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连续加班了一周, 终于寻查到新的嫌疑人，据未成年被害人的学校老师讲，案发前一周, 有花木公司到被害人学校做绿植养护，被害人和其中一人发生争执, 还向对方扔过石子，骂他是疯子, 当时花木公司另一个人把嫌疑人拉走了。
因为事情很小, 如果不是被警方一再询问, 学校老师都不记得这事了, 因为就一点口舌之争, 绝不会想到会引来全家杀身之祸。
后来警方查到这名嫌疑人和被害人住在同一个区域，曾有精神病史，才加以重视进一步调查, 查访到目击者称嫌疑人当天晚上有外出过，差不多十二点左右才回到家。
阎队立刻下令申请搜查令，带上唐良他们去了嫌疑人住处，方笙笙也想跟去, 被阎队安排继续寻找其他目击者，只能悻悻然的靠着两条腿继续走访，等她回到队里的时候，见大家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状态，知道案情有了进展。
一问果然有了突破，阎队他们在嫌疑人家里搜出了凶器和血衣，紧急审讯中, 嫌疑人对犯案一事供认不讳，因为嫌疑人有精神病史且审讯过程中一度失控, 只能先收押后，作好笔录和证据收集巩固，再交检察院。
拖了半个多月的案件终于能结案，大家都松了口气，方笙笙第一个去阎队办公室递交休假条，阎队把她三天的休假申请压到了一天，她敢怒不敢言，拿着审批的假条灰溜溜的走了。
上班这么久第一次正常下班回家，方志强心疼的加菜，煮了一桌好吃的给她进补，方笙笙看着袁晓琴坐在一边念叨，当初真的不应该读警察学校，女孩子干这个工作太辛苦了。她才想起来在朱玲玲家中看到过的那张照片。
她试探地问：“小姨最近怎么样？”
袁晓琴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突然把话题转到妹妹身上，“应该挺好的，邓涵在国外读书，邓印也上了附中。”
“那姨夫呢，他们感情怎么样？”方笙笙继续问。
“啊？怎么想起问这个？你姨夫对你小姨一直很好啊，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袁晓琴疑惑道。
“没什么。”方笙笙没有多说什么了，想想又问起小舅一家。
“小舅在深市那边，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袁正柏前几年去了特区，刚开始说是给人跑业务，后来自己搞起了皮包公司，这几年不仅把欠的债还了，还赚了不少钱，混得不错。
年初的时候王佩瑶还大闹过，她过年从深市回来的亲戚那听说，袁正柏在那里找了一个女人，现在出去大家都以为他们才是两口子。
王佩瑶刚开始要去深市找袁正柏算帐，袁父他们也支持她，都骂小儿子混帐，不知道怎么后来又没去了，听说袁正柏又寄了些钱回来，她拿了钱以后就撒手不管了，和这边的亲戚说法是怕离开太久，丢了单位工作。
“他现在在那边混得滋润，肯定是不想回来了，就不是一个正经过日子的人，让你外公外婆这么大年纪跟着伤神。”袁晓琴提起弟弟就胸口闷。
方笙笙也懒得去管这个小舅的破事，不过袁晓莉的事，她还是要去查一下，这个小姨对她还不错，如果邓伟真的出轨，不能让她一直蒙在鼓里吃亏。
“笙笙，爸去打听了，现在桑塔纳2000只要十五万，你现在上下班有点远，还要经常出任务，有个车是不是方便一点。”方志强猪肉生意这几年也赚了不少钱，养猪场的利润也很丰厚，家里又置办了不少不动产，现在就想再给女儿买辆车。
他也不懂汽车，知道妹夫邓伟以前那辆车就是桑塔纳，觉得那车应该不错，就去打听了车子的价钱，发现手上的存款足够，就有了买车的打算。
他和袁晓琴商量的时候，她本来是不同意的，觉得刚工作就给配车，哪有这么惯孩子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又想通了。
“真的给我买车啊？”方笙笙很高兴，虽然是古老的桑塔纳，但至少是四个轮子，比她现在蹬自行车和靠11路来回要方便。
“本来想你结婚的时候再给你买的，但你爸说你现在就需要，早点买也一样。”
袁晓琴看了看女儿一点，含蓄的试探道：“你在大学有没有认识什么比较好的男同学？”
方笙笙一愣，然后说：“没有。”
“你现在也不小了，如果有合意的，要留意起来，可以先谈两年观察一下对方人品家庭，到了二十五六再结婚正好。”袁晓琴已经给她打算起来了。
方笙笙笑道：“我三十以前不会结婚的。”
这下连方志强都惊了，他虽然不想女儿太早结婚，但是三十岁，好像又有点晚了吧。
“为什么？”袁晓琴先不解的喊起来，“二十五岁以前咱们挑别人，等二十五以后，条件好的小伙子都被人挑走了。”
“咳，现在不急着谈这个问题。”方志强道，他又看了女儿，“但咱们再过四五年，就要考虑起来了。”
方笙笙看着他俩，自己才虚岁22吧，这是已经开始催婚了吗？
晚上维妹玩了一会儿，它也做妈妈了，生了几只小狗，只留下一只，其他都被送人了。这几年开始城市对养犬也严格管理起来，需要办理养犬证，每年还要收费，袁晓莉都已经打算把她们母子送到乡下了。说是乡下伙食更好，而且地方大，它们也能溜得开。
方笙笙有点舍不得，但是她现在也没有多少时间能回来陪它玩，而且过两个月搬到新房子后，也不方便带它过去。
和维妹玩的时候，她就想起陈舟，不知道这小子现在变什么样了。去年暑假他回来休几天探亲假，方笙笙去了谢知许拍戏的地方探班，两人没有碰到。问陈明的时候，他语气幽幽的说，“又高了，现在189了。”
陈明吃了一段时间偏方，生胡萝卜配炒黄豆，还是张大妈给他找回来的，他以医生的角度告诉他妈，这根本没有科学依据，嘴巴却很诚实的坚持每天吃，结果真的给他长了两公分，突破168，挤进了170的门坎。
他在默默努力的时候，方笙笙一声不响，大学期间又窜高几公分，现在有172了。他在部队的弟弟还高了他近二十公分，怎么不郁闷。
问了张大妈，她高兴地哈哈笑道，变胖了，部队伙食就是好，可以放开吃！
所以现在陈舟是一个189的胖子？
方笙笙第二天休息，骑上他爸的摩托车呼隆隆去了小姨父邓伟新开的房产公司。她在警校的时候，就把机动车驾驶证都考下来了。
华东市现在最大的房地产公司，就是谢知许妈妈开的。她是最早一批携着大量资金入主房地产行业，随着经济发展，单位分房制渐渐取消，商品房交易日趋上升，房地行业一片红火，邓伟作为有背景的二代，也下海开办了房产公司。
方笙笙进到一个装潢豪华的办公楼，打扮靓丽的前台小姐把她拦住，“请问您找谁？有预约吗？”
“我找邓伟邓总，你和他说一下，我是方笙笙。”她道。
前台小姐上下打量她一眼，只见来人身着露脐白色紧身T恤，下身一条宽松牛仔裤，背着一个桔色小挎包，个子很高，打扮又休闲时髦，是一个模特？
她心里猜测着来人和邓总的关系，一边去前台打电话。
“邓总让您进去，您跟我来吧。”前台小姐挂了电话以后，非常热情的把她迎进去，带她去了邓伟的办公室。
敲门进去后，邓伟看见方笙笙，连忙从红木办公桌后走出来，一边笑容满面地问：“笙笙，真是稀客，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姨父这里坐坐？听说你已经去公安局上班了？了不起啊，姨父以后有什么事，可能还要找你帮忙呢。”
“找我帮忙的，都是作奸犯科的事，姨父也不想有一天找到我吧。”方笙笙笑笑道。
邓伟笑容顿了一下，然后对跟进来的秘书道：“站着干什么，赶紧给客人泡茶。”
然后又对方笙笙道：“笙笙，先坐，你是想吃咖啡还是绿茶？”
“白开水，谢谢。”方笙笙对秘书道。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来后，邓伟问：“说说，怎么想到来我这里坐坐了？”
“我前段时间查一个案子，去过了锦绣花园10幢402室。”方笙笙也不绕弯子，直接了当道。
邓伟明显怔了一下，随后不自在地挪动一下身体道：“啊，是吗，那，那和你找我有什么关系？”
“姨父，别跟我说你不认识住在402的那个朱玲玲，人家可是对着你们的合照，叫你老公的。”方笙笙特烦这种给他把话说明白了还装糊涂的人。
“那女人是疯了吧？我和她没有关系！”邓伟马上激动道。
“行了，这种事一查就知道，还能瞒得住？给你一周的时间，和我阿姨坦白，看她怎么决定。”方笙笙站起来道，懒得把休假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邓伟也急忙跟着站起来：“笙笙，你真的误会了……”看着方笙笙脸冷下来，他又嗫嚅道：“我是一时糊涂，我会处理的，这事没必要让你阿姨知道了。”
“有朱玲玲，就会有马玲玲，我没权代替我阿姨做决定，我只是不想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她知道后怎么考虑那是你们之间的事。”
“笙笙，你还是小姑娘，可能你不是很明白，男人吗，有时候只是逢场作戏，你看你小舅，在深市那边不也包了二奶吗？我和你阿姨也是几十年感情了，她知道真相就一定是好事吗？你要知道，有时候善意的隐瞒，可能对大家更好。”邓伟循循说道。
方笙笙冷笑：“抱歉，我不懂你善意的谎言那套，什么逢场作戏，你是戏子吗？不就是精虫上脑管不住自己，反正我话已经带到，一周时间，你自己找机会和我阿姨说吧。”
“你阿姨知道了，也不会和我离婚的，闹大了她也不好过，她比我还在乎名声，她还是个公众人物。”邓伟见说不动方笙笙，口气也变了，带着一丝自得和肯定道。
“离不离婚是她的事，我管不着，她有权知情，是想她保护好自己，丈夫在外面乱来，谁知道会染上什么脏病，万一被传染了怎么办！女人不怕没男人、没老公，但不能得病，身体健康最重要！”
方笙笙一顿话，说得邓伟满脸青黑，想发火，看着这个长得比自己高，现在还俯视他冷笑的外甥女，只能把火憋在心里。
等方笙笙一走，他直接把办公室的花瓶茶杯什么，全摔在地上。秘书惊的推门查看情况，还被他直接骂走。
邓伟这下知道了，这外甥女嘴巴有多毒，想起听袁晓莉说过，她把王佩瑶教训了一顿，他当时觉得一个十几岁小姑娘，能说什么难听的话，现在他可算是领教了。
方志强的行动力还是很强的，说要买车，过两天车行有现货，他就带着现金去提车了。方笙笙隔天就开着桑塔纳去公安分局上班，当她骚包的从小轿车上下来，再次把分局人的眼亮瞎，阎队看她的时候，眉头都能夹死蚊子了。
方笙笙却没有觉得自己作风高调，在她看来，开个普桑上班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她又不是开劳斯莱斯。
一上班，马上有工作分配下来，之前有一个案子一直没有结案，最近查到嫌疑人潜回本市了，阎队分配人手在几个地方布控监视，方笙笙和熊俊就被安排监视嫌疑人前妻的房子外围。
因为要24小时监视，为了不暴露目标，两人在监视点对面租了一个空房子，向设备科借了长筒望远镜，对着前妻房子周围进行监视。
和熊俊两个人轮流休息，监视了两天一夜以后，方笙笙看着望远镜对面没有什么异常，忍不住抱怨道，“梁闯这家伙到底会不会出现？我们就这么傻傻的盯着对面看？我连树下那窝野猫有几根胡须都数清楚了。”
“其他几个监视点没动静，我们就要继续盯着。”熊俊撕开一包方便面，接了开水盖上后道，“我们这里条件算不错了，唐良他们监视梁闯父母那处，他们是坐在吉普车里盯着的，据说厕所都不敢上，直接在车上用瓶子接尿。”
方笙笙听完以后，脸色都变了，幸好她不是和唐良他们一对，不然她怎么在车上方便？
等熊俊呼噜噜几口吃完方便面后，向方笙笙挥挥手：“你去休息一会儿，我来吧。”
方笙笙立刻眉开眼笑，从望远镜前走开，换熊俊过去。
“熊哥，你真是人美心善。”方笙笙直接一记马屁送上。
“得了吧。听说你还给我们每个人起外号了？我的是什么来着？”
“无敌俊朗哥。”方笙笙马上接上道。
“呵呵，不是吧，应声虫？说的是我吧？”熊俊不冷不热道。
“谁说的，反正我没说过。”方笙笙心虚的移开眼睛。
熊俊每次出任务或是要加班，都要提前打电话给家里报备，不管对方说什么，对着电话那头，永远是一脸的笑容态度很好的应，“是是是。”
方笙笙见过几次，有一次调侃一句，就这么被其他人传开了。警队这些八公们。
“方便面还有，你不吃吗？”熊俊看她从包里拿东西，不知道折腾什么，提醒她道。
“不吃，熬夜再吃这种垃圾食品，对皮肤伤害太大。”方笙笙去洗手间把脸洗干净，出来后撕开一张面膜贴上，看得熊俊目瞪口呆。
“你干什么呢？”现在的直男还没见过最普通的保养方式，看着方笙笙一张黑脸，惊讶的问。
“给皮肤补补水份。”方笙笙按压一下面膜道，“熊哥，要不要给你也来一张？你看大夏天的你脸上皮肤还脱皮，就是太干了。”
熊俊连忙摇头：“不不不，我才不要贴这玩意儿。”
他想起方笙笙脸上皮肤确实是挺好的，嫩得能掐出水来，不禁意动道：“这东西贵不贵？就是补水的吗，还能有什么效果？”
“也不是很贵，两百多一盒，一盒十张吧，有补水的，有美白的，我这个就是单纯补水，也不是每天都贴，像这么熬大夜的时候，我才贴一张。”
“这么贵！快赶上我半个月工资了。”熊俊立刻摇头道，本来还想给家里那位也买点，最近工作太忙整天不着家，家里那位火气渐大，他正想着怎么哄她呢。但是这么贵，还是算了，买了可能还要挨骂。
“你是想给嫂子买吧？女人没有不喜欢收到礼物的，特别是护肤品，她肯定高兴，婚姻生活中需要一些惊喜，偶尔送送小礼物就是。”方笙笙出主意道。
熊俊见她又拿出一根黄瓜洗干净啃起来，摇头直笑，这丫头是来这度假的吗？
方笙笙啃着黄瓜的时候，外面一阵响动，她刚站起来，房间门就被打开了。
阎队推门进来，一开门就看到一张黑乎乎的脸对着自己，吓得退后一步，伸手按住心脏，认出来黑面人是谁后，他吐了口气，指着方笙笙大声斥问：“你搞什么鬼？”
方笙笙连忙把黄瓜放下，委屈道：“熊哥盯着呢，我就吃根黄瓜休息一下。”
“我说的是黄瓜吗？”阎队指指她的脸道，“你脸上那是什么玩意儿，你想靠这个吓死嫌疑人吗？”
方笙笙想起脸上还贴着面膜，吓得赶紧一把掀下，“房间有点干燥，我趁轮休时给皮肤做个护理，阎队，我没耽误监视工作，刚才我在监视的时候，可是一动不动坐了好几个小时。”
阎队已经不想理她了，走到熊俊身边，熊俊连忙让开，阎队看了看对面的情况问：“一直没有动静？李亚晴这两天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熊俊连忙摇头：“没有什么变化，都是正常的上下班，家里窗帘一直是拉开的，没看到有什么异常举动。也检查过她倒的垃圾，也没有什么发现。”
方笙笙听到垃圾，都快干呕了。昨天熊俊在监视时发现嫌疑人前妻下楼倒了垃圾，让她去检查一下垃圾袋里有没有什么发现。她去把两袋垃圾拿出来翻了翻，打开一包厨房垃圾，腐臭味熏得她直接快呛死过去。另外一袋是卫生间的垃圾，还有女性用过的物品，真的是不想回忆那一幕。
“你去检查的垃圾？”阎队问。
“不是，我让小方去的。”熊俊道。
阎队眉头皱了起来：“她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你怎么让她去检查？”
方笙笙呐呐的举手：“阎队，我查过了，确实没什么问题。”
阎队根本不相信她，就她这副模样，是能忍着脏臭认真的一点点检查垃圾的人吗？
“垃圾拉走没有？”他再问。
熊俊点点头，“早上就拉走了。今天的垃圾还没见到她出来倒过。”
“我一直没给她指个师傅，以后就让你带她吧，她出问题，你来负责。以后翻垃圾这种事，你站在一边指挥，让她动手，教她怎么检查识别。”阎队道。
熊俊的脸一下垮下来，“阎队，要不让唐良或者王成涛带吧，我，我没时间没这个精力啊。”
方笙笙不满的看向熊俊一眼，竟然还不愿意带她，她聪明漂亮上进，只会给他脸上增光，又不会给他添麻烦，这么为难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别说了，就这么定了！”阎队挥手拍板。
“师傅，以后请多多指教！”方笙笙立刻爽快的叫上了。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两个黑影偷偷摸摸的走到垃圾箱面前，方笙笙早有准备，用丝巾绑在口鼻处，虽然比不上N95口罩，聊胜于无了。
“动手吧！”熊俊指挥她上前。
方笙笙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走向垃圾箱，发现刚才嫌疑人前妻扔的黑色塑料袋，这大垃圾箱里竟然有好几个！到底哪两个是她扔的？
熊俊上前看了一眼后：“都打开检查！”
方笙笙捏着手指上前把垃圾袋都拿出来，她根本没准备手套，昨天是用小棍子一路戳开的，后来回去还狠狠洗了手，那恶心的感觉还挥之不去。今天在师傅的注视下，不敢太偷工减料，一个个解开，一一翻过去，她嫌弃的连自己的手都不想要了。
“这两包应该是李亚晴扔的垃圾。”方笙笙翻了几袋后，指着两袋道。一袋厨房垃圾，一袋卫生间垃圾，里面东西和昨天扔的差不多。
“等一下，这是什么？你拿起来看看。”熊俊指着垃圾袋里一个女性卫生用品旁边的一张卫生纸团，提醒方笙笙捡起来看看。
方笙笙不可置信的转头盯着师傅，这也太恶心人了吧，“就是擦了鼻涕的纸团，你让我捡起来？这有什么好看的。”她都恶心的不行了。
“快捡起来，别废话。”熊俊催道，就是想让她动手，改改她这娇滴滴的臭毛病。
“我们做警察的，不能拿自己健康开玩笑，万一是什么病毒怎么办，”她去旁边找了两根小树枝，把纸团夹起来，递到师傅面前，“瞧，好好瞧瞧，看能不能透过这团鼻涕，看出来李亚娟感染了什么病毒。”
“是男子的□□。”熊俊看了一眼后道，“通知阎队，嫌疑人梁闯可能早就潜逃回来藏在前妻处，通知申请搜查令，马上搜查李亚娟家。”
方笙笙一愣，手上的纸团直接掉到地上，“这，你能确定这是□□？要不要拿回去鉴定一下？还有李亚娟好像在经期不能行房啊？”她现在脑子里乱得很。
熊俊瞥了她一眼，“别废话，赶紧通知阎队，我是男人，我还不知道。幸好阎队让我一起来检查，不然重要信息就这么被漏掉了。”
第五十二章
嫌疑人梁闯手上有枪, 搜查令下来后，抓捕时刑警队全员出动。方笙笙主动请缨，阎队本来不想她跟着去, 毕竟是新人没见过大阵战，怕她出纰漏影响行动。
她坚持要参加, 提出是自己和师傅发现嫌疑人踪迹的。熊俊为她求情，阎队才同意让她跟在大家身后一起行动, 还提醒她不要冒然出头。
方笙笙连忙点头, 她只是想见见世面, 多一些实战经验, 又不是想出风头的傻子。
“阎队, 你们有没有多带两件防弹衣过来？我和我师傅也需要。”行动前，方笙笙提出问题。
阎队瞪着她看了半响，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李连忙道：“我身上这件脱下来给你吧。”
方笙笙瞪了他一眼：“我是那种不顾战友危险，抢防弹衣穿的人吗！”
小李被她一噎，说不出话来。
“那你还参不参加行动？不参加赶紧给我撤！”阎队道。
“参加，我参加, 我不是怕危险，我是觉得干我们这个工作，首先要有安全意识，这是我们学校老师经常灌输我们的思想。” 方笙笙解释道。
阎队没有理她。
方笙笙看了队里的其他几个人，竟然只有小李穿了防弹衣，其他几人都是轻装上阵，她不禁摇头, 轻声对小李说：“我觉得我们队员的自我保护意识还不够，这不行！”
李小也轻声回她：“阎队工作中也经常指出, 要求大家出行动时都要穿上防弹衣，唐良他们嫌这背心太碍事，行动不方便，从来不肯穿。”
“你看吧，还是缺乏意识，一旦出事，后悔莫及，不能等教训来了以后再追悔，应该把预防工作做在前面……”方笙笙叨叨道。
“要不要给你们来点瓜子沏壶茶让你们慢慢聊？”阎队声音凉凉响起。
两个人立刻缩着脖子不敢再说话。
李亚晴的房子是在二楼，为了防止嫌疑人发现提前逃走，阎队在楼下大门处，和楼房后面的通道都安排人留守，方笙笙师徒俩被留在了通道处，防止梁闯跳窗出来。
等阎队等人上楼时，方笙笙立刻紧张的握着枪，身体紧绷，注意着二楼窗户的位置，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熊俊看她这样子，笑道：“别紧张，让我们守在这里是以防万一，阎队他们上去抓人，梁闯肯定跑不掉。”
他话刚说完不久，砰砰，突然两声枪响，师徒两人神经顿时一紧，只见二楼窗户忽的跳下一个人，方笙笙还没反应过来，熊俊举枪对准目标，大喝：“不许动，不然我就开枪了！”
那人丝毫不惧，抬手就朝熊俊位置直接开了一枪，熊俊早有防备，在他抬手的瞬间就避开了，子弹从他身边穿过。
熊俊见状，直接朝梁闯开枪射去，梁闯开枪后马上奔逃，这一枪也没有打中他。
见梁闯逃走，熊俊没有立刻再补一枪，对愣在原地的方笙笙吼道：“愣在干什么！赶紧追！”
方笙笙被刚才那措手不及的一幕吓愣住，直到熊俊一喝，她才反应过来，跟着熊俊朝梁闯逃跑的方向追去。
其他队员也迅速增援过来，梁闯转身又开了两枪，直到被制服前，还面露凶光举着枪想继续射击。
梁闯被拷上，押入警车的时候，李亚晴也被带下来，一并带上了警车，带回局里问话，一同被带下楼的，还是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身上还背着书包，神情十分憔悴，被队员抱下来的。
“梁闯藏着李亚晴的一个房间里，这次抓捕出了一点意外，是我们没有料到房间里还有第三人，梁闯这个穷凶极恶的家伙，竟然还抓了一个孩子在那里，当作人质备着，小李进去时看见小孩迟疑一下，就被他开枪打中，幸好打在了防弹衣身上，不然这次就可以光荣的披上国旗了。”坐上车后，王成涛和没上楼参与抓捕行动的队员说了情况。
“呸呸呸，我才不要披国旗！”小李呸了几声，他现在为止还有点惊魂未定。
方笙笙凑过去道：“所以啊，以后出任务，防弹衣一定要穿！”刚才在追捕梁闯的时候，枪声一声声响起，她最大的感受是，少了一件防弹衣！
“听说你刚才吓呆了，一动不动，眼见着梁闯跑掉？”小李戏谑的表情道。
方笙笙皱眉，转头看向师傅，脸上有着小哀怨。
“可不是我说的！”熊俊立马解释。
“你第一次参加行动，有点紧张害怕是正常的，多参与几次就习惯了。”唐良安慰道。
犯人抓捕回来后，还有一系列工作要做，调查审讯还要写案件报告，工作报告是所有刑警最不想干的工作，这个事都是交给新人来做的。现在队里大部份案件的结案报告，都要她来写。
小李把一打档案资料放在方笙笙办公桌上，笑着道：“辛苦你了，阎队说明天就要见到报告，你抓紧加个班搞定。”以前这种工作都是小李负责，现在有了方笙笙，他可算是解脱了。
方笙笙面无表情的看着身边厚厚的一档资料，无奈的点点头。在她开始工作的时候，小李好奇的走过来：“你电脑用得很熟练啊，打字也很快，是在警校学的？”
“不是。”警校是有计算机基础知识课，但是机房就几台破电脑，根本轮不上给他们上机的机会。“我比较聪明，自学的！”上辈子用的熟练了。
“不错，以后我们什么工作报告，都麻烦你帮忙写一下吧，你这打字砰里啪啦挺快的，比我们手写，或者一指禅去戳这键盘方便，效率高。”熊俊走过来，站在后面看着，赞赏道。
总算还有点优点，到底是大学本科生，这能力就体现出来了，看来阎队说的让她转内勤的话是没错，用人就要用对地方！
方笙笙通宵赶了报告，第二天眼睛红红的把报告交到阎队桌上，随之还有一张请假条。
阎队皱眉：“你怎么又要请假？不批！来了才几天，三天两头的请假！”
方笙笙气结，“阎队，我哪有三天两头请假，上班一个月，按八小时工作制，我一个月里每天的工作时间平均是20小时，我都没和你算加班了，我熬了一个通宵后请假休息一天，你都不批，太不近人情了。”
阎队悠悠道：“谁和你说的，我们有八小时工作制，我可从来没听过有这好事，你如果想要朝九晚五的上班时间，就申请调去工商、劳动监察这些地方吧。”
“那您批不批？”方笙笙不死心地问。
“不批！”阎队果断道，“去后面临时宿舍休息一下，下午还要开会，全员参加！”
方笙笙只能气鼓鼓的出门了。万不得已，她是不想去那个宿舍的，分局后面后勤楼二楼有两间临时宿舍，男女分开，每间有十几张床铺，是提供加班不能回家休息的警员临时休息的地方。
她在跟第一个案件的时候，就在那里待过，真的是气味感人，还有3D环绕音效。她当时经过男宿舍前，里面的气味争前恐后的跑出来，熏了她一头，还有各种震耳的呼噜声。女生宿舍相对好一点，但是隔着一道墙，完全挡不住那打雷般的音效。后来据来宿舍休息的女警说，她也打过小呼噜，方笙笙是绝不承认的。
她从阎队办公室出来后，直接趴在自己的案头休息，想了想，还抬头对众人说，“我现在在休半天假，大家有事别找我啊。”说完，把耳机戴上，再拿过警服上衣披头蒙住，手臂下面垫着袁晓琴做的靠枕，就这么趴着睡觉了。
众人看着她的样子，笑笑摇头。
阎队出来后，看见那一坨东西，想过去把她推醒，大白天在办公区域睡大觉，谁给她的胆子！唐良见状，连忙上前阻止，轻声道：“阎队，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她昨天确实连夜赶报告，如果不是她帮忙，按我们的速度，这些工作报告，至少要两天才能完成交给你。”
阎队见状，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对他说，“跟我出来一下。”
两人走到走廊，阎队掏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后才道：“最近后勤管理科的陶大姐，有没有给你介绍对象？”
唐良挠挠头，一脸不好意思道：“有说过两个，但我最近不是工作忙吗，也没有时间去见。”
“是没有时间见，还是不想见？”阎队看了他一眼道。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你对那个方笙笙，好像不一般？”
唐良一怔，随即辩解道：“阎队，你可别误会，我是看她新来的，多照顾她一点。”
“如果是这样就好。”阎队道，“那姑娘穿喝吃用，可不是你能侍候得起的，现在还整个小车开开，你说以你这个工资，干一辈子能买得起那车吗？”
唐良有些不自地道：“我也没那个意思。不过阎队，你也别带异样眼光看人，方笙笙她还是挺能吃苦的，你看她跟着我们连轴转干了这一个月，一句抱怨的话也没有。虽然人是娇气了一点，但是毕竟是女孩子吗，这个你要理解。”
阎队指指他道：“她这是能吃苦？你呀你，真的是被迷糊了眼睛。反正我话和你说了，多和陶大姐说说好话，让她帮你多看几个姑娘，找一个朴实踏实的过日子，眼睛别盯着那种大小姐瞧。”
“她也不是大小姐，家境和我们差不多，她说她爸是杀猪的，开猪肉摊。方叔也来过我们局里几次，人很热情实在，给我们送了很多吃的……”唐良还是不死心道。
阎队冷笑：“猪肉大王也是开猪肉摊的，真的只是个小买卖人，会给刚毕业的女儿买轿车？你呀你，现在脑子真的是被屎糊了。如果她这车不是她家里给买的，是大款买的……”
“那不能！方笙笙不是这样的人！”唐良马上激动地道。
“反正你给我清醒点，别和队里其他二愣子一样，上赶着献殷勤，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没戏，早点死心。”阎队说完，抽着烟就走了。
又忙活了两天才到周末，这几天没有新案子出现，终于可以正常休息了。方笙笙想到袁晓莉的事还没解决，这都已经过了她和邓伟说的一周时间，第二天休息，她先开车去了省电视台找袁晓莉。
袁晓莉见她来了以后，也很高兴，方笙笙从她脸上看不出一点异样来。两个人在电视台的一楼待客区见面，袁晓莉给她端了
銥誮
一杯橙汁过来。
她问了一番方笙笙最近情况后，还说了邓涵在国外的生活，说她刚去的时候抱怨伙食，一直吃不好，瘦了十几斤，现在适应了，天天可乐汉堡，比出去前还胖了，还要把邓涵的联系地址给她，让她们表姐妹有空可以写信交流。
方笙笙客气接过，随后直接问起：“邓涵爸爸这几天有没有找你？”
袁晓莉愣了一下后笑道：“我们差不多每天见面，他还需要找我吗？”
“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和你坦白他干的那些事？”
袁晓莉的笑容凝结在脸上，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也知道了？”
“我在查案的时候发现他包养了一个女的，后来去找他证实，我让他和你主动坦白的。”
袁晓莉不自在的拨了一下耳际的头发，微侧过脸，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些大人丢脸的事，被你们小辈发现，真的是……你姨夫和我说了，他说会和那个女人断了的。”
方笙笙看着她，想听她继续会说什么。
“其实我之前已经有所察觉，枕边人的变化，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后来他和我说了以后，我也痛苦犹豫了很久，直到现在我还是不能谅解他，但是让我下定决心终止这段婚姻，这个决定对我来说又太难，毕竟这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还事关两个孩子，一个家庭的完整。”袁晓莉有些艰难的慢慢道。
“行，你知道就可以。我让邓伟跟你坦白，就是不想你蒙在鼓里，失去了主动权。”方笙笙说完就打算站起来离开。
“笙笙，谢谢你！”袁晓莉也跟着站起来。
“你不怪我多管闲事就行。”方笙笙自嘲道。
“不会的，我知道你是关心我。”袁晓莉连忙说。
袁晓莉把她送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提起：“笙笙，你知道邓涵的堂哥吗？你们小时候见过一面，他前几年从政法学院毕业进了检察院工作。阿姨从小看着他长大，他长相虽然一般，但是家境人品都不错，现在还没有女朋友，你们要不要认识一下？”
方笙笙回头看她一眼，才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啊？”袁晓莉明显愣住，她前几天碰到她姐时，还听她说担心女儿工作忙找不到对象。看来是她姐和姐夫都不知情了。
“你有男朋友了，那阿姨就不用给你介绍了，什么时候带他回来给我们见见，大家一起吃个饭。”袁晓莉含笑道。
方笙笙点头，从电视台出来后，她走到一半，又回头找袁晓莉，想让她帮忙保密先不要把自己有男朋友的事告诉父母。
她回到电视台一楼，正好看见袁晓莉去等电梯，她正要上前，看见一个穿着T恤牛仔裤的年轻男性走到袁晓莉边，见周边无人，笑着上前要帮袁晓莉捋头发，被袁晓莉嗔笑着推开。
方笙笙看到这个场景后就没有再走过去，返身出去回了停车场。
她上车后，给徐小凡打了一个电话，约她出来吃中饭。徐小凡毕业后去了杂志社上班，两个人一直没时间见一面。
驱车来到徐小凡的小区外等着，她穿着短袖牛仔短裤，撑着一把遮阳伞出来，方笙笙头伸出车门，朝她招手，她看到后，笑着小跑过来。
坐到副驾驶座后，她打量着车子内部，开玩笑道：“行啊，刚上班就开上小汽车了，你们小警察可挺有钱的！”
“好工作不如有个好爸爸。”方笙笙得意道。
“去哪吃饭？”方笙笙问。
“延华路上开了一家哈根达斯，我们去开开洋荤？”徐小凡兴致勃勃道。
“中饭就吃个冰淇淋？”方笙笙不可思议道。
“吃了冰淇淋再去吃碗大肠面。”徐小凡道。
“行，听你的。”方笙笙笑道。
哈根达斯前不久刚落户华东市，在电视和报纸上都有打广告，广告词“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很快在年轻消费群体中传开，虽然价格高昂，却一下子吸引很多年轻人特别是情侣去消费。
方笙笙开车来到哈根达斯店前，在现在这个停车便利的时代，她竟然一下子没找到合适的车位，因为周末市区人流量多，哈根达斯在商场楼下，对面还是一家KFC，旁边又是必胜客，这几家洋店入驻本市后，竟然都排起了长队。
方笙笙把车子停在远处，两人从有空调的车子出来，七月的热浪立刻席卷而来，两人走了一段路才来到店里，顿时又凉爽下来。
她们去柜台看着陈列的冰淇淋，挑了半天，才拿着两个杯子回来，坐下后，徐小凡小声道：“太贵了，一个冰淇淋球就要25，上面的坚果碎另外加要八块，这一份要五十几。可以吃好几碗大肠面了。”
“就是偶尔开一次洋荤。”方笙笙笑道，“真的你请客？约我来这里，不会是想向我表白吧？”
徐小凡哈哈笑道：“行，我待会儿表白一个。”
两人聊起了刚上班后的感受，相互吐槽着新工作，方笙笙惊讶道：“我以为你们杂志社工作很轻松，原来也这么多问题。”
“轻松什么啊，人事关系复杂的很，派系很多，我们这种新人随时都会成为炮灰。不像你们刑警队，就是累点，但是人际关系相对简单。”
“什么累点，简直是累成狗，不对，是狗都不如。”说到这里，方笙笙突然想起曾经有人和她说过这话的，她当时还不信，现在看来，徐浩这小子滑头虽滑头，但真是有先见之明。
“和你说一个事，我把我高中时写的那本小说，投到了岛台的两家出版社。”徐小凡突然道。
“啊，就是那本手抄本？”方笙笙好奇地问，“你怎么想到投到岛台那边？”
“国内现在不流行这种风格，但是我看现在岛台那边出版的几本小说，风格和我的小说差不多，我觉得可能会有希望。”
“我觉得谢知许不可能和关文心谈恋爱，肯定是关文心单方面炒作。”邻桌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提高道。
“听说他们因为现在在合作的这部电影，假戏真做，成了剧组夫妻，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另一个女孩子道。
“谢知许是有女朋友的吧，他以前在采访里说过的。”
“肯定早就分手了，他现在多火啊，那个女的就是普通人，现在根本配不上他了。关文心多漂亮，身材又好，两个人日久生情很正常。”
徐小凡听着邻桌的讨论声，有些担心的看着方笙笙：“你不会瞎想吧？谢知许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方笙笙吃了一口冰淇淋后道：“放心吧，我没瞎想。”这段时间她忙的又把男朋友忘了，有时候谢知许打电话过来，也是匆匆两句就挂了，昨天晚上她有空的时候，还想抱着手机和他多聊一会儿，结果他那边拍夜戏没时间。
“前几天有很多杂志报道这个花边新闻，他也打电话和我解释了都是记者乱写的，怕我误会。”
“这样就好，不过你们两个都这么忙，长久下去对感情肯定会有影响，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工作，趁现在年轻，还可以尝试其他事情。”徐小凡建议道。她刚才听方笙笙说的刑警队的事，觉得以后可能也会一直这么忙，谢知许那边又是常年在剧组或跑宣传，两个人哪有见面的时间。
方笙笙摇头：“已经有好几个人劝我放弃了，我不想，我还没干出点名堂来，就这么灰溜溜走了，这不是我的风格。”
两人见这话题有点沉重，转而聊起其他事。
“我才22岁，现在已经有很多人要给我介绍对象了，我们后勤的陶大姐，还登记了我的个人信息，把我列入未婚待选名单，要把我推荐给其他兄弟单位的未婚男青年，说是下周还有联谊会，让我也去参加。”方笙笙吐槽道。
“哈哈哈，”徐小凡笑道，“我们单位也有大姐要给我介绍对象，我爸妈在我上大学时让我不要谈恋爱，我刚一毕业，他们就提醒我应该要谈一个了。好像这事能够严格按计划表执行一样。”
“你大学里谈的那个人后来就不联系了吗？”方笙笙知道徐小凡和大两届的一个学长交往过一段时间。
“嗯，他父母催他回老家发展，他回去考公务员，我们就没戏。 ”徐小凡淡淡道。
“你的邻居程贝倍现在怎么样？还是喜欢陈明的二哥？”
“是啊，前几个月不是正在播《XX侠侣》吗？她看到男主被砍了手臂那一幕，差点站起来把桌子欣了，后来她整天看着那个男主角，脸都快埋到电视里了，估计代入很深。现在陈晖哥在她心里，更加让人怜惜了。”
方笙笙没有说，程贝倍之前还跑到江省找过陈晖，回来后郁郁寡欢一段时间，好像是和陈晖大胆表白后被拒了。
“她真的还挺痴情的。”徐小凡道，“我觉得你们两个在对待感情上面，中和一下就好了，她把爱情看得太重，你又看得太轻。”
方笙笙立刻不满道：“我什么时候把爱情看得太轻了，我也很重视我和谢知许之间的感情的。”
徐小凡笑着道：“是是是，我说错了。”
方笙笙想起什么，突然朝徐小凡暧昧的笑了笑：“陈明现在还没有女朋友，要不要我帮你们撮合一下？”
徐小凡听了一惊，嘴里的冰淇淋都漏了出来，她急忙擦了一下衣服上的脏渍，马上道：“你别乱点鸳鸯谱，我和陈明？亏你想得出来。”
“你看不上陈明？我觉得他不错，以后会是一个持家有道的好老公，现在虽然穷，但是属于一只潜力股，医生这职业稳定又体面。”方笙笙继续推销道。
“我和他不来电！”徐小凡连忙道，“我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听说他追的都是学姐，还和人家表白过。”
这下轮到方笙笙吃惊了，她都不知道的事，徐小凡怎么知道。
“林笃行说的。”徐小凡道，“上次同学会你没来，陈明和林笃行两个相互揭短，林笃曝光了陈明的情史，说他追过两个学姐，都是那种长头发很温柔知性的女生，还一天到晚在宿舍里折千纸鹤，还在千纸鹤里面写情诗，可惜对方都嫌他太小，没成功。”
方笙笙：……
这是借用了她当初让送程贝倍礼物的创意啊。可惜学姐不吃这一套！
周末两天，她都安排好周日去修剪一下头发，做一下护理，下午再去找陈明一块吃饭，调侃一下他的糗事，结果周日六点她还在睡大觉时就被寻呼机叫醒。
按掉声音，她本来想接着睡，又担心周一去上班的时候会被老阎活刮了，还是忍着睡眼朦胧，用手机回了电话。
然后她迅速下床穿衣洗脸，抓起车钥匙，不顾袁晓琴让她先一口早饭再出发，头也不回，直接喊道：“来不及，有大案要马上赶到现场。”
方笙笙没有去局里，而是直接开车去了半山那边。到达的时候，现场拉了好几条警戒线，外围站了很多好奇的村民，现场很多民警拉开了范围进行搜查，还有警犬协助搜索。
方笙笙亮了自己的证件以后也进了里面，看见师傅熊俊站在那里和技侦人员说话，她连忙走过去：“师傅，现场什么情况？”
熊俊见她赶到，和她点点头道：“不错，来得挺快。昨天晚上有村民发现自家的狗叨了骨头回来，他也没在意，凌晨起床去了院子活动时，发现狗窝旁的白骨，好像是人的手骨，他一惊之下马上报警，先到达现场的派出所民警认出确实是人骨头，让狗带路去了挖出骨头的地方，发现狗是从山上一根大树下刨出来的，民警翻了土发现，下面埋的不止一具尸骨，立刻打电话通知局里。我也是刚到，现在他们搜出来的尸首已经有五具，按法医推断，最长的是十年前，短的两个月前。现在我们还在搜查中，看还有没有其他埋尸处。”
方笙笙点点头，然后拿出自备的手套和口罩戴上，跟着搜索队一起搜寻现场，不过她一不小心看到那个整齐排放挖出来的尸骨的地方，心跳差点漏一拍，她觉得，下次回老家，要带个挂坠什么，让方奶奶带去开个光，以后戴在身上，定神压惊用。
尸骨被拉到了分局法医室，严法医的脸比阎队还臭，见熊俊问他什么时候能出验尸报告，被严法医喷了一脸：“如果我们法医和你们刑警队人手一样多，我马上就能给你出报告。”
熊俊摸摸鼻子，有些尴尬道：“那我留个助手给你帮忙。”然后他对方笙笙说：“你留下给严法医帮忙，这是给你锻炼机会。”
方笙笙刚才一直站门口不想进来，听见熊俊这么说，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对，就是你！”熊俊说完赶紧走了。
方笙笙戴着好好几层口罩，头发也包了起来，站在一个大钢锅前，仰头闭眼，生无可恋的搅动着一大锅骨头汤。
刚停下来，严法医的声音就响起：“别停，继续搅拌，不然很容易粘锅。”
这次挖出来的尸体腐化太严重，现在需要把骨肉分离，用简单的炖煮法剥离出骨头，方便对骨头进一步鉴定。
听他这么一说，方笙笙下意识的往锅里一看，人体骨肉分离场面，让她胃水一阵翻涌，扔下勺子，直接朝另一边洗手台冲去，却看到洗手台上还有剁开等着下锅煮的人体四肢，她眼前一黑，又硬生生的把胃水压了下去，头重脚轻的朝门口慢慢走去，刚到门边，立马摘了口罩，哗一声全吐在地上。
严法医转头看了她一眼：“幸好没吐在证物上，地上赶紧给我拖干净了，再消消毒。”
他剥开一具尸骨的胃袋，悠悠道：“这味道，和你吐的酸水差不多。”
方笙笙转头看着他在胃袋里翻找的场面，又一阵翻江倒海的呕吐。
第五十三章
当方笙笙拿着尸检报告回到刑警队后, 熊俊和她打招呼，她面无表情的经过，根本不给师傅好脸色看。
熊俊讪笑着嘀咕道：“这是记恨上我了。”
又是烟雾缭绕的会议室, 大家根据现场搜查得到的信息和法医报告展开案情讨论。
“已知被害者一共有6名，均是女性, 年龄在20至30岁期间，最早的一名被害者是在十年前, 凶手差不多是每隔两年就会犯案, 最后一名被害者的死亡时间是2个月前。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 是查到被害人身份, 先从报上来的失踪人口处开始找, 因为时间越久，有些信息越难查到，我们重点放在最近一名被害人身上, 通过她找到案件的突破口。”熊俊把一张张现场拍下的照片放到幻灯机上，“从法医的报告上看，死者都是窒息致死，死后再被肢解丢弃, 现场没有发现死者的个人物品……”
“从以上情况上推断，凶手应该是一名成年男性，年龄大致在30至50期间，不排除有帮凶可能……凶手肢解尸体，再运到半山丢弃，必须具备独立作案空间和运输工具，而且根据犯罪心理分析, 凶手丢尸地点会是他熟悉且能观察到的地方，所以半山村村民是我们重点排查对象……”王成涛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这是一起连环杀人害, 性质非常恶劣，省厅那边指示我们要尽快破案，以免有更多的被害人出现。”大家各抒已见后，阎队做了最后总结，并根据案情分析作出工作分配，方笙笙分到的当然是跑腿的活，和小李一起给半山上千号村民做笔录，登记信息。
散会后，阎队还想提醒一下方笙笙调查时应该注意的事项，刚伸手叫住她，只见她像是没听见一样，面色木然，一言不发的走出会议室。
阎队转头对熊俊道：“这就是你带的人？这是什么工作态度，不想干就直接走人！”他以为方笙笙是嫌分配的工作量大有意见。
熊俊连忙道：“阎队，别生气，她肯定是没听见……我前几天把她安排去严法医那里帮忙了，处理了几天腐尸估计现在还没缓过来，那种活，大老爷们也干不了，小姑娘挺不错的，我以为她当天就要跑回来，谁知道一直坚持下来了。”
阎队听了也不再说什么了。
大夏天在外面跑，顶着烈日一户一户人家敲门调查，要是以前方笙笙肯定抱怨连连，不过对比在冷气充足阴冷的法医解剖间对着满室的尸体，她觉得现在能在阳光下呼吸自然新鲜的空气，是十分美好的。
“小方，你包得这么严实，不会热吗？”小李擦着满头的汗水，看着身边撑着伞，戴着太阳镜还包着脸，穿着长袖长裤的同事，不解地问。最主要是她这个打扮太奇怪，他们每次去敲开村民的门时，即使亮出警员证，都要被怀疑的眼神打量半天。
“当然热了，再热也要做好防晒。”方笙笙用本子扇了一下风道，“这紫外线照两天，不仅皮肤要变黑，还要晒出色斑，根本没办法补救。”
小李摸摸自己明显变黑的脸，心想还是做男人好，糙点就糙点，不用怕中暑。
两人来到一处带院子的农村自建房前，大门外挂着锁，去旁边的一幢问了一下，说这户人家户主前几年去世了，他儿子是搞运输的，很少回来，家里现在没人。
这情况也常见，方笙笙他们查访了一半的村民，其中很多家里只有老人或者没人住，年轻人都在外面做事。
但是这个人有运输工具，和凶手侧写有一条对上，两人就警惕起来，小李问那户邻里：“这个儿子最近有没有回来过？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邻里表示他每个月会回来一两次，也没什么异常。
方笙笙他们回到那户空房前，两人相视一眼，“要不翻进去看看？”方笙笙提议。
小李四处看了一下，道：“行，我们小心点，没有搜查证进入居民家里，被投诉的话很麻烦的。”
两边院墙上扎着玻璃碎片，两人绕到后面，发现屋外有棵大树，小李看着树干离院子挺近，把身上的包和本子递给方笙笙：“帮我拿着，我爬上树，跳进去看看。”
“小心点！”方笙笙叮嘱道。
小李来到树下，朝上看了一眼，然后双手一抓，双脚一蹬就上树了，深呼吸一口气，从树上跳下来，顺利落到院子的泥地上。
等他在院子里查看起来时，大门从外面被打开，方笙笙走了进来，小李吃惊道：“你怎么进来的？”
方笙笙举着手上的发夹，“我们侦查课上，还教过怎么开锁。”
小李：“你们警校现在教学挺灵活的啊。”
两人看到院子墙角边还停了一辆生锈的三轮车，走近发现三轮车木板上还有血迹，两人立刻提起精神，靠近观察。
“这是人的血迹吗？”方笙笙问。
“不清楚，要请技侦他们来取样鉴定一下。”小李道。
两个人现在心情都有点紧张，队里的资深刑警都去跟其他重要线索了，他们只是走访调查，这种连环杀人案不会这么轻松就被他们两人给破了吧？
方笙笙他们情绪都有些激动，她觉得哪有那么多高智商犯罪，只要运气好，正好碰上，说不定这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了。
这个院子有三间平房，两人发现房门都没有上锁，左边那间推进去是厨房，可能太长时间没用，土灶从顶上结了蛛网连接着灶台，旁边的桌椅底下也有蛛网，两人戴着手套四处检查一番，没有什么发现。
中间房子是厅堂，放着八仙桌和几条长凳，墙上还挂着一张遗照，可能是前几年过世的户主，右侧一间推开是卧室，房间里衣服乱堆，床底下还有不少啤酒瓶，桌上和地上扔有食物的包装袋和残渣，整个房间味道混杂，两人正准备上手检查时，突然听到外面有汽车声，两人对视一眼，小李先道：“你在这等着，我出去看看。”说完就往外走。
“你是谁？怎么跑到我家里？”院子里一声暴喝传来。
方笙笙正要打开衣柜检查，听到动静知道是房子主人回来了，她连忙转身要出去看看情况，刚走两步，突然觉察到身后有响动，不待她作出反应，后脑被重物一击，顿时失去知觉，瘫倒在地。
方笙笙觉得自己在黑暗里，一直找不到出路，想大声叫喊，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就像在做一个醒不过来的恶梦一般。
“大哥，都两天了，笙笙怎么还没醒过来？”方志强的粗豪的声音带着哭腔。
“袁医生，检查说方笙笙脑部没有瘀血，为什么还没醒？”阎队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她几年前脑部受过伤，这次相同的位置又受到一次重击，大脑组织非常精密，谁也说不清里面现在出现了什么问题，我们检测她大脑现在处于睡眠状态，至于为什么一直醒不过来，暂时还没找到原因。”袁正松语气沉重道，躺在病床上的，不仅是一名刑警队员，也是他的外甥女，他比任何人都担心，只是目前医疗技术也没查不出问题，只能先观察了。
方笙笙觉得自己能听到房间里的说话声，她很想开口回应，却被黑暗拖住，无法醒过来。
房间里一直有人在走动，过了一会儿，好像又有人进来。
“方叔叔，他，他是笙笙的男朋友，知道笙笙出事了，特地赶过来看她的。”陈明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你……以前来找过笙笙，没想到你们两个谈上了。”方志强声音有惊讶，但更多是担忧和焦虑。
“笙笙什么也没告诉我们，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听她说……”袁晓琴声音已经沙哑了。
方笙笙感觉到有人拉住她的手，温热的双掌将她的手紧紧包裹住，放在脸上摩挲，她的手被滴答掉落的液体打湿。
“笙笙，我是谢知许，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声音带着哽咽。
她想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戏杀青了吗？
她还听到师傅和阎队的声音，知道大家都在担心她，她一直在拼命呐喊，我没事，就是醒不过来，要不你们谁试着抽我一巴掌，看能不能把我打醒！
后来房间里一直循环播放一首音乐，就是谢知许专门为她创作的，前两年一度最热门的一首歌曲——《深深几许》。
方笙笙想说，这首歌太抒情了，要不试试老家集市时那种震天的锣鼓声，看能不能把她从黑暗的包裹中拉出来。
再后来，她听见方奶奶的声音了，她想说，奶奶，我碰到鬼压床了，你快去拜拜仙姑娘娘想想办法，看斩只鸡头淋点血，能不能把我拉出来啊。
她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困了多久，有一天她忽然睁开眼睛，感觉到光线刺目，“窗帘怎么没拉……”她嘀咕一声，随即发现自己竟然能发出声音，抬起手来拍拍自己的脸，她醒过来了！
袁晓琴听见响动，连忙从陪护椅上站起来，她抬头看见女儿正一脸惊喜的拍着自己的脸，她嘴巴一扁，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方笙笙，你说你怎么能睡这么久，距6年前的你创造的医学奇迹后，你这次晕迷一个星期，又是一个医学无解之迷。”陈明坐在病床边削着苹果，一边调侃道。
“我觉得我就是前段时间累狠了，严重睡眠不足，所以这一倒下，就彻底睡个痛快。”她觉得还是自己□□练的太久，身体的自我防御机制打开。下次再和阎队请假，就用这个借口，活人都需要正常的休息，他们刑警队员又不是铁打的。
见陈明把削好的苹果塞进自己的嘴巴里，她怒道：“你不是削给我吃的？”
陈明耸肩：“你就等谢知许进来以后削给你吃吧，我可不能抢了你男朋友的活，不然让他误会怎么办？”
“谢知许在外面干什么？”
“被你家三个大人拉着三堂会审呢。”陈明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道。
方笙笙刚要下床，被他拦住，“你刚醒来不久，不能马上下床，你躺了一周，身体四肢也要慢慢恢复，先坐在病床上活动一下手脚，放心吧，方叔他们不会把谢知许给吃了的。”
方笙笙闻言，也不管谢知许能不能应付了，她爸妈应该还好，但是方奶奶显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特别谢知许还是独生子！
她指挥陈明：“帮我把手机拿来。”
陈明在病床柜子里翻找，一边道：“刚醒来，你要给谁打电话？”
终于找到手机，给她递过去。
“给队里打，问一下他们案子进展。”是谁把她打晕的，杀人凶手抓到没有，小李没事吧？刚才问家人，他们一问三不知。
“医院给你们警队打过电话了，你们队里同事可能很快会过来看你。”陈明提醒，想让她先好好休息，不要劳神。
方笙笙没听他的，还是拨通了警队电话，几声嘟声后，有人接起来。
“喂，我是方笙笙，小李在吗？或者让我师傅熊俊接一下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唐良惊喜的呼声：“方笙笙，你真的醒了！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阎队和你师傅赶去医院看你，小李出去查案了……啊，你问案子进展，凶手还没有抓到……”
方笙笙失望的挂了电话，据唐良说的，她和小李查到的那个搞运输的村民，不是连环杀人案凶手。
当时打伤她的，是一个毛贼，见这户人家没人，也是爬树跳进了院子，摸到卧室里想找点值钱的东西，听到他们进来的声音，就躲进了衣柜里，他以为方笙笙是这家主人，想把人打晕了逃跑，后来跑出来时，被小李抓住了。
至于那个运输司机，调查后已经排除了他的作案嫌疑，院子里三轮车上的血迹，也是猪血。
她晕倒后，还是他开着卡车把她送到了医院救治。
以为能破获一个连环杀人案，没想到是一个乌龙，最后她还进了医院，这算什么事。她叹气！
另外一边，病房的走廊尽头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高瘦的男子头戴一顶鸭舌帽，脸上还带着口罩的正是谢知许，站在他对面的是方志强夫妻和方奶奶三人。
方奶奶皱着眉头看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遮遮掩掩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袁晓琴马上道：“阿娘，小谢是大明星，有很多人认识他，如果不遮挡一下，会有很多影迷和狗仔会围上来。”这几天谢知许一直在医院陪着方笙笙，她已经认真留意起他来，前几天没有心思，现在女儿安然无恙的醒过来，她是越看谢知许越喜欢。不仅外形出众，家庭条件也十分优越，除了是公众人物有些不便以外，其他没什么可挑剔的。
“怎么找个大明星，”方奶奶不是很满意的小声嘀咕，“陈舟这小伙子不是挺好的嘛。”
方志强这时也跟着开口：“小谢，前两天担心笙笙的情况也顾不上问你，你和笙笙什么时候谈上的？这丫头一直没跟我们说过。”
谢知许笑道：“方叔叔，我们是大学的时候确定恋爱关系的，我们也谈了几年恋爱了，因为我们两个人工作都比较，一直没有找到时间上门拜访。”
方志强点点头。袁晓琴小声道：“这丫头，一直瞒着我们。”
方奶奶问：“小谢是吧？你家里几个兄弟？”
方志强和袁晓琴愕然的转头看向方奶奶。
“方奶奶，我家里只有我一个，没有兄弟姐妹。”谢知许礼貌回道。
许翠花的眉头一下子皱紧了。
谢知许担心方笙笙一个人在病房，她刚醒来，两个人都还没怎么说上话，和方志强他们再聊了两句，他就赶回病房看女友去了。
“不般配！”许翠花摇头道，“两个人长不了。”
袁晓琴听了面上有些难看，不乐意道：“阿娘，怎么不般配了？我看小谢挺好的，他们两个人是高中同学，知根知底，有感情基础，我看小谢人品长相都很出众，听陈明说，他家里是住我们对面小洋楼的，他妈妈是开房地产公司。”
“阿娘是觉得他家条件太好了？”方志强猜测，“但我们笙笙也不差，只有男方配不上我姑娘，没有我姑娘配不上他们的。”
许翠花道：“这个小谢，看着脾气教养都不错，但总感觉不如陈舟热忱，你们说他是大明星，那就是经常上电视那种，我看电视里那些演员天天搂搂抱抱，没事也要搂出事。”
袁晓琴低声道：“阿娘，演戏那都是假的，这也是看个人人品，不能一概而论，我觉得小谢这孩子不像是会乱来的样子，还有你提陈舟干什么……你不能为了要找上门女婿，而把一个好好的金龟婿往外推吧。”
许翠花瞥了她一眼，冷笑一声，“你是不是一听他家里是开大公司的就乐意了，我们家是缺钱了还是缺房了？你是想吊一个金龟婿，就不想想凭我孙女这福气，她命里还能少了金银？随便一张彩票，都能往家里拿几百万回来，我们用得着靠别人……”
袁晓琴委屈的看了方志强一眼，他马上安抚老娘道：“阿娘，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在这里争什么都没用，以笙笙的脾气，她自己看中了，谁说也没用。只要她自己喜欢就行，不管是小谢还是小陈，我都没意见。”
谢知许回到病房后，陈明很知趣的离开了，谢知许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后，疼惜的看着她的脸道：“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会不会疼？”
方笙笙摇头，“都没破皮，就肿了一小块，可能梦里疼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谢知许倒了一杯水递给她，看着她慢慢的喝了一口，才开口道：“笙笙，辞职吧，别干刑警了！”
方笙笙惊讶的抬头，想了一下道：“这次是一个意外，是我自己警觉性不够，以后我会更加小心的。其实干什么都会有危险，走在路上都可能被跳楼的人砸死。”她试着开下玩笑，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但你不能否认，干刑警遇到的危险几率会更高，我知道你以前就想做警察，但是工作这段时间以来，你应该也能够体会到这行并不容易，特别是对女性而言。”谢知许握起她的手道，“方笙笙，我们现在的关系已经在家长面前公开，接下来双方父母可能也会催我们把关系定下来，我爷爷年纪大了，一直想看到我早点结婚，如果婚后我们再这样一南一北，常年见不到面那肯定不行。”
方笙笙看向他握着自己的手，缓缓抽出来道：“我现在没考虑过结婚问题，至少目前几年是不会考虑的。警察工作是不容易，但我现在不会放弃，我现在的目标是先把这次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抓住。谢知许，我们工作都太忙了，两人之间的恋爱关系不是一个良性发展的状态，也许你也可以考虑一下……”
她见谢知许的脸色难看，没有再说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方笙笙，我是因为你的性格喜欢上你，现在又有点恨你肆意倔强了。 ”
方笙笙笑道：“我以为你是被我的美貌吸引。”
“笙笙，你不想和我每天见面吗？其实不做警察，还有很多选择，比如唱歌作曲，你非常有这方面的天赋……”谢知许不死心的继续游说她。
方笙笙只是笑笑不语。
在医院里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后来阎队也来看望过她，黑脸难得有柔和的时候，说可以放几天假在家好好休息，身体恢复了再去上班。
方笙笙窃喜有光明正大休假的机会，但一方面又挂心那个案子，后来在家再待了一天就去上班了。
到了局里时，一路过来被很多人关心问候，方笙笙感觉十分尴尬，如果她这次发现了真凶，找到了案发现场，那就是英雄式的回归，可是她是被毛贼打伤的，就不是很想再提起了。
到了警队办公室，看到办公室里忙得人仰马翻的样子，她觉得这才是熟悉的感觉，比在医院里等着舒服多了。
小李看到她后，激动的走过来想抱住她，被唐良一把推开了。
“方笙笙，你怎么不在家里多休息几天？”唐良一脸关切道，“我看你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身体是不是还没恢复过来？”
小李挤了过去：“方笙笙，那天可吓死我了，我看疑似凶手的房主突然回来，房里又猛得跑出一个黑影，我以为腹背受敌，我们会撂在那里……”
熊俊也走过来道：“你提前回岗也好，队里现在就缺人手，你们也别聊天了，赶紧干活！最后一个被害者信息已经和失踪人员名单上的人对上了，接下来就是调查这名被害人的关系网……”
“小李，你和方笙笙说一下这段时间案件的新发现，把你手头上的工作分她一点，加快调查速度，这件案子不知道怎么被新闻媒体捅漏出去了，现在省厅正式给我们下了破案时限，如果不能把凶手找出来，大家都不用回家休息，今年的奖金也要破汤了。”熊俊说完就走了，他也好几天没回家了，现在家里那位的电话也不敢接，一接电话耳膜就要被震破，他都羡慕徒弟能在病床上睡个一周，如果不是医生在旁边，他都怀疑是不是徒弟偷懒又玩出了新花招。
又是两周时间过去，虽然有三名被害人身份被查证，但是凶手的信息依旧没有一点线索，甚至一个嫌疑人也没找到。
案件正处于焦灼状态时，分局领导出现在了中队，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华东市著名女企业家许乐珠给分局捐了五辆警车，其中三辆指定是给刑警中队的。
中队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个个喜出望外，一下子多了三辆警车，不用再争着用那辆破吉普，大大缓解了交通工具不便的压力，提高办事效率。
只有方笙笙听到许乐珠的名字时，愣了一下。
局里还特地搞了一个捐赠活动，还请了新闻媒体参加，局领导笑呵呵的和许乐珠握手的照片也被摄影机收录进去。刑警中队阎队接到命令也要一同参加，毕竟他们部门分到的警车最多，当然也要出面感谢一番。
方笙笙跟在阎队后面，许乐珠看见她的时候，很热情拉着她的手道：“我一直想见见你，找个机会和你好好聊聊，许许说你工作很忙，你待会儿有时间吗？陪阿姨出去喝杯咖啡？”
她又笑着对阎队道：“阎队长，我把你的队员借出去一会儿可以吗？”
阎队有些疑惑的看了方笙笙一眼，点点头道：“我们待会儿有行动，尽快回来。”
方笙笙立正道是。
她坐上许乐珠的奔驰车时，副驾上的秘书还转过身，一直和她汇报着工作，许乐珠一一回复，秘书在本子上刷刷记着，方笙笙想，谢知许的妈妈算是百忙之中抽空见她一面吧。
两个人在警局附近的一个咖啡馆坐了下来。
许乐珠道：“许许前几天才和我说了你们的事，听到他有女朋友了，我真的很高兴。这个孩子冷情冷心的，我还以为他不会喜欢上什么姑娘，没想到他这么快找就到了，听说你们已经交往好几年了。”
她说完自己先笑了一下，服务员把咖啡端过来，她先让人把咖啡放到方笙笙面前，她端着自己的那杯咖啡抿了一口，继续道：“听到你的名字我还有点惊讶，许许说你们是高中同学，我才想起来，你就是那次和他一块被绑的小姑娘，听说你后来上了警校，成了一个女警，真的很了不起，从当初那个绑架案里，阿姨就知道你是一个很特别、很勇敢的女孩子。我也很喜欢你这样的姑娘。”
方笙笙面上一直带着礼貌的微笑，其实她现在也还不知道谢知许妈妈找自己是什么事，好像并不只是认识一下的样子。
“听说你现在工作很忙？”许乐珠问。
方笙笙点头道：“是的，我和谢知许现在都挺忙的，这几年见面的时间也很少。”
“许许和我说过，”许乐珠深有同感道，“我这个人也是个工作狂，和他见面的时间都不多，但我们是母子，见的再少，血缘亲情是断不了的，但是恋人不一样，如果长期这样下去，感情会受影响。”
她看着方笙笙问：“笙笙，你愿不愿意来阿姨公司帮忙？你也知道许许现在在演艺圈发展，话说回来，当初我是很反对他干这一行的，但是这个孩子只要下了决定，是谁也劝不住的，他的爷爷因为只有这么一个孙子，又特别宠他，什么都听他的，现在他想继续往这方面发展，我只能支待，所以我想成立一个文化娱乐公司让你负责管理，这样你工作问题也能解决，和许许有工作交集，大家共同语言会更多，也能经常在一起。你觉得怎么样？”
方笙笙没想到谢知许妈妈是来给自己送文娱公司的，她还真的认真考虑了几秒，才道：“阿姨，谢谢你支持我们两个在一起，也很感谢你提供的这个机会，但是我目前不想放弃警察的工作，至于我们谢知许以后会怎么样，只能顺其自然了。”
许乐珠见她这么说，想要再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她看出来了，面前这个漂亮小姑娘和儿子一样固执倔强，看来是不会改变心意了。
方笙笙继续回到岗位工作，每次坐上队里的新警队，她都有些不自在，在同事们讨论女企业家真有钱大方时，阎队还时不时朝她看两眼，看得她不得不找机会主动和阎队报告，“队长，你别老打量我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个许乐珠是我男朋友的妈妈，至于她为什么会给我们捐车，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博个名声还有和公安局打好关系吧，反正只要你不成为她的黑保护伞就行。”
阎队本来听得认真，听到最后一句，差点大吼。
过了几天谢知许打电话过来约她出去见面时，方笙笙在同事们眼袋沉重、声音沙哑的讨论案情时，坐到她的办公桌前，拿出化妆盒，开始精心打扮起来。
第五十四章
午饭的时候跑出去见面, 她走到门口时，看见谢知许戴着墨镜站在车子旁边等她，一点也没有作为明星要保护好自己的皮肤, 免受阳光紫外线荼毒的自觉。
方笙笙朝他走过去时，发现远处有光亮闪过, 她警觉的立刻望过去，随即拔腿就朝那边跑去, 谢知许见状愣了一下, 也跟在她后面跑过去。
方笙笙一把揪出躲在墙后的男人, 把他手里的长筒相机拿过来。
“你干什么？相机很贵的, 别给我弄坏了！”跟踪谢知许的狗仔急道。
“什么事？”谢知许跑过来看到后, 皱着眉看了狗仔一眼，“你是哪家报社的？”
方笙笙直接把底片抽出来，狗仔气急败坏道：“我相机里有很重要的照片, 你，你把底片曝光了，我要去投诉你！”
方笙笙把相机扔还给他：“偷拍警务人员，泄露保密信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趁我没上报局里对你进行逮捕问话前，赶紧走吧。”
狗仔狠狠瞪了她一眼，敢怒不敢言的抱着相机离开了。本来以为可以搞到大新闻，没想到泡汤了。没有图片的新闻，劲爆程度就差很多。
“抱歉，我不知道有狗仔跟踪。”谢知许道。
方笙笙今天出来，本来想找个地方坐下来, 和他聊一聊他们之间的问题，此刻她觉得现在也可以谈, 她想了一下说：“这可能就是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除了两个人工作忙碌没有时间见面外，工作性质也不同，你的工作需要曝光率，我的则相反，除了宣传口的警务人员以外，其实部分警员和罪犯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不能露脸。”
“我们会从事一些潜伏和伪装调查的现场工作，如果我们的脸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不仅会对我们工作造成阻碍，也会给我们自身带来一些危险。”
谢知许像是意识到她要说什么，皱眉道：“今天是特殊情况，我以后会注意，不会再让狗仔跟踪上。”
“我不是怪你的意思，作为明星是不可能避得开媒体和公众的追踪的，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们之前还存在着哪些问题。”方笙笙道。
谢知许也有点生气，控制自己语气道：“我妈妈是不是和你提过，让你负责管理新成立的娱乐公司？方笙笙，只要你不这么固执，愿意为我们的关系做出一点改变，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方笙笙看着他道:“谢知许，你出类拔萃，——我也同样很优秀，你有你的追求，我也有我的选择。”
她想了想道：“……也许真给我们很多时间相处，我们可能会更早以前发现彼此不适合了。”
看着谢知许烈阳下似乎快结了寒霜的脸，她继续道：“你其实很不喜欢我做的一些事，比如和陈明卢海洋他们举动亲近、和朋友同事出去喝酒、不喜欢我穿暴露的衣服、我随时发作的脾气，还有我很少主动去外地见你，但你都忍着没有说出来，在你喜欢我的时候，你愿意作出让步，但这些情绪一直都在并没有消失。”
“你应该再加一条，我也不喜欢你太过于直言坦率，从不在乎我的感受。”谢知许敏锐的察觉到她想表达的意思，压抑着怒气道，“所以你现在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方笙笙没有因为他生气而停止，“正是因为我们相处少，你忍我的时间不多，可能我们才拖了好几年。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两个其实挺像的，一样的骄傲固执不喜欢妥协……我们分手吧！”
当这话真的从她嘴里说出来，谢知许觉得自己现在站在这里，显得很可笑。
“方笙笙，你是不是太过任性了！今天我约你出来，是想知道你考虑的结果，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工作。虽然我一直不理解你为什么坚持要干刑警，但是你做了决定，我也是会支持你的，可是你却提到了分手，你知道这话说出来，就没办法挽回了吗？”
“谢知许，你冷静下来以后会发现，其实我说的没有错，我们之前的问题除了工作上，其实性格也不适合。”方笙笙看了他一眼后道，“我马上要回去了，待会儿还要外出。虽然说这话有点欠揍，但我还是想说，希望我们分手后还能做朋友。”
她话刚说完，谢知许已然转身离去。
方笙笙以为自己想通了才提的分手，应该不会难过，可是接下来几天，她情绪还是很低落。
她去医院调查被害者病历，收集完信息后，顺便去找了实习狗陈明开解。
陈明听到她说的这些事，一脸不可思议：“所以你们就这样分手了？”
方笙笙点点头 ，叹了口气。
“我怎么感觉是他妈妈给你们警局捐了警车，又打算给你开公司，把你刺激的做了这个决定。”陈明听了以后分析道，“你这个人一向很骄傲，现在有人对你说，希望你为另一个更优秀的人做妥协，你就像被踩了尾巴一样不乐意了。”
方笙笙瞪了他一眼，就多余跟他聊这些事，从他嘴里肯定听不到什么好话。
“我走了，和你这个表白一连失败，恋爱都没有谈过的家伙咨询情感问题，我真的是脑子进水了。”
陈明不乐意了，“方笙笙，还能不能好好说话！还有你和谢知许分手了，我和他见面也会不自在，提醒你以后谈恋爱，别找身边的同学跟朋友，不然我要夹在你们中间不好做。”
方笙笙一扭腰，大踏步就走了，根本懒得和他废话。
徐小凡也给她打电话了，问她要不要出来，说可以陪她聊聊天，散散心。方笙笙说自己现在喝水上厕所时间都紧张，最近没时间出去了，又问她怎么知道自己和谢知许分手的？
徐小凡吱吱唔唔道，她是听王翔宇说的。方笙笙闭闭眼，咬牙问，王翔宇又怎么会知道？徐小凡说，王翔宇是听丁吉文说的。
所以毕业后留在京市的丁吉文是听谁说的？
直到卢海洋也给她打了电话，语气关心又遗憾，问她和谢知许还有没有机会复合，他觉得他们两个人真的很相配，分手太可惜了。
方笙笙太阳穴直跳，问了他在海市工作是否顺利，然后就问他怎么知道这个消息？
卢海洋说，他是听杨国伟说的。
方笙笙放下电话就大吼一声：“陈明！”
这个连环杀人案已经排查了半山村的一千多户村民，有四个被害人的身份得到了确认，对刑警队来说，这个庞大的工作量是他们近期日夜奋战的结果，但是真凶没有落网，所有这些都算不上成绩，已经超过省厅给他下达的破案时间，阎队受到了上级领导严厉的训斥，这个月全队的奖金和补贴都没有了，已经产生的办案支出，如油费等报销单，递上去后就石沉大海，熊俊几次找财务部门，都被他们挡了回来，说是领导不批。
熊俊回来后一脚踢开椅子，气得满脸通红。他扑在案子上完全顾不上家，少了奖金、补贴，拿到手的工资要少了一半，垫付的油费还不给报，他怎么不生气。
“干什么？”阎队见他这样子，不禁骂道，“有这力气去把凶手给我抓回来。”
他见大家都士气消沉，又道：“我们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破案，被扣了奖金不是很正常吗。我知道大家这段时间都很辛苦，但是凶手没抓到是事实，也别觉得自个委屈了，都给我再加把劲，把真凶早日给我找出来！”
他话刚说完，审计处的警员走过来，告诉大家这个月是反腐倡廉月，要求大家申报自己工资外其他收入，以免被查到有大额资产或收入，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熊俊刚才被阎队说得有气也不敢出，现在听到审计处的人这么一说，鼻子冷哼道：“正当公务开支不给报，现在还来查我们收入，我们能有什么外快收入？又不是治安那帮家伙，天天抓赌……”
“住嘴！”阎队喝了他一声，熊俊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讪讪的退到一边。
方笙笙刚才也在算自己工资，她是三级警司，没有奖金和补贴后，她这个月工资只有四百多，都不够她买一件衣服的。想想如果不是有个好爸爸，再加上自己财运不错，都不用任何人劝，她肯定早早放弃干警察，这个工资怎么养活自己？哎，她就是这么现实，有米的时候才可以谈理想。
也难怪师傅会生气，工资打了个折，他更不敢接家里电话了。
阎队听了审计的通知后，第一个看向方笙笙，她惊讶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想想她名下有四套房、三间商铺、一辆汽车，确实是警队里最需要申报个人资产的人。
等审计部门的人走后，她偷偷潜到阎队办公室。
“阎队，我要通知你一件事，我和男朋友已经分手了，所以那个女企业家许乐怡和我没关系，我的现有资产都是家里父母和我自己合法收入所得。”
“你的个人私事和我说什么，你的资产收入，你自己和审计部门那边申报，我不管这事！进来敲门了吗？我的办公室现在你想进就进了？赶紧给我出去！”阎队横了她一眼道。
方笙笙尴尬的笑了笑，赶紧转身出去了。
和她缩水的工资不同，方志强今年猪肉生意发展的非常好，他现在已经不自己下乡杀猪了，除了老家养猪场供应的生猪之外，还联系了附近几家养猪场供货，租了屠宰场场地，请人处理生猪，再供应给菜市场、超市、路边各大小餐馆等地，后来还租了冷冻室，做起低温冷冻猪肉生意。
从他果断拿出十几万给女儿买车就知道他赚了不少钱，现在随着下游客户群的扩大，收入也在快速增长。
以前跟他的两个徒弟，现在手下也带了好些人，有负责收购生猪的，有负责屠宰处理，还有送货和发展新客户的。他在本市猪肉市场也是小有名气的人物。
现在他蠢蠢欲动还想再买一辆汽车他自己开，被袁晓琴阻止了，说他赚两个钱就不安生了，家里有两辆车，那是什么人家！
只有方笙笙支持他，说他现在经常各处跑，没有车不方便，让他先去考个驾照，把自己这辆开上路练练，车技熟练后就可以买一辆了。
方志强听了很是欣慰，觉得还是女儿贴心，知道疼他。他马上问女儿工资够不够花，上个月给她打的零用钱用完了没有。
方笙笙听了以后直叹气，说这个月工资比上个月还少，不过她现在天天在单位，也没有什么要消费的地方。
方志强马上说：“爸爸再给你打点钱，你别亏了自己，上班越辛苦，越要注意对自己好，千万别省着，衣服和擦脸的都多买点。”
袁晓琴看着父女俩一眼，忍着没有说话，如果她现在提出异议，那就是显得自己是个吝啬的妈妈，衬托着丈夫更是一个伟大的好爸爸。
她想想女儿屋里堆的那些衣服，搬进新房后，还要单独给她弄个衣帽间才能放得进去。她现在基本已经不买衣服了，都是捡女儿不要的穿，虽然是她不穿的，但也没过几次水。现在药房同事说她怎么天天有新衣服，穿得这么年轻时髦，猜测老方到底是赚了多少钱！
“下个月就要搬新房了，到时候让小谢过来一起吃个饭？”袁晓琴提议道。
方笙笙愣了一下，才道：“我和谢知许已经分手了！”
“什么？”袁晓琴惊讶的大声叫了出来，追问，“你们出了什么事，什么时候分的？”
“那个小谢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方志强听了以后，气哄哄的问。
方笙笙心想，没有定下来结婚之前，就是不能让父母知道谈恋爱的事，不然多麻烦。她解释道：“他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们工作都太忙了，经常见不到面，我提的分手。”
“上次他还来医院看你，这才多长时间，怎么说分就分了！”袁晓琴惋惜道，她是很喜欢谢知许的，长得斯文俊秀，举止教养也很好。
“分就分了吧，反正你现在还小，咱慢慢找。”方志强倒无所谓女儿和那个小谢分手，觉得自家姑娘不会缺人追。
方笙笙在家里吃了一顿饭，卡里又多了一笔钱，上班的时候就元气十足。
当她来到单位，看见师傅脸上的两条抓痕，眼珠子转了一下，上前关心地问：“师傅，你家养猫了？”
熊俊抬头瞟了她一眼，眼神不善，似乎在说皮厚了是吧？
方笙笙嘿嘿的干笑了两声，假装忙碌走开了。
她想到卡里多出的零花钱，想着要不要拿出来做点好事，为共建社会家庭和谐出点力？
又是一次案情分析会，熊俊通报根据查到已知的几位被害人信息，都是失/足女性，凶手有可能是嫖K，这些女性最后出现地点都在本市，所以凶手应该也在这里，但是华东市几千万的人口，这个范围排查起来就困难了。
阎队让大家都发表一下看法，想想侦破方向。
“我们从最后一名被害人合租者那里得到了她接待过的客人名单……显然凶手并不是常客，我们很难追查到他遗留的信息。”唐良道。
“我觉得我们换个思路，从第一个被害者查起，她是连环杀害案的开端，是不是她和杀手之前的联系会更多一些……”王成涛道。
“第一个被害者的身份还没得到确认吗？”阎队问道。
“还没有，时间太久了不好查找。”小李回道。
“来往本市的运输司机那里有没有得什么线索？”阎队问。
“本市开运输车十年以上车龄的司机都查过了，没有什么发现。”
“有没有可能凶手并不是开车，而是用其他的方法把死者运到半山那边。半山村民是不是要再排查一次？”
“再把登记的村民信息筛一遍，看有没有新的发现。”阎队道。
会议结束后，方笙笙第一个从毒气间冲出来，深深吸口屋外的新鲜空气。
办公室电话正好响起，方笙笙过去接起来，听完后她面色凝重的对从会议室出来的阎队道：“下面派出所打电话过来，辖区发生了一起绑架案……”
一起连环杀人案还没有头绪，这里又发生了绑架案，绑架案最重要是抢时间差，阎队让几个人手上的工作先放一放，跟他去见一下报案人。
两天后，方笙笙戴着大太阳帽和墨镜，穿着米色吊脖露肩丝绸上衣，下身同色丝绸长裤，坐在市中心步行街一家咖啡厅的室外休息区，翘着脚悠闲的喝咖啡。
不一会儿，唐良走过来，坐在她的对面，四处张望一番后才道：“你这边有没有发现？”
方笙笙把咖啡杯放下，看向不远处步行街川流的人群中间，有一个中年男人，提着行李包，站在路中间的花坛边东张西望，不停的擦着额头上渗下的汗珠。
她轻轻摇头道：“没有。说好一点交赎金，怎么还不出现？”
“会不会对方知道他们报案了，不会来了？”唐良猜测。
“如果是这样，被绑的那孩子就危险了。”方笙笙不禁想起了几年前谢知许被绑架那次，相比起来，这次的绑匪更加谨慎有经验。
唐良起身正要离开，再去四周巡查一番时，方笙笙突然皱眉道：“不对，有个女人，已经来回走了两次。”说完她马上站了起来。
唐良道：“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吧，你们女人逛街不都是来来回回的吗？”
“她换过装扮了，第一回走过，她披着头发，穿着吊带裙子，第二次返回来，她头发塞在帽子下，戴了眼镜披了衬衫，如果不仔细看认不出是同一个人，逛街没必要半路变形象。而且每次经过王总身边时，都会打量上一眼。”说完这些，她打算过去查探一下。
“你别过去……”唐良阻止不及，他无奈提醒道：“阎队让我们留守各岗位待命。”
“我不会露馅的。”方笙笙自信道。
唐良看着她风姿摇曳离去的背影，心想如果她不冒然行动，只是过去看看，应该是不会暴露，谁会相信这么一个时装杂志上走下来的模特会是个警察！
方笙笙走到半路时，突然被拿着扫帚、穿着环卫工服装的王成涛拦住，侧头低声道：“你跑到我的监视区里干什么，赶紧给我回去！”
“我发现那边有个女的很可疑。”方笙笙解释道。
“报给队长等他指示，你不要过去。”王成涛严厉道。
方笙笙见状，只能退了回去了，王成涛这边通过通讯器报给了阎队，阎队在路口的车上听到后，指示一名伪装警员去跟一下那个女人。
到了两点多，王总在路口站的腿发麻，已经坐在地上了，都没有等来绑匪来拿赎金，三点的时候他手机响起，绑匪电话打过来，说要换一个时间地点，让他继续等通知。
一帮人无功而返，跟踪那个女人的队员回来和阎队报告，发现她确实有些可疑，好像还有懂反跟踪，他跟到一半跟丢了，被阎队骂了一顿。
方笙笙心里有点得意，就说她的眼神好吧，她还抬着下巴朝王成涛示意，王成涛也不理她，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阻止她冒然出动的，人质还在绑匪手里，这时候最忌打草惊蛇。
留守在王总家里的警员来电，绑匪又打电话来了，这次约在了明天上午十点，光华路加油站，绑匪还让王总带着手机，随时等下一步指示。
方笙笙拿着太阳帽扇了起来，一边想着，看影视剧破案真简单，呈现给观众的都是精彩高光的一幕，为了这些抓捕而做的大量准备工作，才是刑警真正的日常。
像今天的绑架案，自从昨天绑匪来电，他们就开始连夜布置，所有人员都不能休息，全程待命，结果今天绑匪根本没来交易。
明天加油站交赎金，阎队肯定要重新安排布局，他们也要去现场准备，晚上又要继续熬着了。
第二天，方笙笙经临时培训后上岗，成了加油站便利店的一名收银员。早上八点多，便利店里没人进来，路过的只有她的瞌睡虫，他们半夜就来这里熟悉周围环境了，还调查了加油站员工资料，担心里面有绑匪的同谋或者安插的联系人，等所有工作做好以后，天也亮了。
方笙笙一边忍着打呵欠的冲动，一边把注意力放在玻璃窗外，观察外面的情况。
她看到小李化妆的加油站员工在那里四处张望，还有唐良装扮的清洁人员在那边打扫，瘦削年轻的小李除了有些紧绷不自然，其他还好，不像唐良，身材健硕、精明强干的特种兵出身，哪里像是一个清洁人员？
不过想着队里的那帮大老爷们，个个威猛雄壮，也没人适合。
所以她能混到这个收银的岗位，让他们谁来干收银，都像打劫的一样。
时间到九点半的时候，王总提着昨天那个行李袋，紧张的从雪佛兰车上下来，让司机开车先走，他站在原地拿出手机等在那里。
方笙笙从他一出现，眼睛就一直盯着他，观察他四周的情况。
这时一辆奥迪TT开了过来，一个抹着发油，身着花衬衫的年轻人从车里下来，和小李说了两句，小李朝他打量两眼，就上前给他的车子加油，他则进了便利店。
方笙笙见他进来，露出欢迎光临的礼貌笑容，年轻男人看见她以后，愣了一下，然后一脸兴味的朝她走来。
“新来的？以前来这里没看见过你，如果知道这里来了一个靓妹，我早就来了。”男人说完，还油腻的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哪来的二百五，方笙笙露着假笑道：“你要买什么？”
年轻男人一支手支在柜台上，朝她凑近：“你想我买什么，我就买什么。下班后约个时间，我请你吃西餐？”
“谢谢，不用了。”方笙笙只想这傻瓜赶紧走人。
这时她朝窗外一看，发现王总手机响了，他紧张的拿起来接听，然后拿着电话就往外走，方笙笙从柜台里出来，急步朝门口走去。
“诶，美女，你要去哪？”年轻男人伸手想拦住她，被方笙笙用手格住，一把推开。
男人踉跄的退后几步，有些恼羞成怒道：“MD，你敢推老子，知道我是谁吗？”
方笙笙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推门出去。只见王总已经走到路口了，小李和唐良赶紧跟上，这时路口突然开过来一辆计程车，车子停下，司机探出头朝王总打量一下问：“你是王先生吗？”
王总连忙点头，那人道 ：“把行李放我车上吧。”
王总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小李他们一眼，忐忑的上前，只见小李他们速度更快，计程车被四面而来的刑警们团团围住，王成涛当先上前，一把打开车门，将司机从驾驶座上拖下来，司机惊慌失措的大喊：“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干什么？”
他双手被拷起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碰到的是警察，不是抢匪。“公安同志，我没犯法啊，你们抓错人了。”
王成涛冷哼，“死到临头还敢狡辩，抓的就是你！说，孩子在哪？老实交代。”
司机大叫道：“你们说什么？我不知道什么孩子，是有人花钱让我在加油站这里等一个王先生，帮他把行李带到前面友谊宾馆，交给一个林先生，我就是帮人托带东西的。”
阎队也走过来了，听了司机的话以后，面色一沉，对王成涛说：“马上去友谊宾馆找那个林先生，再核实一下这个司机的身份。”
“阎队长，我儿子不会有事吧？”王总不安的上前问道。
阎队：“我已经派队员去查实这个司机说的情况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你留心一下电话，看绑匪有没有再来电，如果有电话进来，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他又问：“要不要我们派人送你先回去？”
王总摇摇头，眼神莫名，“我让司机来接我吧。”
方笙笙没想到刚才这一幕竟然是绑匪设的局，又一次无功而返，而且这一次还暴露了公安已经介入的事，绑匪警惕性肯定会更高，不知道人质是否还安全。
几个队员已经分头去查司机和友谊宾馆，阎队让方笙笙几人留守现场再观察一会儿就可以收队回去。
方笙笙往便利店走时，发现王总也进了便利店，她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只进王总进了便利店以后，四周看了一眼，就穿过货架，直直往后面小仓库走去，方笙笙惊觉不对，来不及通知唐良他们，只能快速跟上看他想干什么。
便利店后面有个小仓库，仓库的门平时都是上锁的，王总穿过仓库来到门前，试着推了一把，发现门直接打开了，他刚走出去，就见一个人影闪过，直接把他手上的行李袋抢走，飞快的跑走了。
王总急的在后面追：“我儿子在哪，钱给你们了，快把儿子还给我！”
方笙笙从王总身边掠过，直接朝前方的人影追去，这时一辆车突然开进来，一个急刹车停下，那人一把推开车门，将行李袋扔了进去，自己也马上坐上去，就在转瞬之间，车子启动，一下子往前窜走了。
方笙笙晚到一步，没有及时拦下绑匪，她急的四处张望，这时正好看见奥迪TT往这边开了过来，她连忙朝车子招手。
油头年轻男人在她面前停下来，嗤笑道：“怎么，后悔了？想和我一块去吃西餐？”他刚才见加油站有警察抓人，但并不知道方笙笙也是其中一员，以为她就是发现热闹出去看看。
方笙笙犹豫两秒，拉开车门，直接把年轻男人从驾驶座上扯了下来，“我是西城分局刑警中队的，现在借用你的跑车去追嫌疑人，请你配合！”
在男人被从车子里拖出来，勉强站住还没有回过神时，方笙笙已经坐进驾驶座并关了车门，发动车子朝前面追去。
她一边寻找绑匪车辆，一边拨通阎队电话，报告了刚才发生的事。阎队沉声让她跟紧了，千万不能让绑匪给跑了。
今年新上市的奥迪TT确实给力，她加大油门后，很快发现绑匪的车辆，可能她跟的比较紧，绑匪也发现了她在跟踪，车子不断加速，两车很快上了国道，离开市区后，车子开得更快了，前方的面包车碰到奥迪完全不是对手，一下就被她赶上，两车并行时，方笙笙看见坐在驾驶座开车的，竟然就是昨天步行街那个女人。
“我是西城分局刑警中队的，赶紧把车停下！”方笙笙按下车窗，朝旁边的车辆喊道。
女绑匪听到以后，转头看了一眼，只见她沉着脸，直接朝奥迪车撞了过来，方笙笙急忙稳住方向盘，但是车子还是向右斜了出去，她转正车身后，怒气上来，把方向盘向左一打，直接朝面包车撞去，两车一来一往，不停有火花喷溅，两车前方钢板都撞变形了，面包车更严重一些。
“别和这女警斗气，再撞下去车子要报废了，赶紧想办法把她甩……”后座的男人话还没说完，只见奥迪车又一个加速撞击，直接把小面的给撞到旁边护栏上，直接卡在护栏和奥迪中间，再也开动不了了。
两个绑匪见状，急忙推门下车，方笙笙也快速从车上下来，举着手枪，对着两人道：“全都不许动，不然我开枪了！”
她眼睛盯在男人放在身后的手上，当男人手突然从身后抽出来的瞬间，她心脏剧烈跳动一下，直接开枪射击，子弹瞬间穿进男人右肩，他哀嚎一声，手上的枪顿时掉了下来。旁边的女人见状，正要上前捡起手枪，方笙笙朝她面前的地上开了一枪，女人害怕的后退两步。
当队员们都赶到的时候，两个绑匪已经被她拷在一起了。阎队看到她，露出难得的笑容，“干得不错!”
“行啊，你算出师了！”熊俊笑着拍拍她肩膀道。
“厉害啊，一个人把他们给抓住了，年终表彰，可以记个三等功吧。”小李羡慕道。
方笙笙把枪插回枪套，状似轻松的笑笑，实则双手现在还有些颤抖，这是她第一次开枪伤人，刚才的一瞬间，可以说是千钧一发，如果不是她果断开枪，现在受伤的就是自己了。
“这谁的车？怎么撞成这样了！”一个队员检查了一下奥迪车后大声道。
第五十五章
绑架案破了, 王总的钱也拿回来了，被绑的孩子及时得到解救，除了受了点惊吓, 并没受什么伤，这件事受伤的只有方笙笙。
被她征用的奥迪TT的车主, 看到自己那辆全进口、上个月才拿到的新车面目全非当场暴走，先到分局投诉, 后又捅到媒体处, 这几天报纸上纷纷扬扬都在报道这件事, 对公安部门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
上级部门也打电话给分局了解此事, 指示分局要尽快安抚好车主的情绪, 沟通解决这件事，以免影响进一步扩大。
阎队阴沉着脸回来，通知此事处理结果时, 办公室里顿时哗声一片，唐良直接把办公桌踢移了半米，“局里这么处理，以后谁还敢做事, 多做多错，老子也不干了！”
“规定里，因侦查犯罪需要，可优先使用机关、企业、个人的交通工具，造成损失的，支付赔偿。小方也没有违规操作，还立了功, 现在却要接受停职处分，哪有这样的事！”小李也气呼呼道。
“那车子的修理费不会也让小方出吧？局里如果这么干, 那我们全体去局长办公室抗议。拿命去赚点工资，结果还要背上巨额债务，这搁谁都不干！”熊俊眉头紧皱道。
方笙笙开车撞绑匪的时候，根本来不及考虑太多，事后看到奥迪车损毁情况，她也有点担心，已经考虑要不要卖掉一间商铺支付修理费。没想到局里为了安抚车主的情绪，平息舆论压力，竟然给她停职处理。
她现在心里也憋着一股气。
阎队对处理结果一样不满，但他作为队长，这个时候更不能火上加油，激化大家情绪，“局里也和车主沟通过好几次，答应会为他支付修理费，但车主不肯接受协商，还扬言如果不能做出令他满意的处理，还要继续找媒体报道这件事，这个事有警察和豪车，如果车主不配合，社会讨论热度就不会降下来，所以局里也是通盘考虑后做的决定。”
“那以后我们出去办案，碰到嫌疑人或群众，动不动投诉一下，再联系媒体，我们是不是都不用开展工作了，明明有规定摆在那里的，局里都不敢站出来力挺自己警员，哪有这道理。”王应涛道。
阎队没有理他，对方笙笙道：“局里让你停职几天，也是对你的保护，等这个事情过去，会再给你安排工作。你来我们刑警中队以后，一直跟着我们没日没夜的办案，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就当放你一个长假，回家休息几天。”
方笙笙站起来，表示接受安排。她现在有点灰心丧气，觉得干什么警察，真没意思，此处不留姐，自有留姐处！
她简单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一股脑装进包里就要走人。
“方笙笙，我和你一块走，”唐良一把将配枪解下放到桌上，沉声道：“我去搞运输，赚得比这多，还不受这窝囊气！”
阎队听了脸色铁青，都想上前给他脑门来一记。
“唐良，别冲动，”王应涛上前拉住他，“小方的事，我们大家再去帮她求求情，不能破了绑架案，我们反而失去两个队员！”
“方笙笙，作为你师傅，我也没教你什么东西，现在你出事我也帮不上忙。你先休息几天也好，你还年轻，有学历有本事，干什么不比警察强……”熊俊话还没说完，就被阎队重重拍了一记。
“你也不想干了是吗！在这胡说什么？”阎队喝道。
熊俊默不作声，一脸不服气，但也没再说什么。
方笙笙像是想起什么，回到自己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一袋东西，走过去递给熊俊。
“给你！拿回去给师娘，就说你给她买的。”
熊俊疑惑的接过，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个礼盒，礼盒里装着漂亮的瓶瓶罐罐。
“这是什么？”熊俊疑惑道。
“进口护肤品，女人应该都会喜欢。”方笙笙笑道。
熊俊连忙把袋子递还给她，连连摇头道：“这肯定很贵，她用不了这种东西。”
“这话你可不能在她面前说，不然别想回家了。”方笙笙调侃道，“师傅，拿着吧，今天早点回去把这送给师娘，再说点好听的话……你家里那只猫，就不会再挠你了。”
熊俊满脸通红，“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
方笙笙又对唐良说：“别冲动，知道你说的是气话，你喜欢干刑警，留下来先把连环杀人案破了吧。”
“方笙笙，放心吧，让你偷懒休息几天，很快会安排你重新归队的。”王应涛道。
方笙笙笑着点点头：“挺好的，这下我也不用找理由和阎队批假。”
阎队看着她走出办公室，再看看其他人转头看向自己，似乎想他再做去做点什么，能尽快把人叫回来，他叹了口气，没想到一个看着娇滴滴的小姑娘，来这里才没几个月，就已经得到队员认同，他也刚发现这是一个可培养的好苗子，谁知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局里应该不会让她再回巡警中队，不然这个处理就没什么意义，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安排她去哪里。
方笙笙回家以后，好好的睡了两天。方志强他们都不敢多问，还是方笙笙休息够了以后，和父母说了停职的事。
方志强听了以后愤愤不平，女儿这么危险的情况下抓住了绑匪，结果还要停职！
“咱不干了！”方志强立马道，“爸爸现在这个猪肉生意干得不错，我还打算去注册一个公司，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你正好回来帮爸爸，咱们父女俩把这个猪肉生鲜和冷冻零售批发好好做起来，做成本市真正的猪肉大王。”
方志强一番豪言壮语。
方笙笙看了他爸爸一眼，她并不想做女猪肉大王！
袁晓琴也没有觉得丢了这个工作有什么可惜的，方笙笙干警察以来，她一直提心吊胆。“听说现在外企工资高，工作也轻松体面，你外语好，可以去外企应聘，反正干什么都比警察好。”
九十年代外企白领可是非常吃香的，袁晓琴现在经常听同事说起，哪个亲戚朋友的孩子进了外企，那就像高考上了名牌大学一样风光。
方笙笙不置可否，她问起了新房装修的事，她之前工作忙，都没时间管这个事，只提供了自己的想法，要求尽量简单，不要搞得太复杂。现在的装修风格喜欢花色掺杂，她可接受不了。
装修的事现在袁晓琴在管，她本来只想先装一套让女儿先住，后来和装修公司谈下来，发现一下装两套更优惠，另一套她还没想好是出租还是自己住。现在装修已经弄好了，电器家具这些还没添置。
方笙笙一听来了兴致，她现在在家休息，也没其他事可做，正好把新房软装给搞定。
她下午开着车，一个人去新房看了一圈，三室两厅的新家果然设计比较简单，像袁晓琴说的，装修公司觉得他们是想省钱，墙纸不贴、吊顶和电视墙不做，就刷了墙体，铺了原木色地板。
方笙笙进去看了，一个带阳台的大房间，旁边还有衣帽间，就是她的房间了，另外一间给方志强他们留着，还有一个房间做客房。她想起好像答应陈明要给他留一间的，想想这个嘴巴没把门的家伙，不让他留宿了！
接下来几天，她就一直在逛家居市场，袁晓琴生怕她买贵或买错，还请了假陪她一起置办家居电器，她对这个新房的重视程度，可是在方笙笙之上，这是他们家第一套楼房，带卫生间的那种，这可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东西全都置办好以后，母女俩又收拾了两天，新房终于焕然一新，放着再通风一段时间就可以住进来了。
方笙笙在新房洗了个澡，刚包着头发出来，就听见寻呼机响了。她前几天换了一个新手机，和谢知许分手后，继续用他送的手机感觉怪怪的，手机号码仍旧没变，现在家人朋友包括队里同事，也都是打她手机。被停职后，她的寻呼机还没还回去，现在也不会有突发案件会CALL她跑现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把寻呼机带在身边。
她拿起寻呼机看了一眼，是分局的电话，她愣了一会儿，拿起新房刚安装的电话打了回去。
是局里人事科通知她，让她回去办理调岗手续。方笙笙问了以后知道，她从西城区刑警中队调到西站派出所。
刚挂了电话，手机铃声又响起来。
“方笙笙，你接到通知没有，是不是通知你去派出所那边？”熊俊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来。
“是的，让我明天去办手续。”方笙笙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老阎帮你说情的，别看他平时好像不待见你似的，这次挺出力，我看他都和副局拍桌子了。本来想让你回我们刑警队，局里怕那个孙子知道又不依不饶，把你安排去派出所。”熊俊道，“你先在派出所干着，我们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你再调回来。”
“谢谢师傅!”方笙笙挂了电话以后，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她要不要接受调职？还是辞职离开警察队伍？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她还没考虑好，开车去分局时，她还在脑补，是不是要硬气一回，把辞职信扔到人事科桌上，告诉他们，姐抓了犯人，你不给表彰还让我去派出所，不干了！
等进了人事科，她最后还是老老实实配合把调职手续办好，然后去西站派出所报到。
西站派出所就在汽车西站附近，左边是西站社区街道办事处，右边是劳动监察大队，中间两层楼就是派出所。
方笙笙过去的时候，一楼大厅闹哄哄的，不大的地方站了二三十号人，正在不停争吵，有几个情绪特别激动的差点动起手来，几个民警脸红肚子粗的一边喊安静一边拦着不让他们动手。
她听了一会儿，好像因为占地多少的事两帮人各不相让。大厅里还背手站着一个五十几岁的民警，方笙笙注意到他的肩章，猜他就是所长了。
她连忙走过去敬了个礼：“报告所长，我是接到调职过来报到的警员方笙笙。”
吴所看见她后，刚才还严肃的表情，顿时放松下来，笑容亲切道：“老阎给我打过电话了，我以为你明天才会来，没想到这么快到了。好好。听说你还是大学生，业务水平也很强，不错不错，以后就在我们所好好干。”
方笙笙笑得有些勉强，回过神还是连忙点头道好。
“先等等，这边事处理好，我再带你去办手续。”吴所看着乱糟糟的现场道。
过了两个小时，经过民警调解协商，两帮人做了登记以后终于离开了，几个民警也累得声音都哑了。
吴所和大家介绍了一下方笙笙，指了一个年纪较大的片警做她师傅，方笙笙就这么在派出所待了下来了。
刚开始几天，她是跟着黄师傅去熟悉辖区，辖区内最大的地方就是西站，派出所在这里还设一个岗亭，所里几个人要轮流过来值班。旁边还有几个小区、一家二甲医院、一所小学还有一处城中村等。黄警官都带她去转了一圈，还和相关人员打了招呼，介绍方笙笙认识。
回来以后，她就开始在大厅坐班，接待来访群众，为群众排忧解难。
有上下楼渗水发生矛盾的，有小孩子打架闹到家长也打起来的，有投诉媳妇不孝的，现在又有一个烫着小卷穿着花衣服阿姨进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对接待桌后的方笙笙道：“我要报警，我儿子失踪了，你们快帮我找回来。”
方笙笙瞥了她一眼，一脸淡漠的拿出登记表递给她，“你先登记信息，再写一下情况经过 。”
阿姨拍着桌子道：“怎么这么麻烦？还要写这么多东西！我写不了，你帮我写，我现在就想把我儿子找回来。”
“请问您的学历，是否识字？书写有困难吗？”方笙笙不咸不淡道。
“你这小姑娘什么个意思嘛？我可不是文盲，我是正经高中学历，你别看不起人哦。”阿姨不乐意道。
“既然你认字书写没问题，就自己填，填好再交给我。”方笙笙把表格推过去。
“你这什么态度嘛！我说我儿子失踪了，他这么小个跑出来，不知道多危险，你们都不急着帮我找，还要我填这个填那个……”
方笙笙旁边的民警小朱听到，赶紧安抚道：“这位阿姨，您先别激动，请问您孩子多大？如果已经成年，要失联超过24小时再来报警。”
“我儿子才三岁哩。”阿姨道。
小朱听了也紧张起来，儿童失踪要紧急处理，他忙道：“你先说说孩子情况，我们马上通知各单位协助帮忙查找。”
方笙笙则不紧不慢问：“你儿子照片有带过来吗？先登记宠物失踪信息，我们会安排民警帮你找，你自己也可以去打印一下寻狗启事，在附近几个地方贴一下。”
阿姨马上从包里拿出两张京巴的照片递过去，“有的呀，我经常给我们汤姆拍照，你帮我看看，哪张照片适合？”
小朱愣住了，眼睛盯着桌上的照片，上面是一只纯种的京巴，这就是阿姨的儿子？
等阿姨配合填好信息并留下照片后，小朱疑惑的问方笙笙：“你怎么猜到她儿子是只小狗？”
方笙笙说：“这阿姨整天抱着她的小京巴在外面走，来来回回看过好几次了，还有她来报案案时，神情虽然急，但并不是很紧张无措，真的儿子不见了，不是这个反应，再疼狗，也和亲儿子有区别的。”
小朱笑道：“还是你观察力强！”
吴所刚才听到阿姨的大嗓门时，也出来看了一下，见没什么事就回自己办公室了，回去之前，还叫上了老黄。
“方笙笙最近表现怎么样？”吴所给老黄扔了一根烟问。
两个人点了烟吸吐起来，老黄呵呵笑道：“很聪明，到底是大学生，记性和反应能力都很强，身手也很好，前几天在车站碰到有人打架，她上去三两下就制住了，今年我们公安干警大比武，我们所可以派她出马，说不定能拿回一个奖杯。”
吴所听了以后道：“干我们基层工作，业务能力固然要有，工作态度更重要，这个小方是从刑警队调到我们所的，从参与重案要案变成接待群众上访找猫找狗，我看她还没适应，对待上访群众的态度也缺乏耐心，你再带带她吧，这都下半年了，不能因为群众投诉而影响业务考核。”
老黄点点头：“我再和她说说。”
老黄还没和方笙笙沟通，所里就接到了对她的投诉。
刚帮阿姨把狗找回来，所里接到110报警中心电话，辖区有人报案，让他们赶紧赶往现场。当天值班的是方笙笙和小朱，小朱还要去拉自行车，方笙笙已经把车子开过来，让他赶紧坐上来。
两个赶往阳光小区，还没到三楼就听到男人的暴喝声和女人的凄惨的哭声，还有重物撞击的声响，两人赶紧冲了上去，有一户人家打开门，看见他们以后，轻轻指了指隔壁，方笙笙知道她正是报案人，她朝女人指的方向快步过去，使劲的拍门，“快开门！我们是西站派出所民警，接到报案来查看情况。”
屋里声响停了下来，却一直没人来开门，方笙笙又使劲的继续拍门：“屋里的人，听见没有，赶紧给我开门！”
门终于被打开，一个穿着背心，满脸油光的男人站在门外，一脸不耐烦地问：“谁TM没事找事叫警察过来的，我们这没事，家里就我和我老婆，两夫妻吵架你们也管啊。”
“当然要管！”方笙笙怒视他一眼，一把将他推开，跨步走了进去。
男人在旁边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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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有搜查证吗，怎么私闯民宅啊。”
小朱跟在方笙笙身后进去，望向男人道：“我们接到报警电话，必须来现场查看一下情况，如果没事，我们做了登记后就会离开的。”
方笙笙看见窄小的客厅一角缩着一个女人，头发披散，面上青肿，嘴角还有血迹渗出。
“你怎么样？能站起来吗？我们现在送你去医院吧？”方笙笙上前想扶她，女人连连摇手：“不用了，我没事！”
“去什么医院，我老婆都说了没事，她炒个菜能把人咸死，我教训一下怎么了？”男人态度依旧凶横道。
小李凑到方笙笙身边轻声说：“这户人家我们所里有记录，之前她本人报过案，当时还给她验过伤，肋骨断了一根，右臂骨折，不过这种家庭纠纷，我们也不好处理，行政拘留几天就放出来了，他接着打人。除非离婚，不然没办法解决。”
方笙笙面沉如水，过去扶起女人道：“我们接到报案，必须调查清楚，现在先带你去验伤，再去所里做笔录。”
“我不去。我真的没事！”女人看了丈夫一眼，害怕的不敢起来，以往的经验让她知道，如果跟着女警出去，回来又要遭受一顿更厉害的毒打。
男人见方笙笙坚持要去扶他老婆出去，愤怒的上前拉扯她的胳膊，“你别多管闲事……啊……”
方笙笙右臂被男人抓住的时候，直接反手将他手臂扭转，再按住他一个膝击，狠狠的顶上他的小腹，男人顿时一声惨叫，像只煮熟的虾子一般缩在地上。方笙笙想上前再给他补上几脚，深呼吸几下才忍住。
一边的女人见一身蛮力凶横的丈夫轻易就被眼前的女警撂倒，青肿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警察打人了，我要去公安局告你！”男人惨叫之余，还不忘威胁。
小朱刚才完全来不及阻止，一切已经发生，他正想着怎么调解，没想到方笙笙拿出手拷蹲下去把男人双手拷了起来：“你使用暴力手段对执行警务的民警进行人身攻击，简称袭警，现在和我回所里一趟吧，调查清楚情况再对你进行处理。”
所长办公室，吴所脸上带笑：“小方啊，你抓回来的那个人要投诉你故意伤害，这事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处理。”
方笙笙挺佩服吴所的，心里可能生着气，脸上还能笑得出来，不像老阎，这时候脸色应该比包大人还黑。
“吴所，这个家暴男是屡教不改的惯犯，他还敢投诉！以为我们派出所是他家开的？我们是人民警察，是保护人民群众人身财产安全的，现在有群众正在遭受他长期的暴力对待，生命安全没有保障，我作为出勤民警，阻止他的暴行有问题吗？还有他袭警问题怎么处理？能不能拘役？”方笙笙理直气壮的道。
吴所笑容僵了僵：“现场情况应该构不成袭警条件，证据也不足……”
“那他投诉我打人就能成立？”方笙笙梗着脖子反问，“干警察的，是要等暴徒行凶得逞留 下证据后，我们民警才能作出反击自卫？”
吴所笑着摇摇头，挥手道：“你先出去工作吧。”
方笙笙让女人登记信息的时候，突然问她：“为什么不离婚？”
女人一愣，低着头，眼睛滚落下来，她伸手抹抹眼泪，“以前不敢离，我不会生他才打我的，我怕离了以后日子也一样不好过。后来被打怕了，想离却离不了……”
“人渣打人，不是因为你会不会生，你给他生一打孩子，他也会找打理由打人。”方笙笙帮她出主意，“你先去父母亲戚家住下，再去法院起诉离婚，不离开你命早晚要交代在那里。”
女人摇头苦笑：“去法院递过起诉书，要先调解，他坚持不肯离，后来回来把我打到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他现在已经打习惯了，不会放过我的。”
男人拘留了几天就出去，走的时候还朝派出所门口狠狠吐了口唾沫，小朱说，“他回去以后肯定又要打人！他老婆还在留在家里吧？”
方笙笙点点头：“她不敢回父母家，家人也怕男的不停的骚扰，现在不顾女儿的死活了。她也没其他地方可去，听她说的，如果逃走再被找到，打得更厉害。”
她有些无力，在派出所工作这些时间，碰到的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是像这样看着罪恶在进行却无能为力。
“别想了，家暴案我们每个月都能接到几个，不是丈夫打妻子，就是不孝子殴打老人，或是公婆合起来打儿媳的，这些事见多就不奇怪了。”小朱道。
方笙笙后来去了那户人家几次，那段时间里男人好像收手了，她因为工作忙，隔了半个月没去，后来在附近处理一件民事纠纷的时候，顺便去看了一下，正好碰上男人又在殴打妻子。
男人见她怒气冲冲的出现后，立刻放下手上的椅腿，若无其事的打招呼道：“方警官，你又来了？这不她这次烧菜，一点味道都没有，家里是缺盐了吗！不是我脾气差，她就是欠揍！”
说完还淡定的坐到桌边给自己倒起酒来。
方笙笙看了蹲在地上哭泣的女人一眼，径自走向他们的厨房间，拿了一把菜刀出来，男人见状，吓得扔下手里的酒杯，一脸慌张的退到墙角，声音哆嗦道：“方警官，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方笙笙将女人拉起来，把她按到椅子上坐下，拿过桌上的一个空杯子，给她倒了半杯白酒。
“喝一口。”方笙笙道。
女人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喉咙被酒精呛了一下，咳嗽两声。
方笙笙等她缓过来，手里拍着菜刀，缓缓对她道：“我们聊聊天，我给你说几个国内外发生的真实案例，都是有名的杀夫案，你知道怎么把丈夫无声无息杀了，不被人发现吗？其实方法有很多。”
她瞥了一眼墙角的男人，继续道：“比如趁他睡着，用刀子轻轻在他脖子上一抹，等他血哗啦流出来，流光以后，再把他一块块剁碎……还有下毒……”
女人听着方笙笙的话，从开始的不明所以，慢慢变得心慌，最后沉思起来，像是考虑是否可行。
墙角的男人脸色则渐渐变白，一双眼睛死死瞪着方笙笙，像是想把她身上瞪穿一个洞出来。
他刚想说，要去投诉她教唆杀人，结果见方笙笙一拍桌子道：“我和你说的这些案例，就是要告诉你，绝对不能犯罪，碰到人渣丈夫，也不能杀——人。”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她还抬头看了男人一眼，表情似笑非笑。
“好了，我今天的普法课就讲到这里，明天再来和你讲讲，怎么让一个男人彻底变太监的办法，当然那也是犯罪案例，就是提醒你不要知法犯法。”
“你搞这些名堂什么意思？我要去投诉你，你给我等着！”男人激动道。
方笙笙笑道：“行啊，看你投诉能不能让我脱了这身警服，我还真挺期待的，等脱了警服，我第一时间来找你，让你也感受一下，什么部位挨揍时最疼！”
NND，干个小警察天天碰到这些烂人，被一个投诉送到了派出所，再来一个投诉，她直接走人不干了！
第五十六章
“小方, 你说说你，跑到人家里说杀人方法干什么？你这是教唆犯罪啊！你知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吴所现在觉得这个新人就是个刺头啊。
“吴所，我是去给有案底的人员做普法工作, 我是义务劳动，不要求所里鼓励支持, 但你们也不能光听他的一面之词吧！教唆杀人？他是假酒喝多了，酒精中毒了吧。”方笙笙嘲笑道。
吴所揉揉眉心, 想了一下抬头道：“市局办了一个反扒培训班, 你们年轻人脑子好, 这个培训就让你去参加吧。好好学, 回来还要给我们所里其他人讲课。”等她培训一周回来, 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培训和交流会议，都让她去，免得留下来惹事。
“行。晚上所里要开会吗？我先请个假。”
“培训明天才开始, 晚上请什么假？这个会议是关于十一期间我们所的工作安排，必须参加。”
“不是，我晚上还要去家暴男家里一趟，说好今晚再给他上一堂普法课。”
吴所都说不出话了：“……你就不怕出事？那个女人如果真听了你的话……”
真出事, 不仅是她，连带自己这个领导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方笙笙淡定地道：“如果这个男人听了普法课后还不罢手，还敢家暴不离婚，那女人真用了那些方法，也没什么，被打死之前，总要把人渣先干了。”
“咳咳咳。”吴所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 目瞪口呆的看着方笙笙离开，心想, 要和老黄商量商量，怎么把这姑奶奶给送走，他还想安安稳稳站好最好一班岗。
反扒培训班参加人员很多，给大家讲课的是省厅反扒大队的专家，只见他从门口进来后，一路和在场学员拍肩握手打招呼，来到讲台，他环视众人一圈，然后笑得一脸神秘，从衣襟内和口袋里摸出几个钱包还有一个手机，一起放在讲桌上。
方笙笙看到他拿出的手机，下意识的按住自己的警服口袋，是扁的，然后她连忙站起来，在座位上找了一下，又翻了翻包和裤子口袋，都没有！
她发现下面好几个民警都和她一样的动作。
反扒专家看到他们的动作，在台上哈哈笑了起来：“警觉性还不够啊！上来把你们的东西都拿回去吧。”
方笙笙也上前认领回自己的手机，这个反扒专家路过她身边时，亲切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呵呵笑道：“我们警队现在年轻漂亮的女警员越来越多了。”她当时还觉得不适的挪动一下肩膀，忍着没有瞪回去。没想到他竟然就是那个时候把她衣服口袋里的手机给顺走了。
大家坐回位置后，开始惊叹的议论起来，反扒专家出来后露的这一手，实属把他们都给镇住了。接下来专家讲课时，大家更加提高注意力。
本来还以为专家会把刚才展露的那一手教给大家，没想到他拿出幻灯片，开始讲起偷窃案高发的几个地点和本市几个有名的偷窃团伙，以及他们作案地区和作案特点。
听到这里，方笙笙连忙拿笔记了下来。
反扒工作的难度在于这些小窃贼抓不完！偷窃一般情况下是属于治安案件，关个几天罚点款就要把人放出来，一放出来这些小偷流入社会，又会重新作案。所以培训课上，大家看得最多的，是以往被抓获过，留下案底的偷窃人员照片和资料。
他们看的不仅是本市的，还有本省及其他周边地区偷窃团体和人员的资料，一帧帧照片一晃而过，看得大家头晕眼花，第一次觉得国人长得都差不多，特别是这些小毛贼，怎么个个都是大众脸，一点特色都没有！
方笙笙在这几天里，也被灌了一脑袋资料。
培训的后面两天，专家终于讲起偷窃技术，讲到毛贼大多是团伙作案，要抓他们，首先要熟悉他们是如何组织以及开展行动的。不同的作案地点他们的行动配合方式也不一样。
接着他道：“大家有兴趣的话，也可以练一练手上的技术，有时候要了解敌人的手段，才能打败他！”
有警员立刻伸手提问：“就像您第一天施展出来的乾坤大挪移吗？”
反扒专家笑着说：“是的，不过你们想练到我这个程度，可能短时间里面是没办法达到的，干这个的最重要就是眼疾手快，手上的这个活，你们回去可以拿硬币在手指间轮转，这个练手指的灵活度挺有效。”
他拿起一个硬币放在右手上，硬币在手指间翻转，速度越来越快，快转出花来了。大家看了兴起，也拿出硬币试起来，结果呯砰纷纷掉落。方笙笙试了几下也不成功。
“行了，回去再练。真正的老贼，除了眼疾手快还要会演，这里说的演，就是找准目标后，在适合的时机出手，通过一些手段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以便暗中下手。”他看向方笙笙方向笑呵呵道，“第一天我刚来的时候，和下面这名女警员交流，在不熟悉的情况下，我做了不适宜的动作，例如拍了她的肩膀，又说了一些有歧议的话，引起了她的不快。她当时的注意力放在被我拍过的肩膀上时，我已经把她手机顺走了。这就是我说的演！”
方笙笙瞪大眼睛，原来第一次反扒专家的表现，是他演出来的！
“反扒工作是干不完的，大家如果对反扒工作有兴趣，今后在各自工作岗位上时可以多看多学……”
培训结束后，方笙笙就练起了她的硬币，整天拿着硬币在手上转，看得老黄直摇头：“你这是培训上得走火入魔了，你就转转这东西，就能学会干扒手了？”
方笙笙笑着道：“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听说小偷入伙的时候，都要练这个。”
老黄开玩笑道：“行，等你练成了，就专门派你去车站抓扒手！”
“是车站岗亭值班没人想去，你打算派我过去吧！”方笙笙怀疑的问道。
老黄笑了：“我放心放你去岗亭值班，所长也不放心啊，那地方群众矛盾纠纷最多，你冲动之下再干点什么事，所长不得更急了。”
“师傅，你和所长谁的年龄大？”方笙笙好奇的问。
老黄拉了脸道：“我才四十五，吴所明天就要退休了，你说谁大？”他有这么老吗？竟然把他和吴所比，这个徒弟真没眼力劲!
方笙笙笑了起来，突然伸手拔了他一根头发，老黄疼得叫了起来。
“你干什么呢！”
方笙笙把手上的白头发给他看：“那你可得好好保养，你看你半个头都白了，吴所头发还乌黑着。”
“吴所那是染的！”老黄气乐了。
“师傅，借我两块钱买冰棒呗！”方笙笙一脸嬉笑的看着他。
“你身边两块钱都没有？”虽然这么说，老黄还是把手伸进口袋，结果一摸是空的，他迟疑的转了个身，再上下摸了一番，“我钱包呢！”
方笙笙手里拿着一个掉了皮的旧钱包在他面前晃了晃，“嘿嘿，我技术不错吧！”
她现在虽然手速还不行，但是把反扒专家教的转移目标对象注意力那条用上，还真是有效！她就是趁老黄在不忿、生气、疼痛的时候，把钱包给拿到手了！
施展技术的结果，就是十一人流高峰期，她被派到了车站巡查，这种假期也是小偷毛贼最活跃的时候，每年车站来往乘客物品的失窃率都居高不下。
第一天她是穿着警服上岗的，她所到之处，可疑的人纷纷避退，倒是很多上下车的乘客找上来要求帮忙，大部分是问路的、和亲友走散要寻人的、大人上厕所让帮忙看孩子的、乘客间发生小摩擦要她主持公道的、投诉黄牛票太贵的。她光是应付这些就已经抽身乏术，根本没精力去抓扒手练手。
第二天她就申请便衣出勤，穿着一身让人一看就觉得很贵的衣服，背着一个皮包，香气袭人的去拥挤车站。
刚到售票大厅，身后就有一只手伸过来碰到她的皮包上，她一路过来都很警觉，及时发现直接把人擒住。当她单手抓住毛贼的手肘向外扭转时，毛贼疼得哇哇叫，她没有管他，而是把视线往四周一扫，见人群中有一个人正要冲出来，碰到她的眼神时，直觉不对转身就跑。
她先是一脚把面前的毛贼踢得倒地，让他暂时失去行动力，接着目光一转，抄起旁边乘客放在地上的一袋从南边带回来的椰子，抡转几下，直接朝逃跑的那个人扔去，椰子把人砸的踉跄停下来的时候，她快步跑过去，把人给拿下来。
一次抓了两个毛贼，完成了两单KPI指标，方笙笙没有结束反扒工作，把他们带回派出所，而是先送到岗亭值班室，把他们拷在值班室外，让当天值班的民警帮忙看一下。
接着整理整理衣服，往候车室去了。她发现，十一的车站，小偷就和游戏里的小怪一样，一直能刷出来，从候车室里，她又带回了两个正在对乘客行窃的扒手。
后来她转去出站口行动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发现了，不知道毛贼们是不是通过气，知道有便衣在抓人，都躲开了。
当天她把人带回派出所的时候，整个人可以用意气风光来形容，所长也对她的工作成果表示满意，鼓励她再接再励。
第三天方笙笙留了一个心眼，怕车站的小偷们能把她认出来，她改换了一个造型做了伪装，不再是昨天那个富贵人设，戴上了平光眼镜，再扎个马尾，套件格子衬衫牛仔裤，装放假出行的大学生。
上午的成果不佳，在车站晃了半天都没收获，搞得她想换个地方踩点，去医院碰碰运气了。
中午她在车站旁边的饭店吃饭，看见从门口进来的三个人，一路东张西望的样子，她会心一笑，这不是在反扒培训课上的幻灯片上看到过的人脸吗。她淡定得等着他们行动，果然这三个人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她又能多拉三只小怪回去了。
方笙笙不舍得离开车站这个小怪很多的副本，打电话通知所里派人接收，她把人留在岗亭处，又奔车站里面去了。岗亭的民警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收回羡慕的目光，拍打了一个毛贼脑袋一记：“你们也太不长进了，业务退步这么多，让人一抓一个准！”说完他才发现自己这话好像有点问题。
“是我们点子不准，碰到扎手的了，我们刚来这一片活动，你们那个女警怎么认识我们？还能叫出我们名字？”毛贼带着疑惑，愤愤地道。
下午转悠一圈，方笙笙打算收工下班时，前面走过来一个面目慈善的大娘，穿着农村妇女常穿的素花衬衫，黑布鞋，一脸焦急地道：“姑娘，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伢从这里过去？”
方笙笙打量她一眼道：“没有，是你孙子走丢了吗？”
大娘上前抓住她的手，眨了几下眼睛，抽抽鼻子道：“是啊是我小孙子，我带他出来走亲戚，刚下车他一转眼就不见了，我一个农村人又不识字，出来后两眼一抹黑，不知道上哪找去！我刚才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是热心的好姑娘，你能帮我找找孩子吗？求求你了！大娘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报答！”
方笙笙笑了，反握住她的手晃了晃道：“大娘，放心，不用你做牛做马，下辈子还是做个人吧！我会帮你的！”
她跟着大娘走出车站，大娘在前面走，转着头到处张望，像是在找寻小孙子的身影，一边回头对方笙笙说：“姑娘，我们再往前面走走，我小孙子最喜欢在巷子里乱跑，不知道会不会跑前面巷子里去了。”
方笙笙连忙跟上，热情的上前扶往她道：“大娘，你对这边挺熟悉的，还知道哪里有巷子。”
大娘愣了一下，才道：“哦，我前两年来过，我们不是亲戚在市里吗，时常会来走动走动。”
“你亲戚住哪里的呀？”方笙笙笑着问。
大娘指着前面：“就在前面那片。”
方笙笙道：“那巧了，你孙子肯定自己跑亲戚家去了。”
大娘怔了一下道：“那也有可能，我们赶紧走吧，走快点。”
“行，跑起来都行，我也挺急的，赶着下班呢。”方笙笙道。
已经到下班的点了，吴所收拾东西，拿着他的玻璃茶杯，夹着公文包就要走人，民警过来报告，说方笙笙又带回三个人。
吴所笑道：“肯定又是小毛贼，她这钓鱼执法效果挺好的，明天多派两个人跟着她一块出去，趁着十一国庆，把我们下半年的考核指标给完成了。”
民警笑道：“好像不是毛贼，是两男一女仨拐子！”
“拐子？她哪里抓的？”吴所连忙放下杯子走出去。
已经有民警在给抓来的两个人贩子做笔录，吴所出来的时候，方笙笙和他汇报了情况，女的装丢了孙子让她帮忙找，把她引到巷子人少的地方，两个男的跑过来，想捂她迷药，被她反制了。
吴所听了以后，反而皱起眉头：“你一早就看出来那个女的不对？”
“当然了，演的忒假，水平太次！”方笙笙不屑道，她还以为影后在民间，结果就这，挤眼挤了半天也掉不下一滴泪，还装抽泣，她都忍不住想当场指点她演技。
“知道她是人贩子你还一个人跟着她走，你知道她同伙有几个？你啊你，别以为自己立功了，这要出点什么事怎么办！以后可不能这么干了……”
方笙笙连忙点头应付过去，接着建议道：“吴所，我觉得这人贩子团伙应该不止他们三个人，是不是赶紧联系刑侦那边进一步调查，看看他们拐卖了多少人，卖给谁了，要及时把那些被拐人员解救出来啊。”
吴所同意，让人赶紧通知刑侦那边，赶来的是王应涛和小李，方笙笙和他们做了交接，王应涛笑道：“不错，来派出所没多长时间，就抓了几个人贩子，如果能把他们背后关系网挖出来，要给你记一大功。”
方笙笙笑道：“我可记住了，我等着立功受奖。”
吴所在旁边听了，立刻道：“别光想着立功，还要注意自身安全，行动之前要三思要谨慎。还有，想立功受奖就多去抓些毛贼，别再去给人家上普法课了。”
“哎呀，吴所，你可提醒我了，我这几天忙着，好几天没去那边转转了，这边交给你们了，我赶紧去他们家看看，看那人渣需不需要再上几堂课。”
吴所：……
十一后面几天，方笙笙扩大了巡查范围，带着所里两个民警，不限于西站范围，在辖区几个偷窃高发地段转悠，一直不停有扒手被运送回所里。
吴所对老黄说：“有听和她一同外出的民勤说，她到底是怎么抓到这么多人的吗?”他确实挺好奇的，不知道那个方笙笙怎么就变成反扒高手了。
老黄说：“这也是她的特殊能力，听说反扒专家给他们看了上千张各地惯犯的资料和照片，她眼神和记性特别好，只要这些人出现在她面前，即使做了伪装，她也能一眼认出来，就这么跟上以后就抓他们一个人脏并获。”
“我们辖区就这么一块地方，怎么这些小偷全让她碰上了？治安的反扒队员也整天在外面转，就没见工作效率这么高。”吴所还是有些不解。
“小方运气好吧，小偷都撞她手上了。”老黄笑道。
所里的民警国庆期间本来就比较忙碌，这段时间抓回这么多扒手，这下要干的工作更多了，大家假期里加班加点没有休息过。
与之相反，方笙笙每天精神抖搂。这种刷怪打怪的感觉可太好了，几乎每天都有收获，而且她现在只负责抓人这种技术活，不用干登记写报告这些收尾工作。每天白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街上逛，晚上都可以准点下班回家。吴所觉得她在外面干了一天挺辛苦，没有让她留下来陪同事一起加班。
如果不是辖区小偷被抓完了，她觉得这工作一直干下去也挺有意思的。
十一期间，一些外地同学都回来了，还开了一场高中同学会，另有王翔宇和谭元洁也在十一期间办了婚礼，方笙笙也收到他们的喜帖，两场活动她都没时间参加，但是据陈明回报，大家都在讨论她因为和谢知许分手，现在还在情伤中，不想见熟人。
说到谢知许，他的一部电影在国庆期间上映，上映几天，票房一路飚升，现在电视和报纸上关于他的报道更多了，他现在已经是跻身一线男星行列了，估计接下来会在更多地方看到他，因为随之而来的广告和代言，会铺得大街小巷都是。
电影没上映前，方笙笙还打算十一期间去看一场，为前男友的电影票房添块小砖瓦，后来沉浸于反扒事业，就把这事忘了。
十一过后，小偷也被抓完了，她回到所里继续为群众排忧解难。本来以为要等下次春运高峰，才有她再次发光发热的机会，谁知她刚上班第二天，吴所就把她带到治安大队的副队长面前。
任副队看她的眼神带着惊奇，西站派出所最近的反扒业绩很漂亮，他过来想了解一下情况，本来以为会是资深老同志带队抓的人，没想到竟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警员的成绩。
“我想请你给我们反扒队员讲讲课，交流一下反扒工作的心得和经验，你哪天有空，我们派车来接你？”任副队三十五六左右，个子不高，梳着大背头，穿着polo衫，不像警察，反而像个小生意人。这和分局刑警们的形象相去甚远，不禁令方笙笙想起，前师傅熊俊口中一直念叨着治安油水足的话。
“报告任队，其实我也是参加了省厅的反扒培训才有这样的成绩。相信这样的培训治安大队的警员们应该都参加过，我也没什么工作心得，非要说，那就是我记性和眼神比较好，这个东西也不传授不了吧。”方笙笙毫不谦虚地道。
任副队笑了起来：“挺自信！行了我就是来了解一下情况，你不愿意来局里做交流报告也没什么。”他作势要走，像是又想到什么，回过头来看了方笙笙一眼，犹豫了一下问：“我们最近有一个行动，想找一名女警员配合，我看你各方面条件挺适合的，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方笙笙好奇的问：“什么行动？”
“行动开始前我们不能透露任何信息。”任副队笑道，“你可以考虑一下，如果想好了就给我打电话。”
方笙笙真的不想继续待在派出所干调解工作了，但是她又是一个谨慎怕死的人，不想参与太危险的行动，但转而一想，治安大队又不是刑侦和缉毒，处理的都是治安案件，应该不会碰上什么亡命徒吧。
“行动有危险吗？”方笙笙问。
任副队道：“任何行动我们都不会说百分百安全，干我们警察这一行，就是哪里有危险往哪里冲。”
方笙笙想着，如果是阎队说这话，她觉得很正常，但通过一个像生意人的任队嘴里说出来，总感觉有点奇怪。
“和你透露一点，这次行动是抓赌。”任副队凑过头低声说。
方笙笙听到抓赌顿时没什么兴趣了。
她在派出所这段时间，所里也接到过线报出动抓过一次聚众赌博，民警们出发的时候个个斗致昂扬，冲进宾馆赌窝的时如猛虎下山，打扫赌桌、擒拿赌徒时也是狂风扫落叶，最后赌资按分成提留下来给大家发奖金时皆大欢喜。比起抓小偷罚那没的那几百块钱，大家更愿意抓赌，只是这活大部份都被治安大队抢走，他们只能偶尔等到一两只漏网之鱼。
方笙笙不差这点奖金，在她看来抓赌就像是给阿姨找小狗儿子一样，没有挑战性。
似乎看出方笙笙兴趣缺缺，任副队道：“好了，什么行动我也透露给你了，这下不参加也不行了。”
方笙笙愕然，就说了一个抓赌，算什么透露行动？果然相由心生，长着生意人的脸，会干强买强卖的事也不稀奇。
任副队又对吴所说：“明天就让小方来我们治安帮忙几天，任务结束后，我就把人原封不动归还给你们。”
吴所想到还有把人送出去的机会，连忙道：“不急着还，只要她能帮得上忙，就让她跟着你们多学学。”最好你们用顺手了，就把她给调过去吧。
想到方笙笙埋的那颗雷，他都担心得头上本来就稀疏的头发脱落得更厉害了。现在他下班后经常会去那户人家转转，生怕哪天女的不小心把丈夫给咔嚓掉闹个大案出来，他这都不用退休，直接可以免职了。
可能是见警察来得勤，那个男人最近都不敢对老婆动手，或者是女的现在眼神也时常不对，经常拿着菜刀忘了放下，搞得男人心里慌张，他现在对老婆提出离婚的事也不是那么激动，觉得可以商量了。
任副队回到队里以后，和队长说找到合适的女警了。队长好奇：“是哪个大队的？”
“以前是西城刑警中队的，后来运气不好被个富二代投诉调到了西站派出所，十一他们反扒的业绩创新高，就是她办的。那些小偷一个两个好抓，十一期间就在西站辖区内一连抓了几十个，等于端掉了一个贼窝，不是一般的机灵和胆量能做到的。”
队长皱眉道：“听你说的，是一位很出色的警员，但是我们要找的人比较特殊，不然东城治安大队的姚木兰就可以干了。不就是觉得她满身正气，太像警察吗？”
“这个可不一样，你看了以后就知道。”任副队一脸神秘地笑着道。
第五十七章
方笙笙不想去治安那边, 她又不是警用设备，让人借来借去的，可是两方领导根本不管她的意见, 直接决定了。
任副队还提醒她报到的时候不用穿警服，方笙笙不管他是什么意思, 前一天晚上睡前敷了个面膜，给头发上满卷子才躺下美美睡一觉, 第二天起来坐在镜子前面化起妆, 又去衣帽间挑了半天衣服, 才打扮精致的出门。
她推门出去的时候, 正好碰上对面门的大妈买了早餐回来, 大妈上下打量她一番后才道：“小方，早啊，你这是出门上班了？”
方笙笙点点头：“是啊, 您这么早已经买了早餐回来了？”她是十一前搬进新家的，几乎每天早上出门都能碰到这个大妈，每次都要朝她打量半天。
“我就是个侍候人的命，家里几个人天天睡到……”大妈正要开始闲聊, 被方笙笙打断道，“大妈，我赶着上班，先走了。”
大妈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摇着头回到家里，她看见女儿已经起来，把早餐放下后就说：“对面那个小方, 今天又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门了，你说, 她到底是干什么的？”
“可能是在外企上班吧，老外的公司都要求化妆打扮，现在社会上给她们这类职场女性取了个名字——叫白骨精。”邻居女儿是大学讲师，他们比方笙笙早半年搬进来，两夫妻工作忙，就把自己妈叫来帮忙接送孩子。
“白骨精？那不是妖精吗？”大妈嘀咕道。
“白骨精的意思是白领、骨干、精英，是形容那些高学历、高收入、高层次的女性。”女儿笑道。
“我看她不像白骨精，倒像是狐狸精！”大妈撇嘴道，“我上次碰到她妈妈，说她在国家单位上班，说得含含糊糊的，肯定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你看她又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新房，不会是什么台岛老板的小秘吧？”
方笙笙平时都是穿便装上下班，到所里才换上制服。所以这里新邻居都不知道她是警察，她也提醒袁晓琴他们不要和大家透露她的工作，她主要是怕麻烦，不想下班后还有人上门求助警察帮忙。
“妈，你不要瞎猜了，也不要在人家面前多问，这很不礼貌的！”女儿提醒。
方笙笙开车来到市局，在门口就被门卫拦住了，门卫提醒如果上访或办事，请到门口登记。方笙笙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说是治安大队任副队长让她今天来报到的。
门卫看着从车里出来的高挑美女，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警官证，一脸狐疑，方笙笙摘下墨镜甩了甩头发道：“就是我本人，谁会冒名顶替跑公安局里来。”
治安大队的石队长对任副队道：“你说的那个女警员今天过来？”
“是的，让她早上来的。”任副队道。
“纪检那边也推荐了一位女警，”石队长说，“我们这次是联合办案，他们也很重视派出去的特勤人员。”
“那我们都看看，看哪个合适就留哪个，派出所那个我也没和她说具体情况，只说是抓赌任务，即使没选上让她回去，也不会泄露我们这次行动。”
石队点点头。
方笙笙来到治安大队办公区，又被走出来的治安警拦下，“你找哪位？”
她刚想说自己找任副队，就看见任副队从里面办公室走出来，她连忙招手：“任副队，我来报到了！”
任副队转头一看，先是疑惑，忽得又睁大眼睛，“方笙笙？”他试探的叫了一声。
方笙笙笑着摘下墨镜，“对，是我。”
旁边治安警看到，好奇的凑过来问任副队：“任队，你还认识这么一个大美女，什么情况？”
任副队昨天看见方笙笙时，她还穿着一身警服，他能慧眼识珠叫她过来参加这次任务，是觉得她形象好但又没有那种正义凛然的气质，反而有点懒散感，觉得化下妆后应该能胜任，但没想到今天一见，却完全颠覆他的印象。
头发微卷披在肩上，本来大方清丽的五官化了妆以后，变得明媚娇艳，戴着一对时尚大耳环，一袭黑丝衬衫，搭配一条蓝色长裙，暗色系的衣服衬着她雪白的皮肤，变得更加有诱惑力。比电视上的演员还时髦漂亮。
他笑着点头，“就是你了！”
方笙笙站在两个队长面前，任由他们打量。
石队看了看她后说：“确实不像一个警察！”
方笙笙不悦的皱眉，虽然她是故意化个烈焰红唇出现，想把事情搞砸，不想被借调过来，但听到石队长这么直接的评价，着实又触到了她的痛处，让她有些不爽。
“那就定下来，就她了？”任副队虽然这么问，但却是一脸笃定。
“就她吧。”石队把一个治安警叫过来，“你给新同事安排一个办公位置。”
过来的治安警一脸激动，偷瞄了方笙笙一眼，问队长：“我再带她熟悉熟悉我们工作环境，去见见各部门同事吧。”
石队摇头道：“先不用了，我们另外有安排。”他暂时不想让她在太多人面前露面。
方笙笙脸上明显露着不开心的样子，跟着治安警离开后，石队想了想后对任副队道：“确实不像警察，但是这形象又太突出了，走动起来像大明星一样，这也不像那个嫌疑人。”
任副队笑道：“听说她抓贼的时候，一下女富婆，一下又是大学生，我看这化化妆，改个造型，就像了。”
石队刚才也见了另一个纪检推荐过来的女警员，两个人都是便装过来，另一个女警长得挺清秀，打扮得比较慎重得体，穿着现在流行的女式收腰西装外套，白衬衫的大领子翻在西装外面，就像现在港剧里女白领的打扮。
如果没有方笙笙这个选择，石队觉得纪检推荐的这位女警也可以胜任。只是有了对比以后，方笙笙气质上可能更适合，那位女警实战经验不多，方笙笙虽然是刚从警校毕业不久，但是她的格斗能力还有前段时间抓毛贼的业绩让人对她多了一份信心。
治安大队的这次行动保密等级很高，除队长和副队长外，队里其他人都不知道情况，召开行动会议的时候，纪检也来了好几个人一起参会，大家才知道这次是联合行动。
任副队上台介绍情况：“经侦那边查一个经济犯罪案件时，从犯罪嫌疑人那里得到一个情报，我市下属南港县有大型地下赌场，本省、市许多有钱人，甚至部分公职岗位人员都通过中间人介绍去过那里参与违法赌博活动。”
任副队停了一下，然后脸色慎重，语气越发严肃地道：“嫌疑人交代中还有一条关键线索，这个赌场背后有南港县重要人物的支持——这涉及我们公安和行政队伍的廉洁问题，所以市局让我们成立专案小组，由我们治安和纪检部门联合办案，在清查地下赌场时，把背后的保护伞揪出来……”
“这个地下赌场的地点，经侦抓到的那位嫌疑人也不清楚，她是从赌友那里得知消息。我们查了她所说的这个赌友，是本地一个私营企业老板，因为赌场每次带人进入时，都是蒙着眼睛，所以去过的人也不清楚具体地点。我们这次任务，就是派遣干警伪装成这位嫌疑人，参加他们赌博聚会，找到地下赌场地点。”
坐在上首的一位纪检同志看向方笙笙问：“这位女同志就是接下来参加伪装行动的成员吗？”
方笙笙也是听了任副队介绍，才知道要她参加的是大型抓赌的伪装潜伏行动。
石队点头：“是的，这位就是我们找来伪装成嫌疑人的干警。”
他和会议室里其他不清楚情况的人员介绍案件，“经侦抓的这位嫌疑人，是名女性，叫陆玛丽，今年二十八岁，她毕业于XX大学外语专业，与XX年和一名台岛老板认识，后支持她在内地开办公司，陆玛丽因为公司经营存在违法操作被经侦查办，她本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喜欢赌博，且赌瘾很大。经侦那边是暗中逮捕，她现在身边圈子并不知道她被扣留在公安局，她曝出赌场的事也是想得到减刑，愿意配合我们的侦查工作。”
方笙笙举手提出疑问：“陆玛丽经常混在赌徒圈里，地下赌场会不会遇到熟人，发现我不是陆玛丽本人。”自身安全问题，她肯定要了解多一点。
任副队帮忙解释：“陆玛丽的赌友里，有实力进入南港地下赌场的人，我们近期会分别给他们找点事做，让他们去不了，这样你伪装成陆玛丽的事，也就不会被人认出来。”
石队对方笙笙道：“伪装成嫌疑人陆玛丽进入地下赌场，为我们探得赌场地点，搜集开设赌场的犯罪份子信息，这个工作有一定的危险性，之前没和你说过，是担心行动泄露，现在我们再次征询一下你本人的想法，是否愿意接受特勤任务？如果你有顾虑不想参与这次行动，我们也能理解 ，可以回去派出所继续工作。我们相信你作为一名公安干警懂得保密条例，是不会随意汇露信息的。”
其他人都看向方笙笙，她想了一下道：“我接受任务安排。”只要不是执行缉毒卧底任务就行，贩毒一旦被抓就是吃枪子，所以这些人杀起人毫不手软人，更不怕杀警察。其他犯罪份子还是有一些畏惧心的。
方笙笙穿着一件卡其色风衣，脚踩高跟鞋，提着一个手提箱站在路口等着。旁边四处走动的清洁人员和路边水果摊上的人，都是治安大队的队员伪装的。不远处还有一辆面包车，在随时观察着这里的情况。
手机铃声响起，方笙笙一脸不耐烦的拿起手机放耳边：“你们到了没有？去个赌场还搞得这么麻烦，说了给我地点，我自己司机开车过去，你们非要搞得神神秘秘，再不过来我不去了。”
“陆小姐，不好意思，劳您久等了，我们刚才去接了其他人，耽误了一会儿功夫，马上就到了，诶，我好像看见您了，是不是穿风衣……”
一辆商务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副驾驶上下来一个三角脸男人，见到方笙笙后，谄笑道：“您就是陆小姐吧，真是个大美女，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赶紧上车吧。”一边说，一边把后面车门拉开，让方笙笙进去。
方笙笙扭头瞥了他一眼，不悦道：“什么小姐，叫我陆总！”
三角脸依旧笑嘻嘻道：“是是，陆总，您请！”心里BB，不就是靠上老男人的二奶吗，还陆总，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不过他出来接客人，当然不能把客户惹不高兴，脸上表情可是一直没变。
他不知道，自己的脸早就被远处监视的治安干警多角度拍下来了。
方笙笙上车后发现车上坐着四个中年男人，旁边都放着手提箱，应该都是赌客了。
三角脸上车后，司机发动车子，方笙笙装着假寐的模样，观察的车外的情况，车子开了一段后她发现并不是往南港县国道方向，果然一会儿就在江边码头停了下来，三角脸转头对他们道：“几位老板，最近条子查得紧，所以我们要在这里再换一下轮船，都是为了大家玩得安全愉快，请各位老板谅解。”他说完拱拱手。
车上几个人虽然面露不快，但也没人反对，他们来之前都知道这个地下赌场比较隐蔽，所以也不在意多折腾两趟。
几人下车后，方笙笙故意大声道：“我们身上可都带着大笔现金，把我们带上轮船，你们不会杀人劫货吧？”
几个老板听了也有些紧张起来。三角脸道：“陆总，您放心，我们是生意人，干不了杀人抢劫的事。你们也都是熟人介绍才知道我们这个地方，应该了解我们开赌场，做的是信誉。”
方笙笙上船前，状似无意的朝后方扫了一眼，没有看到治安的车子，估计是这个地方太大不好隐蔽，他们不敢跟得太紧，她没想到一个地下赌场，还搞这么多花样，车开到一半又换了轮船，队里可没联系好江边执勤队帮忙，这到了水上肯定要跟丢，希望她包里的跟踪器不要出问题，大家能尽快能跟上来。
上了轮船以后，发现船上也有好几个提着包的赌客，其中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富婆，那个富婆见到她，还要过来打招呼，三角脸笑着上前阻止，说到赌场以后她们可以自由交流，但是他们有规定，路上最好不要聊天说话。
富婆白了他一眼离开，轮船开出一会儿后，三角脸和几个赌场的人就拿着黑眼罩递给每个人，让大家都戴上，说这是规矩，方笙笙也很配合的戴上了。轮船开了二十分钟就靠岸，靠岸后他们依旧要求被戴着眼罩，被人扶着走出船舱，坐上了一辆车，上车后方笙笙直接摘下眼罩，发现坐在一个面包车里，前排拉着黑帘，两边车窗也贴了黑膜，根本看不到外面情况。就这么又开了三十分钟才停下来。
虽然赌场的人故弄玄虚，又换轮船又换车的，但她觉得赌场位置应该还是在南港县，车子在一个地下车库停下来，他们下车的时候，不再需要戴眼罩了，方笙笙左右打量了一下，发现地下停车场不大，停的几辆都是相同牌子的面包车，看来都是接赌客的车子。三角脸领着他们从一个电梯上去，按到了8层。
方笙笙看了一眼后笑道：“8层啊，好数字，88发发！”她说话的时候，特地用拿小手包的手撩一下头发，希望声音能更清楚传出去。
电梯门一打开，就有两个大胸长腿，穿着开叉到大腿根旗袍的白人美女用别扭的中文说着：“欢迎光临！”并在前面领路，看得从电梯出来的几个中年男人直流口水。
方笙笙觉得这个赌场花样还挺多的，怪不得这么多有钱的赌客都往这里跑。
她上辈子电影看多了，还担心进去的时候，要被赌场保安检查一番，比如在身上和箱子上扫一下，看有没有武器或跟踪器，她一直担心跟踪器被查出来，结果发现是自己想多了，保安就拿出一个盒子，让他们把各自通讯工具拿出来，他们帮忙保管，等出去的时候再还给他们。
方笙笙也把陆玛丽的手机拿出来放在盒子上，赌场保安做了登记后，帮她收起来。
进去以后发现大厅里有好些人在玩了，见到众人进来，一个穿着西装、头发发胶喷得厚厚的男人走过来，自称是赌场经理，给众人介绍这个赌场的情况。
他一口广东腔，听他介绍知道，大厅可以玩□□、赌大小，21点等，换筹码最低10万起步。如果想进包厢玩，麻将和扑克都可以，筹码最低50万起步。
方笙笙听了直咂舌，这才九八年，大家都这么有钱了吗，不出来见见世面，她还真不知道社会还有另一面，怪不得地下赌场要搞这么多花头，这被抓住量刑可不轻。
和澳门赌场比起来，这里只是小麻雀，面积虽然不大，但是装修的还是很土豪，墙壁和柱子上贴金包面的，搞得金壁辉煌亮瞎眼，除了刚才两个迎宾是洋人，大厅里见到的几个来往装盘倒水的都是本地年轻女人，不过长得都挺漂亮，穿着也比较暴露。
赌场经理和他们介绍了一番后，他们这一行9个人，分别有人上来带他们去换筹码，那几个中年男人是由美女服务员领着去，方笙笙和富婆姐由经理带着。
“两位靓女係第一次来玩吧？”
“朋友介绍的，说你们这里玩得刺激，来见识见识。”富婆姐朝他眨眨眼道。
经理笑容更深了：“来我地呢度玩嘅，都係像您咁样有身份有地位嘅人，图嘅就係个刺激。您今日能住换几多筹码？”
“先十万吧，如果有意思，我再加。”富婆姐道。
经理道：“行，反正今日係第一次，您先熟悉熟悉情况。”他转而含笑对方笙笙道，“靓女您贵姓？你也係要换十万筹码试试水吗？”
方笙笙已经发现这个经理非外省引进，而是本地出产的，他语言天赋不错，但是有些发音还有本地方言的习惯，可能是装个港腔包装一下，想显得高端上档次，殊不知以后电话骗子，全是装着一口广普。
“我姓陆，我也先换十万。”她包里总共只有十万，这还是治安大队长去特别申请的，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搞丢了，也不要——赌输了，谨慎使用！
虽然警方肯定有自信能找到赌窝，把他们一网打尽，但是就怕个一万，如果有个意外，赔了夫人又折兵，那十万经费打水漂，能把治安队长的官职给撸了。
方笙笙一箱现钞换了一打筹码，拿在手上掂了掂，富婆姐这时候凑过来问：“妹妹打算先去玩什么？”
“先看看。”她发现这个富婆姐有点意思，就觉得她和其他赌客有点不一样，具体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那我也先看看。”富婆姐说完，和她挥挥手，扭着胖屁股走开了。
方笙笙见她走到几张赌桌前四处打量，好像看人的时候比看牌的时候多。她顾不上管这人，开始走到赌桌前装着看人下注，其实一直观察四周环境。
她发现大厅许多角落都安装了摄像头，外面安保四个，大厅服务员十个左右，荷官六人，还有五六个在现场巡查的赌场人员。包厢里她现在进不去，还不知道里面的人员和情况。
她四处走动，却一直没有下注，已经引起赌场人员的侧目，方笙笙不知道石队他们能不能找到这里，如果跟丢了，那她这次可能要无功而返了，凭她一个人是不可能开展逮捕行动的。而且纪检那边要找到幕后保护伞参与开赌的证据，她现在也没头绪。
方笙笙见一个赌场巡查人员找到赌场经理，在他耳边低语，眼睛还往自己这边看，她知道不赌是不行了。
石队，对不起，行动总有风险，输了钱找不回来可别怪我！
方笙笙走到最简单的赌大小前面，拿出五千的筹码押了小，富婆姐走到她身边说：“前面三局开的都是小，这回不可能是小了，你看，其他人都押大。”
“买定离手，不能换了。”有一名赌徒提醒。
庄家开出骰子后，是六点小。有赌徒跺脚叫道，“TMD，是不是搞鬼了。”
穿着白衬衫黑背心的庄家笑道：“先生，我们赌场不可能有出老千情况，请您放心！您下把可能就赢回去了。”
方笙笙赢了好几个筹码，十分高兴。
富婆姐说：“你运气真好！”她刚输了一万。看得出她的表情还是很心痛的。
方笙笙继续下注，这次仍旧押小。旁边的赌客嘲笑道：“你会不会玩？还敢以小博大！”
富婆姐犹豫一下，跟大家一起押了大。
结果开出来五点小。方笙笙兴奋的把赢得的筹码划拉到自己面前。
庄家抬头看了她一眼，问：“下把还押小？”
其他赌客也不敢再嘲笑她，纷纷看着她。
方笙笙把筹码收起自己的小包里道：“换个地方玩！”
这桌的赌客冷笑：“赢了就跑，赌品不好！”
富婆姐倒是跟在她的身后问：“可以试试□□，这个也是碰运气的。”她已经认定方笙笙是属于运气好那种。
方笙笙在□□玩了几把，富婆姐跟着她投注，也赢了好多，她嘴巴都快咧到耳朵边了，本来前面输四五万了，这下还倒赢十万。
赌场经理已经注意上她了，这时走过来笑着道：“靓女手气真好，要唔要换个地方玩？”
方笙笙笑道：“好啊。”她现在手头已经有六十几万了，怪不得这些赌徒沉迷赌博，玩的就是一个心跳，才一个小时不到，她的钱已经翻几番了。
她现在也需要去探查一下包厢的情况，看能不能摸到大鱼。
方笙笙不知道，她这边的情况，通过小手包的监听设备传到外面石队那里，听到她要去玩大的，心脏都漏跳一拍。
虽然这个赌场的人玩了个花样，又车又船的，但是他们不是流动赌场，警方已知他们就在南港县，再加上方笙笙包里的跟踪器，石队他们绕着路还是驱车跟上去了。
他们现在正停在南港大酒店的不远处，车上的人没想到赌窝竟然就在全县最大的酒店里面，他们没有开展行动是想获得更多的情报。现在冲上去，只能抓几个赌徒和赌场帮手，但是只要幕后人员不除，这边他们端了赌窝，另一边马上会再搞一个出来。
特别这次牵扯到系统人员参与，比起抓赌，把队伍里的毒瘤清除出去更重要。
石队从设备里听到方笙笙去下注时，也不奇怪，在那个环境不赌肯定不行，听到她赢钱了，石队脸也放松下来，后来知道她要进包厢，他一方面想她去探听情况，另一方面知道那是五十万起步的豪赌，就一下子紧张起来，生怕她赔个精光。
任副队在一边安慰他：“既使她全输了，等我们端了这个赌窝，钱也能拿回来。”
石队道：“我看她这次只是探路，案子一时半会结不了，这钱砸进去，万一被卷跑拿不回来……”他还是担心。
任副队道：“真的砸了也没关系，只要案子能破就行，现在看这案子规模小不了，肯定能上新闻，我们一年里干下这一票业绩就达标了。那点钱，我们多抓几次赌就能回来了。”
外面的人在担心经费被方笙笙输光，她这边也有些忐忑，自己刚才运气太好了，不会一下用完了吧。
经理引路，带着她往里面进去，走廊两边并排有好几个包厢，方笙笙还听到麻将碰撞的声音。
“mary小姐，你钟意玩乜嘢？扑克仲係麻将？前面有一个包厢，有几个老总喺玩斗牛，有末兴趣参加？”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方笙笙看了他一眼道。
“哈哈，您係我地尊贵嘅客人，我肯定要知道您嘅名字。”经理是刚才见她一直赢钱，生了警惕，去和三角脸问了她的情况。
“约翰李，就带我去玩斗牛吧。”方笙笙道。刚才进场的时候，这个经理自我介绍过。
方笙笙进到一个包厢时，在座的有三个男人，身边分别有年轻、打扮清凉的女人坐在旁边，给他们捏肩捶腿的，方笙笙觉得看得辣眼睛，不知道的还以为入土的王朝又复辟了。
她看到其中一个人时，眼神微不可查的变了变。
三个男人见她进来，都是眼睛一亮，约翰李怕他们误会，先介绍道：“个位係陆玛丽女士，XX公司嘅总经理，也係本市有名嘅女企业家，她也想加入一齐玩。”
“是美女老总，欢迎欢迎。”一个胸前戴着金玉的男人笑着道。
“陆玛丽？”另一个秃顶男人疑惑的看着她道，“难道是我记错了，上次在游船上我也碰到过一个陆玛丽小姐，和你长得可不一样。”
包厢里一个装着白衬衫，理着平头的中年男人突然开口问：“哦？还有一个陆玛丽小姐？这么巧？”他眼神锐利的朝方笙笙打量起来。
监听设备另一头的治安大队众人，已经紧张的整装待发，就等石队一声令下了。
方笙笙心里也惊慌无比，脸上却不动声色，“叫玛丽约翰的多了去，同名同姓有什么奇怪。难道她也是开外贸公司？”方笙笙说完，提着手提包的手已经不由自主攥紧，随时准备出手了。
秃顶男人笑了起来，“应该就是名字一样，那位玛丽可没你漂亮，哈哈哈。”
方笙笙假装睨了他一眼，直接拉开椅子坐下来，把包里的筹码全倒在桌上，翘着腿，声音柔媚道：“怎么玩？今天不把你们赢光，是不会放你们离开这个房间的。”
“有大美女作陪，你让我们离开，我们也不会走。”金玉链子的男人腻笑道。
“我们直接玩把大的，”方笙笙把五十万筹码推了出去。只要留下十万经费给石队交差就可以，她现在只想快点抽身走人。
“豪气！我跟！”金玉链子男人也把自己筹码推了出去。
其他两个人犹豫一下，也都下注了。
翻牌的时候，方笙笙一直保佑，输输输，输了就有理由马上走人，赢了想带那么多钱走，怕是不可能。
结果牌一翻出来，其他几个人面色全变，方笙笙面色也一变，大家以为她是惊喜，事实她是气坏了。和陈明他们打双扣的时候，怎么就满脸贴纸条，没这好赌运！
“不错，玛丽小姐运气真好。下把还玩这么大吗？”金玉链子男问。
方笙笙拿出三枚筹码，分别扔给包厢里三个年轻女人，一枚十万，三人喜从天降，很少遇到这么豪爽的客人，还是女客人，她们都想马上扔下旁边油腻中年男，跑过来和她抱抱亲亲了。
方笙笙扔筹码的时候，用余光观察了平头男的一眼，不敢多打量，很快把眼光收回来。
“继续，我不相信陆总下把运气还这么好！”秃顶男道。
平头男正要说什么，包厢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方笙笙见到一个眉眼到下巴处有条蜈蚣状疤痕的男人走了进来，弯腰附在平头男耳边说了什么，平头男面色沉了下来，起身道：“你们先玩，外面有点事，我去处理一下。”
刀疤男弯腰的瞬间，她脸色不自觉变了一下，她看到他腰上别的手枪了。
第五十八章
平头男人离开后, 方笙笙心里不安，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不会是自己或队员暴露了吧。她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另外两个人却不打算放她走，“陆总这就要走了？”“说好再玩把大的！”
方笙笙知道现在走不像赌徒行为, 只能坐下继续下注，看来这两个赌鬼不输光是不会罢手了。
“这位小姐姐, 你们这里有没有铁观音？给我倒一杯, 我要提提神, 赢了再给你们分点彩头。”方笙笙笑着对刚才坐平头男身边的年轻女人道。
年轻女人连忙起身热情道：“有的, 我马上给你沏上一杯。”
又是五十万一注, 当底牌亮出来后，两个人面如土色，包厢里的三个小姐却是喜气洋洋, 已经不自觉都凑到方笙笙边上来了，争相在边上斟茶递水，服侍起来。因为方笙笙又给她们每个人扔了十万的筹码过去。
秃顶男见方笙笙出手大方，笑得勉强道：“陆总真是难得一见的豪爽人, 方便留一个联系方式吗？我们以后说不定有合作的机会。”
金玉链子男见方笙笙不以为然的表情，解释道：“玛丽小姐不要小看王先生，他在本地可是很有能量的，主管XX审批。说不得你们还有打交道的时候。”
方笙笙看了秃顶男一眼，脸上笑容满面：“那以后要请王局多照顾了。”看来这个地方，真的要好好查查了。
秃顶男矜持的笑笑，今天输得钱让他心痛不已, 肯定是要想办法再拿回来的。
方笙笙提出要去卫生间补个妆，拿着手提箱走出去, 一走出包厢，她听到走廊尽头有个房间里传出一阵阵闷响声，她犹豫几秒，不打算多生是非，决定先离开这里再说。
“mary小姐，咁快就唔玩了？”约翰李笑着从大厅那头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赌场打手，走在他们中间的是一脸慌张的富婆姐。
富婆姐看到方笙笙后，激动道：“妹子，帮我解释解释，我真不知道那手表怎么会跑到我包里的。”
约翰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係唔知道我们有闭路电视吗？客人几十万嘅手表，会无冤无故跑进你嘅包里？”
他转而看向方笙笙，脸上的笑容也很奇怪：“mary小姐，咁快要走？我正要揾你，同我哋一齐进去聊聊吧。”
方笙笙撩了撩头发笑道：“你在找我？什么事？”
约翰李盯着她道：“老板让我查了王生讲嘅陆玛丽，个次去游船赌场嘅陆玛丽小姐就係XX公司总经理，但王生却唔认识你，你讲奇怪吗？”
方笙笙微讶道：“是吗，竟然有人冒充我去游船！”
约翰李笑了：“係边个冒充边个嘅，你自己心里清楚。”
约翰李使了一个眼色，身后的一个赌场保镖上前推了她一把，方笙笙装着踉跄几步，跟着他们往前走。她现在希望石队那里能监听到这边消息，赶紧收网抓人。
“妹子，你也是来这找外快的？”富婆姐凑到她旁边好奇的问，她没想到方笙笙也有问题，难道和自己是同行？
方笙笙没有理她，她现在担心身份暴露不知道会带来什么麻烦，但一时又走不掉，只能静观其变。
约翰李上前一步推开走廊尽头的门，方笙笙跟着进去后，迅速环视周围一圈，这里是一间监控室，房间里有二十几台闭路电视，除了包厢里面没有被监控，其他角角落落都被拍到，房间里还有好几个人。
“老板，人都带过来了。”约翰李这时也不装广东腔，对房间里的人道。
房间里的人都转过头来，一个穿着西装马夹的男人嘴角一扯，看着方笙笙和富婆姐一眼，笑着道：“我们赌场今天客人可真多！”
方笙笙此时表情已经僵住了，倒不是因为马夹男，而是她在这个房间里看到一个熟人！
那个投诉自己的富二代竟然也在！他正被两个赌场保镖拉住，一脸激动不忿的样子，地上还躺着一个捂着肚子不停□□的男人，旁边还掉落一个摔碎的相机。
富二代听到平头男的话，也朝方笙笙这边望过来，等他看清来人后，忘了挣扎，一脸惊愕道：“你，你……”
马夹男顿感兴趣的问：“你们认识？”
富二代犹疑一下，连忙摇头。正是因为知道方笙笙的身份，他才不敢随便乱说。
马夹男又转向约翰李：“查到了？”
约翰他立刻上前道：“肯定不是梁总介绍的客人陆玛丽，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
马夹男挠了挠额头，笑着道：“今天一个记者，一个扒手，还有一个……”
他看向方笙笙，“你自己说说。”
他问这话的时候，站在他身边的刀疤男挺着肚子，把手放在腰间，满脸威胁的盯着她。
方笙笙笑着道：“老板看我像哪种人？”她交立双腿，双手提着手提箱放在身前，微侧着脸，一脸风情的望着马夹男。
马夹男颇感兴趣的摸了摸下巴道：“一个不敢暴露自己身份，逢赌必赢的人，会是什么人呢……”
约翰李道凑到他身边道：“我们查了监控，找不到她出千的证据。她这个年纪，不可能有这么高的道行，能瞒得过监控电视吧？”
马夹男笑道：“听说海市有一个女诈骗犯，骗了很多老板的钱跑路了，赌和骗术是一家，可能这位小姐的看家手艺，把监控像头也蒙骗过去了，不过今天看到本人的风姿，我相信为什么你能把人骗得团团转了。”
方笙笙神秘的笑笑，不置可否，让他尽情发挥自己想像力吧，只要不把她和警察联系在一起就行。
约翰李又上来问：“老板，你说她可能是那个女诈骗犯？那这几个人我们怎么处理？”
马夹男没有理方笙笙她们，而是先走到富二代面前：“张公子，你爸爸在W市商界鼎鼎有名，我们知道你想来赌场玩一把，才邀请你过来的，结果你带了记者来，还把他带进包厢让他偷拍照片，你应该知道我们赌场规矩，这让我很难办啊。”
富二代要梗着脖子道：“知道我爸是谁，还不把老子放了，拍照怎么样，老子朋友爱拍就拍。”
马夹男听了噗呲笑了，“看来你真不知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他对刀疤脸道，“把张公子腿给我打断一条，他那个记者朋友的双手——废了吧！”
“你敢？”富二代顿时剧烈挣扎起来，“你们敢动老子一根毫毛，我爸不会放过你们的。”
躺在地上的那个记者，也吓得忍着疼痛，撑着手拼命往后退。
“你，你们怎么不先动那个——女骗子，她也犯了你们的规矩吧，要废就废她的手！”富二代灵机一动，想把枪口转向方笙笙。
马夹男笑道：“我们一个一个慢慢来。既然是先发现你们有问题，那就先解决你们俩的事。”
富婆姐这时也吓住了，怕马上要轮到自己，拉着方笙笙问：“妹子，我们怎么办？我自己的筹码也不要了，他们能放过我们吗？”她已经认定方笙笙和自己是一伙的，大家都是三教九流中的一员，这个时候应该相互帮助。
方笙笙没有回答，她虽然脸上看不出变化，心里却已经急死，一个是想石队他们怎么还没到，还有就是担心富二代为了自保会交代出自己的身份，她现在手无寸铁，可没有信心能从这么多人和枪支下救下现场人员，安全脱身。
怎么打击个赌博活动也这么危险！
等打手拿着棍子朝富二代走近时，他恐慌的大叫，转头望向方笙笙，“你，你怎么还不行动，快救我！”
方笙笙脸色一沉，马夹男挥手让打手先停，饶有兴趣的问：“刚才还说你们不认识，这下要她救你？张公子，你不说实话，看来另一条腿，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富二代脑袋四处转了转，眼神慌乱道：“我……”他见打手棍子高举就要挥下来，连忙叫道：“我说……”
他刚话出口，那边方笙笙挥毫不犹豫挥动手提箱，朝自己左边的保镖砸去，接着迅速一个旋踢，高跟鞋直中右边保镖脐下，两个打手瞬间失去行动力，她眼睛盯着刀疤男，直朝他冲动，刀疤男刹那间抬起手臂，枪口对准她。
方笙笙早有预料，一个侧身躲过，刚想再次进攻，突然旁边墙壁隐形的一扇门里出来一个男人，直接举枪对准她的脑袋，方笙笙顿时停下不敢动弹，等她转过头，看见举枪的正是平头男。
马夹男连忙走过来，“罗队……”
平头男抬手制止他下面的话，对他说：“把她手提箱打开看一下。”
方笙笙面沉如水，心已沉到谷底。
约翰李刚才被方笙笙瞬息之间的行动吓愣了，这时听到平头男的话，连忙去捡起那个手提箱，把它交给马夹男，马夹男立刻打开，然后摇头道：“没什么东西。”里面本来是装现金的，钱换了筹码后就空了。
平头男笑了，“那就是她手上这个了。”他看向方笙笙，枪口移了移，“自己交出来？”
方笙笙强笑着，把手包递过去，马夹男伸手接过，刚一打开，包厢门被人推开，一个保镖面露惊恐道：“老板，一楼有很多警察冲进来了。”
平头男脸色瞬间变了，他一把抢过手包，看见里面的监听设备，直接甩在地上，使劲踩了两脚后道：“TMD，没想到是同行！”他一眼就认出那是警用设备。
马夹男这下也惊慌起来：“罗队，我们怎么办？”
平头男看向监控，见大批警察涌进了酒店一楼，可能一直还不能找到这里，但既然被他们发现了，迟早会找到，他们只能放弃这个地方赶紧撤走了。
“从暗道撤走，把王局叫……算了，管不了他了，我们现在就走，这几个人……”平头男罗队看向在场的几人，咬牙道：“都解决了吧！”他们不死，自己身份就会暴露。
他对约翰李道：“处理完赶紧过来和我们汇合。”
约翰李连忙点头。
方笙笙看着罗队和马夹男从隐形的那扇门退走，她却一动不敢动，因为旁边刀疤脸正举枪对着她，等几个人消失在门外，刀疤笑着说：“没想到你这小妞还是警察？老子本来不想杀警察的，但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也只能说抱歉了。”
方笙笙浑身僵硬，吞咽着口水，这时富婆姐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小刀，朝刚才被方笙笙踢倒，现在又站起来，打算对她动手的保镖身上使劲扎了一刀，保镖惨叫一声，她顺势扭着身体就往外跑，刀疤脸一皱眉，直接移动枪口对准跑到门口的富婆姐，正要扣动扳机，方笙笙突然行动，一个竖劈砍在刀疤脸手肘上，接着给他面门来上一记，刀疤脸大叫一声，枪掉到地上，左手捂着被打断的鼻子……
方笙笙刚想弯身捡起手枪，突然一声枪响，子弹从她右侧穿过，她倒地一个翻转，刚要起身，又是一个保镖朝她扑过来，她和保镖打斗在一起时，旁边枪响，约翰李射向了地上的那个记者，随即又举枪对准富二代，富二代已经吓得瘫倒在地，“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有钱，放了我，你们要多少钱我爸都会给的……”
约翰李嘴角一斜，嘲笑道：“只要赌场在，钱会一直源源不断的进来，谁让你们运气不好见到了罗队，我们只能灭口了。”
“我不知道什么罗队，我根本不认识你们。”富二代急忙解释道，“我什么也不会说的，什么也没看见。”
约翰李耸肩，“死人的话才能相信。”
见他面露凶光，富二代顿时闭上双眼，只听砰砰两声枪响，富二代身体剧烈颤动一下，过了一会儿发现身上没有疼痛，他睁眼，看见方笙笙已经从约翰李手里夺了枪。她手里拿着枪，快速转身，朝刚捡起枪的刀疤脸射去，接着又转身把枪口对准他……
富二代本来以为自己解救了，没想到方笙笙竟然在这个时候想报复他，他刚想开口求饶，说自己错了，不应该去投诉她，求她饶命，结果方笙笙眼神阴冷，直接扣动扳机，又是砰砰两声，富二代发现自己下身都湿了，再次睁眼，发现身边两个赌场保镖也已经哀嚎的倒下了……
石队他们冲进包厢时，看见一个年轻男人正看着地上受伤的一个人呜呜的哭，方笙笙正在给那个受伤人员包扎伤口，以防他血流得更多，另一边则有六个赌场的人被绑成一团坐在那里。
任副队先冲过来查看受伤人员情况，见他是大腿中枪，没有打中大动脉，应该没有太大危险，他又抬头问方笙笙：“你没事吧？”
他们在车里听到约翰李在走廊指出方笙笙的假身份以后，马上指挥全体干警行动，把酒店包围进来，只是他们进了电梯，上到8楼，发现只是普通客房，并没有找到赌场位置，后来又抓了几个酒店工作人员审问，他们都称不知道，后来还是特警那边传来消息，从后面的一个隐蔽停车场进去，可以到达酒店八楼。
石队他们在车上监听的时候，方笙笙进入包厢后不久，提出要喝铁观音，这是他们之前定下的暗号，如果她传出要喝茶，表示目标人物已经出现，点了铁观音说明点子有点硬，需要支援，石队立马联系特警大队，派人火速增援现场。
他们进到赌场后，赌场的人刚收到消息，现场一片乱糟糟，服务员到处跑，赌徒们刚在抢筹码，还有拉着服务员要兑现现金的。
石队他们迅速控制现场，就带着人往里面跑，他和留在车上监听的队员通讯知道，方笙笙已经彻底暴露，现在被控制住了，情况很危险，等他们一间间包厢搜索过去，把包厢里的人一个个拎起来时，都没有发现方笙笙，直到踢开走廊最后一间包厢冲进去时，发现自己的队员安然无恙，石队这才放下心来。
“我没事。”方笙笙摸着风衣的腰侧，这里有一个子弹孔，她今天的运气不错，如果这个再近一厘米，她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她和石队说了现场情况，有队员抬着受伤的记者先下楼救治，任副队带着队员沿着隐形门追了出去。
石队问方笙笙：“确定这个幕后的老板，是我们系统里面的人？”
方笙笙点头：“开会时纪检同志给我们看了南港县所有在职的人员照片，我在包厢里碰到的一个赌客，发现他就是县刑侦中队队长罗技中。”
石队点点头：“是我们行动布署疏忽，没想到他们如此胆大妄为，竟然还藏了两把枪械，早知道是这么严重的情况，应该请刑侦那边配合的。”他也没想到抓赌的治安案件，情况会升级到刑事犯罪。
他又连忙对方笙笙道：“小方，这次任务多亏有你参加，你完成的十分出色，如果没有你的现场应变，等我们赶到时被他们抓住的这几个人估计已经没命了。你放心，我会给你请功的，一个三等功跑不了。”
方笙笙笑着敬礼，“谢谢石队！”
他们从南港县回去后，接下来批捕，审查等一系列工作，就移交刑侦部门了，因为牵扯的人员太多，关系网盘根错节，估计没有个半年以上是结不了案的。
虽然立功受奖没那么快，不过因为方笙笙出色完成了这次特勤任务，石队积极游走，把她调到了市治安大队，她毕业后几个月里，从刑警队员成了派出所片警，现在又干起治安警。
市治安大队主要负责组织、指导和监督全市的治安工作，工作不像基层治安警那么累，方笙笙上班后，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格斗训练场。
不知道是不是几次的险中求生，她现在觉得以自己的招祸体质，不断加强自身武力值是最重要的，不然再好的运气，小命迟早搭进去。
她天天在训练场和人对练，现在已经打遍全局无敌手，不知道是不是成年后，血脉里遗传了方志强的武力值渐渐觉醒了，她现在出手力道比男性更重，而且她身体的灵活性和柔韧性又是男同志比不了的，最开始还有人和她对打，后来一个个被打得爬不起来后，再也没人想和她对练了，石队还给她报名年底全市散打大赛，还是那种全是男警员参加的大比武。
治安大队年轻队员们本来对新调来的美女同事垂涎不已，刚开始的时候个个争着殷勤，现在都没人敢走在她身边了，怕她兴致一起，就要拉人去格斗场较量一番。
干警们不敢靠近她，却有一个不知死活的二愣子缠上她了。
方笙笙上班后，又看到办公桌上放着一束硕大的玫瑰花，旁边的同事对她挤眉弄眼，调笑道：“这个神秘的送花人是谁？要不要帮你查一查？”
方笙笙懒怠道：“你有这闲功夫，不如多办几件治安案件。”
她抽出玫瑰花上的卡片：你的笑容比菊花灿烂！——爱慕者留。
如果不是知道这时候的菊花还没有特殊涵义，方笙笙肯定认为这个人是来找事的，既使知道，她也已经骂削特了。
玫瑰花送到第七天的时候，方笙笙下班走出公安局时，门口一辆奔驰跑车边，倚靠着一个穿着一身骚包红色西装的年轻男人，见到她出来，他连忙摆好姿势，双腿交立，一支手肘支在跑车上，斜站着，状似潇洒的举起一捧花，“你好，美丽的警花小姐，今晚有空和我一起共进晚餐吗？”
方笙笙瞟了他一眼，直直从他身边走过，如果不是这两天车借给方志强练手，她早就开着车走了，也不会看到这辣眼睛的一幕。
“方笙笙小姐，你不好奇那个爱慕者是谁吗？”男人连忙追上来。
“知道啊，就是曾经投诉我，让我被迫调职的一个二百五。”方笙笙冷嗤道。
张存宝尴尬的笑了笑：“我知道我以前太小心眼，干了件蠢事，你放心，我一定会弥补的，我去和西城分局领导说，让他们撤销我以前的投诉记录，我还要找媒体给你写报道，把你勇闯赌窟救无辜市民的英勇事迹宣扬一下，我那个记者朋友现在已经没事了，他一直想来感谢你，你的事就包在我们身上。”
方笙笙本来不想理他的，但怕这个脑子抽筋的家伙真的会这么干，连忙停下来，伸手道：“打住，你什么都不要干就是帮了我大忙了，以前我把你新车撞坏了，虽然是因为执行公务，但对你确实造成了损失，这次我救了你，我们就此一笔勾销，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
“那不行，你这次从枪口下救了我，这救命大恩我肯定要报答的。而且你救人的那一幕，已经深深刻在我的心里，现在我的心里都是你……”张存宝扭捏着道，伸手把玫瑰花递到她的前面，“希望你能接受我的一片爱慕之心。”
方笙笙按压一下额头叹口气，她已经有点后悔救了他。这是想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吗，可千万不必了。
“救人是我们警察的工作，遇到任何人发生危险我们都会出手的……你的这个心意我拒收，你还是另外找其他人送出去吧。”说完她赶紧离开，见张存宝还想跟上来，她朝他挥挥拳头，张存宝愣了一下，讷讷地待在原地不敢再上前了。
进入十一月底的时候，上头下发文件要在年前组织一场大型的扫黄打非活动。治安大队近期的工作就是围绕这个展开了。
第五十九章
燃情歌舞厅内笙歌鼎沸, 屋顶中间吊着的大球灯不停转动，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射在舞池中央贴合在一起扭动着身躯的男男女女身上，显得光怪陆离。
梁建华交了入场费进来后, 如乡巴佬一般，一双眼睛到处乱瞄, 舞厅里到处是衣着暴露的女郎，还有旁边卡座里拥抱在一起激吻、眼看就要擦枪走火的男女,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 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这里的情景超出他想像, 既新鲜又刺激。
他正想拉着陈舟分享兴奋之情, 转身却没看到人, 他探头四处寻找，终于在人群里看到一个比旁人高出一个头的陈舟正往外走，他连忙跑过去, 把人给拉住。
“别走啊，你不是心情不好吗，带你喝酒你却又不去，听说这里有很多漂亮女孩子, 说不定能认识一个。”
“我没兴趣！”陈舟道。他一进来就被轰鸣的音乐和头顶不停转动的五彩灯光晃得头疼，看到舞厅里打扮得像妖魔鬼怪一样的男男女女，更想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你没事吧，认识漂亮姑娘都没兴趣？你是在部队待久出什么毛病了吧？”梁建华怀疑的打量他。
陈舟懒得和他废话，正打算离开时，一个浓妆艳抹，打扮得像一只吃胖了的蜘蛛精一样的女人走到他们面前, 手指划过陈舟的胸前，舔着舌头挑逗道：“酷哥, 要不要去楼上玩？”
陈舟嫌恶的拍拍胸前的衣服，狠狠瞪了她一眼，女人有点没面子，冷哼了一声扭身走开了。
梁建华刚才都不敢作声，等人走后，他紧紧拉着陈舟的胳膊，小声道：“好像这里不是普通舞厅，玩得挺开的！”他经朋友介绍，说来这里可以把到妹子，没想到这里的妹子都不简单，但现在让他走，他又舍不得，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他有些蠢蠢欲动。
陈舟正打算把自己胳膊从梁建华手里抽出来时，梁建华突然激动的扯了他一下，指着前面一个身影道：“快看，超正点！”
陈舟朝他手指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纤腰翘臀的身影从前面走过，一双穿着黑丝短裙的大长腿笔直修长，一头卷发随着步伐在背后甩动，光看背影已经充满诱惑力。
“转过来，转过来！”梁建华目不转晴的盯着，口水都快滴下来了，似乎他的念叨起了作用，背影美女真的转过身了。
她画着烟薰妆，嘴唇暗红，眼神无意中瞄到这边时，定了一下，眼睛微眯朝他们望过来。
梁建华咽了下口水道：“正面也超正点，她看见我们了，是在看我们吧？”他瞬间有些紧张起来。
那个浓妆的美女果然缓缓朝他们走来，梁建华低声道：“是看上你了，还是我？”他这时突然放开陈舟，“那你先回去吧。”
美女走到他们面前，表情似有惊喜，又带着一些疑惑和嫌弃：“陈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快认不出你了，你怎么和梁建华跑来这里？”
她一开口，梁建华如遭雷霹，前一刻还火热荡漾的心顿时冻成渣渣碎了一地。
陈舟也瞪大眼睛，面露讶意，他仔细的打量着来人，眉头不知觉皱了起来。
“方笙笙？！你怎么也在这？还打扮成这副鬼样子！”梁建华低叫道，他觉得被欺骗了感情，本来以为是超正点的辣妹，结果是一头霸王龙，他刚才眼睛真的是瞎了，竟然心旌摇曳了一会，现在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子。
方笙笙冷着脸道，低声道：“先交待你们的问题，跑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陈舟看着方笙笙，觉得她现在脸上化得像中毒了一样，比以前坐扮仙姑游街还夸张，他一脸酷酷的回道：“我回来两天了。”自动避开后面的问题。
“来这个地方当然是找漂亮小姐了，不然还能干什么，你能来，我们就不能来吗？”梁建华仰着头牛气道。
陈舟听他这么说，不禁瞪了他一眼。
方笙笙双手抱胸，看着他们嗤笑道：“找漂亮小姐啊，看来你们本事不小啊，都学会找小姐了——”
她话还没说完，腰间的BP机响动了一下，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后，低声对两个老邻居道：“赶紧离开这里，回家谈个正经女朋友，别再来了。”
梁建华还没说什么，陈舟脸已经涨红，憋了半天道：“你以为我们来干什么？”
他听出方笙笙的意思了，既然她觉得这是不正经的地方，怎么自己还出现在这？
方笙笙腰间的BP机又动了一下，她不再管两人，转身走到后门处，拿根铁链把门把给缠了起来，当她跳上舞台关掉音乐和炫目的彩灯时，舞厅里情绪高昂的男女不解的停下来，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情况时，大门处突然冲进来一群手持警棍的绿装警察，迅速包围了整个舞厅。
梁建华和陈舟抱着头蹲着墙边，陈舟转头狠狠的剜了损友一眼，如果现在不是抓捕现场，不许他们动弹，他已经把梁建华揪起来狠揍一顿了。
一个辅警走到他们身边，拿着笔和本子：“姓名、住址、单位。”
梁建华表情难看的抬头道：“公安同志，我们不是来那个的，我们不知道这个地方有问题，是朋友介绍我们来看看，真的是误会。”
辅警嘲笑道：“这里都是朋友介绍的，别废话，赶紧报一下个人信息，再盖个手印，通知家人来交罚金，还有这么多人等着登记呢，没时间和你磨叽。”
梁建华脸色登时青了，如果让他爸妈知道他来这种地方，还被警察抓了，非把他皮剥了不可。
他一脸讨好道：“同志，我和你们这里的一个警察认识，能不能通融通……”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陈舟用手肘狠狠顶了一记，警告的瞪了他一眼，他疼得龇牙咧嘴不敢再说了。
“哟，你还有认识的警察？是谁啊，如果被我们发现这个警察徇私舞弊，可是要开除出我们公安队伍的。”一个凉凉的声音响起。
梁建华这下是彻底闭嘴了，紧抿着唇，老实的低下头装鹌鹑。
方笙笙走过来，接过辅警手上的登记本道，“这里我来吧。”
辅警连忙点头，把本子递给她以后，跑过另一边帮忙了。
“梁建华、男、未婚、厨师，家庭住址南里巷15号；陈舟、男、未婚、军人，家住……”方笙笙一边说，一边作势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我已经不是军人，我退伍
䧇璍
了。”陈舟突然道。
方笙笙放下笔，惊讶的望向他道：“你退伍了？上次还听张大妈说你打算留在部队。”
陈舟抿着嘴不说话了。
她把本子收起来，对两个人挥挥手道：“行了，走吧，刚成年就想来花花世界见识，还被扫黄抓到，你们可真有本事！”
梁建华听到他们可以走后，立马站起来，一脸谄媚道：“谢啦，回头去我火锅店吃饭，我请客！”
陈舟羞红一张脸，瞥了方笙笙一眼，也不等梁建华，抬腿大步往外走。
梁建华赶紧跟上，还不忘和方笙笙挥手告别。
蹲在旁边其他人看到，不服气道：“警察同志，你把他们放了，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走什么走，先把个人信息登记了，让家里或单位来接人！”方笙笙没好气道。
舞厅里的男男女女经查问后，根据情节轻重，有登记后直接交了治安罚款走人，也有等人来交罚金的，还有几个衣裳不整的男女直接被带回治安队的，方笙笙的工作已经完成，和同事打了一声招呼就先走了。
她来这个燃情舞厅已经暗访两天了，收集了PR交易的证据后，就通知治安那边收网了。今天行动还算顺利，在舞厅楼上的小房间抓了一批正在MYPC的男女。她的任务完成，接下来的收尾工作就是治安其他同事负责了。
方笙笙走出门时，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有些瑟瑟发抖，她今天出来执行任务，穿的比较清凉，本来可以和治安的人一块回局里，那里备有外套，但她懒得再回单位了，在舞厅过了两天夜生活，她现在只想早点回家休息。
她抖着肩膀跺着脚打算跑去前面路口打车，一个身影突然朝她靠近，她眼神一凛，毫不犹豫朝来人攻击，两人顿时拳脚相交打在一起，来人身手不错，一时打得不分上下。
“好了，活动了一会儿，身体也暖和点了。”方笙笙停下手道，刚才以为是有人跟踪报复，等看清来人后，她打得兴起，心想正好较量一番，就没有停手，现在打累了才喊累。
陈舟也及时收回攻势：“你现在挺能打！”
他从小打架打到大，又和大哥学过武，后来又在特殊部队锻炼过，这几年单打独斗没人能打得过他，没想到前几年还只会几招花拳绣腿的方笙笙，现在这么厉害了，他不禁有些惊奇。
方笙笙抽抽鼻子道：“那是当然了，天天和罪犯打交道，拳脚功夫必须要练扎实！”
陈舟看了她只着丝袜的长腿一眼，撇了撇嘴，都不穿多点出来，不怕冻死吗！他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扔过去。
方笙笙愣了一下，也不假客气了，接过披上道：“谢了。你怎么还没回去？特地在这等我？”她像是想到什么，笑了起来：“想让我帮你保密，不要把你来娱乐场所的事和你家里人说吧？”
陈舟脸黑了一下，扭过去没有回答，“我先送你回去吧！”
“你又没车，送什么送，我自己会打车回去的。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你家人的，也不会透露给陈明。明天是周末，中午把陈明和贝倍一块找出来，我们聚聚。”
她还想知道陈舟为什么提前从部队退伍，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不过现在大晚上的太冷，她也已经没精力聊天了，等明天再说。
方笙笙打到车后，陈舟也跟着坐了上去，坚持一路把她送回家。来到小区楼下时，方笙笙客气地问：“要不要上去认个门？”
陈舟不吭一声跟在身后上楼了。方笙笙笑笑，虽然这次见到陈舟，他已经大变样了，但心里他还是那个单纯好动的少年。
本来从陈家人那里听到的，方笙笙以为他变成了一个高大胖子，没想到人家现在宽肩窄臀大长腿，五官变得棱角分明，长成了符合老外审美的国际男模形象。
在方笙笙眼里，他依旧只能说是丑帅丑帅的。
两人开门的响动，引起对面邻居的注意，大妈第一时间开门，看见他们后，眼睛在两人身上不停移动，“小方，这么晚才回来呀？我都睡了一觉，刚起来上厕所听到动静，我还以为是小偷进来了。”
她一脸兴味的盯着陈舟：“小伙子个子好高啊，有一米九了吧，这是你男朋友吗？你们很般配呀！”
方笙笙笑笑道：“是我朋友，大妈，你早点休息吧。”
她打开门正要招呼陈舟进去，他停在门口：“我下次再来，你先进去早点休息吧。”
方笙笙也没再邀请他进去坐，确实太晚了，她还想早点回去冲个澡休息，“行，那明天我们再聚，你回去的时候公交估计也停了，你别走路，打个车吧。”说完后，想起来他衣服还被自己披着，连忙拿下来递给他，“回去时小心点。”
虽然遇到劫匪担心的也是劫匪的安全，但是作为邻家大姐姐，她还是自觉关心一句。
陈舟走的时候，大妈还饶有兴致的开着门往这边看，等方笙笙关上门，她摇头啧啧自语道：“上次还带了一个矮个小伙子上来，今天又带回来一个高个子，脸上妆化得那个鬼样子，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本来以为这个小区住进来的都是体面人，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人！”
第二天中午几个人就在梁建华火锅店碰头。梁建华指挥着服务员上菜，一边热情的招呼：“今天大家放开吃，一定要吃饱喝好！我们喝白的还是啤酒？”
他前几年在父母餐馆帮忙，去年家里赚了钱给他开了一家火锅店，让他自己负责经营，现在这个店被他搞得挺红火。
陈明摇头：“我不会喝酒。”
“我也不喝，晚上还要上飞机，不能带着酒气。”程贝倍道，“你们三个喝吧。”
“行，那我们三个喝点啤酒吧。”梁建华让服务员拿一箱啤酒过来，他在陈舟边上坐下，看着方笙笙讨好道：“今天没化妆，看着更漂亮了。”
方笙笙嗤笑，心道，姐姐我化的是素颜妆。
她想起来，转向闷坐在一边的陈舟问：“昨天没时间问你，你怎么突然退伍了？听说在部队干得挺好的！”
陈舟闷闷道：“退伍转业，下个月去特警大队报到。”
“回来也好，他前年去了我二哥原先那支部队，我妈知道后，整天睡不好觉，这下安全回来，她踏实了。”陈明道。
“特警大队？那我们以后就是同行了，怎么昨天没听你说！”方笙笙惊喜道。
梁建华不满道：“他也没和我说，回来这两天，整天拉着个脸，像被谁欠了五百万，我以为他被部队赶出来了，都不敢细问，没想到是转业去特警大队这种好事，这当兵三年多，出来就有一个正式编制，早知道我当年也跑去征兵了。”
他想了一下又高兴道：“现在我身边有两个警察，看以后谁敢来我店里找事！上次还有不开眼的，想来这里白吃白喝，正好碰到方叔在，被他教训了一顿，这群人有一段时间不敢来了，以后你们就多来我店里坐坐，最好穿着制服过来，让那些小混混看看，我在局里也有人的！”
方笙笙和陈舟两人懒得搭理他。
服务员把啤酒送过来以后，梁建华打开给大家倒上，“我们举杯，庆祝陈舟光荣退伍，以后就是一名特警队员了，嘿，特警，听着就带劲。”
陈明和程贝倍两人拿着盛着白水的杯子，其他三人都是啤酒，干杯后，陈舟一口把啤酒灌进嘴里，被呛的直咳嗽。
“喝这么急干什么，慢慢喝，酒有的是。”梁建华说完，服务员端上几盘片好的牛羊肉，鲜红带血汁的肉一上桌，他对陈舟道，“你这个肉食动物，今天肉对你敞开供应。这羊肉可是内蒙进来的，特正宗，你们都尝尝。”
陈舟看到那几盘鲜肉时，脸色已经有些变了，强忍着不适扭开眼，方笙笙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以前见到肉，可是第一个下筷子的，现在连看都不想看，难道部队条件这么好，让他吃肉吃到怕了？
梁建华夹了一筷子肉，烫熟后放到陈舟碗里，“尝尝，看看哥们店里的羊肉味道怎么样？”
陈舟强压着胃部的不适，把碗推开，对梁建华道：“你自己吃吧。”
“你今天可真是奇怪了。”梁建华嘀咕。
陈明吃着涮羊肉道：“回来后就这样了，我妈特地给他烧了一大碗红烧肉，他看见就吐了，不知道得了什么毛病。”
方笙笙关心地转头问陈舟：“怎么回事？”
陈舟摇头，“没事！”
“那就多吃菜吧，”梁建华把几盘菌菇蔬菜放到他面前，“回来也好，在部队待的，肉也不能吃了。”
陈明问程贝倍：“你上回去我二哥那里，他那边情况怎么样？”
程贝倍夹菜的手顿了一下，放下筷子叹口气道：“陈晖哥瘦了好多，他现在整天要陪人应酬喝酒，胃也不好，不过煤矿那边现在渐渐有起色了，希望陈晖哥能多赚些钱，以后去国外安一个最好的义肢。”
方笙笙道：“煤矿这两个月确实不错，陈晖哥上个月给我打了一部份分红，说是年底再打一次，”她转头对陈舟说，“你很快就要成为大富豪了。”
陈舟没什么兴趣道：“又不是我的钱。”他态度一直没有变过，认定那笔钱和自己没关系。
陈明则有些激动：“我哥赚钱了，我们家就能买楼房了吧。”
“到明年，你们买别墅也没问题。”方笙笙打趣道。
“真的这么赚钱？那我能不能跟着投一点？”梁建华听了心动道。
“听陈晖哥说他想再接手一个煤矿过来，你可以问他一下需不需要筹资，不过你那点钱，估计也派不上什么用场。”程贝倍不客气的道。
梁建华却不气馁，嘻笑道：“蚊子再少也是肉，反正就是搭着陈晖哥赚点钱。”
“什么赚点钱，投资这种事，有赔有赚，你自己考虑清楚了，不要到时候亏了钱你赖上陈晖哥。”程贝倍提醒他。
“那当然，我是那样的人吗！”梁建华连忙道。
“贝倍，你房子装修好了吗？”方笙笙问。
方志强当时买房时，程序林也心动了，后来方笙笙劝他们，有余钱就赶紧买，钱在银行放着只会贬值，投资固定资产不会错的。
程序林后来也在同一个小区买了一套两室的房子，写在程贝倍名下，这才没过多久，房价果然窜了上去，他直庆幸自己买对了。
“快了吧，我爸在看着。”程贝倍道。
“方笙笙，你当时怎么说的，给我留一个房间，等房子弄好你又反悔了，忽悠我呐。”陈明不满地嘀咕道，害得白高兴了几个月。
方笙笙尴尬的笑了笑，“我当时没考虑那么多，后来想想，你到底是个男的，一起住可能会有一些不方便。”
她当练习生的时候，一个大宿舍里也有男练习生，所以也没想太多。后来袁晓琴知道，就不是很同意，虽然陈明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但是两人毕竟不是兄妹，担心邻居看到会有闲话。
“你也见过我对面那个邻居大妈，三天两头朝我这里张望打听，你上次来我家玩，她还打听半天。你要是住过来，她不定想成什么样呢。”方笙笙道。
陈明也想起她对面的那个大妈，“我走的时候，她拉着我问半天，问我们两个的职业，是什么关系？我觉得她比你还像警察。”
“你没说我干什么的吧？”方笙笙不信任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大妈要是知道她干警察的，以后鸡毛蒜皮的事都会找上来。
“没有，你特地警告过我，我怎么还会说。”陈明立刻道。
几个人继续吃着饭聊天，陈舟一直默默吃菜，彻底从肉食动物变成一个素食人士了。方笙笙忍不住给他夹了几个鹌鹑蛋，让他补充一下蛋白质。
看见她夹过来的食物，陈舟咧着嘴巴吃得特别痛快。
“谢知许最近有和你联系吗？”程贝倍突然问道。
陈明立刻好奇地抬起头。
陈舟也竖着耳朵听着。
梁建华也跟着掺和道：“听说你们分手了，哎呀，怪可惜的，如果你们现在还在交往，就可以带他来我们店里吃饭，再拍个照片往墙上一挂，我这火锅店顿时火了！”
众人齐齐瞪了他一眼。
“当然没有联系，分手还能当朋友的，只在电视剧里。”方笙笙平淡道。
“我上周在飞机上碰到他了，他飞去F国参加电影节，他问起你了，我说你现在调到治安了，工作比以前轻松。我看他对你的事挺关心的，感觉他还没放下。”程贝倍遗憾道，“你们这个分手也分得太莫名其妙了，好好的两个人，又不是没感情了，我觉得你们是不是有机会复合？”
陈明道：“别折腾了，还复合什么。现在他是大明星，方笙笙是小警察，还是再找适合自己的人吧。”
陈舟觉得他哥第一次说了句像样的人话，特别是最后一句。
“你什么观念啊，明星就了不上起吗，笙笙是抓好了好多罪犯的优秀警察，难道会配不上他？”程贝倍马上不乐意的反驳，她想想又道，“什么是适合的人？难道警察找警察就适合了吗？”
“我们这里正好还有一个警察，特警也是警察，要不干脆考虑一下我们陈舟？”梁建华嘻皮笑脸道。
陈舟突然望向他，梁建华下意识后仰，以为要挨打，结果陈舟眼神亮晃晃的，就像他阿奶看着他时一样。
“开什么玩笑！陈舟？！”程贝倍像是听到什么荒诞的事，陈舟在她眼里一直是那个打架惹事没长大的小屁孩，她嗤道，“那还不如陈明呢！”
陈明噎住了，连忙摇手道：“程贝倍，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可不要害我！”他是嫌命太长了吗！
陈舟刚才紧绷的脸，又放松下来。
方笙笙冷笑一声：“这世界上就剩这两兄弟了吗？我就只能找他们？”
第六十章
一顿饭下来, 方笙笙还是发现陈舟有些不对劲，等陈舟去洗手间的时候，她问陈明, “他到底怎么了？”
陈明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这次回来后，觉也不怎么睡, 肉也不吃了, 问他又什么都不说。”
方笙笙第二天约了姚木兰去健身房, 她顺便把陈舟也叫上了。
她在练器械的时候, 健身教练瞄见立刻朝她走来, 走到一半的时候，看见她手臂上漂亮的肌肉，纤瘦的身躯举起全场最重的杠铃, 旁边还陪着一个比他还高、还结实的年轻男人后，他又摸摸鼻子退了回去。
“你是打了什么激素吗？怎么力气一年比一年骇人，大一的时候我还能和你打成平手，现在完全不是你的对手了。”姚木兰从旁边的器械上走下来, 看着她举着的那个大杠铃，不解的摇头，用毛巾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道。
“遗传！”方笙笙放下杠铃后笑道。
“这里环境怎么样？”方笙笙问陈舟，他是第一次来健身房，刚才进来的时候还好奇的四处打量。
“花里胡哨，没我们部队里的训练设备有效率。”他撇嘴道。
“你们部队有什么设备？单杠、高障碍训练墙、训练梯？那是给你们作战训练用的，健身房器械是练力量和肌肉。”
陈舟没说话, 自从知道这里的年卡要一千八一年后，就十分的不以为然了, 他今天算是老会员带来免费体验的新客户，反正他觉得，跑步在路上跑更舒服，练力量的话，可以在家里举石头或是直接扛着小哥做蹲立更方便节省。
练了两小时，方笙笙和姚木兰去洗了个澡后，就去旁边的餐馆吃饭。
吃饭的时候，方笙笙发现陈舟白斩鸡和鱼都吃的，只是不吃红肉。
大家聊天的时候，她还问姚木兰分局治安那边有没有漂亮小姑娘，请她帮陈舟介绍。
姚木兰痛快的答应，她见陈舟五官虽然一般，但是猿臂蜂腰、高大健硕，又是好友的邻居弟弟，人品应该也不会差，就拍拍胸膛对他说：“交给我了，我们分局内勤好多漂亮姑娘，我一定帮你介绍个合适的。”
陈舟听了后果断道：“不用了，我不想找。”
方笙笙瞄了他一眼，不想找女朋友，昨天还去燃情歌舞厅那种地方？如果是梁建华，她才不会想给他作介绍呢。
后来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工作，姚木兰问：“你以后就待在治安这边，不回刑警队了？”
她以前也一心想去干刑警，但是她家好几个警察，对她这个决定没人支持，后来给她走动分到了分局治安处，虽然治安中队也很忙，但都是小案子，平时配的是警棍，根本没有领枪支行动的机会，更不用说开枪了。她对方笙笙参与过大案，又开过枪的事一直很羡慕。
方笙笙低头自嘲道：“也不是我想去哪就能去哪的。治安这边石队对我不错，现在这个工作也比较轻松，至少周末有时间休息了。”她不是自己从刑警队出来，是被踢出来的。
饭后姚木兰有事先走了，方笙笙让陈舟陪她先散会儿步。
深秋的午后，两个人沿着铺满枫叶的小道慢慢的踱步。
“想不想说说，为什么突然退伍了？”方笙笙问。
陈舟低头看向地上斑驳的阳光，过了很久，久到方笙笙以为他不会开口，他才道：“大队长让我退伍的，也是他帮我联系的特警大队。”
方笙笙一直以为是他自己想离开的，“发生了什么事？”
又是过了许久，陈舟才道：“我在普通部队待了半年，碰到遴选去了特种作战部队，那个部队就是我哥待过的地方……我们经常要协助边防警察执行一些危险任务。刚开始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刺激，所以和家里说，我想留在部队。两个月前我们协助当地公安捣毁一个边境大型制毒窝点时，一个和我一起入队的战友，我们并肩作战三年的好朋友，踩中毒贩埋的地雷……我看着他炸成了碎片。”
他又回忆起那痛苦的一幕，想起掉落在他面前的战友的血肉，不禁弯腰蹲下一阵干呕。
方笙笙站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抽泣声，声音渐渐变大，一个一米九大小伙子蹲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缩成一团，方笙笙也有些不好受。
陈舟情绪平静后，有些不好意思面对方笙笙，他吐口气道：“我希望踩中地雷的人是我。”
啪的一下，后脑勺被抽了一记，他无措的摸着头，有些不解的转头。
“别胡说了，擦把脸吧。”方笙笙给他递了一包纸巾，“没什么比自己的生命更宝贵，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看我现在为什么天天训练，周末还来健身？我就想让自己变得更强，自身强大一分，安全性就提高一分。”
陈舟想想，点点头，他觉得方笙笙要练得更强这一点是没错的，就像大队长经常教导他们，训练场多流一滴汗，战场就少流一滴血。
方笙笙道：“你怎么不问我，既然这么怕死，为什么还要干警察？”
陈舟不明所以道：“因为你想干警察啊，有什么为什么。”
方笙笙笑了起来：“是啊，因为我想干，虽然又苦又累钱又少，但是这行比干什么都有成就感。”
“你二哥受伤致残，你战友也牺牲了，但是他们的付出都是有意义的。你的战友虽然走的惨烈，但离开是瞬间发生没有受到什么折磨，反而留下的亲人受这个打击会更痛苦，你如果想为你的战友做些什么，可以经常去看看他记挂的父母家人，他们有困难的时候，出手帮一把。”
陈舟点点头，小时候他也不理解为什么他爸爸要把钱都寄给没有关系的战友和他们遗孤，而不留下来给他买肉吃，现在他才体会到他爸的感受。
他觉得要和方笙笙解释一下：“我不是逃兵。”
他当时看着战友牺牲，虽然非常痛苦，但是依旧按照指示完成追捕毒贩的任务。
完成作务回来，他不能吃肉，也睡不好觉，但他也没想过离开，他还想着抓捕更多的毒贩为战友报仇。虽然他自认藏得很好，可能大队长还是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再加上他现场击毙过一名毒贩，这个毒贩又是某个未曾被抓获的大毒枭的兄弟，大队长担心他在毒贩面前露过面，出于保护他人身安全的目的，才安排他退伍回老家的。
方笙笙笑着拍拍他肩膀，“知道了，走吧，回去洗把脸，哭得跟花猫一样。”
陈舟脸刷得通红。
位于老居民区旧楼的五楼门口挂着铭星影视公司的牌子，一个染了酒红色头发，穿着松糕鞋的年轻女孩子在门口看了一会才推门进去，进去后她朝房间里四处打量，这时一个纹着刀子眉的中年女人立刻迎上去，笑容满面道：“请问你是接到我们的试镜通知过来的吗？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女孩道：“我叫杨丽，是XX艺校的学生，上次在校门口碰到你们的星探，说我适合你们在拍的一个电影角色 ，让我今天过来试镜。”
中年女人翻开手上的册子看了看，笑容消失：“对不起，我没看到你的名字，我们现在备选人员太多了，你要不回去等通知吧。”
杨丽急道：“怎么这样，你们星探说很中意我，让我今天过来的，”她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喏，这是他给我的名片，他今天人在不在？”
中年女人接过名片一看，恍然道：“原来是我们刘总监亲自挑的人，行吧，那你先在这等着，我和导演说一下。”
杨丽松了口气，刚坐下来，门口又进来一个女孩子，她扎了一个低马尾，穿着黑棉衣牛仔裤，杨丽看清她后，多了一份危机感，虽然她打扮普通，但长相漂亮，身材尤其好，如果她和自己竞争同一个角色，那她的胜算就不大了。
中年女人还没走开，看见新进来的这个女孩后，她眼前一亮，走过去问：“你也是来试镜的？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手指拽着斜挎包的带子，神情羞怯道：“张玲。”
中年女人依旧把那个册子打开瞄了一眼：“没有你的名字，你先回去等通……”她话还没说完，女孩子低着头就要往外走。
中年女人愣了一下，急忙拉住她：“你等一下，话没说完怎么就走了。”
张玲低着头，性格像是十分的内向胆小，“我是看到招聘广告，打了电话让我今天来试镜，如果不行那我就回去吧。”
“算了，来都来了，也不能让你们白跑，都先在这里等一下吧。等轮到你们了，我再通知你们进去。”中年女人指了指房间里饮水机旁的一张沙发道。
张玲坐下来后，杨丽忍不住转头偷瞄她好几眼，“你是试哪部戏？是《红粉佳人》的女主角吗？”
张玲摇摇头：“招聘广告上没说，电话里的人就让我今天先过来看看，见了本人再给安排角色。”
看着墙上挂的一排排明星照片，杨丽站起来走上前仔细看了宣传照下方的介绍，兴奋道：“这个公司挺有实力的，和很多大明星都有合作，原来XXX这部戏是他们拍的，谢知许曾经也是他们公司的明星。”
她没想到这个地方看着不起眼，原来挺有实力的。
张玲瞥了满墙的照片，点头赞同道：“恩，是很有实力，我们来对了！”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里面的房间突然冲出来一个女孩，神情有些狼狈，拎着包像一阵风似的推门跑了出去。
“是试镜失败了？”杨丽吐吐舌头低声道。
中年女人也很快跟着出来，她见前面的那个女孩已经不见，另两个还安静的坐着，松了口气，笑着对她们道：“我和导演说了，今天可以给你们加时间试镜，你们要好好表现，你们今天试镜的这个角色，是我们公司筹备两年的大电影，总投资一千万，还请了谢知许作男主角，不过我也要先和你们申明，我们这个电影有很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都想加入，一夜成名的机会就掌握在你们手里，看你们能不能把握住了。”
杨丽听着有些怀疑：“谢知许也参演？”
“当然了，小谢当年就是我们捧红的，他第一部校剧你知道吧，就是我们拍的，当时他还是男N号，后来我们看他有潜力就把他签下来，还给他推荐大导演，虽然他现在签到了大经纪公司，但我们对他毕竟是有提携之恩，现在有个大制作请他回来拍，他肯定要同意的。”中年女人嘴巴张张合合，说得煞有介事。
杨丽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主要是她心里愿意相信，不想放过这个一夜成名的机会。
杨丽在问的时候，张玲一直安静的坐在一边，中年女人打量她一眼，“张玲是吧，你先进来试镜吧。”
杨丽立刻伸手拦住道：“凭什么让她先进，是我先来的！”
中年女人笑道：“我们这不是排队买票，没有先来后到的说法，主要看谁的形象合适，如果你不乐意等，那也可以先回去，我们再电话通知。”
杨丽放下手，不满的嘟着嘴，瞪了张玲一眼才气呼呼的坐下。
张玲跟着中年女人进去后，穿过一条四五米长的黑暗过道，推开一扇门，里面地方很宽大，但光线并不明亮。房间一半地方做了作了场景布置，有假窗、梳妆台等，最显目的是一张粉色的大床，四根柱子披挂着粉色的帘幔。床的旁边还架着灯光，挡光板和收声器等。
房间里的三个男人看见她进来后，都露出惊喜的表情。
一个留着长头发，戴着棕色镜片的男人朝她走过来，手支着下巴，一副沉思模样点点头：“外形看着不错，就不知道演技怎么样。”
中年女人笑道：“贾导，给她一个机会试镜吧。”
她又转头对张玲道，“这部戏叫《红粉佳人》，主要是讲述三十年代老上海夜总会的头牌佳人一生浪漫波折的情史，其中有一场戏，是需要拍些亲热镜头，就看你能不能放得开了，我们这个可是要送去国际电影节参展的电影，给老外看，肯定会有一些裸露的镜头，只要你能克服试镜成功，这个女主角肯定是你的没跑。”
另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也走过来，给张玲递了一张名片：“鄙人姓刘，是铭星公司的艺术总监，你的个人条件很不错，我也很看好你。”
张玲有些不安道：“有裸露戏？那我不拍了！”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中年女人挡在她身前：“张玲，你怎么回事，和你说了这是艺术，你一个年轻女孩，思想不要这么沉旧好不好。”
张玲试着推开她道：“我真的不拍！”
中年女人推了她一把，张玲踉跄后退一步，房间里站着的第三个男的，看着最为孔武有力的样子，这时走上前，在后面抓住她的两只手臂，把她连拉带拽朝房间那张粉红大床拖去。
“你们想干什么！”张玲惊慌大叫，“我说了我不拍，你们不能强迫我，这是犯法的！”
男人笑了起来：“犯法？等你老实配合我们拍好小电影，再留下你的录像带，看你还会不会说我们犯法！”
刘总监也嘻笑着上前：“小路，今天这个很正点，便宜你了，要不让我来试，我的动作戏也不错！”
张玲惊叫后又大声哭了起来。中年女人出声道：“如果不是今天这个条件好，拍出来录像带肯定好卖，也没必要强迫她拍，毕竟还有那么多等着出名的姑娘自愿试镜呢。”
她又提醒两人：“你们悠着点，我们就拍拍录带像，你们可别真的擦枪走火。”
贾导上前道：“我会看住他们的，最多摸一摸，不会让他们乱来的。”
中年女人点头，想了一下道：“再给她多拍些私密照，这个张玲挺保守的，拿到照片她就不敢闹大了。”
贾导笑道：“这个我有经验。”
中年女人出去后，另两个男人一人一手压制住张玲，要给她脱换衣服，张玲刚开始不停的挣扎叫喊，两人差一点制不住她，渐渐地她不再喊了，两人以为她想通打算老实配合时，突然听到张玲道：“怎么还不行动！”
两个愣了一下，以为张玲催他们赶紧行动，他们疑惑这个小妞怎么前后变化这么大，这么着急？还在胡思乱想时，突然两个人的脑袋狠狠撞在一起，两人捂着脑门哀嚎，化名张玲，原名方笙笙的警员活动一下刚才被他们按住的手臂，从床上站了起来，这时门口突然冲起来十来个警察：“全都趴下，不许动！”
方笙笙心里暗骂，这帮XX区治安中队的行动力比上次那批人还慢，如果是其他女警来做这个收集证据的卧底任务，都已经被这两个臭流氓揩了不少油了。
想到这里，她看到被治安警按压在地上的欺骗、强迫年轻女性拍摄不雅照和黄/色录像带的三个男人，上去用脚狠狠踹了他们几下，踹得三个人惨叫不断。
房间里的几个警员当作没看见一样，其中一个人上前道：“小方，感谢市局治安大队对我们下属单位工作的支持，他们拍的非法YIN/秽录像带不断流入市场，我们一直没找到地方，多亏你发现报纸上刊登的招聘广告不正常，通知我们查实，又配合我们做了卧底行动，终于抓他们一个现行。”
方笙笙道：“都是为了这次的扫黄打非活动顺利开展，你们工作做得越好，我们大队也越省心。”
方笙笙捡起刚才掉到地上的挎包，把里面的监听设备拿出来递过去，“收尾工作就麻烦你们负责了，他们应该骗了很多女孩子过来拍摄，房间里应该能找到证据，给他们判重点，别让这几个家伙轻易出来。”
治安警员连忙点头：“我们会多联系一些受害人，一起起诉从重处罚!”
方笙笙走出房间时，看到中年女人也被控制住了，工着手铐蹲在那里，杨丽则是惊慌不定的样子，正在做笔录。
中年女人抬头看了方笙笙一眼，只见她潇洒从容的从里面出来，一改之前怯懦的气质，她在外面，并不知道方笙笙是前来卧底的警员，这下一看才明白了，她不禁暗恨，自己真的是看走了眼！
方笙笙看了她一眼，转身从旁边的接待桌上拿起她之前拿在手上的登记本，走过去，直接刷刷朝中年女人脸上扇了两下，她的出手力道不轻，中年女人脸上瞬间变红，疼得她眼泪都冒了出来，“你，公安打人了……”
“打的就是你！”方笙笙盯着她道，“作为女人干这种事祸害女性，抽不死你！”
说完又再抽了她两记。
“吾要投兔警差打棱。”中年女人被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杨丽看到这一幕，吓得往旁边给她做笔录的警员那里缩了缩，她刚还在震惊这个地方根本不是影视公司，而是骗女孩来拍不堪录像带的地方，结果那个比她先进去，她以为比她还倒霉的张玲，竟然是个警察！而且说出手就出手，下手还这么狠，今天这一趟，真让她长了记性了。
方笙笙离开现场后直接回了局里，先去和石队报告这次行动的经过，石队知道成功找到拍、售非法录像带的地点，又抓他们个现行十分高兴，觉得自己当初把她调到治安大队的决定实在太明智了。
特别是这次的扫黄打非活动，有方笙笙做卧底，节省了很多工作，查缴各类非法刊物，取缔关闭了多处不正当场所。等这次专项活动结束，他们工作成绩肯定是喜人的。
石队想到今天市局开会的指示，对她道：“市里那个金辉夜总会你知道吧，这个地方肯定也是不干净的，但是因为背后老板关系网比较深，我们一直没有动它，现在市局这边指示，可以先去探探情况，具体工作等我们开会讨论后再定，不过这个去探水的活，可能会交给你。”石队算是提前和她打招呼。
方笙笙配合道：“听从队里安排。”
她从石队的房间里走出来时，任副队走过来打趣道：“小方，最近工作很卖力啊，不过年轻人工作重要，但是个人问题也要考虑起来了。”
方笙笙疑惑的望着任副队：“你这是打算改行当媒人？”
任副队毫不尴尬道：“我是接到段主任那边通知，年底各单位未婚男女联谊会，她让我通知你务必参加！段主任老道啊，知道你一去，这联谊会参加人员规模要扩大一倍了，最后都是他们后勤的业绩。怎么样，给我们后勤主任一个面子，去参加一下？”
市局的段主任和西城分局的陶大姐的工作任务之一，就是帮局里的未婚男女青年解决个人问题，做好后方安定保障工作。以前她刚去分局，陶大姐就给她安排了联谊会，她推脱有男朋友，没有去。没想到来到市局，又要参加联谊会。
她想了想道：“任副队，段主任是不是误会了，我刚来市局的时候，可能还有这样的魅力，能带动联谊男青年规模扩大，但是现在的话，你认为还有这种可能吗？”
她刚来的时候，治安部门和市局其他干警见到她，都蠢蠢欲动，个个摩拳擦掌打算追求她，那时她正愁在训练场找不到陪练，来一个追求者，就约到训练场联络一番感情，她的武力是逐步提升，追求者队伍却快速递减，目前已经降至个位数，只有几个皮粗肉厚的还在坚持。
任副队笑了：“放心吧，我们都考虑到了，我们这次主要是和外单位，像工商税务这些部门联合搞活动，我们自家知道你是什么人，人家那边不知道啊，段大姐已经在帮你宣传了，说这次我们市局历史以来最漂亮的警花也要参加，听说现在各单位未婚男青年都在踊跃报名！”
方笙笙怔住，这是先斩后奏，赶鸭子上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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