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
晚上, 因为夏讯要去值守基地,急急忙忙,给家里留的冰块少了许多。
酷暑炎热,即便是晚上, 气温都仍高达72度。
郎鸢没办法, 时隔多日,再次和郎渊躺到了一张床上。
与凛冽寒冬里紧紧抱在一起睡觉不同, 这次, 他们隔着半个胳膊的距离,彼此平躺在一张大竹床上。
一人手上拿着一把蒲扇,有一次没一下的摇晃着, 才算有丝丝凉意。
床边放着的大盆冰块, 融化得很快。
黑暗中一片沉寂, 他们谁也没说话。
直到后半夜, 郎鸢燥热得睡不着,翻了个身, 面向他侧躺:“……你睡着了么?”
郎渊动了动, 翻身面向他,抱着胳膊:“……没有。”
“睡不着?”
“嗯……”
“那我们聊聊。”
郎渊给他摇扇子的动作一顿:“……聊, 什么?”
还想再跟他说,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不可能是彼此的爱人么?
郎渊其实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聊聊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情感……”
郎鸢话还没说完, 郎渊直白开口:“我爱我自己。”
所以我爱你。
他的嗓音微颤, 却斩钉截铁, 坚定认真。
话里的潜意识, 郎鸢听懂了。
“你……”
听懂之后,他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
于是一夜沉寂。
第二天一大早, 霍禧作为他们小队的队长,接了一个清扫基地周边的任务。
他们一行人需要乘坐基地改良的机械燃油车,走出十公里左右,去将那些闻着人味儿过来的怪物斩杀。
有些非食人怪物的肉是能吃的,为了补充基地的食物,他们需要把怪物的肉分割好,带回去。
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后,他们一队和隔壁三队合力拿下了一只会喷溅灼热脓液的爬虫怪。
那怪物巨大,臃肿的身躯像小山似的,周身光滑的皮肤滚烫。
隔壁三队的人实力不够强悍,加上运气不太好,被怪物灼伤了好几个。
他们拿冰块敷住巨大的水泡,疼得龇牙咧嘴:“你们一队是真牛逼啊!还收不收人啊,我想跟你们混啊!”
大家苦中作乐哄笑:“谁不知道一队现在在我们西南基地出大名了?”
“要我有他们的实力,我也出名!”
“这实力,我只能说牛逼!”
……
“喂我说,你们一队就六个人,今天还只来了五个,你们就不考虑考虑,扩大队伍规模,招人?”三队的队长好奇。
在这个乱世,大家都慕强。
多一个实力强悍,人品可靠的队友,就意味着他们存活的几率大一分。
谁都不想死。
“暂时不考虑。”霍禧眯眼望着霍望在怪物身边打转乱看,冷漠应答。
西南基地的队伍编制有序,五人以上就能组队,每一个队伍可以自由扩大规模,但是必须跟基地报备,为基地服务。
就像佣兵。
虽说队伍扩大了,对他们的安全有好处,但是相对应的责任就大了。
他们小队伍需要承担的基地责任不会很多,偶尔有空闲时间可以休息,这就足够了。
“真可惜!”
三队队长叹了口气:“要是你们队伍招人,我铁定第一个去你们那儿!”
“喂,队长,你不能叛变啊!”
“是啊队长,你去了他们队伍,那我们这群小弟怎么办啊?”
大家哄笑打趣。
都知道三队队长不可能进入一队,没人放在心上。
等滚烫的爬虫怪物尸体彻底变得温热能碰后,众人也休息够了,部分异能较弱体能较好的人开始动手分割肉块儿。
其余人在旁边警惕情况,分工明确。
郎鸢百无聊赖,时不时隔空捏爆偶尔突然攻击过来的毒虫,眉头微皱。
阳光特别灿烂炽烈,烤得人心烦气躁。
分割爬虫尸体肉块儿的人忽地大喊:“不好,这只怪物是怀孕的母虫!”
话音刚落,蛰伏在暗处的几只雄虫猛地窜出来。
就是一扭头的功夫,发了狂的雄性爬虫狠狠将脑袋上的尖刺折断射出!
“咻!”的一道破风声,一米多长的尖刺狠狠穿透了霍望的肚子,将他钉在滚烫的石块儿上!
密密麻麻爬满石块儿的毒虫被吓得四散,灰尘扬起。
“嗬呃……哥……”霍望当场吐出潺潺鲜血。
事情发生得太快,也就一瞬间的事儿,谁都没反应过来。
霍禧扭回头的一瞬间,目眦尽裂:“霍望!!!”
“霍望?”
郎鸢连忙一把将扑向霍禧的怪物挡下,怒吼:“霍禧你疯了?!别卸下防御!”
扭头一看,霍望悬在半空,双手死死攥着穿透了肚子的尖刺。
霍望想朝他们扯出一个笑,但是扯了扯唇角,又吐出一口鲜血:“呃……哥……”
“望望!”
霍禧又惊又恐,不管不顾的连滚带爬冲到霍望身边:“望望你怎么样,怎么样啊,你别吓哥哥……”
他全身都在发抖,手举在半空中,想碰霍望,又不敢,想将他肚子上的尖刺拔出来,又害怕。
一瞬间,霍禧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
最恐怖的一个是:如果霍望死了……
霍望大量失血,周围都是血腥味儿。
这下,嗅到了人味的恐怖怪物开始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聚集,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失了怀孕母虫的雄性怪物虫疯狂发狠。
嘶吼声此起彼伏。
“妈的!”
郎鸢恶狠狠将一只扑向他们的怪物隔空捏爆,将空间球里收集到的怪物粘液往霍禧和霍望身边地上挥洒。
巨大的怪物腥臭味掩盖住了血腥味。
但是被吸引过来的怪物已经不少,所有人以霍望为圆心,脸色阴沉:“怪物群攻过来了,大家小心!”
霍望伤势太重,眼看他就要扛不住了,郎鸢当机立断:“张羌,你和郎渊两个回基地去找治疗系异能者,越多越好,多少晶核粮食我们都给!”
务必要把治疗系异能者带过来救人!
“是!”张羌脸色凝重,连忙答应。
“我给他下了一个光明法阵,千万不能动他!”郎渊十指掐决,无数萤火虫似的光点朝霍望鲜血潺潺的伤口涌去。
光明法阵虽然能吊住霍望的命,但是他毕竟不是治疗法师,要想救霍望,必须要有治疗系的异能者才行。
“快点!”
郎鸢脸色郑重:“这里我们守着,霍望就只能靠你们俩了!”
如果他们不能及时回来,他们两个队伍撑不了多久!
“你……”郎渊看着他,张了张口。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张手举起,往下一压,一只硕大的五彩凤凰凭空从他身后的半空振翅冲出,仰天长啼。
巨大的阴影略过众人,场面一时间十分震撼。
还没等郎鸢说什么,郎渊两步走到张羌身边,十指掐诀,半跪下地,手掌一把压在地面上。
登时,一个黑色的五星芒阵凭空出现,闪了一下,紧接着星芒法阵中央的两人凭空消失。
“郎渊……”郎鸢愣愣望着他们消失的地方,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小声低喃,而后猛然回过神,脸色阴沉凝重。
为了救霍望,郎渊这一次暴露得太多了。
他强得让人琢磨不透……
“卧槽,什么鬼?!”
三队的人目睹了全过程,满是震惊:“不是,这是什么异能!?”
“我草,这是郎渊的能力?!这不强得逆天?!”
“妈呀,咋回事儿啊,啊,不是,霍队长,你们一队真牛逼,把我招进去吧,真的,我没说笑……”
……
留在原地防守保护霍望的人满眼炙热。
发了狂的雄性爬虫不管不顾,再次朝他们疯狂涌来。
一队现在就只剩下郎鸢和霍禧两人在护着霍望。
发狂的爬虫攻势太猛,地面震动,到处都是灰尘。
三队的人从一开始的想在郎鸢几人面前表现自己,到后来越打越退。
他们不想为了一个临时组队的人赔上自己的性命。
打到最后,一大群一大群怪物在狠狠冲击着郎鸢降下的空间保护罩。
三队的人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恐怖怪物太多,凤凰几次长啼,一次一次帮郎鸢将怪物扇飞赶走。
霍禧眼底都是疯狂的恨意,每一次降下雷电,都狠狠将击中的怪物电个焦黑。
还被扎在石块儿上的霍望已经失去了意识,鲜血缓缓滴淌。
原地就剩下郎鸢和霍禧,还有一只凤凰死死支撑……
*
基地里,郎渊和张羌瞬移到家里的客厅。
张羌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迅速冲进夏讯补觉的房间,一巴掌将他扇醒:“治疗师在哪里,你之前找来治疗你屁股的治疗师!你不是认识很多治疗师吗,快带我去找他们!”
夏讯值守了一夜基地,被突然间打醒,懵了一瞬,连忙起身:“出什么事了?”
好好的,突然找治疗系异能者?
“霍望,霍望受伤了!”
“什么?!”
夏讯震惊:“伤得严不严重?现在治疗师都在基地的治疗馆里,这个时间段,出任务的队伍很多都回来了,肯定忙得不可开交……”
夏讯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已经麻利下地,脑子疯狂运转。
“跟我走!”他毫不犹豫带着张羌直接往基地治疗馆冲。
就算忙得不可开交,他威逼利诱都要绑走一个治疗能力最强悍的。
“霍望现在人呢?”
“伤得很严重,在基地外面,在任务点,没敢动他!”
张羌直接拽着他跑了起来:“你快点!”
霍望十分严重,还有一群怪物包围,三队和郎鸢他们不知道能撑多久!
他们现在找到治疗师再过去也还需要时间,必须尽快。
第52章
冲到治疗馆, 夏讯没找自己认识的治疗师,而是直接冲到基地中能力最强的治疗师赵漾漾面前:“漂亮小姐姐,帮我救个人!!”
赵漾漾手下治疗伤者的动作不停,头也没抬:“在哪里, 伤得严不严重?”
她的语气淡淡的, 言外之意就是:远的不去,受伤不严重的不治。
夏讯全当听不懂, 直接开价:“你不是在给你受了伤的丈夫找阿莫西林么?我有, 只要你帮我救人!”
赵漾漾的动作一顿,抬眸正眼看他:“你有?”
“我有!”
“有多少?”
“你要多少有多少!”
郎鸢的空间里有一仓库药品,他不信里面没有阿莫西林。
就算没有, 那么大一仓库的药品, 里面总有替代的。
“小小枪伤, 我的异能足够帮我丈夫治疗……”赵漾漾淡淡蹙眉。
“据我所知, 你丈夫不仅是枪伤,还被怪物伤了, 伤得很重!”
伤到她根本没能力治好, 只能每天给他输送治疗系异能,给他吊命, 拖到现在!
“是什么怪物伤的来着?听说是深渊领主?伤口里蕴含了恐怖的黑暗系异能?”
“那又如何?”
赵漾漾脸色微变:“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从哪儿打听到的这些。
但是她知道,她丈夫的伤其实不难治,只要找到一个黑暗系的异能者帮他把深渊领主留在伤口上的黑暗腐蚀能量拔走……她随时能治好!
这些人要是想拿这个来威胁她, 那他们就找错人了!
“我能治。”
郎渊语气冷漠:“我是黑暗系异能者。”
“我怎么信你?”赵漾漾惊疑不定。
郎渊没跟她废话, 直接摊开手掌心。
一团黑色恐怖的能量在手心上翻滚涌动。
黑暗能量疯狂想侵蚀四周所有。
赵漾漾脸色瞬间变了:“我能帮你们治疗, 但是你们必须先帮我治好我丈夫!”
“可是我们来不及了!”
张羌快急死了:“你先跟我们走, 到时候我们肯定帮你治好你丈夫,行不行?!”
“不行!”
赵漾漾很警觉:“我怎么相信你们?”
“哎呀!”
张羌快急哭了, 他恨不能直接把她绑了。
外面的霍望几人还不知道生死,他们再在这里磨蹭……
“她不去,我跟你们去!”身后,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他们连忙回头一看,一个娃娃脸的女孩儿莫玉举着一双沾血的手,表情认真:“我是咱西南基地里实力还算不错的治疗师,我可以跟你们去救人,但是你们得满足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张羌连忙道:“只要你们能帮忙治好霍望,我们一定尽最大的能力去做!”
“不难,我知道你们有空间,我要物资,很多物资!”
郎渊漠然颔首:“走。”
莫玉立刻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我姐姐杨诩也是治疗系异能者,我们一起去。”
夏讯看着她俩犹豫了一下:“这……”
莫玉和杨诩算是基地里能力排名第二第三的治疗系强者,但是总是比不过第一的赵漾漾的。
夏讯抬眸看向赵漾漾。
赵漾漾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有恃无恐。
她咬死了他们必须先帮她丈夫治疗。
夏讯不再犹豫:“我们走!立刻走!我马上去找车!”
“不用!”
郎渊走到几人中间,手指掐诀,一个黑色的星芒法阵凭空出现,再一睁眼,他们闪现在霍望身边。
强烈的眩晕袭来,几人原地踉跄好几步。
此时,郎鸢的异能几乎耗尽。
强撑起来的空间罩在无数怪物的冲击下,摇摇欲坠。
霍禧半跪在地上,汗流浃背,狼狈不堪,却仍固执强横的拦在怪物面前,眼眸阴狠锐利。
巨大的落魄凤凰在地面蹦跶,身上爬了好几只怪物蠕虫,怎么也抖落不下去。
“郎鸢……”郎渊低喊,连忙走向他。
郎鸢慌忙扭头,见到他们回来,瞬间松了一口气,踉跄跌坐在地,大口喘息:“你,回来了……”
再不回来,他们就得死在这儿了!
“我回来了,起来。”
郎渊俯下身一手将他抱起,一手降下防御法阵,代替空间罩把怪物全部拦在外面。
霍禧的异能已经耗竭,跌坐在霍望身边大口大口喘息,汗水淋漓:“望,望,快!”
“快去救人!”
张羌连忙催促莫玉和杨诩,手一甩,化出一把长剑,头也不回,咬牙挡在所有人面前。
霍望还被定在大石头上,已经昏死。
莫玉和杨诩看见他这惨状,齐齐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冲过去:“别动他,千万别动他,我们要先用异能帮他包裹住伤口才能拔下来!”
伤口被郎渊用光明法阵包裹住了。
但是现在的霍望已经虚弱不堪,就凭着那点光明之力吊着命。
“有空间系的异能者在吗?!”
杨诩和莫玉两人小心翼翼的将霍望摘下来,治愈异能大盛,不要钱似的疯狂往霍望身体里压入。
霍望的呼吸太弱了,他需要氧气。
霍禧像是抱着什么易碎品似的,不管不顾的坐在地上,环保住霍望温凉的身体,眼眸猩红,哀求的看向郎鸢。
郎鸢咬牙,攥着郎渊的胳膊,强撑着跪坐到霍望身边,用上最后一点剩余的异能,小心翼翼压缩着空间的氧气,送入霍望的鼻腔里。
这一次,已经竭尽所能。
他们都拼到这种地步了,如果霍望不争气……
过度使用异能,还要维持氧气徐缓输送,郎鸢脸色都白了。
夏讯和张羌警惕的盯着外面的怪物,忽的问:“不是说还有三队的人和你们一起守着?”
都跑光了,他妈的!
张羌脸色铁青,磨着后槽牙:“那群不顾道义的王八蛋!”
平时出任务,他们没少帮衬那帮瘪犊子!
现在他们队伍里的人需要帮忙救命,那群王八蛋先逃了个没影……
“以后遇见三队的人,招呼都不用跟他们打!”张羌恨的牙痒痒。
理智上,他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可是情感上,他更加不想自己的队友因为同行队伍的不管不顾而死!
那群王八蛋把他们的车都开跑了,直接断了郎鸢几人的后路。
这让张羌怎么不气?
“啧!”夏讯脸色难看。
“怎么样,能不能,能能不能治好?”
莫玉和杨诩一直在治疗,脸色凝重。
沉默太久了,霍禧忍不住询问,声音发颤带了哭腔:“望,望望他……到底怎么样了……”
为什么治疗了那么久,他的身体还是这么温凉?还一点恢复好要醒过来的趋势都没有……
霍禧浑身都在抖,心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就像是一只困兽,挣扎,绝望……
莫玉和杨诩一起,凝重的释放着治疗系异能,一直没说话。
直到昏迷中的霍望突然“嗬”的深吸一口气,剧烈干咳,咳出许多红褐色的淤血。
“没事了!”
莫玉瞬间放松,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这,这也太难了!”
霍望伤得太重了,怪物的尖刺上甚至还有可怕的腐蚀毒素……
如果不是他们来之前,伤口控制保护得好,霍望这一次根本活不了!
杨诩热汗涔涔:“有没有毛毯,他失血过多,有点失温了,尽快拿毛毯给他盖上。还有伤口刚治好,刚愈合,不能马上给他喝水,再口渴都不能!”
失血过多立刻补水,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莫玉和杨诩两人为了救霍望,几乎耗尽自己的治疗异能。
嘱咐完注意事项之后,丝毫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没,没事了……没事……”
霍禧惊恐的抱紧怀里还在昏迷的霍望,就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
失控的眼泪直接砸落,狠狠砸在霍望沾满血的唇角处。
“没事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呜……”霍禧哽咽着,失控低喃,才敢大口喘息。
莫玉和杨诩互相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防御法阵里的人除了站着的三个,都狼狈不堪。
休息了一会儿后,霍禧面无表情横抱起裹着毛毯的霍望,浑身戾气:“我们回去!”
防御法阵外,怪物一次次被法阵弹飞,仍旧前仆后继,疯狂嘶吼。
“可,可是怪物那么多,我们怎么回去?”莫玉忧心忡忡。
她和杨诩都是治疗系异能者,在外面根本没什么自保的能力。
她俩之所以敢这么大胆的跟着郎渊几人就出来了,纯粹是因为莫玉之前是郎鸢公司行政部的一个小职员,她信任郎鸢队伍的人品。
而杨诩纯粹是因为单纯的相信她的判断!
夏讯冷哼一声,攥紧张羌给的长剑,猛地一甩:“怎么出去?老子直接杀出去!鬼东西竟然敢弄老子队友,我特么一剑攮死它!”
“草!”张羌也骂了一句脏话,紧随其后。
郎鸢和霍禧已经异能消耗过度,目前只剩下郎渊和两个打了鸡血的在外面斩杀怪物。
莫玉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眉头紧皱:“就他们三个,能行吗?”
郎鸢拍着衣服上的灰尘,头也没抬:“有郎渊在,没问题……”
话还没说完,郎鸢反应过来,动作一顿。
什么时候他对郎渊信任到这种地步了?
可信任的对象是郎渊,他竟然感受到了心安……一种有了依靠的安全感……
郎鸢的脸色阴沉下来。
如果郎渊说的都是真的,他们是同一个人……那他现在的心动算什么?!
算笑话,还是算他神经病?
他对自己心动,对自己有依靠感,甚至想不管不顾一切的和自己上床……
是不是疯了?
第53章
郎鸢脸色很难看, 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莫玉小心翼翼瞅着他的脸色,也不敢吭声。
防御法阵外,郎渊漠然的神色微动, 凤凰仰天长啸, 疯狂冲向他们的怪物瞬间挤做一团,口中开始喷出各种暗沉颜色的脓液。
而后成片成片轰然倒下。
“给老子去死!!”
怪物呼吸微弱之际, 张羌和夏讯疯狂补刀, 一刀攮死一只体型硕大的怪物……
打到最后,怪物全死,尸体堆积一地。
他们气喘吁吁跪坐在地上, 异能耗尽, 体能见底, 浑身脏污狼狈。
汗湿了全身, 和怪物粘液糊在一起,幽幽散发腥臭。
郎渊薄唇微张, 汗湿了额头。
他一收手, 郎鸢收回视线,厌恶蹙眉, 扯了扯脏湿的裤脚,周身弥漫着巨大的抗拒和嫌弃:“利索点,先回城。”
太脏太臭了, 他实在受不了。
“成!”
夏讯挑选了几个不吃人的怪物分尸, 搬了好几大块儿肉块儿。
*
“唔……哥……”
进了城后, 霍望在霍禧的后背悠悠转醒。
霍禧高高悬起的心脏登时狠狠落了地, 连忙颤声安慰:“哥在,哥哥在这里, 没事了,没事了啊。”
霍望只记得自己被怪物扎穿了肚子,然后酣畅淋漓的睡了沉沉的一觉,根本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咳,我现在是在哪儿……”
“我们回家了,嗯?乖,马上就到家了。”霍禧小声哄着他。
夏讯把拖进城里的肉都交给了基地粮食管理处换成积分,追上来后,瞧见霍望弱了吧唧的模样,脏兮兮的凑上去犯贱。
“小崽儿,肚子被扎穿的感觉怎么样?肚子里吃的东西都掉出来了吧?饿不饿啊?”
霍望扁了扁唇,把脑袋埋进霍禧的后脖颈处,委屈巴巴:“饿了,霍禧……”
霍禧心肝脾肺肾都疼得直抽抽。
“诶嘿,我有牛奶糖,你求我啊,你求我给你吃!”
夏讯掏出一颗大白兔,贱兮兮的在他面前晃悠:“要不你认我做大哥,我包你奶糖自由,怎么样?”
霍望埋头,双手紧紧攥着霍禧后背的衣服,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儿,特可怜。
夏讯嘿嘿一笑,塞了一把奶糖给霍禧,朝他后背上的霍望扬了扬下巴。
小崽子刚受伤完,心里是比较脆弱的。
小孩儿都这样,逗逗反而好点,一直闷着才坏事儿。
霍禧颔首,剥开一个,反手递给他:“望望乖,来吃糖。”
霍禧给的,霍望直接就着他的手含住了,环抱住他的脖颈,耳鬓厮磨,小声委屈的说:“哥哥,我想喝水……”
杨诩之前叮嘱过,霍望不能马上喝水。
霍禧心疼,但也只能先让他忍忍:“回到家喝,乖宝……”
“想喝水……”霍望哼哼别扭了一会儿,埋头不说话了。
*
半道儿上,他们远远看见三队的人朝他迎面跑过来。
张羌几个立马变了队形,懒散的神色一扫而空。
三队队长很欣喜:“你们回来了?!怎么样,受伤的霍望好点没有?”
他们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张羌似笑非笑挡在所有人面前,拦住他探寻霍望的目光:“三队队长,我记得我们跟你不太熟吧?我们队员的生死,就不牢你操心了。”
之前需要他们的时候,一个两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张羌也不是奢求他们卖命,但是至少别在还没到最后的生死关头,就抛下他们跑路啊?!
甚至还把基地给他们一队的车抢走了……现在还有脸过来跟他们搭话?
那也要看他们给不给三队这个脸了!
夏讯上下扫量三队长几眼,冷笑,说话的腔调都带着阴阳怪气:“早知道你们三队的人都这么能屈能伸,我就跟着你们学学了呀!”
三队队长尴尬,不太自然:“那,那什么,我们也是关心你……”
“诶,诶诶诶,大可不必嗷,我们队小,人少,脸皮子也不是厚的,可承担不起您诸位的关心!”
张羌面无表情:“三队长,就劳驾你让我们过去,毕竟我们队伍里还有伤员。”
“你!”
三队的人不满:
“我们也不是故意的,难不成还让我们给你们搭上命去?”
“出事儿后我们帮你撑了那么会儿,那也是我们仁义啊……”
……
三队的队员不满,嘟嘟囔囔。
张羌冷厉的扫了堵在前面的人一眼,抬手在前面一握,一把两米长的,泛着金属光泽的细剑凭空出现,带着震动嗡鸣声。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警告。
“我们好心过来看情况,你们别太过分!”三队队长脸色铁青。
“让开!”
夏讯懒得再跟他们废话:“好狗不挡道!”
一群傻逼!
现在可不是什么有法律有社会秩序的时代。
这群混蛋不仁不义在先,本没什么好说,可现在他们还当没事儿人似的舞到他们面前,就是不行。
再拦,那他直接就碾死一个算一个!
霍望身体虚弱得厉害,已经趴在霍禧肩上睡着了。
霍禧往上掂了掂,阴桀抬眸:“让开!”
他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
“我们不让!”
三队的人也生气了,硬是要跟他们杠上:“不让,你们又能怎么地?!”
“这地界儿是西南基地的,是大家伙儿的!你让我们让开我们就得给你们让路?凭什么?!”
“凭你们脸大不成?!”
“来,有本事你们在这里弄死我们啊,来,来,来!”
……
三队的人拍拍自己的脸,疯狂挑衅。
“艹……”
夏讯脸色难看的骂了句脏话,反手给了靠得最近骂得最嚣张的人一巴掌。
“啪!”的脆响。
四周明里暗里围观的人都惊呆了。
纷纷驻足围观。
被扇脸的三队队员不可置信,捂着渗血的嘴角:“你……”
他“你你你”了好半天。
四周一片死寂。
“啧!”
郎鸢脸色阴沉的往前一步,拦在所有人面前,语气森冷:“要是再挡,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这几天莫名其妙就是火气燥,这群垃圾还敢上赶着在他面前耀武扬威找死……
新仇旧怨,郎鸢心里火气蹭蹭蹭往上涨。
张羌和夏讯也惊呆了,纷纷侧目。
他们印象中的郎鸢就是一个有点龟毛娇气的谦谦君子,少有说脏话的时候。
怎么这次突然就……
张羌小心翼翼看着他,颤颤巍巍:“郎,郎老大……?”
郎鸢面无表情。
“啪!”的一脚,将一个叫嚣着要跟他们干架的人踹飞五米远。
“霍禧,你们几个带着霍望先回家休息去,我在这儿就行!”
郎鸢揉了揉手腕,眼底的厌恶一掠而过。
“你们别太过分!”
三队队长看着自家队员被打,扭过头死死瞪着他低吼:“别以为你们队伍实力牛逼就能在这里欺辱我们!”
欺辱?
谁?
他们?
他们欺辱三队的人?
夏讯刚要跟霍禧回去的脚步一顿。
扭头一看,站在原地的郎鸢和郎渊两人脸色难看,但是根本没有回嘴!
他们就等着打架了?!
夏讯“靠”了一声,直接转过身拍拍张羌的肩膀:“你和霍禧先回去,看着霍望!”
“你干嘛去?”
夏讯冷冷一笑,撸起不存在的袖子:“老子特么泼妇骂街去!”
敢欺负他的人嘴巴钝?
他夏讯可是臭水沟里爬出来,过街老鼠般长大的!
啥都不会,骂架他数第二,还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夸第一!
“大家都快来看看啊!一队的人仗着自己牛逼,欺负我们三队了!”
三队的副队长委屈极了,开始四处招呼。
“来来来,大家伙儿都来瞧一瞧,都来看一看啊,以后遇见三队的人,你们可千万跑远点啊,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夏讯气势汹汹挡在郎鸢和郎渊面前,直接和三队的副队长对上了,面露讥诮跟着大吼:“尤其是这三队的队长和副队长,无情无义,现在还想用大家伙儿的舆论来压死我们呢!”
“你!”
“你什么你?!”
夏讯一把攥住他指过来的手指,狠狠一掰:“你还想动手吗?!”
“啊!!!艹啊!疼疼疼!放开我!放开!”
三队队长杀猪似的惨叫:“再他妈不放开,别特么怪老子动手……”
“你爷爷我是被吓大的?”
夏讯掰着三队队长的食指朝围观的人招呼:“来来来,大家伙儿都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就是这位三队的副队长,我们今早上是一起出任务的!结果我们的同伴遇到危险了,他们抢了我们的车,拔腿就跑!”
“那跑得叫一个快啊!大家都看清楚了啊,以后你们要是出任务,记得小心了,要是跟这队人搭上,万一你们有什么危险,首先跑的就是他们!”
“但是,一旦他们遇到危险,你们要是不救他们,他们回到基地就会大肆宣扬,说你们见死不救,是些腌臜糟心的玩意儿!”
夏讯一通说下来,连口气都不带喘儿的:“本来他们不帮不救我们,我们也不说什么了,毕竟人家的命也是命,对吧?谁都怕死!但是这伙臭不要脸的,见我们安全回来了,竟然特地来堵我们的路,不顾我们有伤员,跑到我们面前来邀功呢!”
三队队长一把扬起地刺,狠狠扎向他:“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
夏讯侧身一躲,两人顺势拉开距离:“我胡不胡说,群众没眼看?不然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出任务时,基地借给我们一队的车会被你们三队的人开回来?”
“那,那是你们不要……”
三队的人还想狡辩。
夏讯双手抱胸冷笑,等的就是这句话:“呐呐呐,所有人都看见了,我们一队的人都受伤快死了,张羌和郎渊疯了一样回来请莫玉和杨诩两位治疗师去救人,最后还是霍禧把人背回来的!结果你们跟大家伙儿说,车是我们一队不要的,让你们三队的人开回来的?”
这话说出来,谁信?
狗都不信!
“你……”
“你这个……”
三队的人被夏讯反驳得哑口无言。
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三队的人被指指点点,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三队队长见形势不对,脸黑得能滴出墨来:“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们他妈的不要欺人太甚!”夏讯声音冷戾。
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
有声音飘进他们的耳朵里:“不是,三队的这次确实做得不地道……”
“我亲眼看看三队的人开了两辆车回来的……”
“妈呀,那以后我们不会被匹配到和三队的人一起出任务吧?我可不想被队友背刺啊……”
“嘶,我捋了一下,感觉一队的人好像有点惨啊?三队的脸皮是真厚!”
……
三队队长脸色彻底黑了,恶狠狠指向围观的人群:“你们他妈知道什么?!给我滚!都给老子滚!”
“哦哟哟,恼羞成怒了?”
夏讯讥笑:“行了行了,大家伙儿都散了吧,有狗疯了,别到时候被疯狗咬一口,那可就不值当了。”
“你他妈的!”
“我妈早死了!”夏讯阴郁抬眸。
“艹你妈……”三队队长恨得咬牙切齿,凝聚起异能。
骂架一触即发。
第54章
郎渊漠然抬眸, 语气冷淡:“夏讯,别动手。”
跟疯狗互相攀咬,不值当。
打狂犬疫苗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莫玉小心翼翼举手,插话:“那, 那个, 基地有规定,不允许异能者在基地内打架……尤其是使用异能打架, 违背规定的人, 会被基地处罚……”
“哦哟哟,那刚才有狗朝我们挥起地刺了呢,使用了异能呢, 岂不是要被基地……”
夏讯嘲讽的话还没说话, 三队队长终于忍无可忍, 名为理智的那根玄“嘣!”的一下, 断了!
“我艹你个王八犊子!”
土系异能凝聚的尖锐地刺不要钱似的恶狠狠朝他们袭来,带着呜呜的破风声。
郎鸢眉头一皱, 一道真空领域直接抽走了三队队长的氧气。
“嗬呃……”
三队队长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颈似的, 脸色瞬间涨得青红。
袭击夏讯的尖锐地刺在他面前半米处骤然停住。
逼崽子!
夏讯面露讥笑:“有本事来弄死我?”
“嗬呃……”三队队长呼吸不过来,掐着自己的脖子翻白眼, 脚一软,跪倒在地。
“真以为我们一队的人好欺负?”
“住手!”
“你们干什么,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基地巡逻值守的异能者终于发现这里不对, 连忙冲过来:“都散开, 快点!”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竟然敢在基地里闹事?是不是都吃太饱了?!”
基地的官方队伍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围观的人登时一哄而散。
原地,郎渊悄无声息的撤了异能。
地面只剩下三队队长搞出来的尖锐地刺。
“谁让你们在基地里使用异能打架的?!啊?!”
“对自己的同胞动手, 有这能力怎么不出去多斩杀几个怪物和丧尸啊?”
“一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
……
巡逻队异能者控制了场面,对他们一通输出。
夏讯连忙赔笑:“不是啊,阿sir,我们是无辜的,我们可没跟这人打架,是他们三队的莫名其妙出来拦我们的去路,我们是气不过,才跟他们争了几句。”
要不是这群王八犊子,他们早回到家了。
夏讯暗地里朝地上艰难缓气的三队队长翻了个白眼。
傻逼!
“当我们是傻子?”
巡逻队的人明显不好忽悠。
夏讯挠挠头:“那要不,您跟围观的群众了解一下情况呢?我们真是无辜的。”
巡逻队的领头儿蹙眉看向莫玉。
莫玉连忙一笑:“赵队,他说得没错,我们真是无辜的,我是基地的治疗师,不属于这两队中的任何一队,你信我。”
她站在中立的立场,说的话还是有点可信度的。
巡逻队的人冷冷扫视他们一圈,扭头瞪向三队的人:“就是你们在闹事?啊?”
“基地里那么宽一条道,你们偏偏拦人家路,想干嘛?!”
“我们……”
三队的人还想回嘴争辩,被副队长一拽,立马不甘心的缩成了鹌鹑。
事情还是闹大了,基地的巡逻队介入解决。
郎鸢认罚,给出二十斤大米充公。
三队的损失更大,光是粮食就罚了一百多斤,还不算给出的其他惩戒任务。
直到回到家,夏讯还是愤愤不平。
张羌一听他骂骂咧咧的,也气坏了。
两人一拍即合:“敢这么搞我们,晚上给他套麻袋去!”
郎鸢无语,没管。
傍晚,天上的太阳还火辣辣的,空气中热浪扭曲。
家里有很多夏讯弄出来的冰块,很凉爽。
留守在他们家的杨诩和莫玉搬了小凳子,手里捧着刨冰碗,喜滋滋的吃着牛奶沙冰,看着外面阳光灿烂,舒服的眯起了眼。
屋里的人都没拘没束,洗了澡后,穿着凉爽的大裤衩小背心,或站或靠的捧着冰碗吃。
这可把旁边裹着薄毯子,喝着温热黄芪红枣党参排骨汤的霍望羡慕坏了。
“霍禧……我也想吃……”
霍禧大手擦去他额头上的冷汗,低眉顺眼轻哄:“哥哥也没吃,乖啊,我们等身子养好了再吃。”
霍望受伤时流的血实在太多了。
郎渊,莫玉和杨诩三人是拼尽了全力才从阎王爷手中把他抢回来的……
每次一想到这个,霍禧就心惊不已。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失去霍望……
搞得他现在快应激了,恨不得每分每秒都把霍望揣在裤腰子上,亦步亦趋的盯着他。
这导致霍望想偷吃一小口沙冰都偷吃不着,气得一口闷了排骨汤:“我要睡觉了!”
霍禧心疼又无奈。
蒲扇轻轻的摇着,哄躺好的霍望睡觉。
屋外,交流声逐渐变小。
张羌和夏讯躲在角落里,唧唧歪歪讨论报仇事宜。
郎鸢和郎渊两人又恢复了冷战状态,相对无言。
杨诩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敏锐的察觉气氛不对,连忙把小板凳搬到一边。
她们留在这里是为了看顾霍望的,只要他晚上不发烧,问题就不大。
等明天她们得到自己想要的物资,就能麻利儿离开,半点不掺和。
客厅安静了一会儿,眼看太阳即将落下山头,郎鸢蓦地起身:“有点累,我先回房了。”
“……”
郎渊看着他回屋的背影,捧着沙冰碗的手紧了紧,抿唇沉默。
顿了一会儿,他搁下碗,跟了进去,反手关上房门。
轻轻的,“咔哒”一声。
张羌和夏讯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震惊。
张羌挤眉:怎么回事,那俩祖宗怎么又开始了?!
夏讯翻白眼:问我?这我特么上哪儿知道去啊?!
*
霍望当天晚上就发烧了。
杨诩和莫玉尽职尽责的守了他两天,第三天,他已经没什么问题,能活蹦乱跳了。
莫玉和杨诩这才笑眯眯看向郎渊,苍蝇搓手手。
郎渊脸色微僵,求救似的看向郎鸢。
郎鸢双手抱胸,哼笑了声:“过来吧,你们想要什么物资?“
莫玉和杨诩小小欢呼一声,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小本子递给他。
郎渊摸摸鼻子,转过身去。
就听见莫玉和杨诩接耳窃笑:“俩小情侣吵架,别别扭扭的,还挺可爱~”
杨诩扒拉她,嗔笑:“你小点儿声,别让他们听见了……”
“嘻嘻……”
已经听见的郎鸢:“……”
听得一清二楚的郎渊:“……”
他们,很像小情侣?
两人下意识偷偷看向对方。
对上视线后,皆是一愣。
像是被烫着了似的,连忙扭过头去。
莫玉摸着脚边凭空出现的一大包物资,心情特美,喜滋滋的,头也没抬:“你俩什么时候和好结婚啊?摆喜酒记得叫我们哈。”
“要你们谁生小孩儿了,尽管叫我们俩过来接生!”
郎渊:“……”
郎鸢深吸一口气:“……你们不要太荒谬。”
他们两个大男人怎么生个小孩出来?
“嘿嘿……”莫玉嘻嘻哈哈。
杨诩好奇的朝郎渊歪头:“不过,你身上那么多伤疤,为什么不治治?”
现在的治疗系异能者,低等级的可以让伤口愈合。
等级高一点的,能像她们似的,能直接让伤口无痕愈合,甚至修复内伤,做各种大手术……
对于郎渊身上脸上的疤痕,都不用那么复杂,只需要一个治疗光球笼罩,五分钟就能把他的皮肤恢复如初。
某种意义上来说,治疗系的异能者还算是美容圣手。
郎渊微皱了皱眉。
他还没说话,郎鸢忽的道:“你把身上的伤疤都治好吧?”
郎渊之前说他们是彼此,他们就是一个人……
如果他们真是同一个人的话,长相容貌,应该一模一样。
如果他们长得不一样,那是不是意味着,郎渊在骗他?!
郎鸢莫名迫切的想看看郎渊布满疤痕的丑陋面容下,到底是什么模样。
“……”
郎渊沉默了一瞬,漠然开口:“……你,真的想看么?”
脸上丑陋的伤疤,不是不能治。
他自己就可以使用魔法药水恢复原貌,可他一直都没有这样做……
或许在潜意识里,他就不希望郎鸢知道他们是彼此……
郎鸢张了张口。
杨诩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扯扯莫玉的衣摆,低声着急:“我们快走……”
闯祸了!
“想看。”
郎鸢抬眸,语气坚定:“郎渊,我想看。”
无论最终的郎渊长成什么模样,骗他也好,真的和他一模一样也罢,他只是想看看。
他想知道郎渊真实的模样。
“……”
郎渊唇瓣嗫嚅。
眼底里的绝望和茫然几乎要溢满出来。
就仿佛,揭穿了他的样貌之后,他们将会失去一切,一无所有。
郎鸢心里一咯噔。
后悔的话正要说出口,郎渊已经扭头看向莫玉:“麻烦你了。”
莫玉迟疑,和杨诩对视一眼。
从彼此眼底看到了惊慌。
……她们好像太多嘴了T_T
但是郎渊就站在她面前,莫玉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问:“你,你真的要把你身上的伤疤都修复好?”
杨诩攥紧了莫玉的手,她们脸上的神情肉眼可见的紧张。
“……”
郎渊颔首。
莫玉和杨诩又对视一眼,一咬牙,一道巨大的温暖光球将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口罩的郎渊笼罩。
“等一……”郎鸢心里一慌,急忙想阻止。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莫玉是基地数一数二的治疗师,她的治疗等级很高,治疗异能很强。
甚至都不需要五分钟,只一分多钟,光晕散去后,郎渊仍站在原地。
只不过,他身上原本暴露在衣衫外斑驳丑陋的疤痕已经平整。
胳膊上的皮肤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小麦色的皮肤,倒三角身材,能看到肌肉纹理在凉爽宽松的衣服下若隐若现。
他们身材真的很像!
“嘶……帅哥!”
莫玉盯着他,眼底的惊喜明目张胆。
“那,那什么,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哈,嗯,有报酬的好事儿记得再叫我们,再见!”
杨诩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莫玉的眼睛,慌慌张张把她拖走了。
倒霉孩子,没眼力见,还敢觊觎美男!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羌和夏讯也不见了踪影。
客厅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
很安静。
静得仿佛外面热气吹进来的声音都能听见。
郎渊戴着口罩,看向郎鸢。
他们的头发很久没修剪了,长到了耳朵根下。
郎鸢紧张的攥紧垂落在身侧的拳头,咽了咽口水,心跳如雷。
声音微微发颤:“你……”
“过来吧。”郎渊凝望着他,无喜无悲。
他身上,眼睛里,都没了情绪,淡漠得不像话。
他们之间的隔阂,仿佛就剩下这层口罩挡着。
“如,如果,我们长得一模一样……”
郎鸢有些不知所措,颤声问:“那,那会怎么样?”
会不会,他一掀开郎渊的口罩,他们其中有一个人就会被这该死的世界抹杀?
会不会他们其中一个必须消失?
又或是会不会……
郎鸢越想,越害怕。
要求郎渊去掉他身上的伤疤时没有考虑这么多。
可是现在,郎渊主动走向他,他们近在咫尺……
只要掀开那层他刚戴上去的口罩……
郎鸢望着他的眸子都有些发颤。
“不会。”
郎渊抬手抚上他的后脖颈,没了伤疤的手指很光滑,轻轻的摩挲着。
他们都能很明显的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郎鸢瞪大了双眸,猛地错开视线:“……不,不了,我不看了!”
他后悔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想过,如果郎渊不在他身边了,他会怎么样。
他只是不能接受郎渊不是独立的人,他不是想让郎渊从他的世界消失……
第55章
“……看看我。”
郎渊垂下眸子, 追寻他的目光。
嗓音里带着莫名的绝决和蛊惑:“你不是想看看我原来的模样么,摘下我的口罩,看看我……”
郎鸢紧闭上双眸,咬牙摇头。
“郎鸢……”
“你, 你别再贴过来!”
郎鸢一把按住他越贴越近的滚烫腰腹, 手下结实的腹肌触感吓人。
妖精!
他暗骂了一声。
“郎鸢……郎鸢……”
郎渊一下一下,低沉的呢喃着他的名字。
终于, 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
郎鸢埋在他脖颈侧, 耳朵尖都红透了,手足无措:“我,我们还在吵架, 你这样算什么?”
算什么?
郎渊微怔, 旋即狠狠的抱紧他, 恨不得将他揉进身体里:“算我错了, 我不该一开始就瞒着你……”
可他一开始,也不知道他们会彼此爱上……
郎鸢沉默。
屋外的太阳终于彻底落下山去, 紫色的晚霞一泻千里, 美得惊心动魄。
就如他们的脸,俊逸非凡, 雌雄难辨,美得一模一样。
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他们的身高,身材, 体重, 五官, 肤色……就连右侧眼尾藏得极好的一颗小痣, 都一模一样……
郎鸢瞪大了眸子,指尖勾着的口罩带子晃动。
看见郎渊真正的模样, 并没有设想中发生恐怖不可挽回的事。
只有他心跳如雷。
郎鸢干涩的咽了咽口水:“……”
真,真的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郎渊也没想到他突然掀开口罩。
更没想到,他看见自己的脸后,竟然是这个震惊到有些茫然的反应。
两人相视无言,面对面站了一会儿,一时都不知所措。
霍禧轻手轻脚推门出来,看见他们俩,动作一顿。
视线在郎鸢手上的口罩处停留了一瞬,问:“郎,渊?”
郎鸢:“……”
这种感觉好诡异!
“你,咳,你在叫哪个?”
郎鸢嗓音干涩。
他和郎渊的名字发音相同,霍禧在叫哪个郎鸢?
“……”
霍禧沉默了一瞬,对上他俩的视线,然后果断看向郎渊:“你的脸怎么回事?伤疤去掉了?”
就差直接问,你俩为什么长得一模一样,发生什么事了!
郎渊:“……”
郎鸢:“……”
霍禧的心理素质真的可以,突然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他,没有惊恐,认错了还能这么镇定自若……
嘶……
郎鸢突然就来了恶趣味:“我才是郎渊,你认错人了霍老板。”
一旦知道他俩长得一模一样,乍一听,郎鸢特地压了一下嗓子后,他们的声音竟然相差无几。
霍禧惊奇:“你们到底什么情况?”
郎鸢没得到霍禧震惊的反应,挠挠后脑勺。
该怎么说呢。
难道他说,是他跟郎渊吵架,结果听了那俩治疗师的话,发疯似的就想看看郎渊恢复容貌后的样子?
那他总不能说,其实他就是郎渊,郎鸢就是他吧?
“……你们是双胞胎?”霍禧挑眉。
郎渊沉默。
沉默了一会儿,他扭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郎鸢心里一咯噔,断了线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了,在这之前,他和郎渊还在冷战中!
现在郎渊好像生气了?
但是他气什么?
郎鸢已经接受了郎渊就是自己的诡异事实,但是一时间,又有些看不懂郎渊了。
“他……”
霍禧饶有兴味,单手抱胸,一手摸着下巴:“他一开始打哪儿来的?”
他现在很怀疑,郎渊到底是人是鬼?
在这个诡异又恐怖的丧世,身边出现什么他都不惊讶了。
郎鸢斜斜睨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
*
入夜后,张羌和夏讯问他要了几个麻袋,晚饭都没吃,一溜烟儿窜进黑暗里,跑了个没影儿。
他们叫都叫不住。
霍望身上还披着一个薄毯子,双手捧着一盏血燕花胶鸡汤,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眼巴巴的瞅着门口。
他不想喝热气腾腾的玩意儿。
所有人都穿着短裤衩和短背心儿,热得恨不得把自己脱光。
他还要裹着毯,喝温热的补汤……
霍望想跟霍禧抗议的来着,但是霍禧知道自己肯定会心软,眼疾手快闪了。
他叫上了郎渊,两人站在门口迎风处,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你和郎老板,打算什么时候和好?”
郎渊已经不戴口罩了。
他斜斜倚靠在温热的墙上,垂下眸子,没说话。
他和郎鸢,不是说和好就能和好的。
他们之间缺的不是道歉,是接纳。
霍禧也不是个多话的人。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站了一会儿,郎渊问:“你和霍望,是怎么敞开心扉在一起的?”
其实他想问的是:你和霍望为什么能成为伴侣,爱人?
毕竟,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养兄弟。
霍望总是“哥哥,哥哥啊”的,叫了霍禧二十年。
就这样亲人般的关系,他们为什么能……
霍望不排斥,不抗拒么?
郎渊不理解,不明白。
如果霍禧能给他一个解决的方向,也许他和郎鸢的关系就不会闹到现在这个鬼样子。
霍禧抬眸扫他一眼:“我和望崽……其实一开始也没那么顺利……”
是他狼子野心,虎视眈眈。
他从小就开玩笑似的将霍望当成自己的小媳妇儿养。
可是养着养着,他青春期,第一次梦,就是想着霍望出来的……
那时候他就知道,他对霍望持有的感情不对劲,歪了,轨道从一开始就歪了。
后来他自虐般负罪长大,要不是那次酒会酒壮怂人胆,他和霍望还永远只是兄弟。
那次疯狂不可挽回之后,他和霍望就形同陌路了一年多。
他千辛万苦,费尽心思才把霍望哄好,哄到手。
现在回想起来,他其实挺感谢那时候鲁莽无畏的自己的。
如果是现在,他恐怕没有那个年少方刚的胆子去做那件事,挑破他们之间朦朦胧胧的关系。
幸好,幸好到最后都是好的。
霍望也爱他——
霍禧唇角轻扬起一抹弧度。
说到和霍望的情感发展,他娓娓道来。
郎渊听得认真。
最后总结出:追人,一定要脸皮厚!
郎渊悟了,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实施。
*
第二天一大早,基地里传来消息:三队上下二十多口人,包括队长,被不知道谁套了麻袋,闷头揍了。
抹黑揍人的还特别嚣张,往队长头上撒了一泡尿。
三队的人大早上的就去基地巡逻队里边儿告御状去了,嚷嚷着一定要让那些抹黑打人的东西好看!
当时基地里特别多人去围观了,嚷得十分精彩。
彼时,张羌和夏讯在房间竹床上睡得四仰八叉,丝毫不顾及形象。
郎渊和郎渊几人在客厅喝茶,一室寂静。
直到基地来人调查:“你们昨晚都去哪儿了?!”
霍望捧着一碗香喷喷的党参枸杞老母鸡粥,眼巴巴学着夏讯的腔调说话:“我生病了,哪儿也没去啊,阿sir。”
基地巡逻队的人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碗里的肉粥上,下意识的咽咽口水,连忙撇开头,满脸无语:“没问你,小孩儿一边玩儿去。你们!你们这几个昨晚都在哪儿?老实交代!”
郎鸢放下茶杯,抬眸看他。
这帮人是不是拿了三队的什么好处?
一来就说话这么冲?
霍禧语气冷漠:“我们昨晚哪儿也没去……”
“你放屁!”
他话还没说完,领头的一拍桌子:“都特么给老子老实交代,你们昨晚到底去哪儿了,干嘛去了?!是不是抹黑打人了?!”
“我告诉你们,西南基地是有规矩有秩序的官方基地,大家伙儿都齐心协力生活得好好的,你们要是敢在这里找事情,害得基地内部不团结,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啧!”郎鸢双手抱胸,开始不耐烦。
他三个确确实实在家呆着,哪儿也没去。
这帮人是想怎么着?
非得要逼着他们承认他们昨晚真去抹黑打人了是吧?
“你他妈态度给老子放尊重点!”
领头的指着郎鸢大吼:“都给我好好配合,不然你们就给我回巡逻队接受拷问去!”
“不是,阿sir,我们什么也没干,你这么凶干嘛啊,非得要逼着我们承认没做过的事情……你该不会和三队的人是一伙儿的吧?你想栽赃嫁祸给我们?”霍望心直口快。
“你给我闭嘴!”
领头的像是被踩中了痛脚,扭头恶狠狠一瞪:“这里轮到你说话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老子在问话,你一直在那里插什么嘴?”
霍禧脸色骤然阴沉,跨步挡在霍望身前:“找死?”
敢在他面前这样对霍望大呼小叫,今天这事儿算是没完了!
他们几个昨晚确实是没去抹黑揍人,但是今晚……
霍禧眼眸狠厉的盯着领头的巡逻队长,眼底的杀意溢散。
队长被唬了一跳,当下就冷了脸:“干什么,难道你们还想打我不成?反了天了你们!”
“反了谁的天?!”
夏讯被吵醒了,一手扣着门框,脸色难看:“来,你倒是说说,我们反了谁的天?你的天?我竟然不知道,原来这个西南基地的天竟然是你李浩然的天?”
第56章
竟然敢趁他睡着了, 欺负这几个有素质嘴巴钝不会吵架的?
夏讯阴桀抬眸,眼底泛着冷:“一进门就冲我们发狠,怎么着啊,我们是欠你还是咋地?还是你李浩然其实收了三队的好处, 现在是替他们出气来了?!”
李浩然面色一肃:“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没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没数?”
夏讯可不惯着他, 反唇相讥:“来,你刚才不是威胁我们承认么?来来来, 这个亏我们吃不了, 走,去找基地领导人,让你上司看看你有多牛逼, 看你是怎么把莫须有的罪名扣我们头上的, 让他以后多重用你!”
“你……”
“你什么你!”
夏讯双手抱胸:“你是不敢还是咋地?没有丝毫证据就敢来逼我们承认我们昨晚打了人?真当我们是软柿子, 好欺负的?”
反正他和张羌首尾收得干净, 绝对不可能留下证据。
现在是理不直,气也壮!
他们跟那群不仁不义的王八犊子没什么好说的, 打了就打了。
闹这么一通, 就看李浩然的巡逻小队队长有没有那个胆量和他们硬刚。
“好了好了,话别说得那么难听, 我们也没有要威逼你们承认的意思,只是我们队长凶了点,但他这个人吧, 公事公办时都这样儿, 大家伙儿担待担待, 都消消气, 消消气哈?”
李浩然的几个小弟见势不对,连忙讪笑着出来打圆场。
“是是是, 你们不了解我们老大,他向来是这么严肃凶狠的,不是针对你们谁。要是不凶狠,怎么杀得了怪物和丧尸啊,你们说是吧?”
“大家想心平气和的,都别气,我们好好说,好好说……”
“傻逼……”
夏讯比了个口型,没出声。
桀骜不驯,十分硬气。
李浩然心里有气,但明显心虚。
夏讯显然是个不好惹的,要是他真把事情闹大了……
为了区区一个三队,不值当!
“都消消气,消消气。”小弟尽职尽责,两边赔笑,两边安抚。
最终,李浩然冷哼一声。
夏讯不甘示弱,直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这个……”
“好了好了……”
小弟连忙打断他们:“既然你们说昨晚没去抹黑打人,那我们就先看看,再调查调查,气性都别那么大,啊。”
巡逻小队一波人,浩浩荡荡,连拖带拽把愤愤的李浩然拉走了。
屋里落了个清静。
夏讯打起哈欠:“什么大傻逼,人都骑到你们头上拉屎了,你们怎么不知道骂回去啊?”
那一张张嘴巴干什么吃的?
郎鸢挠挠后脑勺。
他受了那么多年贵族教育,从小父母对他的礼仪素质人品严格要求,脏话都没吐露过一个字。
要他对付市井小人,这确实是……为难了。
“不是我们不回嘴,是,是我们凶不过他们呀……”
霍望从霍禧身后探出脑袋:“夏讯,你刚才气势真足,骂得真帅!”
夏讯无语凝噎:“差不多得了,下次有人还敢直接骑脸开大,你们骂不赢,就动手。”
省得受委屈,也不是打不赢。
而且,现在不是讲什么文化素质的时代,是谁的拳头大谁的拳头硬,谁就有理的时代。
他们直接动手没毛病。
郎鸢颔首:“刚才就是这么想的。”
要不是夏讯出来及时,他一个真空球就过去了。
“少来!”夏讯明显不信他们。
*
傍晚,热气散了些许。
听说基地的自由交换集市开了,他们一大家子趿拉着拖鞋,人人一身大裤衩无袖宽T恤的打扮,叼着甜滋滋的冰棍,浩浩荡荡出了门。
郎鸢和郎渊两人俊俏得一模一样,还穿了一样的衣服,走在街道上,回头率十足。
队里的几人之前就震惊过了,现在看见,还是觉得稀奇:“郎老板,你实话跟我们说,郎渊到底是不是你的双胞胎兄弟?”
郎鸢第无数次无语:“爬开!”
几人:“得。”
他们慢吞吞晃悠到集市,霍望左看看右瞧瞧,应接不暇。
土系异能者开辟了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场地。
场地里,形形色色的小摊子遍布,卖怪物肉的,卖冬季衣服鞋子的,甚至还有卖黄金珠宝首饰的,应有尽有。
丧世爆发前,霍望只去过高级商场,甚至有时候都不用出门,想要什么,直接一个电话,一个信息,就有人送上门。
这么有烟火气的小摊集市,他还是第一次见,拉着霍禧就到处乱窜。
“没见过大蛇拉屎的小崽子。”
夏讯嘴里叼着冰淇淋棍棍,双手揣在裤兜里,看着他们兴奋跑远,吊儿郎当,晃晃悠悠。
张羌嗤笑:“你见过大蛇拉屎?”
夏讯立马给了他一脚:“爬开噢!”
郎鸢对集市没什么兴趣。
到处人来人往,他不想人挤人,索性找了人少的角落闲逛。
逛着逛着,忽的听到身后有人喊:“郎鸢?你怎么在这里?”
回头一看,萧逍衣着珠光宝气,光鲜亮丽,一把拽住了郎渊的胳膊,质问他:“你们跟踪我?”
郎鸢:“……”
不是,他怎么还没死?
不是,他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吗?
不是,萧逍把他和郎渊认错了啊?!
郎鸢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拽开萧逍的手,拦在他和郎渊之间:“你放开他。”
郎渊抿唇,漠然后退半步。
萧逍被拽懵了,乍一看见长得一模一样的郎鸢和郎渊两人,更懵了:“你们,你们怎么回事?”
谁是郎鸢?!
怎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郎鸢?!
萧逍有一瞬间怀疑自己,他是不是出门急,出现幻觉了?
对上郎鸢不悦的视线后,萧逍后知后觉,不可置信指着拦他的:“你,你才是郎鸢?!”
郎鸢皱眉:“萧逍,我之前说了,从今往后要是再遇见,我们就当做不认识……”
“你才是郎鸢,那他是谁?你们为什么长得一模一样?!”
萧逍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眸,视线在他俩之间来换转,惊疑不定:“你,难道你们……难道我的未婚夫并不是你,而是他?!你们其实是一对双胞胎,是你霸占了真正的郎鸢的身份和家产……”
一大通阴谋论不断在脑海中闪过,萧逍想抓住点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抓住。
“啧!”郎鸢不耐烦,同时服了他的脑洞。
有这现象力,不去当造梦师真是可惜了!
“那是什么?真相到底是什么?!”
萧逍不依不饶:“郎鸢,你把真相告诉我,我不怪你,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我可以和我真正的未婚夫……”
“你想多了。”
郎鸢越发不耐,语气森冷:“自始至终,我就是我,我的身份从来没变过,谁也取代不了我……”
话说到这里,郎鸢知道郎渊身份后,心里焦灼的不安感忽的有了具象——
他不是不能接受郎渊是自己,他只是害怕自己会被郎渊莫名其妙取代。
他是害怕自己不再是自己。
因此才恐惧和郎渊在一起。
他不想成为郎渊,他不是谁的附庸,他想和郎渊上床do爱,做所有亲密的事,但是他怕做了,他们其中一人就会被另一个吞没,消失无踪……
导致这世上从此只有一个郎鸢……
他潜意识里这样恐惧和担忧,因此对待他们之前的感情,他惴惴不安。
他想和郎渊两人都好好的……
“郎鸢?!”
萧逍愤怒大喊:“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郎鸢回过神,多日来的纠结和焦虑一下就找到了症结,他整个人松快了许多。
“你到底在想什么?”
萧逍十分不满:“我问你郎鸢,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听说你们一队在基地里挺强的,储备粮也很多,你要不要带我回家?”
“……哈?”郎鸢愕然。
他在说什么?
话题突然拐到这里?
他们不是早就撂下狠话,各奔东西,从此再无瓜葛了么?
现在又在那里说什么屁话?!
郎鸢眼神古怪,上下打量他一眼:“我们队伍不养累赘。”
更不要人品一般的人。
郎渊扭头看他。
眼底有些许惊讶。
他一直以为年少的郎鸢是个拎不清的,会一直顾念萧逍前未婚夫的身份,不计前嫌把他带入自己队伍……
看来,圣母心被他磨灭了不少。
郎渊眼底略过一抹笑意。
那边,夏讯在珠宝摊子前和一男一女吵起来了。
仔细一看,女人衣着清凉,恨不得只挡住重点部位,露出全部肌肤,妖娆的贴着男人站立。
那男人比女人还矮些,短小精悍,浑身肌肉特别结实,一张短秃秃的手掌贴着女人露出半个屁股根的地方,摸来摸去。
走近去正眼一瞧,那男人满脸褶子,张口就是泛着黑的大黄牙,浑身酒气:“特么知道老子是谁么你?!”
夏讯愤愤:“老子特么管你是谁,这些玩意儿是老子先看上的!”
郎鸢蹙眉:“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狗币玩意儿喝高了,被身边人怂恿着跟我抢东西呗!”
夏讯双手抱胸,气势汹汹。
他已经跟摊主说好了用怪物肉干和一桶冰块跟他交换金银珠宝,冰块摊主都收走了,突然冒出一个狗跟他狂吠,抢他的珠宝。
这夏讯能忍?
根本忍不了!
“那是老子看上的!”
男人十分嚣张:“都给老子包起来,全给我送去巡逻队办公室去!”
他是巡逻队各小队总队长李劲亮,上面还有一个本家李姓的亲戚李强健,谁敢惹他?
基地里谁见了他,不给他几分面子?
李劲亮恶狠狠瞪向卖东西的摊主。
摊主立马怂了。
他认识李劲亮这号混子人物,他不敢惹,连忙颤颤巍巍和夏讯说:“你,你大人有大量,别为难小的,这,那桶冰我还给你,这珠宝得给李爷,李爷你看……”
摊主赔笑。
萧婳伸出芊芊五指,妖娆的捂嘴笑:“哎呀,你怎么这么胆小呀,我们家劲亮又不会吃了你……”
说着,她像是刚看见郎鸢似的,惊讶一喊:“哎呀,郎鸢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呀?你是萧逍哥哥的未婚夫,是特地过来找萧逍哥哥的吗?”
矫揉造作。
郎鸢连个正眼都没给她。
“什么?谁的未婚夫?!”
李劲亮倒是被这话刺激了,恶狠狠大喊:“萧逍!萧逍你个崽种,你人呢,他妈死哪儿去了,赶紧给老子滚过来!”
“这里,亮哥哥我在这里呀。”
萧逍慌忙挤开围观的人群,迅速依偎到李劲亮身边,赔笑安抚:“亮哥哥,我就在那边看货呢,你找我干什么呀?”
李劲亮粗鲁的一把夹住他的脖颈,强迫他看向郎鸢:“听说这是你曾经的姘头?”
萧逍脸色一僵,怨怼的瞪了萧婳一眼,慌忙解释:“不,不是,不是呀亮哥哥,那都是我那死鬼爹妈瞎整的,我可没让他碰我!”
李劲亮不信:“你这□□儿子整天发痒的烧货,有高大帅气的未婚夫会不睡?”
“哎呀,亮哥,我跟那种根本硬不起来的没用东西可没关系呀,嘶,你掐疼人家了哥哥……”
硬不起来?
没用?
谁?
他?
郎鸢眉头紧锁。
郎渊抿唇,扭头看他。
沉默了一瞬,伸手按住他的后脑勺,把他按向自己:“别听。”
是恶评!
郎鸢一顿,伸手按住他胸口,往外推了推。
第57章
“走吧。”
郎渊抬眸扫了往李劲亮身上贴, 极尽谄媚讨好的萧逍一眼,轻“嗯”了声。
“站住!”
李劲亮不乐意了,大声嚷嚷:“老子特么让你们走了?给老子站那儿!”
夏讯本来就被气得一肚子火,一见他这吆五喝六的样儿, 举起拳头就冲到他面前:“你他妈……”
“我靠……”
张羌被吓一跳, 慌忙一把攥住夏讯的胳膊:“冷静,夏哥冷静!”
“放开我, 草, 别拉着我,今天我不打死他我跟他姓!”
“冷静,冷静, 我跟你姓, 我跟你姓还不成吗姑老爷!”张羌连忙把他往一边拉。
这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真打起来, 李劲亮那玩意儿有官方巡逻队的人, 还有关系,到时候他们真有理也说不清!
“艹!”夏讯骂了句。
李劲亮一看他们不敢闹大, 登时来劲儿了, 指着自己的脑门朝他凑过去:“来来来,往这儿打, 给老子往这儿打,我看你们到底敢不敢打死我!”
“我……”夏讯气急。
眼看他又要动手,张羌慌忙一把捂住他的嘴, 手动闭麦。
在这里干架可不是什么理智的事儿。
“我们是出来玩儿的, 不是出来咬狗的, 你冷静点, 我们走。”
围观的人太多了。
夏讯再气也知道轻重,最终还是没把事情闹大。
他们离开自由市场时, 李劲亮还在里面高声辱骂他们。
“什么东西?!”夏讯听见了,怒气腾腾,又想冲回去干架。
张羌连忙一把拽住他:“祖宗,祖宗你可冷静点儿吧,基地有规定,随意打架可是要遭受处罚的,你忘了之前我们被罚没的那些粮食了?”
那可是二十斤粮!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夏讯一把甩开他的手,心里窝火。
乐乐呵呵的出来逛个集市,结果遇见这么个恶心到丧心病狂的玩意儿。
真尼玛,晦气!
夏讯骂骂咧咧,心里骂得更脏。
“行了,哥晚上带你出去玩儿去。”
张羌安抚闹脾气的小孩儿似的,拍拍他脑袋瓜:“别上火了。”
有仇不能当面报,他们还不能趁夜趁乱去套人麻袋了?
做人不能这么死板,能下黑手,绝不给自己找麻烦。
夏讯瞪他。
张羌耸耸肩。
结果到了晚上,他们刚准备往后腰上别麻袋,家里大门就被敲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把麻袋塞给郎鸢:“快快快,先收起来!”
“收好了,别被发现!”
郎鸢:“……”
郎鸢磨牙。
这俩狗崽子……
敲门声由轻转急,传来萧逍急切的低喊:“郎鸢,郎鸢你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们蜡烛都还亮着!!”
大晚上的,萧逍摸黑过来了?
郎鸢扭头看向郎渊。
烛光跳跃中,郎鸢看到了他眼底的杀意。
“你……”
郎鸢想说什么,就见郎渊闭了闭眼,转身回了房。
不想搭理的意思明显。
郎鸢:“……啧。”
小王八崽子,好好的又生什么气?
郎鸢脸色难看的拉开房门,语气不耐:“你来干什么?”
“郎鸢!”
萧逍一看见他,直接一把扑进他怀里,死死禁锢住他的腰肢,哭得梨花带雨:“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呜……”
郎鸢没躲开,厌恶蹙眉,一把推开他:“你别碰我!”
白天在集市里,他扑进油腻男人怀里,被人上下摸了个遍地模样的还历历在目。
郎鸢恶心得头皮发麻。
被他碰过的地方仿佛有针扎一般刺挠。
“郎,郎鸢哥哥?”
萧逍一个踉跄,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眼泪可怜的挂在睫毛上:“你,你推我,你怎么能推开我呜……”
郎鸢烦躁,语气不好的又问了一次:“你来干什么?!”
一说到这个,萧逍就开始哭,哭得稀里哗啦,几乎站不稳:“你别这样对我郎鸢哥哥,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救他?
他过来求救?
郎鸢蹙眉:“你有什么需要我救的?”
白天的时候不是挺能耀武扬威的么,现在偷偷摸摸的算什么?
还当他是以前那个什么感情都不懂,只知道听从父母的傻子,好骗?
“李,李劲亮他,他打我……”
夏讯坐不住了:“不是,你不是上赶着贴上去的么,你现在来我们面前哭嚎什么啊?他打你,你不还手你就活该受着!”
一个好好的大男人,出卖身体去倒贴另一个人就算了,不自立自强就算了,现在被打了还有脸哭?
他当初倒贴的时候,仗着李劲亮的人势在外面耀武扬威的时候,怎么不见他说什么?
现在被打了,被欺辱了,知道来找他们了?
不觉得太迟了?!
张羌也厌烦:“你和萧婳两人不是很乐意伺候那个狗?”
“不是,我不是,我没有!”
萧逍失控大吼:“我都是无辜的,是萧婳那个死女人,是她,是她害得我成为李劲亮的玩物,这一切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
夏讯冷笑:“既然享受了不属于自己的好处,就该承受相应的后果。”
“不,不是,不是那样的,郎鸢,郎鸢我……”
萧逍急忙想去抓郎鸢的手,慌忙解释:“你听我说……”
郎鸢抽手避开:“自重。”
“郎鸢你帮帮我……”
萧逍哭得上去不接下气,苦苦哀求:“我不想再过那种日子,不想再承受李劲亮的侮辱和毒打……”
“他怎么侮辱你了?”张羌很好奇。
能让他大晚上的冒着风险来找他们哭诉,什么样的侮辱让他承受不了?
“我……”萧逍一噎。
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哀戚的看着郎鸢,抿唇不肯说。
郎鸢本来就有什么精神洁癖,如果让他知道了自己那些不堪的遭遇,那他……
萧逍越想越心惊,全身都在发抖。
郎鸢还算是了解他,一见他这样,就知道事情不干净。
果然,在夏讯的威逼利诱下,萧逍开口了:“那,那就是个变态……”
李劲亮每日宣淫,还要聚众。
他最喜欢的,就是看着自己的兄弟在面前搞自己的男人女人。
很多次很多次,他被许多人上了,而李劲亮就在一旁兴致勃勃的盯着看……
还有各种各样的屈辱和折磨,太过糜烂,萧逍根本说不出口。
郎鸢听不下去了,脸色发黑,直接后撤好几步:“我帮不了你!”
说完他扭头进了房间。
太脏了。
很恶心。
他现在一眼都不想再看见萧逍。
“郎鸢,郎鸢你不能这样!”萧逍心里一慌,连忙想追。
“先这样吧。”
张羌蹙眉拦住他:“郎老板恐怕帮不了你,他没这个能力。”
郎鸢向来不碰这些脏事儿的。
“张,张特助,张特助你帮帮我……”
萧逍急了,哭哭啼啼扭头拽住他的胳膊:“只要你们救我,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了,我知道错了,我当初不应该不和你们组队的……”
张羌一个头两个大:“你想让我们怎么帮你?”
说到这个,萧逍有些发怔。
他不想再过出卖身体卖笑的日子了。
遇见郎鸢后,他就像是遇见了救命稻草,脑子一热就摸过来了。
但是他根本没想过,他到底想要什么。
他也不知道让他们怎么帮自己……
张羌叹了口气:“你先回去吧,好吧?”
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帮啊?
说句不好听的,是不是他们帮他脱离苦海之后,他又得赖上他们?
就像之前地缝里那几个一样,怎么赶都赶不走……
“不,不……”萧逍狼狈摇头。
张羌直接一把将他推出门口,“咚”的一声关上房门。
半点没给他犹豫的机会。
“郎鸢,郎鸢?!张特助?!”萧逍在门外焦急的拍门。
拍了许久,张羌都没搭理他,没开门。
倒是把隔壁的领居叫出来了:“大晚上的,吵吵嚷嚷什么,想死是不是?!”
萧逍瞬间惊恐噤声。
张羌听着他在门口来回磨蹭许久,离开,才松了一口气。
夏讯挤挤眼,一指门:“这到底回事儿啊?”
莫名其妙又被缠上,郎鸢什么渣男啊,跟那么多人有纠葛?
张羌一言难尽:“老大以前的未婚夫……”
*
屋里,郎渊抬眸,淡淡扫过进屋关门的郎鸢一眼,一声不吭继续翻阅自己的书。
郎鸢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有些不自在。
挠挠头,这翻翻,那儿看看,假装很忙。
郎渊被他吵得看不下去,和上书页抬头:“你有事?”
声音冷淡,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郎鸢知道他生气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哄。
索性搬了把椅子,挪到他面前坐下,直勾勾盯着他:“你……你这次怎么没阻止我跟萧逍说话了?”
原来他之前阻止他和萧逍说话,这人一直心知肚明?
郎渊神色淡淡,语气淡淡:“不是无论我怎么阻止,你们都能说上话么?”
这次也是,明明不给他开门就什么事儿都没有,萧逍缠不上来肯定就自己走了。
结果郎鸢还是给他开了门。
这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郎渊不想再跟他多说废话。
郎鸢不满:“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不会害我……”
郎渊淡淡掀起眼皮子。
“但是我有时候吧,总会心里过不去,摊上这些闲事儿……你就不能多管管我?”
郎鸢话锋一转,带着些许娇气,指责他:“都是因为你不管才这样。”
郎渊勾起唇角:“想让我多管管你?”
“那不是应该的么,你毕竟阅历比我足,见识比我广,爸妈去世得早,很多市井的人情世故我都不懂,只知道礼义廉耻道德……”
“之前不是还不能接受我,让我走开?”
现在想让他管了?
郎渊心脏发颤,修长的五指插入他的发丝之间,带着他的头往面前按了按:“嗯?”
郎鸢顺从的与他额头相抵:“那什么,突然就觉得可以接受了。”
“为什么?”
“……哎,你别管,哪儿那么多为什么,总之你管管我就得了。”
郎渊喉结微动。
想问问郎鸢口中的接受他,是不是像霍望接受霍禧的感情那样,也接受了他们这奇怪的关系和感情……
但是话到了嘴边,他又怕了。
如果郎鸢只是接受了他的存在,而不是接受他的感情呢?
如果问了之后,郎鸢又开始排斥,不想和他修复关系了呢?
郎渊生了怯意,薄唇抿的很紧。
*
半夜,偷摸出去干架的夏讯和张羌回来了。
他们窸窸窣窣的动静很大。
张羌断了一条胳膊,夏讯鼻青脸肿。
霍禧给他们开门,见他们这惨样,脸色铁青:“怎么回事,谁干的?!”
第58章
“别, 别说了……”
夏讯喘着粗气,摆摆手:“让我,嗬,喘口气先……”
张羌捂着弧度扭曲的手, 疼得脸色发白:“我们去套麻袋回来的路上, 跟三队的人迎面撞上了!”
当时黑灯瞎火的,三队的人就在拐角的黑暗处猫着守他们。
他俩猝不及防。
双方剑拔弩张, 顺势就打起来了, 偷摸的,没敢使用一点异能,拳拳到肉。
但是他俩不及三队那边人多。
“那我们也没吃亏!”
夏讯冷哼一声:“那群王八蛋, 十几个铜级的异能者打我们俩也没讨到好!”
他们这一战, 算是两败俱伤。
他俩虽败犹荣!
“那你们……”
“没事儿, 问题不大, 找个治疗系异能者偷摸治治就好了。”
“现在这黑灯瞎火的……”
郎鸢叹了口气,心里窝火。
他们是性格好, 情绪稳定, 但是他们不代表好欺负。
之前没什么事儿还好,夏讯带着张羌干啥去他们都懒得管, 但是现在……
三队的人敢偷摸找人打他们……
郎鸢磨牙:“明天给你们报仇去。”
*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装备整齐,刚打开屋门, 直接迎面撞上早早守在门外的赵漾漾。
赵漾漾眼眸一亮, 连忙迎上前:“你之前说, 你们有黑暗系的异能者?!”
郎鸢不认识她, 莫名其妙:“你找错人了吧?”
郎渊从他身后出来,顿了顿:“没有。”
赵漾漾愕然, 眸子在他俩之间来回看了几眼,目光迫切的定在郎渊身上:“你之前说有,你们找我交换的时候说有的,求求你们,求求你了,帮帮我……”
她都快哭了。
郎鸢一头雾水:“怎么回事?”
这人是基地的治疗师吧?
怎么好端端的,求到他们头上来了?
郎渊神色漠然,凑到郎鸢耳边,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儿,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郎鸢越听越皱眉。
之前他们有难,霍望生死攸关,他们想求她帮忙救人,她不愿意……
现在,又凭什么出现在他们面前?
郎鸢意味深长的上下打量她一眼:“我们队伍没有黑暗系异能者。”
“确实没有。”
“有,你们有!”
赵漾漾情绪失控,指着郎渊大吼:“你之前不是说你们队伍里有黑暗系异能者,能救我老公吗,啊?!我求你们了,我求求你们,只要你们能救我老公,你们现在让我干什么都行……”
说着,她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把揪住张羌的胳膊,疯狂哀求:“你们之前不是让我去帮你们救人吗,我们现在就去,我们马上就去!!”
“不用了,我们的人已经救回来了。”
张羌面无表情一把甩开她的手。
当初他们求她的时候,怎么不见她帮帮?
要是等她现在才去救人,霍望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我,你们帮帮我,帮帮我……”
赵漾漾怔愣了一瞬,眼泪糊了满脸:“我错了,我当初不该跟你们拿乔,我给你们跪下,给你们跪下磕头行吗?你们救救我老公,我老公他快死了……”
黑暗系的异能者很稀少,异能狠毒,一旦被人蓄意往伤口处留下黑暗能量,那这人的伤口根本无法愈合,还会被扩大,人只能一点一点被折磨致死。
除非有能力更强的黑暗系异能者把那些黑暗能量拔除……
可是她老公现在已经……已经快不行了……
伤势突然恶化,她的治疗异能不足以维持他的命了。
赵漾漾找遍了整个基地,甚至跟无数人打听了黑暗系异能者的存在。
那些人等级太低,根本救不了她老公……
如今,她只能来求看起来神通广大的郎渊。
“求你们了……”
赵漾漾哭得凄惨哀戚。
郎渊抿唇,无动于衷。
郎鸢没切实看过上次赵漾漾稳操胜算的算计嘴脸,心里有些不忍:“没骗你,我们这儿真没有黑暗系异能者……”
“你胡说!”
赵漾漾以为他们还要拒绝,指着郎渊歇斯底里大吼:“他说了他能救我老公,他说了的,他说过的!”
郎渊:“……”
郎鸢蹙眉扭头看他。
左邻右舍,过路人围观的越来越多。
堵在家门口这一通闹,他们一队肯定又得上基地的八卦头条。
张羌不耐烦了:“当初我们求你的时候也给过你机会啊,是你自己不答应,你现在在这里堵我们,道德绑架我们做什么?”
“我没有!”赵漾漾凄厉否认。
想起什么,她擦了一把眼泪,恨得咬牙切齿:“当初你们要是再和我商量一下我就答应了,都怪那俩八婆,都是她们抢了我的机会,要不是她们,跟你们去救人的就是我!”
张羌想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机会给出了,都是自己把握的。当时那么有利于她的机会,是他们有求于她,她非得高高在上不肯帮,那就没办法了。
最好的结果就是大家谁也不求谁,谁也不为难谁,他们另寻治疗异能者。
他们也是这么做的。
现在赵漾漾这样来闹,确实是没意思了。
“我求你们!”
说着,赵漾漾扑通一声给他们跪下了。
郎鸢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往旁边一躲:“跪天跪地跪父母,你可不是跪我啊,别瞎跪!”
赵漾漾双膝跪地追着他走:“你们救救我老公,求你,只要你们救了我老公,你们让我干什么都行……”
“……”
郎鸢根本躲不开,被跪了个正着,无语了。
郎渊一把将郎鸢拉到身后,厌烦开口:“带路。”
“求……”
赵漾漾磕头的动作一停,慌忙站起身:“好,好,在这里,你们快,快跟我走……”
她家在基地中心,是比较安全繁华的地带,附近都是能力比较强的异能者。
他们跟着她进屋,一股子人肉腐烂的恶臭扑面而来。
郎鸢当下就皱紧了眉头:“人已经腐烂发臭了?”
死人还怎么救?
他们连治疗系异能者都不是,可没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啊。
郎渊把他拦在门外:“你们别进去,在外面等。”
黑暗系异能的狠毒就狠毒在这里,人是活生生被折磨致死的。
抽干身体机能,腐烂生蛆而死。
要不是赵漾漾治疗系异能等级高,硬生生给他吊着命,他根本活不过一个月。
郎渊独自一人跟赵漾漾进了屋。
夏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看着赵漾漾的背影喊:“喂,我们救人也是有条件的,别忘了你欠我们一条命!”
他可不是大善人。
便宜不占王八蛋。
郎鸢几人守在门外,好奇的伸长了脖子。
夏讯:“渊总真能治?”
郎鸢摇头:“不好说。”
屋里的环境还算整洁干净
进了房间,恶臭比外面更盛。
就见粉红色系的床上躺着一个身材枯槁,半死不活的干瘪男人。
他不着寸缕,只双腿上盖着丝巾毯子,露出肚子上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人肉腐烂的臭气就从大洞里幽幽传出来。
郎渊眼眸阴沉,面不改色。
站在床边垂眸沉默了一会儿,他单手掐决,一个小小的黑暗法阵瞬间在男人的肚子上闪现。
无数黑暗能量翻涌。
这种怪异的熟悉感……
郎渊眼眸发沉。
上一世,他是魔族地狱的王。
本该是黑暗深渊的主,却没想到至高无上的光明教廷的圣主说他心存光明不灭,死前硬是给了他整个光明教廷的力量。
后来,他成了亦正亦邪的存在。
他是黑暗与光明的主儿。
现在这股黑暗能量,就像是他在异世时接触的,魔族地狱的……
郎渊闭了闭眼,瞬间收回法阵。
男人肚子上黑洞洞的伤口变得鲜血淋漓。
郎渊看也没看,转身离去。
“老公?!”
身后,传来赵漾漾又惊又喜的大喊。
出了屋,郎渊站在稍微高点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院子里等候他的几人。
郎鸢连忙迎上去:“你没事吧?怎么样了?”
他的脸色不太对……
该不会和上次遇见深渊领主一样,情绪崩溃了吧?!
郎鸢慌忙握住他紧攥的手。
“……有点事。”
郎渊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脑袋抵住他的肩膀,声音闷闷的:“烦死了……”
郎鸢一顿,抬手揉揉他毛绒绒的脑袋,转移话题:“你的头发是不是太长了?什么时候剪一下?”
郎渊伸手环抱住他的脖颈,埋头蹭他的颈窝,深深汲取着温热的体香。
他们身上都沾染到了浓郁的尸臭味儿。
饶是郎鸢已经被丧世毒打过,洁癖改了不少,但还是受不了这骨子臭味儿,回家重新洗了澡,换了衣服。
折腾了一轮,他们再出门,已经将近中午了。
张羌翻开记账本,噼里啪啦对了一下最近的收支:“赔大了!”
“赔大了?怎么个赔法儿?”
夏讯好奇,凑过去看:“我们最近猎回来的怪物肉挺多的,跟基地置换的物品也不少?”
就算没有盈余,他们也不可能赔?
“那什么……”张羌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掀起眼皮子瞥了众人一眼,含含糊糊:“被基地罚款罚没的……”
加上霍望的身子骨弱,这两天一直在补,他们几个嘴馋,跟着沾点儿光……就被他们吃亏了。
霍禧:“……”
霍禧沉默半晌:“这几天我多出去看看……”
“别独自出去,不差这点儿,死外边儿我们可不管霍望。”郎鸢盯着郎渊长到了锁骨的头发丝,头也没回。
现在大家都不怎么能分得清他和郎渊,要不……
干脆把郎渊的头发剪了?
郎鸢眼眸一亮。
郎渊下意识后撤半步。
他这个表情……
下一秒,就听见郎鸢说:“天气太热了,我帮你把头发剪短?”
郎渊想摇头。
但是一出基地城门,郎鸢立马一把卡住他的脖颈,把他拖到阴凉的地方,从空间寻摸出一把剃头推子。
推子没电用不了,他又给换成了锋利的剪刀和刮片。
郎渊:“……”
郎渊无波无澜的眸子下略过一抹惊慌,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你……”
郎鸢按住他脑袋:“坐好,我手艺不错的,放心!”
手艺不错?
他可不记得自己年轻的时候帮人剪过头发!!!
丧世前甚至有自己专属的Tony老师,造型师,他连自己的头发都没剪过!
郎渊心里没底,有点发慌,面上却巍然不动,面不改色。
郎鸢一看他这么稳,原本慌得一批的,现在立马不慌了:“没事儿,我就给你弄短一点儿,微分碎盖怎么样,这玩意儿韩系,好看!”
他底气不足,鼓励性极强。
也不知道是在鼓励他还是在鼓励自己!
郎渊心如死灰,放弃反抗。
果然,郎鸢根本吃不了Tony这口饭。
夏讯从他剪到一半就在旁边开始笑,越笑越夸张,越笑越大声。
他的声音引来不少吃人的怪物。
其余人就在外边儿解决怪物,时不时回来看一眼郎鸢剪头发的进度,又开始捶地乱笑。
郎渊:“……”
郎渊面无表情。
我佛慈悲!
直到郎鸢宣布剪完。
郎渊心肝儿发颤的接过他手里的镜子。
一瞅,完了。
一缕长一缕短,粗糙不平,狗啃出来的都比他剪出来的整齐好看……
郎渊死鱼眼瞅向郎鸢。
郎鸢挠挠后脑勺,问:“不好看么?我觉得我剪得挺好啊?”
郎渊:“……”
“好看死了哈哈哈……”
夏讯在旁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郎老板你……”
什么仇什么怨,差点把郎渊好好一个帅小伙儿整成痢疾头啊?
还好他没把头发弄得太短,还有补救的机会!
夏讯笑够了,擦擦眼泪:“要不让我来?”
“你,你行吗?”
“放心,我专业的!这么多年了,我从记事起就开始自己给自己剃头……”
“不用。”郎渊拒绝了他的好意。
“可……”
郎鸢实在没办法了,自己作的孽,只能自己补救。
最后在夏讯的旁侧指挥下,给郎渊整了个短突突扎手的寸头。
扫干净一看,郎渊周身厌世的气质,无波无澜的阴郁眼眸,加上狠厉寸头的陪衬,帅得惨绝人寰!
郎鸢眼眸发亮:“太帅了郎渊,你小子……我都想整个一样的了……哈哈……”
郎鸢:“哈……”
要不这么夸一夸,他心虚。
郎渊:“……”
郎渊摸了一把轻轻松松凉飕飕的脑袋,无言抿唇。
郎鸢挠挠脸,捏捏自己如墨般的锁骨发,又瞅瞅他的寸头,小声夸了句:“确实帅……”
霍望凑过来岔话:“可是这么短的头发它,扎大腿啊唔?!”
“嘶!”
霍禧脸色微变,慌忙一把捂住他口无遮拦的嘴,迎着众人古怪的视线,干咳一声:“那什么,没事,你们继续。”
小兔崽子,这种东西是能随便说出来的?
第59章
*
傍晚, 他们顶着热气,汗流浃背的拖着一只巨型怪物的尸体回基地。
霍望头顶一块大树叶,屁股下垫着一把干草,坐在怪物尸体最上边儿刷直播间。
直播间里, 恐怖的未知在狂欢, 叫嚣着要弄死全部人类,除此之外, 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们刚到基地门口, 就听见有人喊:“集合,紧急集合,出大事了!”
众人对视一眼。
“出什么事了?”
霍望连忙站起身, 又猛地俯下身:“我靠!”
一只巨型鸟人怪物从他脑袋上低低掠过, 尖锐的爪子差点抓伤他的脖子。
“霍望!”
霍禧被得心惊肉跳, 慌忙上去拉他:“你给我下来!说了几次让你下来下来, 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霍望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怪物鸟人飞远的方向,拍拍乱跳的小心脏:“吓死我了……”
霍禧一把扛起他, 跳下巨型怪物的尸体, 脸色阴沉难看。
“呃嗷,哥, 哥哥哥,我没事了哥,你快放我下来嗷!”
霍望话还没说完, 屁股就被霍禧扇了一巴掌。
他疯狂挣扎:“霍禧!你放开我, 快点放开我!”
这么大人了, 还被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屁股, 他还要不要脸了?!
霍望羞得满脸通红,疯狂挣扎:“快点放开我, 我再也不敢了!!”
霍禧没舍得用力,咬牙扇了他屁屁两巴掌,才阴沉着脸松开他,走到一边,一声不吭生闷气。
霍望捂着屁屁,也生气了,挪到另一边,鼓着脸不说话。
夏讯叼着冰棍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用胳膊肘戳戳张羌,问:“喂,这俩多大了?”
张羌皱眉仔细听着基地广播里的事儿,眉头紧皱:“别贫了,抓紧时间回城,我们休整一下,傍晚日落前去基地大广场集合,出事儿了。”
“出什么事儿了?”
“基地最高掌权者体内的异能躁动了,没人能安抚下来。”
张羌脸色凝重:“最高掌权决策者黄牵国,他的异能等级已经达到银级七级,在我们基地是断崖式最高,第三次月度审判还不知道降临在哪里,这时候他要是出事,万一到时候月度审判降临在我们基地,那……”
那就得玩完儿!
从之前中部基地传回来的消息看,月度审判降临下,中部基地几十万人,活下来的就只有几千个。
这样惨烈的人类存活率……
如果他们基地的高等级异能者还在,人类团结一致抵抗,也许还有比较大的存活机会。
但是如果这时候,黄牵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张羌不敢再想下去,拉怪物尸体时又卖力了几分。
进了基地后,一时间,人心惶惶。
城里的气氛异常压抑。
他们远远的遇见三队的人,也懒得跟他们计较。
三队的看见他们,也跟条被抽了几棍子的赖皮狗似的,夹着尾巴走远。
傍晚时分,空旷的大广场上热浪扭曲,闷得人心烦气躁。
他们一队人收拾完,匆匆赶到时,大广场上已经聚满了人。
几乎整个基地的人都在这儿了。
吵吵嚷嚷,又热又闷,燥得人头疼。
郎鸢把夏讯给的冰块拍在脑门儿上,冰块很快融化成水,顺着脸侧滑落。
“分我一点。”郎渊站在他身旁,直接伸手掰了一点冰块,贴到自己脑门上。
“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通知得这么急?”郎鸢忧心忡忡。
郎渊伸手拨弄两下他扎起来的小揪揪辫子,揽住他的脖颈,有点懒洋洋的:“不知道,可能是想找能替黄牵国安抚住躁动异能的人。”
“别动,热。”郎鸢按住他胸口往后推了推。
他俩都跟火炉似的,气温本来就高,现在这样贴在一起,就更热了。
“不热……”郎渊顶着一脑门儿的汗,不乐意挪开。
夏讯热得受不了,挤开张羌和霍望,挪到郎鸢身边:“老板,整个小空间罩呗,这玩意儿太热了,别到时候黄牵国还没出来,我们先在这里闷热死了。”
郎鸢抬眸看了一眼。
人群中,有能力的异能者都自己制作冰块,或者各尽所能降温了。
他们使用空间罩,做个冷冰房出来,也不算扎眼。
郎鸢直接挥开一个直径三米的半球空间,夏讯往里边儿一放冷气和冰块儿,很快,里面的空气就凉了下来。
霍望舒服叹气:“真好,夏讯你跟个空调似的……”
夏讯“嘿”了一声,刚要挤兑他,就见前面高高的站台处传来骚动。
他们连忙抬眸看去。
黄牵国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出来。
他的双腿盖着一层纱巾毯子,满是褶皱的脸上毫无血色,双手搭在轮椅扶手处,手背血管青黑。
仔细看看,他的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斑痕。
说是老人斑,但其实更像是尸斑。
“他好可怕……”霍望小动物般的警惕性冒头,下意识抱住了霍禧的胳膊。
霍禧面无表情,直接把他捞进怀里抱住。
“他不对劲……”
郎鸢凑到郎渊耳边,小声低语:“他怎么回事,我记得异能躁动不是这样的症状?”
郎渊侧脸微微偏向他,眼眸却盯着高台上的黄牵国,小声耳语:“他活不了多久……”
这人,与其说是被异能暴动折磨成这样儿的,倒不如说,他体内不属于他的黑暗系能量疯狂涌动,他是被伤成这样的!
但他已经是银级强者,基地里谁能伤他?
郎渊的脸色染上些许凝重。
这一世的发展,与上上一世他经历过的末世已经有很大不同。
他无法再用曾经所知的东西来判断当前的形势。
“诸位,暂且静静,听我说……”
台上,黄牵国终于出声。
他虚弱的声音通过声音系异能者的帮助传扬开来:“我体内的异能躁动,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今天召集大家来……实在是没法子的法子……”
一句三喘。
郎鸢听着他讲话,都觉得他虚弱得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但是,事关我们的基地,和大家的生死……我不得不这么做……”
站台下的人心浮躁,终于有人憋不住的大喊:“黄老,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怎么变成这样儿了,是谁伤的你?”
……
有人这么一吼一问,下边儿聚集的人一下就燥了起来,声音嗡嗡嗡的,聒噪非常。
郎鸢被晒得有些中暑了,头本来就疼。
现在被这么一吵,他把脑门抵在郎渊的肩膀上,强忍住吐意。
“拿一盒藿香正气水出来。“郎渊连忙拍拍他的后背。
虽然已经是傍晚,但是太阳刚下山温度本来就还很高,这儿还这么多人聚集拥挤,闷着不难受才怪。
郎渊连忙接过他拿出的藿香正气水,抽了两支,其余的随手递给霍禧:“都喝点。”
“不想喝这玩意儿……”郎鸢有些抗拒。
藿香正气水对中暑效果是好,但是难喝。
辛辣刺鼻,巨臭!
喝不了一点。
郎渊扎好吸管递到他嘴边:“喝一瓶,就喝一瓶,喝完吃点蜜饯干果就好了。”
他的语调低低的,带着不宜察觉的轻哄和催促。
郎鸢幽怨的瞄他一眼,硬着头皮喝。
“yue……”
然后一边喝,一边疯狂干呕。
但到底是喝下去了。
郎渊抿唇,默默给他拍背。
看看手里还剩一瓶藿香正气水……郎渊咬咬牙,咬住吸管,一口气喝完。
郎鸢满脸痛苦,直接给他竖起大拇指:“你是真狠啊!”
这就不是人能吃的东西。
好家伙,硬是给喝得面不改色!
郎鸢敬他是条汉子。
郎渊想吐,听见这话,又给憋回去了:“还行,并没有多难喝。”
郎鸢:“……”
郎鸢似笑非笑,心说我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自己?!
就他那娇气的死德性,就算曾经吃过巨多巨多的苦,都不可能习惯这些苦东西。
但是在在乎的人面前,就是会嘴硬!
郎渊盖住他脑袋,揉了一把,然后面无表情把他的脸移向高台:“听讲,别看我。”
高台上,黄牵国虚弱的喘了好几口气。
他身边的助手几次让台下的人安静,直到最后黄牵国的儿子出面,才控制住现场。
“我……恐怕时日不多了……”黄牵国一开口,又是一个炸弹。
台下的人一阵哄闹:“你时日不多了是什么意思?!”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基地高层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把真相告诉我们!必须把真相告诉我们!你快说啊!”
……
台下群情激奋。
事关生活的基地和生死,没有人能冷静。
黄牵国又“嗬嗬”喘了好一会儿气,才艰难道:“我们生存的这片土地,这所谓的丧世……都是因为,因为我们自己人中有叛徒,才会被侵略!”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炸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因为有人出卖了我们的星球,所以才导致丧世爆发,怪物横行?!”
“那个人到底是谁,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
所有人都在质问。
黄牵国长咳一声,几近呼吸不过来:“是个黑暗系异能者……原本是m国,科学家,我们的人费尽千辛万苦……才把这个消息传回来,他就是个……厌世的,混蛋!”
“我们今天召集大家过来,也是因为才知道这个消息。但是在这儿之前,我父亲跟那个异能者交过手……父亲被伤成了现在这样!”
黄牵国的儿子黄胜接过话,咬牙切齿:“那个混蛋还不知死活,扬言要把人类灭族!他就是我们全人类的叛徒!”
信息量太大,台下所有人都怔愣在原地。
无数个日日夜夜,他们想过各种各样的丧世爆发的理由。
他们设想过很多,但是从来没想过,根本没想过,会是他们人类中有人,出卖了所有人!
这个结果没有人能接受。
黄牵国拉风箱似的干哑嗓音却再次给了他们一个重磅炸弹:“第三次月度审判,将会降临在我们西南基地!”
他的话音刚落,全场轰然炸响。
“凭什么降临在我们基地?!”
“你怎么就知道一定会降临在我们基地?!”
“这不可能,这都是那些外星生物搞的鬼,根本没人能预测下一场月度审判到底降临在哪里!”
“我们星球那么大,绝对不可能接连三次的月度审判都降临在我国!”
“黄牵国你个疯子,死骗子!”
……
人们不愿意相信这接二连三的信息,几乎失去理智,破口大骂。
第60章
本番外篇内容与正文无关
监狱里, 十恶不赦的烂人们有一个不成文的惯例——犯强x罪和拐卖妇女儿童罪进来的,是最底层。
必须接受每个人的“照顾”!
原本是没有这条惯例的。
是一对双生子,他们进来之后,定下的惯例。
没人敢反抗。
而那对双生子, 监狱里的恶人们背后说起来, 都要起一身鸡皮疙瘩:“那俩不是正常人!”
“疯子,绝对是疯子!”
如此这般言论, 郎鸢和郎渊两人早已经听麻木。
暗处, 正在放风的恶人们拐角就能走到的监控死角,郎鸢扶墙的指尖发颤,在身后猛烈的撞击下, 艰难的点燃一颗烟。
深吸一口, 烟雾缭绕。
“嗬呃……”
郎渊咬紧后槽牙, 狠狠掐紧他的腰, 额角青筋凸起,全部灌进了他的身体里。
“呼嗯……”
郎鸢与他同时低哼出声, 烟散了满脸。
石楠花香气弥漫。
“给我……一口……”
郎渊低喘着, 紧紧环抱住他的腰,掐住下颚, 把郎鸢叼着烟的嘴挪近,吻了上去。
烟蒂被猩红湿润的舌尖卷走,烟雾在他们之间缭绕。
郎渊就着埋在他身体里的姿势, 深吸了一口烟。
郎鸢勾起唇角, 半转过身, 环上他的脖颈, 将他即将吐出来的烟雾吻进肺里,哑声低笑:“再, 来一发……”
*
深夜,郎鸢躺在郎渊臂弯,眉眼慵懒。
郎渊不老实的大手到处摸索,狗狗似的,埋在他脖颈侧又啃又咬。
声音细碎。
黑暗中,他们听见隔壁监房新来的犯人偷摸发烟,暗声讨论。
“隔壁监房那俩兄弟什么来头啊?双胞胎?一起进监狱了?什么罪名儿啊这么嚣张,他们有什么资格霸占最大最好的监房?”
男人新来的,无知无畏。
老狱友险些被他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捂他的嘴:“你可别乱说,兄弟,那两位,祖宗,我们可惹不起。”
“对对对,惹不起惹不起,睡了睡了。”
“总之无论如何,李四你听哥哥一句劝,你别去招惹他们,就算他们打你骂你,你最好也咬牙受着!”
“睡了睡了!”
……
要讨论这个,可没人肯再搭理他,都各自回床睡了。
“诶?喂?”
李四暗骂:“一群怂货!”
四周逐渐安静下来。
郎鸢耐不住,低哑的“嗯……”出声。
舒快,喜欢。
郎鸢咬唇,手伸进被子里,按住下方卖力伺候他的郎渊的脑袋,低低的喘道:“嗯呃,够了……”
郎渊一顿,猩红的舌尖卷走水滴汗液,勾起唇角:“可我,还没够……”
“唔呃……”
被子的窸窸窣窣声,低低的闷哼和喘声不止,在静谧的黑暗中回荡。
郎渊按摩得十分卖力。
隔壁的李四初进监狱,本就不习惯,听见这动静,更加耐不住,不大不小嚣张的骂了声:“草!”
郎渊卖力顶撞的动作一顿。
郎鸢躺在床上,探手按住他结实的腰腹,轻笑:“我们被嫌弃了,阿渊……”
郎渊眼底的欲意浓郁。
*
第二天一早,李四的床头标签送来了。
狱友们早上放风回房,就看见李四进监狱的罪名:【拐卖妇女儿童,强x,遗弃……】
数罪并罚。
直接踩雷了俩!
“该死的,这监狱里的饭怎么那么难吃!”
李四还在抱怨,偷偷摸摸掏出昨晚的烟,往狱友们床上或怀里,一人丢了一根:“这监狱的饭一直都这样?你们也没跟狱警反映反映?”
几个狱友们对视一眼。
郎鸢双手抱胸,倚靠在他们监房门口,勾唇哑笑:“哟,发烟呢?”
郎渊站在他身侧,温热的大手轻轻按揉着郎鸢酸痛的后腰。
昨天做得有些过了,郎鸢的嗓子都哑了。
李四没想到有人敢这么大声说话,被吓得一激灵,火气上来了,回头就瞪他:“你他妈声音小点儿!”
郎鸢挑眉,看向郎渊:“我声音很大?”
郎渊垂头吻了吻他的唇角:“不大。”
“我的声音很大?”郎鸢看向其余人,又问。
众人慌忙摇头,没人敢出声。
李四愣愣盯着他和郎渊的互动:“你,你们俩到底……”
李四咽了咽口水:“双胞胎,两兄弟搞这样?你们,真恶心!”
郎渊阴郁的眼眸微抬。
郎鸢唇角的弧度平了下来。
身后,走廊里的狱友们都凑过来了。
房间里的恶人们都纷纷起身,挪到了郎鸢身边。
不知谁喊了句:“老大,那王八犊子是犯了拐卖妇女儿童罪和强x罪进来的!”
话落,全场寂静。
郎鸢的眼眸缓缓眯起。
李四一看自己被这么多人盯着,就自己一人孤立无援的站在床边,心下慌了,连忙解释:“不,不是,不是那样,你们听我……”
“那什么样?难道你还想说法律冤枉了你,你犯的罪都是冤枉的?!”
昨晚劝告他不要惹郎鸢这俩祖宗的老狱友愤愤:“亏得老子昨晚还好声好气劝你,你特么倒好,背刺老子……混账东西!”
“只敢冲女人和孩子耍横,你特么个没吊的玩意儿!”
“妈的,干那些混蛋事儿之前你没想过你老母妻子和女儿?!”
“还想蒙混老子?”
……
李四被一群人声讨,当下就懵了。
他知道监狱里可能会对强x犯不友好,但是他不知道这个监狱这么不友好啊?!
“你们,我,大家都是狱友,你们别……”
“谁特么跟你狱友?”
家里有姐妹有妻女有母亲的恶人共情后,当下就憋不住了。
不知谁低吼了一声:“监控遮好了,干他!”
老狱友率先冲上去,狠狠给了李四一大耳掴子。
“啪!”的一声。
李四原地旋转了两圈,唇角渗出血丝来。
他脑瓜子嗡嗡的,人是真懵了。
紧接着就是无数落在身上的拳打脚踢。
拳拳到肉,噗噗闷响。
根本没人敢去通风报信。
李四被一群恶人一拥而上,打了个半死。
狱警吹着口哨“哔哔哔”冲过来的时候,李四蜷缩着身体倒在血泊里,瑟瑟发抖:“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别打我……”
“这谁干的?!”
狱警恼火了:“人刚进监狱一天就给我打成这个样子……”
“谁先动的手?!”
“要搞出人命来你们的罪名又得加重,到底有没有长脑子?!”
……
狱警叔叔把他们一顿臭骂。
狱警队长过来,看见地上半死不活的李四,双手叉腰,低头看了一会儿,扭头看向郎鸢:“……哥,你们把人打死了?”
郎鸢懒懒抬眸:“不知道啊。”
郎渊薄唇轻启,语气漠然:“……没死。”
“啧……”狱警队长烦躁的抓了一把脑袋。
这事儿,不好办啊!
李四再怎么罪孽深重,都有法律审判,轮不到他们制裁……结果现在他们把人打成这样……
“过来的时候他就伤成这样儿了。”
郎鸢似笑非笑,睁眼说瞎话:“在场的都是证人,是他自己突然发疯,我们都是来阻止他自残的。”
狱友连忙点头:“是啊是啊!”
“没错没错,老大说的没错!”
……
所有人口径一致。
咬死了是李四自己自残,他们就是过来阻止。
狱警没有证据,于是狱警队长让他们公事公办,按程序走。
最终,李四竖着进监狱的第二天,横着进了医院。
他们这群过来不知道是拉架还是打人,还是阻止自残的,被狱警处罚,中午的放风时间没了,改为思想教育课。
*
第三天,阳光灿烂。
放风时间,郎渊和郎鸢两人躺在外边儿阴凉舒适的地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郎渊昨晚被郎鸢折腾狠了,腰疼,屁屁疼,懒洋洋的枕着郎鸢的大腿,不想动弹。
郎鸢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着他的寸头。
监狱过道,断胳膊断腿的李四本以为能保外就医,结果被驳回,拄拐跟在狱警身后,心惊胆战,怕的要死。
临进监房前,鼻青脸肿活像猪头的李四拽着狱警队长的裤腿,痛哭流涕:“不,不行,我受伤了,我快被他们打死了,不能把我丢在这里……”
狱警哗啦啦打开监房门,面无表情:“进去!”
“警察叔叔,警察叔叔你救救我……”
李四苦苦哀求。
他是真的怕了。
那群人是真的把他往死里打的,半点没留手……拳脚落在身上,骨头都在颤痛的感觉还历历在目……李四想起来就浑身发抖。
狱警冷冷睨他一眼:“被你拐卖进山沟里的那些妇女儿童呢?”
狱警的意思是,他怎么不设身处地的想想,被他拐卖强x的那些妇女儿童,她们所遭受的非人待遇……可能一遭受就是一辈子,她们又该怎么办?
她们该哭着向谁求救?
李四一怔,咬牙道:“买她们的人都是拿她们当媳妇儿子疼的,肯定不会害他们!”
他这话说得像鬼!
狱警一肚子火,敛下冰冷的眸子,道:“他们要是打你,自会有法律判决他们,狱警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会管,你死不了,进去!”
只要他被打了,就会有狱警管。
可是监狱那么多烂人恶人,他们要是轮流打他一个,那他……还有命活吗?
李四面如死灰。
放了药和行李后,他又被狱警带去了放风的地方。
一众懒散的狱中烂人们看见他来,纷纷站起身,狠戾气势十足。
老狱友凑到郎鸢面前,轻叫了声:“老大?”
郎鸢漫不经心抬眸。
老狱友连忙向他示意。
郎鸢慢悠悠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放风门口,李四吊着一条断胳膊,绷带系在脖颈上,一手拄着拐杖,一条腿一瘸一拐,鼻青脸肿,还穿着病号服。
郎鸢缓缓勾起唇角,眼眸微眯,语气森冷:“玩儿呗。”
这话一出,一众恶人纷纷露出恶劣得意的笑,摩拳擦掌,齐齐朝李四走去。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