上帝的吻
回羲和公馆的路上, 裴渡借月光看清手边人脸上的复杂情绪,指尖靠住方向盘,力道悄然变化。
察觉车子停下, 梁吉葵回神:“不回家吗?”
裴渡莞尔:“我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
“喔”了声,梁吉葵笑吟吟地点了下头,没有跟上去的意思。
她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四四方方的手机攥在掌心,细微的痛觉一点点地渗进“川”字纹里, 周围的皮肤褶皱仿佛也在映衬她此刻的犹豫不决。
没两分钟,裴渡回来了。
先映入眼帘的不是男人的清隽面庞, 而是一束开得正灿烂的白玫瑰。
黑色的包装纸搭配粉色的缎带,圣洁的花瓣于精密夜色中格外美好。
清丽出尘,不拘一格。
既有玫瑰的富天香馥郁, 又不似水仙那样高雅淡泊,伸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美感。
本欲接花的手还没伸出来,就被她狠狠遏制住,她撇嘴:“哪有送白玫瑰的, 一点都不浪漫!”
裴渡没答,却不自觉地弯了下嘴角,将刚刚从便利店一并买来的关东煮递过去:“刚刚坐缆车的时候听到你肚子叫了。”
脸上闪过一抹桃粉,梁吉葵轻哼一声,恶狠狠接过花束:“距离吃完晚餐都五六个小时了, 还不许肚子叫啊!”
裴渡温和道:“你是老大, 当然允许。”
梁吉葵挑挑眉梢, 勾魂摄魄的狐狸眼盈出几分混不吝的脾气:“那老大说让小弟干什么都行吗?”
“说说看。”
“老大现在想占小弟便宜, 给占吗?”
裴渡笑了,却罕见地没有同意。
抬手捏了下她的脸, 他道:“小弟倒也没有可怜到每天都得出卖色相。”
大小姐不爽了:“看吧,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前一秒还说干什么都行,后脚连亲一口都不给,小气死了!我怎么会有这样的男朋友!”
越说越气,愠色干脆笼了整张脸,她凶巴巴地瞪过去:“我不管,我就要亲!你要是不同意我就霸王硬上弓!”
能够说出这么理不直气也壮的话,全天下也数不出第二个了。
裴渡勾唇,强忍住把她搂过来的冲动,缓缓道:“小葵,这种话不可以乱说的。”
梁吉葵不以为然:“怎么,打算教训我?数落我‘这样说话不像个女孩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被她堵得没辙,裴渡手腕用力,去抬臂去勾她的手腕:“我是说,比起你,我才是那个更容易忍不住的人。”
世人总喜欢批判桃花眼的多情泛滥,可偏偏,这双眼睛也是绝无仅有的柔情。
尤其是当看见自己的面庞被它倒映出来时,心脏又酸又乱,浑身的骨骼都开始不听使唤,声嘶力竭地歌颂某些不应该被理智管辖的东西。
最受不了和他对视,梁吉葵吸了半口气,堪堪避开,心虚地扯开话题:“我饿了,把关东煮给我。”
挑火的人在这一刻变成了灭火的人,哪怕心里有些失落,可裴渡只能照做。
他不希望强迫她什么。
车内安静,只偶尔能听到杯桶各种肉丸、萝卜、海带碰撞的声音,她吃相很好,好到几乎听不着多少咀嚼的音色。
一只手撑住半张脸,裴渡原本是在看街景,可不知不觉的,又开始看她。
最后一只鱼籽包也被吞进腹中,梁吉葵垂眸看着空空如也的纸桶,心绪万千。
关东煮的量刚刚好,足够喂馋虫,又不至于因为不消化而影响睡眠。
荤素搭配也恰合时宜,而且每一样都是她爱吃的。
他一贯是这样,摆在明面上的关心素来不少,可藏在细节里的小确幸也从不缺席。
让人情不自禁地给他加分、再加分。
“便利店现在还开着吗?”她突然问。
裴渡以为她是一口气吃太多有点咸,便道:“车里有柠檬水。”
“不要这个。”梁吉葵不假思索地拒绝,深吸一口气,十根手指都搭在膝盖上,而且因为过量的紧张纷纷蜷缩,直至变成拳头。
“想要什么?我去买。”
“我觉得我和你一起去比较好……”
见她犹犹豫豫难以开口,裴渡敛眉,猜测道:“生理期提前了?”
梁吉葵摇摇头,做了最终决定:“我离那个来还要好久,所以我觉得……我们其实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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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入曦和公馆,照旧回到老位子上停下。
进到电梯里,梁吉葵刚想去按数字,就被裴渡拦住。
男人的眸光深而烈,裹挟着难得一见的锋芒锐利,可偏偏,吐出来的字句又完全不是一个调调。
“小葵,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梁吉葵笑了,故意去碰他衬衫的纽扣:“为什么要反悔,我可没有做逃兵的习惯。”
这话一撂下,迟钝如她,也明显地听出来面前人的呼吸明显变沉。
平心而论,其实梁吉葵是有些期待的。
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孩子,喝酒抽烟没少干,酒吧夜场也没少去,两位数的前男友可不都是纯情货。
可偏偏,真正不该干的事儿她是多想一秒都觉得恶心。
她是个现实的人,做事随心所欲,完全有资本让“喜欢”成为驱动器。同样的,对那些人也是因为“不喜欢”才提不起劲。
可对他,她好像无时无刻都在“喜欢”。
十八岁的时候喜欢,二十三岁的时候依然喜欢。
或许等二十八岁的时候,也只会更喜欢。
裴渡身上就是有一种魔力,明明平时看起来像水一样温和,可有时候,铺天盖地、汹涌澎拜,压得她几乎喘不上气。
这种心脏被揉捏又被抚慰的快感,让她的神经也一并爽翻天。
白玫瑰被随手放到玄关的柜子上,被他抱进怀里的一刹那,她还在想他为什么要送这个。
“别忘了拿套!”她督促着。
裴渡哑然,手臂上的力道悄然收紧:“放心,忘不了。”
从客厅到卧室只有十几步路,可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男人的下颌线好看到不可思议,一个没忍住,她就抬头亲了上去。
换来的代价也显而易见——
刚被放到床上,她就险些被亲到喘不上气。
喉间不自觉地溢出一声嘤咛,梁吉葵羞耻心作祟,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可奈何裴渡听得清楚,停下动作,慢条斯理地问:“亲舒服了?”
最受不了他这种又攻又欲还温柔似水的样子,梁吉葵嘴硬道:“一般舒服吧,没什么感觉。”
裴渡莞尔,不予置否,可接下来的动作却一次比一次重。
听到衣服料子被丢到地上的细微响动,她又故意挑衅:“小裴哥哥,你是会的吧?”
裴渡轻笑:“我会不会,待会儿不就不知道了?”
暖色调的钠灯持续发力,房间的温度不断攀升,梁吉葵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条鱼,被浪潮卷在岸边,浮浮沉沉,不断濒死。
细密又轻柔的吻不断落下,起初是脖颈,继而是锁骨,一路向下。
熟悉的气息将她包围,耳边只能隐约听见男人的绵长呼吸。
他比她游刃有余得多。
肌肤的每一处好似都被照顾到,这画面太过不寻常,她不敢看,却又沉迷其中,甘愿成为溺毙的鸟。
腰上穿上力道,刹那间,身体像极了轻飘飘的花瓣,被泼天的风卷至云空,浑身都失去力气。
心不由己,身更是。
皮肤像是被温热的水浸润般,她艰难睁开眼睛,和那双黑色的瞳仁恰好对视。
再度从他眼中看见了自己,这一刻,她总算想起来白玫瑰的花语,也终于想明白他想对她说的话——
“我终于足与你相配”。
上帝的吻
经这一夜, 梁吉葵才算彻底理解“一夜笙歌”这个词背后的含金量。
强忍着身上的酸痛感,她轻嘶一声,刚坐起来, 就被又被人圈住腰身又拉了回去。
“不再睡会儿了?”
清冽磁性的嗓音由耳廓处传来,脑海中陡然浮现几个小时前的帧帧幕幕,梁吉葵一个激灵,鼓着双腮:“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会,不能推。”
裴渡极快地勾了下嘴角:“那就起床吧, 我送你去。”
梁吉葵:“按正常的剧本来说,合格的男朋友不应该说一堆‘心疼宝宝’这类的肉麻话吗, 你的反应不太对劲啊?”
忍俊不禁笑出来,裴渡揉了把她的脑袋,口吻无奈又纵容:“你平时到底都在看些什么东西啊?”
轻哼一声, 梁吉葵才不理会他的话。
走下床后,她小步跑去衣帽间换衣服。
衣帽间由独立的落地镜,她站在最中间,睡裙褪下, 肌色之上的粉嫩一览无余。
除了揉捏按压留下的指痕,还有更多她多看一眼都觉得心慌的吻痕、齿痕。
宛若冰天雪地中盛放的红莲,妖异又招摇,格格不入,又渗入其中。
看着看着就又情不自禁想起昨晚的一切……
她再一次承认, 裴渡真的很有魅力。
颜值、身材、性格上的优势暂且不提, 关键, 他真的很会!
花样多玩得多、又松弛有度, 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地顶在她临界点,刺激又舒适, 体验感好得不得了!
深吸一口气,梁吉葵拍了拍脸,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换好衣服从衣帽间出来,她手里还多了样不符合她这身装扮调调的东西。
“送我的?”裴渡浅笑。
梁吉葵撇嘴,照例嘴硬:“给诸葛的,你给它戴上后记得给我拍个照片!”
说着,她又看了眼躺在掌心的音色领带,默默在脑海中勾勒他系上的样子。
因为时间赶得有些紧,两人没顾得上在家里吃早餐,只是简单在附近的咖啡店买了三明治。
梁吉葵点了美式,反观裴渡则是摩卡。
她笑道:“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社会精英都喝美式呢?”
裴渡笑笑:“苦味太重,会影响心情。”
“娇气包。”她吐了吐舌头。
扫了眼她手里的冰美式,裴渡不予置否。
两人前脚刚走出咖啡店,后脚几个年轻的女店员就围在一起开始讨论。
“大早上就看到颜值这么高的一对,对我的眼睛实在太友好了!”
“关键!你看没看见刚刚那个男生看自己女朋友的眼神,太撩了!”
“啊啊啊我也看到了!磕炸了!”
“要不说‘俊男美女,天生一对’呢,好看的人站在一起就是般配!”
“你们小点声啊,门还没关上呢!”
咖啡馆门口,梁吉葵顺手带上门,转头又扯住手边人袖口:“我刚刚听到了。”
裴渡回眸:“听到什么?”
她一字一音道:“咖啡馆的店员说我们很般配。”
看清她眼底的认真,裴渡笑了,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如视珍宝:“是我高攀才对。”
重要会议的地点不是菩桃,而是梁氏总部。
把人送到后,裴渡刚欲掉头离开,手上还没来得及有动作,就猛地听到自己的名字。
顺势抬头,只看见不久前还说他是“娇气包”的大小姐跑回来,美其名曰要换他的咖啡。
裴渡勾唇:“不是说‘社会精英都喝美式’吗?”
梁吉葵乜过来:“今天可以不是精英。”
“那明天呢?”
“看心情!”
“走啦拜拜!”
换好咖啡,梁吉葵捧着他那杯还没有喝过的摩卡,摆摆手走进公司大门。
目送她的身影直到看不见,裴渡才依依不舍地收起眼底的光,重新启动车子。
刚到办公室,已经整理好会议相关资料的小雯就走过来:“梁总,需要的文件我都打印好了,有关‘奇迹’系列的策划案也已经发到您邮箱,刚刚品牌部的人来找您,说希望下午的时候可以和您聊一下有关新季度的侧重方向。”
“好,辛苦你了。”
简单地回应后,梁吉葵小抿了口手里的摩玛,热乎乎的暖流一路顺滑,抚慰的脾胃。
她得承认,比起苦哈哈、满是白领格调的美式,她好像真的更容易接受摩卡这种混着甜劲儿的“混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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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的时候,刚好到午休时间。
刚和会上某个老古董“吵”完一架,梁吉葵的火气还没下去,南极生物峮扒八三凌七企五伞六日更完结文还有开车小视频又恰好赶上第三事业群的总监来汇报工作,看到文件里几个漏洞百出的错误,狠一通教训。
把人轰走,她坐回椅子上,余光瞄见小雯战战兢兢地处理工作,挑眉:“觉得我很凶?”
小雯哪里敢挑大老板的刺,只道:“他们工作出了疏忽,本来就应该受到惩罚,只是口头警告已经很好了。”
“只是……”
梁吉葵掀睫:“只是什么?”
小雯鼓起勇气,还是道:“刚刚陆董提到您的股权时,您的反应似乎有些太大了?”
说完她又立刻找补两句,生怕因为自己一时的判断失误丢掉饭碗。
短促地笑了下,梁吉葵乐道:“知道指桑骂槐吗?”
小雯一愣,试着猜:“您是说,他们想指责的其实是董事长?”
呼出一口浊气,梁吉葵眸光闪烁,眼底闪过一抹嫌恶:“他们表面在说我的持股百分比太大,但实则却是认为爷爷的态度过于含糊,不方便他们站队。”
真正让她烦不胜烦的,其实是某些人话里话外的歧视。
说到底,他们还是看不惯将来梁氏的掌权人是个女孩子。
尤其是在他们得董事长膝下其实还有另一个孙子的时候。
哪怕那个孙子是私生子。
更何况,毫无根基的蒲公英,也更容易操控,更方便他们掌握实权。
一想到那对兄妹,梁吉葵就气得牙痒痒。
她懒得像古早剧本里的恶毒女配一样刻意针对,可一想到有些人靠着那点血缘关系就想要理所应当抢走自己的东西,还是觉得恶心。
毕竟前段时间还发生了一件事,她没有跟裴渡提过。
爷爷似乎有想培养那个私生子梁瑾,甚至希望她能带他了解公司的业务模式,但当时她正在气头上就拒绝了。
但谁能想到叶成孝那个老狐狸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居然领走了梁瑾,说愿意为董事长分忧,肯定会好好教导他。
一顿话讲得天花乱坠,虚伪得不行。
至于梁瑾目前究竟在学习那些业务,她也懒得去打听。
毕竟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现在发给你一份文件,你去打印出来。”
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资料和照片,梁吉葵觉得有必要让那些人看明白到底谁才是梁氏将来真正的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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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电话的时候,裴渡刚签完收购协议。
看见备注,心软一瞬,可当听筒里传来声音,面色又恢复最开始的样子。
“梁吉葵喝多了,你能来接她一下吗?”
说话的是个年轻女孩,他没什么印象,但从能摸她手机这一点来看,关系应该还不错。
裴渡了然,要了地址。
驱车赶过去的时候,推开门却没有看到大小姐五迷三道的模样。
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他也不恼,只是习惯性地朝她伸出手:“回家吗?”
梁吉葵笑笑,将自己的手递过去:“回家!”
下楼的时候后者又开始耍脾气,说自己穿了高跟鞋不方便,得要背的,裴渡没辙,或者说心甘情愿更妥帖,但最后确实是安安稳稳把人背进了副驾驶。
帮她系好安全带,还没直起身,嘴角就被怀里人很干脆地占了便宜。
他哑然:“偷吃的小孩是要被惩罚的。”
索性双手环住他的肩颈,梁吉葵有恃无恐:“这可太没道理了,亲亲都要挨罚的话,那我要是做点更过分的事,小裴哥哥岂不是要委屈得哭出来?”
话音刚落,唇上便被熟悉的触感包围。
任由他攻势如雷似火,梁吉葵都乖巧地受着,偶尔反杀,然后再开始装乖,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偏偏,有人更愿意由着她闹。
回家半道上梁吉葵接了个电话,看到备注上的名字,她皱起眉头:“靠边停个车?”
没有多问,裴渡照做,突然想起来什么,他哑声道:“我是不是下去买点东西会比较好?”
梁吉葵一愣,顶着那灼灼目光,还是点头:“抱歉,一分钟就好。”
两人在相处中有一种不曾言说的默契。
谈恋爱和将彼此的一切都双手捧出,这是两码事。
与其说这是一种防备心,其实用“私有领地”更为合适。
梁吉葵不清楚裴渡怎么想,但她是由衷地不想把他卷进这些腌臜里来。
就是因为太了解裴渡不会袖手旁观的性格,她才不会向他倒苦水。
这是她的事,她自己来负责就好。
他身上已经有一座大山了,没必要再多一座。
裴渡从便利店出来后,小梁总没有待在车里,而是背靠在车门打电话。
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可从刺骨的语气中还是能猜得大差不差。
最后两步走到车边,打电话的人也刚好结束。
梁吉葵回头,面色纠结:“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但现在好像必须得说了。”
“我要去北美出差一段时间,大概两个月左右。”
上帝的吻
梁吉葵前往美国的事推进得很快。
而且很巧, 去的还是裴渡刚回来没多久的那座城市,据说连酒店都定在同一家。
得知这件事的裴渡轻笑,简单和她说了一些北美那边的气候状况。
看着他这幅样子, 梁吉葵盘腿坐在床上,时而听得想笑,时而又因为被他瞅见自己的行李箱里有吊带裙而不好意思。
裴渡不是封建的人,自然不会在她穿衣打扮上多管,只俯身弯腰道:“到那边后记得给我发消息, 异地恋还是挺辛苦的。”
和他碰了碰鼻尖,梁吉葵笑得像个小朋友:“这是去两个月而已, 你还怕我跟人跑了啊?”
裴渡:“我对自己还是挺有自信的。”
梁吉葵哼笑着拆台:“现在我对你的标签又加了一个——自恋鬼。”
临出发前,小梁总特地又把头发染回了黑色,还剪了个公主切, 整个人的气质大幅度变化。
到机场送行的人不只有裴渡,梁爷爷也来了,是来“负荆请罪”的。
毕竟指定小梁总赴北美参与项目,是董事长的安排。
甚至, 梁志也来了。
梁吉葵对这位亲生父亲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全程也一个字都没说,甚至连眼神也吝啬给予。
正式登机前,她还是没忍住,拉着裴渡的手走到僻静角落。
“要干坏事?”裴渡笑道。
双手扶在他肩头, 梁吉葵仰头亲上去:“算是吧。”
缠绵悱恻的吻开始的突然, 结束得却餍足顺遂。
拿出纸巾将他嘴角沾上的口红擦干净, 梁吉葵坏笑:“乖乖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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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吉葵没走几天, 梁氏内部就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浪。
起初,叶成孝的儿子被曝出不少黑料, 他手里的几个项目也接连暴雷,为了稳固自己在董事会的地位,叶成孝只能忍痛割爱,让儿子暂时离开梁氏。
这还没完,没两天,叶成孝的岳父的产业也出现了问题,因为合作方被突然收购,新东家对项目似乎很不满意,资金链断得一塌糊涂,没了最基础最世俗的支持,连带着流水线都开始崩溃。
有人之人着手调查,可在一层层的假面具之后,只能依稀看到丁点儿身影。
短短一个月,装备精良的叶成孝就被剥到只剩下一层护具。
风声越来越大,梁氏董事会内部也出现了更明显的倾斜。
梁吉葵得知这一切的时候也终于明白了爷爷的用意。
更猜到了背后那个一直在帮爷爷、帮她的人。
在美国的两个月,两人的联系其实算不上太多。
毕竟中间隔着时间,彼此又都算是顶着一大堆工作,经常就是这边刚吃完午餐,那边就要睡了。
裴渡的态渡倒是一如既往,从早午晚安到督促劳逸结合,偶尔还会和她说一些好玩的事,以及周边新开的店。
反观小梁总,像个“得到了就不珍惜的渣男”,越来越冷淡。
似乎真是担心她在这边被野花勾走,在距离她回国还有半个月的时候,他飞了一趟过来。
理由是“想得不得了”。
十月初,梁吉葵正式回国。
一下飞机就看到想见的人,她像小鸟一样跑过去。
稳稳接住她,裴渡一本正经:“瘦了。”
佩服他张口就来的彩虹屁,梁吉葵嘟囔:“明明就是胖了。”
视线落在他领口的银色领带上,心间一悸,她又问:“可以亲亲嘛?”
裴渡失笑,却很有原则地拒绝了:“回家再亲。”
梁吉葵挑眉:“什么嘛,某人还不好意思上了。”
回家的第一天,她把时间给了自己和裴渡,认认真真享受了二十四小时才重新进入工作模式。
知道她刚回来不容易收心,梁爷爷还特地来视察一圈,再三确认她没有因为谈恋爱影响工作后才满意点头。
即将走的时候,却突然被喊住。
“爷爷,您是不是背着我和裴渡做了什么交易?”
小老头一愣,回头看过来,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何以见得?”
梁吉葵扬眉:“他一直在帮梁氏,毫无底线、毫无索取地帮,却半点好处都没拿到,作为一个商人来说,这其实是很蠢的行为。”
梁爷爷听乐了:“那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单纯为了你?”
“我承认我很有魅力,但我也跟他讲
忽略前半句,梁爷爷听的一乐一乐:“我是和小裴说了些事,但交易谈不上,顶多算是对他的考验。”
梁吉葵眼前一亮:“什么考验?”
见马上就要被这丫头套出话,梁爷爷见好就收,转移话题问道:“你喜欢他吗?”
“当然喜欢!”她答得清脆响亮。
“喜欢到要和他结婚、过一辈子?”
“小葵,按理来说,你们正在热恋期爷爷不该泼冷水,可至始至终爷爷都觉得裴渡于你、你于裴渡都不是彼此婚姻的最佳选择。”
“以小裴的能力,娶个花瓶千金联姻是最好的选择,既有个贤内助,又不缺岳丈的扶持,对事业百利而无一害,这样的人家,整个京市遍地都是。”
“可你不一样,你肩负着偌大的梁氏,爷爷不可能让你去做‘花瓶’,这也就意味着将来你们的婚姻,他势必要付出更多,多到可能要牺牲自己的事业,兴许将来也会觉得遗憾。”
说到末尾处,老爷子叹了口气,似乎已经想象到了二十年后的景象。
将爷爷的惆怅看在眼里,梁吉葵抿唇,理解却不认同。
“可是爷爷,他究竟要过怎么样的人生,只有他自己才有发言权。”
“您眼里的遗憾,在他看来或许是不一样的。”
“我小时候您教过我,说生命最有活力的时候,就是可以完全掌握方向的时候,裴渡一直都在掌握他的人生方向,他从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别人眼里的‘成功人士’,他一直都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有些意外她的话,梁爷爷挑眉:“你就这么了解他?”
梁吉葵笑了,坦然:“一般了解吧。”
梁爷爷无奈:“你们两个,还真是像啊。”
梁吉葵一愣,就又听见自家爷爷缓缓开口:“其实这个问题,我之前就问过他,他给我的答案和你刚刚说的,很像。”
将爷爷送走后,梁吉葵坐在办公桌前,忽然觉得黑色的桌面空荡荡。
手在桌面上随意摸了两圈,什么都没有。
她皱皱眉头,终于意识到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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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这几天,圈里有不少朋友想给她接风洗尘,但因为怕麻烦便一个都没应,只和几个关系最好的简单吃了顿饭。
比如让她人在美国也无比操心的赵鹤熙与丁斯时。
得知他们正式说了分手,梁吉葵不算意外,但还是止不住地感慨。
尤其是在得知赵鹤熙居然报名了援边医疗队的候补名额,她更是傻眼。
“分手就分手,也没必要老死不相往来啊!”
赵鹤熙笑笑:“跟他没关系,这是我自己的意思。”
她握着手里的杯子,轻叹道:“这次机会挺难得的,如果真的能候补上,那我的研究生履历会非常有优势,将来也会很方便我找工作。我不想让这一辈子都依附谁,与其等着丁斯时动用丁家的关系,我还不如自己好好镀镀金,怎么着也是我自己的底气呀。”
霞光落下,斜斜撒在面前女孩的发丝间。
看着她坚定无比的样子,梁吉葵笑了:“此时此刻的赵鹤熙,是最有魅力的赵鹤熙。”
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赵鹤熙挽了挽耳边的碎发,脸颊微粉:“这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丁斯时,你可别走漏风声。”
梁吉葵:“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你还怕他去机场堵你啊?放心,丁斯时不是那种人。”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啦,以他的性格,肯定会嘴上说祝福我,心里不停地自责内疚觉得亏欠了我什么,那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肯定喜欢呀,”赵鹤熙咬着下唇:“可我们现在差距实在是太大了,门不当户不对,在一起只是相互折磨,如果我们真的有缘分,将来总会还有机会的。”
话已至此,梁吉葵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她微歪头,视线越过咖啡馆的玻璃,正好落在外面的清贵男人身上。
是丁斯时。
上帝的吻
“梁总, 裴先生来接您了。”
正苦哈哈坐在电脑加班前的梁吉葵听见这话立刻抬头,视线望过去,不偏不倚和来者撞在一处。
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她道:“待会儿还有个跨国会议,可能得一个小时。”
理解地点了点头,裴渡将专程带来的布丁摆到她桌面:“工作的事慢慢来,我等你。”
打开包装盒发现是自己最爱的芒果布丁,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
“晚餐吃什么?”
“上次那家药膳馆?你不是说想吃鱼吗, 那里厨师做鱼倒是很有一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全然没有注意到在门口悄咪咪偷拍同框照的小雯。
再三确认照片无恙后, 小雯一边激动一边快步逃离,路上还不忘把照片发到没有老板们所在的小群。
【[照片]】
【我说的吧,咱梁总眼光高着呢!配一脸!】
一石激起千层浪, 原本安静的十人小群立刻就炸了。
【啊啊啊这也太帅了!】
【我靠,咱梁总吃这么好!但我怎么觉得从哪里见过咱们这未来姑爷呢】
【你没感觉错,这位是蕖商资本的裴总,被《金融圈》约过专访!】
【好家伙, 原来是双强设定】
【就这脸这气质,原地出道都得是男一号起步好吗!】
【只有我好奇这二位的家庭地位是怎么分配的吗?[狗头]】
盯着最后一句话看了好久,小雯表情凝重。
这种问题还用问吗!他们梁总怎么可能让别人当老大!
两个小时后。
梁吉葵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时间,随口吐槽:“早知道得耗到这个点应该直接点外卖的!”
裴渡勾唇:“也不算太晚, 才八点多。”
忽得想起什么, 他道:“对了, 爷爷说打算把老宅重新装修一下, 让我们找几个靠谱的设计师。”
“老宅?”梁吉葵边拿外套边问:“不是没几年吗?”
裴渡:“不是京郊那个,是藤萝胡同里的那座四合院。”
顿时觉得头疼起来, 梁吉葵感慨道:“那儿可是个大工程,小设计师可不敢接。”
“信得过的话,我来找工作室吧?”
梁吉葵扬眉,边说边靠近:“这么贴心?”
指尖点在她额头,阻止了小梁总想偷偷占便宜的念头,裴渡从善如流:“我最近还算清闲,就当多做点事讨爷爷欢心了。”
清闲?
梁吉葵听得想笑。
作为蕖商的老总,裴渡的工作量只会比她多的多,哪里来的清闲。
但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她自然不会驳好意,只道:“那你记得多找几个,比稿会的时候喊我一起去。”
裴渡应下,帮她将胡乱套上的外衫整理好:“当然。”
/
周六一大早,裴渡是被徐疏寒的电话铃声震醒的。
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他看向一旁睡得还挺香的梁吉葵,面上添柔色,拿着手机从走出卧室。
直到靠近玄关,才敢接通。
“怎么了?”他语气淡淡,还混着点刚睡醒的沙哑。
“老孙头办了个慈善晚宴,让我招呼人,你跟小梁明晚有时间吗?”
裴渡笑了:“居然能请得动你,看来也是拿了不小的筹码出来。”
徐疏寒:“我怎么说也有个祖宗得供着,怎么着也得赚点甜头吧。”
短促地笑了下,裴渡又问:“我记得,老孙收了颗十克拉的黄钻?他会拿出来拍卖吗?”
“有点难度,但也不是不能争取。”
“那就有劳徐总帮我争取一下吧。”
“怎么,你有情况?”
“我尽量。”
听出来他这话里的丝丝缕缕,徐疏寒顿了一秒,才道:“那你可得抓点紧,可靠消息,时某人已经领证了。”
“时绰结婚了?!”裴渡意外。
“是啊,我也吓一跳,问过了,魔都顾家的大小姐,倒是门当户对。”
门当户对……
心里默念一遍这四个字,裴渡神色一敛,随口又说了两句才不紧不慢地挂断电话。
手机屏幕恢复成黑色,裴渡靠在墙边,莫名郁闷。
有件事他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可每次听到人提到相关的,还是不自觉地联想到自己的种种过去。
京市各方豪门势力盘综错杂,纵然他身家不浅,可那些上世纪就存在的豪门世家对于他的出身,背地里还是会多有讨论。
毕竟有“私生子”这个词挂在脑袋上,确实算不上有多风光。
都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何尝不是这样。
这种草木皆兵的状态,在进入谈恋爱的状态后,愈演愈烈。
他承认,他还是有些自卑。
自卑到让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半个小时后,裴渡做好早餐去喊还赖在被窝里的小梁总起床。
梁吉葵还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不满地嘟囔:“谁家周末早九点就起床啊!讨厌鬼!”
裴渡哑然,走近坐下:“乖,起来吃点东西,你昨天晚上不是喊着饿吗?”
“我那是被你折腾的!”
说起这个就来气,梁吉葵睁开眼睛,气呼呼道:“明明在床上做就可以了,你还非得又抱着我边走边做,我都喊停了你还一个劲儿地继续,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看着她这么奓毛的样子,裴渡没辙地揉了揉她脑袋,柔声安慰:“抱歉,昨天晚上是有些过火,我认错好不好?”
“不行!口头上的没诚意!”
“那应该怎么做?”扯出虚心请教的表情,裴渡循循善诱。
认真想了两圈,梁吉葵脑袋里没个一二三,最后只撇嘴道:“我还没想好,先给你记着!”
说话的时候,她动作幅度有些大,软绵绵的被子东歪西滑,雪肩半露,红痕惹眼。
裴渡眯了眯眸,下意识抚上去。
被他突然的动作惊住,梁吉葵也不敢有动作,还没反应,锁骨便被倾身靠近的男人吻住。
蜻蜓点水的吻法,不算缠绵,但格外惹人心颤。
看着他重新拉开距离,梁吉葵的耳根又开始冒热气,嘟囔道:“干什么?一大早就耍流氓”
裴渡笑了下:“说的道貌岸然一点,应该可以算作早安吻。”
“切,”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梁吉葵:“别给自己的坏心眼找借口!”
没有否认“坏心眼”一词,裴渡站起身,掌心拍了下她的脑袋:“行了小祖宗,起床吧,不然鸡蛋羹要凉了。”
/
三天后,慈善晚宴如期举行。
当天里,她还特地又将红发染了回来。
其实比起晚宴后面的拍卖会,梁吉葵对于时绰的新婚太太倒是更加好奇。
做好造型后,她看着落地镜里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这才不急不慢地走出去。
裴渡比她更早结束,正坐在沙发上看最新一期的财经杂志,听到高跟鞋的声音条件反射回头,目色于空气中停滞。
“怎么样,好看吗?”
假装没有看到他眼底的情绪,梁吉葵笑盈盈地走近后还提着裙摆转了个圈圈。
明眸皓齿,巧笑嫣兮。
仅仅只是站着就已经美得不可方物。
这次来的造型师很有巧思,知道小梁总喜欢与众不同,便在选择长发披肩的基础上给她多加了一只小小的编发。
红发配公主裙,肤白如凝脂。
像极了《美人鱼》里的爱丽儿。
放下杂志站起身,裴渡抬手去勾她的腰:“好看,很适合你。”
没有黏糊太久,两人下楼的时候车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前往目的地的路上,还接了个时绰的电话。
“知道知道,我会解释清楚的。”
电话挂断后,她看向裴渡:“先说好,等我把事情解释清楚后就把我卡给我解封!”
裴渡扬眉,故意道:“我醋劲儿还没消,再说吧。”
“再说你个头!你答应我的!”
几天前,梁吉葵因为某个场合意外上了次热搜,女主角是她,男主角却是时绰。
因为两个人的身份,有无良媒体故意炒作,把他们写成了“豪门联姻×天作之合”,偏偏很多喜欢看热闹的网友也喜欢这种小说级别的设定,讨论度居高不下,在热搜上挂了将近一天。
这破事儿把她烦得不行,后来才查到是某个前男友故意搞事情。
前男友那边是解决了,可裴某人却吃起了飞醋。
害得她身体力行地连着哄了两天。
“我刚刚忘了问时绰他太太叫什么了?徐疏寒有告诉你吗?”
“姓顾,顾倚风。”
轻飘飘的三个字钻入耳蜗,梁吉葵脸色骤变:“顾什么?”
裴渡淡定重复:“顾倚风。怎么,认识?”
“……不认识。”
直到抵达举办晚宴的会所,梁吉葵也没有再提一个字。
裴渡虽然敏锐地发现小梁总对那位时太太的名字有些在意,可既然她不愿意说,那他也不会主动问。
选择权在她手里。
上帝的吻
以慈善为名的拍卖会安排在更里面的会场。
刚和顾倚风打过照面, 梁吉葵坐在包厢的软皮沙发上,一脚踢掉高跟鞋:“小腿好酸,给我揉揉!”
将她的小腿捞到自己膝盖上, 裴渡不忘帮她理好裙摆。
想起刚刚听徐疏寒提了一嘴的话,梁吉葵佯装不经意问:“待会儿有你很感兴趣的东西吗?”
没有刻意瞒着,裴渡道:“有颗净度和尺寸都很不错的黄钻。”
黄钻?
梁吉葵挑眉,视线不知不觉就挪到了男人的腕骨附近。
稍微再一动,最后定格在腕表表盘上的黄钻。
不知道是不是与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裴渡的物欲并不重,吃穿用度都很有分寸, 与动不动就收藏每个季度奢侈品新款的她大相径庭。
可这样的裴渡,用的表却奢侈至极,上面的钻石就连是她也得夸上两句。
这表她知道, 几年前爷爷送的礼物,但表盘却是后来换了的。
想着想着,她干脆将那只表扣到自己手腕上试戴,随口问:“心理预期是多少?”
裴渡淡淡道:“没有预期。”
手上的动作一愣, 梁吉葵猛地抬头:“没有预期?你就不怕超出以前的价格太多?那多划不来啊?”
将她的手握住,指腹一点点描述她手背处的纹理,裴渡一字一句道:“从物理角度讲,钻石的本质其实就是碳,我之所以选择买它, 也不是图什么划不划得来, 附加价值才重要。”
“所以……”深吸一口气, 梁吉葵定定看过去, 一双瞳仁闪着亮晶晶的光:“我就是这份附加价值吗?”
裴渡勾唇:“一直都是你。”
很快,拍卖会开始了。
几件热场子的拍品品质都不低, 叫价也是一次比一次高,听得心热血沸腾。
临近末尾,那颗黄钻被摆上最中间。
光起拍价就定在八百万。
八百万美元。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颗钻石的来历,听完介绍后也纷纷摩拳擦掌,很快,原先的八百万已经被喊上了千万。
梁吉葵没有参与纷争,心跳却不自觉地加速。
最后的结果毫无疑问,裴渡高价拿下。
“裴总,这么高调是不是不太好啊?”梁吉葵坐在一旁,得了便宜还卖乖。
裴渡勾唇,道:“买点东西而已,算不上高调。”
听着他这幅好像只是买颗大白菜似的口吻,梁吉葵笑得更凶了。
她从来不缺首饰,更不缺钻石,可就如裴渡说的,当一样物品被添了完全不一样的附加价值后,它的意义也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礼物”。
是心意。
疯狂遏制住某些少女心,梁吉葵决定去洗手间补个妆。
她前脚刚走,包厢的门的被人敲响。
裴渡不算意外,起身走去,一开门就看到位年轻女孩。
他对她有些印象,毕竟几分钟前,就是他在她手里截胡了那颗钻石。
果然,对方上来就说:“裴先生,希望你将那颗黄钻让给我,事后我愿意以更高的价格作为交易。”
裴渡:“抱歉,不行。”
女孩委屈道:“那颗钻石对我真的很重要,裴先生连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吗?”
“那颗钻石对我也很重要。”他简言意骇,甚至觉得有些麻烦。
可他没想到,这话刚说完,面前的人居然就这样哭了出来。
还没哭两声,就又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道身影。
他迅速地将女孩搂在怀里,柔声安慰,看这架势,应该是男朋友。
实在是没心情看小情侣站在自己面前表演英雄救美,裴渡敛眉轻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淡定:“这位先生,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请离开吧。”
说着,他做出“请”的手势,全程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
但下一秒,男人就突然瞪过来,一副咬定自己女朋友被欺负了的架势。
“私生子就是私生子,爬再高也没用!”
“真以为有点钱就跻身上流社会了?天生的低贱种!”
刹那间,裴渡沉下脸。
可男人似是还没骂够:“姓裴的,你是不是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啊,你算什么东——”
“啪!”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后半段就被一声清脆的巴掌印扇干净。
被扇懵了,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张着嘴巴:“你居然敢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
梁吉葵忍无可忍,桃花美眸盈折狠厉凶气,似野兽,若猛禽:“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嚼他的舌根!”
男人急眼道:“梁吉葵,别逼我打女人!”
“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啊,动我一下你试试!”
“你——”
挥到半空中的手臂被人猛地抓住。
后者力道很重,缓缓收拢紧箍的手指充满力量,恨不得隔着血肉捏碎骨骼。
被阻得升腾,男人倒吸一口气,抬眼看去,便只瞧见裴渡面色如冰,缓缓启唇:“小严总,今天你的所作所为我会全部转告严董,和贵公司的合作我也会重新考量,请回吧。”
哪怕到这个时候,裴渡依然维持着一份风度。
优雅矜贵,随和温柔。
气势却丝毫不弱,自持上位者的傲然凛冽,不怒自威。
看着严柯搂着自己小女朋友离开,梁吉葵哼哼两声,做鬼脸道:“毛还没长齐,开始学霸道总裁装十三了!”
话音刚落,她的脑袋就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不满地回过身,梁吉葵摸了摸被拍的地方,听见罪魁祸首不紧不慢道:“那你呢?学武侠小说‘美救英雄’?”
嘿嘿一笑,她道:“依着我们裴总的皮囊,怎么看也是英雄救美吧?”
“再说了,姓严的那么不知好歹,给他一巴掌算便宜的了!”
又在她脸上看到这种臭脾气的娇纵,裴渡的心口止不住地发软,一瞬间的功夫,便成了稀巴烂。
扯过她的手,视线细细描绘那片因为过分用力而变红的掌心,他差人找来冰袋,一寸寸地贴上去。
包厢里,裴渡单膝下蹲,一直是捧着她雪腕,一只手则是握着冰袋,神色认真严肃,帅得一本正经。
反观梁吉葵,则是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姿态慵懒随意,像只餍足的猫儿。
连眼神都是懒洋洋地。
“那一巴掌可不轻,手麻不麻?”
小梁总不以为然,轻哼:“谁让他那样说你的,我没直接让严家破产都是好的了!”
被她这身“天凉严破”的气势逗乐,裴渡的胸口再一次被这份暖洋洋充沛。
“小葵,我有件事想问你。”
梁吉葵挑眉:“什么?”
裴渡:“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不是认识很多年,你待我的态度,是不是也会和严柯差不多?”
轻飘飘的调调,却是一串直击人心的问题。
听明白他真正想问的东西,梁吉葵立刻抽回自己的手,板起脸:“这种话你要是再说,我不介意也给你一巴掌。”
裴渡愣住。
梁吉葵继续道:“我承认我也很讨厌私生子,可我讨厌的是除了你之外的私生子。你是例外,明白吗,例、外!”
“我喜欢你,比全天下任何人都要喜欢你,这份喜欢和你的身世无关,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你之前不是说过吗,人面对喜欢的人就是双标的,我现在就是在双标!”
她说得咬牙切齿,小脸的表情也是史无前例的凶巴巴,生怕自己少说一个字就起到反作用。
最后甚至还是怕他不信,干脆气鼓鼓地捧住他的脸,垂头狠狠亲上去!
“裴渡,你是我特别特别重要的人!”
“家人的那种重要!”
上帝的吻
拍卖会过去没几天, 梁吉葵的日程就又被塞满了。
除了照例的各种项目会议和短期出差外,还特地腾出时间,准备去给时澜的新电影捧捧场。
除了打算亲自到场, 她还豪横地又包了十场,权当给菩桃的员工当福利。
毕竟这部新电影,菩桃也是联合投资方。
“你明天有时间吗?”
刚把头发吹到半干,梁吉葵小步跑到书房,直接钻进男人怀里。
微微仰头看过去:“我们去看电影吧?”
习惯了她的亲昵举动, 裴渡习惯地将她没搭好的腿又拢了拢,一只手搂住她的腰, 另一只手则是熟练地操作鼠标和打字。
“明天晚上要和欧洲经贸代表团的人吃饭,只能白天了。”
“这样啊,”梁吉葵有些失望:“情侣场就是晚上看才有意思嘛, 谁要大白天地跑去电影院腻歪。”
兴许是刚洗完澡的缘故,梁吉葵的嗓音变得软湿哒哒,遣词用句间还混着难得一见的甜软,听的人心尖发颤。
扶在她腰侧的长指紧了紧, 裴渡垂首,萦绕在鼻尖前的馥郁香气更浓上一分:“这么想和我约会啊?”
“怎么,不行吗?”梁吉葵看回去,理直气壮。
“当然行,”裴渡笑了下:“既然小梁总盛情邀请, 那我只能把明天的饭局推掉了。”
“别!”
见他涌出来点商纣王独宠苏妲己的由头, 梁吉葵立刻变了脸:“该工作就工作, 看电影而已, 后天又不是不行,赚钱还是挺重要的。”
扬了扬眉, 裴渡笑意更浓:“看来爱情在面包面前确实一文不值。”
瞪他一眼,梁吉葵悠哉道:“只有充足的面包,才能为美好的爱情奠定基础!”
“虽然钱买不来爱情,可是钱能买来开心啊!一开心,爱情的动力不就来了吗!”
“小梁总说的很有道理,受教了。”
短促地笑笑,裴渡抬起手,修长清贵的指骨利落地在她额头落下一记。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两人都默契地没有继续说话。
裴渡将最后几封邮件回复,退出当前页面,想了想,又操着鼠标点了下某个视频软件的图标。
因为手机在充电没得玩,梁吉葵百无聊赖地窝在他怀里,企饿裙八把弎另弃七伍三留整理上传看到裴某人居然点出了视频软件,来了兴趣:“怎么?打算看个电影缓解工作压力?”
没有否定,裴渡淡淡道:“有什么不错的片子推荐吗?”
“按理来说你的阅片量应该比我高吧?”
“我看的老片子和纪录片会比较多,要试试吗?”
“还是算了。”
梁吉葵撇撇嘴,她承认自己的艺术造诣实在是不高,做不到像他这样能够一遍又一遍地重温老片经典,再好看的电影看一遍就过瘾了,然后立刻整理心情投入下一部。
就现在而言,她还是更世俗地青睐一些商业片。
“那找个恐怖片?”裴渡又问。
“更不要!”
梁吉葵凶巴巴地拒绝。
谁要在大晚上看恐怖片啊!
会睡不着的好吗!
转了转眼睛,她轻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还不是盘算着看到恐怖的画面占我便宜!”
“小葵,”男人的口吻略显无奈,又混着数不清的纵容:“我要是想占你的便宜,还需要这种理由吗?”
话音刚落,搂她腰的手便明显用力。
被捏到敏感地带,她轻声嘤咛,撇撇嘴:“厚脸皮!”
两人最后还是没有看恐怖片,只是在首页找了部评价还不错的喜剧片。
虽然是喜剧,可题材却很新颖,演员也是近几年的金字招牌,整体风格讽刺拉满。
倒也不奇怪它能在大银幕期间狂揽十五亿的票房。
一百分钟看下来,很过瘾。
很快来到致谢部分,裴渡的视线随意扫向出品公司的位置,忽得想起来什么。
“对了小葵,你认识顾倚霜吗?”
久违地听到这个名字,梁吉葵四肢一僵:“不、不认识,谁啊?”
察觉到她的不自然,裴渡眸光一沉:“真不认识?”
“不认识!”她一口咬定。
“是吗,可这位小顾总倒是认识你。”
梁吉葵更傻眼了:“他认识我?怎么说的?”
不知道是不是紧张所致,连带着声线都微微发抖。
没有立刻回答问题,裴渡话锋一转:“小葵,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没有!”
心慌得实在是厉害,梁吉葵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从男人怀里跳下来,一溜烟又跑出书房,直奔卧室。
十几秒后听到卧室门“砰”声关上的巨响,裴渡还坐在原位,神色凝重。
/
算好时间去看电影那天是9号。
刚好赶上周六,电影院人潮涌动,旁边的商场和步行街也几乎被行人塞得满满当当。
影院门口还有买花的小学生,一个赛一个地嘴甜,不少情侣只要路过,女方手里都会多上一束玫瑰花。
“哥哥,给这位漂亮的姐姐买朵花吧!”
穿着小裙子的女孩跑到他们面前,小脸灿烂,手里的红玫瑰更是娇嫩欲滴。
但二十一朵的价格,真心不算低。
梁吉葵偶尔也会考虑实用价值,但还没想清楚,可看见有人已经想拿手机付钱了。
她挑眉,捷足先登。
收款到账的提示音无比响亮,裴渡侧眸,眼底盛满笑意。
“姐姐也可以买花送给漂亮的哥哥呀。”
说着,她将已经属于自己的那朵从花桶里抽出来,又递给了面前的人,咬准字音:“是吧,漂、亮、哥、哥。”
卖花的小朋友看得一愣一愣,大眼睛闪着惊奇的光。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姐姐给哥哥买花呢!
没有拒绝这份好意,裴渡接过花,口吻温柔:“那就谢谢小梁姐姐了。”
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个称呼,梁吉葵嘴角藏不住弧度,还没说什么,就看见某人又扫码买下一支玫瑰。
这次的玫瑰,被送到了她面前。
平心而论,这两朵玫瑰除了新鲜别无优势,品种是最低廉的烂大街,香味也算不上多惊世骇俗,可不知道为什么,把它们拿在手里,心跳就是止不住地加速。
两支玫瑰被用一条丝带缠到了一起,还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最后被梁吉葵握在手里。
“裴渡。”
“嗯?”
“我好像由更喜欢你一点了。”
“因为玫瑰?”
梁吉葵笑着摇摇头,又晃了晃手里的花,道:“因为我发现,你好像是圣诞老公公送给我的礼物。”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礼物呢。”
她忽得想起好多年前的那个圣诞节,当时爷爷出差不在家,佣人们也都被放了假,偌大的豪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从来不信“圣诞老人”的童话故事,可睡觉前还是止不住地期待床头会不会有礼物。
爷爷每年都会给她准备。
但因为小老头想展现心意,送的都是自己亲手做的手工,比如在一张卡纸里粘上她喜欢的各种卡通角色。
即便因为手艺很差每年都被她“嫌弃”,可这份礼物却每年都乐此不疲。
直到那年,送卡纸的人换了,手艺也好得不像话。
除了卡纸,还多了一只苹果。
苹果被很俗气地帮上缎带,还粘了只贺卡,上面只落了一句话——
“送给被上帝偏爱的小孩”。
她认得出来,那是他的笔迹。
十年前是苹果,十年后是玫瑰。
并不是多奢侈的宝物,可就是让她觉得魂牵梦萦。
可能她骨子里也是俗到极致的吧。
梁吉葵如是想着,嘴角微扬。
七点半,电影准时放映。
这是一部题材略小众的爱情片。
三角关系,口味略重,走青春文艺风。
但好在剧本和人设抗打,哪怕是一些容易演尴尬的剧情也被诠释得恰到好处,很有水准。
左看右看都知道,是奔着某个电影节去的。
电影结束,两人跟在人群的尾巴,是最后一对走出来的情侣。
可没想到,才刚走出来,就撞见了很意外的人。
“这不是梁吉葵吗,这么巧啊!”
还算熟悉的声音于不远处响起,梁吉葵条件反射抬头,发现居然是大学时的同学,孟珈。
可下一秒,视线偏移,她看清孟珈身旁的人,她瞪大了眼。
顾倚霜比她先一步认出对方,神色淡然,没有太多反应。
但目光还是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了半秒。
孟珈是个粗神经,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满脑子只有和老同学见面的热情,直接跑过去,尤其是在看到裴渡时,还做起自我介绍。
梁吉葵故作镇定:“他是孟珈,当时就是我们两个去澳洲做的交换生。”
这句话没说完,顾倚霜就也走了过来,却径直忽略她,先和裴渡打了招呼。
梁吉葵松了口气,巴不得装不认识,可这份轻松还没存在一秒钟,就被前者搅得丁点不剩。
“梁吉葵,好久不见。”顾倚霜道。
心里咯噔一下,梁吉葵硬着头皮干笑:“是啊,好久不见。”
周围喧闹吵嚷,她的心绪也跟着一并躁动不安。
她承认,再次看见顾倚霜这张脸,她还是没法冷静。
毕竟当初,是她辜负了他。
与裴渡的温润清朗不同,顾倚霜的五官是极具攻击性的凌厉美感,眉骨更锋利,气质也更为冷峻挺括。
这时候,孟珈又叽叽喳喳地说起来。
听到他开始忆往昔,梁吉葵只觉得后背冒冷汗,但显然,有人更不想让孟珈说下去,直截了当地落下结束语,拉着朋友就走了。
看着他们离开,她抿唇回头,果然看到裴渡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
虽然看着他在笑,可梁吉葵品得出来,某人此刻的状态并不寻常。
裴渡:“不是不认识吗?”
喉间滚动,她心虚道:“怕你误会没说实话还不行?”
裴渡想了想,道:“那我方便知道更多的事吗?还是说,这是什么了不起的小秘密,不能告诉我?”
“小秘密你个头!”
梁吉葵气呼呼道:“是前男友你满意了吧!”
并不意外的答案,甚至可以说是意料之中。
其实在三个月前出差,第一次见到顾倚霜那次,他就猜到了。
当时团队里好事的人知道他和小梁总的关系,便在喝醉后壮着胆子多问了几句,他倒是没所谓,但顾倚霜却在听到那个名字后明显地变了脸,还追问了她的全名。
那个反应,绝对不是对于商业伙伴或是意向目标。
而是蕴着一种更复杂的情愫。
比如,曾经喜欢的人。
“你知道的吧,我大三的时候得到了系里的交换生名额,去墨尔本大学待了一年,我和他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谁追的谁?”
梁吉葵心更虚了:“……我追的他。”
裴渡笑笑,打趣道:“一见钟情?”
“准确来说,是对他身上很像你的特质‘一见钟情’。”
裴渡敛眸:“我和他,并不像吧?”
“不是外表上的像,而是气质、谈吐和审美,一种更意向的东西。”
提到那段过去,梁吉葵只觉得无力又后悔。
她和顾倚霜的一切都很突然,就像是一辆赛车冲出赛道一样,不仅走了歪路,居然还开得很爽。
那时候,她追了顾倚风三个月,被他身上的某些特质吸引,正式交往后才发现,他们有很多地方像得可怕。
明明五官一点相似都没有。
那段时间,她像是着了魔一样。
在那时候的留学生圈子里,顾倚霜是很有名的“高岭之花”,可这朵花却被她这样采下,不少人都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他们的恋情只维持了半年,已经算是她历来最长的一段了。
她当时也看得出来,顾倚霜动了真心。
而就在她即将结束交换生时间、要回国时,东窗事发,有人把她的事捅给他了。
顾倚霜得知自己只是个替身,主动提了分手。
那是骄傲的小梁总第一次被人甩,因为愧疚,她说不出来一个字。
她知道他是真的喜欢她,可她想要的,她没法给他。
甚至还把他的一颗真心当草芥。
梁吉葵从来不否认自己的“渣”,也是真心认为对不起当年的顾倚霜。
可一面本来就不应该存在的镜子,既然已经破了,那就永远不可能重圆。
同一时间。
孟珈被顾倚霜拽了一路,跌跌撞撞地坐到长椅上。
“别装,你这反应一点都不正常!”
顾倚霜捏了捏鼻梁,没有说话。
他也是这样,孟珈珈对他们当初分手的理由越好奇:“说起来,你不是都打算带梁吉葵回家了吗,怎么突然就分了?”
朝他看过去,顾倚霜冷笑一声。
“别傻了,覆山的雪,蓬勃的花,永远不会有结果。”
向日葵是春夏里的花。
最灿烂,最明媚,与漫天的飞雪最格格不入。
上帝的吻
十一月中旬, 京市迎来了第一场雪。
气候干燥,连雪花都蕴着肃穆。
梁吉葵刚从梁氏集团的总部大楼里出来,身侧的助理小雯喋喋不休, 向她说明后面几天的行程安排。
都是些小事,听着听着,她就不自觉地走起神来。
因为分心太严重,甚至没注意到来接她的傅长青。
“梁吉葵!”
“啊!”
被突如其来的大声音吓一跳,梁吉葵惊呼, 忙后退,倒吸一口气瞪过去:“傅长青!你三岁小孩啊!”
被她的反应逗笑, 傅长青乐呵道:“我这不是来找梁总汇报情况吗,看你状态不佳,帮你提提神!”
“提你个头!我肾上腺素都被拉高了好吗!”
心有余悸地站稳, 她连着深呼吸两下,又喝了口手里的咖啡,幽幽道:“汇报什么?叶成孝不是已经引咎辞职了吗?还有什么大事需要你傅总亲自过来的?”
是了,一个礼拜前, 叶成孝因为手里的几个项目接连爆雷,几个相关投资人对他都丧失信心接连撤资,项目岌岌可危,董事会有借此施压,叶成孝没有办法, 只能退居二线。
乍一看需要整个梁氏为他擦屁股, 其实这一切本来就是梁吉葵设计的。
项目投资人的席位被裴渡顺势承下, 这也让小梁总在公司的新战略计划里有了更核心的地位和掌控权, 而原先的投资人也趁这个机会和蕖商建立了联系。
细算下来,其实是三方共赢。
除此之外, 为了照顾辛苦做“间/谍”的傅副总,梁吉葵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升职加薪。
连带着股权分红的比例也多了百分之五。
现在的傅长青,是菩桃影视真正的一把手了。
前提是没有总公司这边的管控下。
“与叶成孝无关,我是为了年底的IP招商会来的。”
将一早就备好的企划书递过去,傅长青悠哉道:“除了一直有合作的几家外,还有两家也想参与竞标,我先拖住了,我们可以开会再商议一下。”
简单翻了几页,梁吉葵随口问:“没有蕖商资本?”
傅长青乐了:“怎么,你男朋友对你手里的项目没兴趣,你很失望?”
懒得和他细说,梁吉葵翻了个白眼,将企划书拍回去:“傅总,现在是下班时间,周一再说吧!”
傅长青:“那请问梁总接下来什么安排?”
哼笑两声,她晃了晃手里的摩卡:“接男朋友下班。”
说完,她眼睛一转,故意又添了句:“某个单身狗应该很久没有这种体验了吧,啧,好可怜。”
被气得咬牙切齿,傅长青紧着牙关蹦字:“梁吉葵!”
“叫梁总!”
说说笑笑地分开后,梁吉葵从包包里拿出车钥匙,又从地图APP调出前往蕖商的路线图。
她不是路痴,但有时候还是愿意依赖科技。
正值晚高峰,从梁氏到蕖商开车足足花了半个多点,塞车塞得人心梗。
随意地将包包留在副驾驶,她甩上车门走下来。
她穿衣图风度更多,纵然下雪,也只是套了件黑色风衣,连围在肩颈处的鼠灰色围巾也是为了漂亮而特地选的轻薄款。
虽然能挡风,但挡得实在不多。
一头红发招摇漂亮,因为和人流是逆向走动,一路上难免吸引了不少视线。
“请问,是梁小姐吗?”
脚上动作一顿,梁吉葵偏头看向前台方向,浅笑:“你认识我?”
前台小姐姐抿唇,表面尽是职业素养,可心里却因为面前的盛世美貌不断尖叫:“裴总给我们看了照片,还重点说这是他好不容易追上的女朋友,千万不能认错。”
“您请在这边稍等,我这就给裴总的助理打内线,让他下来接您。”
“不用了。”
阻止了对方的好心,梁吉葵道:“我直接上去就行,二十一层是吧。”
前台小姐姐恍然大悟:“懂了,您是想给裴总一个惊喜吧?”
梁吉葵摊手,语气佯怒:“他连我照片都给你们了,早就算不上有什么惊喜了吧?”
前台小姐姐:“怎么会!预先想到和亲眼看见那可是两码事,祝您成功!”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梁吉葵哑然失笑,忍住了想挖她去梁氏工作的冲动。
虽然是一家证券投资公司,可蕖商内部的工作气氛非常好,从内部装潢上都能看出来。
半点钢铁森林的单调和压抑感都没有,整体的设计感更为现代化、年轻化。
她没有用总裁专用电梯,而是照着楼层数进了单数楼层的普通电梯。
电梯里,还顺耳听见两个正在热恋期男朋友相互交流心得。
很快,二十一层到了。
除了她之外,那两个交流心得的年轻男生也走了下来。
两人瞅见她还有些意外,其中一个问:“总裁办招新的实习生了?”
另一个立刻道:“你什么时候见总裁办有女生了,应该是别的部门来送东西的吧。”
不等梁吉葵给出答案,得到消息等候已久的唐柯就走了过来,一边催促两人快去工作,一边又向未来老板娘说明情况。
“裴总他去战规部开会了,您可以在办公室等一会儿。”
说着,他朝密码锁走去,简单按了四个数字,一扭头,就看到面前人稍显意外的表情。
唐柯有些尴尬:“裴总不想让您知道他办公室密码,您能装作没看见吗?”
梁吉葵笑了:“怎么,他怕自己在办公室藏金丝雀的事被我发现?”
唐柯左右看了圈,确定没人才小声道:“虽然裴总没说,但我猜,应该是不好意思,毕竟密码是您的生日。”
梁吉葵笑得更凶了。
非常认同地点点头,她毫不客气道:“说的很有道理。”
一个小时后,裴渡乘电梯从十四层回来。
唐柯被吩咐去处理别的事,他径直推开办公室的门,还没去开灯,就被一道灵巧的身影推压到门前,稍不留神,唇瓣就被“歹徒”恶狠狠地占去了便宜。
熟悉的馨香涌上,裴渡软了心肠,大手将她搂得更紧,默默加重了这个吻。
漆黑的办公室里,两道身影近到完全没有距离,呼吸交缠,气息缠绵,就这样结束了一场淋漓尽致的法式热吻。
气喘吁吁地离开,梁吉葵软着调调问:“裴总,惊喜吗?”
裴渡垂眸看过去,接落地窗外的皎洁月色与灯光看清她的脸,笑意始终:“非常惊喜。”
除了墙上的开关,头顶的白炽灯还连接了声控软件,简单地说了遍口令,整间办公室便亮起来。
将人抱到办公桌上,裴渡嗓音沉哑:“怎么突然想起来到这儿找我了?”
知道他想听什么,梁吉葵故意不说,只用指尖一点点地勾他领带,直到原本的端庄矜贵变得慵懒随意。
看穿她的小心思,裴渡去抓那只手:“嗯?”
梁吉葵撇撇嘴:“我可不想理连办公室密码都不愿意让我知道的人,某些人心眼儿这么多,还不晓得背地里藏了几箩筐的小秘密呢。”
被她的阴阳怪气惹笑,裴渡答:“没有不想让你知道,我只是觉得直直说出来的话,有点矫情。”
梁吉葵:“所以你是不好意思让我知道嘛?用我生日做密码这种事?”
裴渡:“小葵,我想让你更多地参与进我的人生,这点小事总能让我如愿吧?”
梁就是挑挑眉,没说“成”也没说“不成”,只继续问:“那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小心机吗?”
“我的车牌号还记得吗?”
“2345Q那个?”
“对。”
梁吉葵点点头,承认这么奇怪的车牌号的确很难忘。
毕竟都买连号的了,干嘛不五个数都买,居然还特地留下一位换了字母,还是个前言不搭后语的选择。
“‘吉葵’两个字的首字母是JK,如果用在扑克牌里,就缺了Q。”
“我怕用了太明显的被你一眼戳破,可又怕太挨不着边自己有不舒服,这才选了这个字母。”
他娓娓道来,音色不知不觉又恢复成了一贯的清冽磁性。
既有少年感的温和,又不缺成熟男人的沉稳。
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好听得让人想录下来当手机铃声。
梁吉葵被取悦到,但又习惯性地戳轮胎:“这么闷骚又暗自较劲地表白,也只有你才干得出来了。”
裴渡拧眉,似是委屈:“你觉得很傻很幼稚?”
捧着男人的脸,她凑上去吧唧又是一大口。
“我明明超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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