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不及防听到他这段话,傅盛锦将脸都埋入枝扶风的胸膛,没人看见他爆红的脸颊。
“别说了!”
傅盛锦慌张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圆眼含着泪水垂垂欲落。
枝扶风体温冰冷,这个气温窝在怀里很舒服,傅盛锦迷糊的想,就算是未与枝扶风有间隙时他也不曾听到过这些话。
似乎枝扶风永远是自己身后的影子,一举一动皆与他有关,从不逾矩,也不干预傅盛锦胡思乱想的天真想法。
傅盛锦仔细摩挲着手里的玉佩,感受到莫名的熟悉,他突然想到师兄似乎在很久以前也给过他这样一块玉。
......
他年幼时贪玩多进望渡渭的马车里,一路跟到了偏远边城,因为怕被发现,所以想连夜偷偷逃走,
夜黑风高,傅盛锦不慎掉入一个池塘,等被望渡渭发现捞上时,浑身都爬满水蛭,拔掉皮肤上吸的浑圆饱满的水蛭,血液瞬间从小口涌出滴落在白袍上。
傅盛锦浑身湿漉漉,身上肌肤也划了许多细微伤口,蜷缩在马车一角抽泣。
一路哭到了附近镇上的云吞铺子,粉嫩的面颊泪水也在无声的落,时不时发出哽咽的声音。
店铺门口浑身充满魔气的少年偷偷靠近,身上穿着块破布,除了脸上干净与乞丐无异,傅盛锦也感受到了这个不舒服的气息,看向少年。
破衣上一只青色大蚂蚱编织的栩栩如生,青色和师兄的衣裳很像,傅盛锦指着蚂蚱脑子里都是师兄,哭太久有点不灵光,“我想要..”
想要师兄抱抱。
望渡渭哪里不知他在想什么,扶着额头,捂住了傅盛锦的嘴。
少年以为傅盛锦要腰上的蚂蚱,恶狠狠丢过来。
傅盛锦脑袋有点懵,眼睛也干涩的痛,挂着泪痕抱着青色蚂蚱,六条腿的毛毛可以用来扎师傅的大腿,想到这傅盛锦就捂着嘴偷笑。
看向少年时,眉眼弯弯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哭红的双眸看起来惨兮兮的。
少年跑开了,惹得傅盛锦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又要哭。
望渡渭及时打住,“我已经传信给扶风,他明日就到,再哭我就让扶风回去。”
那日晚间,枝扶风风尘仆仆的推开房门,傅盛锦又忍不住落泪。
从出生他就是万人宠爱的嫡子,后入宗门是所有人宠爱的师弟,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两个月后,魔修早就清理干净,师徒三人在春喜阁二楼吃饭,从窗口可以看到之前的云吞铺子。
给他蚂蚱的少年总是徘徊在那,傅盛锦知晓魔修的事,不由得问,“为何得了自由他还在这附近荡。”
枝扶风给他夹了个热乎的蛋饺,望渡渭端起杯子抿口茶淡淡开口,“魔修收留了他,他才有个归处。没了魔修,他自然没有去处。”
“为何会无处可归,他家人在的地方也可以回啊。”
傅盛锦不理解,他没了师兄没了宗门就会回家。
枝扶风递过一杯乳奶,“世道不安分,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比比皆是。”
傅盛锦反驳道,“那为什么不能让世道安分些,我想要这样。”
望渡渭沉默许久开口,“盛锦你还太小,不是你想,世道就会变。”
原本欢快的气氛瞬间低落起来,傅盛锦闷声喝了一大口奶,奶渍糊的满嘴都是。
枝扶风突然道,“盛锦想的都会有的。”
傅盛锦抬头看他,“真的会吗?”
“会的。”
枝扶风语气坚定不移。
傅盛锦又乐呵起来,枝扶风用帕子擦去他唇边的奶渍,望渡渭直摇头,这样下去他的小徒儿肯定要被惯坏,刚想反驳就对上枝扶风看来的视线。
“天下安定,我以后会做到的。”枝扶风传音进望渡渭的耳朵里。
望渡渭没说话,转头看向将脸埋在腕里的傅盛锦,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说了句话下楼了。
“你就宠着他吧。”
傅盛锦抬头看向枝扶风,他不知为何师傅又对师兄发火,满眼疑惑。
枝扶风趁机揉两把他毛茸茸的脑袋,“没事,师傅最近又被掌门骂了。”
傅盛锦点了点头低下继续吃。
他就知道是这样,师兄总是会被师傅的余怒牵惹,将自己的奶杯递给枝扶风:“师兄别难过啊,师傅不开心骂了你,你可以骂盛锦,盛锦还是会喜欢你的,憋坏了可不好。”
或许傅盛锦自己并不知,这幅模样才是让枝扶风一步步沦陷的罪魁祸首。
枝扶风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现在傅盛锦要星星月亮,他都要给他摘下,他要一个盛世又如何。
那时枝扶风给傅盛锦这块玉承诺会做到。
傅盛锦的话是一时兴起说出,玉在当天就不小心弄丢。
唯一坚守的也只有枝扶风。
......
摸着手里的润玉,傅盛锦欲言又止,指尖转动玉佩下的红穗。
天空一道身影越发靠近。
来的人胸膛前铜色肌肤依稀可见的金纹暗淡,背后的青翼也来不及搭理有些凌乱的停在傅盛锦上方。
枝扶风将傅盛锦揽到身后,面色不悦。
明燃显然没在意现场还有个人,落到傅盛锦面前,收起翅翼,“你回来了。”
“薛壹告诉我了之后便赶过来,好像晚了一步,”他视线落到粉白指尖上的玉佩。
无人说话,空气一片沉默。
枝扶风指尖生出一根细藤挠,拉扯着一段,先开口,“本君以为你是接苏单侍的。”
明燃面色一凝,额头生出点点细汗,“他在这吗?”
二人视线对视片刻双方眼底都蕴含杀气。
傅盛锦问,“苏单侍在这?他不是已经...”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想起古柏树上的长山鹊,“是他啊。”
他即刻看向明燃,眼神里也以为他要带苏单侍回去。
幼鸟在窝里连吃掉几个果子后,体型也大一圈,能够将头伸出黑藤围绕的巢穴,见到青羽眼睛发亮。
它都听懂。
两个奇怪的人说青鸟大人会带他走,浑身羽毛都开心的炸开,圆乎乎的脑袋尽力伸到外面,好让明燃瞧见它在哪。
明燃忍着腹部的绞痛,语气微弱,“不是。”
“我来接你走,只要你说断去道侣关系,枝扶风不会不听你的,和我走,我给你选择的权利。”
像之前说的。
傅盛锦他得不到,苏单侍确是他瞧不上也习惯的。
如今他腹背受敌,背后少不了他那个杂.种弟弟在背后捣乱,他无心管这些事。
只是在枝扶风面前受过的屈辱都像割不断也理不掉的野草扎根在心里。
明燃从小到大都是青鸟一族的骄傲,追求傅盛锦是他得意人生的败笔,枝扶风就是处处打压折辱他的最大敌人。
叫他怎么能不想得到傅盛锦。
明燃从身体内拿出一颗妖丹,他接近成王,内力深厚,所以妖丹足足有手掌大。
“就算遭天谴我也想给你自由,照顾你。一起布置过的洞府很温馨,我还想给你折蚂蚱。”
“所以和我回去吧。”
长山鹊愣住了,他苦苦期待的落空难免会失落,将身躯蜷缩在巢穴里一动不动。
它不敢去听那些话了。
这种感受很熟悉。
很痛苦。
僵硬的气氛被枝扶风打破,他操控着藤木把明燃拎起,鸟鸣叫嚣声连绵不断。
青鸟真火沿着藤木焚烧,眼看快烧到枝扶风的衣裳,傅盛锦连忙用手去拍。
枝扶风眼疾手快的握住。
“师兄在哪我就在哪。”
傅盛锦被枝扶风搂着,黝黑的瞳孔紧盯明燃,不耐烦道,“你可以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吗。”
枝扶风怔愣住,他忍住了想狠狠亲吻傅盛锦的想法。
傅盛锦一直选择的都是他。
不管是三百年,还是现在一直都是。
明燃顿住。
傅盛锦面色厌恶,被娇养出来的仙门弟子以为自己露出了最凶狠的表情,却不知并没有恐吓到对方。
明燃心痒难耐,眼神动了动,看着古柏树上慌张的幼鸟。
他眉眼煞红,杀意浮现。
“是因为你吗?”
傅盛锦打断:“是你让我觉得恶心。”
次次都口口声声说不强迫,但却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
“好聚好散吧。”
“我想与师兄在一起。”
“别再打扰我们了。”
.....
枝扶风带着傅盛锦回玄水,明燃最后有没有带苏单侍回去他不知。
但回到熟悉的竹林他的食欲大增,连着几个月都是极其滋补的仙珍,傅盛锦捏着自己腰间的软肉。
他好像胖了。
【怨气值一直维持在11-20之间。】
不上不下,似乎枝扶风知道只要稍微松懈一点,傅盛锦就会离开,控制的很严谨。
傅盛锦靠在软卧上,如果枝扶风不愿降低,他没半点办法也没有。
这几个月他做了很多讨对方欢心的事,甚至在床榻上也由枝扶风掌控着。
对方过分至极!
总是喜欢弄着他胸口坐骑,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
哪怕傅盛锦哭得哽咽也不曾放过,枝扶风淡淡的吻去泪,低哑的嗓子带着些媚意。
“盛锦别哭,你哭我更兴奋了。”
枝扶风额头满是汗迹,桃眼里欲.火燎原,眼尾下那颗痣也极为诱人。
傅盛锦不会主动离开。
他会等到枝扶风怨气散去的最后一刻离开。
但这具身体原本就是拼凑起来的,时不时生病。
与枝扶风相伴三十二年。
傅盛锦快病死那刻,系统传来的提示音:【怨气值清除完毕,即将进入下个世界】
他费力的睁眼去看枝扶风。
眼前人全身化成一堆白骨,指骨紧握着傅盛锦的手。
傅盛锦费力的撑起身体,在那双空洞的眼间亲吻,困意袭来,他睡着了。
枝扶风附身与他相贴在一起,一股大火熊熊燃烧,将玄水峰烧得满地残遗。
他与傅盛锦紧紧相依连骨灰都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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