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系统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进行下一步时,凌飞琼离开了海面。
她游了很久才出海，骤然见到日光后，微微眯眼，似乎还有些不适。
海面上风平浪静。
她如今已是还虚境修士,但还是低调为好。凌飞琼将修为掩饰到灵寂境低阶水平,想了想，祭出声符,呼唤阿金。
所谓‘声符’,却是无声的。金色的符箓祭起,如涟漪般，散去一层层光波,转瞬间传到千里之外。
早春之时，山林树木才吐了嫩芽，远处的樱花林，恍若一片淡粉色的云朵。凌飞琼坐在樱花树下,给自己绾了个新发髻,耐心等待。
过了良久,还是没有回应。
她微微一愣，想着许是阿金飞得太远了，或许是到了西极，她的眼里闪烁着笑意，准备写符信。
只是提笔，她又放下了,寻思着倒是可以给风雪一个惊喜。
凌飞琼拨了拨手腕上的淡紫色储物镯，心念一动,换了一身淡金色的留仙裙，波浪般长发落在肩后。湛蓝的天色下,她眼波流转，莞尔一笑，就连整个樱花林都黯淡了几分。
虽然没有阿金，但是她不比寻常，口中念咒，脚下瞬时凝聚不少仙雾。
仙雾渐渐变成一朵云，将她托起，云雾缭绕中，还飘着几瓣樱花。凌飞琼第一次施法腾云驾雾就成功了，心中的快乐不可言说。
她所在之处，位于中洲之东，于是朝西飞去。
须臾过了几百里。
凌飞琼在云上，俯瞰天地，从中寻找修士的城镇。她闭关后，不知时光流逝，想来也有四五年了。
修士聚集的城镇，往往有法力波动的痕迹，很好辨析。不过她飞了许久，都不曾见到修士集市。就连凡人耕种的农田，都显得有些荒废，上面长满了杂草。
看起来，人间似乎有变故。
凌飞琼没有停下来，中洲的疆土十分辽阔，而她腾云驾雾的速度，比阿金略慢一些，若要再快，就要耗费更多的灵力。她不愿浪费这么多灵力，每过一段路，就用声符重新呼唤阿金。
时间一晃，过了三四日。
这一日晌午，天色阴沉，眼看着有一场大风雨就要来临，凌飞琼落到一个山头，忽然低低‘咦’了一声。
是阿金，它有回应了。
此处离西极还有很远的路程，阿金莫非因为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停留在此处吗？
但是她很快就否决了自己的猜测。阿金回应的声波，显得有几分烦躁不安，像是向她求救。
凌飞琼不顾即将落下的雨，再次聚起云雾，朝声符的方向飞去。
……
瓢泼大雨落下，伴随着轰隆隆雷声，打向一座城。
城中大街小巷，已经没有人了，雨水顺着地势，沿着青石板路的缝隙朝下流去，与另一小股水流混合，竟变成血色。
家家户户门户紧闭，穿城而过的河流，也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河水浑浊，陆陆续续，又冲走了几具修士的身躯。
凌飞琼落到这座城的屋檐上，皱了皱眉。
这是一座普通的小城，位于中洲的东边，离很远，她就感受到这边的法力波动。周围没有一个人，当她看到那些尸首的时候，更是掩饰不住眼中的惊诧之色。
这一幕，让她想起了当年魔宫内乱！
她立刻将神识的范围扩大，仔细搜索这一座城。终于，她在中央发现了修士与凡人的存在。
凌飞琼几个闪身，就到了小城的中央。这里有一片广场，一个灵寂境修士，于五六个化气境修士，正在联手抵抗外来者的入侵。
看到她恍如一道金光，倏忽闪来时，几人心中暗暗叫苦。
“怎么又来了一个！”
“好像修为也不差！”
却见那金色衣衫的女修，并没有插手，而是站在屋顶，在倾盆大雨中，认真地端详天上的入侵者。
凌飞琼没有认出入侵者的来历，但是认出了自己的灵鸟。
阴云密布的天穹上，时不时电闪雷鸣，数十个骑着黑翼大鹏鸟的修士，正在对地面发动袭击。她的阿金赫然也在其中，金翅似乎被涂黑了，暴雨的冲刷下，有些掉色。
修士的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魔气，可见是魔修。
轰隆！
又是一道巨大的法雷砸下，直接穿破了小城的屏障，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碎石雨水四处飞溅，落到了凌飞琼的衣角。
“不好了！”地上的一个修士面露惨色：“我们快去逃命吧！”
“不能逃命！”为首的灵寂境修士大喝一声，又吞服了几颗丹药，看着身后，叹息道：“我们都走了，他们怎么办？”
修士所说的他们，是这座城中的其余人，此时此刻，都躲在脚下的地宫之中。其中，有凡人，也有天赋不错，刚刚开始修行的孩童。
暴雨之中，一群群魔鸦朝下冲去，从屏障的窟窿里穿过，与修士搏斗在一起。
这群魔鸦极为难缠，就算是打死了，羽毛落地，又能衍生出新的魔鸦。正当他们以为无计可施，陷入绝望之时，一支金箭，刺破雨幕，从魔鸦身上穿过。
紧接着，又是一支支金箭飞来，将魔鸦打散，金箭上仿佛自带神力，魔鸦无法复生，片刻间，灰飞烟灭。
他们与魔鸦贴身打斗，这些金箭，竟然没有碰到他们一丝一毫。
修士们正自惊诧，忽见那金箭的主人，纵身跃入半空之中。
阴云之上，数十个骑着黑翼大鹏鸟的魔修，看到凌飞琼后，都冷笑一声：“哪里来的不要命的女修，正好，送死来了！”
他们都是灵寂境修士，阿金看到她，呜呜叫了几声，极其凄凉。
她知道，阿金必定是被禁锢住了。
想法一瞬而逝，与此同时，她手中一扬，一张符祭出。对于这些修士，凌飞琼压根不想使用冰月寒弓，她最近发现了几张压箱底的符箓。
这还是问仙大会之前，师兄慕少羽送给她的。
今日正好拿来一用。
一张‘万剑幻象’祭出，霎时，无数柄飞剑悬浮于她的身后，恍如万道金光。虽然这只是幻象，飞剑的威力不大，但足以震慑入侵者。
黑翼大鹏鸟上的魔修果然一震，见剑气纵横，万剑朝自己奔来，吓得转身就跑。
借此机会，凌飞琼手里弹出几道火焰，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火网，将他们困住。
魔修们躲避剑气，又逢火网，正想奋力一搏，然而所使用的法术压根无济于事，碰上火网，嗷嗷惨叫。
火网收拢。
魔修们直直坠落。
万丈高空，对于肉身孱弱的修士，掉下去怕是性命不保了。
唯一没有落下的，是骑着阿金的魔修。
凌飞琼朝他靠近。
他吓得抖个不停，待她离得近时，忽然发狠，祭出玲珑骨架伞。凌飞琼朝前飘去，连眼都懒得抬，随手一扬，击碎伞骨。
玲珑骨架伞化作碎片，纷纷扬扬落下，她衣袖中飞出几道锁链，将那个魔修牢牢捆住。
“解开你对灵鸟的禁锢！”她飘上前，冷冷道。
魔修法力被封锁，只能依命行事。待阿金重归自由后，凌飞琼刚问他是何人的属下，就见他面色涨红，一个字没吐出，仿佛被魔爪掐住喉咙，瞬间陨落。
阿金抖了抖羽翼，将他丢下天空，委屈地朝凌飞琼飞去。
“啾啾！”
“好了，知道你委屈。”凌飞琼摸了摸它的脑袋，眼一尖，刚刚那个修士的袖口中，飘出一面黑色小旗帜，迎风展开。
她手中挥出一道法光，将那一面旗帜卷起。
旗帜上绣着复杂的符纹，非常多且乱，神识探入，凌飞琼一惊。
她凝神想了想，什么都没说，挥手让阿金去雨里将身上的黑漆冲洗干净，方才落到城中.
雨停了。
小城重归太平。
躲在地下的凡人、低阶修士陆陆续续走了出来，红着眼清理城中的遗骸。凌飞琼落到中央后，那个灵寂境修士已经等待她很久，急忙上前，道：“多谢仙子救我等一命。请问仙子如何称呼？”
凌飞琼道：“姓凌。城中发生了何事？”
天色复晴，修士慢慢介绍，她这才知晓，自己闭关后，中洲所发生的事情。
离她闭关，已经过去三年多了。
前两年尚且太平，最近一年来，忽然多了一股魔修，到处烧杀抢掠。魔修们有个共同的特点，都骑着黑翼大鹏鸟，身上魔气浓郁。
她想到黑翼大鹏鸟，总能想起一波人来。
“太羲城不管这些事吗？”凌飞琼问，毕竟她听说，太羲城也收很多中洲很多城池的保护费，帮他们抵御外敌入侵。
“哎！”修士叹了一口气：“管，但是凌仙子，近半年来这样的事情太多了，管也管不过来啊！”
陆陆续续有人来报，说是发现了坠落魔修的残肢。也有人来报，发现了魔修的法器碎片。
凌飞琼去看了看送过来的法器碎片，陷入沉思。
她与司空妄、魔将信等人待过一段时间，也见过他们的魔器。这些法器，看着似乎并不像是他们所有。
“我可否拿一块？”她问。
修士忙道：“仙子请。不过还要留几块，送到太羲城。”
她便挑选了几块，主要选不同的法器，上面刻有特殊符纹的。见她选完，这个灵寂境修士命人去将此事告知太羲城，顺带送法器碎片，凌飞琼顺势告辞离去。
几名修士千方百计挽留，没留住，最后亲自送她到城外。
……
阿金已经借助大雨，洗净羽翼，在城外的荒原上等着她了。
凌飞琼走近，它激动地叫了起来，但是碍于灵智不高，说不出话，所以只能委屈自己受着。她又轻轻安慰它几句，给它喂下了补气丹。
夕阳西沉，阿金在一旁歇息，她在草地上打坐，一身金衣，沐浴在霞光之中。
她在沉思。
看来修真界发生了一些战事，不知西极雾山，是否受到波及。
凌飞琼立刻翻出符纸和笔，分别给风雪，师兄慕少羽写了一封信，用符箓祭出。
片刻后，火光一闪，回信抵达。
风雪回信匆匆，说他无事，此刻在北海边上的一个小镇。
她这才想起，北海边上，有自己之前修炼过的洞府，莫非他以为自己会去那里？
凌飞琼抿唇一笑，既然知道他无事，就暂且不着急去寻他。
又等了一会儿，夜幕上挂满繁星，慕少羽还是没有回信。
也许是在闭关。
她知道师父停云子是个奇人，所以对慕少羽的失踪，并没有太担忧。正当此时，系统忽然开口。
“宿主。”
“怎么了？”
“你是不是担心风雪？我知道一个法阵，以你现在的修为，施展之后，可以瞬移天下任一你想去的地方！”
系统说得慷慨激昂，凌飞琼只是淡淡道：“是吗？”
第72章 ：
系统说的是传送阵。
这种法阵,凌飞琼还没在修真界见过，她曾听人提起，传送阵是很古老的法阵，大约七八百年前就失传了。
她静静地想了会。
照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啊。
夜风吹过,带着初春的寒意,她随手拢了拢长发，笑意浅浅：“好。”
系统心中一喜,开始盘算起来：“所需材料,你大半都有了,只是还差一些矿石，需要你采集一下。”
凌飞琼再次道：“好。”
她面色沉静,在寒风中，浑身光芒一闪，一个淡金色的光幕，笼罩住她和阿金。她在月下打坐,阿金卧在她身畔,安心入睡。
一缕神识,潜入临渊仙境。
之前，凌飞琼曾在仙境的苍穹灵晶里，看到一部秘法，可以神魂离体，漫游天地，不被任何人察觉,不过需要还虚境的修为。
现在她已经是还虚境修士了，于是在寻找这部秘法。
她找的时候,呼唤过几次系统，问了点无关紧要的问题。过了会系统被烦得不行,下线休息去了。
凌飞琼这才用神识探了探一个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灵晶，过了半晌，唇角轻轻一勾。
……
几日后的一个傍晚。
细雨绵绵，山林间绿意朦胧，几簇迎春，在春雨中绽放。忽闻空中一阵长啸，只见一抹淡金色身影，从高空的大鹏鸟上，盈盈飘落。
山林外，丘陵的高处，不知何时被削成一片平地，四个石柱，立在四个角。
石柱上刻着密密麻麻的上古符纹，不同纹路上镶嵌着不同颜色的矿石，闪烁着微光。石柱围着一个阵法，看起来，像是一个复杂的星图。
凌飞琼落下后，盘膝坐在阵法的中央，她闭着双眸，墨色卷发随风飞舞。
系统催促她：“可以了，已经可以了。”
“不行，”她还是摇头：“我还要再参悟一会儿，这种传送阵已经很多年没人施展了，万一失败了怎么办？我会不会被空间漩涡抹杀掉？”
系统一时无语。
它本想嘲笑宿主的无知，但是怕宿主撂挑子不干了，于是闭上嘴巴，安静等待。
凌飞琼继续闭目打坐，参悟着传送阵。
从日出到日落，她都保持着一个动作，纹丝不动。夜色降临，凌飞琼的神魂飘离体外，看着地上的阵法，长袖挥动，月华灵力，如流水般缓缓流动。
斗转星移，不知不觉中，新的法阵，无形漂浮在上空。
又过了几个时辰，天亮了。
凌飞琼睁开眼眸，凝望着朝阳，轻声道：“开始吧。”
系统一直在盯着她的一言一行，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凌飞琼开始施法，只见四周的石柱，所有符纹骤然变亮，凝聚出四道法光，打到了她的身上。
法阵启动，一道道雷光，噼里啪啦闪动着朝凌飞琼聚去，一个巨大的白色光球，将她罩在其中。
轰隆！
法阵飞速旋转，周围的大地震动，草木被风刮得哗哗响。
终于等一切风平浪静后，原地已经空无一人。
四个石柱裂开，矿石上的光泽消失，颜色灰暗，啪嗒一声落下，摔成好几块。
与此同时，在东南方，某海岸边上。
一道白光从天而降，打向大地，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凌飞琼安然坐在坑底，睁开眼眸，一道红光闪过。
系统很满意。
它下达命令：“找到停云子，并杀了他！”
凌飞琼眸光不变，起身，朝上飞去.
临海的一座山上，一青年与一老者，正在洞府前，眺望远处。
忽然，青年露出喜色：“是师妹，她很快就来了！”
老者微微一笑，神情却有几分复杂。
说话的正是慕少羽，前段时日，他收到了师妹的符信，不过他和师父，那时候都在闭关，所以没看到。幸好师妹又写了一封，说她有事要南下。
他立刻回信，互相告知了一下位置，发现离得并不远。
慕少羽很想见她，毕竟问仙大会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传言很多，都关于师妹的，他抓心挠肺地想知道。
所以他赶紧让师妹过来，和师父停云子一同等待。
不多时，天边出现一朵浮云，隐隐还有还虚境修为的威压。
他本以为有大能路过，但是离近了，却见云上那人，身着淡金色衣裙，梳着凌云髻，巧笑倩然，可不就是自己的师妹？
他惊呆了，喃喃道：“想不到，一别几载，师妹竟然已经迈入还虚境，还会腾云驾雾了！”
慕少羽扭头看师父，停云子只是淡淡点头，眉头一直皱着。
“师父，你不开心吗？”
“开心死了……”停云子微微苦笑。
凌飞琼落了下来，同师父、师兄打了招呼。慕少羽有一肚子的话要问，还未开口，她就笑道：“师兄，你打酒了吗？”
慕少羽当然没打酒。
作为一个剑修，一穷二白，哪有闲钱打酒？
他尴尬地挠了挠头，一个东西迎面抛来，原来是一个酒葫芦，还有一串钱。
“烦请师兄帮我打壶酒，买点肉。”凌飞琼笑道：“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停云子附和道：“嗯，好久没吃到乖徒儿烤的海货了，就差美酒！”
慕少羽只得去了。他按捺住好奇心，匆匆御剑，朝市集的方向飞去，留下一句话：“等我回来！”
惊涛拍岸，溅起千层雪。
洞府前，只剩下停云子、凌飞琼。
系统没有出声催促，甚至屏气凝神，假装自己不存在。凌飞琼朝他笑了笑，道：“师父，别来无恙啊。”
停云子也笑了，身后披散的白发肆意飞舞，仿佛没看到她眼瞳里那一闪而过的红光，道：“嗯。”
俩人席地而坐，凌飞琼道：“师父，我想喝水。”
“好，为师去给你接。”
对话有点反常，但是他们都浑然不觉。就在停云子转身的刹那，凌飞琼瞬间起身，手中一亮，现出冰月寒弓，抬头就是一箭。
嗖嗖！
寒光一闪，直中停云子的后背，他砰咚一声倒地，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凌飞琼走上前去，查看了一下他的气息，然后冷漠地收起弓箭。
她腾云驾雾，径直离去。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慕少羽御剑回来。他一眼看到师父的尸身，大惊失色，酒葫芦咕咚一下落到地上，跪在地上：“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他摇晃了几下，忽然想起师妹也不见了，满脸都是泪水：“师妹呢？！”
酒葫芦咕噜噜朝下滚去，眼看着要跌下悬崖。
忽然，他听到不知何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臭小子，酒葫芦都要掉下峭壁了，还不去捡起来？”
“师父？”慕少羽大吃一惊：“你在哪？”
一个纸傀儡从停云子的袖中飘了出来，迎风变成他的虚影，看起来气息很弱，但指使徒弟的样子，却是中气十足：“为师的酒！”
“好好好，我这就去。”慕少羽用袖子擦干泪水，去捡酒葫芦了。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他回来的时候问。
“其实，你师妹昨晚就来过一次……”
……
长空万里，一碧如洗，凌飞琼立在一块浮云上，心里在想事情。
就在昨晚，她神魂离体，已经和停云子见过一面了。
按照临渊仙境中的秘法，她神魂离体，系统觉察不到，这也是她唯一的自由时刻。她找到了停云子，直言自己有个绑定的随身仙器，其中的器灵，要求自己杀了他。
停云子倒是不意外，说他早就知道了。
于是她就直接询问，问停云子和苍云老祖，以及‘系统’之间的关系。
停云子并不隐瞒，说他就是苍云老祖的替身，在这人间已经千年。由于替身只是一缕分魂，就算用秘法来凝聚躯体，修为上也难以提高。
所以，他也只是个化气境修士。
千年来，停云子的神魂渐渐稳定，甚至可以说是苍云老祖的一个独立的天外化身了。他的使命，最初是替苍云老祖看护在人间的唯一女儿。
后裔即灵霜仙子，当年神魔大战，苍云老祖欲携女飞升，但是灵霜仙子不肯，与道侣联手，带领天下修士与魔祖浴血奋战。老祖一怒之下，孤身飞升而去。
停云子作为替身，留下来看护灵霜仙子。只是，修真界太平以后，灵霜仙子生下了三个孩子，没几年就故去了。
他很悲痛，但是二三十年后，后裔陆陆续续出现问题。
停云子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经过一番分析，发现只要不修行，就不会有问题。自那之后，灵霜仙子的后裔们退出修真界，成为彻底的凡人。
直至几十年前，人间战乱，才让他们失去了联系。
他诉说千年来的事情，凌飞琼早就想到了风雪，但暂时没有出声，安静聆听。之后，停云子说前不久找到了后裔，他们虽然也踏入了修真界，但是这一辈人，诅咒消失了。
停云子饶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凌飞琼笑了笑。
这件事不再提，他又提起，自己身为苍云老祖的天外化身，和本体当然是有感应的。老祖偶尔会派发一些任务，让他去做。
俩人本是一体，早几百年，停云子接到任务，就能感知其目的。但是近几百年来，他的自主意识逐渐增强，渐渐有了自己的独立思想。
前些年，苍云老祖再次派发使命，让他做某些事情，他没有做。
某种意义上，他已经成为一个新的‘人’。
说到这里，凌飞琼神色一凛，瞬间明白上界的苍云老祖，为何通过系统派发指令，让自己击杀停云子。
一个有独立思想的替身，在本体看来，当然是不该存在的。
夜幕繁星之下，俩人的神魂，聊到此处，相视无言。
苍云老祖想做什么？到了这一步，就连停云子，也不知道了。
他只能猜测，苍云老祖想让凌飞琼所做的事情，远不止杀死他。系统是一个器灵，停云子并不知道是什么仙器，很有可能是苍云老祖飞升后，在仙界炼制的。
凌飞琼忽然道：“师父，你知不知道，这个器灵还认错了人，只是阴差阳错，跟我绑定了任务。”
“嗯？本该是谁？”
“本该是，谢意。”她轻声道出了这个名字。
停云子猛然一惊，陷入沉思。过了半晌，才喃喃道：“莫非……莫非是为了？？？？”
第73章 ：
见状,凌飞琼当时就追问下去。
停云子仔细想了片刻，又叹了一口气，道：“但愿是我想多了吧。总归，是他的子孙后裔。”
她愣了一下。
“师父,您是说,谢意，是他的子孙后裔？”
停云子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很快又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当年灵霜仙子有三个孩子，除了一支没有后代,一共有两支后裔。
他这么说，凌飞琼倒是能自我解释的通了，风雪、谢意可能出是灵霜仙子的两支不同后裔。但她心里还是有一丝淡淡的疑虑，想了想,又把思绪拉了回来,没有往下追究。
现如今,他们都不知道远在天界的苍云老祖，到底想做什么。
唯一的办法，是凌飞琼假装听命于系统，等待它接下来发布的指令。
她之前靠着神魂离体，偷偷布下了别的阵法，所以才没有被改良版传送阵迷惑心智,沦为一具欺师灭祖的傀儡。
“说起来，”停云子心中一件事不解,他瞧了徒弟一眼，问：“飞琼,你是怎么发现端倪的？”
凌飞琼笑了笑，神魂望向远处，道：“可能，是出于谨慎吧。”
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所以他们商量了一下，于是决意让停云子假装被杀，迷惑系统，安排下一步任务。但是想要迷惑系统，并不容易，必须真正受创。
也就是停云子肯定会落得半死不活的下场。
他对此倒不甚在意，摆了摆手，道：“本就是神魂不全的一具残躯，修为也不高，就算再戳几百个眼，也没什么！徒弟放心去做，为师死不了。”
“果真？”
“为师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夜深人静，她又和停云子商量了一下细节，这才告辞离去。
临走之前，停云子叫住了她。
“怎么了，师父？”她回眸。
停云子一改昔日的玩世不恭，瞅着她的神魂，半天才感叹了一句话：“难得徒弟信我啊！”
“您是我师父，我不信您，信谁呢？”她愣了愣，展颜笑道。
来到修真界，对她好的人不多，虽然停云子可能是因为感受到系统的存在，才收她为徒。但是，停云子切切实实帮了她很多。凌飞琼有自己的判断，在这种情况下，她先要找师父问个清楚。
“明日见吧！”停云子朝她挥了挥手：“下手重点，一定要伤到为师的神魂！”
“是。”她应声而去。
……
云下山川河流转瞬即逝，凌飞琼收回思绪，漫无目的地朝前飞去。
假装被控制了这么久，也该醒来了。
昨夜她顺便请教了师父，这种古老的阵法，除了迷惑神智，能起到什么效果。
师父先夸她装傻装的不错，虽然是猜测，但是瞎闹碰到了死耗子，本文由暗号腾熏逡整里以乌二儿漆雾儿爸依暂时迷惑住了系统。停云子说，这是传送阵加上傀儡术，中了傀儡术的修士，会根据指令做事，最开始被迷惑的时间较短，会自行苏醒；随着不断强化傀儡术，苏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最后彻底成为一具傀儡。
现在就是醒来的时机。
于是，凌飞琼眨了眨眼，恍若大梦初醒的模样，在云上望了望四周，吃惊道：“系统，我在哪里？”
系统见她默不作声飞了许久，现在眼神逐渐清明，知道术法的威力消失了，在识海里忽悠宿主：“你的传送阵出了点差池，反方向传送了。”
“……”凌飞琼做出懊恼的样子，跺了跺脚，飘走几片云彩，抱怨道：“都怪你催我，我就说了古老的阵法肯定有问题！”
系统完成了任务，也不介意被宿主骂了，麻溜地缩了回去。
既然传送‘错了方向’，凌飞琼就停了下来，落在连绵山脉的山巅。她放开神识，很快就将周围扫了一遍。
此处荒芜没有人烟，灵气稀薄，北方有点奇怪，隐隐透着一股似有似无的魔气。
这里没有凡人，没有修士，凌飞琼也不想多管闲事，于是问系统：“传送阵出了什么问题，我还能再回到原先的地方，然后去北海吗？”
“为什么还要折腾一趟？”
“我要带上阿金。”
听到宿主的疑问，系统没有立刻回答。
它在虚空之中，望向闪烁着白光的剧情树。
‘杀死停云子’的任务已经完成，根据仙器检测，那一缕分魂，以及彻底消散于天地间。
接下来，需要宿主到一个地方，闭关修炼。等到修为大成，方可离开。
至于这个‘修为大成’指的是什么，剧情树没有明确解释。系统倒是不担心这个标准，因为时机差不多了，仙器会有提示。
再骗宿主就更不难了，再让她布一个法阵，然后被傀儡术控制住，去那个地方闭关修炼就可以了，系统暗暗地想。
所以，它回道：“等下我告诉你，可以啊。”.
得到系统的许可后，凌飞琼眸光闪烁，这一句话，系统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回答的。
看来这一次传送又有阴谋。
她看了一眼储物镯，淡淡道：“材料不多了。这附近该有修士集市吧？”
布阵需要耗费一些灵材，系统所属的仙器，也具备一定的检测功能。它配合地检测了四周，发现这确实是个方圆百里无人烟的地方。
别说修士集市了，就连……
咦，前方好像有些灵材！
它有些兴奋：“宿主，往北飞五千百里，可以挖到很多罕有的天目石矿！”
天目石是制造传送阵的重要材料，系统也没想到，在这个荒山野岭，也能检测到这么一条矿藏。为了快速完成任务，它耗费仙器的大量仙灵力，现在是不能轻易使用了。
凌飞琼点了点头。
她腾云驾雾朝北飞去，那一缕似有似无的魔气，竟然变得更浓郁了。她忍不住想，下一个任务，该不会是让自己去魔窟里送死吧？
过了会，凌飞琼立在一条河流前，凝望着眼前奔腾的河水，伸手在空中点了一点。
仿佛用橡皮擦去涂满颜料的画卷，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奔腾不息的河流消失了，连绵的山脉又出现在眼前。
迎面而来的，还有浓郁的魔气。
凌飞琼原本有怀疑，所以收敛了自身的气息，甚至还用了一个隐身符。她朝里仔细望去，忽然愣住了。
一片魔气浓郁的魔田，生长着某些不知名的植物，花瓣妖娆怪异，但是看起来长势都挺好。几个魔修正在里里外外忙碌着，天目石矿藏在前面的一座山里，正在被人紧张有序的开采着。
魔修们还有一个监工，正在走来走去，模样很眼熟。
这不是魔将信吗？！
虽然是老熟人，但是凌飞琼几年前把他们的魔宫祭坛给打烂了，现在可以说是他们的仇人。也不知道，魔尊司空妄在不在……
凌飞琼又仔细想了一下，自己刚刚做完‘杀死停云子’的任务，系统应该不想这么早除掉她。或许，遇到他们，只是一个巧合。
她破了障眼法，此处还有别的禁制，凌飞琼就没有贸然进入，先在外面观望着。
山脚下的这一片地，除了魔田，天目石矿，还设有几个聚魔阵，给魔田提供魔气的支持。他们扎起了几座小木屋，跟临渊仙境里的木屋很像。
又陆陆续续走过几个熟悉的面孔，有两个魔修，甚至走到了凌飞琼的面前，眼神穿过她，似乎在观望着外界的情景。
他们在闲聊。
“君上这一去，又好久没回来了。”红发魔修叹息。
他身旁的蓝袍魔修也叹气，道：“君上必然是有大事要做，自从祭坛被毁，君上被迫离开魔城，就一直心情不好啊！”
红发魔修问：“你说凌波天女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听说是为了从君上手里，救下那个孟天河，他们曾经在问仙大会上一见钟情。”
“果真？”红发魔修诧异道：“既然有情，那他们为什么打起来？趁君上不在，你跟我说说，毕竟君上在时，谁也不敢提那个女人的名字……”
蓝袍魔修看了看左右，轻声道：“因为当时凌波天女跟我们君上在一起，孟天河以为她变心了，所以拿剑追杀她！俩人一路打打打，最后打到了我们魔城的祭坛上！所以当君上用魔旗卷起孟天河的时候，她为了救下情郎，不惜一切代价。”
“可那个孟子川又是怎么回事？”
红发修士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当时，孟天河被魔旗卷着的时候，凌波天女曾经出言激怒他的叔叔，最终让祭坛被彻底摧毁。
“因为孟子川有门户之见，不愿孟天河娶她。啧啧，这就是道貌岸然的人族修士啊！”
他解释的很到位，红发修士点了点头。过了会，他又道：“等等，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想通。”
“什么？”
“你记不记得，当初在临渊仙境时，天女身边，有时候会带着一个银发的小郎君？那又是谁，后来怎么没出现了？”他问。
蓝袍修士沉思了一会儿。
他开口道：“大概是多情天女的另一个小情郎吧，反正多到数不清。”
凌飞琼：“……”
她就站在他们面前，听着不着边际的谣言，愈发沉默了。
第74章 ：
“你们俩个,在这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一声呵斥，从他们的身后传来。
魔将信骂骂咧咧走了过来，红发修士和蓝袍修士对视一眼,赶紧想开溜。只是还没溜走,就被他两只手抓了过来。
“我跟你们俩说，”他略带警告的语气：“下次不许在魔境谈论凌波天女。”
俩魔修神色一凛,齐声道：“是。”
凌飞琼心道,看来靠过去的交情换点天目石,是不可能的了。她正寻思着怎么进去偷点，就听到魔将信道：“下次瞎编也要编点靠谱的,天女跟孟子川才是相爱相杀。”
“……”
她看此地没有还虚境修士，于是怒现真容：“信，你给我闭嘴！”
三个魔修扭头一望，吓了一大跳,魔将信瞪大了眼,道：“天、天女,你还敢来啊！”
不过他随后就发现，凌飞琼已经踏入还虚境，顿时明白她为什么敢出现在这里了。
魔尊不在，硬碰硬也不是对手，他赶紧道：“天女，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凌飞琼哼了一声：“看不出来，你都能自己去执笔写小说了。”
“哪里。”他谦让。
她隔着屏障,冷笑道：“孟子川那个混账东西，相爱相杀？我杀他还差不多！”
随后,凌飞琼伸手，一拳打碎了屏障。
刚刚听关于自己八卦的时候，她留心观察了一下小魔境的阵法和禁制，已经寻出了破解之道。屏障一破，三个魔修顿时很没有安全感。
红发、蓝袍俩魔修慌里慌张往后退：“天女，我们去种地……”
魔将信心里叫苦，但不敢动，怕万一着了什么陷阱，再被吸进临渊仙境里，都彻底丧失自由了。他苦着脸问：“您是来寻仇的吗？”
凌飞琼道：“路过。”
他心里一松，笑道：“好……”
“不过，”凌飞琼望着远处的天目石矿，道：“想买一点矿石，你能做主吗？”
“区区矿石而已，送给您都行。”魔将信想着君上不在家，做魔修也要灵活，不能硬碰硬，欣然道：“您来吧……您最好易个容，不然……嗯，让人瞧见都说我通敌。”
她失笑，随手一挥，暂时幻化出一张少女的面容。魔将信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凌飞琼看到他的眼神，才想起来，自己幻化了孙无双的面容。
毕竟她认识的女孩子不多，脑海里刚刚浮现孙无双的模样，就随手拿来用了。
“我改一下。”她道。
魔将信急忙回眸，闭上眼，轻呼一口气：“您改吧……”
凌飞琼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一张面孔，是苍云庙里见过的灵霜仙子真容，于是幻化成自己的面容。
“您要多少矿石？”他问。
她算了一下，报上了一个数。
数目不多，但是小魔境里暂时没有这么多。魔将信解释道，他们现在全靠这条矿生存，所以要暂时等待半日。
凌飞琼没想到他们这么穷，她想起一件事情，恍若漫不经心地问：“你们的黑翼大鹏鸟呢？”
之前在魔宫时，凌飞琼见过他们那一批黑翼大鹏鸟。后来，又在中洲的一座小城上见过。
魔将信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被发觉后，赶紧收回了目光：“卖了。那年魔宫一战，损失惨重，我们用了好久才补回元气呢。”
凌飞琼沉吟道：“你们在魔城苛捐杂税无数，到处残害生灵，还用同族祭旗……”
她说的这么直白，魔将信讪讪一笑，委婉道：“那也是我们魔族自己的事情呀，天女您可就间接毁了我们的祭坛了。”
“那个祭坛是一个古阵法，并不只是祭旗可用。”她淡淡道：“伤害到我的朋友了。”
告诉魔将信，她并不担心，因为已经无人能够再复刻那样古老的血祭了。施法之人，需要有对方的精血，强大的魔力，才能成功。
他半信半疑，问：“谁？”
凌飞琼淡淡一笑，并不搭话。
不过，她又斜了魔将信一眼，问：“自魔宫一战后，你们就在这里了吗？”
“是啊，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我可是听说，中洲很多城镇被魔族袭击，屠杀了不少修士和凡人。”说到此处，她神情略显严肃。
魔将信显然也知晓此事，他闻言，苦笑道：“若是我说，不是我们做的，天女会相信吗？”
“你知道此事？”
“当然知道。我们追随君上，虽然隐居于此，但是并非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说起来，若不是这些事，我们的天目石会卖的更顺畅啊！”他咬牙切齿。
魔将信开始诉苦，说最开始在黑市上交易，没有任何问题；后来陆续听闻几个人族城镇被屠杀，渐渐地，也没人敢靠近他们魔修了。
凌飞琼若有所思地听着。
“不过，我大概知道他们是什么人。”魔将信忽然来了一句：“那些屠杀凡人的修士，有的是你们人族修士，也有魔城里，与我们对立的魔修。”
“嗯？”
“他们身上虽然都有魔气，但是一小部分人魔气不纯，应该是自身不修魔道，用魔器的缘故。”他微微冷笑：“不过，以杀入道，都算是魔修了。”
魔将信所说，并无实际证据，凌飞琼也只随意听听，又随口问他：“那你知道，他们屠杀人族是什么目的？难不成，也像司空妄一样炼旗吗？”
“不，他们并不炼旗。”魔将信道：“不过，据君上说，他们好像也有一面小旗帜，轻轻一扬，就有什么东西，从那些刚刚陨落的凡人、修士身上，飘到了旗帜中。”
他形容的很真切，好像确有其事。
凌飞琼心中一动，她想到自己那日，确实从屠杀无辜凡人的修士身上，弄到了一面小旗。
她没有拿出那一面旗帜，而是将得到的法器碎片取了出来，上面刻有一些特殊的符纹。她请魔将信鉴定一下。
他拿起来看了看，笃定道：“天女，这一块是我跟你说的，用来伪造气息的法器。嗯，这一块，不是魔器，但是残留一点魔族气息，可能跟我们同族待过……”
“好，多谢你。”凌飞琼将东西收了起来。
天目石的产量已经够了，有魔修给送了过来。她还记得之前购买的价格，于是取了相应的灵石，放在石桌上。
“好了，我按市场价给你，我该走了。”她觉察到有熟悉的气息在靠近，于是化作一道光，从魔将信的眼前消失。
“天女您……”信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她消失了。
他愣了愣，又低头看灵石，数了数，发现是他们卖天目石价格的三倍之多。既然天女按市场价给的，说明之前他们被坑了……
魔将信正自气愤，想着下次如何提高价格，忽听魔田里传来欢呼声：“君上回来了！”
远方一道黑光朝此处遁来，落地后现出身影，正是魔尊司空妄。
他方才意识到，凌波天女的神识如此强大，竟然早早就知道君上要回来了。他只能叹了一口气，迎了上去.
此时此刻，凌飞琼早在几千里之外了。
她没心思跟司空妄打一架，既然天目石到手，不如早早离开。
不过，魔将信也给她提供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在自己闭关的这三年里，修真界确实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她从怀中取出那一面小旗帜，仔细端详。
这一面小旗帜她已经看很久了，那天晚上，也问了师尊停云子。
停云子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这个小旗帜，既像是魔器，又像是仙器，实在不知道是什么。
日光下，凌飞琼正盯着旗帜上的一处符纹，识海里，传来一声‘咦’。
凌飞琼没有理它。
但是系统自己开口了：“宿主，我好像认识这种东西。”
“是么？”
系统很确信。它在仙界跟随主人时，曾经无意间见过这种符纹，还听到过这种符纹的用途。它想着自己还是要跟宿主处好关系的，于是卖弄了一下：“这个跟祭坛上的魔旗有异曲同工之妙，可以收集生气。”
“生气？”凌飞琼一时没听懂，皱眉问：“是收集人们生气时候的怒气吗？”
“不不不，这里的生气，是生机气息。”系统解释道：“凡人修士的寿数不同，凡人百年，修士千年。有一种邪法，可以掠夺他人的寿元，收集在一个容器里，以供自己使用。”
“你是说通过杀人？”
“是杀人，也不是杀人。寻常杀人，生气流入天地间；若是用此旗帜，可以将生气收集起来，用于增加寿元。”
通过系统的解释，凌飞琼明白了。
换句话说，就是‘偷命’。
这样的邪法，似乎修真界知晓的人并不多，就连停云子也不知道。她想了一下，问：“如何将旗中的生气供给自己用？”
“嗯，那需要炼制，不过比较复杂，可能一般人间的修士是做不到的，至少也需要合道境以上的修为……”
凌飞琼懂了，这种邪法，门槛很高。
要知道，合道境以上的修士，寿元可达千年，但是一般不超过千年，他们就飞升，或者在雷劫中陨落了。往下的还虚境修士，只有五百寿元。
在当今修真界，她还没听说过一位合道境修士。
据说，上一位合道境修士，已经在六百年前成功飞升了。有人说，是因为神魔大战之后，人间灵气稀薄的缘故。
总言之，这件事很不对劲。
得知了旗帜的用途之后，凌飞琼便处处留心，在寻找修士集市，购买布阵物资的同时，也顺带打听这一伙流窜作案的魔修消息。
终于，在一日傍晚。
残阳如血，她飞至一处城镇的上空，俯瞰大地，看到一伙骑着黑翼大鹏鸟的魔修，正在肆无忌惮屠杀无辜人。
第75章 ：
既然来此,凌飞琼怎有无视的道理。
她没有贸然冲下去，而是微微眯起眼，隐去自身的气息，拉开冰月寒弓——
然而一箭未出手,那群骑着黑翼大鹏鸟的‘魔修’,已有一个戴着黑色兜帽的人抬头，朝上看了一眼。
顿时一道法光朝她袭来,但凌飞琼反应很快,她的身形瞬间出现在另一块云上,手里的冰箭已经破空而去，像是一条蓝色的长河,在空中留下虚影。
刷！
冰箭落到打得最热闹的那一群人中央，虽然他们已有准备，侧身避开，但是还不可避免的被余威波及到了,纷纷往四周散去,原本要被屠杀的修士连忙逃命。
凌飞琼一边射箭,一边想，原来此处还有一个还虚境修士。
对方朝自己疾飞而来。
她很期待。
这还是自己破界以来，第一次与同境界的修士动手，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这些年来，学的道法神通，都可以尽情用上了。
凌飞琼拉弓,身后金光虚影浮现，牵动周围空间扭曲,对面的还虚境魔修顿了顿，似是有些顾忌,问了一声：“阁下何人，为何干涉我魔族之事？”
“你屠杀无辜修士与凡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吗？”她反问。
对方不答，周身黑气滚滚，一双黑气凝聚成的大手，忽然从凌飞琼的背后出现，朝她的后脑勺抓去。
眼看着快要抓到了，魔修脸上的笑意刚刚浮起，就看到她的身形一闪，消失了。
凌飞琼身形一流，早就察觉到不对劲，自然是留下了一道虚影，闪开了。
但是她并未大意，一道金光护体，又拉开了距离。
她东躲西逃，时而回眸，不断地转变方向。
对方疾追。
期间，凌飞琼又射了几箭，都落空了。还虚境魔修冷冷一笑，追了一会儿，竟然不追了，手中黑斧，狠狠朝前一劈。
轰隆！
滚滚黑烟朝前劈来，里面夹杂着电光闪烁，竟然是一件上等的法器。若是寻常灵寂境修士碰上，恐怕肉身会立刻灰飞烟灭。
只是一息的功夫，黑烟离她只有几十步了，忽然扭曲分裂，分出九道细细的黑流，将她包了起来。
她猝然回眸，瞬间被黑烟淹没。
“哼！一个刚刚踏入还虚境的女修，也敢多管闲事，今日就送你去见阎王！”魔修刚刚哼了一声，忽然神色一动，只见四周，有大块云朵朝自己靠近。
这俨然也是一个阵法。
魔修大吃一惊，因为之前黑烟所包裹的，确实是这名女修的真身，不然他也不会竭尽大半身之力，置对方于死地。怎么一瞬间，人又不见了？
但是他来不及思考，因为已经身陷阵法之中。
凌飞琼以身法布阵，将他引到此处，既然准备好了，也不会放过他。她倏忽出现在一处，拉弓射了一箭。
这一箭，直中对方的心口！
事情发生的太快，魔修已经来不及反应，只能祭出一块盾，但是箭还是深入身躯，一口血喷了出来。凌飞琼并未直接上前，而是挥了几下手，白云凝成长绳，于阵法中将他裹了起来。
她这才上前，从对方的袖中，果然得到了一面小旗子。
对方瞪着她。
凌飞琼当然要解开此人的兜帽了。她运起一道风，揭开那魔修的面罩。
一个没见过的男人，年约四十上下，看起来，分不清是人族还是魔族，正欲对她破口大骂，凌飞琼丢出一张符，封住了他的嘴。
她正想做点什么，忽然神念一动，想起下面还在发生一场屠杀。
于是凌飞琼飞速丢下了一个禁制，留下一抹神念气息，飞身下去。
……
天黑时，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了。
下面那群魔修群龙无首，跑走了不少，还有一部分被生擒。这座小城的修士不少，难怪会选择在此进行行动。
城主是个灵寂境大圆满修士，对她态度颇为恭敬。凌飞琼检查了一番被俘获的几人，发现只有两个是魔修，剩余的几个气息很奇怪，一查，身上都有混淆气息的法器。
俘虏被五花大绑，灯烛的光芒从他们的脸上晃过，那俩魔修已经灰心丧气，气息不明的几人，还在盯着夜空，时不时冷笑。
他们在等谁？
凌飞琼想了想，让城主上去，假意拷问一番，果然没有得到什么答复。
他退了下来，命人看管好，对凌飞琼道：“仙子，不如我将他们直接绑送太羲城，哼，到时候由不得他们不交代了！”
据说太羲城的城主手中有一种法器，可以剖开人的神魂，找到想要的秘密。
凌飞琼的心里，听到‘太羲城’三个字的时候，忽然闪过了一丝特别奇怪的感受，没有说话。
她想起高空之中，还用云链锁着一个人，于是吩咐城主先不要行动，自己回到了之前的地方。
原处已经空无一人。
阴云蔽月，云链散开，凌飞琼见状，并不着急，而是回去之后，坐在关押俘虏院落的屋檐上，在身边摆了一个阵法。
她闭目打坐，白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凝神，耳畔听到了更为猛烈的风声。
终于，风声停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是今日与她对战的魔修。
只听他道：“多谢、多谢你……若非你，我怕是早就被那个魔女给杀了！”
“哼，你出师不利，等着回去受罚吧！对了，旗子呢？”又是一道更熟悉的声音。
“啊……旗子丢了……”
“丢了？居然能丢了！”
“对，那个女修给抢走了。”
几句愤怒的骂声传来，紧接着，那个声音更熟悉的人问：“什么样的还虚境女修？是不是别的家的人，故意抢走我们的旗子？”
魔修形容了一下凌飞琼的长相，对方沉默了一会儿。
但只是一会儿，就咬牙切齿道：“原来是她……居然出现了……还破界了……”
声音消失。
凌飞琼猛然睁开眼，那一缕神识散去，她感受到了。
救走魔修的人，是孟子川。
她看着手上的旗子，同样的旗子，已经有两面了。不知道这种凝聚生气的旗子，他们要了做什么？延长寿命吗？
可是当今天下，没有人用得到。
也许，太羲城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做这种事。
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看来必须谨慎为上了。
她正想着事情，系统在识海里，已经说起了自己的分析：“看来，他们是要用杀人得来的生气，做一些邪门的东西。”
“你不是说了，合道境以上才能用吗？”她随口道。
系统道：“呃，万一是他们的老祖要用呢？”
说完系统又后悔了，发现自己说多了。
凌飞琼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她随意点了点头，问：“这事情你怎么看？”
“太惨了……”系统叹道。
系统生在天界，自有意识以来，就是个器灵，一直看到的都是歌舞升平的景象，从未见过鲜血与杀戮。所以，系统也颇感震撼，甚至还有些隐隐的愤怒。
凌飞琼道：“接下来……”
“宿主，我支持你的正义行动！”系统刚说完，想起接下来的任务，连忙道：“不过还是要增强自身实力！早日闭关修炼！”
“嗯。”
她轻轻点头，眸光微闪，没想到，下一个任务居然是闭关修炼。
闭关有助于修炼，还能避开乱世。但是，她并不愿意听从安排。
“好啊，不过，布阵材料还差很多，我可能要慢慢找了，毕竟还有些事情没有了结。”
系统寻思着，能劝动宿主最好，不然它担心被宿主看出法阵的异常。于是它缓缓道：“好啊。”.
天界，绚烂的云层上，矗立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殿宇楼阁金光灿烂，奇珍异草散发着幽香，白玉台阶上，殿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
不仅此处无人，廊桥、庭院、楼阁上，都没有人。
只有炼丹房里，朝上飘着一缕缕白气。
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中年道人，面容不怒自威，盘膝坐在路旁，听着一声清脆的破裂声，眼里闪过一道无奈之色。
又失败了。
他叹息一声，屈指算了算，起身来到一面水镜前。
水镜上都是白雾，道人一挥手，白雾散去，他又驱动禁制，大约一刻钟后，才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一副画面。
才看第一眼，道人顿时脸色一沉。
他怀疑地看着水镜中的女修，用神念之力，和器灵联系上了。
“她是谁？”道人冷冷道。
器灵不敢欺骗，结结巴巴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中年道人脸上的怒意更胜，双手攥紧，神念一动，器灵哀嚎声响满识海。他万万没想到，丹没炼成，事情还搞砸了！
唯一欣慰的是，那个替身死了。
又过了一会儿，道人不想浪费太多的仙力，才停止了对器灵的惩罚。
“我错了，主人……”器灵呜呜道。
他咬牙切齿，恨声道：“小小器灵，敢坏吾的大事！”
“事、事情有变……”器灵想说点什么弥补过错，于是下界的各种事情都乱七八糟说了一遍，最后说：“主人，太羲城的修士，不知道为什么在用旗子凝聚生气，最近世道乱的很……”
道人神色微变，过了会，才冷笑道：“虽说吾不屑，但是如今倒是可以拿来一用了。”
他看着水镜，淡淡道：“之前让你下界，找到吾的后人，是因为吾有愧于爱女灵霜，想要让她的后裔飞升天界，以血脉为引，从轮回中找到灵霜的转世。如今，看来是不成了。”
器灵大惊，知道坏事了，没想到这么严重：“主人，如今怎么办？”
“不过，倒也不是全无办法。”话锋一转，道人又开口：“你所说的旗帜，也能打开轮回之路，务必让你现在的宿主，多多收集。”
他又低语几声，金色的法言，飘入水镜之中。
第76章 ：
凌飞琼手中已有六面小旗帜了。
说来也奇怪,系统忽然变得正义凛然，认为这些魔修是人族的祸害，一直在施法，寻找魔修屠杀人族城镇的踪迹。
直到系统法力耗尽,才停歇。
天穹白云淡淡,风一吹，大地上卷起一层层绿浪,她站在山巅,早已换上了淡金色的薄衫。
辞别停云子以来,一晃已经过了两三月了。
凌飞琼拿起袖中的小旗帜，看了看,又放了回去。这几场战役，让她多了很多斗法的经验，也认识了一些与魔修誓死作战的朋友。
因为之前的失误，她没有再放走任何一个‘头领’,虽然他们坚决不说出自己的来历,但是众人都看得出,他们不是真正的魔修。
只可惜，这些人都是小角色，只知道奉命行事，但并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凌飞琼在一座较大的城镇上，买了些疗伤的丹药。最近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她，也有一些魔修在战斗中逃走了,加上之前的孟子川，她现在树敌颇多。
临渊仙境的灵晶里,有一本秘籍叫做‘分身术’，凌飞琼闲暇时,仔细研究了几遍。
她在这个山巅，已经呆了两日了。
“系统，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去？”凌飞琼随口问，试图营造依赖系统的人设。
系统最近施法太多，已经无法探测附近的情况了，有气无力道：“宿主你不累吗？好好休息！”
“我是想休息。”她一本正经道：“但是古人有云，要先天下之忧而忧……”
她充满正义的话语让系统很感动，于是勉强提起几分精神，道：“你现在好好休息，就是在为天下人做贡献。宿主，你要知道……”
它正在叨叨叨说个不停，忽听凌飞琼一声轻笑：“人来了。”
系统一怔，什么人？
话音刚落，晴空骤然变色，黑云从四面八方涌来，系统这才察觉到，吓了一跳：“不好，你被包围了！”
在系统说话的功夫，凌飞琼已然跃到了半空中。
她的速度太快了，在半空中留下一长串分影，影子汇聚回到身上。来自四面八方的魔修，大约十人，其中竟然有三位，是还虚境修士。
“识相的，就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其中一人道。
凌飞琼笑了下，故作不知，问：“什么东西？”
“哼，就是你抢掠走的东西，休要装傻！”
三言两句，就让对方摩拳擦掌，威压袭来，她岿然不动。她从袖中取出六面小旗帜，慢条斯理道：“可是这个？”
对方眼前一亮：“对，交上来，饶你不死！”
凌飞琼冷笑，一手拿着六面小旗帜，一手扬起一道火：“烧了。”
火焰扬起，对方大惊失色，因为距离较远，一时间哪里来得及去分辨真假，纷纷冲了过来。只听‘砰砰’几声，几个人顿时身陷阵法之中。
三个还虚境修士还站着不动，冷眼看着身陷阵法之中的人，仿佛早料到会如此。阵中的人反复挣扎，最后都被金色的丝线捆了起来，在空中挣扎。
“雕虫小技。”
没有踏足阵法的还虚境修士，忽然其中一人祭出身后飞剑，剑阵铺天盖地，朝她袭来，剑气瞬间破了阵法。凌飞琼不慌不忙，身子一闪，六道虚影晃出，每个虚影都持一副弓箭，朝外飞去。
冰箭如雨，落到了他们的身上。
六面小旗帜已经燃烧了一半，她随手丢掷，对面几人连忙来抢。趁机空隙，凌飞琼与六个虚影化身已经到了新的点位，齐刷刷抬手射箭。
又有几人中箭，落了下去。
冰箭的威力非一般弓箭可以比拟，不多时，半空中只剩下三个还虚境修士。他们看着空中的七道影子，一时间，分不清哪个是正主。
打碎一个，虚影散了，很快又凝聚。
虚影变幻莫测，其中一人道：“这人居然有这么多难缠的招数！”
“不急，我们一人对付两个。”
三人随手丢了假的旗帜，朝四面扑去。
与此同时，七个虚影都在往外逃去。
三人遥遥对视一眼，虽然知道这可能有陷阱，但是有六面旗帜在她的手中，要知道，每一面旗帜上都是上千人的‘生气’！
……
在某个云间，凌飞琼回眸一望。
她将三个还虚境的修士分开了，以她目前的水准，还不可能以一敌三。
但是她给这三位大佬，都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白云悠悠，她抿唇一笑，心神感应，剩余六个虚影已经将他们引到了相应的阵法上，这个阵法还是系统教给她的，也就是系统用来操控她的阵法，略微改动了一下。
所谓‘传送阵’。
这一段时日来，凌飞琼除了斩妖除魔，还顺带买了不少布阵的材料。系统看在眼里，一点都不怀疑。
很快，三个还虚境修士陆续落入陷阱。
凌飞琼已经到了一个安全的所在，不远，也不近。她用心神联系虚影，需要耗费极大的法力，所以她快速盘问这几个修士的目的。
随着问题的深入，她的神情愈发严肃。
跟她料想的一样，这三个还虚境修士，都出自太羲城五大世家，对于为什么要杀人掠夺‘生气’，据说是要献祭给天界的先祖。先祖夺天地造化飞升，需要度杀劫，所以指派子孙后代，在人间屠杀无辜之人，以抵消杀劫来临。
这个说法和系统所说的‘偷命’不太一样，但都是邪法，重点是他们亲口承认阴谋。凌飞琼在阵法外留了留影石，将这一幕全都纪录了。
留影石是极贵的法器，若不是小兽医留给她的玉镯里放了几块，她也不曾见过。
问题差不多问完了，凌飞琼自知暂时没有能力留住三人，于是挥袖一展，浮云朝他们所在处涌去，组成了一个新的幻术小阵。
她朝云下落去，虚影消逝，三道光朝她飞来。
凌飞琼伸出手，三块留影石已经到了掌中。
系统还有些稀里糊涂：“宿主，这是什么啊？”
她什么都没说，加速离开此处.
不知过了多久，三名还虚境修士从幻境中醒来。
他们看到周围的情形，暗道不好，但是对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完全没有一点印象。不过，那女修肯定是已经跑路了。
真是糟糕！
不多时，三人会了面，但是谁都没有说刚刚的经历。他们出自太羲城三大不同的世家，在此追堵凌飞琼，若说刚刚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太丢家族的脸面了！
因此，他们的口径出了奇的一致，其中一人拱了弓手，道：“两位道友，我追了许久，没见到她。”
“我也是！”
“我也是！”
三人诡异地对视了一眼，决定都装作什么不知道。
只是，他们离开此处没几日，就听到民间沸沸扬扬的传闻：据说太羲城某三大家族，为了给先祖度杀劫，不惜伪装成魔修，到处烧杀抢掠！
他们面面相觑，想要阻止流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心中暗自怀疑，是不是那日入了幻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好在太羲城的族长还不知道，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正当他们庆幸的时候，各自都收到了来自太羲城的飞符，将他们骂的狗血淋头，摸不着头脑。
直到他们到了一座修士城镇，在城门后看到一块留影石悬挂在上面，旁边放着灵石法盘随时补充灵力，在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歇地播放他们那日说的话。
三人这才明白，那日误闯法阵，竟然口吐真言，将一切都说了出来，瞬间面如白纸。
有人看着他们，开始窃窃私语。
过了会，周围的人竟然都散尽了。
上空多了一层浅蓝色的光罩，脚下的石板也变得不一样，石刻上流动暗光，伫立在城门两侧的石兽眼珠子转动，滴溜溜看着他们。
“不好，是护城大阵！”
石首猛然起身，扑了过来。
他们虽然不惧，但是城中更多的修士已经御剑赶了过来，这座城池不算小，有几个还虚境修士坐镇。
三人顿时神色一凛，不敢恋战，费了好大劲，才仓惶离去。
……
与此同时。
凌飞琼在某个茶馆里悠然喝茶。
她近日闹出的动静已经很大了，还顺带给远在北海的风老板写了信，将此事告知了他，请他代为宣传一番。
现在，整个中洲大地，到处都是讨论此事的修士。
“当真是太羲城做的？”
“哼，那还有假？留影石上显示分明。再说了，太羲城这些年鸡鸣狗盗之事做了不少，做这种事有什么稀奇的？”
茶馆里的修士又说了不少野史传闻，她听了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了，正想起身，忽听系统在识海里，幽幽叹了一口气。
很多事情，凌飞琼都是背着系统做的，她现在神魂出窍，系统压根管不住。她没有动，在识海里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系统没有说话。
凌飞琼也没有追问。
系统在想，这件事闹得天下皆知了，恐怕太羲城这三大家族，要成为众矢之的，收集‘生气’旗帜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苍云老祖说了，要多多收集。
但是，这意味着要死更多的人。
这也是老祖想要的吗？
系统忽然陷入信仰危机。
第77章 ：
就在系统对人生目标感到迷茫的时候,它的真正主人恰当的传唤它了。
系统回到虚空中，聆听主人的教诲。
主人的声音虚无缥缈，来自遥远的天界，充满威严。
“任务如何了？”
面对主人的亲自问询,系统不敢隐瞒,急忙道：“回禀主人，宿主已经收集了六面旗帜。”
“六面。”苍云老祖冷冷道：“很慢啊。”
听到他责罚的语气,系统想起上次受到的责罚,浑身一凉,道：“事出有因，如今他们的阴谋,已经被天下人知晓，旗帜怕是收集不到多少，但是对于凡人来说，算是个好事……”
“好事？”
苍云老祖冷哼一声,系统不敢说话了。
天界之人与凡间沟通,要耗费不少仙灵力,苍云老祖虽然利用仙器走了个捷径，但是也不想耗费太多，很快又开口了。
“吾的后人在何处？你可见过？”
系统心中一喜，这个事情它知道，于是道：“主人，您的后人有两位,一个叫谢意，一个叫黎星星,都在一处！”
老祖又询问了两位后人的一些具体情况，系统都详细作答。
“嗯,不错。”
系统听到了老祖的夸奖，飘飘然，忍不住多嘴道：“其实宿主和谢意也许能成一对道侣……”
苍云老祖忽的没声了。
就在系统忐忑的时候，虚空里再度传来苍云老祖无悲无喜声音：“谢意是吾的后辈，如此说来，倒是一桩佳偶天成的喜事。之后的任务，你务必要做到……”
金色的法言，从虚空中落下，闪烁着光芒。系统读完，金字碎裂，化作金雨，很快散在虚空之中。
……
凡间大雨滂沱。
凌飞琼在一间客栈里，正在回复一堆符信。
这段时日她认识了很多朋友，很多人纷纷给她写信，都是在看了留影石，悉知太羲城三大家族的阴谋后，十分愤怒，决意组建一个‘正义盟’，邀请她当盟主。
她对当盟主没有兴趣，都婉言谢绝了。
自从曝光了阴谋之后，那些‘魔修’消停了一阵子。
窗外电闪雷鸣，凌飞琼瞧了一眼，手里还握着两封信。
第一封信，是有人问她，魔旗该怎么销毁。
这个问题，凌飞琼也很想知道。
她的手里如今有六面旗帜，每一面旗帜里，都是千人的怨魂。凌飞琼怀疑，需要超度一下他们的亡灵，但她不是佛修。
这个东西对于上界之人，显然是有用的，凌飞琼并没有到处去打听，也没有声张，她很好奇系统对这件事的态度。
系统最近很消停，不知道在做什么。
凌飞琼没有管它，她想了想，简单回复了一下这封符信，又拿起最后一封。
是风雪的来信。
从信的内容可知，他已经离开了北海，正往中洲来，询问她在何处。
三年未见，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她当然想见他，只是，还是不见为好。
凌飞琼垂下眼眸，静静坐了一会儿，走到窗前。再往西几百里，就是太羲城，已经不远了。
这件事曝光之后，太羲城另外两大家族，以及罗城主，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她并不期待太羲城的罗城主出来主持正义，但是太羲城闹出来的事情，始终是要到太羲城解决。
天下修士的愤怒，是太羲城压不住的。
凌飞琼虽然拒绝担任正义盟的盟主，但是正义盟的发起人有哪些，最近筹谋做什么，她都很清楚。她望着阴沉沉的天幕，有一种危险即将来临的预感。
正当此时，沉寂多日的系统忽然开口了。
“宿主。”
“嗯，我在。”她随口一答，像个智障精灵。
“你最近得罪了不少人，恐怕太羲城又要进一步追杀你了。为了你的安全起见，建议你闭关修炼一段时间……”
凌飞琼想，终于来了，系统又要对她下手了。
但她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回绝，而是很识趣地问：“去哪里闭关？需要继续用传送阵吗？”
系统一噎。
大概是没想到她这么配合，系统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继续用不带感情的音调道：“不用，离你现在所在的地方很近。”
“嗯，不过，我需要准备一些东西。”凌飞琼很顺从，系统也没有为难她。
看着宿主开始忙起来收拾行李，系统想起还有一件事，开口道：“这次要去闭关的地方，是个洞天福地，你要不要也将风老板带上？”
凌飞琼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
带上风雪？
难道风雪也是系统Play中的一环吗？
她直接问了：“带他做什么啊？”
系统叹了一口气，宿主怎么连这个意思都理解不了，于是道：“这是个机缘，可以提升修为，这种好事，你不喊上风老板吗？”
凌飞琼若有所思：“有道理，可是他有生意，要是不来怎么办。”
系统想，自己手里还有威胁谢意的把柄，于是十分自信道：“你只要把他喊来，剩下的事情我给你解决。”
凌飞琼：？
她皱了皱眉。
她是第一次知道，系统还能和别人对话。
既然如此，之前见到风雪的时候，系统就跟他对话了吗？可系统又能说什么呢？
系统没有留意到她的神情变化，见她不说话了，就默认她已经没有问题了，长舒了一口气。
这次任务简单多了。
但愿任务结束之后，它能够顺利回到天界去吧。
至于旗帜，虽然死了近万人，但是老祖说众生皆有其命数，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命数吧.
这几日，凌飞琼开始上街采购物资。
既然要闭关很长一段时间，那么就不能天天苦修。凌飞琼整日都在街上溜达，也不易容，东市逛完了逛西市，西市逛完了逛北市。
系统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催她赶紧找风雪。
她不在意道：“急什么，女孩子要矜持。”
系统：……
但是系统好歹是看完一大堆话本子的，知道宿主在玩欲擒故纵。一旦拿捏住风雪，对之后的工作也有好处。
它只能默默隐忍。
就在凌飞琼采购的第六日，傍晚时分，夕阳如血，她踩着一朵低空的云，慢悠悠飞过郊外的荒原。
今日去凡人集市上采购了一些被褥等物，她对系统说，之前闭关的时候受够了苦日子，这次要花点功夫，改善一下闭关后的生活条件。
于是又趁机买了一堆钗环首饰锅碗瓢盆以及白瓷茶盏等等……
晚风和煦，凌飞琼迎着风，朝前望去，河流倒映着晚霞的颜色，璀璨夺目，宛若一条金带。
眼前的景致令人心旷神怡，然而，很快就有人出现，并且破坏了这一切。
就当她飞到河流上空时，一里之外，忽然浮现一圈金光，仿佛一个金色的罩子，将她罩在其中。
系统在识海里道：“宿主，这是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凌飞琼淡淡道。
她说不知道，其实内心是清楚的。随着正义盟的扩张，行动的推进，已经不可避免受到了打压。
这几日她故意到处闲逛，早就引起了敌人的注意。
系统在识海里慌得不行，眼看着任务就要开始了，可别出什么差池啊！眼看着密密麻麻，数百个修士朝这边飞来，它甚至有些绝望：“宿主，让你不早走，这下麻烦大了吧！”
“就算我早走，他们也能找到我。”凌飞琼神态平静。
太羲城已经派人围堵了所有正义盟的主要人物，派来围堵她的，怕是最多的。她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毕竟她有太羲城内部的线报。
她避开系统的监视，也越来越熟练了。
天穹变成金黄色。
近百个修士并没有上前来杀她，而是在金黄色的光幕之外，共同朝光幕输入灵力。凌飞琼环视左右，道：“是阵法！”
“宿主，他们要将你困在其中！”系统倒吸一口气，喃喃道。
来的修士都是灵寂境，还有少量化气境，修为不高，若是跟她打，未必能取胜。但是用上古大阵困住她，还是比较简单的。
周围的灵气变得稀薄，她脚下的浮云散去，落到了荒原上。
“怎么了，宿主？”系统急忙问。
“不好。”她喃喃道：“我好像调动不了身上的灵力了。”
系统感到绝望：“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凌飞琼站在荒原上，抬头望去，一道道法光交错，仿佛一张大网，将她牢牢罩住。她苦笑一声：“看来是没什么办法了……”
虚空中，系统默默叹了一口气。
只能如此了。
它本就是能破开虚空的仙器，凡间大阵，对它当然不起作用。之前宿主被困凌家，被孟子川追杀，它都没有拿出来，因为事态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紧急。
任务已经到了最关键的一步，为了老祖，它豁出去了！
虚空闪现一道白光，紧接着，一面银镜落地。
这是一面闪闪发光、倒映着金色天穹的银质镜子，看起来很漂亮，周围萦绕着仙气。
凌飞琼知道它品相不凡，但故作不知，问：“这是什么？”
“这个可以帮助你逃生，快！”系统暴躁道，毕竟这个是它的本体。
它快速地说了使用的方法，本体确实是凡间难得一见的仙器，可以从天界来到凡间；在凡间，仙镜也能无视一切空间障碍，逃生、到达想要去的地方。
比起风雪手中可以撕破虚空的灵霜仙子遗物，仙镜更厉害，是其改良版。
凌飞琼早就知道怎么逃生，她逗了逗系统，没想到直接逼出了系统的本体，竟然是一面镜子。
“好吧。”
她弯腰，捡起了银镜。
银光一闪，凌飞琼瞬间没了踪迹。
第78章 ：
波光粼粼的河流倒映着夜幕上的星光,成群的萤火虫在河畔飞舞。在这个静谧的夜里，黑暗里，银光一闪，凌飞琼落到了草地上。
她手持一把银镜,才刚刚落地,没有站稳脚步，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另一只手捏了一个法决,打到了银镜的上面。
银镜光芒略微黯淡了一些,凌飞琼又刷刷打了几张封印符，将仙器几乎捆成了一个粽子。
她等着识海里系统问：“宿主,你这是做什么……”
但是迟迟没有小系统的声音。
凌飞琼稍微放下心来，但是她觉得，凡间的法咒不会困住上界的仙器太久，她获得自由的时间是有限的。她随手将镜子丢在了渔网之中,环视四周,然后朝一个方向飞去。
根据太羲城内应提供的线报,‘正义盟’所有重要的领导者，都会在会和的路上受到围堵袭击。她已经遇到了，原本有自己的脱身之计，却没想到直接逼出了系统的本体。
或者说，叫它‘器灵’更为合适。
凌飞琼早先一步来到此处，这里离太羲城不远,是一个秘密山谷。她找了一个地方，摆好阵法,放开神识，开始打坐。
又过了两三日。
寂静的山谷里渐渐多了一些人,大部分人她都认识。
有的是全城都被‘魔修’谋害，自己侥幸不死的复仇者；有的是与她联手作战中认识的朋友。甚至还有一些人，是过去结识之人。
问天大会上，曾与她对战一局的佛修手持金刚杵，脚踏金云，带着一大群同门杀气腾腾来到山谷，见到她，就抱拳道：“凌道友，那群天杀的毛贼，洒家要送他们去无极地狱！”
躲在南疆山脉里，靠着采矿为生的司空妄也来了，因为他们是魔修，所以与众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她走过去看了看，司空妄才抬眼，懒洋洋瞅了她一眼：“别误会，本座可不是来帮你们，本座要清理这些败坏我们魔族名声的混账东西。”
盛京城城主在一群人中，凌飞琼并不认得他，但是他认识凌飞琼。城主走上前跟她打了个招呼，笑道：“凌姑娘，久闻大名！若非凌姑娘的情报，他们就要杀入盛京城了！”
凌飞琼感激他曾经在通缉自己的时候，将画像画成了另外一个人，朝他行了一礼。
还有一群不认识的人，成群结队站在一起。
他们看起来虽然也是寻常的修士，穿着打扮也各异，修为从化气境到还虚境都有，但是凌飞琼确信，自己以及‘正义盟’的其他人，并没有邀请他们。
这些人是如何知晓地点并来到的？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他们好像都认识凌飞琼，见她走来，脸上都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有人还神秘地冲她眨了眨眼。等她走近，人群分开，她朝前望去，心忽然砰砰跳了起来。
风雪站在人群的最后，一身白衣胜雪，银发上渡着一层淡淡的月光，浅蓝色的眼眸像是无数星辰在其中闪耀，风华绝代，俊美无双。
众人看他们长久对视，发出了笑声。
他竟有些耳热，走上前来，轻声道：“飞琼。”
凌飞琼道：“嗯……那边说话。”
俩人朝河畔走去，身后那群人又笑着说了些什么，隐隐有一句话传来：“哈哈，第一次见谢老板如此失态，原来他的意中人，是传闻中的凌仙子。”
凌飞琼满心都是风雪，这句话虽然听到耳里了但是没有听到心里，她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三四年未见，他比之前更好看了。
谢意虽然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但也知道她现在忙碌，他笑了笑，瞥了眼身后的人，温柔道：“那些是我商道的朋友。太羲城三大家族到处烧杀抢掠，也杀了很多商人，抢掠了很多资产……”
她明白了，点了点头。
“我们这次来，除了复仇，另外还会捐赠一些法器丹药……”他又慢慢道。
又送物资又送人，凌飞琼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大约以他们的关系，太客套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说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谢意轻声笑道：“若不来，我日后有什么资格，站在你身边？”
他说的直白、坦荡，也是他心中的真实想法。谢意本想将隐瞒已久的身份真相说出，但是考虑大战在即，还是不要破坏她的心情了。
凌飞琼心神一荡，正想再跟他说点悄悄话，一人走了过来。
“师妹，风老板，不好意思要打扰你们的久别重逢了。”慕少羽插了进来，密音传话：“我们这有太羲城的间谍。”
慕少羽是昨日来的，停云子也在附近，因为仙器的缘故，他暂时没有露面。
凌飞琼沉默了一会儿，脑海里迅速浮过这几日来到山谷的修士，都过了一遍似乎没什么大问题。
慕少羽道：“是司空妄队伍里的人。”他又说了一些自己观察到的线索。
魔修？
之前与司空妄见面的时候，她特意留意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凌飞琼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夜深了。
山谷里，众人都安静下来，或打坐或休息，为一场大战养精蓄锐。太羲城那边，或多或少已经得到了消息，也有所准备。
凌飞琼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魔修们驻扎的营地附近。
阴云蔽月，大地沉睡，司空妄睁开漆黑的眼眸，看了她几眼，但是什么都没说。魔将信冲她打了个招呼，凌飞琼看向慕少羽所指的那个人。
那是个身材高大的魔修，相貌平平无奇，坐在那里，像是一块石头。他抬起头来，与凌飞琼平静地对视。
随后，魔修起身，朝后面走去。
凌飞琼跟上了。
对方虽然看似只有灵寂境修为，但是她不敢大意，随时提防着。走到一处无人的密林前，对方回头，微微一笑，道：“不用太担心，凌仙子，在这件事上，我跟你们是一样的。”
她也微笑道：“既是同道盟友，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
“生而为人，总有不得已之事。”魔修道：“只要最终解决了太羲城孟、步、宋三大世家向先祖献祭的恶行，不就可以了吗？”
他说话的时候，凌飞琼眼前忽然浮现了一人，她心中微微一惊，莫非是他？
凌飞琼对他的身份已经有所猜测，但并没有立刻去确认。她只是轻声道：“请问阁下，所谓杀劫一事，当真如此吗？”
魔修深深看了她一眼。
片刻后，他沉声道：“人界之事，岂能帮助上仙度过杀劫？上仙真正面临的是天人五衰，需要凝聚生气，帮助其度过劫难。具体如何施展，我等下界之人，就不得而知了。”
她之前也听过‘天人五衰’，从字面上理解，便是仙人也会老。凌飞琼有些惊诧，道：“我听说，太羲城几位老祖飞升不足千年，难道飞升之后，寿命只有千年吗？”
修行是为了长生不老，若是飞升后只能再活一千年，这也太短暂了吧！
魔修道：“我也不知道。”
凌飞琼沉思了一会儿。
月亮露出一角，她看到风雪在不远处望着她。她忽又想起一事，道：“阁下是担心我们侵占了太羲城，报复无辜之人吗？”
对方没料到她这么问，怔了一怔，旋即道：“不错，确实有此担忧。凌仙子或许无心，但是这些人，未必如此。”
凌飞琼冷笑道：“罗城主尽可以放心，我的家乡有个故事，屠龙者终成恶龙，但我凌飞琼，不是那条恶龙。”
对方便是太羲城，罗城主。
他与司空妄显然也在某种合作之中，来到山谷，怕是一半是想借助‘正义盟’的力量铲除另外三大家族，一半是想监督他们吧！
她道破对方的真实身份，罗城主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到了魔修们的队伍中。
凌飞琼也并不打算将他的身份曝光，她在‘正义盟’，不是为了将来能率领这支队伍，占领太羲城，成为一方霸主，而是为了天下人解决这帮祸害。
她回到营地，风雪递给她一盏热茶，什么都没问。
但他的眼神，分明是想知道。
凌飞琼传音：“他就是师兄说的间谍，真实身份是太羲城的罗城主。”
谢意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诧：“他？”
“嗯。”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简单说了一遍。
黑暗里，俩人携手，朝偏僻无人的地方走去。但是谢意心中，并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思，他与凌飞琼不见的这三四年，查到了一些事情。
“我如今有些事情要告诉你。”他郑重道。
凌飞琼饶有兴趣道：“哦？”
“此事比较特殊，”虽然此处只有他们二人，但是谢意还是很警惕，他拉起凌飞琼的手，在她的掌心写下了几个字。
他写的是：仙器、下凡。
凌飞琼的神情渐渐变得更凝重了。
原来真如她想的一样，风老板也知道系统的存在。
他为了躲避系统，还在她的手心写字，弄得她的手很痒。凌飞琼忽然笑了，传音道：“不用这么做了，因为仙器与系统，都被我封印住关起来了。”
第79章 ：
封印起来了？
谢意浅蓝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惊讶。
时间有限，凌飞琼没有将前因后果都一一道来，只是点了点头，道：“嗯,恰好它为了救我,现出本体，我趁机给封印起来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
他正想着如何开口,凌飞琼猛然想起,系统这个恋爱脑,之前总给她介绍各种各样的‘艳遇对象’，既然风老板知道它的存在,不会是系统为了给她牵线吧！
她顿感脸上一阵滚烫，急忙道：“哦……之前的事情就不用说了，你为什么说，仙器？”
正好谢意对之前的经历,也感觉难以启齿,闻言松了一口气,道：“我一直觉得不太对劲，也知道你我都能听到一个声音。后来我查遍了古籍，有种空间仙器，可以破开天地界面的限制，以人作为宿主，自身隐藏于虚空之中。”
凌飞琼点头,他所说，都和自己经历的对得上。
“这种仙器似乎对宿主没有伤害,不过，”他话锋一转,道：“因为是器灵，有一定神智，可以蛊惑宿主，通过宿主之手，达到仙器的目的。器灵曾与我对话，但是我始终觉得，它的真正宿主是你。”
“不错，是我。”
谢意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声道：“你知道它想做什么吗？”
他不知道。
毕竟器灵与他对话时，似乎只把他当成戏台子上的反派角色，围着凌飞琼转圈。
凌飞琼轻轻一笑，道：“想让我，飞升？”
自从第一次见到系统，系统就很明确说了，就是来辅助她飞升的。
至于它的主人，凌飞琼毫不犹豫断定，就是苍云老祖。
这些时日来，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晚风吹来，有些清凉，她更加清醒，在脑海里用一根线，将这些散落的点连了起来。
系统的原目标是凌姣姣的前未婚夫谢意，也就是说，苍云老祖希望他的后裔谢意飞升。
为什么？
苍云老祖不止一个后裔，为什么偏偏是他？
也许，是因为风雪和黎星星失散，老祖只知道一支后裔。
但苍云老祖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呢？虽然苍云老祖被称作上古战神，是系统口中的天上地下第一人，但是凌飞琼总觉得，并非如此。
系统现在对她连哄带骗，甚至让她去杀停云子，也就是老祖的替身，凌飞琼觉得，苍云老祖未必是真心想扶持子嗣后代。
要扶持早扶持了，还要等一千年吗？
这件事情，肯定跟罗城主说的‘天人五衰’有关系。
虽然仙器已经被她关进了渔网，但是凌飞琼还是觉得不安全，她想了想，取出一块空白的玉简，指尖飘出一缕金光，落入玉简内。
她将玉简递给了风雪。
他接过，神识一探，就从玉简中读到了她的想法，眼神愈发惊诧。她知道的，远远比自己多多了。
至于器灵的原目标就是自己，这是谢意没想到的。
但是大战在即，他没有立刻告诉她，自己就是谢意，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十分清楚一件事情——
他本人，就是苍云那老东西渡过‘天人五衰’的关键.
黄尘漫天，狂风呼啸。
太羲城外的百里荒原上空，各色法光，冲出黄尘，组成一幅十分奇异的景象。
城门紧闭，护城大阵运转，太羲城四家族长到齐，孟族长看了看四周，冷冷道：“罗城主去了何处？”
罗家来的人也是个还虚境修士，不冷不淡回了一句：“罗城主闭关了。”
“哼，这个时候闭关！”孟族长冷笑：“莫不是就在贼寇的营中，不敢出来见我等？”
罗家的修士哼了一声，道：“你们三家做了这样的孽，还祸连整个太羲城，这场仗，你们自己打吧！”
他甩袖就走，还有一个家族，因为家中没有飞升上界，要渡杀劫的老祖，所以不曾参与过此事，见状，话也不说，就随着罗家的人走了。
城墙上，只剩下孟、步、宋三大家族。
孟子川跟在孟家族长的身后，盯着前面那团黄雾。他们派出去的第一支作战先锋，都是散修。这些散修早就想加入他们，当个客卿，现在正是他们纳投名状的时候。
换句话说，就是头一批替死鬼。
片刻后，有人陆陆续续逃了回来。
‘正义盟’的贼子们并不追，任由他们逃回太羲城。孟子川本想将他们全都射杀在城门外，但是为了稳固人心，只好打开护城大阵和城门，将他们放了进来。
其中一个侥幸逃回来的散修，披头散发，一身被雷光劈的焦黑，神情惶恐，小境界也掉落了三层，奔过来道：“天尊，这些人不一般！我们实在是打不过啊！”
“打不过就滚，要你们有何用。”孟子川忍不住道。
孟族长道：“子川，你带领三家精锐，去会会他们吧。”他眼神阴冷：“再看看，罗家是不是也有人混在里面，想借机铲除我们三家！”
其余两家纷纷点头，他们担心所谓的‘正义盟’，但是更担心另外两家在背后捅他们一刀。
孟子川领命而去，才下楼梯，识海里，传来族长的传音：“天河在何处？”
他顿了顿，道：“被关起来了，派人看守着，您放心吧。”
孟天河虽然是孟家后辈的佼佼者，但是自从问天大会输了，令家族面上无光后，就一直郁郁寡欢。后来他在魔城被司空妄痛打一顿，更是元气大伤，很少出门了。
之后，孟家出门组团杀人，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三番两次来找族长抗议，说是不能为了远在天界的老祖杀戮无辜人性命，招惹老祖不喜，被排挤出孟家核心。
若不是他出自孟家嫡系长房，孟家早就没有他的位子了。
但是为了防止他出门乱说话，孟子川在他屋外设下禁制，不让他出府邸。特殊时期，也是专人看守。
孟子川想起这个不争气的侄子，就连连冷笑，小孩子懂什么，老祖承诺，若是这次渡过劫难，就破界赐予灵药，帮助他们飞升。
他们被困在还虚境很多年了，有些人寿元都快到尽头了，不得不拼一把。
这种感受，孟天河又怎么会懂！
……
黄尘渐渐散去。
凌飞琼一身银色的铠甲，她站在荒原秃峰的高处，眺望远处。
第一场战役结束了。
他们胜利了。
太羲城派出的先锋，并不是他们自己人，充其量算是个‘杂牌军’。
众人都在打坐歇息，风雪走了过来，他作为一个毒师加兽医，是个辅助。
但是辅助和射手恰好可以站在一块。
“下一场，孟子川应该会来。”谢意与她并肩，凝望着远方。
她轻轻道：“嗯。”
“之前在太羲城，我们曾与他交手，此人用剑，剑阵的威力极大。”谢意道：“如若遇上，你的箭虽快，但是不如剑阵自成威力。”
凌飞琼凝思：“我不想跟他硬碰硬，我还是想走，身法成阵，试着将他困住。不过，他见过我的招数，可能也有所提防了。”
谢意笑道：“若是用毒呢？”
“嗯？”
“一种从梦魇花从采的剧毒，可让修士陷入美梦。”谢意沉着道：“孟子川战力，算是三家第一，虽然也有修为、境界比他高的人，但是都有各种顾虑，不一定会出手。”
他所说的顾虑，指的是有些人寿元将尽，正在想方设法延续，压根不愿意过度损耗；有的人本就不赞成不反对，还在观望。
她点了点头，正想再说什么，忽见前面，打坐的修士们纷纷起身，看到太羲城城门大开，飞出一团团光团。
这些，都是三家精锐之师！
出来的大多数，竟然都是还虚境以上的修士。
尽管如此，正义盟的众人，并没有退缩，但是有些人露出了激动的神情，因为他们认出了一些人。
屠杀他们亲友、师门的仇人！
大战再度爆发，一道道法光打到大地上，黄烟直冲云霄，太羲城外抬头难见天日。各色法光乱飞，凌飞琼与谢意携手，飞到半空之中。
她随手挥出一道清光，喝了一声：“开！”
瞬间，黄烟并未完全散去，但是她的视线已经不受烟雾的限制。不远处，孟子川早已瞧见了她，直直冲她来了。
凌飞琼松开手，两人各自朝一边飞去，孟子川冷笑一声，朝她追去。
他难道不知道凌飞琼要做什么吗？身法布阵，呵呵，老套路了。他身后浮现金光虚影，万道剑光浮于半空，蓄势待发。
她直直朝上飞。
孟子川在下面追，剑阵刷刷飞过，将她留下所有的法阵都攻破。
周围已经不见人影，所有的混战，都在下空。凌飞琼忍不住回眸，眼里流露出焦灼的神情。
孟子川的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
是时候了。
周围没有阵法，他很放心。虽然不能当众将她打败，但是速战速决，之后还有一个司空妄要对付。
“妖女，哪里走！”
万柄飞剑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剑阵，将整片天空都照得透亮。
忽然，凌飞琼的身影不见了。
还虚境修士神识很广，孟子川很快发现，她又朝另一个方向落下，冷哼一声，追了上去。
他的速度很快，对方一个刚刚踏入还虚境没多久的修士，又耗费了那么多法力虚神弄鬼，哪里比得上他？不过他的速度快，他的剑阵速度更快！
“去！”
孟子川大喝一声。
无数道金光朝下涌去，瞬间将前面小小的女修搅成了碎末。
孟子川仰天长笑。
“哈哈哈哈！”
他身上，金光万丈，就在此时，他突破了还虚境瓶颈，成为修真界第一个合道境修士！
太羲城内外，所有人都感应到了天下第一合道境修士的诞生，纷纷停下手来，惊愕地望着他。孟子川冷笑一声，随手一指，剑阵落下，瞬间绞杀所有叛臣贼子。
那个魔尊司空妄还想逃，被他隔空一捏，就同凌飞琼一样，化成碎片，灰飞烟灭了。
他回到太羲城，城中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老族长颤颤巍巍，带头跪在了他的面前，另外几家族长像狗一样趴伏在地上，被他一脚一个踢到了城外。
……
凌飞琼在阵法外，瞅着孟子川在里面狂喜。
“真想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她略有些好奇道。
谢意立在一侧，背着手，悠然看着落入他用梦魇花布下的迷幻阵，道：“可能已经飞升，成为天界第一人了吧。”
凌飞琼莞尔一笑，随口道：“想必在幻境里，我早就……”
他忽然面色一变：“不好，孟子川快醒了。”
“这么快？”
“他修为远高于我，我以为能困住他一刻钟，却没想到最多只有半刻钟。”谢意飞快道：“孟子川破阵后，身上有余毒，身法和剑招速度会比寻常慢一些。他醒来可能会恍惚一息，这一息，就是我们的机会！”
第80章 ：
一息。
已经够了。
梦魇花幻术阵外,凌飞琼拉弓，箭尖上淬着剧毒，眯起眼，朝前望去。
孟子川身影出现的那一刹那,冰箭离弓。
刷！
冰箭刺破他的灵府,几乎在同一时间，孟子川觉醒。
他满眼都是惊诧和愤怒,甚至时间太短了,还来不及恐惧。剧毒沿着他的经脉传递到五脏六腑,他脸色发黑，摇摇欲坠。
凌飞琼没有什么表情,担心他死不了，身影一闪，手中匕首已经插入他的心脏。
一团火在孟子川的身上燃起。
很快，他化作灰烬,随风一吹,没了踪迹。
漫山遍野的黄烟中,一些高阶修士似乎心有所感，抬起头来。
孟子川是问天大会还虚境第一人，他死了，下面三家修士，士气大减，不多时,溃败而逃。
凌飞琼落了下来，凝望着不远处的太羲城。
与此同时,太羲城内。
一个内应，走在空荡荡的地道里。
他刚刚摆脱了孟子川派来看守他的两个同族修士,正准备用一个傀儡来替代自己，就听到前院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
“子川叔祖……魂灯灭了！”
人死灯灭，意味着他的叔叔，孟子川已经陨落了。孟天河心中一叹，但脚步并未停留，离开了孟家。
他就是‘正义盟’的内应。
几年前，他因为问天大会失败，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陷于郁郁寡欢之中。后来在魔城那一战，他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错怪了凌飞琼。
他悔恨不已，没多久，叔叔孟子川就告诉他先祖的困境，邀请他一起去为先祖收集‘生气’。孟天河不愿杀戮无辜之人，断然拒绝了。
他甚至还想改变整个孟家的想法，很可惜，他失败了，被软禁起来。
半年前的一个契机，他成为那些人的内应。
孟天河只想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太羲城的护城大阵就在孟家的府邸下，毕竟第一任太羲城城主，就出自孟家。孟天河被软禁了三年，他读了很多古籍，倒是研究明白了一些东西。
阴冷的地道终于到了头。
前面是一个空旷的地下空间，太羲城护城的五行法阵，是由五大家族，南极生物群依五而尔齐伍耳巴一整理各自铸了一只铜兽镇守。孟天河只能动孟家的那一只铜兽，但是他意外地发现了一件事。
整个护城大阵，并非完整运转，只有孟、步、宋三大家族！
他当即废掉孟家的阵法，随后专心研究起另外两家。
……
自从太羲城三家精锐败逃后，城门大关，任凭慕少羽等人如何上去叫阵，都窝着不出来。
慕少羽踏剑回来，对凌飞琼道：“这帮孙子，居然不敢打了！”
谢意站在她的身旁，淡淡道：“在消耗我们的耐力。”
一般来说，修士可以辟谷，只要灵石充足，灵气充沛，就算是闭门百年不出，也能活的挺好，修为说不定还更上一层楼。只要他们破不了太羲城的护城大阵，只能在城外干看着，太羲城赌他们是一帮杂牌军，最多一两年，也就散了。
凌飞琼没有说话，目光扫向站在魔修群里的罗城主，眸光闪了闪。
罗城主当然可以让人开门投降，但是这会让他太没面子。
而他参与‘正义盟’行动，也很耐人寻味。或许是罗家想大权独揽，借机将另外四家挤出太羲城的统治圈子。
她挺阴暗地想着，识海里，风雪传音：“太羲城历经千年，五大家族之间没有同气连枝，只有互相憎恶。罗家想借机建立新秩序。”
凌飞琼闻言，微微一笑，道：“我不是恶龙，希望他也不是。否则……”
他没听懂。
她没有解释，想到了新的办法。
银镜仙器可以无视空间禁制，那她就能潜入太羲城。是不是，可以带更多人进去？
凌飞琼激动了一下，很快冷静。
这个法子需要解开系统的禁制，那就意味着她会重新被天界的苍云老祖监视。
不到关键时刻，她不会用的。
正想着，前面传来激动的喊声：“城门开了！太羲城的城门开了！”
凌飞琼举目望去，只见太羲城城门大开，守城的修士似乎也很惊慌，再度将城门关上。可是护城大阵已经消失了，关上城门又有多少用？
看来是内应起作用了。
她与风雪对视一笑，率领众人，朝前飞去。
攻破太羲城的瞬间，她看到三家老族长，率领族人，朝三个方向飞逃！
‘正义盟’众人，本就为了他们而来，并不是为了别的。凌飞琼于是将众修士分成了四队，三队追人，一队进了太羲城。
司空妄与罗城主并没有选择进城，他们朝孟家追去。
剩下人都听从安排。
凌飞琼与风雪率人追步家，慕少羽带领一部分人进太羲城，联系内应。安排妥当，凌飞琼方才转过身，风雪在等她。
太羲城上，阴云密布，旗帜随大风，疯狂舞动。
不知怎的，凌飞琼碰上他的眸光时，冷不丁想起一件事。
系统让她带风雪去做什么？
苍云老祖不是一直希望谢意飞升吗？
除非，风雪就是谢意。
她心中一震，一霎那，无数个细微的小线索，无数个巧合，忽然都浮现在她的眼前。
其实以前，不是没有征兆，只是她没有去留意。
她早该想到的。
但是现在……
凌飞琼心中一叹，强行压住心中不断翻滚的万千思绪，抬起眼眸，神色不变：“走吧！”.
系统醒了。
系统醒来时，发现身处一个有些眼熟的地方，宿主没了身影。它想了想，这里好像是临渊仙境，也就是渔网里面的小秘境。
它是空间仙器，离开仙境并不难，毕竟这只是个下界的空间。
但是它怎么会在这里？宿主呢？
仙器上贴着几张封印符，不过，已经失效了。
系统很快想到是谁做的，感到心凉。它想出去责骂宿主一顿，但是措辞还没编好，就泄了气。
它好像没这个资格骂宿主……毕竟它下界各种欺瞒宿主，是为了完成主人的任务。
现在任务不好做了。
宿主都会防着它了。
系统决定，先假装自己没有醒，观察一下宿主在做什么。
银镜晃了晃，上面的符纸落下，再银光一闪，已经到了外界的虚空中。系统盯着宿主，见她与谢意等人，正在追逐太羲城步家的修士。
步家的修士都肥头大耳，袒胸露乳，脚踏金莲，不是号称‘极乐真人’，就是自称什么‘欢喜天尊’。现在一个个跑的气喘吁吁，看起来像是‘狼狈道人’。
系统记得，在到处烧杀抢掠中，步家的修士参与了很多场，仅次于孟家，造了很多的孽。
哼，他们也有今天！
系统看着他们一个个被抓获，感到大快人心。但是，系统又想到自己的主人也要这种旗帜，真的是为了灵霜仙子吗？
系统不敢想。
喜悦的心情减了大半，系统看着他们回到太羲城，慕少羽和孟天河迎了出来，又陆陆续续回来了两拨人。
系统没有作声，继续默默观察。
……
忙碌了三天后，太羲城的事情，总算了结了。
‘正义盟’众人与太羲城另外两个家族，审判了孟、步、宋三大家族被抓回来的人。他们摆放了一个‘真言法阵’，审判的时候不说真话，是要被雷劈的。
孟家老族长在真言法阵里怒吼：“你们如此对待仙人的后裔，是会引来仙人的报复的！”
雷劈了下来。
因为，他在瞎扯。
仙人若是自己能下凡，就不用劳烦这些子孙后代了。
凌飞琼盯了一下局面，确保没有愤怒的激进分子，对三家的无辜族人展开杀戮。罗城主还在假装闭关，派了族人来传达罗家的态度。
他希望能维持原来的秩序，当然，是以罗家为主导，毕竟其余几家都元气大伤，步家几乎没有高阶修士。但是五大家族早已失去了威望，被取代不过是时间问题。
魔尊司空妄回魔城去了，三大家族倒台，他的对手失去了外援，他要赶紧回去夺回魔宫。
临行前，他没有见凌飞琼，只是给她一封信。
凌飞琼拆开瞧了一眼，笑了笑，黑色的信随风燃起，然后化作灰飞烟灭。
他说，不跟她计较祭坛被毁的事情了，就当是报答临渊仙境里的那点情谊。
她不觉得这是什么报答，不过是对方绝对现在算账不太划算罢了，也没有能力把她掳走，再演个三十万字的虐心虐身剧情。
司空妄在信的末尾，酸溜溜来了一句，说少白头的男人不可靠，有空可以来魔城做客。
这个少白头，当然指的是风雪，或者现在该叫他谢意谢老板了。
晴空万里无云，凌飞琼站在太羲城的城墙上，眺望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终于有闲心想一想这件事了。
所有往事都浮现心头，一点一滴，她心头酸胀，只觉得受到了欺骗，但是又无法将这几年的相处，从心里抹去。
从一开始的雪原初见，他可能，就认出自己了。
为什么？
凌飞琼很快推测出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看到了通缉令，通过阿金，找到了自己。他一直对自己很好，她隐隐觉得，这里面含着一种莫名的情绪，现在终于明白了，是愧疚。
这么一想，心中就更酸涩难言了。
但是他的愧疚，应该是对原主凌姣姣的，而不是她。
一时间，她心里思绪万千，抬眸望着天穹，怔怔说不出话来。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离她几步之遥时，停了下来。
谢意终于找到了机会，下定决心过来告诉她自己的真名。
她回眸。
谢意望见她眼角微红，眸光盈盈如秋水，似乎又结了一层薄薄的寒冰。她神情复杂，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静静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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