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时, 陈明问：“谢知许，你还没想好考哪个学校吗？”
谢知许没有回答，先看向方笙笙, “你想好了？”
方笙笙点头又摇头：“考好估分再说，看我再努力两个月, 能不能拼一个本科线出来。我现在首选是省警察学院，分数能好看点, 就报京市公安大学。”
谢知许嘴角轻扬道：“那我们一起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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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算报京市音乐学院。”
“你艺考成绩出来了吗？”方笙笙问。他知道谢知许前段时间去了京市参加校考。
谢知许点头, 笑着道：“成绩前几天刚出来, 已经通过了。”
方笙笙为他高兴, 羡慕道：“央音的文化课分数不高，以你的成绩，十拿十稳了。我们是不是要提前祝贺你了！”
相比起他们这群还在煎熬的高考生们, 这种已经预知提前出线的，确实让人羡慕。
“丁吉文放弃保送名额，想参加考试进水木，真有魄力！”陈明感叹道。
二中有几个保送名额, 之前争的很厉害，二班的名额，老刘找的是谢知许，他放弃了，后来给了丁吉文，没想到他也不要。
“被林笃行给捡着了！”方笙笙啧啧道，“不过看他现在还拼命三郎似的, 不像是那种等着保送的状态。”
她看向陈明，“你会不会是那个最后的接盘侠？”
“什么接盘侠, ”陈明嗔道，“林笃行想两手抓着，不到最后一刻都不放手。”
“不愧是他！”方笙笙笑道。
除了他们，教室里其他学生也在交流着想考的院校和专业，上课铃声一响，大家立刻收心，又进入了紧张的复习状态。
放学后，方笙笙和谢知许一块走时，她问：“你考音乐学院的事，和你妈妈沟通过了吗？”
她知道谢知许的妈妈希望他考海市大学建筑专业。
谢知许沉默了一会儿。
“我就知道没有。估计你跑去京市参加校考的事，她都不知道吧。”经常受到谢知许邀请，她和陈明在他家一起学习的次数很多，也了解了他的一些情况。谢知许妈妈很少回家，他们去了那么多次都没碰到过，估计谢知许离开几天，只要和保姆打好招呼，他妈都发现不了。
“我想做自己喜欢的事。”谢知许态度坚定道。
“问一个你可能会生气的问题，”方笙笙道，“你选音乐专业，是真的因为热爱音乐吗？还是，只是不想按照家里为你规划的路走。”
谢知许眼神露出一丝愕然，他没想到方笙笙会问这个，他想说，自己当然热爱音乐。
“这两个月时间，你可以想想，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方笙笙没等他回答，提议道。
她也在音乐圈混过很多年，还有一个音乐才子兼疯子的爸爸，她对专业的音乐人还是有一点了解的，从她和谢知许相处时的感受，她并没有从谢知许身上看到那种热爱。
谢知许会通过音乐去分享和排解情绪，他还瞒着家人去参加乐队演出，当然他是喜欢音乐的，但好像缺少一种全心全意倾注的炙热。可能是她想太多了，喜欢已经足以支持一个人做一件事了。
高考前的一个月，课差不多都停了，大家可以来学校复习，为了节省路上的时间，也可以在家自习，学校现在已经不抓考勤了。
这个时候，只要还想考大学的学生，就已经不需要老师们去监督了。
在学校学习就是刷试卷，老师们不时会过来巡查，为学生答疑。
一个老师照顾不过来一个班的学生，以前有些同学还会拿问题去请教班里成绩好的同学，现在也不敢打扰对方了，不敢去浪费他们的宝贵时间。
不过这里还有个例外，就是谢知许，他几乎是抓着方笙笙要给她辅导。
方笙笙不知道他是不是彻底放弃文化课，只要考个差不多的分数就行了，不然怎么自己都不学习，只盯着她复习，给她画考点和解析，专门负责帮她答疑解惑，这认真负责的态度，当年经纪公司为她请的一小时1K的补习老师可完全比不了。
被这么尽心尽力的辅导了一个月，她感动的想，考好后要怎么报答他，送他点什么重礼答谢，但他好像也不缺什么东西。
黑色七月终于来了，方笙笙的姨妈又在这时突然来访，这个身体以前没痛经过，偏偏这次疼得厉害，双重考验下，她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考试的三天，方志强猪肉摊子也不出了，专心伺候着女儿，每天出门前，三个人一起检查东西是不是都带上了，他骑摩托车送去考场后，就和其他家长一起在外面等着，只要女儿一出来，马上递水递毛巾，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问。
回到家袁晓琴早就做好饭菜等着，两夫妻用水不停冲刷家里地面，想通过物理降温，让温度下来一点，然后小心翼翼的调□□扇的风量和风向，生怕一不注意，把女儿吹头疼或吹着凉了。
晚上方志强和程序林又肩负起小巷安宁环境维护员的工作，夏天晚上大家都在外面乘凉，两人提醒了大妈们闲聊声低一点，大爷下棋时不要太激动，还要警告驱赶一串尖叫乱跑的熊孩子们。
大家知道巷子里今年有三个高考生，知道这是大事，也都挺配合的。
方笙笙就在亢奋与疲惫交织的状态下，终于走出黑暗的三天。考试结束后，她还不能马上休息，第二天要回学校核对答案估算分数，在一群乱糟糟的声音中，一个上午时间，终于估算出自己的分数，她有点不敢相信，但两边嘴角却抑制不住上扬。
“提醒你，以你一向自信的表现来看，你在自己估分的基础上，要再打个八折。”陈明转头看见她的样子，状似好心的提醒她道。
“你多少？上六百了吗？”方笙笙没搭理他刚才的话，好奇他这次考得怎么样。
陈明神秘兮兮的笑着，转过身没有回答。
谢知许也问了她考得怎么样，一脸似乎比她自己还担心的样子，方笙笙觉得自己还是要低调一点，“今年试卷好像挺简单的，可能大家都考得不错，还要看录取分数线多少。”
“你呢？”方笙笙关心地问道，她担心他最后冲刺的时候都用在帮她复习上面，会影响他自己的成绩。
谢知许不在意的点点头，“还行吧。”
方笙笙回去以后，就在床上睡了两天，虽然睡得满身是汗，电风扇在炎热的午后起不了什么作用，她也不想起来。
第一个满血复活的是程贝倍，对答案估过分以后，陈明和方笙笙都是沉默冷静的回家睡觉，就她一回家就哇哇哭了几个小时，这明显就考砸了的表现，程序林生怕她想不开，还请假在家陪她，他真的想多了，第二天程贝倍就若无其事的和他要钱，打算去买录音带、买明星照片、海报，补偿前几个月专心复习高考的缺额。
程序林本来不敢问她估算出来的分数，这下是不想问了。他想着还是找找关系，给她找个工作吧。大学应该是没戏！
程贝倍第一个去找了方笙笙，但被拒之门外，袁晓琴为难的说，笙笙交代这两天谁也不想见，要好好休息两天。
程贝倍只好撅着嘴离开了。她去找陈明的时候，发现他正在整理高中的书本习题和试题，收拾出一大捆。
她好奇的上前问：“是不是拿出来全撕了泄愤？”最后一门考完后，她就看到有很多学生现场疯狂撕本子的，制造了一大片白色垃圾，被老师追着骂，她倒是没那么大的怨愤，见到陈明收拾出来，她以为他也想这么搞。
“干吗撕了？”陈明看傻子一样看她，“我先整理出来，有些留给陈舟，有些能卖废品的，就拿去卖了。”
果然是会过日子，精打细算的陈明。程贝倍问：“你就自信自己这次能考上，不用复读吗？”
“呸呸呸。”陈明赶紧把她这不吉利的话呸掉，“什么复读？我？怎么可能！”他这次自觉发挥不错，一本线还是没问题的，如果真有万一，那大专应该也能上，到时候有什么学校就上什么学校吧，反正复读是绝对不能的，知道他要再多花一年钱读高中，他妈那关也过不了。
方笙笙出关后，想着怎么放纵的把这一年耽误的娱乐全玩回本，程贝倍立刻响应，并建议去溜旱冰。
最近突然在市里流行起溜冰，很多人自己去买了溜冰鞋，就是一个铁板下面四个轮子，四周绑带固定在鞋子上，只要是水泥地就能溜得起来，南里巷青石板路不行，但路口那条马路很多人去那里小心翼翼的滑行，方笙笙挺为来往的车辆担心，一个不小心，就要被碰瓷了。
程贝倍提议的溜冰场，就在离他们这不远，以前是热水瓶厂的厂房，前两年厂子停产后，那块地方就四分五裂的租出去，有人在那里开录像厅、小卖部，还有一块租给人当仓库，现在仓库又变成了溜冰场。
溜冰场都不用怎么整，只要水泥把地面抹平一次，四周围上围栏就行。
方笙笙深觉这个时代溜冰场这种地方，可能鱼龙混杂，她还很谨慎的叫上陈明和陈舟两兄弟一块。
告知他们自己请客时，两人就屁颠颠的跟去了。方笙笙对程贝倍说，“他们两个的门票，我们两人分担。”
程贝倍不服气道：“凭什么，又不是我叫来的。”
“保镖又不是只保护我一个人。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就不带你！”方笙笙明晃晃的胁迫。
“却，我不会自己去啊，用得着你带吗？”程贝倍不屑的道，“算了算了，一个人一个小时五毛钱，至于吗，我出就我出吧。小气鬼！”
经过路口小卖部，方笙笙挥手，大方道：“请你们吃棒冰！免得有人说我小气。”陈明和陈舟有的吃又有得玩，都是眉开眼笑的。
陈明咬了一口棒冰，看向马路对面的小洋楼，问道：“要不要叫上谢知许一块？”
“行，你去吧，我们在这等你。”方笙笙点点头。
上午阳光出来后就已经很热了，方笙笙不想穿过马路，指挥起陈明跑腿。
陈明也没怨言，咬着冰棍就去叫人了。
多了一个人，原本方笙笙和程贝倍并肩走着，一边咬耳朵。现在变成方笙笙和谢知许一块，另外三人一排。
见前面两人谈笑风生，谢知许时不时望着方笙笙，笑容里荡漾着不一样的味道，一点平时的高冷气质都没有了，陈明心道，他不会着了道了吧？
“为什么叫他？”陈舟现在看着谢知许有些讨厌了。
“干嘛？你不喜欢他？”陈明不解地问。
“看他们笑的那样，哼，她又不喜欢二哥了？”陈舟觉得方笙笙真是一个善变又三心二意的人。
“你还想她当你二嫂啊？”陈明看傻瓜的眼神瞟了他弟一眼。
“你们说什么呢！”程贝倍听到后，立刻不满道，“陈晖哥又不喜欢她，怎么可能让她做你们二嫂！”
新开的旱冰场果然很多人，付钱的时候，谢知许要请客，被方笙笙劝止了，很大方的把所有人的钱都付了，谢知许考前帮她补习的恩情，她还一直没报答呢。
程贝倍看到不用自己掏钱，刚咧嘴偷乐，方笙笙就走过来低声道，“欠我两块，回去记得还啊。”
程贝倍：……还以为她多大方呢！
大家都是第一次溜冰。方笙笙这辈子是第一次，当几人都摇摇晃晃扶着栏杆挪动时，她试了几下，已经能指导起他们动作来了。
陈明胆子最小，方笙笙想让他的手从栏杆上拿开时，他吓得惊叫，让两个女生鄙夷的不行。
方笙笙后来主要是指导谢知许，站在他的身前，拉着他的手，帮他稳定平稳，引着他慢慢滑出去。
谢知许表现的一直很紧张，生怕摔倒，牢牢的握住她的手不敢放开。方笙笙一边指点他技巧，一边提醒他放松时，另一边的陈舟，已经摔了好几次了。
陈明看着他弟弟摇摇摆摆，像只笨拙的企鹅一样前行，时不时就摔一跤，他看得都疼，那傻小子跌撞地站起来又继续前行，不一会儿，竟然已经掌握平衡，能正常滑行起来了。
他想着，真不愧是体育特长生，运动确实在行。
方笙笙看到才半小时，陈舟已经能在旱冰场飞驰了，还能灵巧的穿梭在人群之间，也是一脸惊奇。
陈明在远处叫道：“陈舟，别显摆了，快过来教教我，扶我一把。”像个残疾的兄长般摇晃着向弟弟求助。
陈舟滑得正兴起，根本没听到他哥叫他。他看到方笙笙两人，还在场地中心慢慢挪腾，两双手一直紧紧拉着没松开过，他突然加速朝两人冲了过去。
“啊……别过来。”方笙笙见陈舟朝他们这边过来时，顿时有些慌张，这小子傻愣愣的，撞上他们怎么办，陈舟迎面过来，没有停下的趋势，她正想带着谢知许避开，突然谢知许一个灵巧的转身，拉着她一块往旁边溜走。
陈舟也在快撞上他们的时候，突然停下，往另一边撤去。
方笙笙：……
“你会溜冰？”方笙笙看着谢知许，一脸你老实交代的模样，“刚才转弯那么丝滑，不要和我说是超常发挥！”
“可能我真的有这方面的天赋。”谢知许略带尴尬的笑了笑道。
“那国家队应该很需要你。”方笙笙撇嘴道。
暴露后谢知许也没必要再隐藏真正的技术了，他拉着方笙笙一起，在溜冰场上炫起了简单的双人滑冰动作，两个四肢修长，长相漂亮的男女，双人滑行并秀一下简单的动作，给现场人群带来很大的视觉刺激，还有人停下观看，拍手叫好的。
程贝倍道：“陈舟真的是破坏画面，就像一个反派时不时出来捣个乱。”
方笙笙两人滑行时，陈舟时不时要乱入一下。
“你说的是反派是我弟弟。”陈明提醒她。
“那个谢知许，以前会溜冰吧，刚才他是不是说自己第一次溜来着？”程贝倍想起来后，狐疑的问。
“真是一个有心机的小子！”陈明评价道。
两个小时过去，他们已经玩得尽兴，也不想再续时间了，一起出来后，陈明第一个声讨：“第一次溜冰？”
谢知许没有被拆穿的窘迫，轻笑道：“旱冰确实是第一次。”他之前和妈妈在北方住过两年，学会了滑冰。
“哼，反正骗了我们，你说怎么补偿吧？”程贝倍和陈明站在同一阵线。主要是比起他们三个刚才的英姿，自己和陈明到最后还只能蹒跚前行，她就有些不忿。
“请你们吃午饭？”谢知许笑着建议。
“行，前面有间大排面不错，就那吧。”程贝倍知道这是大户，一点也不客气道。
“我来请吧，”方笙笙道，“谢知许之前帮我猜重点，辅导功课，有些题真考到了，虽然成绩还没出来，但是他的功劳是实实在在的，我一直想着怎么感谢补习老师。”
“以前卢海洋给你补习，你送他钢笔，谢知许你又请他吃饭。我呢，我给你补习的时间可是最长的，你这人怎么一直区别对待？”陈明酸溜溜道。
“今天不是连你一块请了吗！”方笙笙道，本来不用请他吃面的，已经便宜他了。
“我就是顺带，你什么时候诚意感谢一下？也送我钢笔什么，我不嫌弃。”
“原来还有钢笔，那我能不能也要一支？”谢知许呵呵笑着。
方笙笙瞥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和陈明走得近，现在身上也有一股酸味。
这是打算让自己破产的节奏，今天大排面要十几块，再加上两支钢笔……她的零花钱正好全部清空。
但是她能小气说不吗？对比她曾经拥有的资产，这点钱，毛毛雨。忍着心痛，她强言欢笑：“当然没问题，就当是提前祝你们考上大学的礼物了。”
吃过大排面后，谢知许主动去掏钱付帐，被方笙笙推开了，说好她请的，她可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谢知许没有和她再推拒，收起钱包后，神色自若道：“那我请你听演唱会吧。”
开演唱会的是方笙笙知道的一位前辈，现在还是新人，这两年正当红，今年的录音带卖的特别好，顺带就在几个大城市开起了巡演。
听演唱会时，她就像进入到怀旧节目中，跟着摇滚歌手全情投入的嗨唱起来。谢知许也被她的热情感染，没有了平时或温文或冷淡的样子，表情变得丰富起来。
过两天方笙笙和程贝倍从游泳馆回来，头发还是半湿着，却一脸神清气爽。
陈明在门口碰到她们，问怎么游泳不叫他？
程贝倍这个心直口快的小妞马上道：“什么事都得叫上你们吗，谁找男生去游泳啊，你不把自己当男的，我们可没忘记你的性别。”
陈明被她怼的无言以对。
后面几天，他们都去谢知许家看录像，又有空调又有零食又不花钱，主人还多次盛意邀请，还有比这地方更舒服的吗。
期间方笙笙还去了谢知许的乐器房参观，看着一室的乐器，啧啧称奇，对谢知许道：“你妈妈不支持你学音乐，却给你配齐了乐器，你要学会这些乐器，还要请专业老师吧。难道是你误解她了？她其实赞同你做音乐的？”
谢知许摇头笑道：“这些是我爷爷给我添置的。”
方笙笙听说过他爷爷是著名的建筑师，学建筑的爷爷支持他做音乐，学音乐的妈妈却希望他去做建筑设计，真的有意思。
“那你怎么没和你爷爷他们一起生活？”这也是方笙笙不解的地方，这幢小楼里，能见到的主人只有谢知许。
“我爷爷身体不好，前两年去了国外治疗，现在还在恢复疗养中。”谢知许解释。
方笙笙点点头。
“我教你打架子鼓吧？”谢知许拿起鼓槌，跃跃欲试道。
“如果是高考前，我可以打三天三夜，现在不用发泄情绪了。”方笙笙嘻哈一笑带过，她可不想和他会溜冰，还装不会一样在那现学。
倒是架子上的一个口琴，她好奇的拿起来看了看。
“你喜欢口琴？”谢知许问。
“小时候我爸爸教我吹过。”方笙笙道。虽然那个父亲十分不靠谱，但曾经相处过的情景，还是留在了记忆里。
“你爸爸会吹口琴？”谢知许好奇，方志强看着不像是会吹口琴的样子，不过人不可貌相。何况前些年口琴很流行，他会吹也不奇怪。
方笙笙听后愣了一下，没有解释，而是笑了笑问道：“这个口琴，能借我吹一下吗？”
谢知许连忙点头，还细心拿来手帕，帮她把管口先擦拭一遍。
当方笙笙低头轻吹时，刚开始还不适应，看起来她应该是很久没碰过口琴了，等找到感觉后，琴声清脆悠扬，如泣如诉，谢知许静静地看着她，这一刻，两个人一同沉浸在音乐中。
“没想到你吹得这么好！”谢知许还是十分惊讶的，就像是她唱歌一样，总是会给人一些意外的惊喜。
“哈哈，还行，很久没吹过了。”方笙笙倒是一点也不谦虚。
“我觉得你应该去学音乐，你很有天赋！”谢知许是真心这么觉得，他还有些遗憾现在艺考都已经结束，方笙笙今年没机会报考了。
他妈妈反对他学音乐，因为觉得他缺乏这方面的天赋，不会成为顶尖的音乐人。而他从方笙笙身上看到她妈妈说的那种天赋，她没接受过任何歌唱和乐器的专业指导，展露出来的却是比一般专业人士都优秀的水平。
方笙笙尴尬了，如果知道谢知许心中所想，她肯定要说，自己可是学了十几年，从小开始在最好的老师和环境里面学习音乐。后来成为唱跳爱豆，不是因为她有天赋，或是水平多高，而是综合实力和运气的结果。
“呵呵，这首曲子我以前练了很久，比较熟练而已，没什么天赋。”她只能笑着敷衍过去。
二十天转眼过去，高考成绩终于出来了。
第四十二章
放榜消息出来以后, 陈明自行车在前面飞驰，方笙笙在后面慢慢跟着。既然成绩已定，再急也没有用了。
刚到校门口, 就被大门口拉着的几条横幅震慑到。
‘庆祝我校谢知许同学以687分荣获全市理科状元。’
‘1994年高考捷报，祝贺我校, 再创辉煌。本科线XX人……’
“理科状元啊，厉害了！”陈明看着头顶的横幅, 羡慕道, “刚才路过忘了叫他一声, 不知道收到消息没有。”
“就这么轻轻松松考了一个市状元, 人与人的参差啊！”想到谢知许考前那种轻松的状态, 让方笙笙再次生起了感慨。
两人走进校园，今天学校里除零散的教职工，就只有紧张忐忑的返校查成绩的高三毕业生了。
本来挂在学校道路两边的一些激励高考的标语都已经撤下来了, 现在放了一条新的口号‘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
宣传栏那边人头攒动，方笙笙见人太多了，她还是和陈明直接去找老刘看分数去。
老刘这里来查分数的人也很多，他们还是来晚了。
“哇, 348，太好了！谢谢刘老师，谢谢！”激动的声音是从人堆里挤出来的王翔宇发出的，和市状元比打了五折的分数，还这么高兴的，只能是体育生了。
“389？不可能！我要再看一下，是不是抄错了！”方笙笙曾经的同桌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我模拟考都有四百多！肯定是搞错了！”
“530，那我这个分数能到本科线吧？”
直到陈明挤进去, 顺着老刘那张白色打印纸，找到了自己的分数条，“610，不错。发挥还算稳定。”老刘称赞道。
“方笙笙，你比模拟考时进步很多，538分，重点线有点悬，但一本没问题。”老刘道，“我看看，你英语满分，就是物理和政治拉低了总分。”
方笙听了以后，也是喜笑颜开，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拼搏一年半，有这个分数她已经很满足了。她以前是和王翔宇一样，拿到三百分已经可以高呼万岁，现在能考出五百多，真的是勤奋加一点运气啊。
“查好成绩，大家先回教室，我还有几句话交代。”
方笙笙几个回到高三2班教室时，丁吉文等人也在，他们都是已经查好分数的。
“丁吉文，你考了多少？”陈明上前问。
“667，比市状元少了20分。”丁吉文笑道。
“那也很厉害了！”比他高了五十几，陈明感慨，“这个分数上水木，应该没问题吧。”
“不知道，感觉今年大家考的分数都比去年高，去年的录取线就没什么参考价值了。”丁吉文分析。
“兄弟们，有没有照片，给我一张，顺便帮我在毕业册上留行字。 ”王翔宇一脸兴奋的递过来一本时髦的毕业相册，让在场的几人帮他留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个毕业班都会互赠照片，互相留言，普通班在高考前，大家都已经完成信息交换了，二班是在老刘高压下监督下，不敢在高考前分散精力，现在成绩出来后，大家再聚时，才纷纷拿出来进行照片大交换。
王翔宇犹如一个交际花，随手散发着自己的5寸朦胧照。
“方笙笙，也给你一张吧！”他把自己的一张脚踏假山，支肘沉思的照片递过来。
方笙笙礼貌收下。
“要不要我给你的毕业册留言？”他问道。
“我没准备，下次带来，你再给我补上吧。”方笙笙根本不记得准备毕业册这种事情，但是她觉得收集一下同学青春期的傻照和留言，以后翻开来看看，也是挺有意思的。
“校门口第二家有很漂亮的毕业留言册。”付玲玲告诉她，顺便也请她帮忙留个言。
方笙笙接过，写下了一串前程似锦的祝福语。
没想到今天来查成绩的这个紧张的时刻，大家还有心情带上毕业册。
没有准备的同学，查好分数后，还有心情跑去校门口赶紧买上一本，进来让同学帮忙写一下。
除了王翔宇这种发五寸照的，更多的是发一寸或两寸大头照。方笙笙收了好几张。还有好几个人向她要照片的，她只能说自己没准备。
“王翔宇，你是不是和方笙笙要照片了？”那边谭元洁正在质问男友。
王翔宇愣了一下道：“是啊，我没其他意思，你不会误会了吧，我还向付玲玲也要了照片，就是毕业交换一下相片留个纪念。”
“哼，”谭元洁瞪了他一眼，“我还没说你花蝴蝶一样派发自己照片呢，你和男同学交换就成了，为什么找女同学换照片，你有什么目的？”
“真没有，这太冤枉了！”王翔宇赶紧高声喊冤。
谢知许姗姗来迟，但是同学们一见他出现，都带上欢呼声，恭贺新生的高考状元，纷纷采访他蟾宫折挂的心情感受。
和几个同学聊完，谢知许来到方笙笙面前，他竟然也带了一本毕业留言册，递给方笙笙，让她写个留言。
方笙笙没想到他竟然会学王翔宇，怀疑的问：“你不会还有照片给我吧？”
谢知许愣了一下，不禁笑了起来，“你不是有我照片了吗？”
方笙笙想起去年出去游玩时，她倒是帮谢知许拍好几张照片，主要是他太上镜了，傻瓜相机不受控制的捕捉帅哥的身影。
“我洗出来后都给你了。”她为自己辩白一下。
“如果你没有留存，我可以再给你几张。”谢知许一脸淡定道。
“不用了。”留是肯定有留，不过就不用让他知道了。
谢知许的留言册一片空白，还没有人写过。她翻开第一页，左上角是贴照片的，下面可以留言。
“你想要什么样的祝福？”方笙笙问他。留言可以根据个人需求定制，这样更符合客户的心意。
“……就写你以前对我说过的那句话。”谢知许脸上微现红晕，声音轻的就像耳语。
“什么？”方笙笙没听清。
“咳，没什么，你随便写吧！”谢知许清了清喉咙，不自在的笑道。
等同学们都查好分数，老刘也过来和大家说了几句，主要是感慨两年相处即将分别，送给同学们的离别叮嘱和祝福，让这次高考分数不理想的同学也不要气馁，到时候填报志愿时，多参考一些学校招生资料，可能还有捡漏的机会，这话确实让几个原本沮丧的同学又生了一份信心。
分数出来不久后，今年高考的录取分数线也都出来了，老刘对于填报志愿这一块，非常重视，就像有的学生放言，考得好不如填报志愿的运气好。
丁吉文一心要上水木，林笃行放弃了保送省大，最后的高考分数和陈明差不多，要去京大和水木还有差距，最后稳妥期间，依旧报了省大。
对于他和陈明两个都报了省大医学院，老刘还试着劝其中一个改报其他专业，诸如现在很时髦的计算机，不要同门相残，最后运气差的话折戟了一个，陈明倒是犹豫要不要改一个，张小花却觉得医生比什么计算机靠谱多了，坚持要儿子当医生，其他考虑都不用考虑。
卢海洋和徐小凡两个都考得不错，一个报了省外的视觉传达设计专业，一个报了省大的新闻专业。
谢知许报了京大音乐学院，知情的早就知道，不知情的学生却是大受震撼，觉得状元的分数上艺术院校，虽然京大音乐学院是国家重点院校，但是也是有点浪费分数。
谢知许的妈妈，对儿子是一向放养状态，但到了这个时候却和老师联系上，希望把他的高考志愿改成海市大学建筑设计专业。
谢知许在填报高考志愿上，和他妈妈发生了很大的争执，谢知许的妈妈以为和儿子谈过这个问题，他应该接受了自己的想法，没想到最后时刻，却还是坚持考音乐学院。
“你能考上央音钢琴专业，妈妈也很欣慰，表示你这些年的练习没有白费，我儿子还是有些天赋。但是许许，有太多钢琴天才，他们都是年少成名，早就获得国内外大赛的各种荣誉，和他们相比，你小学和初中时拿的市钢琴比赛的成就根本微不足道。你有信心以后能站在金色大厅举办个人独奏吗？你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劣势和别人的优势相比。”谢知许妈妈语重心长地道。
“我从来没有想过在任何大厅举办个人独奏，我只是喜欢音乐，其实我最开始想报的是作曲专业，但是就像你说的，我没有天赋，所以我只选择了我自己能考上的钢琴专业。我知道你想让我学建筑设计，因为爸爸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建筑师，你想让我继承他的遗志，但我不是他。”谢知许平静地道，“也许我不是非考音乐学院不可，但是目前来说，比起建筑设计，我宁愿选择钢琴。”
当一个人真正下定决心的时候，即使是父母，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方笙笙倒是没这方面的烦恼，方志强夫妇对她能考出五百多分的成绩，已经是感谢天感谢地了，只要有大学能上就行。虽然袁晓琴还想试着让她去报医学院，她就认定考警察学校，这就像上个人生的一个遗愿一样，需要她去达成。
本来以她目前的分数，她报京市公安大学刑侦专业是没问题的，但是最后她第一志愿填报了省警察学院侦查专业。
志愿表交上去以后，老刘还来和她确认一遍，觉得她可以报更好的学校，方笙笙说自己确认好了。谢知许在一旁听到，脸色顿时变了。
“你不是要报京大公安大学吗？为什么改成了省警察学院？”他脸上表情复杂，有惊愕还有茫然。
方笙笙表情有些尴尬，她改志愿的时候，确实是没有和谢知许说，前段时间他们没见过面，他和他妈在抗争，她又和程贝倍去了海市玩了两天，就错过和他提这事的机会，而且她觉得现在说也不晚。
“我和程贝倍跟着程叔去了海市旅游，第一次坐绿皮火车，这个坐车的体验真的太差了。如果以后在京市上大学，每次要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每年要来回几次，想想就害怕。反正省大警察学院也不错，全省首屈一指，我觉得不如就近上大学方便。”习惯飞机高铁的人，对于现在长途交通工具实在是不适应。
“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放弃去京市的？”谢知许低眸，掩去眼底浮动的情绪，语气变得冷淡了许多。
方笙笙有些不好意思道：“是的，这是主要原因，还有我其实也不是很喜欢京市的生活环境，风沙大、干燥……”
“你知道我报了京市的大学，……算了。”他看了她一眼后，突然转身离开。
方笙笙准备的毕业留言册，连林笃行都在上面写着祝她一路高飞，唯独没有谢知许的留言。
后来毕业班还组织了最后一次集体活动，包了客车去邻市海滩玩一天，方笙笙本来怕晒不想去，为了和谢知许见一面，缓和一下关系才参加，结果上了车以后，发现来了三十几个同学，其中却没有谢知许。
撑着伞坐在岩石上，看着海滩边玩闹着一群人，同学们集体朝老刘泼着海水，老刘也像年轻了二十岁一般，一边躲闪，一边回泼，笑的皱纹都飞起来了。
陈明在旁边捉石缝里的小螃蟹，方笙笙忍不住问他：“我真的错了？填志愿是我自己的事，我爸妈都管不了我，我凭什么提前和他打招呼？这样就生气了，是不是也太小心眼了？”
陈明看都没看她一眼，“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人家在考前尽心竭力的辅导你，不就是想和你一块去京市上大学吗，结果你交了志愿以后才和他说你不去了，让人怎么想。”
方笙笙沉默下来，有些无言以对。
如果说她不知道谢知许的心思，那就矫情了，谢知许对她应该是有好感的，之前他曾兴冲冲和她聊到，他们去那边上大学，周末和节假日都可以出来见面，一起把京市逛个遍，还可以去他们家在京市的房子那里自己烧饭，改善一下伙食。
反正她是不准备去京市上大学了，谢知许如果生气，那就生气吧。方笙笙泄气地想。
从海边回来后，她没有黑，倒是邻居陈舟，眼见着快变成煤炭了。
“什么？陈舟去工地搬砖？”方笙笙听程贝倍一说，惊讶得嘴巴都张成O型了。
“是啊，听说又和人打架了，陈大伯知道很生气，就安排他去附近的建筑工地干活，让他吃吃苦，顺带找点事做消耗一下他的精力。”程贝倍咬着果丹皮，一边翻看漫画书，一脸同情道。
大夏天的，方笙笙觉得她们在房间里吹风扇吃冰棍都嫌热，陈舟顶着这么大太阳在工地曝晒干活，陈大伯他们可真下得去手。
“张大妈也同意吗？”方笙笙想着当妈的总是心软一点。
“张大妈还挺高兴，说去工地干活还能赚钱！”程贝倍一言难尽的表情。
“那工地不能收童工吧……陈舟也不算童工，满16了。”方笙笙觉得陈舟还是自己造的，如果老实一点，也不至于去吃这苦。
“我和你说，最近那个李小军一直在我们这附近转悠，不知道想干嘛？还敢上前和我搭讪，嘴巴不干不净的，这种人怎么还没被抓起来！”程贝倍报怨道。
“他们一伙人不是被陈舟和梁建军打的不敢出来了吗？”
“就是陈舟去工地干活了，没时间找他麻烦，所以他又出来了吧。”程贝倍猜测道。
陈舟在工地干了一段时间，陈大伯回来看到晒脱皮的儿子，心有不忍，终于放话他可以回来，不用再去了。陈舟却说再过几天就发工资，拿了钱以后再告诉工头不去了。
方笙笙见他又黑又瘦却浑不在意的样子，觉得他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傻是傻了点，却不怕吃苦，是个干苦力的好苗子。
陈舟去领工资时，还过来找方志强借摩托车，方志强大巴掌一扬起，他立马窜到一米远，但就在那边站定不走，眼巴巴的看着方志强。
他经常借摩托车出去骑，之前在巷子里骑，后来渐渐把车子偷偷骑到大路上。方志强知道他现在骑车技术没问题，但还是不放心他骑出去，毕竟是少年人，出点事就麻烦。虽然现在驾照管得不严，他主要是怕陈舟撞到人或把自己摔了。
但见这小子小狗子一样的用无辜眼神看着自己，他叹口气，把钥匙扔给他，挥挥手道，“去吧去吧，开慢点，一定要小心，不要让笙笙妈妈知道我借你车了。”
陈舟接到钥匙，顿时一蹦三尺高，连声说谢谢方叔，欢快的去推摩托车了。
“爸，你怎么又借他了？”方笙笙问。
“他不是去领工资了吗，如果擦着碰着，那也有钱赔了。”方志强开玩笑道。他是看这小子被他爸罚去工地干活，还能踏实的干满二十几天，就觉得这小子真不错，也有些心疼他，才愿意把车借他骑出去。
晚上七点，方笙笙在家灌了一碗凉开后，出门夜跑。本来她是最痛恨跑步的，但马上要参加警校的体能测试，她不得不抓紧训练一下。
她是从家里跑到二中，再由二中折返，在路过二中旁边的河道时，她看见两个黑影从河道边的杨树后走出来，她愣了一下，脚步慢了下来，停在原地大口喘气，扶着腰看向来人。
待看清来人后，她微有些惊讶，也立时心生警惕，其中一人是老熟人李小军，他一反平时混不吝的模样，显得有些畏缩和慌张，另一个是三十出头的男人，脸上有道长长的刀疤，眼神带着阴霾和狠厉。
如果只是李小军和他的那几个混混朋友，方笙笙是不怕的，但一见到这个男人的脸，她心里顿时有些发沉，左右四顾，见路上没什么行人，只有晕黄的路灯孤独的伫立。
不待两人有所动作，她下意识的掉头就跑，跑步刚迈出，只听身后的男声森然道：“试试你的脚快，还是我的枪快。”
方笙笙吓得止住了脚步，一脸戒惧的回头，只见男人双手交握在身前，放在内侧的右手上隐约露出黑色的枪管。
怎么又是枪！！
她这一穿越，是不是带上了岛国少年的特殊体质，上辈子二十几年没见过的罪犯，这两年里她时不时就要遇上一回。
“李小军，你们想干什么？”方笙笙声音有些发颤地问。
李小军看了男人一眼，避开方笙笙的眼睛没有回答。
男人像条毒蛇一样盯着她打量，轻扯出一边嘴角：“就是你，把我弟弟弄残了？”
方笙笙呼吸顿时一窒，这人果然和江护城有关系。从她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就发现了他和江护城那个QJ犯长相有五六分相似了。可惜在羌支的威胁下，她根本没机会逃跑。
“你想怎么样？”方笙笙脑子快速转动起来，想着脱身的方法。
“嚯嚯，你让我弟变成废人，我把你也给废了，替他报这个仇。”男人把左手移开，右手慢慢抬起。
方笙笙吓得一动不敢动，“你敢在路上开羌杀人，你自己也逃不了!”
“你不是老子杀的第一个人，老子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男人嗤笑着慢慢朝她走近。
方笙笙一步步退后，刚才跑步时流出来的热汗，此时变得冷腻，裹着她剧烈跳动的心脏慢慢下坠。
“站着别动，你动的越快，死得越快！”男人警告道。
方笙笙透过男人，望向他身后的李小军，只见他此时正抖着腿，一副想逃跑的样子。
男人右手拿着枪，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huang刀。
方笙笙知道他也不想枪响引来警察，只要他顾忌不用枪，自己还是有逃跑的胜算……
男人走近时，果然把枪别在了腰带上，弹huang刀换到了右手，在森冷月光下，突然朝她刺去。
方笙笙早有防备，一侧身躲了过去，男人又一刀刺过来，她连忙后退一步，紧接着一个抬腿横劈，打算把他的刀子踢落，男人也灵活的侧开一步，虽然手臂被踢中，力道却卸了一半，刀子依旧握在手里。
“有两下子！”男人阴森森的笑了笑，“怪不得阿城会栽你手里，不过今天遇上我了，可惜啊，年纪轻轻命就要断送在今晚……”话未说完，他直接把别在腰间的枪拔了出来。
“轰……”一辆摩托车突然呼啸而至，在他们面前打了个转，直接朝男人撞去，男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顿时开枪射击，摩托车上的人身形一矮，子弹从摩托车身穿过，车子顿时停了下来。
第四十三章
“陈舟！”方笙笙大叫一声。
陈舟发动摩托车, 再次朝江护山冲去，砰砰又是两枪，一枪击中摩托车油箱, 一枪从陈舟手臂擦过，摩托车斜飞出去, 发出与地面滋滋的摩擦声，陈舟和车子一起摔倒在地。
江护山举枪朝陈舟走过去, 方笙笙这时突然冲出去, 将他踢倒, 转身扶起陈舟, 未待江护山再次站起, 拉着陈舟跑出两步，直接跃过围栏，一头跳入旁边的河里。
“砰砰砰”江护山在夜色中朝河面直接射了三枪, 不断响起的枪声，终于引来了周围群众惊恐的呼叫声，他没有再管河里的人是否被射中，打算在警察赶到之前就离开, 转头想找李小军时，见他早就跑了。
他扶起地上的摩托车，见摩托车发动不了，又一把将车子摔下，摩托车油箱里的油在不停渗漏，渐渐有火星冒起，等江护城跑远后, 赶到的民警只在现场发现一辆燃烧的摩托车残躯，他们赶紧分开人手, 一半在周围搜查，一半沿着现场踪迹去追开枪嫌犯。
陈舟坐在医院的病床上吃苹果，他左侧大腿和右手臂都包着绷带，大腿是摩托车侧飞倒地时与地面发生的摩擦伤，右手臂是被子弹擦过，幸好两处都是小伤，没什么大碍。
陈明坐在病床边陪他，过了一会儿方笙笙和程贝倍两个人也来了，还提着一个保温盒和一袋水果。
方笙笙把保温盒打开，递给陈明：“这是我爸炖的大骨头汤，你趁热喂给陈舟喝吧。”
陈明看了弟弟一眼，一脸嫌弃道：“他还有一只手呢，又没残疾，用不着人喂。”说完把床边的小桌子支起来，把保温盒放在上面。
陈舟把苹果核啃得只剩下里面的籽，接着又吃起肉骨头来。
方笙笙觉得他就像田园犬一样好养活。
“那个江护山抓到没有？”陈明问。
距离事发已经第三天了，当天晚上民警到巷子里通知两家人时，正好巷子里的住户都在外面乘凉，这消息像沸水倒进巷子，所有人听到后都惊恐慌张起来，生怕持枪歹徒杀到巷子里来。
方志强和张小花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是浑身都湿漉漉的两个孩子，一个身上有轻伤，另一个正捧着温水不停的呕吐漱口，据说是河道水太脏了，不小心吞了好几口进去。
两人脱困的方式还是十分惊险的，幸好两人都会游泳，一头扎进河里后，一直潜着水，没有马上冒出头，子弹也没有打中他们。等江护山走后，警察才把他们从水里解救上来。
“昨天晚上落网了。”方笙笙道，“所以我今天才能出来啊，不然我爸怎么可能放我出门，他这两天整天揣着把杀猪刀在身上，我真担心他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给划伤了。”
“怪不得早上病房门外的警察也撤走了。”陈明道，“他是怎么被抓到的？”
“发动群众的力量，这种穷凶极恶的歹徒还能逃出人民的海洋！事发后几个要道就被封锁了，他没办法逃出城区，藏到一户人家里，拿枪威胁那家人，人家不敢报警，但是邻居却发现了异样，昨天公安围捕现场终于落网。”方笙笙也是听李所说的，江护山落网后，李所就来告诉他们了，以免他们提心吊胆，担心他再次上门报复。
“听说他以前就杀过人，是通缉犯？”程贝倍问。
“是的，手上有两条人命，本来逃到外地了，过了一年多风声不是那么紧，竟然又潜逃回来，知道他弟弟被关到监狱，变太监了以后，就来找我报仇了。”方笙笙道。
当她若无其事的说到太监两个字，陈明兄弟脸色复杂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陈舟这时也放下了筷子问：“李小军怎么样了？”
“也被抓了。”方笙笙道，“李所说，江护山就是找他打听的消息，他虽然被江护山胁迫，但是他这个从犯的罪责也逃不了，估计要判几年。”
“李小军这混蛋，怪不得前段时间一直在我们路口转悠，估计就是帮江护山打听你的行踪，才会让他知道你夜跑，在路上堵你。”程贝倍磨着牙道。
“李小军也不是真的很坏……”陈舟忍不住帮他说了句话。
“你是不是傻啊，还帮帮凶说话，如果不是你们运气好，现在都已经被他害死了。”陈明激动地道，“你以前三天两头找他打架，这是打出感情来了？”
陈舟没有回答。
“虽然他是因为江护山威胁要伤害他奶奶，才被迫帮他，但是毕竟是做了错事，接受惩罚是很正常的事。”方笙笙道。
“对了，摩托车怎么样了？能修好吗？”陈舟这时突然问起那辆被他抛下的摩托车来。
他那天被救上来以后，直接被送进了警车带去医院，根本没机会去管摩托车，醒来后就记起来，不敢问张小花，怕被她打，问了陈明，他也不知道。
方笙笙想到那辆摩托车的残骸，叹息的看着他道：“它已经尽忠职守，死得其所了。”
“什么意思？”陈舟慌张地问，挣扎的要站起来，差点把前面桌子上的骨头汤给洒了。
陈明赶紧把保温盒端走，先放到病床旁边的矮柜上。
“就是彻底报废了！”程贝倍补充道。
陈舟一愣，反应过来后，突然把头深深的砸向床铺，吓得几人急忙上前阻止。
“陈舟，你发什么神经，干嘛自残啊！”程贝倍惊呼。
“完了完了，你这臭小子，谁让你借摩托车的，这下卖了你也赔不起！”陈明听到这个噩耗后，心觉本已贫穷的家庭，这下更加雪上加霜了。存款直接从零变成负一万，但也不能见他弟把头再撞傻，只能把他扶起来。
“陈舟，放心吧，我爸没打算让你赔，他还要谢谢你救了我，如果没有你及时出现，我根本没机会逃跑。”方笙笙劝解道。
陈舟头抬起来时，把众人看得吓了一跳，只见他满脸泪痕，紧抿着嘴唇竭力压制，却还是发出一丝呜呜的闷哭声，像一只刚被人打过的流浪狗一般。
眼泪越来越汹涌，他用手背不停的擦拭。
“陈舟，真没那么严重，你哭什么呀！”天不怕地不怕、倔强凶狠的少年，突然哭得这么伤心，真的让人不知所措。
“摩托车，摩托车……”想到那辆自己每天擦拭，一点刮痕都不舍得留下的红色铃木王，方叔刚同意让他骑到外面，他们只在一起风驰电掣了几个小时，它就这么没有了，他就像痛失伴侣一般，哭得不能自抑。
他的伤不重，住了不到一周就能出院，身体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心头的重担却没落下。
虽然方志强一直强调和他没关系，他不用赔偿。但是陈舟觉得自己把摩托车骑出去的，没有带回来，他就有责任。
等他回到巷子里，张小花看着全须全尾回来的儿子，第一时间就举起了扫帚，追着他打。
方志强劝了半天没用，不禁黑下脸来。
“张姐，你再打陈舟我真的要和你发火了。”方志强把她的扫帚抢下来，“你们能不能别再提那摩托车的事了，车子虽然是陈舟骑走的，但是如果没有他和那车子挡着，我女儿今天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生生的在我们面前，啊呸呸呸，我的意思是，摩托车和两个孩子的安全比起来，真的不值得一提。何况那车子也是两孩子抽奖的时候抽中的，这平空得到的横财，可能就是为他们挡灾的。你如果以后再提这事，再说陈舟一句，提什么钱不钱的，别怪我再和你发火了。”
见方志强态度这么坚决，张小花讪讪然的，也不好再拿儿子出气。
晚上陈舟悄悄来到方志强身边，掏出叠好的二百六十多块钱递给他。
“方叔，这钱先还你，等我赚到更多的，到时候再给你补上。”陈舟一脸执拗地道。
方志强无力叹息：“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你们……”
“我想让你存着，咱们再买一辆摩托车。”陈舟说。
方志强笑了：“这是你搬了一个月砖拿到的辛苦钱吧。你妈怎么没收走？”
陈舟别扭的转了转身子，小声道：“向我要了，我没给。”又被按着打了一顿，但是听他说想存钱还给方叔，他妈就不再逼他拿出来了。
“你自己存着，等你存够了，自己买一辆摩托车吧。”方志强忽悠他道，心想等你这傻小子存够一万，到时候早就毕业工作了，也能光明正大骑车了。
“存你那，你买！”陈舟倔强的扔下钱，一溜烟跑了。
方志强来不及追他，拿着钱摇头笑了笑。
“志强，你真打算收下他的钱？”袁晓琴问，如果摩托车是平白无故坏了，她肯定十分心疼，现在她也觉得那车子是替女儿挡灾了，和孩子安全比起来，那就不值一提。
“你拿着吧，明天给张大姐送去。”方志强把钱递给妻子。
方笙笙刚通过了警校的体能测试后，电视台播放起了去年在二中取景拍摄的那部校园剧。
现在电视剧比较少，这部校园剧差不多是开了青春剧的先河，又是在暑假期间播放，一经播出，收视率就节节攀升，受到了观众的热捧。
谢知许也在小范围里火了一把，他在里面饰演一个类似高中校草的角色，虽然戏份不多，但是每一个出场都能抓住观众，特别是女性观众的心，再加上大家知道他是市高考状元，立刻又加了一层光环，还有很多女生在暑假期间还跑去二中校园，去打听他的信息。
方笙笙不知道谢知许对自己小红了以后的反应，她也很长时间没见到他了，程贝倍最近倒是念叨过几次，谢知许原来这么帅！她也一直在看那部校园剧。
方笙笙怀疑的看了她一眼，问：“你不会也喜欢上他了吧？”
程贝倍摇头：“我才没有。你们都那样了，我怎么可能还会喜欢他！”
方笙笙不满地看着她：“你这话很有问题，我们怎样了你倒是说说？还有，我喜欢谁你就不会喜欢？陈二哥呢？”
程贝倍瞥了她一眼道：“我又不是没长眼睛，你们俩在溜冰场和演唱会时的样子，我可都看见了！而且我都听陈明说了，你们因为志愿的事在闹别扭，如果没怎样，他干嘛在意你去不去京市上学？还有，我可不像你这么花心，我现在还是喜欢陈晖哥的。”
方笙笙有些心虚的没有反驳。
陈舟虽然出院了，但是伤口还要养一阵子，他一心想攒钱给方叔买车，又不能去工地继续搬砖，向朋友打听赚钱办法，其中梁建华给他提了很多建议，像去卖冰棍、摆小人书摊子、去郊区瓜农那买一车西瓜拉到城里卖等等。
陈舟把两百多给了方志强后，口袋空空，竟然一分本钱也拿不出来了，而且靠梁建华说的这些赚钱方法，能不能赚到钱不说，即使能赚到，这赚钱速度比他去搬砖慢多了。
“你们帮陈舟想想，有什么赚大钱的路子？”梁建华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抓着牌，一边出牌一边说。
“我要，一对2。”陈明抽出一对2甩下去，一边嘲讽道，“还赚大钱？我有赚小钱的办法，也早就自己去了，还告诉你们？”
“陈明，你会不会打？我出的一对A，我们是一家的，你怎么压我牌！”方笙笙怒斥，转而对陈舟道，“你还想着赚钱买摩托？不如好好练练跑步，看能不能参加个比赛赢奖金吧。”
陈明反应过来，挠头道歉：“对不起，我忘了，就见不得你嚣张的德行，忘了我们现在是一伙。”
接到方笙笙一个大白眼后，他接着道：“还比什么赛，他上次把市田径队的一个队员给打了，教练不带他，把他退回来了。”
“那个家伙还有脸说是专业运动员，短跑成绩比不上陈舟，故意挑衅找事，挨揍活该。”梁建华马上帮他哥们说话。
“有一个市青年歌舞比赛，奖金五千元，陈舟要不你去报个名？”四个人打双扣，程贝倍一个人落单，坐在一边看电视，正好看到本地电视台将推出的比赛活动。
四双眼睛齐齐看向她：“你让陈舟去唱歌赢奖金？”
大家眼神中透露出来的都是一个意思，你是不是傻了？
程贝倍道：“陈舟一个人不行，可以考虑组成三人小队，像台岛小X队那样的组合。”
方笙笙转头看了在场的三个男性，问：“你是让他们三个组队参加？”
“宾果，还是你懂我！”程贝倍立刻打了响指道。
方笙笙摇头，“我是以最不可能的角度去猜测的，没想到你脑回路如此清奇。你觉得他们三个歪瓜裂枣去参加唱歌比赛，会有机会拿奖？”第一轮就会被评委轰出来，人家还以为他们是去捣乱的！
三人纷纷转头朝她瞪去。
“你什么意思！”陈明怒目。
“说谁歪瓜裂枣呢！”梁建华不服气地道。
“我又没说我要去唱歌！”陈舟扁嘴，他再想赚钱，也知道程贝倍这话多不靠谱，他根本没有这个打算，为什么还要被侮辱。
“你看啊，陈舟可以负责跳舞部分，翻翻跟斗什么，这个他擅长，梁建华……就负责搞笑吧，陈明在里面长得最正常，就负责站在前面唱歌……”程贝倍掰着手指头建议道。
“你的建议很好，可以别说了吗？”陈明抬手阻止她，生怕她再说下去，自己就要冒犯房东的女儿了。
“陈舟不是想赚钱吗？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程贝倍撅嘴道。
“我还是等手臂好了就去搬砖吧。”陈舟也不想她再说下去了。他可以翻跟斗，但他不想在台上当猴子，被人拎着棒子赶下来。
“你们说，如果把陈明换成那个谢知许，是不是就有可能成？”梁建华突发其想道。
“为什么不是把你换走？”陈明冷笑。
“谁说要叫他来的！”陈舟立刻反对。
方笙笙抚额，“和你们一起聊天，真的是降智。”
“你一个538，敢对610大放厥词！”陈明凉凉的插上一句。
“你们再拿考试分数出来说事，朋友都没得做！”程贝倍忽的站起来，指着两人大声道。
她这次的高考分数，没有等来奇迹，虽然把志愿表填满了，但很大概率要落榜。本来现在大学录取率不高，她的同班同学大部份也都止于高中毕业学历。不过谁让身边正好有两个高考得意户，她这段时间已经看他们够不顺眼了，还不知道低调，三不五时在她面前提起分数刺激她。
“贝倍说得有道理，”方笙笙此时站出来安抚小姐妹的情绪，“搞一个山寨版的小X队，就很有创意嘛，如果说不成功，那也是你们人不对，想法还是很好的！”
过几天歌舞比赛在电视台播出时，他们看到好几组的山寨小X队，程贝倍觉得自己的创意被剽窃了，陈明暗想这些人也不咋样，说不定他们三个去，还真有可能进入复赛上电视！
到了八月中旬，录取通知书终于被邮差大哥送到了小巷，陈明是第一个收到的，张大妈看到上面省大医学院临床专业几个字，拿着录取通知书喜极而泣，他们家除了武术运动员和军人，没想到还能出一大医生！
陈明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其实他当时填报志愿犹豫的时候，方笙笙曾想劝接受老刘的建议，改报计算机专业算了，这个专业在未来十年，可是非常有潜力的，多少互联网大佬都是这个时候成长起来的，如果再加上自己给他一些小提示，说不定他真能在这行上面赚到钱，成功带着他们老陈家脱贫致富。
不过后来张大妈态度坚决想让他当医生，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距离陈明收到录取通知书没两天，方笙笙的通知书也到了，方志强还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挂鞭炮点起来，噼里啪啦响了十几分钟。
大家知道方笙笙要上警校的时候，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纷纷说他们小巷除了医生，还能再出一个警察。
现在还没有谢师宴一说，但是如果家里有孩子考上大学，亲朋之间的宴请还是少不了的，方志强在乡下热热闹闹的办了一天流水席，如果不是他这边肉摊生意忙不过来，计划是想办个两天的。
城里这边，也请袁父袁母大舅他们一帮亲戚吃饭，大家也都有礼物送给方笙笙，袁晓莉送给她的是一套进口的化妆品，看得邓涵眼冒绿光，方笙笙也很高兴的收下。
方志强当然也不忘请小巷的邻里吃饭，酒席就摆在家里，开了两桌，他自己亲自下厨烧的。
虽然几次宴请下来，又累又花钱，但是两夫妻一点不觉得疲惫，一直喜滋滋的，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谁见了他们都能猜出这是家里有喜事。
连张小花这么节俭的人，也办了两桌酒席。他们家儿子虽然多，但是大学生只有一个，而且考的还是省大，全省最好的大学。
方志强夫妻是出钱，方笙笙是收钱，亲戚给她的红包，父母都让她自己收着了，她干瘪的钱包一下膨胀起来。
这个月市里开了一家自助餐厅，这也是本市第一家自助餐，据说开业的那一周，人气很旺，餐厅都被挤爆了，所有人几乎是扶着墙进，再扶墙出来的。
方笙笙有钱以后，也不小气，为了安慰落榜的程贝倍和救命恩人陈舟，她大方的一挥手，请两人去吃38一位的自助餐。
陈明绞着手指，目露不舍地送他们离去，他也很想跟着去见识一番，但他既没有落榜，也不是恩人，不配吃38元还要另加五元服务费的自助餐！
自助餐厅开在以前的老供销社二楼，三人上楼时，餐厅里人已经很多，彩色汽球飘浮在上空，旁边还挂了很多五彩的丝带，墙壁上竟然还挂了几幅世界名画，可能是为了彰显这自助餐是泊来品，提高一下身价。那幅解不开的微笑之迷，挂在这里，似乎就有了解释，笑吃自助餐的群众，何苦和自己的胃过不去。
陈舟一进来，看了中间满排的食物，一双眼睛已经放光了，等三人找位置坐下来，他已经忙不急的去拿吃的了。
等他端着一大盘堆得满满的食物回来时，方笙笙一脸欣慰道：“让陈舟来吃自助餐，果然不会亏本。”
程贝倍拿了果汁和蛋糕，方笙笙看不上颜料和植脂末，拿了几样海鲜，觉得这个自助餐，还是很划算的，怪不得这么多人来吃。
“你今天化妆了吧？”程贝倍打量一眼朋友，觉得她肯定是化了，因为眼尾变得上挑，不仅更加有神，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五官也比平时立体一些，但是化妆的痕迹又不是很明显，没看到明显的腮红和眼影，她又有些不确定。
方笙笙撩了撩自己乌黑的长发，嫣然道：“化了一个斩男妆，怎么样？好看吧？”
高中生活终于结束，她也有心情化妆打扮了，从现在开始，她要慢慢做回以前那个精致的自己。
程贝倍还没吐槽她不要脸，旁边的陈舟听到她的话，食物顿时卡在喉咙处，猛的咳起来，方笙笙嫌弃的给他端了果汁过去，让他赶紧喝一口。
陈舟免于被食物呛死，缓过来后，一脸难以理喻的表情看着她，想问问她，什么是斩男妆？干嘛化个妆，要把男的斩了？想想这个问题适合他三哥陈明问，他为难的抿抿唇，最后还是问不出口。
“慢慢吃，可以一直吃到他们晚上关门休息，这么急干什么？”方笙笙以为他是吃太急被呛着了。
陈舟也不解释，又开始管自己吃起来。
“你不是也化了妆？眉毛描过了吧？玻璃杯上都有你的口红印了。”方笙笙调侃道。
程贝倍也大大方方道：“都高中毕业了，当然可以化妆了。”
两人就化妆的问题聊起来的时候，方笙笙听见旁边桌一个女孩在说报考空乘的事。她让程贝倍先不要说话，听着邻桌说了一会儿，她才低声道：“你也可以去报这个空乘培训班。”
听她们聊起，只要高中毕业，身高165以上，形象气质好就可以去报名，这个航空公司开的培训班学期要两年，学费有点高，但是培训考试合格后就可以安排空乘岗位。
程贝倍也听到她们的谈话了，立刻兴奋的点头：“我让我爸爸去打听打听。”
现在空中小姐这个职业还是十分高端洋气，对年轻女孩子很有吸引力。
两人又开始聊了一会儿服装，方笙笙发现旁边的陈舟都吃到第四盘了，有些担心道：“陈舟，休息一下，别一下吃太猛了。”
程贝倍摇头叹气：“如果是陈晖哥，肯定不会这么胡吃海塞，不过就算他大口吃东西，也还是帅气的。兄弟间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陈舟抬头瞪了她一眼。
方笙笙见他鼓鼓的腮帮子，突然笑起来道：“陈舟也很帅啊，长得很像阿拉斯加，看着奶凶奶凶的，却是可爱又帅气！”
第四十四章
陈舟整张脸到耳朵都红透了, 低下头猛咳，他又被呛着了，从小到大只有被嫌弃, 没有被夸奖过的少年，第一次听到有人夸他长得帅, 还是一个女孩子，他现在觉得自己像在火炉旁, 烤得燥热呼吸困难, 心里却有一些凉丝丝的喜意。
“阿拉斯加是什么？”程贝倍发现她夸人的话里, 带上了不明物种。
现在城市还没有遍布养狗人士, 一些外来名犬很多人没见过也不知道。
陈舟也反应过来, 耳朵好奇的竖起。刚才只听到夸他帅，没有注意到其他词了。
“阿拉斯加是雪橇犬，”她见两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变得奇怪, 立刻解释道，“阿拉斯加很帅气的，是人类忠实、能干又深情的伙伴。”
她以前养的几只宠物里，就有阿拉斯加, 同样是大食量又好动，她看着它从奶萌的小狗变成高大帅气的大犬，可惜再也见不到了。
陈舟抿嘴，那还是狗！难得有人夸自己，却不全是好话。
程贝倍倒是哈哈笑了起来，她就知道方笙笙不会这么轻易夸人。
餐厅用餐的人陆续多了起来，大家都拼命的去拿食物, 装的满满的端回去，取餐的地方食盘一下就空了, 像一些价格高的食物前面，续菜的速度没有那么快，还有人排队在那等着。
有个带孩子来吃自助餐的夫妇，见小孩子去接汽水喝，拍了他屁股骂：“傻不傻，汽水喝一杯下来，肚子就胀了，好东西吃不下，浪费半价餐券带你进来。”
程贝倍端着盘子回来时，对方笙笙道：“我看见谢知许了，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女孩子。”说完指了指取餐的地方。
方笙笙顺着她的手望过去，看到蛋糕餐区前面，谢知许端着盘子在旁边等着，身边跟着一个长相俏丽的女孩子，正边和他说话，边往盘里装小蛋糕，两个人状似亲密的样子。
可能是感觉到有人看他，谢知许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正好对上方笙笙的目光，他有一些惊讶，随即和旁边的女孩子低语两句，就朝他们走过来。
“你们也来吃自助餐？”他看向方笙笙问。
陈舟面无表情的瞟了他一眼，心道，这不是废话嘛！
方笙笙面带微笑道：“是啊，这么巧碰到你了！”
“我带表妹过来的，她前段时间来我们这边过暑假，今天带她出来吃饭。”谢知许道。
方笙笙含笑点了点头。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程贝倍来回看着两人，也没有说话。
“那我先过去了。”谢知许见表妹已经在远处的位置坐下，和她们打了招呼后就离开了。
虽然离得远，但是谢知许的目光时不时朝这边望过来，几次之后，方笙笙直接对上他的眼神，他又躲避般移开了。
吃了快两小时，陈舟抚着胃还要再去拿食物时，被方笙笙阻止了，“你想把自己撑死吗！”
三人离开餐厅下楼时，前面有两个客人，真的是扶着墙慢慢走下去的，像是怀胎十月般艰难挪动。
出了一楼大门，发现夜幕已经降临，方笙笙看见谢知许一个人站在路边的杨树下，低着头，双手插兜，正踢着脚下的一颗石子。
他抬起头看到他们出来时，脸上表情未变，徐徐的朝这边走来。
走近后，他看着方笙笙问：“你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吗？”
方笙笙点点头，“你呢？”
“收到了。”谢知许说，他突然转头看了程贝倍和陈舟两人一眼，见两个人直愣愣的没有暂避的意思，回过头，停了几秒后继续道，“我，写了一首曲子，你有时间帮我听一下吗？”
方笙笙只犹豫了两秒，随即轻笑一声，答道：“行啊。”
当炎热的夏日悄然离去，枫叶浸染出了秋天的色彩时，方笙笙已经在警察学院度过了日晒雨淋的军训生活，体验了30公里的拉练，在警务化管理的校园中辗转了后悔莫及的几十个日日夜夜。
真的，她真傻，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万千学校专业里，她绝不会再选任何警察公安大学！
她想当警察，以后参加公考或其他途径，为什么读警校？她以为大学是放飞自我的地方，警察学校最多比一般大学多一些体能训练而已，原来大学还有一种叫警务化管理的东西……
警察学校的校规，简直和正常大学反着来。不许喝酒、不许谈恋爱，女生不许留长头发！！
她这辈子最得意的丰盈乌发，已经养得快及腰了，竟然被迫剪掉！简直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又如同才五点四十，她还在睡梦中，突然响亮的号角声传起，通过广播喇叭扩散到校园的每一个角落，连墙角打盹的野猫都惊的一下子窜出老远。
“笙笙，快别睡了，赶紧起来！”她的床铺被人使劲拍了几下，方笙笙眯着眼，苦着一张脸坐起来，掀开被子熟练地从上铺跳下来。
没有长发的烦恼，就不用花时间打理了，在长廊的一排水笼头前匆匆的用冷水冲了一把脸，刷过牙后就赶紧跟着室友一块往操场跑去，参加每天的早训。
出操的学生们如同流沙汇入人群，又迅速的组成一排排整齐的队列，在比例严重失衡的警校，在一群绿油油的男学生中，只有两小排不到百人的女学员。
如果这群女学员们不是聚集在一起，也不容易认出来，一样的制服，一样的短发。和方笙笙这样剪着过耳短发的有一半，另一半就是直接剪个男生头。
列队走步型，还要在规定时间里面完成3公里跑操。方笙笙面无表情地在操场转圈时，身边陆续凑上来几个男学员想和她打招呼，都被她一个凌厉的眼神瞪走了，只有一个叫徐浩的男同学，特别的死皮赖脸，一直跟着她旁边跑，她眼睛都快瞪凸了，还是赶不走。
“明天周末，我听说有一部电影不错，要不要一起去看。”
“你今天没迟到？我还准备好给你打掩护了。”
“早上你想吃什么？我先去食堂给你占个位子。”
“队长过来了！”方笙笙往前面看了一眼，冷冷地提醒道。
“嘿嘿，又来这招，昨天你也这么说……”
“徐浩，干什么呢？赶紧给我往前跑，磨磨蹭蹭的再给我加跑十圈。”队长严厉的声音响起，徐浩双股一紧，赶紧撇下方笙笙埋头向前冲去。
去食堂吃了白粥馒头配榨菜，回到寝室整理内务，把被子叠成豆腐块，床铺干净整齐不留一点私人物品，脸盆毛巾都要列队一个方向。方笙笙看着一目了然的女生寝室，这景象只有军校生和警校生里才能见到。
“方笙笙，徐浩这小子又来骚扰你了吧？学校规定不让打架，但我们有散打课，下次上课时，你就借机狠狠教训这家伙一顿！”说话的是身高一七五高挑健美的女生，叫姚木兰，家里已经有好几个警察，她从小的愿望也是当警察，是治安专业的。
“散打和警体课我们女性都不占优势，不如和队长说一声。”这是经侦专业的王亮亮。
“徐浩就是脸皮厚点，人不错，据男学员说他这人挺讲义气的，能处！”北方妹子梁俏和徐浩都是治安专业专科班的，忍不住为他说话，“还是笙笙妹子长得靓，警校这地界狼多肉少，他眼光毒，一盯上就不松口了。”
方笙笙见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话，也没在意，徐浩除了烦点，也干不了什么，他但凡敢大胆告白或上前纠缠，分分被大队长拉走严肃处理。这学校可是不允许学生谈恋爱的！
下午体能训练课，有4*10折返跑、引体向上、仰卧起坐，让她在深秋里也是一身的汗流浃背，回去还要马上洗衣服，总共两套作训服，不及时洗了，就只能和男学员一样，把汗臭味的衣服晾干直接穿，出来时就如人形毒物。
晚上还必须集中收看七点钟的新闻联播，这几个月下来，她终于对一众领导人的脸有了印象。
终于到了周六下午，她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立马回宿舍洗漱，从柜子里拿出她的装备，坐在镜子前面捣鼓起来。
等她焕然一新，拎着小挎包要出门时，宿舍几个女生才拿着饭盒从食堂回来。
“方笙笙，你饭也不吃了？我们食堂可是过了饭点就没东西吃了。”姚木兰提醒。
“我出去吃。”方笙笙道。
“看这小脸捯饬得，啧啧，怪不得徐浩看见你激动得嗷嗷的。”梁俏仔细打量了方笙笙一眼。
王亮亮听见，也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冷静的评价道：“嘴唇涂得太红了，像刚吸了孩子血。”
方笙笙一脸黑线，赶紧拿起小镜子仔细照了照，是红了点，不过她被压抑了一周，不化个烈焰红唇，怎么能表现出她寻求解放的心情。
“虽然是周末，但是被队长或辅导员看到你这样，估计会被揪回来洗了脸才能放你出校门，你自己小心点。”姚木兰记得刚军训完的第一个周末，方笙笙就是穿着露肩裙出去，被队长看到喷了一脸口水，她只能灰尘溜溜回来披了一件外套，走出校门口才敢把外套拿掉。
方笙笙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赶紧拿了一顶帽子戴上，低着头遮遮掩掩的出门。要她把画了半天的口红擦掉，那是不可能的！
转了两趟公交，才从偏僻的警校来到市区的工商大学，徐小凡早就在门口等她了，两人见面后，问了对方都还没吃午饭，知道是刻意留着肚子，就去了工商大学后门的大学街找吃的了。
徐小凡今年和第一志愿省大新闻专业擦肩而过，被第二志愿工商大学的汉语言文学专业录取。
方笙笙去过她们的女生宿舍，虽然现在宿舍条件一般，但是走进那个闹哄哄，挂着各色床帘，贴着不同海报，被子或堆或摊开，不会有人来监督内务的地方，她还是十分羡慕，这是自由的感觉。
“真的，我读的是警校，但我现在觉得自己是在坐牢改造。每天按部就班的跑操、上课，各种训练，鸣号起床，关灯后立刻睡觉，还要定期做思想汇报。”方笙笙一边吃着煎豆腐，一边吐槽。
“你可以换个角度想，这么规律的生活，有利于养成健康作息。我现在不行了，前段时间晚上一直在写东西，现在失眠了，白天又起不了床，上午的课都要同学帮我点名。”徐小凡喝着一碗藕粉，现下眼圈还有些青黑。
“别说了，嫉妒会让我面目全非。我最喜欢的事就是睡懒觉，高中那两年，我是安慰自己熬两年马上就能解脱才撑过早起的，结果现在还不如以前。”
“上次听你说，散打课你尽挨揍了？现在有没有好点？”
方笙笙摇头：“我现在的目标是毕业前把散打课教官揍一顿！刚开始散打课，是我们女生对练，结果他看我和姚木兰两个能打，就把我们拉出去和男学员对抗，还不让他们手下留情，那些吃饱饭精力没处发泄的狗子们，前一刻还对我大献殷勤，一交手就红了眼，我爸给的两瓶红花油，都快被我用完了。”
两人说着话的时候，小吃店里进来一对年轻男女，男的看见她们，立刻扬手打招呼：“徐小凡、方笙笙，你们怎么在这？太巧了！”
王翔宇兴奋的拉着身边不情愿的女友，在两人旁边的位置坐下。
脱下高中青涩的校服，穿着一身飞行员皮夹克，蓝色牛仔裤，吹着发胶固定的三七分发型的王翔宇，还是能称得上一声高大帅气的。
曾经的文娱委员谭元洁，本来就是一个会打扮的女孩子，现在更是一个漂亮的女大学生。
方笙笙没想到他们这一对高中校园cp能一起走入大学校园，还是挺难得的。
“方笙笙，你大变样了，差点没认出来！”王翔宇坐下来后道，他刚才确实眼前一亮，没想到这个大美女竟然是自己那个嚣张霸道的高中同学。
谭元洁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跟着王翔宇一起坐了下来，没想到在这个小店里会碰到高中的死对头。不得不说，方笙笙真像王翔宇说的，大变样了。
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方笙笙去的是警校吗？怎么没学到人民警察的正义朴素，反而变得摩登绮丽。
“你们也变了很多，才几个月不见吧，大家都成熟了不少。”方笙笙笑呵呵道，“刚才你拉着一个大美女的手进来，我还想着要不要揍你这个花心大萝卜一顿，没想到竟然是谭元洁，现在变得太漂亮了吧！”
本来还拉着脸的谭元洁听到这话，立时含蓄的笑了起来。
徐小凡偷偷瞥了方笙笙一眼，觉得她想哄人时，真能把人哄得团团转。
王翔宇见她夸女友，也十分高兴。几个人关系一下子热络起来。
“我们读的是师范大学，就在工商大学旁边，经常来这条街吃东西……元洁学外语，我搞体育。对了，我们宿舍有几个哥们，正经不错，要不要介绍你们认识认识，我们搞一次联谊。”王翔宇热情道。
“倒是可以帮徐小凡介绍，方笙笙的话应该不用了吧，人家不是有谢知许吗？”谭元洁状似无意的提醒道。
“啊，你们还在一起吗？”王翔宇好奇地问，“谢知许去了京市上大学，异地恋很难继续吧。”
“我们警校生规定不能谈恋爱！”方笙笙没有正面回答，笑着搪塞道。
“我们学校也说不能谈恋爱，没人在乎这个规定。就是说说的，都是大学了，谁会真来管这事。”王翔宇道。
“王翔宇，警校不一样，人家是军事化管理，纪律制定在那里，不能违反的。”徐小凡替方笙笙解围道。
“那你和谢知许，真的分了？”谭元洁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方笙笙刚要开口说话，突然门口一个女生大喊：“抓小偷，有人偷了我的钱包！”
几人连忙朝门口望去，方笙笙刷地站起来，率先冲了出去。只见一个瘦小的男人见女生喊抓小偷，登时拔腿就跑，所过之处，原本拥挤的人群自动散开，没人敢上前阻拦。
方笙笙发挥早操训练的成果，快速追上男人，几招凌厉攻势下，男人很快被制服。王翔宇等人赶过来的时候，男人手被反制身后，大叫：“干什么抓我，我没偷东西！要不你们搜我裤兜，看我有没有藏着钱包！”
被偷钱包的女生也赶到了，听到这话，也不确定了，她刚才觉得有人撞了自己一下，警觉的急忙查看自己的背包，发现钱包不见了，撞自己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没偷东西你跑什么？”王翔宇指着男人质问。
“我有急事，我在路上跑，碍着你们什么事了？”男人狡辩道。
王翔宇气得咬牙，不由分说上前直接掏他外衣和裤子口袋，又把他外套脱了，抖了抖，见他里面只穿了一件圆领贴身秋衣，确实没有地方可以藏东西了。
“他会不会半路扔了？”旁边有人提醒。
被偷钱包的女生立刻回过身，沿着刚才过来的地方，低头一路找回去。
“把他裤子扒了！”方笙笙对王翔宇道。
“啊？”王翔宇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一个女的，要不要脸？”男人气恼的挣扎起来，“你们没有证据说我偷东西，抓我就算了，还要在大街上脱我裤子，我要去公安局告你们去！”
被偷钱包的女孩子这时重新走回来，一脸沮丧道，“没有找到。我们是不是不能把他送公安局？我钱包还能找回来吗？”
方笙笙见状，二话不说，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直接把男人的皮带抽了，一把将他裤子扒下来。现场的女士有些脸皮薄的，都连忙转过头。
“原来真的藏在裤子里！”王翔宇惊道。
男人个子瘦小，裤子却比较肥大，外裤被扒下来后，花色内裤前侧竟缝了一个兜子，一个女士钱包就卡在内裤兜里。
方笙笙嫌弃的瞥了男人一眼，对王翔宇道：“把钱包拿出来吧。”
正好有个男人在这，能帮忙干这种粗活，王翔宇把钱包抽出来后，递给失主，“你看看是不是你钱包？”
女生也有一点嫌弃，她点点头，正打算接过钱包时，方笙笙阻止道：“等一下，先确认一下你是不是钱包主人，钱包里有什么东西？”
王翔宇听她这么一说，又把手缩回来，不急着给女生了。
被偷了钱包的女生本来有点不高兴，但是看着方笙笙还压制着小偷不敢动弹的样子，也不好生气，配合的把钱包里的信息核对一下。
王翔宇看着没问题，才把钱包给她了。
“真的是小偷！打他！”现场围观的人群里，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打他！打小偷！”马上有人跟着喊道。
男人夹着腿，慌张的抱头蹲下去，“你们不能打我，打人犯法，我要等公安来。”
方笙笙帮忙劝阻情绪激愤的众人，和失主一起押着小偷去了就近的派出所。
谭元洁跟在王翔宇身边，低声道：“她以前就挺厉害，现在更不得了了！”先前见着还是一副明媚袅娜的样子，转眼就变得英姿剽悍，现场很多男生见着小偷还都纷纷避开，只有她当先追去，几招就把小偷擒住。
“比起外表，她这身份变化才大，以前是小太妹，现在是警校生！”王翔宇也表示惊奇。
从派出所回来，王翔宇一定要请方笙笙她们一块吃晚饭，说顺便把附近的几个高中同学一块叫上，大家正好聚一聚。
方笙笙看了看表说，下次吧，她还要转两趟公交赶回学校。
“今天是周末，你家不就在市里吗？还回什么学校？”王翔宇道。
方笙笙深深叹息：“我们警校规定，周末外出，没有请假夜晚必须准时回校，要查寝的，如果不想我们宿舍全员跟着去操场跑圈，个人还要被记分处分，我就得老老实实准点回去。”
“那你们警校生也太惨了吧！”王翔宇同情道。
“谁说不是呢。”方笙笙深深叹息道。
王翔宇最后留了自己的bp机号给她们两人，约好下次有时间大家再聚。
徐小凡把方笙笙送到了公交站台，方笙笙正要上车前，她突然想起来，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信封。
“谢知许给我寄了你们合作的一首曲子，让我帮忙填词，我为了写这歌词熬了好久的通宵，你拿去看看，给点意见。”
第四十五章
方笙笙回宿舍的时候, 其他几个室友都在，有躺在床上看书的，有坐在桌前写信的, 还有泡脚吃辣条的。
她们宿舍有六张床铺，只住了四个人, 得益于本校女生稀缺，不像那男生宿舍那边, 八人一间。
“还以为你晚上回不来了。”梁俏咬着辣条道。
“我可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好学生。”方笙笙把包放下, 换了一双拖鞋。
“对了, 有你的信, 我放你桌上了。”坐在桌前写信的姚木兰转头对她道, “我看那个叫卢海洋的，每周都会来信，老实交代, 你们什么关系？”
“肯定是处对象呗！”梁俏马上兴奋道，“说说这个卢海洋，长得咋样？你老同学？”
方笙笙拿起桌上的信看了一眼，嘴角不由弯起, 卢海洋以前说过，会经常给她写信，毕业后果然定期来信，主要是说一些自己在新环境的见闻和感受。她不是每封都回，但给他写的回信，也是朋友里最多的。
“还有一个叫小解的，也很可疑, ”上铺的王亮亮也坐正了道，“这个是经常打电话找你, 对了，你下午出去，宿管阿姨说有你电话，我去接了，还是他，我说你出去了，让他晚上再打。”
话音刚落，楼下宿管阿姨就在喊人了，“302方笙笙，电话！”
重复了两三遍。
方笙笙连忙趿拉着拖鞋蹬蹬蹬的下楼。
“我赌这个小解是她男朋友！”姚木兰一脸笃定的晃着脑袋道。
“长相不知道，但声音很好听！”接过电话的王亮亮道。
接了电话回来，方笙笙提了三个热水瓶去楼下接热水，现在宿舍楼公共浴间没有热水，天冷了只能自己提热水兑一下。或者去宿舍楼旁边的公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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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洗。
洗完以后，她拿着干毛巾擦头发，宿舍不许使用大功率电器，电吹风也在禁用名单上，学校即使不强制女生剪头发，这长发女生估计也不会多。
擦头发的时候，想起谢知许电话里说的事，她从挎包里拿出徐小凡给她的歌词看起来。
看到徐小凡起的歌名《深深几许》，她不禁轻笑起来，想到了那本手抄本小说。
她拿着歌谱试唱起来，声音虽然不高，其他三人还是听见了。
“这首歌挺好听的，是新歌吗，谁唱的？”王亮亮问。
方笙笙回过神道：“一个音乐学院的同学写的曲子，一个中文系才女填的词。我试唱来着。”
“都是你高中同学？忒有才华了！”梁俏啧啧道。
方笙笙把头发擦干后，就上床准备休息了，躺在上铺，她拿出上大学前袁晓琴给她买的随身听，把一张封面空白的录音带放进去，耳机里响起的，正是谢知许用吉它弹奏的那首新曲子。
上大学前，谢知许请她去听他创作的一首曲子，那也是两人在填报志愿问题上有了隔阂后第一次单独见面。
谢知许那天在巷子口等她，两人见面后，都没有说话，后来还是谢知许先开口：“对不起，不管你想去哪里上大学，我都应该尊重你的决定。是我的问题，我……”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我也有不对，我应该提前和你说一下的。”方笙笙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以后我们就别再提了，说一说你的新曲？”
“……我最开始想报作曲专业，但一直都没能写出一首原创歌曲……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我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一些变化，因为这些变化，我写了一首曲子，我希望，你能是第一个听到它的人。”谢知许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她。
两个人来到他家里，方笙笙以为他会用钢琴弹奏，没想到他拿出一把吉它。
方笙笙在他面前坐下时，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睛里似乎藏了很多话，最后他轻轻的拨动了琴弦。
曲子的旋律欢快中带着一丝惆怅，热烈却又落寞，整首曲子带着一点古风的韵味，方笙笙发现她真的喜欢。
一曲完毕，谢知许将手按在琴弦上，带着一丝紧张的情绪，望向方笙笙，他本来想问的话，在她明亮的眼睛里已经找到答案。
方笙笙还是很真诚的说：“非常好听，我很喜欢。”
谢知许的笑意从黑润的眼眸里慢慢荡漾开来。
可能心境上又有些变化，谢知许弹了两遍曲子之后，又做了一点修改，方笙笙虽然没有作曲的才能，但她有领先于这个时代的见识，也给了他一些建议，谢知许发现，很多地方经她一提醒，改动后节奏变得和谐和完整。
似乎之前积压在他心里的阴霾，一下子都散开了，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这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合作的第一首曲子。”他激动又慎重的道。
在他要去京市的前一天，两个人又见了一面，谢知许几次欲言又止，方笙笙却觉得有些话，现在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笑着转移话题，聊起了身边的一些趣事。
上了大学以后，谢知许经常给她打电话，大家在电话里也就是相互问候，说一下学校发生的一些事，大部分还是方笙笙在说，因为她如果不说话的话，那静默的通话，对方却又不挂断，就会很尴尬。
方笙笙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喜欢搞暧昧的人，她只是还没明白自己的心意，也想给对方时间考虑清楚。
她认识他的时候，两人外表上虽然都是十六七岁的高中生，但她自觉心理年龄比他们都成熟，一开始她确实没有往那方面想，但是对帅哥，大家都会不自觉受到一些吸引，但这好感是否到喜欢的程度，她觉得好像还没有。
而且四年大学时间，现在的通讯和交通情况，能否让他们在这么长时间里继续保持联系，都是个问题。
所以她现在也就随缘的心态，一切静观其变。
她关了随身听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宿舍的门被人扣响，隔壁宿舍的一个女学员推门走了进来。
“方笙笙，徐浩在宿舍楼下等你，说是给你带了夜宵。你赶紧下去吧，他不能在下面待太久，被宿管或者队长发现就麻烦了。”
“徐浩他们又翻墙出去搞夜宵了？”梁俏好奇道。
“让他哪来回哪凉快去！”方笙笙睡意顿时飞走，气恼道。她什么时候要吃夜宵了？这个徐浩，如果连累她被队长叫去谈话，她见他一次打一次。
已经入冬，格斗课上大家还是穿着单衫。这节教官教的是擒拿，相比起散打，方笙笙在擒拿上更有优势。
一是她之前学过有基础，二是擒拿主要利用人体关节、穴位，和要害部位的弱点进行攻击。技巧可以弥补力量上的一些不足。
教官给学员做了演练，告诉他们人体的一些薄弱位置，主要还跟女学员讲了碰到男性罪犯时，如何反击一招制敌。
还让男女学员出列做示范。
姚木兰举着手跃跃欲试，教官看到她175的矫健身姿，再看男学员那边纷纷低下头，越过她，点了看起来娇弱许多的方笙笙。
“这几个示范动作，主要是教你们如何以弱制强，抓住时机攻击对方薄弱部位，一击即击中。”教官解释道。
“男生那边谁出列？”他问。
男学员们纷纷举手，大家挤挤挨挨的都想站出来，这种格斗课就是光明正大和女生套近乎的时刻，特别是台子中间站着是他们这一届最漂亮的女生，在这七成以上都是男学员的警校里，方笙笙对他们来说，可是比电视剧里的港台女明星还有吸引力。
只有几个在散打课上碰到过方笙笙的男学员没有站起来，他们看着那块护着□□的木板，觉得它薄的让人不放心。
安全最重要，接近美女的机会总还会有的。
一番对练后，十几个男学员或捂着手臂，或按着腰腹□□，霸王花这个称号就被流传了出去。
方笙笙举着手臂在镜子前面照着，看着肩臂紧实有力的肌肉线条，又捞起衣摆欣赏了一下自己的马甲线，这时候如果有网络，她真想顺着电线爬回202X年，给她的生粉们看看她这一身漂亮的肌肉。
什么霸王花，这么难听！起这外号的人肯定是港片看多了，她这明明是金刚芭比好不好！
大一上半学期结束，方笙笙枯苗望雨般等来了寒假，第一时间收拾好行李，利索的回了家。
本来想好好的大睡几天，但每天早上5点多，生理时钟提醒她准时醒来，醒来后还睡不着了，没有手机可以刷，她躺在床上辗转后，竟然还出门跑步了，看来是被训化太久，形成条件反射。
大早上跟着她一块出门跑步的还有陈舟，作为体育生，他本来每天都要锻炼的。跑完步，方笙笙带他去早餐店吃豆浆油条。
方笙笙问他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他想报什么大学？
陈舟说：“警察学校。如果考不上，我就去当兵，以后转业可以当警察。”
方笙笙愣了一下，“你想当警察？”没听他说起过呀！
陈舟点点头，“警察可以配枪！”
原来是喜欢手枪啊。
她上半年没有射击课，她也还没有碰过枪呢。
寒假的时候除了吃美食走亲戚，方笙笙还参加了高中同学聚会。
其实分开没有多久，但是脱离高中生活后，大家个个变得人模狗样的，他们班上大学的比率还是挺高的，有百分之七十的人都考上了或心仪或将就的学校。
聚会的目的就是联络感情，就近发展可能的恋爱对象，把高中时藏着的小心思暗戳戳的付之行动。
有几个男生热络的为女同学夹菜，倒饮料再加尬聊，就能看出其心思活络了。
大家问谢知许是不是没回来？丁吉文说，放假前和他联系过，他说他爷爷要回来，一家人今年要在京市过年。
方笙笙也接到他的电话，谢知许还特地和她解释了一下，他爷爷病情稳定回国疗养了，京市那边医疗条件更好，就打算暂时在那边定居，今年过年他要陪爷爷，可能回不来了。
方笙笙倒觉得两人不用面对面相处，反而轻松一点，通过谢知许越来越频繁的来电和来信中，她感觉到他想要捅破纱纸的倾向。
席间王翔宇还帮方笙笙吹嘘起了她上次勇擒小偷的事迹，大家纷纷赞叹，暗地里都和当初的王翔宇一个心思，就是没想到小太妹一转身变人民卫士了。
林笃行问丁吉文申请入党了没有？丁吉文说还没有，这一开头，就把几个人话题引到入党问题上。陈明小声的和方笙笙道，他们临床班的学生们，就数他最要求进步。
陈明和林笃行从高中同学又发展成为了大学同学，两个人还是同寝室，真的是有猿粪。
男生们聊入党话题和最近国家形势时，女生们则聊起了彼此今天的服装搭配。
这两年突然流行起了兔毛和马海毛毛衣，南方天气不冷，大家冬天时外面也可以只穿一件大毛衣，当然里面还要鼓鼓囊囊多塞几件，今天几个女生，就有好几个穿着白色的兔毛和鲜艳的马海毛上衣。
方笙笙今天不小心和她们接触到，被电了好几次，后来选位置时，特地坐在卢海洋和陈明两个中间，以免再次触电。
好几次，她都看到那两个穿着兔毛衣服的女生，一旦有人擦身而过，浑身白毛竖起，像白刺猬一样进入防卫状态。
今天她们身边献殷勤的男生，成功机率可能会提高，因大家不时触电的错觉，以为彼此真来电了！
卢海洋打量了方笙笙今天的穿着，夸奖她的服装搭配大胆有特色，很好看。方笙笙高兴地说，学设计的果然眼光好！
陈明听了后，上下看了她一眼，“大冬天的，下面还穿着一条轻飘飘的碎花长裙，这不是颠婆吗？卢海洋，你不能这样无原则夸她了，她当真怎么办，让她一直颠下去？”
方笙笙掐了他一记，疼得他吱吱叫。
“不懂时尚的直男，少说两句。”过年父母给她钱，让她自己去买新衣服，她和程贝倍在东门市场找了好久，才发现这条深蓝底印碎花的雪纺长裙。
程贝倍起先也不理解她为什么买夏天的裙子，等她搭配黑色宽松的短外套后，她说虽然有点怪，但又有点好看。
她穿着这身，所过之处，引来了百分之九十的回头率，有大爷大妈觉得她颠的，还有年轻人觉得她有个性。今天现场只收获了两个人的肯定，一个是卢海洋，一个是谭元洁。
今天一见面，谭元洁惊讶的打量她一番后，竟然说她现在越来越会穿衣服了，这身打扮有点港风的味道。方笙笙却觉得，自己和谭元洁渐渐惺惺相惜这事，是不是不太正常。
正月十五元宵节，这一天也是西方情人节，现在还没有人过洋节，但是方笙笙昨天晚上接到了谢知许的电话，说自己回来了，约她明天见面，她又怀疑，是不是京市那边的人比较时髦，谢知许是特地赶回来和她过情人节的？
她仍旧穿着这身黑外套蓝长裙的熟女打扮去和谢知许见面，谢知许见到她的时候，脸上表情明显然有些激动。
他也是黑色的羊昵大衣，下身藏青牛仔裤，气质比夏天时更显成熟一些。头发比以前长了，跑过来时，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中分发型，让他更显俊逸，让方笙笙的心一下子被什么东西轻敲了一下，她果然还是十分看脸的。
两人见面后相视而笑，谢知许问：“你冷不冷？要不要去中山路上的咖啡馆坐坐？”
“我不冷，我们就在湖边走走吧。”方笙笙道。
谢知许笑着点点头，想起什么，把一个包装精美的袋子递过去，“这是……元宵节礼物，祝你节日快乐！”
方笙笙接过，粲然道：“我现在可以打开吗？”
谢知许含笑点头，目光中带着期许。
方笙笙拆开包装，打开后看见盒子里放着一顶——雪白的兔毛帽子。
“我表妹说今年兔毛帽很受你们女孩子喜欢。”谢知许观察着她的神色问，“你不喜欢吗？”
“呵呵，我很喜欢。”方笙笙让谢知许帮她拿着包装袋，她把帽子直接戴上了，调整好位置。今天的湖边虽然有风，但是阳光挺大的，晒到兔子毛线帽上，让她的头暖洋洋的。
两人边走边聊，谢知许说起自己爷爷的身体情况，还有他们钢琴系一群国际知名的大拿们，他说进了央音才知道，天赋多重要，里面大半以上都是音乐天才，相比起来，他就普通很多。
他虽然这么说，但话音里并没有落寞，反而有一种得入佳地的惊喜。方笙笙觉得他这样挺难得的，他一路走来在同龄人中都是拔类超群的存在，现在发现有比他更优秀的人，心态竟然没有失衡？难道他就是音乐发烧友，这是进入音乐沙龙的喜悦？
方笙笙也和他聊起警校生活的惨无人道，提起自己现在随便就能打趴下三两个壮汉，说得谢知许大笑不已。
前面走来一对情侣，一个搭肩，一个搂腰，甜甜蜜蜜的依偎在一起说话，路过他们时，谢知许还微微回头看了一眼。
又有一对坐在湖边的长椅上，交头接颈的，像两只野鸳鸯一般旁若无人。
方笙笙抽抽被湖风吹得有些凉的鼻子，正打算提议去喝点热饮时，谢知许突然停下来。
方笙笙回头看他 ，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情况，谢知许看着她，脸红了又红，终于开口道：“……我喜欢你，方笙笙！”
她怔了一下，后退一步，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谢知许连忙上前扶了她一把，两人的手不小心接触到，一小束电流穿过，两人刹那间分开。
“你没事吧？”谢知许问。
方笙笙摇摇头。
站定后，谢知许直视她的眼睛，方笙笙不自觉微垂眼眸，避开他灼热的目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会不自觉的关注你，在意你说的话，你的一举一动。知道你没有填京市的大学，我当时有点生气，我不知道自己气什么，后来知道，因为我那时已经喜欢你了，我想经常能见到你，能和你在一起。而你果断放弃了京市，也让我知道，你心里并没有我……今天我和你说这些话，并不是要你回答，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一个人，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方笙笙作为爱豆时，曾经有许多人，公开的或私下的和她表白过，她早已经能熟练客气的应对。但是在这个时空，作为一个平凡的少女方笙笙，没有明星的光环，没有以前耀眼的外表，却有一个十分英俊帅气的男孩子，对她表白，说喜欢她。她内心其实有一点虚荣，又有一点甜蜜，她这一刻觉得，自己应该也有点喜欢他的。
谢知许虽然说不在意她的回答，但是她一直没有说话，他还是有些失落，两人过马路时，一辆汽车急驰而过，谢知许紧张的把她护在一边，等车子过去，他的手突然被一只柔软的手牵住，谢知许微怔之后，笑容缓缓绽开，当那只纤瘦柔软的手一直拉着他，过了马路，也没有松开，他的脸慢慢的变红，直到耳朵红透。
一个主动表白，一个主动牵手，两人的关系从情人节那天起，自动升级成了一对情侣。
方笙笙后来想，那天的静电，可能是谢知许扶她时，不小心擦过她的兔毛帽子产生的。但刹那间心动的感觉，确是真实的。
两个人后面几天几乎天天见面，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也不在附近逛，约会的地点选在了比较远的区域。每次一见面，谢知许都会伸出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方笙笙觉得两人手牵着手摇晃着，就像两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后来她主动挽着谢知许的胳膊，但是双手还是紧握，没有被他放开。
谢知许除了等人的时候，还维持着一副高冷且生人勿近的样子，等她到了后，立刻从冰山模式解冻，化身暖心男友，时不时要摸一摸她的头发，捏捏她的手心，吃东西时，喜欢夹她碗里的食物吃，看她的眼神火热又黏人。
方笙笙发现以前演过的恋爱剧里撩拨的小手段还没有机会发挥，他就已经是这副亲昵的情状，更加不敢有什么行动了。
谢知许回京市前，要带她去买一个传呼机，方便以后联系她。方笙笙没有答应，一个是现在传呼机价格不便宜，她不想收太贵的礼物，另一个是她不想带着传呼，像是身上被安了召唤器一般。
两人本来甜甜蜜蜜，因为配不配传呼的问题，有了小争执，没等谢知许冷脸，方笙笙先发了脾气，谢知许不敢再有意见，只能叮嘱女友以后多给自己打传呼，他想多听听她的声音。
两人寒假仅剩的一点时间，还把那首属于他们的歌曲《深深几许》给录制出来，谢知许弹吉它，方笙笙演唱。
重新回到警校后，面对规律严明的警校生活，方笙笙还有一点不适应，她还没有从甜蜜的恋爱氛围里走出来，就要天天穿着作训服，和男学员们摔摔打打，从芭比又变成了金刚。
这个学期，终于开了射击课，方笙笙有机会摸上手枪了，等她终于练出一点准头，子弹能命中靶心时，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噩耗。
第四十六章
陈晖部队来电, 他外出执行任务时受伤，伤势较重，请家人急速赶往XX军区医院。具体情况部队领导没有说, 陈大伯第一时间请了假，和已经吓破胆的张大妈一同赶往XX省军区。
方笙笙周末回家得知这个消息, 也跟着心急如焚，问陈明情况, 他们也什么都不知道, 他父母应该已经到医院了, 但是一直没有给家里来电告知情况。
程贝倍自从知道消息后, 眼睛都哭肿了, 她也想去部队看陈晖，被方笙笙劝止了。现在情况不明，她一个年轻女孩孤身跑那么远地方, 不把程叔急死才怪。
她高中毕业后，还想去当兵的，只是市里女兵名额极少，等征兵通知下来后, 名额早就被内部消化完，程贝倍根本没有机会。她后来才去了航空公司开设的空乘培训班。
大家跟着焦灼牵挂了半个月后，陈大伯先回来了，方笙笙再次见到他时，发现他两鬓的白发似乎一下子多了起来，他无奈又痛苦的说，陈晖在边境执行任务时受了弹伤——左臂截肢。
这一个噩耗一下把大家都击倒, 方笙笙和程贝倍听到后，先是震惊怀疑, 后就是嚎啕大哭，陈明和陈舟兄弟俩也泪流满面。陈大伯拍拍她们，让她们别难过了，后就收拾东西又回了监狱值守，离开时的背影，身形都弯曲不少。
张大妈留在医院继续照顾陈晖，他刚失了一臂，生活方面会有很多不便，需要有人看护协助。半个月后，张大妈也瘦了一圈回来了，程贝倍第一时间赶到陈家，焦急的问张大妈，为什么陈晖没有和她一块回来，张大妈抹着眼泪道，陈晖不想回来，要继续留在那边一段时间。
“那谁在照顾他？他一个人怎么办？”程贝倍急哭了。
“陈湖上个月退役了，他也去了那边，陈晖现在由他大哥照顾。”张大妈一想到健康英伟的儿子，变成了一个残疾人，一条胳膊空荡荡的，她不禁又抹起了眼泪。
陈湖今年26岁了，在省武术队里已经是一名老队员，他本来有了退役的想法，陈晖出事后，他就直接和队里递交了退役申请，后面赶去了军区医院，他去了以后，见张大妈在陈晖面前强颜欢笑，背地里偷偷抹泪，知道她的样子瞒不住心细的陈晖，就让她先回来，他留下照顾弟弟。
方笙笙知道程贝倍留信出走，去了陈晖所在的部队时，已经是几天后了。程序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担心女儿路上安危，陈大伯也帮忙联系部队那边，让他们帮忙找人，后来部队来电说人已经找到，并送上火车了，家里这边才放下心来。
程贝倍花了她所有的勇气，拿着积攒的压岁钱，坐了三十几个小时的长途火车，中间还要倒转几次，一路上担心受怕，终于到达陈晖所在的部队，到了以后才知道，她来晚了！陈晖已经办了复员手续离开部队了。陈晖的队长是提前接到了陈大伯的电话，特地等着程贝倍，告诉他陈晖两兄弟去了东北老家，他接到陈父来电，要把程贝倍安全送上火车。
程贝倍辗转几天时间，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出发，带着无限的遗憾回来，看着她神情憔悴，面无人色的样子，程序林要教训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以为女儿是小女孩崇拜邻居哥哥的心理，对陈家二儿子有些朦胧的好感，没想到她竟然会大胆到孤身前往千里之外地方去找陈晖。
方笙笙周末回家后，陪着抹着眼泪的程贝倍，不知如何安慰，事情发生到现在，其实她的心情也一直没有恢复，陈晖受伤的事，对她影响还是很大的，不过她现在才知道，程贝倍受伤更重，看来她是真心喜欢陈晖。
“我听陈晖哥的战友说，他在老家有个女朋友，他出事后给女友写了一封信，提出了分手，后来收到那个女孩子的回信，她把陈晖哥送她的东西退了回去。”程贝倍面上犹有泪痕，说到这事时，脸却沉了下来。陈晖哥的战友之所以会告诉她这事，是以为她就是陈晖交往多年的女友，以为她回心转意，过来找陈晖复合了。
方笙笙表情不禁也沉凝下来。
“她在陈晖哥最艰难的时候抛弃了他，她就是个虚伪自私的女人！”程贝倍情绪激动道。
方笙笙没有立场指责陈晖的女友，在这个残酷的考验面前，有几个人能坚持守在恋人身边不离不弃？何况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恋人，在磨难来临的时候，选择离开，似乎是非常正常的事。哪有那么多的一无反顾、此生不渝！
但年轻的程贝倍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陈晖的女友在这个时候离开他，就是罪大恶极。
她似乎找到了发泄痛苦的渠道，时常去堵华光巷的那个女孩，见面时，只是面无表情的瞪着她，并不说话。
在她有演出的时候，买票进去，演出到一半时，突然冲上面表演的那个年轻演员扔鸡蛋，还被剧院保安带到了办公室，差点报警处理，那个女孩似乎认出了她，说服同事把她放了。
在程贝倍朝她家里扔石子，把她房间的玻璃砸碎以后，终于被带到派出所，坐面一脸严肃，拍着桌子想骂人的李所面前。
程序林灰头土脸的带着女儿上门给人赔礼道歉，程贝倍咬着牙一言不发，任程序林怎么说，都不肯低头。后来还是女方家人不想事情闹大，只要程序林保证能管好女儿，不让她再过来闹事就小事化了，不再追究。
方笙笙知道后，都想抽她这个顽固蛮撞的朋友一记，不过冷静下来后，又有些叹服她的勇气，程贝倍不是一个蠢人，她应该知道自己的这些行为可能会引来的后果，可她又去做了，只能说这姑娘用情已深，但是用错方法了。
“贝倍，我和你说过，分手是他们两个人决定的，你没有立场去指责和刁难人家。”见程贝倍激动的抬头，正欲争辩，方笙笙抬手阻止，继续道，“陈晖哥受伤后，她选择离开也不见得是件坏事，早点让陈晖认清她的为人，知道她不是一个能相守一辈子的伴侣，两个人早点分手不是挺好吗？当然，陈晖他现在接连受创，肯定会经历一段非常痛苦的时期，我们要相信他，一个历经生死炮火的大男人，这点事还会迈不过去！”
程贝倍低下头，默然不语了。
方笙笙叹气道：“你都缺课多久了，再不去学校，你那高昂的培训费白交了，半年多的的课也白上了。好好把学上完吧，等一年后你培训出来，进了航空公司做了空中小姐，想想你穿着掐腰的小制服，脖子系着小方巾，拉着行李箱走到陈晖面前，让他看看成熟美丽的程贝倍小姐，他还会把你当成那个流着鼻涕的邻家小姑娘吗？如果你那时不介意他成了独臂大侠，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就把他拿下！”
听着方笙笙胡诌一通，程贝倍抬头狠狠白了她一眼，不喜欢她说陈晖是独臂大侠，但想想损友所描绘的那个画面，嘴角不由扬起，眼底也带上了一抹期待。
陈晖回到东北老家后，就没什么消息传来，听说他和表兄弟等人去了工程队干活，其实他那次任务中受伤，后来被授予了一等功，伤残复员后也能安排一个不错的单位，他却不想回华东市这边接受残疾军人安置，选择在异地闯荡。他的决定陈家人都不理解，张大妈整天哀声叹气，说陈晖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从小长大的华东市这里的生活条件，不比东北老家那边强百倍，他却偏偏要往穷山僻壤里跑。
可能谁也不知道陈晖的想法，陈明有一次和方笙笙她们分析，他哥可能就是不想回到熟悉的地方，在这里，大家印象中的陈晖是那个英俊耀眼的年轻军人，所有人都会心痛遗憾他的遭遇，一直处在被人同情和异样的眼光中生活，并不舒服。在东北外祖父那边，谁也不认识他，所有接触到他的人，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一个残疾人，不会对他另眼相看，可能这样的环境，让他更自在一些吧。
陈湖大哥把陈晖送到东北后待了一段时间就回来了，他经熟人介绍，去了下面县城一个武术学校做老师。本来他是想和一个师兄一起去剧组做武替的，他本人对拍电影很感兴趣，但是张小花知道儿子的打算，武替行当危险性高，死活不同意，说不想再见一个儿子出事。
这两个月里，方笙笙因为陈晖和贝倍的事伤神，还要应付警校训练和课程，都没有精神和谢知许联系。谢知许打到宿舍的电话，她有时应付两声就过去了，给那头满腔热情的谢知许直接泼了一盆冷水。几次下来，谢知许以为他们关系发生了什么变化，忍了很久才开口问方笙笙，她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方笙笙知道他的想法后，哂笑道：“你想什么呢，我是因为最近家里这边发生了一些事，对我有点影响。”
谢知许连忙紧张地追问：“你家里出什么事了？”
方笙笙踌躇片刻后，才怅然道：“也不是我家里，是我邻居……陈明的哥哥在部队受伤了，我们，都挺难过……”
电话那头也静默了下去，过了一会儿，谢知许的声音才幽幽响起：“陈明的哥哥，你曾经暗恋过的那个人吗？”
方笙笙前一秒的惆怅突然哽在喉咙里，她不自在的吞咽了一下口水道：“嗯……你别听陈明胡说，他说话本来就很夸张。对了，你马上要生日了，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方笙笙岔开话题道。
“我想见你！”谢知许慢慢道。
方笙笙笑道：“最近没什么节假日，我周末又不能离校，不能过去看你……要不你还是换个礼物吧？”
谢知许轻笑起来：“那我回去看你！”
两天后，谢知许出现在警校门口的时候正好是周六中午，校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好多人经过时都朝他望去，虽然警校最多的是男生，高大英武的警校学员也是不少，但是谢知许站在那里，自成一道优越的风景线，容易吸引周围的目光。
方笙笙身上还穿着警校生的制服，小跑着出来，她是从食堂回来时听宿管阿姨说，她高中同学打电话过来了，说在校门口等她。方笙笙把饭盒往室友手里一塞，托她们带上去，自己就往校门口跑出去了。
她以为谢知许今天回来，要明天才能来找她，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谢知许脚边放着一个小行李袋，他看见方笙笙时，脸上的笑容立刻放大，方笙笙跑到他的面前，突然停下来，谢知许上前想环着她的双臂，被她挡开了，谢知许笑容顿住时，方笙笙还在左右打量，然后才转过头对他说：“还在校门口，注意点，被我们队长看到，我死定了！”
谢知许只得放下手，他看着面前的女友，这是他第一次见方笙笙穿警服的样子，觉得有些新奇和别样的魅力，带着悸动，正想问她下午能不能出来时，远处过来几个警校学员。
“方笙笙，你朋友？”徐浩踢踏着过来，面色不善的看着谢知许道。
“肯定是男朋友，这哥们挺帅的，浩子，看来你没戏，看着根本不是人家对手。”徐浩的室友在他耳边轻声道。
谢知许看着说话的人，中等身高，平头，五官普通没什么特点，神态看着却像是社会混子，却身穿一身警校制服。
“徐浩，他是什么人不关你事。”方笙笙皱了皱眉道，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徐浩。这家伙在追求女生方面，简直像是打不死的小强，越挫越勇，方笙笙对他根本没有好脸色，也几次当众不留情面给他难看，这家伙丝毫不在意，嘻嘻哈哈的就是不撤退。
“我们都是同学，关心你不行吗？”徐浩看向方笙笙时，刚才还严肃的表情一扫而空，眉开眼笑道，“我是看这男长得油头粉面，不是很可靠的样子，担心你上当受骗。”
谢知许看着他，面色微冷。
方笙笙冷笑道：“谢谢，不劳操心！”她见徐浩还杵在这不动，挥挥手道：“你赶紧走吧，别在这碍事。”
“这是我们警校门口，你凭什么赶人！”徐浩侧着身子环胸抖腿，就是不离开。
方笙笙气结，对谢知许说：“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换一身衣服，这家伙要是挑衅你不要理他。”
谢知许点点头，他知道了这个徐浩应该是笙笙的追求者，不过看着好像也没什么威胁，他便不放在心上。
方笙笙瞪了徐浩一眼，转身回去。
徐浩也没留下，紧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
“方笙笙，你不是说不谈恋爱吗？你和这家伙是什么个意思？”徐浩有些委屈道。
“我是不和你谈！”方笙笙头也没回，冷冷回道。
“你是承认了，那小子是你男朋友？”徐浩愤愤不平，声线都提高了不少。
“对！他是我高中同学，也是我的男朋友。”方笙笙停下，看向他道，“怎么，你要去报告我们区队长，说我违反校规谈恋爱？”
徐浩瞪着她看了一眼，愤然跺了一下脚，转身走了。
换好衣服出来后，谢知许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握着她的手道：“看来你很受欢迎？”
“那当然！”方笙笙扬扬头，转而问他，“你呢？”
谢知许笑了，“没有你受欢迎！”
方笙笙嗤道：“撒谎！”
两人在学校旁边找了一家饭店，点了几个简单的炒菜，方笙笙喝着茶水，看着谢知许吃饭，他一下车就赶过来，中饭还没吃。
“我以为你明天才会来？”方笙笙看着他斯文的夹着虾仁吃着，笑着问道。
“想早点见到你！”谢知许现在说起甜言蜜语，越来越自然了。
方笙笙笑着点了他高挺的鼻梁一下，谢知许握住她的手，拿在手里，摩挲着她手掌上因为训练而长出的茧子，像是不经意地问道：“所以你是不是喜欢过陈明的哥哥？”
方笙笙的笑容又僵住了，想抽回手，却被谢知许紧紧握住，她无奈道：“你吃的哪门子醋啊！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那时候，对陈晖哥是有些好感，但都已经过去了。”
都是陈明这个大嘴巴，恋人之间最不应该知道的，就是各自的情史。
“陈晖哥？他叫陈晖，你叫得还挺亲近。”谢知许像是一头在醋里泡了一周的青蒜，脸绿绿，还浑身冒酸气。
“那时候你不来我家里复习，就是因为陈晖在吧？”
竟然还追究起陈年旧事，方笙笙彻底无语了。
“谢知许，都说了是以前的事了，你是要追究我的责任吗？”方笙笙挑着眉头面含薄怒。
谢知许看向她，“你说是以前的事了。但是前段时间，你都没主动给我打过电话，我打给你时，你也心不在焉，也是因为陈晖……”
“那是因为陈晖，他……战场上受伤后，一只手臂没有保住，截肢了。”方笙笙抽回自己的手，提起这事，她眼眶又有些泛红，“我是难过，陈明贝倍他们都难过，身边亲近的一个人突然遭遇这样的事，谁的心情都不会好，我的情绪低落很正常。”
谢知许只听方笙笙说陈晖受伤了，他以为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没想到他竟然失去了一条手臂，他一时也怔住了，“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反正事情发生了，最痛苦的是他本人和他的家人，我们作为旁观者，时间久了就忘了这事。”方笙笙有些低落的道。
她说完，又抬头看谢知许，催道：“快吃吧，菜都凉了，这碟蘸醋也不要了，”她把鱼饼旁边的一碟醋挪开，“你现在够酸了，不能再吃醋！”
谢知许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二天是谢知许生日，两人背着背包去爬香山，到了山顶的凉亭，方笙笙从背包里拿出准备好的一块小蛋糕，还拿出一支生日蜡烛点上，嘴里念叨着：“幸好没有压坏。”
她拉着一直微笑的谢知许一块蹲下，用打火机把蜡烛点上后，用手臂环着蛋糕，生怕风大把蜡烛吹灭了，一边对着谢知许唱完生日歌，催着他赶紧许愿吹蜡烛。
谢知许从头到尾配合着，等蜡烛吹灭后，他的脸上顿时被抹上了一块奶油，他惊的看向方笙笙，只见她调皮的炫耀着手指上的蛋糕，还要往他脸上抹去，他连忙笑着往后避开，两人就在山上的凉亭处追赶着玩起来。
等方笙笙拿出手帕粘了水给他把脸擦干净，问有些发怔的男友，想不想知道她送的什么礼物？
谢知许回过神，点了点头道：“送什么我都会喜欢的！”
方笙笙拿出一个小包装袋，从里面掏出一个红绳编织的手环，拉过他纤长的手，帮他戴上，一边说：“前段时间我妈妈陪张大妈去寺?拜菩萨，求回来的保平安的红绳，我转送给你戴上，我希望你在京市，一切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张大妈自从陈晖受伤后，精神就有些不振，袁晓琴陪她去?里拜佛开解，她为陈明陈舟四人都求了红绳，袁晓琴也为她求了一根。
方笙笙以前是不信这些的，但是寄予平安祝福的东西，不求它真有神奇的效果，想它可能发挥安抚人心的作用。
谢知许抚上红绳，他没有说男的戴这个奇怪的话，反而抬头看向方笙笙：“你把平安绳给了我，那你呢？这是你妈妈为你求回来的。”
方笙笙：“我妈妈给了她最在乎的人，我也给了我最在乎的人！”有些事做得多，不如说得动听。一根不值钱的红绳，却把谢知许给感动了。
他眼神越发柔和道：“你也是我最在乎的人！”他话刚说完，脸颊突然被人亲了一下，他愣了一下，看着面前脸带笑靥，微现红晕的女孩子轻轻道，“这是第二个生日礼物！”
他反应过来，突然伸手抱住她，在她讶意的表情中，也在她的脸颊上也亲了一下……
两人下山的时候，方笙笙拿着一个音乐盒，笑道：“为什么你生日还要给我送礼物？”和她那个纯粹只是心意的礼物比起来，这个音乐盒却是用心又贵重。
打开盒盖，有一对年轻男女相拥旋转，方笙笙有一些错觉，觉得那对男女简单的五官，隐约可以看出她和谢知许的样子，音乐盒里的音乐，就是他们那一首定情曲。
“我希望以后每一年的生日，都有你陪着我，”谢知许一本正经道，“这是贿赂你的。”
“你的贿赂我收下了！”方笙笙笑盈盈道。
又是一年高考季，谢舟和梁建华不负重望的落榜了，两个人都是体育生，梁建华还是体校的，他们体考成绩都不错，但是文化分太低了，想大上学是没希望了。
梁建华完全不在意，考好后打算潇洒走一回，好好蹦跶时，被梁父梁母拉到他们开的餐饮店帮忙，让他学厨师以后为饭店掌勺。梁建华本来死都不肯守在锅台前，但是梁父告诉他，家里赚了钱，打算送梁英去特殊学校，让她多学点东西，梁建华见此，只能乖乖点头去帮忙了。
陈舟落榜后，就和他爸提出要报名下半年征兵，争取一个入伍名额。陈大伯还在犹豫的时候，以前一心想让陈舟去部队的张小花，却死活不愿意让陈舟去当兵了。后来陈大伯定下来，再加上李所也帮忙劝说，张小花才无奈的同意。
八月征兵开始，陈舟去报名，高中学历、验兵体检都没问题，如果政审通过，他的入伍通知就能下来了。知道陈舟这一去，小两年里肯定是回不来了，方笙笙几个最近对他都特别亲切一些，想让他入伍前体会到家乡人民的温暖。
方笙笙和程贝倍两人带他去看电影，又请他去吃了一顿自助餐，甚至还带他上照相馆拍照，说要留住他青葱岁月的美好画面，陈明嫉妒的对亲兄弟都不带好话了，嘲讽方笙笙两人，“不知道的以为陈舟一去不复返，你们要给他留遗照了。”
“呸呸呸，”程贝倍气恼的指使陈明立刻呸一声，再在地上用脚划三个圈圈，让这没脑子的话赶紧消散掉，她现在对一切不吉利的行为都特别的敏感。
陈明口不择言的后果，就是学着小朋友一样踮脚画圈圈消诅咒。
暑假期间，方笙笙还带着他们去谢知许那里蹭空调打扑克。
谢知许不会玩牌，五十K、斗地主、双扣全不会玩，陈明感叹：“你不是读了个假大学吧？”
程贝倍为他说话：“人家身边的同学，都是未来的音乐家，不会玩牌很正常，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上大学就是去学打牌的！”
“我身边的人，以后也全是医生教授好不好，别狗眼看人低！”陈明反驳道。
谢知许笑道：“我们室友也有人打牌，不过我都没参加过。”
“陈明你带一下谢知许，我和贝倍一家。”方笙笙拿出两副牌来指挥大家，顺便对旁边的陈舟说，“你第一轮先轮空，吃点牛肉干打发时间吧。”
“我们一家吧。”谢知许看着方笙笙说。
陈明指指坐在方笙笙旁边的谢知许：“你坐我对面，我们正好一家，免得又要换位置 ，你放心，我牌技不错，包准带着你把她们两个女的打得哇哇叫！”
“试目以待，看到时候哇哇叫的是谁！”方笙笙冷笑道。
可能打牌的时候都有一个规律，就是新手手气都特别的好，方笙笙刚一个炸弹甩下去，得意的看着陈明皱眉，结果谢知许不声不响扔出更大一个炸弹。
几次下来，方笙笙的脸都有些黑了，陈明更加洋洋得意，最后一把，方笙笙和程贝倍脸上已经粘满纸条，当她把手上最后一个炸弹扔下，留一张小牌在手里，脸色紧张盯着谢知许。
“快，有比这个更大的炸弹吗，快扔下来，不然她逃过就赢了！”陈明指挥着谢知许道。
谢知许看着方笙笙紧盯着他，一脸威胁的模样，有些犹豫抓着手里的几张牌，一时不敢做出回应。
“谢知许，你要是再炸笙笙一次，你就完蛋了！”作为对家的程贝倍，适时威胁。
“哎呀，到底有没有大牌？犹豫什么，炸她呀！”陈明着急的扑上前，打算抢过谢知许的牌，牌不小心掉下来，竟然一手王炸。
谢知许一脸无奈的看向方笙笙，但脸上的表情还是藏不住，露出一点点胜利的喜意，他想到方笙笙脸上还要再粘上一张纸条，就觉得既好玩又可爱。陈明则已经嚣张的大笑起来了，“看吧，两个小丫头片子，从头到尾没赢过吧？看我们把你们打得灰飞烟……”灭字还没说出来，就被方笙笙和程贝倍两个上前按住，连掐带揍的，陈明赢得结果还是要哇哇大叫。
两人想要再复仇时，陈明被揍的委屈的躲在一边生闷气，已经不想和她们两个不讲道理的霸王龙一起打牌了。
两人让陈舟加入。谢知许又提出想和方笙笙一家，她严词拒绝：“我还想找你复仇呢！”
谢知许无奈的和陈舟成为一伙。
陈舟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和陈明的精细计算，保持和友方同进退，讲求协作风格完全相反，他是有牌就出，不管是对手还是友方，只要他手上有大的牌，直接甩出去，等好牌走光，剩下一些伤残弱小再也出不了门。谢知许手气再好，遇上这样的友家，脸上的纸条只能增加。
这下变成方笙笙和程贝倍两个人得意了，谢知许开始还想提醒陈舟出牌要注意时，但他发现陈舟似乎根本不打算让他赢，他刚炸对家，陈舟马上一个炸弹给他扔下来，他最后摊 手，不换人他也不玩了。
方笙笙两人深觉这段时间没有白对陈舟好，弟弟就是贴心，这是帮他们赢牌呢。
陈舟如果知道她们想法，肯定会说你们想多了，他纯粹就是看不惯谢知许而已。
陈明和谢知许都不想打了，牌局继续不下去，几个人就看起了录像。方笙笙发现谢知许这里还有一部奥卡获奖的电影，把正在放的一部无聊的电视剧拿出来，换上了M国大片。
几个人对外国电影还是挺有兴趣的，都坐下看起来，片子播到三分之一，方笙笙就后悔了，她发现这个外国电影，亲密镜头也太多了。
如果是三十年后，这些镜头小学生都不以为然，现在人还没在网上冲浪过，接受度低。上次看那个港片，就一点点小接触几个人已经尴尬，碰上大胆的外国友人……果然，不停亲吻的男女主角，让客厅的气氛一再变得诡异。
“呵呵，其实这就是拍电影，人在亲吻的时候，眼睛条件反射会闭上，不会像主角这还还瞪得老大。”方笙笙为了打破这像被封印住的房间，开始随口扯起了亲吻的一堆理论，不过她可不光是有理论知识，她实践经验也是十分丰富的。
偶像剧最多的是什么？当然是亲亲！还要各种角度、各种风格的亲，身边站满了人，摄像机怼在脸上，导演和摄像离她不足半米远，她还要和男主角装得投入痴迷相互啃。所以她就想以过来人身份，让这几个没见识的小年轻自在一起，不要大惊小怪。
当她侃侃而谈的时候，现场的气氛确实轻松一些，陈舟这小子刚才还尴尬的瞪着眼睛走神，见方笙笙像是在嘲笑他们没见识的样子，突然有些不服气道：“为什么一定会闭眼睛，我就不会闭！”
方笙笙没想到陈舟会发表意见，她突然笑了一下，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脸突然凑到陈舟面前，陈舟见她靠近，以为是要亲上来，脸刷的一下通红，条件反射般闭上双眼。
程贝倍和陈明虽然有些惊讶，反应过来后却一致嘲笑起了陈舟。陈舟羞恼的差点想揍人！
谢知许刚才见方笙笙突然靠近旁边的陈舟，他第一反应是想伸手把人拉回来，结果方笙笙只是耍了个花腔，但是他的脸也还是黑了下来。
“我也不信！”他突然出声道。盯着方笙笙，像是在质问她刚才的行为，是不是出格了？
方笙笙这才想起正牌男友还在身边，她连忙安抚道，“呵呵，什么十大理论技巧，我都是随便瞎忽悠的！”
谢知许继续看着她，喉结滑动道：“你的理论是不是要再验证一次？”
方笙笙似乎懂了他的意思，倏的上前，在他的嘴唇上轻啄了一下。谢知许的脸色这才缓和过来，看着她笑着。
但这一幕，却把现场的三人惊得不行。陈舟突然起身，推门就走了出去，陈明正在吃一颗葡萄，差点卡在喉咙里噎死，猛拍自己胸腔一记才吐了出来，程贝倍张大嘴巴，眼睛在方笙笙和谢知许两人间转动。
只能说方笙笙的保密功夫做得不错，她和谢知许谈恋爱快一年，却一直没和身边的人透露过，陈明他们见到他们两个之间的亲密举动，才会这么吃惊。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陈明反应过来后惊呼。
“方笙笙，你太不够朋友了，这都瞒着我！”程贝倍站起来不满道。
谢知许轻笑道：“请你们吃饭赔罪？”
“谢知许，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二中校草就这么被拿下了，陈明替他惋惜。
“陈明，你别胡说，他们两个多般配啊！”程贝倍倒是很高兴他们在一起，她觉得自己以后可以放轻警惕和方笙笙做朋友了，不怕她再来抢陈晖。
“陈舟为什么生气？”程贝倍想到离开的陈舟，不解道。
“小孩子不小心看到儿童不宜的画面，当然会受刺激！”陈明嘲讽道。
方笙笙后来找陈舟，他不知道什么原因，总是刻意避开她，在他拿到部队通知，要出发前的两天，方笙笙提出要给他饯行，他当时正在揉着维妹，提前和它告别。方笙笙不知道他最近是怎么了，难道是临行前舍不得离开家，变得情绪低落起来？
她问这个一直帮她照顾维妹，在枪口下救过她的少年想吃点什么好吃的？
陈舟低头不语。
这根本不像他平时一听到食物就激动的样子，直到方笙笙生气吊高嗓门，陈舟见状，才吐出两个字，随便。
方笙笙本来是想大出血，请他再吃顿自助餐，现在就打算用一碗大排面把他打发了。
吃面的时候，方笙笙想了想，叫老板给他再加两个荷包蛋。
陈舟的生日只比她晚几天，他们生日都在下个月，他如果去了部队，就没人给他过生日了，“这两个荷包蛋，就算提前给你过生日，祝你在部队一切顺利。平时乖觉些，做事不要冲动，三思而后行……”方笙笙像一个姐姐般耐心叮嘱他，也有点受陈晖受伤影响，她现在对部队也有心理阴影，虽然知道现在和平年代，当兵就是去锻炼几年，但总怕有个万一。
陈舟听她唠叨，低头嗯了一声。
从面馆出来，旁边是一家新开的福利彩票店，店里走出来两个男人，正拿着彩票畅想：“去年就有人中了五百万大奖，你说我这张开出来，有没有可能也是五百万？”
陈舟听到后，让方笙笙在门口等着，他进了彩票店买了一注彩票，出来后交给方笙笙：“你下个月也要生日，我买一张彩票送你做生日礼物吧，方奶奶说你的手气很好，可能开出来后，又是一辆摩托车。这样不用我退伍后赚钱还上，方叔就能提前骑上摩托了。”
方笙笙接过彩票笑了起来：“我奶奶说我手气好，但这张彩票又不是我买的！”
陈舟一脸固执道：“彩票里的号码有你生日日期和年纪，这就是你的运气了。”
“你还知道我生日日期？”方笙笙好奇道。
陈舟白眼：“你每次生日，方叔都要大摆一桌，我不记得你的生日，也要记得你生日时吃过的好东西。”
方笙笙失笑，接着开玩笑道：“那如果我中了大奖，你不会来和我抢吧？”
陈舟瞪着她，一副你看不起谁的模样，方笙笙见状笑道：“谢谢你提前送的生日礼物，中了大奖，我们一人一半！”
第四十七章
现场勘查学的教授正在阶梯教室前面讲课, 今天来听课的学生很多，平时只坐了三分之一的大教室，今天挤满了人, 因为讲课的不仅是学院科研处处长、全国有名的痕迹学专家，更是一位协助侦破过很多大案要案的业内知名刑侦技术专家。
赵教授前面和他们讲足迹学时, 讲到细的地方，涉及了几何构图和复杂的计算, 方笙笙听得脑中的小人都从颅顶飘出去了。
见学生都是一副满眼迷茫, 有点知难想退缩的样子, 他见时间还有一些, 给学生分享起现在前沿的刑侦技术——DNA检测。
赵教授给同学们讲解什么是DNA以及它在破案中能发挥的作用, 他说，我国最早使用DNA鉴定技术协助破案，是在1987年, 但这么多年下来，只有去年海市刑侦总队那边成立了鉴定中心，率先使用这项技术。由于各种客观原因，想要普及还是很困难的, 单说费用，在锁定嫌疑人进行DNA配比时，按海市鉴定中心的收费，一个样本的鉴定费用就要几千元，几乎是一个刑侦中队半年的办案经费，更不要说那些经济落后地区，经费更加紧张的办案部门。另外这项技术推广还要依赖于DNA数据库的建立, 目前来说困难重重，所以接下来指纹、足迹, 仍旧是刑侦技术人员主要学习和研究的方向。
他说完的时候，很多学生都举手发问，大家现在对DNA知识一知半解，都很有兴趣进一步了解，赵教授一一回答了同学们的问题，他对这项技术也是十分认同和赞扬的，DNA检测这个大杀器，是罪案的克星，特别是现在犯罪份子还不懂得掩藏自己的生物样本，如果能用上这项技术协助破案，嫌疑人几乎无所遁形。
方笙笙也举手发言：“赵教授，指纹和足迹在现场勘查中的重要性无可争议，但是我认为DNA检测技术，才是我们接下来主要应用和研究的方向。犯罪嫌疑人可以掩藏自己的指纹、足迹，却无法保证不在犯罪现场留下一点个人生物样本，唾液、毛发、血液、皮屑……未来几年经济和技术的发展，会超出我们的想像，我相信几年后，DNA检测技术就会广泛应用于侦查办案和法庭取证上，在未来二十年里，我们就能建立起全国系统完善的DNA数据库。”
赵教授和蔼的点点头，“你这畅想非常好，我也很赞同DNA作为证据之王的影响力，也希望未来能如你所说，技术发展普及，以后每一个案件，都能使用上DNA检测技术。”
教授看了气势昂扬，信心满满的这位女同学一眼，笑着继续道：“我记得你是叫方笙笙吧，听说你在另一堂课上也提过，以后闭路电视会遍布城市的角角落落，以此降低犯罪率，提高破案效率，看来你是一个非常有想法的女同学，对我们的警务系统也有很大的信心，这样很好。”
方笙笙笑着坐了下来，她还没说，以后人手一机，除非你藏在深山老林，不然出门就被定位，去什么地方都要刷脸，除非不吃不喝，不然躲都无处躲。
“你好像对那个DNA技术挺有研究的。”下课后，姚木兰抱着书本走在旁边，好奇的道。
“DNA以后肯定会全面普及，那些爸爸们想知道孩子是不是自己的，不用心里瞎嘀咕，一验就知道了。”方笙笙随口道。
姚木兰摇摇头，不明白什么意思，孩子还能不是自己的？她想起另一件事，“建校四十周年庆典，学生会宣传部那边有没有找你出节目？”
“找了。”方笙笙点头，自从她在军训时不懂得韬光养晦，一展才艺后，后来的班级和学校的各种活动，都要她为集体出力。
“想好表演节目了吗？”姚木头问。
“唱首红歌应付过去算了。”方笙笙毫不在意道。
回到宿舍后，梁俏告诉她：“用点心，别想着应付，听说这次省厅大领导也会来观看，想想我们如果在领导面前露了脸，毕业分配还差得了吗？”
她是治安专科，明年就要面临毕业分配问题了，“如果不想去基层派出所干些鸡毛蒜皮琐碎的工作，现在就要考虑起来，有关系的同学，都已经开始走动起来了。”
被她这么一说，几个人都有些上心了。
“不要觉得你们本科还有两年时间，你们瞅班里那些个活跃份子，竞选班干部、进学生会、提交入党申请，积极参与各项活动，为的都是档案上好看一些，毕业能分配一个好的工作单位，我们普通人，工作要做在前面，临时抱佛脚是没用的。”梁俏继续侃侃而谈道，“我就后悔当初没选涉外警务专业，以后可以去出入境那边，治安的话好一点在市街道派出所，差一点直接到下面乡镇。”
方笙笙自觉也是没什么关系人脉，她们虽然是警校第一届本科生，但也不能确定毕业就能分配进市局刑侦大队，但哪个学侦查的，不想去刑侦队，而去派出所呢。
虽然说，文艺才能和本职专业没什么关系，但是像梁俏说的，在领导面前留个印象，以后机会也会多一点。
这么一来，她对这次的校庆演出，就格外用心起来，想着怎么推陈出新，演出特色，演出风格来。
校庆演出当日，大礼堂一点也不像别的大学那么闹哄哄的，警校生的纪律性要求还是很高，台下绿压压一片穿着全套制服的警校学员，个个挺腰直背坐着，前面两排坐着好几个白衬衫，旁边还有一台摄像机在跟拍，这阵势一看就平常汇演不一样。
校庆节目开始，首先是各专业挑选出来的学生代表列队做警体表演，整齐划一，震撼全场。后面有大合唱和散打比赛等，等主持人出来报幕，下一个节目——话剧表演《暗哨》，不仅台下学生疑惑，前排的领导脸上也带上了好奇。
幕布拉开时，台上已经做了简单的舞台布置，场景像是在三四十年代的旧式别墅房间里。
有五个男女或坐或站在那里，其中两个女性，一个穿着暗红色的旗袍，另一个穿着一套长靴马夹的骑马装，身姿高挑婀娜，一头卷曲的头发，脸上化着浓艳的妆容，一看就是影视剧中女特务的形象。
当几个人开始表演时，台下观众就看出来，除了那个高挑的女生无论是台词还是形体都堪比专业的舞台剧演员，其他几个人的表现就很一般，不过因为新奇和悬念，大家还是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从表演者几人隐晦的话里渐渐带出了剧情，原来是岛国鬼子怀疑在场的几个人里有我党的情报人员，正在相互揭发排查。
表演的几个学生，虽然演技一般，但是基本语言和动作都能按剧本进行，他们相互猜忌、怀疑和争执，慢慢带动现场气氛，让下面的观众跟着紧张起来。当第一个穿旗袍的女生被舞台后方上来的岛国鬼子拉下去后，台下有学生忍不住惊呼出声。
结果故事还没结束，现场几个人继续一轮怀疑和推测，等那个身穿果军军服的男学生被带走，后台传来声声惨叫，有些观众都已经忍不住捏紧拳头站起来了。
舞台上的剩下的三人，两个西装男生装的战战兢兢的样子，只有那个高挑的女特务，依旧勾着手指摇晃红酒杯，看似淡定的表情下，藏着一丝克制和隐痛。
等扮演岛国鬼子的学生上台，告诉他们间谍已经招供，他们可以离开时，女特务一副轻松开心的样子推开大门，背过身去时，她慢慢闭上眼睛，一滴眼泪瞬间滑落，重新睁开双眼向舞台中央走来时，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配合后台的背景声：白炎同志牺牲，掩护黑蝶同志成功脱险……
表演结束，几个表演的同学一同上台致谢时，台下掌声雷动。大学里的文艺活动，大多是唱歌跳舞，很少有这么优秀的舞台剧表演，大家新奇之余不免给予热情的掌声鼓励。
方笙笙回到后台后，几个同学都很激动。除了她以外，其他几个人都是学校话剧社的同学，别看是警校，也是有爱好话剧文艺的小年轻，社团人数不多，但是从中挑选这次演出人员还是绰绰有余。
“方笙笙，没想到我们的表演受到大家喜欢，真的成功了！”说话的是穿旗袍的女同学，她也是校话剧社的社长。
前段时间方笙笙找到她，拿出一个剧本，提出想在校庆上表演，她当时很犹豫，后来把剧本给社团的同学看了，大家都觉得剧本很好，可以试一试。他们排练后，先是找了宣传部的同学争取把节目提交上去，后又为服装和道具奔走，等一切到位，才让校庆活动组织老师审核，才有机上登上表演舞台。
在上台之前的，所有人都没有信心，担心剧本呈现出来的舞台效果不佳，担心观众接受不了这台话剧的内容和表演形式，没想到最后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
方笙笙后来回到观众席位观看其他同学的表演节目，所过之处，受到了一排排学员热烈的注视。庆典结束，大家有序的离开，方笙笙和同学一同走出礼堂时，看到站在门口聊天的几个领导，其中一个白衬衫见到她，还挥了挥，招呼她过去。
方笙笙先是疑惑的指了指自己，见白衬衫微笑点头，她立刻走过去，立正敬礼。
“这是我党的黑蝶同志，嗯，台上看着像特务小姐，现在看着就是精神的警校学员！”白衬衫笑着对身边几个人说，“看来警校里还是卧虎藏龙，藏着不少人才啊！”
身边几个人纷纷笑着附和，其中有一个校领导问：“我记得你以前也上台表演过，唱红歌挺好听的，叫，叫……”
“方笙笙，94届侦查专业xx班学生。”她立正一下，借机立马自我介绍，之前所做的一切工作不就是为了在领导面前留个印象吗，看来没白费功夫，嘿嘿！
不枉她提供创意，找徐小凡写剧本，又帮所有人排练走位，忙活大半个月。
“我们省厅下半年要来警校招人，到时候你可要来报名啊！”白衬衫看着她，意味不明地笑道。
“谢谢首长！我一定来报到！”方笙笙激动的心里直冒泡。
“什么首长……你们这些学生，见到什么人都叫首长。”白衬衫笑着摇摇头，和几个领导踱步而去了。
方笙笙还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谢知许，就先接到他的电话。
“我在京市碰到以前在二中拍剧的那个导演了，”谢知许在电话那里，略一犹豫，继续道，“他想让我参演他执导的一部新剧，做男主角。”
方笙笙的快乐顿时减半，她努力争取才上了校庆节目，谢知许不声不响被邀请做电视剧男主角了！“新剧讲的是什么样的故事？男主角是干什么的？”她忍着小小的酸意问。
“是警匪剧，男主角是卧底警察。”谢知许道。
方笙笙：……
谢知许的外表温文俊秀，似乎和警察形象相去甚远，他不会和自己当初一样，参演后，最后被观众群嘲不像个警察吧？那个导演怎么会看上他去演这个角色的，她当年至少已经成名能带流量，谢知许还是个默默无闻的非科班的普通大学生，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你同意了？”方笙笙想先了解他的想法。
“恩，我说考虑一下，但我想答应下来。”谢知许的轻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变得更清润悦耳，“我的女朋友不是未来的女警官吗，我能演一名警察的话，我们之间的交集和了解不是更多吗，现在两地上大学，我都担心你有一天说我们没有共同语言了。”
“作为主角参演一部电视剧，至少要进组半年时间，你学业怎么办？”方笙笙提醒道，“还有你也要了解清楚投资方和制作公司背景，如果找你签约，你一个新人什么也不懂，又没有经纪人什么，你到时候最好找专业人士帮你看一下合同，小心受骗上当，或被他们隐形陷阱套住……”
她唠唠叨叨的叮嘱一大堆，谢知许道：“那你支持我去拍电视剧？”
方笙笙沉默两秒后道：“我支持你的决定，只要你自己喜欢，就去做吧！”
谢知许在那里轻轻嗯了一声，轻道，谢谢。
暑假时，谢知许去了外地拍戏不能回来，刚开始时，他们隔两天会通一个电话，方笙笙为了避开巷口公共电话亭大爷的耳目，特地跑到远一点的路边独立电话亭，用磁卡给谢知许新手机打电话，嘟几声再立刻挂断，让他一会打过来，这样免得双向收费。不过后来谢知许开始正式拍摄后，手机没有放身边，回电话的时间就不定了，有时候等大半天后没回电，方笙笙只能先回去了。
等她去了乡下奶奶家待了大半个月，他们之前就更联系不上了。
方笙笙这次回老家，奶奶拉着她左右打量，小姑笑着问，“阿娘，你是想从笙笙脸上看出朵花来？”
方奶奶这才放开她，用极低的声音道：“就是好奇，我孙女不会真的受仙姑娘娘点化吧，不然怎么运气能这么好！”
小姑听了以后，顿时也神秘兮兮道：“说不准啊，不然谁有这福气，能中五……能中那么大的奖。”
方笙笙心里想说，那是因为她有穿越者金手指！
自从两次中大奖，她也开始相信自己有金手指了。
陈舟花了两块钱送她的那张彩票，她塞在小挎包里，完全忘记了，幸好当时放包里，而不是衣服口袋，不然早就洗没了。
她是过了快一个月，还是收到陈舟从部队寄来的信，问她开奖没有，问有没有中到能买一辆摩托车的奖金，她才想起从包里拿出彩票，在周末时抽空去彩票店里查了中奖号码。
她当时完全是为了给陈舟回信时有个交代才去的，老板翻到一个月前那期的中奖号码报给她时，她一边听一边对照自己手里的彩票，等最后一个号码报完，她的心脏都快停跳了。老板还热心的想抽走她手里的彩票，帮她对一下号码，看能不能中个五元钱。
她当时第一反应，是紧紧攥着手里的彩票，生怕被老板夺去，用另一只手遮着，仔细再看了看手里的号码，再对一下老板给出的号码，彩票店老板当时还撇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中了五百万呢。”
她忍着激动和不可置信的情绪，压抑住快要抽搐的表情，淡淡地回了老板一句：“恩，没中，我留着作个纪念。”
生怕当场被老板给谋财害命了！现在五百万巨款，对一般人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方笙笙一路捂着包跑回家，一边又暗骂自己没出息，当年她的存款，可是有好几个五百万，另一个声音又冒出来，但是现在她口袋里的钱，日常不超过两百块，这还是去学校后手握自己生活费才有这么多钱。
五百万，够她爸卖多少头猪！她以后当警察，除非是贪污受贿，不然她一辈子的薪水，可能都没这么多！
她回到家时，一脸紧张的把在外面和人聊天的方志强拉回家，告诉她爸这个惊天大消息，方志强完全愣住了，反应过来后，两父女拿着彩票，都感觉像是在做梦，方志强自己还跑去找报纸，查彩票号码到底对不对，等真的确认后，两父女就商议戴什么行头，方便做好全副伪装去彩票中心领奖了。
领奖的时候，知道五百万还要交一百万的税，方志强父女俩心都滴血，方笙笙只能自我安慰，“这样和陈舟分钱时，不用一人两百五这么难听了。”
等电话里告诉陈舟这个消息时，这个家伙也愣住了，不过马上说：“我就知道你能中奖！”
方笙笙也很高兴，如果没有这个傻小子给自己买彩票，穿越之神也没机会给她送钱。
“扣了税还有四百万，你那一半是给你自己存着，还是交给张大妈？”方笙笙问。
“我不要！”陈舟电话那头的声音坚决又不带迟疑的。
“什么？”方笙笙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要钱？两百万！不是两百块！”她说完，还忍不住四处打量，虽然有她爸在身边站岗，还是怕被人听到。
“嗯，我不要，我说了是送给你的，这又不是我自己中的奖。”陈舟想了想，还提醒道，“你记得给方叔买一辆摩托车！”
“你这傻瓜，你知不知道两百万能买多少红烧肉！”方笙笙有些怒其不争道。
“我在部队不缺肉吃！”陈舟大咧咧道。
“……那给你爸妈，他们可以买房……”
陈舟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但那不是我的钱，等我赚了钱，再给他们买。”
方笙笙不禁冷笑：你是在当兵，不是去挖金矿，说得轻松！
两百万送不出去，方笙笙竟然觉得有些气恼，她中奖前后紧张兴奋的心情都消退不少，她和陈舟，谁才是那个曾经坐拥上亿身家的人！
“你和你爸拿着这钱，去买铺子去了？”方奶奶问，她上次听方志强说，女儿建议他不要把钱存银行，拿去买东门市场的商铺，以后会涨价。
“恩，买了几间铺子，花了不到一百万，另外也在看楼房，打算再买一两套，我爸还要把钱投到养猪场，说要现代化养猪，引进一些设备，这样小姑他们打理起来也轻松一些。”
“瞎折腾，买房买铺子我没意见，养猪场搞自动喂食和消毒冲洗这些东西干什么，花那么多钱，机器坏了还要折腾人来修，如果你小姑他们忙不过来，就请村里人来帮忙，人工费比这些机器都省。”方奶奶念叨道。
“这些我不懂，你也别管了，就听我爸的，反正现在不缺钱！”方笙笙很豪气道。
方奶奶看了财大气粗的孙女一眼，忍住了反对的话，不过她想起来方志强和她提过还有一半钱是要给陈舟的，她问：“听说还有两百万是要给陈舟的？”她知道彩票是陈舟送给孙女的。
方笙笙点点头，“这傻小子说不要。钱先存我这里，等他退伍以后或接下来他们家有什么急用，再拿出去给他。”
方奶奶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心想，男人的钱，是应该婆娘管着的。
不知道是方奶奶还是方志强宣传的结果，整个青河村没人不知道方家出了一个孙女在读警察学校，毕业出来就是一名人民警察。后来再传，就是方大娘孙女，就是警察。
方笙笙在村里的这段时间，三天两头就有村民家里粮食肉干失窃、邻里矛盾、婆媳或妯娌矛盾之类的纠纷，都到方家来找她，让警察同志帮忙解决。
方笙笙目瞪口呆的看着几个打成鸡窝头的村民要求她出来主持公道，都不知从何调解起，反而是村长和方奶奶，三堂会审一般，对着来人连劝带骂，一边强调，现在有警察同志在，违法的逃不了，没错的肯定也不会冤枉你们。从头到尾，她就像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不过在有男村民吵着吵着就要动手时，旁人还看着没反应过来，被她三两下上前制住，一边一个扔出去时，村民叽叽喳喳声才停下，过了一会儿，恭维声不断响起。
“方大娘，你这孙女真的是警察！你看这多能耐啊，这是犯罪份子抓多了练出来的吧？”
方笙笙：我还不是警察，也没以警察身份抓过犯罪份子！
“看着文静秀气，竟然是警察，多能干啊。我那表姑儿媳妇的弟弟前两天被抓到了派出所，你看看能不能让笙笙帮忙过去问问，就赌几个钱，这还要关几天啊，能不能去说说情让人早点放出来。”
“我娘家那边弟媳妇领养了一个孩子，笙笙能帮忙打听一下上户口的事吗？”
方笙笙：“和大家说一下，我还是警校学……”
“笙笙，我家的狗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的套走，能不能帮我找找，我还要留着看家护院，可不能被人偷宰了吃掉。”
从老家逃回来，她现在可算是知道李所脾气和耐心有多好了，再次坚定，千万不能被分配到基层派出所，她一定要进刑侦队。省厅来学校招人的话，她可要好好表现！
第四十八章（感谢读者建议，和陈二哥对接这里改了一下）
今年开展了第二次全国性的“严打”行动, 几个月下来，持枪抢劫、车匪路霸、拐卖妇女儿童，犯罪团体和流氓恶势力横行不法等治安问题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但是“严打”开始后的三个月，全国牲牺民警数十名、伤者上千名。
警校去年毕业的一位学员, XX县派出所的一名基层民警，在上个月制止一起恶性犯罪事件中也牺牲了。
讲师在课堂上也提起这件事, 他还讲了这次“严打”中, 不法份子和执法人员对抗的一些案例, 主要是让学生知道, 遇到此类问题要怎么处理, 最主要是怎么保护好民众和自身的安全。
课外方笙笙听大家讨论，现在社会上的一些地痞团体会针对警校生故意挑事，学员们前段时间外出, 和他们干了好几场架。治安专业的徐浩，三天两头的和这群混混打在一起。
有人好奇问，“学校知道了不处罚吗？”
“不管对错，只要输了, 回来肯定挨处分。要是赢了，那基本没事，学校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方笙笙听同学说过，这是学校的潜规则，目的是想把大家培养成敢打敢干的人，当然，如果发现学员在外面欺凌弱小, 那又不一样了。看来现在的警校领导，管理上也是很灵活的。
不知校方是不是担心他们被这段时间民警受伤、牺牲的消息吓住, 想再加强一下他们敢打敢干的精神，组织三年级以上学员去参观“严打”期间的公审大会。有对重刑犯重审的场面，有直接去刑场看死刑犯枪决的场景。
一众女生从刑场出来后，脸色都白了，还有几个女生还忍不住干呕起来。方笙笙也是面无血色，徐浩走到她身边问：“有没有被吓到？”
方笙笙给了他一个眼刀，哼道：“这点小场面能吓得到我！”
徐浩嗤笑：“死鸭子嘴硬。”说完，他似乎想起什么，把口袋里的钱包掏出来，在方笙笙疑惑的目光中，打开钱包递到她面前：“你看！”
钱包里有一张她的照片，是校庆演出时宣传部拍的，还和其他照片一起放在宣传栏里展示，后来听说不见了，“你从宣传栏上撕下来的？”方笙笙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正想伸手夺下，徐浩迅速合上钱包收了回去。
“赶紧还回去，不然告你偷窃学校物品，亏你还是警校学员，竟然知法犯法。”方笙笙威胁道。
“我最多算捡到失物，谁看见我偷的？不能是照片掉到地上，被飞吹走了，落到我的脚边，我顺势捡起来的？”徐浩狡诈地辩解道。
方笙笙看着他那挤眉弄眼的无赖模样，气得无语。
“胸口是不是不闷了，没有恶心的感觉了？”徐浩笑着问。
方笙笙反应过来，刚才反胃的感觉确实没有了，但是，“如果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的感觉会更好。”
“那不行，”徐浩嘻皮笑脸道，“我还想和你以后分到同一个局里子做同事呢。”
他还规划了起来：“我们都是本市，毕业分配应该会考虑这一块，不会把我们分到外地去，听说你想去刑警队？我和你说，派出所和刑警队这两个地方，都不是人待的，一个常年累得像狗，另一个有时候连狗都不如。治安大队和经侦那边也不用考虑，我想好了，我们还是去车管所，这是我查访过既轻松又有油水的部门，明年我先去探探路，打好关系，后年你毕业后一起来。”
“你是校委管分配的？”方笙笙都已经不想吐槽了。
“放心，我正在想办法和就业处的老师打好关系。”徐浩转动着眼珠子圆滑地笑道。
“我是很放心，毕业生管理办的老师见到你这个样子，肯定会把你打出去的。”方笙笙一把推开他就走。
和室友几个会合后，方笙笙和她们吐槽徐浩的异想天开，姚木兰道：“徐浩这家伙怎么想的，年纪轻轻大好小伙，不想着去冲锋陷阵，竟然只想待在车管所养老！治安和缉毒大队能拿枪的，可以和犯罪份子面对面交锋，他不想去吗？”
她话一说完，几个人同时看她。
“你们不是这么想的吗？”姚木兰问。
“当然不是！去缉毒大队？那是疯了吗？”梁俏第一个道。
“木兰，区队长也说过，干公安的，首先要保护自身的安全，缉毒——算了吧。”王亮亮跟着摇头道。
姚木兰又看向方笙笙，“你也这么想的？”
“你知道这个部门同志的牺牲率一直是第一位吗，”方笙笙摇摇头，“我只是干个工作而已，还不想奉献自己！”
白衬衫当时说省厅下半年会来学校招人，直到快临近放寒假，才听说有省厅的人下来查看学生档案，方笙笙觉得自己明年才有机会，现在她才大三，应该轮不到他们这一届。梁俏倒是紧张了很长时间，但是风声过后，一切又没什么动静，大家都认为应该没希望了。
大三开学两个月后，当谢知许主演的警匪剧在央视电台播放后，热度一下席卷全国，
收视率创了新高，他也从一个默默无名的音乐学院学生，成为国内最有人气的新一代男演员。
谢知许在京市的时候，如果不做一番伪装，走出去就能沦陷在人海里。
上个月他偷偷回来见方笙笙，已经戴了帽子眼镜，两人在市里新开辟的一条步行街逛着，不小心还是被一个女影迷认出来，她一声惊呼后，旁边的人迅速围拢过来，本来就繁华的步行街顿时堵得水泄不通，方笙笙早就被热情的影迷挤了出去，后来还需要出动民警协助疏散人群，把他从人群中解救出来。
方笙笙也看了他主演的这部电视剧，她其实是非常惊讶的，因为在此之前，她都不知道谢知许竟然有演戏的天赋。
谢知许第一部校园剧，因为镜头不多，角色也比较简单，给她的印象不深。但是这个警察的身份，角色却是丰满复杂的，谢知许把一个阳光帅气的警校生，到后面因卧底而染上毒/瘾，变得挣扎和隐忍的角色演绎的非常成功。
有电视评论说，如果只看前半部，会认为这是他本色出演，但到后面的转变，就知道这个新人演员潜力无穷。
其实了解谢知许的人会更清楚，前半部那个阳光爽朗的形象，其实和他本人冷淡低调的一面也是不符的。
方笙笙不得不说，心里有点小嫉妒的，原来在天赋面前，努力就显得不堪一击。她曾经也被导演夸过演技，她之前几部爆火剧其实都是在她舒适圈里，后来想真正挑战一下自己演技出演一个正剧女警官的形象，却遭受了打击，她一直认为有竞争对手在网络上布局狙击她，现在想来，可能她的演技，真的还差一点。
现在有很多剧本递到他面前，还有知名经纪公司联系他，想签下他。经纪公司还拿了一个两岸合作的电影剧本过来，是双主角的电影，大腕导演再加上另一个成名多年的中年男星加盟，角色竞争的人很多，谢知许看过剧本后，也很有兴趣。
谢知许看过经纪公司给的合同，对合同中写的五年里面不得谈恋爱的约定有异议，为此一直没谈下来，他明确告诉公司自己是有女朋友的。
因为他态度坚决，经纪公司又看好他的潜力，做了退步，改为不得对外公布恋情。经纪公司这边也很坦诚的告诉他，他们为他规划的发展路线来说，如果有恋情传出去，他的演艺前景会受到很大影响。除非他现在已经是一个中年并有实力的男星，影迷群体已经成熟有粘性了，才不会受恋情影响。
经纪公司见他犹豫，又说，其实恋情是个人的私事，艺人也不希望外界太关注他们私生活，所以这条其实没太大关系。
谢知许想了很久以后，给方笙笙打了电话，电话里他犹豫半天，却还是说不出口，后来他连夜坐车回到市里，找到方笙笙，和她说了这个事，想听一下她的想法。
方笙笙在谢知许打算继续演戏，有意向和经纪人签约的时候，就已经预想到这个情况了。她又不是一个娱乐圈小白，她比他们更知道这一行的情况。
有成名多年，地位稳固的前辈都不敢公布婚恋消息，现在粉丝对明星有恋情的接受度，比三十年后还低。
她都清楚，也能理解，她笑着说：“没关系，感情是我们之间的事，不需要告诉其他无关的人。”说完后，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心里某种东西，不知觉已经有了变化。
“你真的觉得没关系？”谢知许看着她，似乎想从她那双泛着笑意的淡然眼睛里，看出点什么来。
“当然！”方笙笙点点头，还笑着调侃道，“我以后的工作性质也特殊，要低调一些，我也不想让人知道，我有一个大明星的男朋友。”
谢知许突然拉着她的手，问：“那我们这个关系算什么，我们还是一对正常的恋人吗？”
方笙笙劝解道：“你不要想太多，谈恋爱时，有整天人前透恩爱的情侣，也有不在乎他人眼光，只要彼此心里有对方就可以。”
她想了想继续道：“恋爱和婚姻，都不能保证两个人会一起走到最后，现在我们彼此还喜欢对方，那就没什么问题，等哪一天我们之间有人变了，那也坦诚分开。当然，我是说如果，我是希望我们能一直在一起。”方笙笙怕他误会，特地补充道。
谢知许看着她问：“方笙笙，你爱我吗？”
方笙笙一怔，过了一会儿才坦然道：“今天，是的。”
谢知许沉默了，两个人对站了一会儿，方笙笙告诉他，学校门禁时间到了，她要进去了，让他不用想太多，正常和经纪公司签约，她会负责保守两人的秘密。
谢知许深深看了她一眼后离开，来的意外，走得也匆忙。
方笙笙以为他想通了，没想到过几天就从同学口中得知，最近人气很高的那个男明星突然曝出恋情，现在报纸电视上都在讨论这事。
方笙笙急忙找同学要了报纸翻看，后来又去看了电视重播。谢知许在一档访谈节目中，弹唱了一首歌曲，主持人问他是不是他自己独立创作的？
他说曲子是和女朋友一起创作的，歌词是一位好友帮忙填的。这算是三个人的作品。主持人也是一脸惊讶，转而立刻问起他女朋友的事，谢知许说，女朋友是高中同学，但是两个人是在上大学时才确定的恋爱关系。对方想再进一步追问，谢知许就笑笑没有再回答了。
方笙笙不知道作何感受，她有些后悔谢知许过来和她确认这件事时，她的回应可能还是让他误会了，她不应该说后面那些话的。
方笙笙还没和谢知许联系，就先接到徐小凡的电话，“谢知许说，有音像公司要买这首歌，他来问我的想法，天哪，真的没想到，一首大火的歌，填词人会是我的名字。电视采访播出后，现在大家除了关心你们的恋情，很多人也问起这首歌，都说非常好听，不仅曲调优美，歌词也有意境……”
“那恭喜你了，可能比起写小说，你更适合做一个流行音乐作词人。”方笙笙开玩笑道。
徐小凡也笑了，过了一会儿道：“没想到谢知许挺有魄力的，他现在是上升期，竟然在大众面前公布恋爱的消息，你们商量过了吗？这对他有没有影响啊？我们班女同学，反正是整体失恋了，大家之前迷他迷得要死，知道这个消息后，情绪都很激动，如果你现在站到她们面前，估计还要请几十个保镖才能安全护送你出去，我现在一点不敢让她们知道你们是我同学，不然我怕我也会受到涉及，被严刑拷打追问你的信息，我是说呢还是不说。”
方笙笙后来给谢知许打了电话，问他为什么又改变主意。
谢知许淡淡道，他不想对着公众说谎，如果因为这个他止步演艺事业，他也无所谓，他本来就是游戏态度进来的，并没有打算一直干下去。
方笙笙问他经纪公司那边怎么样了？谢知许说暂时不会签约，不过现在那个电影主角没有换人，他过几天就要进组，两人接下来联系起来又不方便了。
方笙笙叮嘱他先安心拍电影，不用担心她这里。
也许外人看来，当红明星男友在公众面前承认她的存在，两个人的感情会更亲近，但是好像并没有，不知道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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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距离或是交流变少，方笙笙知道，他们的关系，比最初的时候，是不一样了。
劳动节放假的时候，程贝倍穿着一身摩登的空姐服拉着行李箱从巷子里进来，虽然这场面已经发生很多次，依旧引来邻里的注目。
“贝倍不知道谈对象没有，我表姐的儿子今年也二十多，个子高脾气好，到时候给他们撮合撮合。”
“我问了程主任，他说贝倍现在还不想找。”
“还不找啊，贝倍今年都22岁了吧，再不找就晚了，老程也是的，自己不找个老伴，也不催女儿，还真的打算父女俩过一辈子？”
方笙笙正和陈明一起坐在门口吃菱角，看见她回来，方笙笙先问：“节假日不是你们最忙的时候吗？怎么有空回来？”
程贝倍在空乘培训班待了两年，面试考核合格后就进入了航空公司，经过一段时间的试用期，听说上个月已经转正了。现在她是他们几人里第一个赚钱的，空乘的工资还挺高，让门口的两人羡慕不已。
“我之前一直代同事的班，知道你们今天休假，我特地调班回来和你们聚聚，怎么样，感动吧？”程贝倍把行李箱放一边，拉过陈明家里一把竹椅坐了下来，刚坐下，就哎哟叫了一声，她腿上的肉色丝袜被椅子勾了一个洞。
“这什么破椅子啊，都是倒刺，我这袜子是浪沙的，很贵！”
“知道我们家只有破椅子，你别坐啊。”陈明不满道，他对方笙笙说，“别听她的，什么为了和我们聚聚，她是知道我二哥今天会打电话回来，特地来等他电话的。”
没管程贝倍瞪眼，方笙笙好奇地问：“你二哥今天会打电话？什么事啊？”
陈明道：“前段时间我二哥来电话，想问家里能不能帮他周转一点现金，他当然知道我们家没钱，他是想问你爸和程叔借点，让我妈帮忙问问。”
方笙笙也是早上刚回来，她爸还没从市场上回来，没听他提过。她知道陈晖在外地干活，据说经常还寄钱回来，说是补贴陈明的学费和生活费，现在是遇到什么困难了，需要借钱周转？
“我爸肯定会借的，让陈晖哥不用担心。”程贝倍也不管那个没办法补救的丝袜了，对陈明道。
“你哥是遇到什么事了吗？要借多少钱？”方笙笙问。
“你们也知道我哥的性子，除非是万不得已，不然不会开口向家里借钱。听说他带着我表哥他们接了江省一个工程，干了大半年了，那个老板资金困难，一直拖着他们的工程款没付，我哥下面那帮人，都是有家有口的，拿不到款子，他们生活开支都拿不出来。我哥也是急了，到处想办法，一边催着老板给钱，一边要筹集资金先给大家发一点工资把这难关度过去。”
“陈晖哥一个人在那边做事，又操心又出力，真的太不容易了，你们叫他回来吧，我们市里也有很多工程可以做，或者干点其他事都行。”程贝倍马上建议道。
“你哥需要多少钱？”方笙笙问。
“他知道家里这边也没什么钱，也不好开口向你们借太多，好像打算各借两千吧。”陈明说，“他那天打电话回来，被我妈臭骂了一顿，我妈说他欠下这么多钱，以后怎么还。本来不想帮他借钱的，后来怕他那边没钱出事，才和你们俩人爸爸开口了。”
“两千，那也只有四千，工程队人不少吧，欠了这么久的工资，这点钱哪够？”方笙笙道。
“我也这么说。我让我爸借两万，我知道他有钱，先帮陈晖哥度过这个难关，我到时候每个月发工资还他。”程贝倍道。
方笙笙看了她一眼，“你可真孝顺！”
下午巷口电话亭的大爷叫张大妈接电话的时候，方笙笙先冲过去接了。
“陈晖哥，我是方笙笙。”她握着话筒，声音里还有点紧张，自从上次见一面以后，再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
“笙笙？”陈晖的声音有点惊讶，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觉得他声音和以前比起来，成熟深沉了不少，“我妈不在家吗？”
“张大妈应该在的吧。”方笙笙说，她看了眼在旁边竖起耳朵的大爷，“陈晖哥，你电话多少？我给你打过去吧，你找张大妈的事，没什么问题，我帮你解决。”
方笙笙给陈晖打过去的时候，他很快接起，看来是一直等在电话边。
她在询问陈晖那边情况时，程贝倍一直把耳朵贴过来想要一起听，她上午也一直在等陈晖来电，只是晚了一步，没想到方笙笙接了电话很快就挂了，又来了路边电话岗亭回过去，她就一路跟过来。
陈晖犹豫着问：“笙笙，我这边遇到的事比较大，可能需要和大人商量。”
方笙笙知道陈晖这还是把她当孩子看待，觉得借钱这种大事，她没能力处理。
她把自己中了大奖的事情告诉了陈晖，说了中奖的经过，还说其中两百万是陈舟的，现在存在她这里，如果他那边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她可以给他打过去先用。
程贝倍在旁边听到后，眼睛顿时瞪得圆溜溜的，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好友，没想到她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中了头奖彩票，一点风声都没漏出来，连她也瞒得死死的！
想到她能拿出两百万借给陈晖哥，她心里醋酝子都打翻了，她想借陈晖哥两万，还要动她爸存款，而方笙笙一出手就是两百万……
陈晖那边久久没有说话，看来他也在消化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过了一会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陈舟说得没错，彩票是你的，中彩的也是你，这钱和他没关系。笙笙，谢谢你愿意把这么多钱借给我，但是我这里用不了那么多，我现在只需要先给工人发点生活费过渡一下就行。”
“陈晖哥，你们那边是什么情况，能和我说说吗？”方笙笙问。
陈晖想了想，和她说了工程队这边遇到的问题。
他前两年用自己的退伍金和残疾津贴在老家拉起一个小工程队，现在全国到处在搞建设，能承建的工程挺多，他的这支工程队发展也不错。今年接了江省一个煤矿老板的工程，但是干了大半年，约定第一笔工程款都还拖着没打。在建的工程也停了，他们去找煤老板讨要先期工程款，对方只是一个劲的哭穷。
这两年煤矿行业不景气，今年国家出台一系列管控政策，原先那些小煤矿面临停业整改，再加上煤价下跌，煤矿行业一时进入低谷，煤老板手里的煤矿在赔钱，其他工程项目资金链也断了，他现在也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不行。
工人们不管这些，堵着他就是要钱，听到他说实在拿不出钱的时候，情绪激动下都想上前把人打死，还是陈晖出来约束住工人，说他想办法和煤老板再沟通，另外也会想办法先筹集一点钱给大家发下去。
陈晖和煤老板交涉时，他说自己现在肯定是拿不出一点钱来，不是故意拖着他们工程款不付，他想了一下说可以将煤矿低价转给他，算是抵偿他们的工程款。
“啊？他要卖煤矿？”方笙笙惊讶，后世的煤老板，真正的挥金如土，世界各地置业，可是一度统一了娱乐圈审美。
“陈晖哥，你不想接手吗？”她听刚才陈晖的态度，完全没有考虑的意思。
“笙笙，你不知道，煤矿现在是烫手山芋，每天耗费的人工和开采成本比挖出来的煤价还高。”陈晖道，“而且我们工程款只有二十几万，现在煤矿虽然没人接手，但煤老板决心低价转让，这点工程款还远不够，至少要再贴进去一百来万。”
他现在几万块钱都要四处筹措，怎么会去填这个坑。
方笙笙对煤矿行业的起伏并不清楚，她仔细回想关于煤老板的一些回忆，好像他们横空出世是在二零年以后了，这几年确实是煤矿的低谷，但是博一搏，日后是真正能日进斗金的。
也许陈舟的这两百万，投资在房产置业上更稳当一点，但是如果借给陈晖，却能帮他创业。
“陈晖哥，我听人说煤矿过两年形势就会大好，如果能撑过去，肯定是一本万利的产业，我建议你和煤老板谈一下，接手过来。不管你决定如何，那两百万我都会打给你，就算是投资你的事业，我对你有信心，你一定能干好的。”方笙笙信心满满道。
陈晖听了后，犹豫道：“这个事情我需要再想想，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你，肯把这么大笔钱借给我，不过你是不是也要和方叔商量一下？”
“我爸听我的！”方笙笙毫不犹豫道，“而且我也说了，这是陈舟的钱，我相信我帮他投资到你身上，他一定会同意的。”
程贝倍在一边听着，目光中带着幽怨，如果不是知道方笙笙和谢知许谈恋爱，谢知许又是一个大帅哥，她真担心陈晖哥会被她骗到手。
见方笙笙和陈晖聊天告一段落，程贝倍急忙伸手抢电话，在方笙笙嘲笑的表情中，把电话拿到嘴边后，又嚅嚅半天不敢开口说话。
“笙笙，你还在吗？”陈晖见电话没了声音，疑惑的问。
“……陈二哥，我是贝倍。”她声音羞涩中带着激动。
“贝倍？你和笙笙在一块啊，好久没见了，你现在好吗？”陈晖愣了一下后，马上笑着打招呼。
“我挺好的，陈二哥……你们那边地址在哪？我什么时候去那里玩，顺便去看看你……”
电话挂断后，方笙笙笑道：“要到地址了？这下开心了吧，什么时候又可以请假偷着跑出去了。”
程贝倍没理她的调侃，而是忧心道：“陈二哥的声音有点不对，以前更爽朗一些，现在变得有点低沉，好像还有点沙哑，他是不是压力太大，没休息好……”
她催促方笙笙：“你赶紧把钱打过去吧，让陈晖哥早点安心。”
“小姐，那是两百万，不是两百块，银行转帐也要走一堆手续的。”方笙笙道。
“哼，不就是有两百万吗，有什么了不起，稀罕！”
“你是不稀罕，你只稀罕陈晖！”方笙笙笑道。
陈晖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考虑两天后，就去和煤老板交涉了。知道陈晖愿意接手煤矿，煤老板也很高兴，他现在真的愁得快上吊了，债主全都找上门来，他再不周转点钱出来，真怕家人和自己的命都没了。
“小陈，我跟你说，你现在入手煤矿真的不会错，我如果不是这个情况，打死也不会把这产业卖掉，我在这一行干了这么多年，不会看错的。现在国家出台管控政策，一些不正规的小煤矿都要被淘汰掉，行业规范起来后，国际煤炭价格一上来，这行情顺势就起来了。”
“别的也不多说了，这个价格，你看最低能给我多少，如果不是有二十几万工程款在你这里，我肯定是不会接手这个烫手山芋的，如果真的要买煤矿，现在外面多的是，到处是煤老板想着转让……”
和煤老板谈好以后，陈晖的表哥，一脸老实巴交的模样，不安的问：“晖啊，一百万呐，就这么给他了？我们是向他要钱的，结果还贴钱给人家了。这算怎么回事啊！”
“哥，那个煤老板说得有道理，煤矿行业现在是低谷，不可能再跌下去了，这毕竟是不可再生资源，国家也会出手扶持的，连我们邻居小姑娘都对这行有信心，愿望给我这个机会去试一试，我怎么也要拼一把。”陈晖眼神坚定道。
第四十九章
把两百万的安排告诉陈舟时, 这小子果然毫不在意，让方笙笙看着办，他依旧不认为那钱和自己有关系, 方笙笙愿意拿出来借他哥，他还是很高兴的。
方笙笙回校后, 区队长找来，一脸奇怪的表情打量她一番后, 才让她去训练室报告, 省厅的人要见她。
方笙笙一脸茫然的问什么事？她还有一年才毕业, 现在应该不能参加单位招工吧？
队长让她别多问, 先去了再说。
等到了训练室, 她发现现场除了她一个女生以外，其他六个人全是男学员，其中竟然还有徐浩。
训练室除了学员, 就只有一个平头、穿着便装的中年男人。
见方笙笙来，在场几人面露惊讶，徐浩则是惊中带喜，本来背手跨步站久, 肩膀有点耷拉下去了，现在又昂首挺胸站得笔直，还挤眼挑眉朝她打招呼。
中年男人看了手中的一页文件，抬头问：“94届侦查专业方笙笙？”
“报告领导，是的。”方笙笙虽然还不明情况，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先立正敬礼再说。
中年男人指指前面, 让她列队站在一边，方笙笙连忙小跑过去, 站在队伍最末，再转身立正，最后和其他学员一样，背手站立。
“人都到齐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XX省公安厅下属刑侦总队副队长全正飞，”他见大家一脸喜气，不动声色道，“你们应该知道，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挑选优秀的毕业生进入我们队伍。”
“报告全队长，我是94届侦查本科专业，明年才毕业。”方笙笙提醒他道，担心他搞错了，以为自己是专科生，可以参加今年的毕业分配。
全正飞点点头，“我看过你的档案，你的情况有点特殊，是我们领导特地指定让你参与这次考核选拔，只要通过我们的考核，可以提前签定毕业意向，明年毕业再加入我们。”
方笙笙的心想，给领导留个好印象真的很重要，但是你直接说出来我是走后门的，这样好吗？
“全队长，我们一定好好表现！”徐浩精神抖擞道。省厅都是坐办公室的，这比车管所更好，这种地方本来只有背景深的人能进，没想到天下掉馅饼，最主要是他有机会和方笙笙分配到一个单位。
全队长没有理徐浩，继续道：“我们这次选拔形式和以往不同，要求会更严苛一点，在进行任务考核时，可能还会有一些危险。在此之前，需要和你们先签订一份保密协议，不得把任务考核的任何信息泄露出去。给你们一天时间回去想想，再决定要不要参加选拔！”
其他几个学员听了，相互看看，犹豫一下后表示服从安排，同意签订保密协议。只有方笙笙和徐浩没有立时回答，两人都没想到，考核还有危险性？还要保密？觉得这次省厅招人的情况有点不一样。
方笙笙回去的时候，宿舍几个人都知道她被队长叫走的事，她也同室友们说起省厅招人的要求。
王亮亮和梁俏都很羡慕，觉得有机会去省厅工作，以后发展前景肯定是很好的，只有姚木兰有不同意见，觉得省刑侦总队主要负责组织协调和指导工作，觉得干警察还是在一线有挑战性。
方笙笙回想今天的事情，总觉得哪里不对，她想到那几个一起参加选拔的学员，和室友打听了他们的情况，发现这几个人在学校的表现和品学兼优没什么关系，竟然都是那种比较喜欢胡闹的学员，和徐浩差不多一个类型。
姚木兰她们听到省厅挑的那几个人，也很是惊讶，纷纷猜测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他们是不是走了后门，梁俏对几个人的情况有一些了解，因为其中有三个就是他们治安专科的同学，说几个人都是普通家庭，不可能有能力帮他们走通省厅关系。
第二天徐浩来找方笙笙，问她考虑好没有，他说回去以后想了很久，总觉得这事有点怪，好像哪不对劲，要不他们还是去继续往车管所努力吧。
方笙笙挖苦道：“这都五月了，你还没走通毕业分配办老师的关系，还想着车管怕呐，别瞎钻研了。”
徐浩道：“我已经摸着门路了，很快会有消息，嘿嘿。”
方笙笙和全队长回复考虑后的决定，说现在想专心学业，等明年有机会再参加省厅选拔。
全队长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如果不是领导点名，他是不会选一位女学员参加这次考核的，他们要成立的这个小组，对人员要求比较特殊，女学员在很多方面不占优势，不在他的培养计划中。他倒是对徐浩印象很深，可惜这小子也过来拒绝了参加选拔，不过他有办法说服他。
五月底马上要迎来六月毕业季时，方笙笙听到一个几乎是轰动全校的消息，94治安专科的徐浩因和社会人员打架斗殴，严重违反校规，被开除学籍。
听到这个消息的同学都大为震惊，徐浩经常在外面打架，但是校方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怎么到最后时刻出手，把他开除了！这关乎一个学生一辈子的前途，学生们都说校方不近人情，有几个和徐浩关系好的同学，还去找他们的区队长，要求去校领导那里联名帮徐浩求情，不过都被队长压下来了，说处分已经发出来，不可能改变了，让大家去安慰一下徐浩，让他接受这个事实。
同学们去找徐浩时，发现他早已经收拾行李离开学校了。
“学校真的太过份了，徐浩和外面那□□还少了，之前一个警告处分都没下，现在临到毕业把他开除了，这不是毁了人家一辈子吗。”梁俏作为同学，更加愤愤不平，把之前分配到检察院的好心情的冲淡了。
“是啊，听说徐浩毕业分配都下来了，真的没有这种先例，他也太倒霉了，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王亮亮猜测道。
“有可能，徐浩这狗脾气，很容易得罪人。”姚木兰出同意道。
方笙笙心情也有些沉重，虽然不喜欢徐浩纠缠，但这人没其他大毛病，本来可以去他心念念的车管所，这下鸡飞蛋打，不知道他能不能扛过这个打击。
徐浩这一离校，后来很长时间大家都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相约那永远的青春年华……”
临江路夜市音乐声混合着鼎沸的人声，一家路边烧烤摊的摆出来的几张桌子坐满了人，其中一桌三个年轻人正在喝酒聊天。
方笙笙举着啤酒瓶往嘴里灌了一口，嘭一下放在桌上，小桌子颤抖的震了震。
“淑女一点，注意一下人民警察的形象！”陈明咬着一根羊肉串说。
“我又没穿警服！”方笙笙叹口气报怨道，“干了一个月的警犬工作，不能让人透透气啊。”
上个月邻市有个高峰论坛会议，学校接到省厅通知，带了他们一帮实习生去负责会议区域一带一路的安保工作。方笙笙他们班学生被安排在交通关卡检查站，协助核查来往人员和车辆信息，检查是否携带违禁物品，每天工作十来个小时，来来去去不断的搜查和交流解释，晚上回到临时宿舍，大家连说话和洗漱的精力都没有了。
“你毕业分配下来了吗？”林笃行问，他是不喝酒的，也不吃烧烤，觉得这些不健康，之所以晚上跟着陈明出来聚会，那是有其他原因。
方笙笙听了，眉目一扬：“西城区刑警中队，下个月报到！” 这个毕业去向她还是很满意的。
“你上次实习单位不是市刑警大队吗？怎么，表现不好，人家没留你？”陈明瞥了她一眼，幸灾乐祸道。
“别提了，实习两个月，就让我干点内勤的活，整理笔录档案，帮队员粘粘报销单。”方笙笙抱怨道，“一次现场没出过，带我的师傅也是负责内勤的女警员，干了十来年，没领过枪，没参与过任何抓捕行动，这一行性别歧视太严重了。”
“你们女的坐办公室搞内勤挺好的，没压力又安全。”林笃行真心实意道。
方笙笙瞪了他一眼，“你就是传说中的直男癌！”
“你怎么能咒人呢。”林笃行不满道，他不知道直男癌是什么意思，但是学医的听到癌这个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说说你吧，今天怎么和陈明一块出来？不吃不喝的，在这干陪着，难道上了四年医学院，终于醒悟想来见见当年暗恋的女同学。”
林笃行过了一会才听明白，脸红激动道：“你，你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暗恋你？可笑！”
“那你跟来干什么？”方笙笙问。
林笃行吱吱唔唔一会儿还是没说，陈明忍不住道：“我们下半年要进医院临床实习，他知道脑外的袁主任是你大舅，想通过你，走走袁主任的门路。”
林笃行瞪了陈明一眼，觉得他话说的太不好听，“我觉得袁主任作为脑外权威，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下半年科室轮转后，我想有机会跟着袁主任身边学习。”
还是那个要求进步的林笃行。方笙笙笑道：“你自己去找他吧，我可不帮你走关系。”
“方笙笙，我们是高中同学，出社会后，大家都是彼此的人脉，如果能够相互帮助……”
方笙笙连忙摆手制止：“行了行了，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学生，别和社会老油条一样，你又不吃不喝的，要不还是先走吧。”她都忍不住赶人了。
林笃行脸色黑了黑，却还是没走，竟然还从旁边拿起一瓶啤酒，开了给自己倒了一杯，有些苦闷的喝了一口。
“听说你那新房子已经交房了？什么时候搬？”陈明又拿起一串烤花菜吃起来。
方志强之前买了两套商品房，上个月才交房，看着这两年房价慢慢上涨，特别是当时买的东门市场的商铺涨得很快，他和袁晓琴商量后今天又买了两套期房。
倒是陈晖那个煤矿，一直没起色，张大妈知道方笙笙给儿子打了那么多钱后，好几天都睡不着急，现在三天两头打听煤炭价格有没有上涨，她也不想赚什么钱，就想二儿子能不亏钱把那个坑人的煤矿脱手，把两百万给人还回去。
方笙笙倒是对煤矿一直很有信心，陈晖也没有转手的打算，他干了一年多，反而对煤矿行业越来越有信心，觉得能把钱赚回来。
“还要花一段时间装修，装修好再晾两个月，下半年不知道能不能搬进去。”方笙笙道，“我那房子离你们医院也很近，到时候给你留一个房间。”
“扑……”林笃行一口酒直接喷出来，幸好方笙笙躲得快，没有被波及，但是小桌子上的烤串都遭殃了。
“你不会喝酒就不要喝，”陈明看着那几个漂着啤酒沫的烤串，心疼道，“多浪费！”
“你，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林笃行顾不得道歉，满脸惊异的问，“你和谢知许分手了？”
“你说什么呢，这么点酒就醉了？”方笙笙瞪了他一眼道，“我什么时候和陈明在一起了？还有我和谢知许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转而看向陈明：“不会又是你说的吧？”
陈明立刻喊冤：“我可没说，我发誓！”
林笃行撇了撇嘴道：“谢知许不是在电视里公开声明过吗，和一个高中女同学谈恋爱，难道不是你？”她不会以为同学们猜不到吧，高中时除了她死皮赖脸的追过谢知许，也没谁和他传过绯闻了。
方笙笙没有回答，想到她可能前面的话让林笃行误会了，解释道：“我新房子三个房间，留一间收留一下青梅竹马兼同学又怎么样了，我也不一定经常回去。”
两套新房在上下楼层，两套都准备装修，不过方志强夫妇不打算搬过来，一来他们在南里巷住习惯了，还有那么多老邻居，二来听说那片要拆迁，他们就更不能这时候搬出去了。
陈明也是不介意，喜滋滋地道：“那我就不客气了，给我一个小房间，有张床铺就行，到时候我帮你交水电费。”他就冲着新房子有独立浴室，下班后可以回去冲一个热水澡，不像南里巷，天气冷了不能在外面冲冷水澡，洗漱就不方便了。
林笃行想了想竟然道：“你哪天搬家，你们乔迁宴要请客吧，到时候也给我一张请贴，我一定带乔迁礼去祝贺你。”
方笙笙：“……你是想见我大舅吧，你真有心了！”
六月中旬的时候，方笙笙在镜子前面照了半天，整理着仪容仪表，这才精神抖擞的出发去了西城区公安分局。
办好报到手续后，区分局人事处领导把她带到了刑警中队，方笙笙看着一屋子的便衣，顿时觉得自己穿着制服过于正式了。
“阎队，这是刚分配到我们西城区刑警队的年轻警员，省检察学院本科毕业生，叫方笙笙，她可是我们局极力争取过来的大学生，把她分配给你们刑警，你这个老同志可要好好带带她。”
方笙笙看着阎队五十左右，中等个子，身上一股很浓的烟味，盯着她打量一眼，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是申请要求给队里增加人手，我们要的是外勤，你安排一个女警给我们算怎么回事？”阎队直视人事处领导，十分不客气道。
“呵呵，老阎，你这是老观念了，我们不能有性别歧视，男女警员只要培养起来，都能干活。方笙笙同志是特别申请过，她想干外勤工作的，女同志还是很有上进心的嘛，反正人已经给你们带过来了，我这边还有事，就先走了。”娄处知道刑警队队长的臭脾气，丝毫不敢多留，说完把档案递到他手上，转手就走了。
方笙笙心里郁闷，看来刑警队长都一样，对女警员有歧视。
阎队直接把方笙笙的档案打开，挑眉看了她一眼，“校广播台播音主持、市大学生英语演讲比赛第一名、省文艺汇演十佳……”
他呵呵地笑了两声，“你的这些特长和获得的荣誉，和刑警有什么关系？”
他看着面前这个新人，穿着整齐笔挺的制服，很英气漂亮，可能局里会多一个警花了，但他们队里想要能扛摔耐打的侦察员，依旧没有。
“小李，你带带她，安排她负责内勤工作。”阎队对就近的一个年轻警员道。
小李小跑过来，笑呵呵道：“刚才我们在旁边到领导介绍了，你叫方笙笙吧，我是李涛，欢迎你加入我们刑警中队。”
方笙笙笑着和他打了招呼，然后转身对阎队说：“阎队长，刚才娄处也说过了，我想干外勤，这是我唯一的要求，请您考虑一下。”
刑警队其他几人都朝这边看过来，一个身形健壮、额头有条疤的刑警道：“阎队，要不让她跟着我们出一次现场，如果表现不是太差劲，就给她一个机会吧？”
阎队长还没说话，办公室电话响起，一个刑警接了电话以后，马上对阎队道：“西城郊区派出所上报，郊区那边发现一家三口被人砍死，他们已经封锁现场……”
“叫上法医那边，马上去现场！”阎队沉声道，他看了现场几个人，“唐良、熊俊，你们跟我一起。其他人留下，把上周那个案子再查一遍，看还能不能发现什么新线索。”
唐良和熊俊马上出来，唐良是刚才那个额头有疤的刑警，熊俊年纪更长一点，三十几岁气质略沉稳。
“阎队，我想跟着你一起出现场。”方笙笙立马申请道。
唐良道：“阎队，带她一起吧，如果凶案现场她能撑得下来，还是可以带一带的。”
阎队不置可否的瞥了方笙笙一眼，就往外走，她急忙跟上，一行人坐着唐良开的破旧的北京吉普往凶案现场赶去。
方笙笙来之前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现场的惨状，还是让她胃部一阵翻涌，她已经管不了阎队怎么看她了，急奔出去，远离现场大吐特吐起来。如果她刚才在现场吐了，破坏了现场痕迹，她觉得阎队那张黑脸，会让她把自己的呕吐物再吃回去。想到这，她又忍不住吐了一回酸水。
“没事吧？”熊俊给她递了一瓶水过来，方笙笙连忙道谢接过。
“没事。”方笙笙想了想，担心的问：“阎队肯定知道我出来吐过了，回去不会还是让我干内勤去吧？”
熊俊笑道：“我们第一次出现场都吐过。只要你见过了还想继续干，阎队会给你机会的。”
方笙笙漱过口以后，赶紧回到现场，跟着熊俊一起，给案发现场的周围邻居作询问笔录。
被害人是两夫妻和他们的十岁儿子。法医检查后说，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八点至十二点期间，走访后从邻居口中知道，昨晚去过被害人家里的，只有女性被害人的弟弟，据说她弟弟是一个赌棍，经常和他姐因为借钱发生争吵。
方笙笙以为她有机会跟着队员去抓捕嫌疑人，结果被告知继续留在现场，扩大范围继续走访周围群众，查找有没有目击证人。她记了满满一本笔录，中饭也没有吃，下午四点才回到局里。
见到熊俊问他嫌疑人抓回来没有，审讯过了吗？
“哪能这么顺利，”熊俊摇头道，“我们赶到嫌疑人住处时，发现他根本没有回去，现在已经发布通缉了，请其他部门协助搜查。”
他看了一眼方笙笙笑道：“这种凶案，在嫌疑人没落网前，我们都不能回去了，恭喜你，第一天上班，就能喜提加班待遇。”
方笙笙愣了一下，方志强因为她今天第一天上班，还请了好几个人晚上一块吃饭，给她庆祝。第一天干刑警，她已经知道这个职业好像真的不容易！
她之后跟着老队员，一起走访嫌疑人可能躲藏和落脚的地方，把他所有的关系网都查了一个遍，深切体会到没有天眼系统，要靠双腿排查有多么的艰巨。
因为有三个被害人，凶手犯案手段又比较残忍，这个案件也引起市局领导重视，发动交警、治安、各派出所等协助追捕，要求在48小时内把嫌疑人缉捕归案。
结果距离案发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依旧没有发现嫌疑人踪迹，方笙笙在此期间只睡过十来个小时，打电话让方志强送了换洗衣服过来，她就在十人一间的警员宿舍打一下盹。
方志强没想到女儿一上班，就要几天待在局里不能回家，心疼不已，他还做了很多吃的、炖了一些滋补汤水送过来，每次来女儿都不在，美食和汤水只能送给队里其他眼下青黑的队员享用了。
吃人嘴软，队里几个人见到方笙笙回来，也会打招呼，感谢她爸的美食，关系竟然一下子拉近了。
到了第五天，局里领导也有点顶不住上面的压力了，不管刑警队这班人这段时间有没有休息，要求全体撒出去，一定要尽快把人找到。
第五十章
“这个家伙到底躲哪里去了？”方笙笙烦躁的道。她都快两天没合眼了, 情绪肯定好不了。
“你确定他朋友说的地址是这里？”和她一同出来办案的刑警队员王成涛问随行的派出所民警。他和方笙笙一样，都是警校毕业进入刑警队，干刑警已经五年了。
这是一个新开发的高档小区, 房价可不便宜，查到嫌疑人鲁晓亮的前女友以前在歌舞团跳舞, 后来歌舞团解散，她一直是待业, 怎么能买得起这里的房子？
民警小吴点了点头, 随后暧昧的笑道：“听说被大款包了。”
到了四楼, 小区的物业紧张的站在402门口, 转头看了看站在大门两边的警察, 见他们点头示意，这才深呼吸一口，忐忑的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啊？”
物业清了清嗓子说：“楼下住户反应屋顶渗水，我们上来看看。”
女人道：“胡说，我这边水笼头都关着, 怎么可能是我这间漏水！”
“你先开开门，我们进去检查一下，看是不是里面水管漏了。”物业依旧敲着门。
女人脚步声传来，门终于打开了。王成涛率先冲了进去，方笙笙和民警小吴紧随其后。
“你们干什么？”女人惊慌道。
王成涛三人迅速把几个房间仔细检查一遍，发现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这才出来, 看向站在客厅和物业一起的一个年轻女人问：“你是朱玲玲？”
女人点点头：“警察同事，我, 我没干犯法的事。”
“你认识鲁晓亮吗？”王成涛继续问。
朱玲玲愣了一下道：“我们前几年交往过，早就分手了。”
“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他？”
“没，没有，我们一年多没见过了。”
方笙笙看向柜子上放着的一张合照，走过去拿了起来，脸色不明的问朱玲玲：“照片里的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朱玲玲有些不安，但很快就说：“这是我老公。”
“你结婚了？”王成涛皱着眉道，这和他查到的信息不符。
“没，是，是我男朋友，不过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朱玲玲咽了咽口水道。
方笙笙嘴角带着讥讽，不过也没说什么，把照片放回去。
几个人出来的时候，都是一脸失望，又一个可能藏身的地点没找到人，表示他们还不能休息，要继续搜查下去。
“先回去吧，我们再查一下鲁晓亮还有哪些关系网。”王成涛道。
“王哥，我能申请休息一天吗？真的吃不消了！”方笙笙感觉自己的脸都浮肿了，头发油腻，现在站着都能睡着。
王成涛笑了：“你这个运气也真好，一来就碰上这种凶案。我也想休息，告诉你，不行！你要是去问阎队，等着被他喷吧。”
方笙笙已经在犹豫要不要逃班了。
一行人下了楼，走到三楼时，迎面过来一个香气袭人的女人，低着头，拎着一袋写着XX食品店字样的大塑料袋，看来是刚从外面采购回来。
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女人瞥见小吴身上的警服，头压得更低了，脚步更快了一些。
“等一下。”方笙笙转身叫住她，女人头也不回，加快脚步往前走。
王成涛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站住！”方笙笙没回他的话，而是快步跟上女人，一边警告，“叫你站住听到没有！”
女人这才紧张的停下脚步。
方笙笙走上前，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女人表情有些不自在的躲闪着。
“你是这里的住户？”方笙笙盯着她问，一边紧绷着身体，随时准备出手的样子。
女人点了点头。
王成涛也走了过来，看了女人一眼，一头长发，化了浓妆，身上的香味呛人，其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有什么情况？”
“你叫什么名字？住几零几？”方笙笙继续问。
女人没有说话。
王成涛也感觉不对劲了，盯着她道：“我们是西城区公安分局刑警队的，请配合一下我们工作。”
女人身体顿时轻颤起来，半晌才道：“王娟，302室。”声音低沉又尖细。
方笙笙突然行动，直接擒住她的手，把她按倒在地。
女人惊呼一声，头上的假发顿时被人揭掉。方笙笙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王成涛，笑道：“这下我可以休假了吧？”
人被押上车的时候，王成涛还一脸好奇的问：“你是怎么认出他来的？这小子扮女人扮得真像，我是真没看出来。”他了解到鲁晓亮以前在歌舞团上班，学过化妆术，再加上人本身比较清秀瘦削，扮成女人一段时间，都没人发现。
“我看过他的照片，我有个特长，就是认人特别准，他只要不是在脸上动刀子大整容，只靠化妆技术，是逃不出我的眼睛的。”方笙笙得意道。
鲁晓亮押回去的时候，方笙笙受到了明星般的待遇，局领导都笑着对她点头，说小方不错，这个好苗子要好好培养！刑警队的其他同事也上前祝贺，“行啊，我们找了这么久的人，被你给抓回来了，看来要记你一功。”
黑面的阎队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表情也是赞许的。
方笙笙喜滋滋的，疲惫也都消散许多。
阎队命人加紧审讯鲁晓亮，务必尽快拿到他的口供，方笙笙本来可以回去休息了，但她想看自己抓捕的嫌疑人招供后才放心离开。
审讯了几个小时，阎队的脸又黑了，“没想到这个鲁晓亮竟然死不承认自己杀了人。”
“他肯定要咬死不认，三条人命，他认了就直接拉去吃枪子了。”唐良道。
“阎队，法医那边送来的最新尸检结果，三个被害人的死亡时间进一步确认，是在晚上十点到十二点期间。根据之前目击证人的口供，鲁晓亮是八点多离开案发现场，所以他可以真的不是杀人凶手！”小李忐忑的汇报道。
“有没有可能是他重新潜回案发现场。”熊俊问。
“对啊，如要不是他干的，他躲什么？”方笙笙道。
“根据鲁晓亮的口供，他和女性被害人发生争执，后来被男性被害人打了一顿，现场他的血迹就是那时候留下的，他后来去找赌友，在赌友那里过夜。我们查过那个人，据他口供，鲁晓亮九点多就到他那里，后来一直没有离开，直到第二天他听说鲁晓亮姐姐一家三口昨夜全被人害了，警方正在搜捕他，鲁晓亮这才跑走了。”小李道。
“那个赌友的口供，要进一步确认，看是不是串供，或者是他没注意的时候，鲁晓亮又溜出去了。”熊俊说。
“至于鲁晓亮为什么躲起来，他说姐姐一家死了，他当晚又去过现场，还和他们有了争执，害怕被警方抓回来屈打成招，就跑了。”小李一脸无奈道，“他倒是聪明，一些近的关系网知道我们都会查到，就去了前女友那里，但是又不敢直接找上门，他是见到三楼正好有女住户拉着行李箱外出，听她打电话要出差一个月，他以前学过开锁的技术，就撬门进去在里面躲了几天。”
阎队搓了一把脸，沉声道：“继续查，小李，你负责进一步核实那个赌友交待的情况，唐良、熊俊，你们再去案发现场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线索。”
“我们从头查起！”他一声令下，大家马上应是，却掩不住全体人困马乏的状态。
方笙笙真的想仰天长啸，她的英勇抓捕就这么成了无用功，一切从头开始。又要重复前面这七天日夜不眠查案的日子！
“方笙笙，你跟我去现场，看还能不能找到目击证人。”王成涛一脸坏笑的对她道。
“王哥，我肚子疼，真的很疼，你先去吧，我缓一缓再去找你。”方笙笙捂着肚子，面有难色道。
“呵呵，没事，我等你！”王成涛显然不肯放过她。
方笙笙：……
小李这时过来，递给她一个寻呼机，“每个新来的都有，这是配给你的，以后必须24小时开机。”
方笙笙艰难的接过，心想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又一天靠两条腿扩大案发现场排查范围，一身疲惫往回走，快到分局门口时，小李捅了捅她的手臂说：“门口有个可疑份子，黑衣服压着黑帽子，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方笙笙朝他说的方向看去，脸上露出一抹惊喜，随即想到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连忙问小李：“我脸色怎么样？”
小李奇怪的看着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方笙笙没理他，凑到路边停着的一辆汽车后视镜前照照，看着跑了一天泛着油光的脸，这个样子怎么去见久别重逢的男朋友！
小李就见她站在镜子前拍拍脸又理理头发，然后朝黑帽子跑去。
谢知许也看到她了，脸上露出笑容，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小李在远处看见，惊讶的摇摇头，局里的那些个单身小伙，看来都没戏了，这个刚来的警花已经是名花有主了。不过这个方笙笙的男朋友，看着好像有点眼熟？
“从你上班第一天开始，我就联系不上你了。”谢知许看着她脸色有些憔悴的样子，担心道，“工作很辛苦吗？”
方笙笙想到本来约好上班第一天回来给他打电话，后来因为突发案件，她是完全忘了这事，一直也没时间和他联系，“我觉得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这工作比我想像的还累。我觉得我再干下去，会老得很快。”睡眠不足还没时间保养皮肤。
“要不，换一个工作？”谢知许试探道。
“算了，之前那么信誓旦旦的，我不想轻言放弃，不然我四年警校不是白上了。”方笙笙道。
“你现在能下班吗？先带你去吃个饭，然后你回家好好休息。”谢知许道。
方笙笙听了后，尴尬的笑了笑：“我们待会还要开碰头会，不知道要开到几点，今天可能不能陪你吃饭了。你这次拍戏顺利吗？是已经杀青了吗？ ”
谢知许幽幽道：“一直联系不上你，我以为你出事了，问陈明他们也不知道，我从剧组请假出来的，不敢去你家里，只能跑到你上班的地方等你。”
他还拿出一个盒子递过去，“给你买的手机，你之前一直不肯配，现在开始你必须带在身边，方便我们以后联系。”
方笙笙拿出局里给她配的传呼机，谢知许皱眉，“你配了传呼，都不告诉我。”
她讪笑道：“真的太忙了，最近在查一个凶杀案，我完全忘记告诉你了。”
“还是带着手机吧，可以直接联系，不用找电话回电。”谢知许道。
方笙笙点点头，其实她毕业后也想配一个手机，只是一上班就遇到大案，什么事也顾不上了。
两人说没两句话，方笙笙寻呼机就响了，看了是队里的号码，她只能无奈的亲了男友一口，挥手进去了。
一进到会议室，方笙笙顿时被里面乌烟瘴气的环境熏了一头，全是二手烟的毒气，她看着带头吞云吐雾的阎队，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能坐在电风扇旁边，让风扇朝着自己吹，希望驱散一些烟雾，她觉得干这个工作，她不仅没办法保养她的脸，她的肺也随时受到侵害。
阎队主持，大家把这几天查到的线索汇总汇报，再进行案情分析，等会议结束，已经是晚上八点钟。
方笙笙想幸好没让谢知许等她，果然不可能在正常时间下班。
“晚上老地方聚餐，欢迎一下新来的同事。”阎队站起来的时候说，他看了看会议室里其他队员，“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虽然案子的嫌疑人还没找到，但是大家长时间紧张的神经也要松一松，这样反而可能有新的发现。”
方笙笙受宠若惊，没想到阎队还要聚餐欢迎她，虽然她是顺带的。
老地方就是分局旁边的一家东北菜馆，队里七八个人开始灌着啤酒，狼吞虎咽时，阎队坐在那里默默的喝着红星二锅头。
“这段时间下来感觉怎么样？”他看向方笙笙问。
“挺好的，从老队员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得到了很大的成长和锻炼。”方笙笙笑眯眯道。
阎队点点头，笑道：“学到的都有哪些东西？上班时偷着跑回宿舍休息？搜寻嫌疑人还顺带到宾馆洗个澡？让你骑车去排查最后打车来回？大家外出办案路边吃个面条对付，你还去了西餐厅？我可要先提醒你，你这些开支，到时候可不要拿来报销，我可签不了字。”
方笙笙没想到，队里到处是阎队的眼线，他以为他这段时间忙得顾不上自己，没想到一桩桩事都给她记着。
“阎队，我要解释一下，我上班时间回宿舍休息，是因为我连续工作三十小时了，再不睡一觉，我怕会猝死，你只记得那是上班时间，但我加的那些班，你是不是忘了。去宾馆洗澡这事我也可以解释，当时追线人的时候，我被倒了一身的带鱼，不马上洗一下，我怕我自己也要腌成带鱼味了。还有打车和吃西餐的事，是我自己出钱的，绝不会拿队里报销。您也不会给我报啊，是不是。”
她真的觉得挺冤枉，以为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阎队都看到了，没想到他更在乎这些细节小问题。
“转内勤吧，这样我还可以再向局里申请一个侦察员名额，也可以减轻队里的工作量。”阎队毫不客气地道。
方笙笙气得灌了一口啤酒，她本来有点退缩的，但听阎队这么一说，反而不服气。
“内勤也不见得多轻松，一旦有案子，也是整天待局里跟着加班。反正我不会转去内勤的，我就要干外勤，你别忘了，鲁晓亮还是我抓回来的，虽然他不是凶手，但是整个分局搜捕他这么长时间都没结果，是我一眼认出他的。”方笙笙睹着气道。
“那是你运气好！”阎队不以为然道。
“那你就看看，我是运气还是真有实力吧。”方笙笙不服输道。
旁边的队员们听到他们的对话，见气氛有点僵着，赶紧举杯，“方笙笙，欢迎加入我们刑警中队，来，干一个！”
方笙笙和大家碰杯，昂首饮尽，把杯子重重放在桌上。
“好，像我们警队的人，再干一个。”王成涛看了阎队一眼，赶紧举杯又和她碰了一下。
吃到九点多的时候，阎队发话：“行了，今天都先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觉，明天重新开始整理线索，争取一周里面把案子破了！”
他见大家喝得差不多，不让他们再灌下去了，不然待会儿一堆人全瘫在这过夜了。
方笙笙走出东北菜馆的时候，发现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王成涛看了一眼道：“哟嘿，配上手机了？什么时候买的？”
方笙笙笑笑没有回答，她看来电，都是谢知许打来的。
一个队员走过来，红着脸道：“小方，我送你回去吧，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另一个队员也过来：“我送你吧，我骑摩托车，可以坐我后面。”
“你喝了酒还敢骑摩托，找死吗！”唐良听到后斥道。
王成涛和熊俊两人眉来眼去，像看好戏一般。
“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就行，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见！”方笙笙和他们挥挥手就离开了。
走出几步后，她给谢知许拨去了电话。
“你在哪？”谢知许问。
“刚和同事聚餐结束，对不起，我没看到你的电话。”方笙笙道。
“我来接你吧，你把地址发给我。”谢知许说。
半个小时后她坐到谢知许的车上。
闻到她一身酒气，谢知许皱眉：“你喝了很多酒吗？”
“不多，就两瓶啤酒。”方笙笙心虚道。她记得谢知许说过不喜欢她喝酒，特别是在外面聚会时，“都是同事，又不是和陌生人喝，没事的。”
“你现在没有休息好，又喝酒，对身体不好……”谢知许提醒。
方笙笙不等他话说完，直接凑过去，吻上他的嘴唇，谢知许愣了一下，唇齿辗转间，他更加热情的回吻，双手渐渐合拢，把她紧紧的拥在怀里。
前面的司机略不自在的瞥了一眼车后镜，他没想到一向清冷的谢知许还有这么热情的一面，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谢知许今年刚签了一个经纪公司，这是公司给找的司机。新司机也是第一次见到方笙笙，他听公司的人说，谢知许有一个高中同学的女朋友，但是一直没见过，今天他来见的这个女孩子，应该就是吧。
这个女孩子长得也很高挑漂亮，还挺主动的，怪不得会让谢知许牵挂，拍戏拍到一半，不顾导演的黑脸跑来见她一面。
“晚上回我那吧。”谢知许忍不住在她耳边轻问。
感觉他的嘴唇拂过自己烫热的耳垂，方笙笙一阵酥麻，有些羞涩的挪挪坐姿，想离他远一点，“你说让我早点回去休息的，我明天一大早还要去局里。”
谢知许不死心把头埋在她的肩颈不松开。方笙笙这时候却想，她三天没洗头，今天身上又是烟熏又是酒味……
下次见面，她一定要打扮得美美的，喷得香喷喷的，以弥补谢知许今晚对她的印象。
把她送到巷口后，谢知许说他要连夜赶回剧组，等他这个戏拍完，希望她也能请几天假，两个人在一起多相处几天，不然他们这对情侣一年见面的时间，十天都没有。
方笙笙连忙点头，保证到时候一定请出假来。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方笙笙去队里的时候，整个人都焕然一新，披着洗后飘逸的过肩黑发，还有功夫化了一个淡妆，一件蓝色泡泡袖一字领上衣，露出雪白的肩颈，藏蓝紧身牛仔裤包裹着笔直的大长腿和圆翘的臀部，从分局大门一进来，就引来无数目光。
分局的未婚男同志见到她，更加激动了。她来警局的时候，就是一身制服，后来连续办案，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根本没顾得上收拾外表，但也轻松俘获了好几个队员的好感，现在打扮起来，更加明媚动人，这些本来就有想法的小伙子见了，更加蠢蠢欲动了。
阎队见到她这一身打扮的时候，黑脸都板不住了，他挥手让她进去办公室。
“你是想通了，想转内勤？但是做内勤，也不用打扮成这样吧，虽然我们刑警队不要求大家穿制服，平时可以穿便装，但是你这个打扮，像个公安干警吗？”
方笙笙觉得自己就是想看起来漂亮清爽一点，怎么就不像公安干警了，还让阎局误会她想转内勤。她只不过是洗了个头，没扎头发，这个妆也化得很淡，口红用的都是粉色的。最多衣服露一点肩膀，但是这两年的服装流行紧身暴露风格，大街上大家都是吊背热裤，她这才哪到哪！
“阎队，这个打扮很正常，这就是普通的便装，当然，可能是我漂亮身材好，所以显得特别一点。”
见阎队的黑脸有变青的趋势，她连忙道：“嫌疑人还没找到，这个案子还有一堆工作要做，我先出去了，我会好好努力干活的。”说完一溜烟开门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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