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向林季野, 唯恐他被火熊伤到。
神奇的是，即使没有玩偶小熊，暴走的火熊在林季野面前也安静了下来。
它挥出去的熊掌慢慢放了下来。冒火的眼睛被一双清亮的大眼睛代替。
“林哥哥？”火熊的喉咙里发出了莫嘉月清晰的声音。
她还没意识到自己变成了火熊的模样, 歪着头看着林季野，又转头看了看四周。
屋里四处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刺鼻味道。
炽热的烈焰还在到处乱窜，滚滚浓烟熏得人不时地流泪和咳嗽。
“着火了！”火熊版莫嘉月指着还在冒火的被子大喊。
莫斐猛然意识到, 这是莫嘉月第一次在火熊状态下恢复清醒的意识。
其他人则赶忙揪住被子的一端在地上摔打起来。大家看到被子上的火渐渐熄灭后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见到火灭了, 莫嘉月也放了心。
她跑跑跳跳着走过去，想从宋宜手里接过她的玩偶小熊，一伸手才发现自己的手掌上冒着一层火光。
这火光不会伤到她自己, 但她刚才伸手的时候, 分明发现外婆疼得缩得回手去。
莫嘉月愣了愣, 呆滞了十多秒：“这些都是我弄的吗？”
她拿着小熊伤心地哭了起来。
而她浑身的火焰也在接过小熊后慢慢消散, 眨眼间又变成了小姑娘。
宋宜赶紧上来抱住外孙女：“乖乖, 没事了没事了。”
随后一家人都围了上来，摸着莫嘉月的头安慰她。
“我差点把他们烧死，还把外婆烫到了。”
她的记忆都停留在刚才壁虎砸下来, 压住她小熊的时候。不用问就知道她刚才肯定变成了兽化火熊, 没有了自己的意识。因为自己的问题伤害到身边的人，这才是让莫嘉月介意的事。
莫嘉年揉了揉已经变回原状的手，弯下腰对着妹妹说道：
“这次你比我厉害。要不是有你在，我们都会被蛇和壁虎咬死。”
还是哥哥最了解妹妹。
这些年莫嘉月什么都要和哥哥比一比。
莫嘉月一听连哥哥都夸她了，眼里的泪花便止住了。
莫斐揽住莫嘉月。
林季原一脚踢开柴子鹏的尸体，扶了一把头痛欲裂的弟弟, 把他扶到地上坐好。
低声问：“刚才怎么回事？”
安抚完女儿, 莫斐也走了过来，递给林季野一瓶水：
“你还好吗？
林季野感激地看了莫斐一眼, 拧开瓶子，咕咚咕咚地把水喝完，还畅快地打了个水嗝。
“我的异能应该和我的专业有关。”林季野缓缓开口。
林季原诧异地看了弟弟一眼，对围着的莫斐等人说：“他本科学的新传，研究生学的心理学。”
莫志诚在旁边嘀咕：“心理学可不好就业啊。”
宋宜瞪了他一眼：“显着你了。”
“那我也没说错……”
林季野继续说：“刚才我醒过来以后看到那里站着一头火熊。虽然隔着距离，但我发现我脑子里的意识好像变成了一只手进入了火熊的脑子里。它好像能听懂我的话，能够接受我的安抚。我等于是把小嘉月的意识和火熊进行了剥离，让她清醒过来。听我哥说有些异能者，是能够全身异化成别的生物，也可以叫做兽化。兽化能获得巨大的力量，但这样的力量很难把控，异能者很容易失去自我意识，变得敌我不分。不知道我这么说你们能不能听懂？我的异能应该是偏向辅助类。可以在这些异能者兽化的时候让他们保持清醒。”
林季野的异能远不止这么简单，但现在不是时候，他并没有全说出来。
莫嘉年一下就懂了：“那以后妹妹变成火熊的时候，只要有你在旁边，她就不会六亲不认了？”
毕竟之前莫嘉月的异能一直处于不可控，但只要有林季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对。”林季野疯狂点头，虽然面色还有些苍白，却眉开眼笑，“小嘉年真聪明啊。随我，随我。”
林季原：“人家的孩子，随什么你。”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我可不就聪明了。”林季野看来是真的恢复过来了，都有心思插科打诨。
几人说了一会话后，靠墙躺着的蓝成荫和彭远两人也不约而同地醒了过来。
一番简单试验后，众人发现他们俩也觉醒了异能。
蓝成荫学的是植物发育生物学方向，他的异能为藤蔓控制。
他能召唤出一根小小的木藤，用于攀爬、捆绑、缠绕以及攻击。
只是这木藤现在看起来还处于初生状态，比较柔弱。而且非常依恋蓝成荫。
召唤出来后就一直围在他身边动来动去。
莫嘉月仰着头说：“蓝哥哥，你看过一个电视剧吗？里面那个女主跟你很像。”
“什么剧？”蓝成荫有一种不好的直觉。为什么他会跟女主像啊！
莫嘉月继续说：“她有一句口头禅——笑口常开，好彩自然来。”
这话一出站在周围的人都不自觉笑了出来。这台词出自《搜神传》里叫做好彩妹的女主，有事没事就爱说这句口头禅。
从此蓝成荫就这样多了一个叫“好彩妹”的外号。
彭远学的是机械专业，他觉醒的是金系向的异能。
只要附近有金属物品都可以为他所用。
他的金系异能配合林季原的电系异能，一加一大于二。
只要配合好，简直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他们九个人的队伍里现在已经有六个人都有异能了，再加上各种冷热武器的加持，力量一下就成倍增长起来。
这样的变故，不仅丁昊想不到，他们自己也没想到。
林季野三人原本以为他们不会觉醒异能，只能加强身体锻炼，练好枪法。
没想到就一天时间，他们三个都觉醒了异能，而且还各有所长。
老弱病残的队伍，一下成了精兵强将。
“我们现在怎么办？”林季野问。
莫斐盯着林季原身后，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柴子鹏：
“听说他们四个是结拜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们还是成全他们吧。”
林季原点头：“应该还有人一直在主楼那边监视我们。走吧。”
主楼里，丁昊丢开了望远镜。
他知道大事不妙了。
现在柴子鹏死了，魏绍在召唤物接连死掉后遭受反噬。
眼下他已经是大势已去。
“快走。”丁昊一把拉起刚躺下休息的唐静。
“出什么事了？”唐静感觉自己的手都快被丁昊拽脱臼了。
但哪怕是这样她也是温声软语的，不发一点脾气。
没办法，谁让男人就喜欢这样的呢。
“闭嘴。待会再跟你解释。”
这时候丁昊也懒得注意自己的用词了。
他翻开抽屉，把里面一把枪上好膛后拿在手里，然后带着唐静跑了出去。
“大哥。”老三蔡观是力量异能者，浑身从头发到脚底都得到全面力量的增幅。
他一直心甘情愿地给丁昊充当着保镖的角色，深得丁昊的信任。
“你带你嫂子先走。我和老二再去拖他们一会。”
丁昊把唐静交到了蔡观手上。
蔡观犹豫了几秒还是选择听丁昊的命令，带着唐静准备从阳台的地方沿着管道翻下去。
“昊哥。”唐静任由蔡观在她腰间系上绳子，眼里闪着泪光喊了丁昊一声。
她已经明白，一定是莫斐那贱人命大，能耐大到丁昊都奈何不了她。
搞得他们现在只能跑路。
只是她不甘心啊。不甘心。
同是空间异能者，莫斐空间的功能明显优于她也就算了，为什么每次抱头鼠窜的都是她。
归根到底，还是她找的这些人都太没用了。
罗勇和还有龙建业是这样，丁昊也是这样。
根本没有办法保护她。
丁昊不知道唐静内心所想，他朝唐静挥挥手：
“你们先下去。我待会就来。”
“你先下去。我在上面拉着绳子。”
蔡观握紧了绳子，把唐静先放了下去。
唐静不疑有他，点点头就拉着绳子往下爬。
令她没想到的是，她爬到一半下意识往上看时，才发现蔡观已经不见踪影……
莫斐他们刚出了活动中心下楼，就看到了悬在半空中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的唐静。
“唐小姐，别来无恙啊。”
莫斐抬头朝半空中的唐静挥挥手，语气轻松，脸上却是一片冰冷讥讽之色。
“丁昊！你居然敢抛弃我！”
唐静终于歇斯底里地尖叫出声。
尖叫过程中，她一个没抓稳直接从三楼半的位置摔了下来。
此时的丁昊和蔡观已经从另一个方向离开，根本无意管唐静死活。
唐静摔下来后眼前的视野一片鲜红，头上的血像小溪一样往下淌。
她仰躺着，感觉自己浑身的筋骨都断开了，只能眼巴巴看着莫斐她们围了过来。
“你们先去找丁昊。这里留我一个人就行了。”
莫斐说道。
大家都尊重了莫斐的决定。
林季原带着彭远莫志诚走了一边，林季野带着其他人走了另一边。
两拨人从两个入口冲了上去。
“你想干什么……”唐静在说话的过程中，嘴里不断呕出血，这些血都倒流到了她的脸上，看着怪吓人的。
但哪怕是她人都这样了，还在找机会试图爬走。
“你真的我哭死。”莫斐点评，“小姑娘生命力够旺盛的。”
莫斐蹲在唐静身旁，还鼓了鼓掌。
“那天之后我去过抛尸地，那时候我就发现你的尸体不见了。我找过你，你爬行的痕迹消失在河边。说实话，河西镇在穗河的下游。来这个镇子的路上，我就猜你会不会被这里的人救了。没想到我猜得还挺准。看你打扮得还挺好，还穿着吊带睡衣。如果我不来，你应该会跟着丁昊过得很好吧。”莫斐继续说道。
唐静根本不想听莫斐絮絮叨叨地说话，她的指甲在水泥地面上抓出痕迹。
她才二十二岁，她的生命还很长。
她绝对不会死在这里。
“下辈子要么别害人，要么别碰到我。”
莫斐从空间里把登山杖拿了出来，正是之前用来叉眼镜蛇那根。
随着尖锐鱼叉那端落下，唐静瞪大眼睛，即使她是如此的不甘不愿，可却再也发不出一点声响。
莫斐静静地站在一旁。
清冷的月色照在她的脸上，那溅起的血再次弄脏了她的衣摆和裤脚。
唐静一死，她身旁的地面上果然就跟变魔术一样，变出来一堆数量不少的物资。
有日常穿的衣服，用的药品，充电宝，打火机，还有方便面、肉罐头。甚至还有一堆tt。
莫斐一样都没放过，全都收进自己的空间里。
只是在收完这堆东西后，她发现地上流着一滩液体。
淡蓝色，触手冰凉。
莫斐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唐静的空间里也有和她小河的水一样的东西。
难道空间异能者的空间都是一个样吗？
不，应该不一样。
她记得在别墅的时候唐静惊异地质问过她，似乎是好奇她的空间竟然可以进人。
这说明唐静没法进入自己的空间避难。
而刚才那些物资都是一些保质期长，不怎么容易变质的东西，既没看到生肉，也没有新鲜的蔬菜瓜果。更别说冰块了。
这说明唐静的空间也不像莫斐的一样能保鲜。
那唐静空间有同样空间水的可能性也无限趋近于0。
这些液体的来源，只有一个解释，是唐静从丁昊那得到的。
一定要找到丁昊，一定要搞清楚这些水的来源。
莫斐用湿巾擦了擦手上和身上的血肉，快步朝着主楼跑去。
但令众人没想到的是，一场战斗，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他们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魏绍，却没有找到丁昊和蔡观。
这两人就像消失了一样。但众人都无比确定，这两人跑不了多远，一定还在河西镇。
毕竟他们没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
“说，他俩去哪了？”林季野主动充当起审人的角色，拿着个大喇叭对着魏绍耳边喊。
魏绍本来就快死了，被这声音震得差点背过气去。
他艰难地扭了个头，离喇叭远了点：“我死都不会告诉你们的。”
“他太讲义气了。”林季野对这样美好的品质提出了表扬，顿了顿说道，“好彩妹，让你的小藤蔓锻炼一下。”
“你去死啊！”蓝成荫对这个新外号咬牙切齿。
“快点快点。”林季野喊道。
蓝成荫黑着一张脸，精神集中后他从平地上召唤出一根木藤朝魏绍的嘴里钻去。
林季野在旁边补充：“这小藤蔓可厉害了。从嘴里钻进去直接把你的内脏一点一点搅碎……”
“啊啊啊！”魏绍刚才本来就是硬气一句，哪里受得了这个。
没过一会就把他猜想的去向说了出来。
“妈妈，林哥哥还是有点变态的。”
莫嘉月仰着头，小声和莫斐说。
莫斐心想，还好莫嘉月刚才没看到她杀唐静。
莫嘉月话锋一转：“不过他好聪明。你看坏人一下就招了。”
“就是就是。你林哥哥聪明得不行。”
林季野如果有尾巴，那一定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天很快就亮了起来。
一直被丁昊等人压迫的人们照例来到镇政府，想向伟大的镇长丁昊跪拜说早安。
但他们惊奇地发现，丁昊的二弟魏绍居然被绑在镇政府的大门口暴晒。
人看起来已经快不行了。
人群中癞子走出来激动地大喊：
“一定是他们！一定是他们！他们做到了！”
看来他昨天晚上真是白担心了，还怕莫斐他们被丁昊算计，担心得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现在看来是他们把丁昊反杀了。
“他们是谁啊？”
“什么情况？”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说道。
平常给丁昊房车做保镖的那8个人也站在人群里。
他们互看一眼，都不太明白现在的情况。
他们要不要上去把魏绍放下来？
但现在这里好像，已经易主了。
此时，莫斐他们已经按照魏绍交待的朝着镇上那口古井赶去。
古井就在离镇政府五百米远的地方。
第42章 古井
古井在一个破败的老房子里头, 听说有两百多年的历史。
这里的后人把这间祖屋及古井都捐献给了国家。
但天灾后这幢老屋已经塌得差不多了，进去都得小心翼翼的，防止它二次塌陷。
古井就在老房子的后屋。
据魏绍交待, 丁昊对这口古井非常看重。
不仅是因为这是他们镇上现在唯一的水源。
更是因为他们发现，这口古井里的水可能能让他们升级异能。
所以丁昊才会让人24小时把守这口古井。
如果丁昊和蔡观没有开车跑路，很大程度是去找这口古井了。
他们就算带不走这口古井, 也会打点水上路。
古井边上的两个壮汉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没气了。”彭远和蓝成荫两个人分别探了探他们的鼻息, 一齐摇头。
大约情况紧急，丁昊他俩为不暴露去向，直接对他俩下了死手。
“小心！”莫斐的听力不同于常人, 一边出声提醒一边把彭蓝两人拉开。
才拉开的瞬间, 大家就看到其中一个壮汉的身下露出两把绿色的锯齿状镰刀。
一只浑身金绿, 长着大复眼, 长触须, 腹部肥大的变异螳螂出现在众人眼前。
天灾前城区里很少能见到螳螂，偶尔看到也是小小一只，哪里会像这只一样有半个脸盆那么大。
几人下意识拉着同伴和家人退后。
林季原则向前一步, 电得这只变异螳螂四处乱爬。
但螳螂并没有就此罢休, 它的头部180度旋转，以惊人的速度朝着林季原扑过来。
林季原一脚踹在变异螳螂的头部，直接把变异螳螂踹进了旁边的乱石堆。
蓝成荫紧随其后，想用木藤捆住螳螂。
但螳螂刀过于锋利，直接把木藤割断了。
蓝成荫狠狠地心疼住了，抱着半截木藤呵气。
眼看着螳螂还要垂死挣扎, 彭远眼疾手快把附近的金属元素凝结成一把铁刀, 扎进螳螂的脑子里结果了螳螂的性命。
“咦，好像有什么东西？”彭远在抽出铁刀时, 感觉在螳螂的脑子里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螳螂脑子里还长结石？”林季野蹲下来，发现彭远从螳螂脑子里刨出来的是一块跟大拇指指甲盖那么大的石头。
只是外面还包裹着一层血浆，看不清到底是什么石头。
莫斐从背包里拿出湿巾，把这块石头上的脏污擦了个七七八八。
一块流光溢彩如同水晶石一般闪烁的小石头出现在他们眼前。
林季野跟献宝一样拿到他哥面前让他哥看看。
“这个是异能晶核。”林季原看了石头一眼。
“小说里说的那种异能晶核？产生于进化生物和丧尸体内？你怎么知道的？”
莫斐对晶核很感兴趣，一连问了林季原三个问题。
林季原一个都没回答。
他把石头又转递给了旁边的彭远：
“是你发现这块晶核的，你拿着。握着这石头冥想。”
“什么是冥想？”彭远愣愣的。
“……”林季原有些许无奈。
蓝成荫拍了拍彭远的肩膀：
“我大学体育课选的是瑜伽，我知道。你先这样再那样然后……”
在蓝成荫的指导下，彭远闭上眼睛，脑子里集中注意力，脸上神情开始放松，浑身的肌肉也都松弛下来。
片刻后，晶核里的流光溢彩已经消失不见。
彭远睁开眼睛，惊喜地说道：
“我现在感觉好舒服。就像吃饱睡饱了起来，有使不完的劲。而且我感觉异能好像是有增强了一些。”
他重新凝出一把铁刀。这次凝结出的铁刀看起来锋芒毕露，比之前强劲了不少。
“还真跟小说里写的一样啊。”
莫斐一家人都看得津津有味，感觉很神奇。
“为什么我们之前杀的那些没有？”彭远兴致勃勃地问。
这种外来的力量太奇妙了。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台没充满电的手机，他还想要更多。
林季原解释：“晶核的形成就跟煤矿一样，需要时间。现在是天灾的第四个月，刚好满足形成的最短时间。而且不是所有进化生物和丧尸里头都能生成异能晶核。有时候也要碰运气。”
他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顿了顿又补充：
“以后我们击杀进化生物和丧尸后可以好好找一找。这种异能晶核是异能升级的必须品。”
“那我的异能也可以升级吗？”
提问的人是莫嘉年，他正看着自己的左手。
触手有长度，有攻击力，但就是存在的时间比较短。
最开始存在3分钟，长度半米。现在经过莫斐不停给他喝空间水，加上他自己每天的训练，触手变化出来后已经能存在10分钟，长度2米。但冷却cd依然还是有一个小时。
反观其他人的异能，似乎都没有这个限制。
“当然可以。你现在没法频繁使用异能，除了和等级有关，也和你的年纪、身体素质挂钩。等你再长大一点，就能像我们一样。”林季原难得说这么长的话。
莫嘉年点头，暗暗下决心要多吃点饭长身体。
解决完螳螂这个小插曲，大家开始四散出去找丁昊和蔡观两人。
但沿着这口古井四处搜遍了，都没看到这两人的踪迹。
莫斐又转回到古井边。
她趁没人注意把那螳螂尸体丢进了空间，她看那螳螂腹部很肥厚，处理一下说不定能做个菜。
转着转着，莫斐双手撑在古井的边缘，发现光是站在古井边就能感受到一股冲天的凉意。
她凝望着这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感觉自己体内有个声音似乎是在恳切地期盼她跳下去。
鬼使神差地，莫斐真打算投井了。
但在她跨出脚的下一秒，她又马上清醒过来。
因为她一直凝视着井，特殊能力发动后，一阵从井底传来的声音，传到她耳边，一把把她拉回现实。
“大哥，我们要在这下面躲到什么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应该是蔡观。
丁昊声音怨毒：“先等两天。他们放松警惕后我们再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没办法，那边根本过不去。”
莫斐心里一惊。
他们在这热火朝天找了半天，没想到这井底还别有洞天。
莫斐大喊了几声过来后附近的几人都跑了回来。
“有没有可能，他俩在这井底？”莫斐指了指古井。
“难道他俩是水系异能者能憋气？”林季野伸长脖子往下望。
莫嘉年也在旁边看着，丢了一块石头进去。传来的声音低沉，说明水很深。
“我有听力异能，只要聚精会神看着一个地方，就能听到那个方向传来的声音。我刚才听到他们在下面说话了。水下应该有个无水空间，可以让他俩暂时落脚。等我们把整个河西镇都找遍了，找不到他们，他们才会从里面出来。”
莫斐拉了拉古井里头悬着的绳子，她把自己这种听声能力归结为异能。
除了林季原以外其他人都诧异地看着莫斐。
莫斐还有听力异能呢？什么时候觉醒的，他们怎么不知道。
不过莫斐说了这话以后，他们都确信丁昊两人就藏在这下面。
但谁先下去成了个问题。
下面的情况他们都不熟悉，如果丁昊在水下等着瓮中捉鳖，下去的第一个人绝对会很麻烦。
“我先下。”林季原想也没想就开始脱衣服。
他脱掉上衣，露出结实的臂膀和肌肉，也露出了背后经年累月的伤疤。
这些伤疤看得莫斐都感觉自己背后一痛。
这人是得多狠啊，受了这么多伤还好端端地活着，现在还成了异能者。
莫斐正想着，就发现林季原已经顺着绳子下去了。
“爸妈，你们在上面待着吧。嘉年嘉月，你们保护好外公外婆。”
莫斐本就是为了水源而来，她是肯定要下去的。
此外留在岸上的还有蓝成荫和林季野。
太阳已经出来了，几人在古井旁边打了一把大大的太阳伞缩在一块。
为了避免无聊，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讨论起等莫斐他们上来后吃什么菜好。
身体浸入井水的那一刻，莫斐的意识进入空间里，她看到小河与古井仿佛有呼应一般，开始汹涌起来。
她几乎是竭力忍住，才没有在碰到这些井水的时候把它们吸收进空间里。
但这些井水似乎很是喜欢她，拼了命地朝她这里涌。搞得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里起了一个漩涡。
“咋回事？”彭远是村里出来的孩子，他会水，但是也没见过井水里还能起漩涡的。
他顿时警惕地四处望，随时准备出手攻击。
林季原看了莫斐一眼，看破不说破：
“没事。你们准备好，要憋气了。记得跟紧我。”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很多奇迹。
谁也没想到古井底下会连通着一条地下暗河。
暗河是从地下错综复杂的岩石缝隙和溶蚀的孔管发展而来。
时而宽时而窄，在地下水的作用下形成一个巨大的迷宫。
这里的温度简直可以用凉爽宜人来形容，颇有天灾前空调房的效果。
地下暗河旁边有个大约十几平米的石台。
丁昊和蔡观两人正一个躺着一个坐在那。
他们旁边是两侧几乎快挤在一块的岩壁，下来后他俩试过好几次，也没法从这块岩壁的夹缝中游过去。
不然他俩早就顺着地下河逃出去，不用等在这里。
“大哥，我怎么觉得有人来了？”
蔡观听到一些声音后猛地站起来。
丁昊立马也警觉起来：“他们要是敢追过来，我们就跟他们鱼死网破。你等下出手把这里搞塌。要死一起死。”
其实以蔡观的能力，使出所有的异能力量出手把那岩壁搞塌也就是几分钟的事。
但难保这岩壁塌了以后他俩不会被埋在这里，丁昊才否决了这个想法。
但现在林季原他们都追到屁股后面来了，如果真的出不去了，那大家要死一起死。
丁昊话音刚落，就觉得自己浑身都被电流击中了。
慌乱中丁昊手里挥出一团又一团的火，把本来昏暗的地下空间照成了橙黄色。
可这水下空间根本没有什么易燃物，他的火一使出去还没看清那些攻击是从哪里放出来的，就很快熄灭。
“老三！快去岩壁！”
丁昊朝蔡观喊，想让他照着刚才他说的话去做。
下一秒，一支金属制的箭矢不知道从什么方向射了过来，上面还附带着电光，直接射进蔡观的胸膛。
“大哥快跑！”蔡观喊出这句话后便直挺挺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丁昊根本来不及管他，一个猛子就扎进水里，奋力朝着旁边岩壁的水下游去。
而那里，一把短刀正等着他。
在丁昊的血污染这些地下水之前，林季原用手臂勾住丁昊的脖子，把他的尸体拖上了岸。
然后把丁昊和蔡观的尸体丢在一块。
人死在这还是挺麻烦的，到时候还得带到上面去。
免得尸体腐烂，那这地下水就变成了尸水，没办法用了。
彭远用手擦了一把脸，他呆坐在蔡观旁边，还不太敢相信自己刚才轻易地杀掉了一个人。
林季原让他自己缓一缓，伸手又拉了莫斐一把。
“你怎么了？”林季原看出莫斐的异样。
莫斐拧着眉头，神情有些许的慌乱，但她正竭力让自己保持震惊。她的手伸向几乎和石台持平的水面，那些淡蓝色的水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好像停不下来了……”
此刻莫斐的空间里正在发生着翻天巨变。
第43章 鱼汤
一股一股的暗河河水跟发洪水一般涌入莫斐的空间。
空间里跟下暴雨没啥区别, 呼啦呼啦地往下流水。
莫斐看着货架上那些物资，生怕它们被水淹了，从没有过这般紧张的时刻。
好在这些水仿佛知道她的担忧一样, 在灌进空间时完全避开了那些物资。
它们从无数空气凝成的货架旁缓缓流入那条原本水位下降的小河中，逐渐让这条空间小河水位充盈起来。
林季原一把拉住莫斐的胳膊，想让她的手远离水面, 但莫斐就跟焊在那里一样纹丝不动。
彭远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也帮着来拔莫斐的手。
他和林季原一左一右，愣是没撼动莫斐分毫。
反而是石台旁边的水位一降再降，转眼间一群十几斤重的大肥鱼出现在水面上。
它们旁若无人地游来游去, 看起来天然且无害。
“水水水都不见了。这是什么鱼啊？”
彭远的注意力被这群鱼吸引。
外面天气太热了, 什么河啊溪的都被晒干了,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鱼。这会看到忍不住结巴了起来。
林季鱼观察了一下：“通体半透明呈粉红色, 背后弧形且带青灰色, 鱼鳍上有金黄色，是金线鲃。这种鱼一般生长在溶洞水域中，是高度特化的典型洞穴鱼类。天灾前就已经属于保护动物了。我见过, 但是没见过这么大的。”
“能吃吗？”彭远比较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看着这么肥美, 要是能让莫姐做成红烧鱼就绝了。麻辣烤鱼也不错。
林季原没说话，他发现莫斐终于停了下来。
莫斐终于拿回手的自主权，倒抽一口气倒在一边。不知道是不是空间刚才涌入太多水的缘故，莫斐有些头晕眼花，胸闷气短。
“莫姐你怎么了？”彭远也不惦记抓鱼了关心地温。
“我没事。我休息一下。”莫斐说话间看了林季原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后, 心里稍微放心, 坐在一边闭上了眼睛。
那个熟悉的男音在她耳边响起，而且只有她能听到：
【检测到空间升级条件已完成, 现在开始升级。升级时间预计1小时】
1小时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莫斐闭目养神，却因为还处于警惕状态并没有睡着。
她耳边不时传来水声，似乎是林季原和彭远在下水抓那些金线鲃。
但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莫斐感觉自己迷迷糊糊还是睡了过去。
当她猛地惊醒时，男音提示道：【空间已经升级完毕。】
空间等级：5级。
存储空间：200000立方米。
基础功能：永久保鲜、保温。按物品种类自动分类，增加置物架若干。增加土壤和水源。种植功能激活，养殖功能激活。
新增功能：水晶面板、空间法则。
【附加温馨提示】：高温天灾即将过去，请体验者做好迎接下一类型天灾准备。
因为林季原和彭远还在这里，莫斐没办法亲自进入空间，只能闭上眼睛用意识探入空间。
空间这次的变化格外大。
小河现在跟小字一点不沾边，河道变得无比广阔，水位比之前涨了足有一倍。
空间的面积从原来的20000立方米扩展成了200000立方米，足足扩展了10倍。
远处似乎还出现了平原、森林和山峦等崭新的地貌。
一眼看过去，根本望不到尽头，披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之前带着一家人搬家时，她把10只鸡都放进了空间里，好在它们也没受到洪水波及。这会10只鸡颤颤巍巍地缩在菜地上，根本不敢朝着远处变化出的新地貌靠近。这倒省了莫斐的事，鸡要是在空间里到处乱跑，她就不好抓了。
莫斐眼前还出现了一块半透明的水晶板。
她试探着往上面一点，水晶板里按照功能用途把空间里的物资列的清清楚楚。还有一个大大的搜索框供莫斐随时查询。
相当于一个智能检索的账簿。
“高级。”莫斐在心里夸赞了一句。
只是莫斐没想明白新增的空间法则是什么功能。唯一听明白的是提示所说的高温天灾即将结束。下一类天灾是什么？地震？冰灾？雷暴？酸雨？天灾太多，谁能押中下一个是什么呢？压不中也没办法提前做准备。
莫斐正思索着下一个天灾的可能性，忽然感觉面前有什么东西扑腾过来。
“？？？”莫斐猛然睁开眼睛。
“莫姐你醒了。这些都是林哥抓的。”彭远把扑腾到莫斐面前的肥美的金线鲃按住，然后抓到手里，“到时候我们带到上面去，你做来吃吧。”
“好说好说。”莫斐点头，空间升级完后她的状态已经恢复过来，她站起身朝下面看。
地下暗河的水位因为她一直不停往空间吸水的缘故，下降了约有两三米深。
林季原正攀附在岩壁上对着水里放电光球电鱼。
几乎是挥手间就是一条肥鱼。
这异能倒是好用。莫斐心想。
林季原抬头一看便收了手：“你醒了。”
莫斐有些诧异。你醒了其实是句没什么含金量的废话，毕竟她现在好端端站在这里，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她醒了。可林季原偏偏要多说这么一句。就好像平常熟悉两个人说的那种无意义废话，纯粹是为了搭个腔。
“醒了。”莫斐也给面子地答道。
“走。”林季原说。
他们三个来的时候是潜水下来的，现在水位下降了这么多，根本够不到井里的那根绳子。
好在还有彭远在。
彭远用异能生出一把金属锄，在岩壁上凿出一个又一个凹陷。
随后林季原和彭远一人背了一具尸体，莫斐则背了一兜子鱼，借助着这些凹陷三人慢慢往上爬。
“出来了出来了！”莫志诚见莫斐她们都下去这么久了还不见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现在看到井下有人冒头，立刻高兴得喊起来。
“林季野，把登山绳丢下来。”
林季原的声音从井下传来。
一番波折后莫斐他们终于成功出井，又把下面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只是莫斐把她吸取地下暗河的水这事隐瞒了过去。
彭远和林季原面色如常，也半点没提这事。
大家伙开始围着带上来的九、十条大肥鱼发表意见。
“清蒸吧，我口味淡。”
“烧烤啊，我好久没吃过了。”
“剁椒鱼头啊，你们看这鱼头多肥美。”
……
河西镇的四大异能者一天一夜间全部丧生的消息，不胫而走。
要是在天灾前，大家伙可能得请个腰鼓队锣鼓喧天地乐上三天三夜。
天知道丁昊掌控河西镇以来，他们过得都是什么变态日子，和奴隶有得一拼。
河西镇还幸存的五十多号人，此时都局促地等在镇政府的大会议室里。
他们还不知道，河西镇新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样。
只知道他们都很有本事，一定也是异能者。
可如果这些人比丁昊更残忍，他们又该如何应对？
不少人心里都直打鼓。
任凭癞子说破嘴皮子说莫斐一行人是好人，他们也不信。
人啊，还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可他们在大会议室里等了一上午，等来的却是两大锅鱼肉满满的鱼汤？！
地鲜莫过于笋，河鲜莫过于鱼。
刚出锅的鱼汤呈奶白色，冒着蒸腾的热气，萦绕在鼻端让人口水直流。
捞起一块鱼肉，只见鱼肉新鲜嫩滑，肥而不腻。
“会不会有毒啊？”人群里不知道谁说了一声。
“靠！饿了好几天了，就算有毒我也要做个饱死鬼！”
不知道又是谁说了一声。
片刻过后，会议室里充斥着喝汤声、吃肉声、饱嗝声。
所有人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就算是现在死了也甘愿。
“这么好吃的鱼，要是放毒药岂不是很浪费？”
莫斐走进来。
收买人心，有时候只需要一些很小的东西。
他们带上来的鱼除了够他们自己吃外，还剩了五六条。
莫斐索性就做成鱼汤请这里的幸存者们吃。
实打实的好处，可比无数的语言辩白更有利。
老实说，莫斐原本没打算留在这个离市区不算近也不算远的小镇上，总觉得不太安全。但是古井之下的地下暗河改变了她的想法。
古井水就好像稀释过的空间水一般。但古井之下那些地下暗河的水却完完全全和她的空间水同宗同源。甚至能让她的空间在没有达到20000立方米存储阙值的情况下快速升级，直接让她的空间面目一新。莫斐的直觉让她一定要留在这个地方，保住这口古井。
第44章 投诚
五六条金线鲃鱼熬成的美味鱼汤, 对经常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人来说，实在具有比黄金还诱人的魅力。
幸存的五十个人都吃了个饱。
喝汤时他们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莫斐和她身后走进来的人。
莫斐穿着一件雾蓝色的防晒衣配黑色九分牛仔裤，嘴唇微微上扬, 看起来平易近人。
那头齐耳短发不仅没有削弱莫斐的颜值，反倒让她看着就像一个还没步入社会的大学生一样。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莫斐在走进来这群人中间的地位。
他们有的站在莫斐身侧, 有的站在她身后, 几乎是从各个方向都把她保护得滴水不漏。
癞子和莫斐打过交道，也算是混了个脸熟。
此刻正高高兴兴地把每个人介绍给莫斐她们认识。
“这个是卫学民，以前是我们小镇上的语文老师。”
“这个是李伟, 他会的就多了, 工地长工, 又会砌砖又会水电还会木工。”
“这个是赵昕昕, 以前开网吧的老板娘。镇上那家星火网吧就是她的, 不过现在都烂完了。”
癞子一个一个地介绍，每介绍一个就站起来一个。
画面的尴尬程度堪比上学第一天全班同学轮流做自我介绍。
人群里猴子赶紧低下头。
他和莫斐这些人是有过节的，万一她这时候动手要他命可怎么办。
“别看我别看我……”猴子碎碎念祈祷着。
他手腕上的伤自己撕了衣服简单包扎过, 脸上和身上还多了不少结了血痂的抓伤伤痕, 看着像是用指甲抓的，怪吓人的。
他身旁的两个女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俩女人正是那天在丁昊身边服侍的人，因为被猴子的叫声吸引惹怒了丁昊，被废了右手后和猴子一起关进了小黑屋。
丁昊本是想让他们三个自相残杀，到时候只给活着的人用药。
三人各废了一只手，在里面用另一只手打得难舍难分。
还没分出胜负就发现小黑屋的门从外头打开了。
本来以为是死到临头, 没想到是别的幸存者来救他们了。
其他的幸存者告诉他们,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现在该换个码头拜了。
猴子正准备发挥自己三寸不烂之舌重新舔新镇长, 结果定睛一看，这不是莫斐那群人吗？
他不知死活调戏莫斐，手上的伤还疼着呢，哪里敢去触霉头。
旁边两个女人见他这副模样，决定她们两个暂时摈弃前嫌，两人对视一眼合力把猴子踹了出去。
猴子一个不防备，“啊”地一声，直接扑到莫斐脚下。
莫斐居高临下地看着猴子，还什么话都没说话，猴子就开始抱住头：
“啊啊啊您大人有大量，别杀我别杀我。我这就滚这就滚。”
莫斐：“……”
为什么她是恶霸的形象如此深入人心。那可真是太好了！
猴子哀嚎着跑了出去，癞子想拉都拉不住他，在后面直跺脚。
只是有了这么一出，本来有些放松的幸存者们又防备起来，等着莫斐的下文。
莫斐是下一个丁昊吗？
可莫斐只是淡淡丢下一句话：
“这些鱼汤就当我给你们的见面礼，古井我也不会独自占用。高温不会再持续多久了，你们好自为之。想走的尽管走，我不会拦。”
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莫斐她们就这么在河西镇落了脚。
镇上有些年代久远的房子都塌得没法住人了。
但还有些近年修的独栋可以拎包入住。
“林叔叔，我妈妈让我来问你们今天晚饭想吃什么？”
莫嘉月趴在围墙上对着旁边的院子里说话。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以前是镇上两兄弟一起修的房子，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中间只象征性做了一堵矮墙，连小孩子都能翻过去。
这兄弟俩应该都混得不错，虽然修了房子却一直没空回来住。
这房子一直闲置着，好在里面的东西都还算齐全。
该有的家具电器一样不少。
天灾进化期后这两幢房子的院子里，长满了耐高温耐旱的野草，甚至还有一些长得奇形怪状的蘑菇和不知名的虫子。
光是除草和驱虫，莫斐和林季原他们就搞了一天一夜。
又把房子里重新打扫消毒过后才住进来。
林季原本来在院子里打拳，听到莫嘉月的声音后停下来：
“都行。都吃。”
莫嘉月就喜欢和长得帅的叔叔说话，又接着问：
“怎么没看到林哥哥他们三个？”
也许是面对着小孩子，林季原的耐心也多了几分：
“被我轰出去打丧尸了。”
“我和我哥哥也想去。但是妈妈说我俩还是小朋友，还不能干这么重要的活。”
莫嘉月现在已经长到一米六了，除了一张娃娃脸外，哪里还像一个八岁的小孩。
“你妈妈说的没错，你们要听她的话。”
林季原沉默了半晌，回道。
“我们最听妈妈的话了，我先去帮妈妈泡海带，不然哥哥要说我偷懒。我偷偷告诉你，晚上有凉拌海带吃！”
莫嘉月说完转头就跑。
林季原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容来。
他有时候看着莫嘉年和莫嘉月，会想起他弟弟小时候。
小时候的林季野应该也是这么可爱吧。
他比林季野大十二岁，其实在林季野小的时候他们两个感情算不得深厚。
小时候的林季野奶声奶气，像个白面团子，喜欢玩赛车玩具喜欢大声唱歌。
更喜欢给林季原语音留言，问哥哥今天有没有吃饭？今天开心吗？
林季原过着枪林弹雨的生活，每次看到这些消息都要到一两个月后，所以他也从不回复。
林季野那时候一度以为哥哥很讨厌他，总是非常伤心。
林季原也从来不解释。
直到父母因煤气爆炸意外去世前，林季原还在国外做事。
等他赶回来时，听说只有十岁的弟弟，偷偷在太平间里躲在放爸妈尸体的床下睡了三天三夜。
他不知道林季野那三天时间是怎么过的。
只是从那以后开朗的弟弟就像变了个人。
有时候很活泼很外向，有时候却沉默寡言眼神冰冷。
沉默冰冷的那一面，越来越像林季原。
有的时候甚至还会半夜梦游。
有好几次如果不是被林季原发现，林季野已经直直地朝着阳台跳下去了。
林季原为了照顾弟弟，便在国内呆了三年，还换了阳台全封的房子。
一直到林季野没有了梦游症状，且读高中寄宿学校才离开。
是在那三年里他们兄弟俩的感情才变得非常好。
林季原那时候从没向弟弟透露过自己的工作，可他隐隐感觉林季野猜了出来。
因为有时候林季野会突然笑着问他，杀人是什么感觉？
林季原无法描述自己听到这个问题时，他内心的感受。
他从不介意自己沉浸在黑暗里，却不想把最亲近的家人也拉进来。
直到林季野读了大学，加入学生会加入社团，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后，林季原才稍微放心。
可后来却收到弟弟晚上在宿舍也梦游的消息…
如果可以重来的话，林季原希望在弟弟小的时候就能多陪陪他。
而不是在这些年里努力地去弥补和照顾他。
河西镇上，还有很多丧尸都被关在各种各样的房子里，大大小小是个隐患。既然他们决定暂时落脚在这里，就必须把隐患消除。毕竟谁也不想晚上睡得好好的突然听到丧尸来砸门。
林季野手里拿着他哥的长刀走得雄赳赳气昂昂。
彭远和蓝成荫都认为他俩的异能比林季野的好使，纷纷走在林季野前头，到处追着丧尸砍。
“今天运气真好，这些丧尸隔着几百米就知道朝我们跑过来了，都不用我们去引。”
彭远擦了擦头上的汗。
蓝成荫喘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我还怕一次跑过来的的太多，结果他们都跟葫芦娃救爷爷一样，一只一只上门送死。小野呢，他刚不是还在我俩后面？”
他的小木藤也和他一样，累得都焉了过去。
他俩回过头去，发现林季野正蹲在丧尸的脑袋边，拿着手里的长刀跃跃欲试。
林季野见朋友们看他，不再犹豫，一把把长刀插进丧尸的脑袋中。
刨啊刨，在一堆子脑浆中翻找，还真叫他找到一块异能晶核。
“我靠！”
“狠人啊！呕……”
这几天他们在河西镇上蹿来蹿去，收获如下：变异野狗6只，变异野猫12只，变异青蛙2只、变异螳螂1只，变异天牛1只，变异蚯蚓3条，以及丧尸15头。
因为林季原说过的话，在杀死这些进化生物后他们都会及时地翻一翻，还真翻出来七八块豆子那么大点的小晶核。
但对着丧尸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下不去手。毕竟那还是个跟自己长得差不多的人型生物。
彭远和蓝成荫心里多少都有点抵触情绪，暂时过不去那个坎。
杀掉的15头丧尸基本都是今天杀的，正堆在林季野脚边。
丧尸还蹦跶的时候可以耐高温，跟个机器人似的。但他们一旦死了，身体就会极速腐烂，这才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开始往地上渗脓水。
他俩没想到林季野这么勇猛，这都下得去手。恶心得这俩人都快把午饭吐出来了。
林季野随便拿了路边吹过的一片枯树叶，把异能晶核装起来后塞进兜里：
“愣着干啥？走啊，那边有个铁门上着锁，我们进去看看。”
河西镇以前有2000多人居住，丁昊并没有让人把每间房屋都搜过。
比如这种楼下就有带锁大铁门的，里面就有很大可能还有一些能用的物资。
就算不是吃的，能找到一些日用品也好过没有。
现在光是上厕所用的卫生纸就很稀缺。
没那个条件的就只能恢复老祖宗的生活，用落叶或者木棍解决，那叫一个酸爽。
自从彭远觉醒了金系异能后，破门这事便都由他来干了。
彭远吭哧吭哧地刚把锁头搞坏，他们三个就听到远处有沸腾的人声传来。
“小野，那些人好像是去咱家的？”
蓝成荫用手遮在眼睛上方眯眼看去。
只见远处的长街上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过。
他们三个怕这些人要去家里找麻烦，楼也顾不上搜了，急匆匆就跑回家。
他们都是异能者，奔跑速度比寻常只进化出耐高温能力的普通人要快得多。
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两拨人就赶到一块去了。
走在那些人前头的竟然是国字脸。
国字脸叫曾高明，不是什么异能者。
但他在天灾前是在健身房当教练的，因为块头练得比普通人大，体力比普通人好，被丁昊看中当了个马前卒。
丁昊几人死了后，河西镇上幸存者跑了好几个。
其中不少都是之前帮着丁昊为非作歹欺负其他人的。
曾高明自然也做过一些坏事，但好在没有害过别人性命。
他指天发誓痛改前非，没跟着那些人一起跑，而是留在河西镇。
时不时地帮这个做点事，那个干点活。
林季野见过曾高明几次，这人老在他们家门口晃悠，但每次问他来干什么，他又不说话跑了。
林季野就记住了他。
没想到今天曾高明会带着这么多人过来。
黑压压的，看着起码有二十多个壮汉。
难不成是憋了个大的，想撺掇着这些人跟他们来个你死我活？
林季野眼神一冷。
曾高明见林季野三人跑过来亮刀，冷汗直往外冒，他赶紧朝后面挥手：
“推过来推过来。”
他话音一落，人群后面便有四个壮汉推了两个板车过来。
这板车上密密麻麻地堆满了物资。
既有米面粮油，牛奶泡面，床上四件套，又有饮用水、卫生纸、蚊香、花露水……
还有看着不大新鲜的西瓜、卷心菜和结着冰的冻肉。
他们甚至贴心地搬来了崭新的脸盆、水桶、水壶等用具。有一种来布置新家的诡异之感。
“快说快说啊……”癞子跟在曾高明旁边，催促道。
他们后面那些人也是一脸期盼。
曾高明满头大汗地问道：“莫，莫小姐在吗？”
莫斐正在厨房里备菜，热得大汗淋漓，突然看到林季野跑进来找她：
“莫姐！外面一堆人找你！”
“找我？找我干啥？”莫斐不明就里。
“你去了就知道了。”林季野把她往外拉。
“哎哎哎……我菜刀还没放下呢。”
莫斐出来后被屋外的情况吓了一跳。
她光顾着专心做饭，都没发现这外面密密麻麻站了一堆人。
“出什么事了？”宋宜和莫志诚在后屋烤红薯，朝着这边大喊着问。
“没事！”莫斐也大声回应。
她往旁边院子一看，林季原大概是听到声音也出来了，正往她这边看。
两人目光交汇。
看到林季原在，莫斐放心了一点。
她推开门走出去，皱着眉头：“你们找我干什么？”
“莫姐。我们今天把丁昊存放物资的地方找出来了。大家伙各自拿了一点，这些……这些是我们给你们准备的。你一车，林哥那边一车。”曾高明摸着后脑勺笑。
林季原没想到他那边也有，眉头一挑。
他们早就听癞子说过，丁昊杀了开超市的那队夫妻，把超市的东西都搬空了藏起来。
只是他们最近忙着归置新家，又不缺吃的，暂时没有想起这茬。
这些人一半都没有异能，要想找到这些物资肯定废了很大力气。
莫斐和林季原都没想到他们还会想到送来一份。
而且莫斐随便看了看，发现他们这些人送过来的基本都是品相较好的东西。
这是想向他们寻求庇护的意思？
莫斐和林季原两个人，其实都不算什么好人。
莫斐只想管自己一家人，陪父母安享晚年，陪两个孩子快乐长大，闲暇时间做做饭，好好活下去。
林季原亦然。
他们会选择河西镇落脚，都是因为莫斐突然说她做了一个梦，梦里说高温就快过去了，新的天灾要来了。
万一新的天灾是什么地震、洪水，他们保不齐半路上就死了。
他们暂时想不到比河西镇更安全的地方，才选择留在这里。
对于镇上留下来的其他幸存者，莫斐和林季原都不想管。
那两大锅鱼汤已经是莫斐仁至义尽。
这些人总不能指望她一直给他们提供食物吧？
就连林季原他们虽然原本就用房车带了不少物资出来，但现在还是会每天出去搜寻物资，不断地给莫斐带东西回来。
基本上都是变异动物的肉，生怕莫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想到这些人也会这么主动。
曾高明见莫斐一直皱着眉头不说话，他以为莫斐是嫌少：
“莫姐，你别误会。不止这些。我们就只找到两辆推车，等会我再给你装几车过来。”
莫斐抬头：“你们告诉我你们找到超市的物资了，就不怕我把你们的物资都抢了吗？”
显然，曾高明他们已经想过这种可能了。
他们并没有因为莫斐的话表露出什么不满。
曾高明鼓起勇气继续说：“我们不怕。其实这附近还有几个村子和小的加工厂。以前也住着一百来号人，家里肯定存着粮食，而且他们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做了地窖，粮食不容易坏。这些村子偏远，天灾前就有好多毒虫鼠蚁的，天灾后不知道厉害成什么鬼样子了。丁昊想让我们去打头阵，我们都不肯，他杀了几个人还是没人去后就作罢了。那些地方肯定还没人去过。”
一直没说话的林季原开口了：“你想让我们去？”
“你们有本事，能杀得了丁昊，肯定就能把这些地方的粮食拿回来。”
人群中有人说。
“对。我俩可以帮你们带路。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你们拿大头，我们拿小头，怎么样？”癞子和曾高明同时说。其他幸存者们也附和起来。其实这些人很多都素不相识，聚在一起前怕狼后怕虎，本是一盘散沙。他们就算知道哪里有物资，但是也需要有领头的人带着他们。
没有比莫斐他们更合适的人了。他们观察了几天，发现莫斐她们确实和丁昊之流不是一类人。他们现在可以安心地自己选择住的地方，自由地去古井打水。偶尔找到的一些物资不用再上交。也不会被强制性地派到危险的地方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莫斐她们是真的只想在这个镇上好好待着，根本不会干涉他们做什么。这是真正的井水不犯河水。
但说到底还是莫斐把他们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他们现在又有求于人，人不能不知趣。
人不怕别人图你什么，就怕别人不图你什么。
听到这些人表明来意后，莫斐松了口气。
镇子上的小超市储存的东西确实不多。
人不洗澡不洗头不会死，但不喝水不吃饭会死。
就算是她空间里的东西，现在也只是够他们一家人生活二十年而已。
按照最近空间升级时的提示，以后的天灾只会源源不断。
谁也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样的光景。还不如趁现在，再多储备点东西。
“答应了答应了……”癞子高兴极了，他用手肘撞撞曾高明的手，“你别愣着，继续说啊。”
“其实我们，都带了菜来，想让你给做点饭吃，不白做……”
众人举起手里的“伙食费”。
片刻后莫斐被一堆耐高温的变异野生菌、野果、还有腊猪脚、腐竹、粉丝等耐放的食物淹没了。
那两大锅鱼汤的味道，至今还叫这些人念念不忘。
第45章 法则
莫斐看着眼前五花八门的食材傻眼：“你们干嘛不自己做？”
这些人提供的食材, 他们要是自己做都够吃好几顿了，却都交到她这里给她做“伙食费”。
她实在搞不懂他们怎么想的。
曾高明叹口气：“你没来以前，丁昊就给我们发点饼干, 那些玩意都是越吃越渴。这还是我给他当保镖才有的待遇。至于其他人三天能吃饱一次就不错了，还得拼着日头到处找草根树皮吃。他根本就没把我们当人看。”
原本两百多个幸存者里就有不少是活活饿死的。
他转而又说：“莫姐你不一样。给我们大家伙吃的那鱼汤，简直太好吃了。和我们非亲非故的, 还不要我们回报。现在丁昊死了, 那些物资我们都分了分，手里有了余粮，出去找的东西也不用再上交。大家一块商量了下, 我们自己做实在是浪费食材, 想一个星期求你做一次饭。这一个星期里, 我们也会出去找物资, 给你把伙食费交上。”
说着说着, 曾高明还咽了咽口水。
人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本来大家苦日子都过惯了，能熬一天是一天, 可吃过莫斐做的鱼后, 再吃别的东西只觉得难以下咽。
闻言莫斐松了口气，做饭本就是她的兴趣爱好，更是她在那个世界安身立命的资本，但她也不是食堂阿姨啊，哪能天天管这么多人的伙食。
不过一个星期做一次的频率倒也还好。
莫斐没有立马答应下来，她看了看爸妈, 想问问他们的意见。
宋宜和莫志诚本就是良善之人, 想了想说：“我们都听你的。”
只要女儿觉得没有负担，他们自然不会有意见。
再说这些人又不是白吃白喝。
莫斐迟疑了一下, 缓缓地点了个头。
见莫斐答应后这些人都欢呼起来，摸着肚子就快把口水都流出来了。
“外婆，他们怎么这么高兴啊？”屋檐下莫嘉月躲在宋宜身后问。
“他们都想吃你妈妈做的饭。”莫志诚在旁边回答。
莫嘉年是莫斐的头号粉丝：“他们才不亏。妈妈做的饭很好吃的。”
“但是先说好。我做什么你们就要吃什么。不接受点菜。”
一阵哄闹声中，莫斐提高了音量。
“好！”一片答应的声音。
每个人眼里都闪着光，那是对未来生活燃起的点点希望。
开玩笑，就莫斐的手艺，天灾前他们可能得花个上千块才能吃到。
现在只是提供一些基础的物资就能饱餐一顿，太划算了。
人活在世，不就是为了一口吃的！
莫斐点了点人数，没想到来吃饭的人会这么多。
她们家本就五口人，林季原那边有四个，现在镇上的幸存者又跑来二十多个。
都快四十多个人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里有喜事宴客。这种热闹和天灾前有得一拼。
就在莫斐准备进厨房时，她突然听到空间里传来声音。
——空间法则功能测试完毕，即将开启。
莫斐顿住脚步，一脸茫然。
空间里的声音继续传来：
“空间法则功能为测试版功能。开启此功能后，以空间主人身体为原点，20平方米范围内开启保卫模式。保卫模式下凡是出现有生物伤害空间主人，有违和平秩序的行为，空间会立即进行反击。达到既定条件后，保卫模式范围会进一步扩大，最高上限可达2000平方米。”
莫斐挑挑眉，心里有些激动。锅还有空间是她最大的金手指，集中精力听声也不算什么正经能力，所以她之前基本没有什么自保能力，但有了这个空间法则的保卫模式后，她岂不是在大街上躺着睡觉都行？？？
就是不明白这个空间法则既定的升级条件是什么。如果保卫模式范围能达到2000平方米，那她真的可以在天灾世界横着走了。所有变异生物、丧尸甚至异能者都没办法对她造成伤害。
不过管升级条件是什么呢，现在能有20平方米保卫范围也好。
“是否确认开启空间法则？”空间里的声音传来。
“确定。”
莫斐心里高兴得差点要叫出声了，但她表面上还是一片平静，淡定地撸起袖子进了厨房。
屋外等着吃饭的这些人也没闲着，一个个欢天喜地地帮着莫斐和林季原家打扫院子，甚至把外面那条破破烂烂的水泥马路都扫干净了。
打眼一看，连片落叶都没有。
他们一群人在这里吵吵嚷嚷的，莫斐觉得烦了，挥着锅铲一窝蜂把他们都赶跑了。
让他们去附近捡拾点干树枝回来，用来当柴烧。
谁捡的柴最多，谁就能多吃一碗饭。
此话一出，那些幸存者们一个两个就跟百米赛跑一样都跑了出去，生怕落在别人后头。
莫斐炒菜的时候不让人看，但是备菜却可以让人帮忙。
林季原就把林季野几个人赶过来给莫斐打下手。
“彭远，你把这筐土豆皮削了。记得把发芽的挑出来丢到这个框里。”
莫斐搬过来一大框带泥的土豆。
这些土豆都是在镇上很深的地窖里发现的，地窖不通风温度低，才让这些土豆保存到现在。
“林季野，会不会拍蒜？”莫斐逮住一个是一个。
“那必须会。”林季野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
蓝成荫则被分配了剁辣椒的活，没别的技巧，只要把辣椒剁得碎碎的就行。
莫斐把三个大小伙子都分配了任务，就是没给自家人分。有别人干活的话干嘛差事自家的老弱。
宋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斐斐，你看我和你爸能帮你干点啥？不能总差使别人干啊。”
“妈，你就和我爸去屋里休息休息吧，到时候好了我叫你们。你们要是实在闲得慌，就去帮嘉月默写生词，或者盯着她练字。她那一□□爬字，实在没眼看。”
莫斐擦了擦额头的汗。
“现在活下去都是问题，她还用学这些吗？”
宋宜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妈。如果我们现在东奔西跑东躲西藏，吃了上顿没下顿，我肯定不会抓她搞学习。现在我们有这个条件，不能让嘉月当文盲。而且我想总有一天，我们会过完这种日子。三五年不成，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人的生命力是很顽强的。早晚有一天会回到过去的安稳生活。”莫斐说出自己的想法。
华国有十四亿人口，佼佼者不知几何，天才者不知几何。
她们这样的小人物尚且可以在天灾中苟活，她相信国家一定会想出带着大家度过天灾的办法。
宋宜想了想欣慰地笑了：“还是你想得远。”
她正准备回屋，却发现莫斐挥手间拿了一堆冰块还有芒果出来。
“你怎么把冰块和芒果也拿出来了？”宋宜低声问，“就不怕他们怀疑你有空间吗？”
莫斐和她们说过空间不能随便让别人知道，宋宜一直记在心里。
“妈，以后不怕了。谁要是敢觊觎我的空间，那是他们找死。”莫斐说。
宋宜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家女儿。
要是林季原说这话她信，莫斐赤手空拳虽然会舞几下，但现在镇上也有不少异能者，说这种话岂不是失了智。
莫斐见妈妈不信，她直接出了厨房后门，走到后门挖的一条沟渠边。
“你找什么呢？”宋宜跟了出来。
“要帮忙吗？”莫嘉年在屋里看到后也好奇地跟着出来。
“找到了！”莫斐手指一捏，捻起一只肥大的蚜虫。
之前她们灭过一次虫，但蚜虫这种生物繁殖能力太强，简直是生生不息。
莫斐果然在地上的草茬里找到一只。
至此，宋宜和莫嘉年还不明白莫斐想干什么。
直到莫斐摊开手掌，让那只指甲盖那么大的蚜虫在她的手上爬行。
莫斐手掌的温度让这只蚜虫兴奋起来，它举起刺吸式口器对准莫斐的皮肤就扎了下去。
在它还没扎到之前，在三双眼睛一齐盯着的情况下，这只蚜虫被一股神秘的力量一下弹飞，不见踪影。
莫嘉年揉了揉眼睛：“妈，你刚才动手了吗？”
“没有啊。你们不是都看着，我就把手掌摊平了让它刺。”
莫斐脸上有点得意的笑容，毫不吝啬地向家人展示她新获得的保命技能。
在听说莫斐这个神奇的能力后，家人还是不太相信。
宋宜为了试验，推了莫斐一把。
宋宜推得太快，莫斐都来不及反应。
她心提到嗓子眼，生怕妈妈被弹飞。
结果宋宜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咦，怎么回事？我还是好好的。”
“你吓死我了。哪有拿自家人试验的。”莫斐没好气地说。
不过她也觉得神奇，猜测大概空间法则比较智能，可以判断出什么是玩闹，什么是真实的伤害，或者就是能检测出宋宜是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在后院待了一会后，莫斐赶紧回到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不到四十个人吃饭，但莫斐准备了四十个人的份量。
凉拌菜（含海带丝、腐竹、炸红薯片、酸萝卜、豆腐皮等配菜）、酸豆角炒饭、擂辣椒皮蛋、酸萝卜炒牛肚、小炒腊猪脸肉是她本来定好的晚餐菜单。
加了这么多人后，莫斐又多做了凉拌土豆丝、爆炒螳螂肉、油炸知了、腊肠焖饭、小炒白菜。
附加两个甜品：西瓜冰沙和芒果冰沙。西瓜冰沙是用地窖里搬出来的五个大西瓜和冰块一起绞打成沙，芒果冰沙则是取材自莫斐空间里的存货。
以前她顾忌着别人知道她空间的存在，很少会把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
现在她有了自保能力就完全不一样了。
林季原一边给莫斐家里的破壁机发电一边问：“你喊我过来就是干这个？”
莫斐摇头：“不止。你先尝尝这爆炒螳螂肉有没有毒？”
“？”林季原永远淡然的神情上出现一丝裂痕。
太阳已经落山了，气温下降后，难得还吹起一阵似有若无的风。
莫斐把自家人吃的饭菜先盛出来留在了厨房里，然后让人在院子里摆了两张大圆桌子，还有一些小板凳。
大圆桌子上每种菜和饭都是按盆装，一人发一个碗由莫斐负责打饭打菜。
莫斐抖了抖手里盛菜的勺，一边喊着“下一个快点”，一边感慨没想到她有一天真当上食堂阿姨了。
没抢到小板凳坐的人也不介意，捧着碗和筷子站着就开始呼噜呼噜地吃起来。
腊肠焖饭里的米饭晶莹，香肠油润。
干炒牛河里牛肉、豆芽、韭黄搭配得恰到好处。
至于爆炒螳螂肉是切成了肉丁，没人吃得出来这是什么肉，还大呼好吃。
唯独那油炸知了大家伙看着有点渗人，不太敢下筷子，结果看到癞子盛了满满两大碗还不够后，他们觉悟了！
那可是满满的胶原蛋白，真正的山珍海味啊！吃！
更绝的是吃饱喝足以后还能吃上一碗西瓜和芒果冰沙。
西瓜！芒果！冰沙！哪一样不是现在罕见的东西，能吃一口他们都要哭出来了，现在他们分到的可是整整一碗啊！
一口冰沙下肚，一整日的疲惫辛劳和暑热仿佛都解除了，快乐得仿佛回到从前的日子。
莫斐是什么神仙！
晚风微微吹过，天边是一片又一片的火烧云。
小小的院子里四处都能听到笑声和谈话声。
日子仿佛还像往常一样。
吃完饭后大家自觉把用过的一次性碗筷都堆到一个麻布袋里，到时候统一丢到一个地方集中烧掉，绝不给莫斐增加一点清理垃圾的负担。
这个贴心的举动让莫斐在心里给他们竖了一个大拇指。
收拾完后大家却没急着走，一块坐在莫斐的院子里纳凉，七嘴八舌地说起明天打算出发去附近岩溪村找物资的事情。
第46章 实践
自从高温天灾后, 大家睡得都比天灾前要晚。
但延续了几十年的生物钟，还是会让大多数人在半夜两三点的时候开始犯困。
眼看着夜深人静，整座河西镇的人都几乎熟睡过去。
唯有几个身影蹑手蹑脚地朝着莫斐一家人住的地方靠近。
“哥, 你怎么还不睡？”林季野打着哈欠起床上厕所，发现林季原正站在窗户边背对着他。
那窗户大开着，倾泻进来的月光如同薄纱一样照在褐色的地板上。
林季原回头看了林季野一眼, 见他不是梦游的模样后, 点了点头：“在想事。你先睡吧。”
“不会是在想莫姐吧？”林季野脱口而出。
林季原笑了一声。
冷笑声。
笑得林季野头皮发麻，觉得屋里头跟冰窖似的，他连忙假装打哈欠：
“没说完呢, 我是说你肯定是在想莫姐明天早饭做什么。我好困啊。哥你也早点睡啊。三十三了都, 熬夜会变老。”
随着林季野进了房间, 大厅里又安静了下来。
安静得能听到人身体内缓慢而有节奏的心跳声, 能听到血液流过血管的声音。
也能听到那些细碎的, 刻意放缓的脚步声。
林季原成为异能者后，除了拥有觉醒的异能外，身体的五感也变得格外灵敏。
更能洞悉到附近其他低级异能者的动向。
他摩挲着手指, 目光转向旁边的院落, 那里正有一群不知道死活的“老鼠”，试图伤害他的雇主。
林季原想到这个词。
“喂，你们几个这边，我这边。”
为首的黑影是一个瘦瘦巴巴的中年男人。
他朝身后紧跟着他的四个人小声说道。
“切记动作要轻，声音要小。先把人杀了，再找吃的。免得他们发现我们乱叫再把别人引来。”男人继续说道。
有人迟疑了：“于浩, 他们一家又有老人又有孩子的, 我们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
中年男人的目光阴鸷极了，浑浊的声音从他喉咙里发出：
“镇上几十号人, 就她们家东西最多。抢一次够我们吃好几个月。来时候我就说过了，不想干就滚。回山上待着去。”
“就是就是。”猴子捂着手笑着附和。
这几个人都是镇上原来的幸存者，跟猴子算是一丘之貉，平时坏事没少干。
就算莫斐这群人不找他们麻烦，他们留在这里也会被其他幸存者寻仇。
猴子跑掉后他们也没有在镇上多留，一块跑了。
但因为没有交通工具，他们没跑多远，一直在镇外的山洞里寄居。
饿了就啃树皮，渴了就喝树汁。
有时候运气好可以抓到几只老鼠吃。
他们当然也不可能每天都缩在山洞里等死，太阳落山后就是他们的行动时间。
他们的主要行动，就是在山脚下的公路和小道上找有没有单独建的房屋。
试图去那些房屋里找到吃的和工具。
可那些房子早就被人翻了没有十遍也有七八遍。
房屋附近还长满了各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诡异植物。
那些诡异植物仿佛生来就以索人性命为乐，长着锋利如刀的叶片，比手指还长的尖刺，带毒的汁液。
这几个人又不敢再往其他方向走。
村庄里的诡异植物更多，而其他地方不是有杀人柳就是有一群一群的变异田鼠，他们去了根本没命活。
没办法，他们只得又来到河西镇外围转悠。
不转悠不知道，一转悠就闻到了让人走不动道的香味。
肉香、水果香、米饭香。所有的味道在饥饿的人面前被无限放大。
一句富贵险中求就让这五个人一齐决定晚上来干一票。
刚才迟疑那人的肚子饿得响了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在其他人警惕和指责的目光中，那人咬咬牙：“行！”
于浩让几个人稍安勿躁，他沿着门缝往里面插进一支点燃的香。
这是天灾前于浩根据公厕上的小广告，找一些不法分子买的迷药。
已经用过几支，眼下这已经是最后一支。
“可别让我失望啊。”于浩盯着那支香暗暗道。
五人在门口约莫等了20分钟后，撬开锁捂住口鼻溜了进去。
“莫斐那女人留给我。”猴子低声说道。
几人都知道猴子和莫斐有过节，纷纷点头，一人定了一个目标，拿起刀就朝一楼的几个房间走去。
因为天气热，莫斐一家人在各自房间睡觉时都没有关门，好让空气流通些。
于浩作为领头的，带着一人朝宋宜和莫志诚的房间摸去。
因为他们离开得早，并不清楚莫斐一家人的实力。以为他们一家人都是靠林季原狐假虎威，并没有把莫斐她们放在心上。在他们眼里，这一家人里就莫志诚是个男人，看着还有点战斗力。如果迷香没有迷晕莫志诚，可能还得费点功夫结果他。
这么想着，于浩一刀扎到床头上。却发现扎到的只是一个绵软的枕头。
他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听另外两个房间的人跑出来：“怎么没人啊？”
他们刚聚到一块就听莫斐那个房间里传来杀猪般的叫声。
一股不知道从哪来的怪力将猴子弹飞出来，重重地弹到墙上。
猴子口吐鲜血，身上多处拳击伤和割伤，翻着白眼，已经是说不出话来。
随着莫斐打着手电筒从房间里走出来，一个红点精准地照射在猴子的眉心，狭小的空间里响起机械的喊声：
【已锁定入侵者，现在倒计时十秒，如十秒后未离开，将对入侵者进行生命清洗。
十、九、八……】
莫斐笑眯眯地把手电筒的光照在猴子的身上：“又见面了。”当空间法则开启时，她可以选择播放警告音也可以选择不播放，这时候她选择了放出来。
猴子惊恐地看着莫斐，他想跑可是根本动不了。他想向同伴求助，可是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不知道这个正在播报倒计时的机械声来自哪里。不知道什么是生命清洗。
但他知道他完了，他一定完了。
他好悔啊。
为什么会觉得莫斐只是一个依靠男人的女人？
为什么会觉得莫斐一家最软弱可欺？
“猴子……”于浩翕动嘴唇，喊了一句猴子的名字。
与此同时，机械声已经发出“一”的音节。
莫斐也不知道什么叫生命清洗，但她下意识地转身捂住了嘉年嘉月的眼睛。
或许是因为有点紧张或者兴奋，莫斐捂住儿女眼睛的手微微发抖。
两个孩子透过手指间的缝隙，看到猴子的身体在顷刻间分崩离析，化作一片极细的血雾，直至消失不见。
空气中只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就这点味道，只要开门让风吹一个小时，也就消散了。
可猴子这个人，却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房间里那冰冷的机械声也随之一起消失。
莫志诚和宋宜看呆了。尤其是宋宜拍着胸口说：
“还好白天我推你的时候这玩意没发挥作用，不然我是不是也成这样了。”
莫斐先是惊讶，随后是喜悦。
好厉害的空间法则！
有了这个法则，她就算是夜不闭户都不怕了，更可以保护身边的家人。
就是这范围实在是小了些，仅在她身边20平方米的范围内起作用。看来还是要哦快点研究出升级保卫范围的方法。
“妈妈，他们四个人怎么办？”莫嘉年用手指着于浩几个人。
于浩几人还沉浸在猴子离奇死亡的震惊中，突然被点到名后，二话不说就拿起手里的武器朝着莫斐几人扑了过来。
于浩留了个心眼，其他三个人扑过去时他站在后面只是走了两步，并没有真的动手。
果不其然，红点投放到这三个人身上，大厅里又响起了刚才的机械音。
这几人听到倒计时到九时，有一个人二话不说打开门就跑了出去，另外两个还傻愣愣地和莫嘉年变出来的触手交手。
九秒中的时间里，其中一个被触手当胸穿透。然后和另一个人一起在九秒后化为血雾。
而远远跑出去的那个人却还活着。
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跑了，渐渐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于浩看傻了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求饶。
莫斐没搭理他，而是对着家人温和地说：“你们先去睡吧。嘉年记得把手洗干净。”
莫嘉年的触手还没有变回去，他不甘心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妈，让我来。”
“小孩子不睡饱会长不高。你听话。”莫斐抬眸。
“走吧哥。”莫嘉月扯了扯莫嘉年。
家人都回到屋里关上门后，莫斐叹了口气：“想让我放过你？”
“求求您了姑奶奶，我给您当牛做马！”
“这倒不用。”莫斐背着手说道。
于浩大喜过望：“谢谢姑奶奶，那我这就滚！”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屋外爬去。
“不行啊。我可是听到了。”莫斐踩住了于浩的后背。
她的听力出乎寻常的好，哪怕这些人刚才的声音细如蚊蝇，她也是听得分毫不差。
“放心吧，不会太痛苦。”莫斐手起刀落，一刀结果了于浩。
结果完后她还从空间里取出来一个天灾前就已经充满电的扫地机器人，让机器人把地面清洗干净。
月色正好，莫斐拖着于浩的一只腿朝门口拿。
隔着一堵墙，林季原的声音传过来：“半夜锻炼身体？”
他心想这画面似曾相识，当时在莫斐的别墅里，她也是这样拖着那些人的双腿准备去抛尸。
没想到这样的情境一个多月后又出现了。
“保镖队长，你这样看戏要扣工资的。”
莫斐擦了把汗，从空间里取出个板车来。
人类和动物的区别之一就是，人类会造工具还会使用工具。
莫斐把于浩的尸体拖上板车，轻轻松松地就往前推去。
“你还真是空间异能者。”林季原对莫斐在他面前如此旁若无人有些意外。
“在古井下面的时候你不是都看到了。”莫斐没好气地说。
“那你也有可能是水系异能者。而且我感知不到你的异能登记。”
林季原边说着边走出自家院子，他接过了莫斐手里的手推车：“杀人不是你这么杀的。”
他看着莫斐双手都是血，没来由有些难受，洁癖犯了。
“反正我杀鸡是这么杀的。那就麻烦你了，丢到垃圾堆里烧了吧。我还得去睡个回笼觉。”
莫斐停住脚步，朝林季原挥了挥手。
这一夜过后，天上乌云密布，突然下起了一场雨。
从5月到8月以来，这是白市的第一场雨。
第47章 下雨
一场突如其来的雨, 让定好的去岩溪村的搜村计划暂时搁浅。
一开始还只是细雨霏霏，浅尝辄止。
片刻后便由小雨转成中雨，又转成瓢泼大雨。
天空中乌云席卷, 看着根本没有散去的架势。
老天就像被捅了个窟窿，又像是觉得欠了这么久的雨量，现在要一次性补回来一般。
所有人都争先恐后把所有能盛东西的器具摆到街上。
锅碗瓢盆, 杯子盒子, 带点弧度的瓦片都利用起来。绝对不放过任何一点储水的机会。
谁也不敢保证这场雨能下多久，万一下了这次雨，下次又是几个月后呢, 那可真是搞死人了。
男人们都脱光了衣服在雨里头跑, 把这场雨当做天然的淋浴。
他们跑累了就躺在地上张开嘴, 让雨水不停地往嘴巴里灌, 直到喝得肚子都圆滚滚起来才罢休。
女人就拘谨多了, 穿着衣服在雨里洗着枯黄打结满是油污的头发。
又拿木盆接了水，打算端回家里好好洗个澡。
丁昊在的那些日子她们连喝的水都成问题。莫斐来了以后虽然她们能去古井打水了，但古井水量也有限, 她们哪里舍得又水洗头洗脸。头发脏得不成样子就剪掉, 脸脏了就找一块布蘸上一点点废水把实在脏污的地方擦一擦，求个心理安慰。
这种对雨水的渴望，不是经历了几个月极度高温的人是不会懂的。
他们眼看着亲人因为热射病死去，眼看着田地荒芜粮食腐烂，目睹这个世界从繁荣走向衰败。
莫志诚坐在屋檐下的躺椅里头，手里摇着一把蒲扇。
他面前摆着一张象棋桌, 对面站着的是莫嘉年。
“怎么象棋都不会下？回头我去批评你妈。来来来, 我教你，马走日, 象走田。”
莫志诚找不到人和他下棋，对着外孙子一通教学。
莫嘉年确实没下过象棋，读书认字后他的时间不是留给作业和自学，就是用来做家务和照顾妹妹了。
“这有什么难的……”莫嘉年把那些象棋认了一遍，低着头说。
“好小子。认不认得上面的字啊，外公教你。”莫志诚好为人师地拿起一个车，“这个念ju。”
莫嘉年认真地听着外公把每一个棋的作用和走法都说了一遍，一边听一边点头。
“可以开始了。”莫嘉年听完后坐了下来。
“行行行，在实战中我再慢慢教你。下象棋是要讲究战术的。”
莫志诚只当外孙子没耐心，满不在乎地说道。
一开始莫嘉年果然连输三把，乐得莫志诚前俯后仰。
宋宜在一旁骂他欺负小孩子，老不知羞，莫志诚还要和她辩解。
可三把过后，眉头紧锁的人就变成了莫志诚。
宋宜站到一边不住地笑，给外孙子鼓劲。
爷孙俩的对局热火朝天，莫嘉年步步紧逼，杀得莫志诚丢盔弃甲，连拍大腿。
“将军，外公我赢了。”
莫嘉年抬头，脸上还有一分骄傲感。
“不算不算，这不算。”莫志诚站起来，对着棋盘干瞪眼。
怎么都想不明白莫嘉年是怎么围魏救赵的。
“爸，你多大年纪了，不能耍赖。”
莫斐从厨房里端着几杯冒着凉气的饮品出来，又朝另一个房间喊，“嘉月别看漫画了，来喝东西。”
“来了来了。”莫嘉月听到声音后放下手里的兔子漫画后，抱着小熊冲了出来。
宋宜特意给莫嘉月选了一个粉色的兔子发箍，又挑了一件印着粉兔子和月亮的蓬蓬裙，把莫嘉月打扮得像一只小月兔一般。
莫斐把端着的这几杯杨梅荔枝饮分给家人后，准备去厨房里再端一盘给隔壁林季原他们。
“你们几个要不要过来拿？”莫斐朝着隔壁院子喊道。
另一旁的院子里，林季野三个人正光着膀子在雨里打闹。
唯独不见林季原。
想来是这人本就比弟弟年纪大上不少，性格又沉稳，做不出这种肆意率性的事来。
“来了来了！”三个人齐声应道。
“等下。”林季野叫住蓝成荫和彭远。
三人把旁边湿哒哒的衣服又套在身上后才过来。
“湿衣服穿身上不难受吗？别感冒了。”宋宜担忧地说道。
虽然一路过来相处时间不长，但她看着这几个孩子是越看越顺眼，已经当成侄子辈的看待了。
自然也关心起他们的衣食住行。
林季野露出一口白牙笑起来：“没事没事。”
他们自己在院子里光着膀子闹是一回事，来别人家里，尤其是人家家里还有女生，还是得注意点人家的观感。
莫斐今天做的杨梅荔枝饮用的都是她空间里存的食材。
一共做了十五人份，耗费三斤杨梅，五十来颗薄皮荔枝，一颗柠檬，又加了冰糖和空间水才做成。
红色杨梅汤汁打底，加上白色的大颗荔枝果肉和冰块。
莫斐为了追求好看，还在上面放了一小片薄荷叶，盛在白瓷碗里格外好看。
一口喝下去，杨梅的酸和荔枝果肉的甜完美融合，酸甜爽口，叫人胃口大开。
这样一份冰饮在天灾前的夜市摊上怎么也能卖15块一份。
当然现在怕是1500块都买不到了。
钱的购买力在几个月内已经下降到无限低。
“哇哇哇太好喝了。”莫嘉月边喝边眨眼，“妈妈我还要一碗。”
“好。厨房里还有很多，你喝完我再去给你盛。”
“莫姐，我也还要一碗！”林季野也跟着喊，学着莫嘉月的语调撒娇。
恶得蓝成荫和彭远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行。我今天特意多做了的。”莫斐点头。
莫志诚喝了一口，拉着宋宜进厨房去嘀咕：“你说，林季野这小子不会看上咱女儿了吧？”
宋宜本来在大口喝，差点被丈夫的话呛到：“ 你从哪看出来的？”
“你不觉得他很黏咱女儿吗？”莫志诚大胆说出自己的判断。
“……”宋宜打量着丈夫，觉得他有毛病，“很显然，他黏的是斐斐做的吃的。”
“是吗？”莫志诚没想到自己会猜错。
“懒得跟你说了。”宋宜翻了个白眼。
她不知道丈夫什么毛病，在镇子上的年轻男人里头看来看去，一直想给女儿找个对象，给嘉年嘉月找个后爸。
也不想想，两个人在一起是眼缘要讲缘分的。
他们斐斐现在跟以前大不一样，绝对可以自己拿主意，不会轻易上当受骗他们还瞎操什么心。
莫斐不知道老两口在厨房的谈话，如果知道了可能会吐出一口老血。
她等林季野三人喝完后把打包好的一份杨梅荔枝饮递过去：“拿回去给林季原吧。”
“好，等我哥回来就给他。”林季野擦了擦嘴角说道。
“他上哪去了？”
“听说是去打牛。他出门太早了，我没听清。”林季野继续说。
“……”莫斐默然。
雨下了整整一天，不见炽热的太阳后，空气中满是微凉的湿意。
莫斐撑起雨伞朝镇政府走去，一路爬上镇政府的最高楼。
最高楼能观察到河西镇方圆几里远的地方，那些道上还有零零散散的几十只丧尸在漫无目的游走。
莫斐却是为了看旁边那条干枯的穗河河道。
倾盆大雨不断砸进河道里，想来不用多久就能重新积蓄水量。
莫斐担忧地看着天际。
她很害怕。
这场雨是昭示极温天灾结束吗？
又或者是昭示着洪水天灾的到来？
下个不停的瓢泼大雨，如果像高温一样存在三个月，他们没有大船，根本是死路一条。
好在她空间里还有救生衣和两条救生艇。
莫斐暗想。
在找到新的落脚地之前，还可以暂时在救生艇上栖身。
莫斐想得出神，突然看到有一辆熟悉的黑色房车穿过雨幕向这里极速驶来。
林季原开着车回到家里时，莫斐已经在屋檐下择芹菜了，晚饭的菜单里有一道是芹菜炒牛肉。
这道菜堪称炒菜届的黄金组合，尤其下饭。
“晚上炒芹菜？”林季原隔着一堵墙问。
“炒香干也行。”莫斐想了想。
“炒牛肉吧。”林季原手起刀落，直接把牛身从中间切开。
一半给莫斐算作他们的伙食费，另一半他会用松枝烘烤做成肉干，到时候悬挂在梁下。
林季野三个人听到声音都出来帮忙，惊叫声此起彼伏，对林季原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林季原的后背厢里放着一头动物的尸体，头却不见了。
林季原解释：“变异水牛头太大，车里放不下。等雨停了我再去一趟。”
“这雨真能停吗？”莫斐摘完芹菜拍拍手上的碎叶子。
林季原和林季野把如山一般庞大的半头牛放到了莫斐面前。
林季原听懂了莫斐的意思，他看向远处，水从他的头上一直流到地上：“尽人事。”
尽人事后面一句是听天命，可他不是听天命的人，他知道莫斐也不是。
莫斐都打算找人去附近砍木头做艘船了。出人意料的是，这场雨下了整整三天后，居然停了。
雨过天晴，甚至还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彩虹。
下了三天雨后，穗河的河水水位逐步恢复到以前的模样。
古井的水位直线上升，河西镇的两个大型储水箱里现在也储满了雨水。
更令人惊喜的是原本直逼70度的高温骤降，缓慢下降，逐渐跌回到以前正常的时候。
现在下午两点，原本应该是最热的气候，大家也敢在外面随便跑了。
没有了高温暴晒，镇上不少人都喜极而泣，在想这个世界是不是要正常了。
他们终于熬过去了，可以过以前正常的生活了。
可还有一部分人却想起莫斐之前在会议室里对他们说过的话。
——高温不会再持续多久了，你们自己小心。
高温不会持续是好事，可为什么要让他们小心？
难道后面还会有比高温更厉害的天灾吗？
不少人都嘲笑这少数人的想法，笑话他们杞人忧天。
可随着天气一点一点继续下降，这些人心里也开始泛起嘀咕。
直到那天他们一觉醒来后，发现气温一夜之间骤降20度，天空飘起了银灰色的雪花。
屋檐下结起了冰凌，屋外的水缸里一夜成冰。
还有的人就在这个夜里，永远闭上了眼睛。
世界逐渐变成银灰色，在公路和旷野中，唯有那些不知疲倦不怕高温严寒的丧尸，还在游荡着。
第48章 开摊
在莫斐的提议下, 河西镇上的幸存者们组织起来一户一户敲门。
最终清点出来有两个幸存者，死在突如其来的急剧降温中。
这两个是本身就有一些基础病的人，身体素质本来就比别人差一些。
在别人都奔走相告说天气变化这么剧烈, 要早做准备的时候，他俩还是死鸭子嘴硬，穿着短袖招摇过市。
为了避暑, 他俩一直睡在较阴凉的地下室里, 却没有在寄居的地方准备御寒的被褥和衣物。
谁曾想就这么在睡梦里活活冻死了。
有和他们熟悉些的人找来了门板和被褥，把他们的尸体分别卷起，运到镇外的空地上放了一把火。
他们都算是见惯了生死, 可在旁边看着时还是忍不住唉声叹气, 流下泪来。
本来以为日子就要好过起来了, 谁曾想新的天灾又来了……
这次死的是这两个人, 下次死的会不会就是自己呢。
好在镇子上别的不多, 御寒的衣物和被褥还是够够的。
幸存者们把镇上几百户人家的门锁撬开，把收纳在柜子里的被褥、棉衣、毯子乃至窗帘都扯下来搬走了。
如此还嫌不够，又接着把能当作燃烧物的桌椅板凳筷子等都一块带走。
谁也不知道极寒会持续多久。
河西镇上的人每天一觉醒来, 窗外都是白茫茫的世界。
天气只分为微雪、小雪、中雪、大雪, 没有无雪一说。
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进入冰河世纪了。
“好冷。”宋宜从房间里出来，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外婆我抱抱你。”莫嘉月本来在桌子前练字，立马一股脑冲过去抱了宋宜一个满怀。
天气冷了她没法穿小裙子，便穿着一件带雪白毛领的月白色羽绒服，戴着一顶米色的毛线帽。
“我们月月跟个小火炉一样。”宋宜被外孙女抱着，脸上都要乐开花了。
几个月前第一次见面, 嘉月还是个奶呼呼的小不点, 现在个头和体重都长了不少，看着一天一个模样。
“你自己起来不穿羽绒服, 还喊着冷。”
莫志诚从后面跟着出来，他身上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大棉衣，手里拿着宋宜的灰色羽绒服。
“这不是忘了吗。”宋宜难得没有呛丈夫几句，接过衣服穿上，又拉着嘉月朝客厅里的火炉走去。
从下雪开始，莫斐就把之前屯的柴油发电机、小太阳、炉子利用起来。
白天大家都聚在客厅里围着烧炭的炉子烤火，晚上就把各自房间的小太阳打开取暖。
只是柴油储备得不多，为了省下电量给孩子们用，宋宜和莫志诚很少会打开小太阳，宁愿多盖两床被子，再在被子里放两个热水袋。可被子一厚压在身上，他俩睡觉的时候就容易喘不过来气，导致睡眠质量不好。
为此莫斐都说过爸妈好几回了，可他俩就是一意孤行，搞得莫斐没有办法。
几人刚在炉子边坐下，就听到开门声。
“我回来了。”莫嘉年从屋外进来，带着一身寒气，脸和手脚都冷得通红。
“冻坏了吧？冷不冷啊？”宋宜连忙站起来，从热水瓶里倒出开水，把帕子打湿后给莫嘉年递过去暖手。
“我没事外婆。每天跟着林叔他们晨跑，我觉得我现在身体比以前好多了。今天我还做了一百个俯卧撑。”
莫嘉年展开帕子擦了把脸，语气轻松。
自从林季原跟他说只要他把身体锻炼好，就能发挥出触手更大的作用，他就对此上了心。
不仅早晚都要跑步，有时候还会跟着林季原他们打拳。
而且他比林季野几个哥哥还要聪明，几乎是看一遍就能记住打法，练得有模有样，有时候还能得到林季原的两句夸赞。
“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跑！我也要和林叔叔一块跑。”
莫嘉月嚷嚷，作为颜控，她恨不得每天跟在林季原后头跑。
莫嘉年无情开口：“因为你起不来。”
“……”在帅哥和睡懒觉之间，莫嘉月选择后者。
“妈呢？怎么没看到她？”莫嘉年转头四处看。
“妈刚进厨房呢，说是要准备哨子，今天要做粉面吃。”莫嘉月说道，“我们烤烤火就去帮她吧。”
小镇上的人们除了每天计划着要烧几盆火，要搜寻多少物资，找多少异能晶核外，过得很是快乐。
原因无他，只因自从接连下雪后，莫斐在她家院子外摆了个小摊子，只在每天上午摆一次。
买吃食用的也不是钱币，是采取以物换物的方式。
例如一根蜡烛、一包棉线或者一块电路板都能拿到莫斐那去。
只要她觉得有用，她就会给你相应份量的食物。
幸存者们但凡勤快一点，每天都能去莫斐那里换到好吃的。
就冲这一点，幸福指数真是嘎嘎上升。
不过最受莫斐欢迎的，还是异能晶核。
一块异能晶核就能在莫斐那里换到最大份的食物。
镇上除开莫斐一家五口，林季原家里四个人外，共还有二十五个幸存者。
这二十五个人里头，原本只有一半是异能者，但自从他们每周都来吃一次莫斐做的饭后，竟然又多觉醒了三四个异能者。
而原本就是异能者的人，都神奇地发现自己的异能在一点一点地升级。
细想一下现在的生活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就是每天都能吃到一顿莫斐做的饭。
聪明人都知道这肯定是归功于莫斐做的饭菜。
她做的饭菜本来就好吃得让人吞舌头，还有辅助觉醒和升级异能的功效，简直是不能再惊喜。
今天下着大雪，风呼呼地刮在耳边，刮得人心里也呼呼的。
“前面还排着多少人？”队伍末尾有人在问。
曾高明和癞子身上蜷着一层厚被子，一前一后地排着队，踮起脚往前面一看，齐声道：“少说还有二十个人。”
他俩好悔，起晚了，再来排队就只能排到最哦，末尾了。
不行，明天一定要早点起床。
暴风雪还在下，却抵挡不住大家伙冒着严寒排队的热情。
在队伍的最前头支着一个简易的摊子。
这车就是原主以前摆摊卖炒饭那辆，莫斐改装了一下后固定在现在住房的门口，变成一个固定摊位。
摊子下烧着一炉炭火，映得围在旁边排队的人脸上都红通通的。
炉子上方架着一口大铁锅，盖着锅盖都掩不住里面冒出的热气和香气。
闻着味就知道这是一大锅西红柿炖牛腩。
莫斐家的门关着，可排队的人都毫无怨言，更没有人打开锅盖抢食，全都乖乖排队等。
直到又等了五分钟后，门内才传来动静。
莫嘉年把大门打开让到一边，莫斐端着一个大汤锅出来了。
宋宜和莫志诚紧随其后帮忙提着两个桶。
“莫老板！今天是不是有牛肉吃啊！我们都闻到味了。”
排队的人中有人笑呵呵地问。
“就是就是。饿死我了。”
莫斐之前理的齐耳短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长到肩膀处。她随手拿发绳扎了个短马尾，又戴了餐饮专用的口罩。
“不好意思，今天做的东西有点多，在里面耽误了点功夫。”
莫斐笑笑，然后让女儿把小黑板拿了过来。
自从莫斐决定做这个美食摊起，一家人都来帮忙。
在小黑板上写菜单画画的事就被莫嘉月揽下了。
她寥寥几笔就在小黑板上画了一碗粉面的样子。
旁边分别写着今天的菜单：粉面专场，干挑/汤，卤牛肉、牛腩、牛肚、牛排、全家福。
卤牛肉是选用上好的牛腱肉，先切成大块加葱姜后冷水下锅，水开撇去浮沫后加热水重新放进锅里，继续加料酒、葱姜煮上一个小时直到筷子能直接插进去为止。然后再放生抽老抽、胡椒粉、桂皮八角、黄豆酱，继续炖煮，最后快出锅前再加葱结、冰糖。
莫斐用的水都是空间河里的蓝水，用的锅则是不用火的神奇铁锅。
有了这两样东西的加持，做出来的卤牛肉切成片后筋肉分明，色泽鲜亮，非常入味。
什么都不加就能吃上好多片。
剩下的卤汁莫斐也没浪费，加了煮熟的鸡蛋和豆腐干进去。
又出了一锅卤蛋和卤豆腐干。
吃粉面没有这些加码，真是香味少一半。
此外莫斐又做了西红柿炖牛腩、麻辣牛肚、煎牛排。
主打一个一牛多吃。
做这么多种吃法是麻烦了些，但莫斐有那口神奇铁锅在手，做得又快又好吃。
“莫老板早啊，我有一颗异能晶核。”排在队伍最前头的是戴着一副破眼镜的语文老师卫学民，他双手摊开递过去一块闪闪发亮的晶核，他看着打开的铁锅眼睛顿时比晶核还要发亮。
他觉醒的异能和古诗有关。只要能够声情并茂地朗诵完一首古诗，他就能随机得到一个古诗里包含的物象。
这些物象现在能够存在的时间是一分钟。
例如有一次他面对三只丧尸夹击，他当场念了一首《垓下歌》，结果项羽的宝马乌骓就凭空跑了出来，载上他就跑。
还有一回他念了一首《静夜思》，眼前便出现了好大一张床。让他扎扎实实地躺下休息了三分钟。
现在卫学民身上随时带着一个诗词本，最前面抄录的都是一些边塞诗、战争诗、抒发胸怀的诗，有“一剑曾当百万师”、“铁马冰河入梦来”更有“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靠着这些诗词，卫学民一路大杀特杀。联合其他几个异能者已经把离河西镇最近的岩溪村还有上湾村都扫荡过了。
除了物资外，收获了大大小小十一二块异能晶核，一人分了两块。
队伍里面排在前头的都是跟着卫学民一起的，几乎人人手里都拿着一块指甲盖那么大异能晶核。
“卫老师吃什么？”莫斐一边从桶里拿出一个碗来打调料一边问。
卫学民看那小黑板看了半天了，小心翼翼地问：“晶核能来上一份全家福吗？
全家福就是指牛肉、牛腩、牛肚、牛排这些全加进去的，想想就很好吃。
“这么大块晶核，当然能啊。卫老师要吃汤的还是干挑的？粉还是面？”
莫斐对卫学民很有好感，不止是因为卫老师常常能拿出晶核，更是因为他还会教莫嘉年和莫嘉月语文。
有时候是背诗词和文言文，有时候是讲课文讲故事。
不管是原主还是现在的莫斐，都是非常尊重老师的。
毕竟知识就是力量。
“汤的吧！要粉。我老家最常见的就是牛肉粉，多久没吃过这口了。辣椒多放点。”
卫学民摸摸鼻子说。
他离乡背井，好不容易考上了河西镇小学老师的编制，谁知道再也回不去老家了。
眼下这种世道，还能吃到一碗牛肉粉，聊以慰藉思乡之情，卫学民真是觉得死了也值了。
“好。你等一会。”莫斐接过晶核随手放进下面的小盒子里。
莫斐抓起一把白白圆圆的米粉装进漏勺，然后揭开汤锅的盖子把米粉放进去煮。
煮了约30秒后，她把白软的米粉放到大碗里，浇上一勺红油辣椒，然后依次打了一勺卤牛肉、西红柿炖牛腩、麻辣牛肚、煎牛排，又加了一个卤蛋和一个豆腐干。
最后才撒上了一把葱花和香菜。
这料丰富得简直像在碗里堆成了小山，几乎看不见底下的米粉。
不知道的还以为装的是一整碗牛肉。
“你拿好。”莫斐热情地把碗递过去。
又紧锣密鼓地开始准备下一碗。
“好香啊！给我也来一碗！”
“太香了！莫老板，今天吃粉面，明天吃什么啊？”
“哦呦老弟，你今天的还没吃进嘴，就想着明天呢。”
“你不懂，明天吃什么这关系到我今天要不要出去找异能晶核啊。”
卫学民身后排队的那些人，跟饿死鬼一样紧紧盯着他手里这碗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睡了一晚上起来，大家伙肚子都饥肠辘辘，哪里受得了这个诱惑。
顿时一片哀嚎，让卫学民走远点吃。
卫学民跟打了胜仗一样，骄傲地捧着那碗粉，站在队伍旁边就嗦了起来。
一口粉配一口牛肉，加上辣椒油，吃得人胃口大开，胃里暖暖的。
浑身的寒气几乎都驱散开去。
更神奇的是，卫学民吃完这一碗粉后感觉腹部的力量开始充盈起来。
有异能的人都知道，异能的力量就好比是水，腹部会形成一个小小的储藏箱，把异能的力量储存进去。
卫学民昨天和几个同伴刚和一株长得有十几米宽的血见愁草战斗完，异能力量都差不多耗空了没有那么快恢复。
他忍着没有使用异能晶核，就是为了今天一早来买莫斐的吃食。
没想到这一大碗粉下肚，原本空空荡荡的异能储藏箱又恢复了最佳状态。
甚至隐隐还有升级的迹象了。
卫学民把空碗退还给莫斐后便急急忙忙地朝自己家跑去了。
吃粉面的队列里，有人还以为卫学民是尿急了，还嘲笑他懒人屎尿多。
没曾想下一秒钟，他自己也感受到腹部传来的力量。直接一个忍不住，原地升级起来。
异能升级的过程比异能觉醒花费的时间要少些。但却比异能觉醒更危险。
因为进入异能升级的人只能在原地一动不动，五感尽失，一旦遇到什么危险，绝对死翘翘。
好在河西镇上现存的人，都是一起经过生死的，就算原本不认识，现在感情也深厚了。
那些人自觉地在那人身边围起一堵人墙，唠着嗑替他守着。
莫斐见今天的粉面都卖完了，就把炉子下的那桶火给这些人提了过来。
又另外拿了几个小板凳。
“谢谢莫老板！”大家伙对着莫斐咧嘴笑。
有人提议：“要不我们在莫老板这门口搭个棚子吧！”
说话的是李伟，他以前是工地长工，什么手艺活都会点，搭个简单的棚子不在话下。
在他的提议下，这些人闲着也是闲着，就在附近废弃的房屋取材，搬木头的搬木头，拿塑料膜的拿塑料膜。
莫斐在厨房把餐具都洗干净后，出来一看，门口几十米远的地方已经搭起一个简单的木棚子，看着很防风。
那些幸存者们正守着升级的那个人，在旁边抱着腿烤火聊着天，每个人脸上都有笑容。
莫斐也不自觉地笑了笑，可她的目光却投向旁边的房子。
林季原他们四个带着莫嘉年晨跑完后，就出发去了离河西镇最远的一个村子——长团村。
那里就是癞子提到过，有无数变异田鼠的地方。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很多没有冬眠习惯的变异动物都被迫进入冬眠。
这时候正是去长团村找物资的好时候。
只是莫斐的心里隐隐有点担心。
片刻后她摇了摇头，林季原四个人都是异能者，身上又随时带着枪，想必是用不着她担心的。
与其在这里杞人忧天，不如进空间种种菜吧。
自从解决了空间河水的水源问题后，莫斐便充分把空间里的黑土壤利用起来。
还严格划分了区域。
最左边的是粮食区，一半种小麦一半种水稻。
中间是蔬菜区，种最常吃的辣椒、西红柿、香葱、白菜、包菜、胡萝卜等。
最右边则种一些实用作物，一半种水果，一半种棉花和油菜花。
一桶一桶的河水朝着埋了种子的土壤浇下去。
只要莫斐浇得足够勤快，几乎一小时就能长出一茬蔬菜，一天就能长出稻米，水果和棉花一类的生长周期则要长些。
“我的小苹果终于长大了。“
莫斐背着手站在苹果树下，对着树上圆润饱满红彤彤的苹果感慨道。
苹果在外面的世界要三年才能结果，但在她的空间里只需要三天时间。
而且个大饱满，产量稳定，还不生虫。
莫斐打算研究一下，在空间里搞个自动浇灌机器，直接把河水连接到地里，定时浇灌。
这样她就不用天天自己进空间来盯着了。
“晚上做苹果派吧。”莫斐端着一筐红苹果出现在客厅里。
一家人对于莫斐时而消失，时而出现从最开始的大惊失色到现在已经习以为常。
“苹果醋我知道，什么是苹果派？”
莫志诚是个老古板，很少吃西式的玩意。
“真没文化。就是苹果饼。”宋宜放下手里正打着的毛线衣，“这些苹果长得可真好。”
莫志诚嘀咕：“那能有什么好吃的，还不如酱香饼呢。”
“是喔，酱香饼也不错，明天给大家做酱香饼，今天晚饭我要做苹果派。”
莫斐接受老爸的意见，但还是坚持自己的主张。她可不喜欢计划被打乱的感觉。
苹果派好吃，派皮很关键。派皮要准备的食材并不多。
只需要中筋面粉，白砂糖，盐，冰奶油和冰水。
准备的中筋面粉先加入一半，然后加入白砂糖和冰奶油，混合均匀后再加入剩下的面粉和水，揉成面团。
擀成0.4公分的皮状，有点类似做千层的皮，但比千层的皮要厚一些。
派皮做好厚先要进行冷藏。莫斐直接放到了室外，然后又进厨房做内馅。
莫斐先去掉苹果的核和皮，菜刀挥舞间把苹果切成了厚度几乎完全一致的苹果片。
切好后加入黑糖粉末糖渍一会出水。
黑糖比白糖多了几分炭香，吃起来口感会更加立体。
肉桂粉、肉豆蔻、玉米粉、柠檬汁加在一块调和后小火熬成宝石色的糖浆，再和苹果片拌匀，这就是内馅好吃的灵魂所在。烘烤出来的派皮酥脆浓香，顶上还洒了一些杏仁片，口感丰富又平衡，甜度适中，香气浓郁。
做完苹果派，天已经快黑了。就连不爱吃甜食的莫志诚也忍不住吃了两块。
高温的时候天总是黑的很晚，现在极寒风雪，天色就黑得很早。
莫斐有些心不在焉地把剩下的苹果派放到盒子里。
一直到河西镇上大多数人都睡了，莫斐还是没有听到隔壁院子传来声音。
“妈，林叔叔他们怎么还不回来？”莫嘉年已经换上了毛茸茸的睡衣，他敲了敲莫斐的门，有些担心地问。
莫斐并没有入睡，坐在床上看iPad。
iPad上面的页面是一些应对极寒天气的自救知识。
只是莫斐看了半个小时了，还一直停留在第一页。
她打开门：“我也不知道。早上出门的时候他们怎么说？”
莫嘉年肯定地说：“林叔说天黑前回来。”
“没事，你看雪下大了。可能是路上不好开车，他们要在长团村住上一晚。你先去睡吧。”
莫斐摸了摸莫嘉年的头。
“那好吧。妈妈晚安。”莫嘉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重新关好门的莫斐依然没有一点睡意。
她站在窗户拉开窗帘，窗外的雪花如她所言，越下越大，还有更大的架势。
大雪已经断断续续下了一个月，附近的山上都积了厚厚的雪层，林季原他们总不会在回来路上遇到雪暴吧……
第49章 失踪
长团村。
林季原几人大清早开车出发, 一路过来，都没有看到那群变异田鼠的踪迹。
可以说他们进入长团村的过程极为顺利。
天灾对所有生命体都极为公平，变异动物被迫冬眠, 变异植物亦被冰雪包裹，沉睡的村庄向人类异能者敞开怀抱。
但谁也没有想到，长团村里会藏着一只高等级丧尸。
那已经不能用丧尸来形容, 称呼它为丧尸山还差不多。
它个头有五六米高, 身上除了长着几十只手和脚外，还有其他动植物的零部件。
长着人头，却有老鼠尾巴, 狗的腿, 蜘蛛的腺体, 腹部还有几个轮胎和扳手,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没有人知道它是怎么诞生的, 又是怎么进化成这样。
林季原的电、彭远的金属、蓝成荫的小藤蔓还有林季野打过去的子弹，都被这头丧尸怪自动吸收，转化成它身体的一部分。所有的异能在它面前都是无用功。它不仅分毫未伤, 反而还变得更强大。
林季原见所有攻势都失去作用, 立马让弟弟几人上车。
他一路油门踩到底，丧尸怪却拖着笨重的身体紧随其后。
丧尸怪跑动起来，抵得上三架大卡车的力量。
它身体虽然笨重，跑起来速度却很快，就算林季原全速前进，它也一直跟在几百米处。
一路冲烂好几处房屋, 十几棵大雪松, 还把地面震出好几道裂缝来。
彭远和蓝成荫各自趴在一边的车窗，一个用金属异能, 一个用藤蔓，试图绊住丧尸怪的脚步，给他们争取逃生的时间。
但这些都收效甚微，每次的攻击都只让丧尸怪呆愣了几秒。
“哥！怎么办！”林季野在副驾驶上不停地回头张望。
“不行。我们不能回镇上。”林季原握紧方向盘，沉声。
车上另外三人不用问都明白了林季原的意思。
这丧尸怪连他们都对付不了，却一直对他们穷追猛打，大有不抓了他们做晚饭不罢休的架势。
一旦引着这头丧尸怪回到河西镇，镇上只会再多几十个人的尸体。
“还记得杀人柳吗？”林季原说道。
他们在河西镇上住下后，一直都没有往杀人柳的方向去。
一来杀人柳又没长脚，长在那里暂时威胁不到他们。
二来杀人柳嗜血好杀，跟个柳树妖似的，长在那里可以帮忙抵挡部分从市区里涌出的丧尸。
算是个天然的防护屏障。
现在他们自己没法对付这头丧尸怪，也不能牵连那些无辜的人，就只能过家门而不入，寄希望于杀人柳。
村道崎岖，加上积雪造成的陷坑，林季原猛打方向盘。
一路上好几次都差点被丧尸怪赶上。
天阴沉沉的，呼呼的冷风裹挟着雪花一直往车里刮。
雨刮器一直在工作，不停刮走前车窗上飘下来的积雪。
丧尸怪果然紧随其后，一路来到杀人柳的地界。
杀人柳不愧是最开始一批进化的变异植物，在漫天风雪中依然摇曳着身姿。
而且不管是树干本身还是枝条粗细和伸展范围都比他们第一次见到时强了很多。
车速慢了一点，慢到足够让丧尸怪追上。
“坐稳。”林季原看了眼后视镜，随后他的声音混合着风声传来。
下一秒，黑色的房车疾驰过杀人柳枝条范围的最边缘，而身躯范围庞大的丧尸怪则被杀人柳的枝条抽中。
枝条紧紧插入丧尸怪的腰部，带起一片血肉。
丧尸怪被杀人柳拖住脚步，立马转身一跺脚，几十条手臂奋力朝柳树枝抓去。
正是丧尸怪这一跺脚，房车前面的道路顿时裂开几条巨大缝隙，薄薄的积雪层再也支撑不住，拖着房车朝山下翻滚坠落……
林季野是最先醒来的。
他头疼得要命，一摸脑门上面全是黏黏糊糊的血迹。
可他顾不上自己，立马朝着空旷的四周喊起来：“哥！蓝成荫！彭远！”
一连叫了十几遍，四周都只回荡着他自己的叫喊声。
天已经黑了，月光微弱到近乎没有，林季野在地上四处摸了摸，终于找到了自己随身背着的背包。
这背包他一直背在身上，就算他从车上被甩出来，这背包想必也不会离他太远。果不其然就找到了。
从背包里拿出强光手电，眼前有了光亮后，林季野的心总算安了一分。
他一瘸一拐地从地上站起来，顾不上伤势，沿着眼前的路边走边喊。
没走一会，林季野就发现了歪在一边的房车。
他着急忙慌地赶过去，却发现车里根本没人。
“我俩在这呢……”彭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他步履沉重，嘴边有血，看着像是受了内伤，却还不忘搀扶着捂着肚子的蓝成荫。
蓝成荫情况比彭远还惨，肚子上被石头扎了个血洞。
“我包里有药。”林季野忍着痛跑过去，把背包里带着的伤药拿出来。
林季原擅长野外生存，给弟弟准备的随身背包里装着急救包、药品、净水片、指南针、手电筒、驱蛇粉、折叠铲、防风防水打火机、燃料罐还有一些冻干食品。就算是进原始森林，都能扛个几天。
上过药后，蓝成荫的呼吸平稳了些。
林季野这才着急地问：“我哥呢，看到我哥没有？”
他醒来的地方和蓝成荫他们相反，他一路找过来都没有看到林季原，只能寄希望于蓝成荫他们那边。
可彭远和蓝成荫极其一致地摇了摇头。
“小野，我俩刚才在那边找遍了。连个声都没听着。”
彭远又呕了口血。
林季野背包里的药都是治外伤的，彭远只找了颗止痛药吃下，可根本无济于事。
加上一个瘸腿的林季野，三个人的状况都很不妙。
他们根本不知道掉下来的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变异动植物，一旦遇袭，三个人都要玩完。
林季野从背包里把枪拿了出来：“你们那两把还在吗？”
“在。”彭远咳嗽着回答。
“好。你俩在这等我一会。我过半个小时就回来。”林季野把枪上了膛，看着远处的黑夜。
“你等会。”彭远用剩下不多的异能，变出来一把长柄铁刀，“这个你拿着探路。”
林季野朝着另一个没找过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喊着哥哥的名字，试图听到回应。
彭远变出那柄铁刀后，累得直不起身体来，和蓝成荫一块靠在歪着的房车车身上，抵御着风雪。
“成荫，阿远，你们醒醒。”林季野的声音传来。
他伸出手拍掉两个好友身上的雪。又握着他们的手给他们搓热。
蓝成荫迷迷糊糊地醒来，因为失血过多，他已经开始发起高烧，看着林季野他问：“找到原哥了吗？”
“不找了。我先带你们回去。”林季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彭远和蓝成荫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林季野会这么做。
在林季野那里，从来都是以他哥哥为先的。
所以他俩甚至连先想办法回镇上，再找人来一起援救林季原的想法都没有过。
可现在林季野自己提出来了。
“你们让开点，我先检查下这车，看还能不能开。”
此时的林季野就像变了一个人，冷静得就像林季原一样。
五个小时后，天亮了。
一辆残破的房车有惊无险地开进了河西镇。
开到了正散发着热气和香味的小摊前。
莫斐停下了给别人装酱香饼的手，朝着房车看去。
她心里松了口气，在想这几个人总算回来了。
她给他们几个留的酱香饼还有粥都放在里面厨房里，等他们几个下了车叫他们拿回去。
其他排队换酱香饼的人也都朝着房车看去，脸上写满好奇。
林季原几人的实力他们有目共睹。
这四个人就跟亲兄弟一样，同进同出，通力合作，并不吸纳别的幸存者进队。
但如果在路上碰到其他幸存者们遇到危险，他们也会出手相助。
癞子和曾高明就有好几次都受过林季原他们的帮助。
林季原每次一起出去都能带回来很多物资，这次去了一天一夜，大家都猜测这次肯定收获不小。
说不定有一些硬货。
现在大家都逐渐把异能晶核当做黄金使。
最小的异能晶核有米粒那么大小，达到指甲盖那么大算中等，如果有拳头那么大就了不得了，足以被称作硬货，可以在莫斐这里享受包月干饭的特权。
可他们等了有几分钟，都没等到有人下车。
莫斐察觉不对，擦了擦手朝着房车走去。
驾驶座上坐着的不是林季原，而是林季野。
没有林季原供电，这辆车的油电没法补充。
他们一路没敢开空调，顶着零下20度的天气才勉强回到这里。
眼前林季野眉毛嘴巴上都是冰晶，他看到莫斐过来，颤抖着张嘴：“救救我哥……”
另一边，林季原醒来的时发现自己在一个类似山洞的地方。
这山洞里烧着一把火，有一个穿着羽绒服的人正坐在火堆旁，在翻林季原的背包。
“这个好吃……咔咔咔。”
“这个难吃。”
这人把里面的吃的全翻了一遍，掀开盖子就吃了起来。
似乎没有发现身后的林季原已经醒了。
林季原目光往下移，发现这人觉得难吃的东西是他自己晒的牛肉干，这人觉得好吃的东西是临出发前莫斐给他装的双层牛肉芝士汉堡以及鸡米花。
他难得表情松动，皱起眉头。
“我觉得你热一下吃会更好吃。”
林季原坐了起来。
他话音刚落，那人就停下手里的动作，近乎鬼魅一般消失在原地，下一秒竟然出现在了林季原背后。
一把冰块凝结成的刀抵在了林季原脖子上。
“你话真多。”这声音慢条斯理中却暗含着威胁。
这是林季原第一次从一个人类身上感受到威胁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不好。
“你最好不要用异能。我用冰封住了你的经脉。你要是强行用，不用我杀就死了。”
那人收起冰刀，伸了个懒腰。
“你救了我？”林季原问。
“哦呦，你想的真多。我在这里找不到吃的，拖你回来当肉吃而已。不过你运气还可以，包里居然带着吃的。我今天吃饱了，明天再吃你。明天先从你左手吃起，后天右手，四肢吃完再吃内脏，然后是头。”
这人一边继续吃饭盒里的东西，一边给自己的食谱做计划。
林季原沉默了。
他并不敢赌，他能感受到这人的异能等级不在他之下，如果这人说的是真的，他强行用异能就会暴毙。
不能莽撞。
“嗝~真好吃啊。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我得出去锻炼下身体，不然我腹肌该没了。”
这人伸了个懒腰准备出山洞。
却又在临走时直接拿林季原包里的登山绳，把林季原五花大绑后才慢悠悠走了。
“大王叫我来巡山啊~我把人间转一转~”他边走边唱歌，在结了冰的悬崖峭壁上如履平地。
却在一个拐角处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喊声。
“林季原，谁啊？”他掏了掏耳朵，自言自语“来得正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先抓了个男的，又抓个女的，吃之前还能陪我打桌斗地主呢。”
这人还没走近，就听到那边传来对话。
“莫姐，这边都找遍了。没人啊。”
“是啊，原哥会不会是掉进雪坑里了，我们要不要试着铲雪？”
“你疯了吧，这么大地方，铲雪得铲到我孙子出生。”
“……”
莫斐沉默了半晌：“先原地休息吧。大家出来半天了，我们先吃饭补充□□力。”
“吃饭？！”角落里偷听的人，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他对别的东西都不感兴趣，吃饭除外。
第50章 搜救
河西镇上的幸存者分成了三拨。
一拨留守在河西镇里照顾林季野三人。
镇上本来就有个卫生院和药店, 占地面积不大，最基础的医疗设备和药品还是有的。
但卫生院的医护人员在天灾早期就死在了丧尸手里，镇上连个会医学常识的人都没有。
莫斐没办法, 在空间里翻了翻，给他们留下一本《赤脚医生手册》还有几颗异能晶核，让他们照着上面的先给林季野几个人处理伤口。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让伤势再恶化下去。
另外两拨人则跟着莫斐一路驱车去救人。
这其中有一部分人是受过林季原的帮助, 另一部分则是实打实心动莫斐的承诺。
莫斐放言如果能把林季原救回来, 会免费给去救援的人提供五天食物。
有荤有素，有吃有喝，还保证食材保证品质。
没人会怀疑莫斐说的话。
五天啊, 一天三顿饭, 五天就是十五顿饭。
加上林季原他们几个平时给人的印象很好, 镇上除了那些因身体原因, 实在有心无力的人外, 基本都加入了这次的寻人队伍。
他们一共开了五辆车，浩浩荡荡地在雪天里前进。
一行人把车开到林季原他们出车祸的小路上。
那条小路整个塌陷下去，经过一夜后又重新覆盖上积雪。
离塌陷的地方十几米远的地方就是杀人柳。
杀人柳的枝条断了大半, 看上去元气大伤, 和一棵普普通通的柳树没什么分别。
而林季野说的那只巨型丧尸怪却不见了踪迹。
只在地上散落着部分断肢，这说明丧尸怪很有可能没死。
“莫姐，你小心。”癞子见莫斐想往杀人柳的地方走，顿时有些担心。
莫斐摇摇头，她穿着一双黑色的长靴，手里拿着登山杖往前探路, 避免前方有塌陷的陷坑。
杀人柳宛如一个静止的树雕, 在风雪里一动不动。
但它树根的位置却还在不断地涌出鲜血，把底下的积雪都染成了血红色。
这些血是它自身的, 还是那些被它猎杀的动物和人类的，就不得而知了。
其余人都站在杀人柳的攻击范围外，眼看着莫斐一步一步走向杀人柳。
他们纷纷举起手里的武器，防止有意外发生。
莫斐走到杀人柳面前半蹲着，想起有句古诗叫做“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那是诗人用来描写柳树的坚韧不拔，适应环境的顽强。柳树看似纤细柔弱，却有着无比旺盛的生命力。会让所有小看它的人都付出代价。
在莫斐摸上杀人柳树干的瞬间，杀人柳仅剩的所有枝条都重新活动起来，齐齐朝着莫斐袭来。
那些枝条还没触碰到莫斐的衣服，一股怪力眨眼间就将杀人柳连根拔起。
红点精准聚焦到了杀人柳上。
无情的机械声响起：已锁定入侵者，现在倒计时十秒，如十秒后未离开，将对入侵者进行生命清洗。
十、九、八……”
杀人柳没有长脚，自然没办法离开莫斐二十平米范围内。
十秒过后，杀人柳彻底化作一片血雾，与此同时一颗翠绿色的，有人头那么大的异能晶核掉落在地。
周边的所有人都看呆了。
他们并没有看过莫斐利用空间法则杀猴子那群人。
现在亲眼目睹莫斐，不费一点力气解决掉这棵杀人无数的变异树。这是一种无法描述的震撼。
所有人看向莫斐的眼神瞬间变了。
以前他们看待莫斐，就是觉得她人挺好，做饭非常好吃。
并不觉得她有什么战斗力，能活着到达河西镇，肯定是依靠林季原他们。
但现在他们才知道，眼前的女人究竟有多强。
大家都暗自庆幸，没有对莫斐一家起什么不该有的念头，不然他们现在的下场不会比杀人柳好到哪里去。
这么大颗的异能晶核，蕴含的能量十足，在雪地里闪烁着耀人的绿光，却没有一个人敢伸手去捡。
莫斐把它捡起来，表面上是丢进了背包，实际却是丢到了空间里。
在这块异能晶核进入空间的刹那，空间的提示音响起：
——检测到A级异能晶核，品质完好，能量纯粹。空间升级进度33%。请001号体验者继续努力。
莫斐暗自高兴了一下。她一直辛辛苦苦摆摊跟大家换异能晶核，就是因为知道晶核是空间升级的另一个条件。但是摆了这么久的摊换到的晶核只够把升级进度提到23%，没想到这一块就直接猛增10%。
如果每天都能搞到一块A级异能晶核，岂不是很快就能达到升级阙值。
可惜没有这么好的事。
解决完杀人柳后，莫斐便带着大家兵分两路，沿着另外一条路下去寻人。
莫斐正想着刚才的事情，就听到癞子热情地跑过来对她说：“莫姐，火堆烧好了。”
“嗯。你们把东西热一下就吃吧。”莫斐说道。
“你不吃吗？”癞子愣了下。他都已经把莫斐那份热好了！
大家出来得很匆忙，伙食是由莫斐提供的，一人一份炒面，装在铁盒子里。
只需要把铁盒放在火堆边热一热就能吃上热乎的。
“我不饿，你们吃吧。我去那边再转转。过10分钟后我来叫你们。”
莫斐说着就朝一个方向走去。
癞子只得独自回到火堆边。
李伟乐呵呵地笑了：“赖哥，热脸贴冷屁股啊。”
“去去去，要你管。”癞子没好气地坐下，把给莫斐热的那份揭开盖子自己吃了起来。
哪怕是十分钟做出来的炒面，莫斐照样没含糊。
她先把圆面条煮软后过冷水沥干，然后放各种调料拌匀备用，尤其是多放了两勺白糖提鲜，最后加了青椒、胡萝卜丝、豆芽菜、火腿肠、鸡蛋翻炒。
临出锅前甚至还撒了一把灵魂葱花。一锅有锅气的炒面就出炉了。
莫斐在那个世界里当了三年五星级酒店大厨，一直做的都是些小而精，份量贼拉少又卖得贼拉贵的食物。
很少再做这些接地气的吃食。
但她一直觉得这些食物才最抚慰国人的胃。
这样一份炒面，很容易就让人想起天灾前的夜市小摊。
那时候约上三五好友找个路边摊，点上几手小串，来上几瓶雪花啤酒，配上一份炒面，一人夹一筷子慢慢吃着。
吃着喝着说着话，生活的压力就这么化解在有美食陪伴的漫漫长夜中。
铁盒没一会就热好了。
大家纷纷揭开盖子吃起来，炒面的香味随着风四散飘去。
“靠……香晕了。”阴暗的角落里，有人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口水流下来。
他实在忍不了了，正打算冲过去明抢，又听那群人议论。
“莫姐的手到底是怎么长的啊？做个炒面都能这么好吃。”
“就是。我以前上夜班的，下了班点夜宵，点了好多店的炒面，都没吃过比这好吃的。”
“面算什么。只要我们找到原哥，莫姐说给我们做梅菜扣肉、蛋黄鸡翅、蒜香排骨、啤酒鸭……”
“你住嘴吧，说得我口水都流一盒子了。”有人夸张地表示抗议。
角落里有人默默地收回了脚，不争气地擦了擦嘴角分泌出来的液体。
听这群人这么说，这些好吃的那个女人都会做？
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林季原浑身身体僵硬，又被五花大绑着，不敢妄自行动。
但山洞的火堆并没有熄灭，他一直在慢慢朝着火堆挪动。
如果那人说的是真的，他的经脉都被冰封住了，靠在火堆边说不定可以把经脉解冻。
他被困在这里已经一天一夜了，不知道弟弟和他那两个朋友的情况怎么样。
从山上摔下去，他靠着锻炼多年的身体底子和较高的异能等级都昏迷过去，弟弟他们只会伤得更重。
他必须尽快从这里脱困，好去找林季野他们。
只是林季原没想到那人回来得这么快。
那人表现得急急忙忙，就跟后面有人撵他一样。
“喂！我做了一个非常善良的决定。”
那人看到林季原不听话地挪动，并没有生气，而是蹲在他面前说话。
“？”
“我不吃你了。”那人继续说，“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林季原见那人一脸信誓旦旦，面色平静地说。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必须管我的饭。我每天都要吃好吃的，我爱吃肉，不爱吃菜。只要你让我吃饱了，我不仅不会吃你，我还能帮你打架。你不知道我有多厉害。”那人越说越得意。
如果他有尾巴，或许尾巴都要翘到山洞顶上了。
林季原越看这人越觉得他不像个人。
他说：“你确定要我管你的饭？”
他看着地上被那人嫌弃的牛肉干。
那人立马就懂了林季原的意思：“当然不吃你做的。我要吃你朋友做的。”
他翻啊翻，从林季原的背包里把一个驾驶证翻了出来，“你是叫林季原吧。”
林季原坐直了身体，眉头一动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有人在找我？”
从眼前人的话里，他已经猜出来找他的人是谁。
莫斐带着队伍继续在四处搜寻着林季原的踪迹，却在走过一个拐角处时，看到一张洋溢着笑容的脸。
那是一个长着狐狸眼，脸白胜雪的男人。
如果是天灾前，凭着这张脸的颜值，进娱乐圈立个男明星颜值天花板人设绝对绰绰有余。
莫斐并不认识他，却认得他旁边身形僵硬的林季原。
找到了！
莫斐烦躁的内心，突然平静下来。
几乎是一个对视，莫斐就说出了林季原最关心的问题：“小野他们已经在镇上卫生院了，暂时没事。”
“嗯。”林季原轻嗯了声，又说了句谢谢。
林季原旁边的人一直在被人无视，顿时不满地跳过来：
“喂喂喂，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可燃冰，是你们朋友的救命恩人。你们不用太谢谢我，只要给我点好吃的就行了。有没有啊有没有？不会没有吧。”
“……”聒噪，是莫斐对可燃冰的第一印象。
而且哪有人的名字叫可燃冰这么奇怪的。
但凡有点常识的都知道，可燃冰是分布在深海和陆地永久冻土带的一种新能源名字。
或许是这个人并不信任他们，报了个假名。
莫斐自动给这人找了个理由。
“这位美丽的波波头女士，你身上有没有带好吃的？”
可燃冰见没人接他话茬，鼻尖耸动，闻着味在莫斐身边蹿来蹿去。
“我这还有一份多的。”卫学民递过来一份还有余温的炒面。
心里都在滴血。这可是他偷偷藏起来，打算晚上做夜宵的啊！
算了，莫斐一定会看在他帮忙解围的份上，给他另外做好吃的！
卫学民是懂抛砖引玉的。
“天啊！你可真是个好人。怪不得这群人里我就看你最顺眼呢。这位好人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出去报我的名字，我罩着你啊。”可燃冰立马夺过，也不用筷子，直接仰着头往喉咙里倒。
这狼吞虎咽的模样毫无吃相，倒是跟野兽没什么两样。
“你的救命恩人挺别致。”莫斐哽了半天，对林季原说。
林季原嘴唇泛白，呼出一口冷气：“还行。”
“挤挤，挤挤，让我也上去。”可燃冰十分自来熟。
返程的时候，他直接爬上莫斐开的那辆车，强行在后座已经坐了四个大男人的情况下，又挤了进去。
莫斐握住方向盘的手凝滞片刻，扭头问副驾上的林季原：“这人真的要带回去吗？”
“带。”林季原的声音传来。
莫斐再扭头看时，发现林季原已经靠在座椅上昏睡过去。
出来找了一天，天已经快黑了。
车上的其他人也打起盹来。
唯独可燃冰还精神得很。他就坐在莫斐的身后，把脑袋凑到莫斐旁边叽里呱啦地说：
“波波头女士，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这炒面是你做的吧？别的会不会做啊？我给你报菜名，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
“你能不能安静点？”莫斐被这人吵得面容扭曲。
“当然可以了。”可燃冰捂住嘴巴。
随着车队驶离这个地方，可燃冰循着车后面的窗户朝积雪重重的山峰看去。
他翕动嘴唇，愣神后忽然说了两个字：“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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