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斐一路把车开到了镇上的卫生院。
全镇上说起来就林季原这么一个懂医术的。
留在卫生院照看林季野的人一看到正经医生来后, 立马把手里的《赤脚医生手册》撇到一边，又顺带把场地让了出来。
莫斐之前在车上放了药箱，来的路上林季原已经简单给自己包扎过伤口, 又喝了莫斐提供的水恢复了些体力。他到卫生院时除了脸色和唇色白些，已经几乎看不出是个病患了。随后他初步察看了下林季野的腿。
林季野的腿经历了摔伤加冻伤，但因为他是异能者, 身体经过一轮强化, 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
林季原直接在弟弟骨折的地方打了几颗钢钉进去加固，又在外部打了石膏。他的行医手法中西结合，中间还点了几处穴道, 似乎是有什么止痛的作用。
弄完林季野的腿, 林季原又接着处理了蓝成荫腰部的血洞。之前也不知道是谁给蓝成荫处理包扎的, 林季原看得轻微皱眉, 直接把伤口重新拆开处理。血洞经过清洗和包扎后, 并没有感染。只要敷上伤药，不出半个月准好。
三个人里受伤最严重的反而是彭远。
虽然莫斐之前让人给彭远喂过空间水，但空间水显然没有治伤的作用, 彭远现在已经陷入昏迷, 各项生命体征都很微弱。
林季原检查过后，发现彭远脾脏严重破损，他考虑了足有半小时，发现唯一能保住彭远命的办法就是把部分脾进行切除。
当然这种时候也没人能替彭远做决定，签署手术同意书。
林季原直接让人把彭远推进卫生院唯一的手术室。
大门关上，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莫斐见林季原他们进手术室后, 自己先回了趟家。
等一家人睡下后, 她又回了卫生院。
万一林季原缺什么东西，只要她空间里有, 她一定会拿出来。
如果说一开始她只是拿林季原几个人当做保镖工具人，现在她已经真心实意地把他们当成朋友。在保证自家人需求的情况下，只要能够帮到他们，她肯定会义不容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莫斐困得厉害。
坐在手术室外打起盹来。
她刚睡着没多久，就隐约感觉自己听到了欢快的脚步声。
莫斐睁开眼睛，那人正是在镇上逛了一圈回来的可燃冰。
可燃冰步伐轻快，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手里还拎着一大截风味香肠。
莫斐定睛一看，这香肠好生眼熟。
这不是她家厨房里的吗？？？
是她之前从空间里取出来，准备明天拿来做一锅腊肠煲仔饭的。
“这好像是我的东西。”莫斐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语气不善。
可燃冰见有人跟他说话，果断一屁股坐在莫斐旁边，他坐在“苦主”旁边嗅着人家香肠的香气：“波波头女士你真有眼力，这就是我在你家捡的。”
“捡的？”
“可不是吗？！我在你们镇上散步，谁知道路过你家的时候，刮了好大一阵风。这串香肠就被风刮到我怀里了，真是吓死我了。”可燃冰指着被他啃了一口的香肠，上面的牙印子清晰可见，“所以我为了报复，只能吃掉它。不过我想吃熟的，你能不能给我做熟的？”
“不能。”莫斐无情拒绝。
这人不问自取，好不要脸。
可燃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莫斐：
“好美的一张脸，好冰的一句话。不敢相信这样美丽的姑娘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莫斐：“……”平生没见过比可燃冰话还多的人了。
她想起这人终究是林季原的救命恩人，还是松了口：“今天不行。明天中午。”
她抬头看着关紧门的手术室。里面情况不明，她没有心思做饭。
眼见可燃冰瘪起嘴巴，显然是对明天中午才能吃到饭菜这件事不满。莫斐从口袋里掏出两包猪肉脯：“这个吃不吃？”
“天呐。我收回刚才对你失望的话语，你果然是我见过心地最善良的姑娘……”
可燃冰还没说完，莫斐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菜刀：“你有完没完？！”
可燃冰的目光落在这把削铁如泥的菜刀上，狐狸眼一眯，嘴角一咧：“原来你喜欢菜刀，我也会做。”
他话音一落，一把和莫斐的菜刀长得极其相似的冰菜刀出现在他手里。这把冰菜刀周身冒着肉眼可见的寒气，温度看着竟是比现在零下20度的气温还要低。
可燃冰跟变出什么大玩具一般，他拿着这把菜刀随手往旁边的墙上一砍，墙上顿时出现一个一米长的大裂缝。
冰系异能。莫斐暗想。
而且这人异能等级肯定不会低。
怪不得能“救下”林季原。
“嘿嘿，我厉害吧。我都跟林季原说了，只要他管我吃饭，我就保护他。这话对你最算数了，你管我吃饭，我优先保护你。”
可燃冰把那冻得邦邦硬的冰菜刀当做信物一般递给莫斐，然后继续对着那根大香肠闻闻。
异能厉害，但是脑壳有包，莫斐冷静分析做出判断。决定继续观察观察这人，看看他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跑出来的。
也许是听到手术室外的响动，间隔几米之外的病房里，打了麻药的林季野和蓝成荫相继醒来。
林季野翻身就想下床，忘记自己有条腿打了石膏，差点没摔个半死。
蓝成荫腰上都缠成粽子了，只能躺着，他伸出一只手，斜眼看着林季野：“野啊……哥下不来床了。你去门口看看，你哥和远咋样了。”
林季野龇牙咧嘴地拿过旁边莫斐友情赞助的拐杖，艰难地蹦出病房外。
他才刚出病房，脑子里就一蒙。
林季野的意识自动变出一只手，朝着不远处飞去。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林季野感觉自己离开了破旧的卫生院，来到一处广而辽阔的高山。
天空湛蓝如洗，覆盖白雪的高山一点一点展露在他眼前。
阳光映照之下，山体晶莹剔透，通体发光，宛如一座圣山。
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地飘落下来，林季野却没有感受到属于雪山的寒气，反而只觉得空气前所未有的清新，连他的灵魂都在接受洗涤。雪山似乎是在向他敞开怀抱，欢迎他的到来。
林季野猛然回神看向自己的腿，他的腿好得不能再好，哪有一点受伤的样子。
这已经不是现实世界了，他意识到。可林季野往四周看去，四周都看不到尽头。
林季野尝试着往雪山深处走去，却看到地平线上突然冒出来一头像狼又像狐狸的动物。如果林季野没记错动物世界的片段，这玩意应该是叫鬃狼。
它四肢纤细修长，耳朵又大又尖，浑身皮毛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眼睛里泛着摄人的绿色，闪烁着幽幽凶光。它见林季野正看着它，立马龇牙咧嘴，后腿微屈，摆出一副马上要冲过来的架势。
事实上，它也的确这么做了。
鬃狼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林季野扑来，却怎么都扑不到林季野身上。一狼一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鬃狼舞了半天愣是没造成任何有效的攻击。
反倒是林季野说了句“坐下”后，鬃狼就不受控制地坐下了。
林季野又说了句“站起来”，鬃狼面上龇牙咧嘴，身体却极度诚实地四脚抬起站直了身体。
简直要被林季野玩得团团转。
鬃狼简直快要气坏了。
“这什么鬼地方？”
鬃狼听到林季野嘟囔道。下一秒，林季野眼前画面一闪终于离开了这里。鬃狼则仿佛终于拿回身体的主动权一般，扑到林季野消失的地方四处嗅探。
与此同时，莫斐发现身边坐着的可燃冰猛地站起来。
只见可燃冰浑身做出戒备的姿态，歪头警惕地看着四周。
“你搞什么？”莫斐感觉到可燃冰身上陡然冒出的杀气，这种杀气近乎一种本能。
可燃冰没说话，一双眼睛凶光毕现，微微张嘴时，莫斐看到他露出一口不符合正常人类的尖牙。
莫斐心里一惊。她脑海里想过一个词：兽化。
“莫姐！”林季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林季野龇牙咧嘴地站在病房门口，明明是大冷天，脑门上却都是汗。莫斐连忙跑过去把林季野扶了过来坐下。
可燃冰微微眯着眼睛，将目光锁定在了林季野身上。他刚才看到的家伙就是这个人？
“这谁？”方才林季原来卫生院时，可燃冰在镇上环游去了，是以这是林季野第一次看到可燃冰。
莫斐指了指手术室：“听说是你哥的救命恩人。”
听到救命恩人几个字，林季野信以为真，他顿时眼前一亮，当场就恨不得给可燃冰磕一个：“你是我哥的救命恩人，你就是我们老林家的救命恩人。虽然老林家现在就我和我哥两个人，但不要紧。我们哥俩一个顶八。只要恩人你发话，我们一定为你上刀山下火海。”
可燃冰愣了下，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半晌后他装模作样地点头：“都是朋友，好说好说。”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面熟？”林季野冒着汗看着眼前的人。
这双眼睛尤其眼熟。就好像是刚刚才看过一般。
“怎么不眼熟？刚才在我意识海里乱窜的人不就是你？！”
可燃冰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带着一股浓烈的凶意。他在瞬息之间发出无数道冰棱砸向林季野，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攻势都在半道上停滞，落在了卫生院脏乱的地面上。
这番攻击把莫斐和林季野都吓了一跳。
莫斐站到了林季野和可燃冰中间。
可燃冰的目光绕过莫斐看向林季野，他眯起一双狐狸般的眼睛说：“你的精神系异能居然这么强？”
林季野拄着拐杖，面色沉静，气势却一点都不输。
他问道：“你是刚才那头狼？”
可燃冰难得话少了些，眼珠子滴溜溜转动，但是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林季野反应过来了：“刚才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忽然就到了一片雪地里。原来那是你的意识海。”
“怎么回事？”莫斐问。
林季野解释了一番。
他作为精神系异能者，可以将自己的意识化作载体，链接到其他生成意识海的异能者。
按理说意识海是由异能者的异能力量产生，最核心的位置就是异能者的晶核，肯定会有重重屏障死死保护。就算是精神系异能者，也不能畅通无阻地链接进入。
但林季野可以。他就像一把□□。
之前他畅通无阻地链接了莫嘉月，安抚了兽化后的火熊。现在又畅通无阻地链接了可燃冰，惊动了在雪地里撒花的鬃狼。
当林季野的意识置身于可燃冰的意识海里时，就等于可燃冰是一辆车，他则是方向盘，林季野相当于能够左右可燃冰的攻击。棘即使林季野离开了意识海，只要有所防备，可燃冰也根本没办法伤害林季野。
这就是精神系异能者的诡异之处了。
也是可燃冰最讨厌的异能。
莫斐明白过来。
可燃冰或许还有一种兽化的异能，可以兽化成鬃狼。加上他的冰系异能，可燃冰就是双系异能者了。这也难怪他独自在山里头生活，还能活下来。
这样的能力如果不是友方那便棘手了。但现在林季野却可以克制可燃冰。就算以后可燃冰一直留在镇上，莫斐也稍微放心了。
可燃冰和林季野正对峙呢，手术室的门啪嗒一声开了。
林季野神情一松，转头就拄着拐杖朝他哥蹦过去。
可燃冰见机会来了，伸手就想给没防备的林季野背后来一刀，却发觉莫斐正冷飕飕地看着他。
莫斐手里还提溜着刚才被他放到一边的香肠。
可燃冰瘪了嘴，垂头丧气地坐到一边。
还是香肠比较重要。
林季原看起来疲惫极了，却还是坚持把彭远的病床推了出来：“他没事了。”
“远啊，阿远，醒醒。”林季野在旁边叫了几声。
“别叫了。麻醉还没过。你蹦来蹦去腿不要可以锯了。”
林季原瞟了眼弟弟。
于是林季野也老实了。
林季野三个人住到了一间病房。
林季原用电异能给吸氧设备通了电，给彭远用上后走到了隔壁房间。彭远要脱离危险还要观察一段时间，所以林季原这几天都会住在卫生院里。
“喝点水。”莫斐跟他一块走到隔壁房间，递过去一杯热水。
热水在昏暗灯光的映照下，泛着一层微蓝。
林季原知道这是什么水，说了句谢后一饮而尽。
一杯热水下肚，林季原觉得身体消耗的体力还有异能慢慢回归。
他抬眼看了看莫斐，黑眸中困意十分分明，又在她面前慢慢合上了眼睛。身形修长的人坐躺在沙发上，呼吸逐渐平缓。
“这么快就睡着了？”莫斐嘟囔了一声。
她把旁边的小太阳换了个方向对准林季原后，关门走了出去。
镇上的幸存者们都轮流来探望林季野他们，一群人走了又有一群人来。卫生院这些天倒比别的地方都热闹得多。
可燃冰一点都不想留在卫生院，这里味道又难闻，还有讨厌的精神系异能者，他高高兴兴地跟着莫斐一块走了。
不过他没能进莫斐的家门，被莫斐赶到了隔壁林季原他们家。他沮丧地蹲在林季原家的院子里，像个可怜的小狗。
新的一天到来了。
第52章 醉蟹
莫斐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她之前答应过会给前去援救林季原的人管五天的吃喝, 当然会那说到做到。不仅得做，还得做顶顶好吃的。
她在五星级酒店当主厨时，每到过年, 其他行业的打工人都回家欢乐团聚了，她们餐饮行业却是最忙的时候。莫斐要忙的，就是为酒店的至尊VIP客人准备年夜饭。
年夜饭的菜单每年一变, 价格一路水涨船高。
从18888到68888, 再到88888，那些菜名还有做法，她早都烂熟于心。
至尊VIP客人, 吃的不仅是味, 还有贵。
用的食材不是什么意大利白松露、西班牙伊比利火腿、Beluga里海珍珠鱼子酱、法国鹅肝、A5和牛就是鲍参翅肚。天上飞的, 海里游的, 只要数量稀少都是富人专享。这些食材数量稀少、价格昂贵, 存放条件还很苛刻。
天灾前莫斐是个大穷鬼，为了省钱，大量囤积的肉无非就是质量稍好一点的猪牛羊鸡鸭鱼和一些海鲜。
现在就是把莫斐杀了她也搞不到这些珍惜食材。
不过既然是为了感谢大家, 莫斐在清点过空间里的食材后, 最后确定了十道菜，并取了个简单的名字“食全食美宴”。
这十道菜分别是：时蔬拼盘、蒜蓉粉丝汤、蜜桃伯爵红茶芝士慕斯、啤酒鸭、梅菜扣肉、蛋黄鸡翅、蒜香排骨、拉丝豆腐猪蹄、火红醉香蟹、龙虾面。前几道菜都还算日常，后面的都比较麻烦。
可谁让莫斐手痒，除了回报大家外，做这些有几分炫技的意思。
火红醉香蟹用的主料，是莫斐用空间河水养过好几天的大肉蟹。
每只都有两斤重, 她拿了四只出来。
处理螃蟹前, 莫斐点开iPad开始放视频听。
这些视频都是还有网的时下好的，少说也有四五百个, 就为了做饭的时候听着解闷。
今天这个视频里的人在做炒酸奶，背景的BGM是个女声在唱幽幽怨怨的“灵柩长埋深谷里”，一同响起的还有一段小说：
“我重生了，我死在最爱他的那一年。几亿身家，他说扔下就扔下，陪着我葬身火海。再睁眼我已经回到十年前，那时候……”
莫斐听着这小说的BGM点点头：“看来今天听的是个霸总追妻火葬场虐文。不知道有没有上次听的真假千金好玩。”
在虐文小说的陪伴下，莫斐干净利落地把四只大肉蟹洗净切块，依次加入葱姜蒜、桂花陈酒、白兰地、陈年花雕酒、玫瑰露酒、白葡萄酒、沙糖、生抽蚝油，搅拌均匀后放在一边腌制。
腌制半小时后把蟹从料汁里捞起。
大铁锅里下入黄油，把大肉蟹表面煎成微微的金黄色。
最后把剩下的配料放进去爆香后加入煎好的肉蟹，盖上锅盖焗上几分钟。
快出锅时再淋上一点白兰地，一大盆火红醉香蟹就做好了。
醉香醉香，吃的就是酒的醇香和蟹肉的鲜美。
火红醉香蟹还没出锅，极其浓烈的酒蟹香就已经飘出去几里地。
香味一路飘到卫生院的病房里。
病房里头，李伟和癞子各坐在一个凳子上守着病床上的林季野他们。
他俩百无聊赖地坐着，又无聊又困，坐在那都能打鼾。
闻到酒香时，李伟猛地惊醒，顿时按耐不住了。
他这一辈子没啥别的嗜好，就爱喝个几口。
当时大家伙分超市物资，他宁愿别的东西少要点，也想着多拿两瓶酒。
“好酒好酒，怎么就拿来做菜了！”
李伟深深地吸了口气，忍不住抹了把口水。
“能让莫姐加到菜里，是这酒的福气。”癞子笑着说。
他现在俨然一个莫斐的唯粉。
只要是跟莫斐有关的，就是好的。
能被莫斐用到的东西，才有其价值。
“香死我了。”蓝成荫和林季野也在病床上喊。
林季野才躺了两天，就觉得自己四肢都快躺退化了，马上想下床：“什么时候开饭！我能吃两碗。”
“你俩就别想了。莫姐说了，食全食美宴是给我们吃的，你们几个得吃病号餐。她会另外给你们做。”
癞子嘿嘿笑，颇有一些得意。
他们几个的伤要想快点好起来，不能吃辛辣刺激油腻的食物。
莫斐还特意给他们列了病号餐的菜单。
无非都是一些蔬菜、水果，还有简单加工过的肉蛋奶，一点辣椒都不见。
“吵什么。”林季原从外面走进来。
他应该是醒了后去什么地方洗了把脸，脸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水珠。
如果他进来再晚点，可能这水珠都快变冰珠了。
“我们不吵，我们很安静。”
林季野对着他哥笑。
“老哥你坐。你快跟我说说摔下去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个深井冰真救了你命？”林季野自动给可燃冰起了个外号。
蓝成荫、李伟和癞子都竖起八卦的小耳朵。
就连还没醒过来的彭远，呼吸都好像变急促了一点。
林季原在他们眼里是至强者，是这个小镇上的战力天花板。
他们很难想象，看起来跟个二百五似的可燃冰，会成为林季原的救命恩人。
林季原没坐下，也没开口说话。
他从门外的推车里把伤药拿过来，按着病床的顺序依次换药。最后又走到彭远的病床旁边，俯下身，用手贴近手术切口的位置。
他几不可闻地舒了口气：“没事了。”
彭远的身体状况比他预想的要更稳定。
“什么没事了？”等着听八卦的几个人一头雾水。
“我说他没事了。”
林季原指了指彭远，冷冷看着病房里的几人。
彭远（闭眼睛已脱离危险版）内心OS：
原哥，谢谢你为我发声。
林季原喜欢安静，他独自坐到医院入口处。摸摸身上黑色鹅绒服口袋，从里头掏出来一包烟和一只打火机。
烟是镇上超市仓库里囤的，癞子偷偷在他后备箱里塞了几条。
深紫色包装配上烫金图文的白沙和天下。
天灾前零售价都要100元1盒。
他点燃一支后深吸一口，烟圈飘忽之间，他沉默地望着门前的积雪，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镇上的幸存者们除了扫自家门前的积雪外，还会把镇上的主干道和一些重要地方的积雪扫掉。只是清扫的速度远远赶不上雪落的速度。
早上刚被人扫过的卫生院大门口，现在又积起一层雪。
循着这层雪往远处看去，是绵延无际的白。
断断续续下了一个多月的雪，如今整个世界都是银白色。
林季原在冰冷的烟雾中想起，有一年实地培训的地方，就是在昆仑山脉的雪山上。
昆仑山脉被称作“万山之祖”，终年积雪，光是冰川都有7612条。
他们100个人被直升机投放到冻土区后，分成十支队伍一起出发，去到昆仑山被称作“死亡之地”的地方。
那里荒无人烟，没有一点活物的气息，只偶尔能看到动物和人类的骸骨。最后走出来的，只剩下他们一支队伍。而他们这支队伍里头也只剩下三个人。
他们每个人都四肢麻木，双眼发黑，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却从来没有一个人放弃求生的希望。
最后终于到达可以释放救援信号的地方。
三国演义里有桃园三结义，而他们是雪山三结义。
自那年后，他们三人小队成为单兵能力和综合作战能力最强的队伍。斩获无数战果，每个人都赚得盆满钵满。
关于天灾的说法，林季原就是从队友之一的苏枞那得知的。
苏枞和他们两个唯物主义者不一样，信奉神学，一本《周易》背得滚瓜烂熟。
他身上常年带着三枚铜钱，自称苏玄师，每次出重要的任务都会先起一卦。
高温变化初现端倪是今年二月份，对于绝大多数地区来说都还属于冬末初春恶，但很多低纬度地区的气候都开始炽热。即使那时候气温还保持在正常范围，但察觉不对的苏枞为此事专门起卦。
那卦象让一向风轻云淡的苏枞脸色大变。他不由分说就拉着林季原还有另一个队友殷地安，要求立即回国。
他们三个在华国都有各自要去办的事。
林季原的老家白市属于中间地带。
于是他们约定好事情办完就来白市找林季原汇合。
三个人一日是兄弟，终生是兄弟。
如果把五月40度的高温当做天灾的开始，那天灾至今已经有五个多月，一切都如苏枞当日所说的一般。
万物死，万物生。
苏枞和殷地安却至今还没有来找他。林季原的社会关系简单了，弟弟是他唯一的亲人。苏枞和殷地安这两个兄弟对林季原来说也一样是亲人的存在。
林季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状况，却相信以他俩的能力一定会好好活着。
如果他们真的来找他，按照路线，河西镇是必经之地。
他只需要在这里耐心等待。
林季原的思绪被一阵踩雪声打断，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香味。
只是这香味比起刚才大家闻到的“酒蟹”香还是逊色不少。
想来是莫斐专门给他们几个做的病号餐。
林季原胃里空荡荡，但异能者扛饿，就算三四天不吃饭也不觉得饿。但现在闻到这阵香味，他也忍不住饥肠辘辘起来。
林季原一抬头就看到莫嘉月和莫嘉年走过来。
兄妹俩一人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有保温效果的饭桶。
“林叔叔！”莫嘉月兴高采烈地跑过来。
莫嘉年紧随其后：“我妈让我俩来给你们送饭。”
“你怎么抢我台词？”莫嘉月瞪着眼睛，她好不容易有机会多和林叔叔说两句话。
“谁最快谁先说。”莫嘉年仰头。
“吃饭。”林季原接过孩子们手里的袋子提到病房。
林季野几个人顿时争先恐后地欢呼起来。
莫斐给他们做的病号餐是山药猪肚粥。
大米先用空间河水浸泡半小时。
猪肚洗干净后切成丝，用盐和料酒腌制。
山药去皮后切成滚刀块，莲子则去掉苦心。
米粒和莲子一块下锅先熬成粥，加少量的盐和一点点油，粥煮熟后再加入猪肚和山药继续熬煮。
出锅的时候再撒上一点葱花，山药猪肚粥就成了。
“好香啊。”李伟站起来，眼神一个劲往保温桶里瞟。
“李叔叔，癞叔叔，我妈让我俩来送饭，顺便给你们替班，让你们过去吃饭了。”莫嘉年礼貌地说。
李伟和癞子立刻眉开眼笑，跟坐火箭似的一溜烟就不见了人眼。
两大碗猪肚粥下肚，病房里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只有可怜的彭远，暂时还只能靠输液过日子。要想吃上正经饭起码还得躺一个星期。
吃饭时，林季野和莫家兄妹俩聊天。
“深井冰在你们那吗？”
说到可燃冰，莫嘉月就有话讲了。
“他实在太过分了！”
“怎么说？”林季野来了兴趣
可燃冰早在莫斐做火红醉香蟹的时候就偷偷溜到了厨房外头。趁莫斐出了厨房去忙别的事时，他就趁机溜了进去，捞起一只大螃蟹就走。
走的时候被莫斐逮个正着，把莫斐气得够呛。
莫斐拿起擀面杖对着可燃冰就是一顿输出。
可燃冰对于“衣食父母”敢怒不敢言，一边被打一边吃螃蟹，非常虔诚地连十根手指头上的汁水都舔干净了。
“太无耻了！”林季野和蓝成荫怒骂一声。
“然后我妈就罚他去扫雪了。”莫嘉月补充。
“他真去了？”几人都诧异可燃冰为了一口吃的居然这么能屈能伸。
“他真去了。不过他真的牛。”莫嘉年也开口，“他的异能特别厉害，只要站在大路上一挥手，那些雪就自动分到两边。”
病房里的人脸色都是一变。
光听描述，这个可燃冰对冰雪的控制能力，可以说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仿佛他天生就是冰雪的主人。
或许只要他想，在这样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下，搞几场暴风雪或者雪崩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样的人，还好暂时还是“朋友”。
还好还有嘴馋这个弱点。
莫嘉月听着哥哥对可燃冰的赞扬，有些不服气：“我要是变身，说不准谁厉害呢。”
自从有林季野时不时地对她进行精神安抚，她现在已经可以在狂化成火焰熊保留自我意识。虽然狂化的时间因为身体素质原因并不长，但她的力量是毋庸置疑的。
她可是靠着这个能力，无偿帮大家供火取暖，焚烧堆积如山的垃圾。大家都可喜欢她了。哪里是可燃冰可以比的！
“是，你厉害。先把作业做了。”
莫嘉年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卷子和一支笔。
“？？？”本来正骄傲的莫嘉月一脸震惊，“你是魔鬼吗？我只是一个八岁小孩。”
“妈说了，你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把卷子做完刚好就能回去了。”莫嘉年下达来自莫斐的圣旨，“这上面的都是基础题。”
听到是妈妈的要求，莫嘉月两眼一黑地接过卷子，往上一瞥后立马叫了起来：“我哪里知道《两小儿辩日》告诉我们什么道理了，我没学过！”
“你学了。上周我一字一句教你的。”
“……”
在莫嘉月的哀嚎声中，病房里的人欢乐地吃完了猪肚粥。
在莫斐的家里，镇上的幸存者们则在客厅里坐得满满当当。
每人手里捧着一个大碗，里面堆着的虾蟹、猪蹄、鸡翅都油汪汪的，看着就很有食欲。
吃腻了肉还能夹几筷子油麦菜清清肠胃，来碗粉丝汤暖暖身体。饭后还有一人一块的蜜桃伯爵红茶芝士慕斯。
这小日子过得别提多爽了。
宋宜和莫志诚都是喜欢热闹的人，看着家里这么多客人，心里头高兴，坐在人群中间，边吃边和大家聊天。
大家说的最多的，还是天灾前的那些往事。
每个人的一生，遇到的事足以拍成电影，写成书。可从来没有人关注小人物的人生。
莫斐让大家吃好喝好，不够还有。
然后就拿着一盒猪蹄和一盒鸡翅出了门。
这一出门，莫斐眼神一震。
她只是想给可燃冰找个事做别来烦她，才让他去扫雪铲雪。谁曾想，从她家门口开始的所有主干道上都干干净净的，冰雪都堆积到两边。
她走了一路都没看到可燃冰的人影，只得揭开装肉的盖子，用手扇了扇让味道传出去：“这么好吃的肉还热乎乎的。可惜没人吃，要不我还是倒掉吧？”
她话音刚落，旁边一个密实的雪堆突然倒塌。
可燃冰从里面滚出来。
他抖抖身上的雪沫子，一把夺过莫斐手里的盒子：“你真是浪费粮食！请务必倒在我嘴里。”
看着可燃冰狼吞虎咽，莫斐低头笑了笑，蹲在一边看着他吃。
“喂，你家是哪的？今年几岁？”
莫斐状似闲聊，实则查户口。
“我就是这个…吧唧吧唧…这个镇上的。呸呸呸，你怎么还放姜啊？！下次别放了啊。我今年八十八岁。”
可燃冰把猪蹄的骨头都嚼碎了，全咽下去，却把姜块吐了出来。
好家伙，还是个挑食的。莫斐暗想。
“不想说就拉倒。什么八十八岁？我还六十岁呢。”莫斐说。她这话倒也不差，把她和原主的年纪加起来，也差不多六十岁嘛。
“真的吗？”可燃冰闻言眼前一亮，东西也不吃了，围着莫斐嗅来嗅去。闻了半天又低下头：“你骗我的。”
看着他莫名有几分低落的情绪，莫斐忍不住生出伸手摸摸他头的想法。可燃冰这副模样很像一只四处闻味道的小狗。好在手都伸出去了，莫斐又及时地收了回来。只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被蛊惑了。
紧接着一个荒诞的想法在莫斐心头响起，也许可燃冰并没有说谎，他真的八十八岁呢。
“你还有什么家人朋友没有？”莫斐又问。
她想旁敲侧击，看看可燃冰到底是什么来路。
一个人在人类社会总是有迹可循的。毕竟但凡是个人，天灾前总得上户口本，办身份证，上学，找工作。这些过程中，总会交到朋友。交到的朋友是什么样的人，身处于什么样的环境，那这个人也大差不差。
“没有了。我家就我一个。天煞孤星你不知道吗？所以也没有人去找我啊。”可燃冰打了个嗝，“我还饿，我还要吃，还有没有了？”
“……”莫斐顿时无语，“大哥，我给你装的可是两斤的份。”
“你叫我大哥啊？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叫我大哥。以后我们就以兄妹相称怎么样？你管我叫哥，我管你叫妹。现在大哥饿了，再给我来两斤。记得把姜块挑出来。”可燃冰擦了擦嘴巴，把空盒子递过去。
“你走吧，我养不起你。”莫斐站起身，得，什么都没问出来，还搭进去两斤肉。
她一路拽着可燃冰，把可燃冰拽到卫生院丢给了林季原。
“你非要带回来的饕餮，自己养着吧。”
病房里的几双眼睛聚焦到可燃冰身上。
可燃冰丝毫不怯场，他闻着病房里残留的香味：“猪肚？！你们怎么在这吃独食？不给我留点。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很生气。”
他或许是想表达他真的很生气，直接一拳头就砸到门上。
整扇铁门瞬间变成冰门，发出阵阵寒气，摇摇晃晃间仿佛要倒了。
这声音直接把睡着的彭远震醒了，他睁开眼睛震惊地看着病房里的人：“地……地震了？”
林季原：“……”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一脸无语的莫斐，缓缓开口：“过几天我打算带他去城里找物资。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这家伙的胃就跟个无底洞一样。别人吃饭按碗，他吃饭按斤。
就算莫斐有一空间的东西，也不能让可燃冰整天白吃白喝。
“找物资？为什么要找？去哪找？都有什么东西？有肉吗？找到后都给我吃吗？什么时候去，要不现在就去吧？你看太阳还没下山呢。”可燃冰跟连珠炮似地问个不停。
林季野忍无可忍：“因为你白吃白喝。”
可燃冰脸上所有的五官都快皱到一块了，他看起来有些委屈，先是走到林季原面前：“我救了你，我白吃了吗？”
接着又走到莫斐面前：“我扫雪了，我白吃了吗？”
林季原和莫斐互看一眼，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没有。”
现在还没摸清可燃冰的底细，还是得稳住他。
可燃冰立马高兴了，得意洋洋地朝林季野宣告：
“你看吧。你懂什么。你还想诬陷我。你真是没有人性。”
没有人性的林季野：“……”
好想用拐杖打人啊。好像不够长，够不到那家伙，干脆当暗器丢过去吧。
几日后，林季原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决定带着可燃冰开车去白市，看看市里面还有没有什么可用的物资。这次一同去的，还有莫斐。他需要莫斐的空间异能。
河西镇附近的村落和两个小加工厂都已经摸遍了。
但白市的情况不明，不知道有多少丧尸、变异动物，去一趟不容易。他们这次算是为镇上其他的幸存者们先探路。
反正林季原知道莫斐有空间，如果能找到大批物资，她就可以用空间带回来，不至于浪费。而且她的空间法则，在关键时刻绝对可以保护他们全身而退。所以林季原给莫斐开出的条件也很好，这一回进城无论找到什么物资，得到多少异能晶核，都是莫斐先挑好的，而且拿大头。
莫斐对这个分配方法很满意。
莫嘉年和莫嘉月本来也想去，被莫斐一通忽悠后，最后觉得还是留下来保护外公外婆这件事更重要。
林季原原本的那辆黑色房车，已经被幸存者里头一个汽修工人改装好了。不苟言笑的林季原开着这辆老搭档，带上高音喇叭可燃冰，还有肉眼可见逐渐暴躁的厨师长莫斐就这么出发了。
第53章 进城
莫斐坐在副驾驶上, 在中控台上选歌：
“你的歌单怎么都是英文？”
“？”林季原看了眼歌单，启唇回答，“忘了。随便下的。你可以自己切。”
“那放我的。”莫斐插了一个U盘上去。
她的歌单里的都是一些经典老歌, 什么《爱如潮水》、《偏爱》、《玫瑰花的葬礼》、《夜曲》，甚至还有《2022年的第一场雪》。一整个怀旧住。
莫斐听着熟悉的歌单，看着窗外的雪景心中一片快意。
林季原似乎根本没听过这些歌, 只目不斜视地开着车。
“我们去哪啊？去旅游吗？太好啦, 我从来没去旅游过。你们真是好人啊。你吃的那是什么，给我也吃点。”
可燃冰欢乐的声音在车里响起。
莫斐心情好，干脆把整包恰恰香瓜子都塞给了可燃冰。她拍拍手, 又从空间里拿了包泡椒凤爪。她自己虽然会做饭, 可这些被视做“垃圾食品”的小零嘴, 她也爱吃。
“这个我也要！”可燃冰显然对肉更感兴趣。
莫斐也没吝啬, 除了泡脚凤爪外额外还给了他几包鱿鱼丝、小鱼干。
可燃冰揉了揉眼睛：“你怎么变出来的？”他拉着莫斐的胳膊看来看去。
莫斐学着仙侠剧女主的手势：“就这么施法啊, 然后默念你想要变出来的东西，你不会吗？”
可燃冰也学着莫斐的手势，一板一眼地做了个同样的动作。理所当然的, 什么奇迹也没出现。
他郁闷了。
莫斐安慰他：“没事。这种法术传女不传男, 你学不会也很正常。林季原也不会啊。”
在无人察觉的时候，林季原的唇角微动，像是轻轻地笑了。
“你吃吗？”莫斐随口问了一句这位兢兢业业的司机。
林季原如她所想地摇摇头，只专心地开着车，直接油门踩到底。
河西镇去白市的这条公路，之前高温天灾的时候塌陷过, 很少有人通行, 暴雪天灾来临后这里的冰雪层积累得很厚。越往前路越不好开，车轮眼看着越陷越深。
本来在后座吃瓜子的可燃冰, 被手里攥着的瓜子壳撒了一脸。他气急败坏地拍椅子：“怎么开车的？！扣钱了啊。”
“？”林季原的目光从后视镜里穿过来。
可燃冰默默打开了车窗：“一定是冰面的问题。这冰太过分了，看我不治治它。”
谁也不知道可燃冰是怎么做到的，他只是一挥手，他们前面路面上的冰雪瞬间分开到了两边。即便是厚度极深的冰层在可燃冰面前都乖乖沉浮。
此后一路畅通无阻。
林季原和莫斐都难掩眼里的惊诧。
他们带着可燃冰一起，就是想看看他的实力到底如何。没想到他还一点都没藏着掖着，充分展示着他的有用。
可燃冰见他俩看着自己，张嘴就喊：“吃完了，还有没有吃的？”
莫斐更加大方了，又拿出几包黄瓜味的薯片、几颗卤蛋还有巧克力梦龙卷给他。
河西镇到白市的城区，因为有可燃冰这个助力在，林季原只开了一个小时。
途中路过一个空无一人的加油站，一排被大雪压垮的木质民房。然后才慢慢看到了带有城市标志性的门面和楼房。大街上空荡荡的，除了雪还是雪，放眼看去一个人都没有。好在街边的建筑林立，不然看久了还容易得雪盲症。
莫斐喝了口保温杯里的速溶咖啡后问：“我们先去哪？大商场？”
“我家。”
“你在这还有家？哪啊。”
莫斐随口一问。她以为林季原的家就是之前郊外那栋别墅，没想到林季原之前还在城里定居。
“中环国际。”林季原答。
莫斐了然：“原来你还是个富二代？”
中环国际那是什么地方，在天灾前是白市最贵的江景豪宅区。房价还没跌的时候，那里最便宜的房产也要25万元/一平米。比寸土寸金还要夸张。网上有个很热闹的帖子，就是专门扒这个小区的业主到底都有谁。
如果莫斐当时的房子是中环国际，她转手一卖，就有几个亿的钱囤物资了。有几个亿的物资，她完全可以搞出来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在里面带着家人住上个一百年。哪里至于要因为山火搬家，也不会碰到后面这么多事了。
“为什么天灾前我不认识你。”莫斐感叹。
林季原觉得她有些奇怪：“有什么区别？”
“那我就能找你借钱。”莫斐现在和林季原熟了，说话也随意起来。
两人在别墅区是邻居，林季原显然没想到莫斐会为钱烦恼。
他愣了一下，说：“你缺钱？”
“你有点何不食肉糜。”莫斐道。
中环国际小区在靠近市中心的地方，他们这一路开过去，势必要穿过城市的几条主干道。
车往前开后，渐渐开始有丧尸出没。
一开始还只是三五只，十几只，林季原只要加快车速就能把他们甩开。但随着他深入城区，遇到的丧尸开始以群计算。
林季原摇下了车窗，呼呼的风往车里头灌。
可燃冰哼哼唧唧，开始施展起自己的能力来。
四周漫天的风雪和地上的积雪几乎都成为他的武器。
无数的雪球、冰棱他都信手拈来，化作攻势直接朝着那些丧尸的命门而去。冰冻术！爆头！
莫斐看着这场异能表演，先群控再群攻，精彩。
黑色房车所过之处，倒下一片又一片的尸体。
杀丧尸犹如碾死蚂蚁一样简单，这场面颇为壮观。
可燃冰嘟嘟囔囔：“怎么这么多啊？我都饿了。”
“不饿不饿。我用仙法给你变点吃的。”
莫斐连忙递过来一个热气腾腾的烤鸡腿。
可燃冰顿时眼前一亮：“你真好。我又有力气啦！”
他右手拿着鸡腿，左手伸出车窗挥舞着。
冰刀划开一个丧尸脑袋的时候，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掉了出来。在可燃冰的操纵下，一块异能晶核被风雪裹挟着卷进他手里。
“这玩意你们要吗？”
可燃冰摊开手掌递到莫斐和林季原中间。
莫斐倒吸了一口气，看可燃冰的眼神跟看摇钱树一样。
她掏出来一个垃圾袋抖开：“要，有多少要多少。”
开玩笑啊，这是异能晶核啊。能让她空间再次升级的能量来源。当然是来者不拒。
莫斐小声对林季原说：“你放心，按照我们来之前说好的，到时候回镇上再分赃。”
林季原这次是真的笑了，莫名觉得莫斐有点可爱。明明对这些异能晶核想要得不得了，却还不忘记和他分赃。
但很快，可燃冰杀丧尸的速度还是慢了下来。
丧尸和人类异能者一样，也有进化机制。
他们的进化就是靠无限的进食。
吃普通人，吃异能者，吃变异动物。
最普通的丧尸即一级丧尸，已经比普通人强太多倍。
他们不怕高温不怕严寒，穿着最单薄的衣服还能在地上快步奔跑，老远就能听声锁定目标。哪怕手脚都断了，内脏都碾碎，只要大脑的神经还在，他们就不会停下。
一旦进化，攻击力只会更强，称之为“永动机”也不为过。
而城市的中心城区是丧尸爆发的重灾区。
也是丧尸进化最快的地方。
很快，莫斐他们就碰到了二级、三级的丧尸。
这两级丧尸的特征很明显，他们作为丧尸亦进化出异能。
风火雷电之类的元素，他们也会用。
甚至还有很多特殊的异能。
自然他们的丧尸体魄也得到了强化。
莫斐看了看天，觉得老天爷实在是公平得很。
平等地让所有生物一起进化，就连丧尸都不例外。
之前可燃冰一分钟可以绞杀10只丧尸，遇到二三级后，一分钟宰杀的速度下降到5只。
好在林季原一边开车一边分出精力出手。
有了冰系和电系异能的双重绞杀，他们很快就穿过了这条街。
没想到下一个路口却窜出来更多的丧尸。
这些丧尸将前面的路通通堵住，和路边报废的汽车一块形成了一个死角。
林季原紧急倒车，拐到了另一条街上。一路看得莫斐心惊胆战。
她有心想帮忙，也顾不上探可燃冰的实力了，直接开启了空间法则。
有了空间法则的加持，所有靠近汽车二十平米范围内的丧尸，都被空间法则视作入侵对象。
于是就出现了丧尸蜂拥而上然后被弹飞。丧尸继续蜂拥而上，无数红点密密麻麻地锁定他们，十秒后丧尸一起化作一片血雾的奇妙景象。
把可燃冰都看呆了。
他以为是林季原出的手，惊恐地拍了拍驾驶座的后背：
“你这么厉害？”
他猛地想起在山洞里还威胁林季原要吃他的事。
如果林季原记仇他岂不是要和这些丧尸一块倒霉了。
在可燃冰惊恐万分的眼神里，林季原指了指莫斐。
“天啊，我亲爱的老妹，你竟然是这么厉害的人？！我为我以前对你的冒犯发出诚挚的歉意，你可不能记仇啊。”可燃冰对莫斐极尽溢美之词。
什么都没做，全靠空间嘎嘎乱杀的莫斐：
“你叫谁老妹？”
“我说错了。你是我亲爱的大哥。他们都叫你莫姐，以后我就叫你斐哥，你觉得怎么样？”
可燃冰是个能屈能伸的人，谁强谁有理。
“行吧。”莫斐点点头。
有了莫斐的空间法则，他们这下算是畅通无阻。
不管是一二三四级的丧尸，在莫斐面前都只有化作血雾的份。
眼看还有五六公里就要开到中环国际小区了，三人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大群丧尸正在追着一群人跑。
跑的最慢那个人脚上穿着一双雨靴，头上戴着带两只耳朵的绵羊帽子，穿着一件白色摇粒绒的大衣，正在使出吃奶的力气奔跑。
她前头的几人玩命似地跑，分开了几条岔路，看起来根本没打算管最后这人的死活。最后这个人眼看着就要被身后的丧尸追上了。
沈绵绵从来没想过她会被队友背叛。
她是一名治疗系异能者，就跟每个游戏都需要一个奶妈一样，她在队伍里充当着辅助的作用。
有了她，这个队伍里的人只要不是被丧尸抓伤的，她都可以进行治疗，不需要再额外找医疗物资。
没想到今天出来找物资时，本来都准备收队了，有个队友手欠，朝丧尸群里使了一招，害得他们被丧尸大军发现了。
这种时候当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毫无攻击力的沈绵绵本来跑在中间位置，结果还被队友拉了一把，跌了一跤，这才落到最后。
沈绵绵上学的时候体育考试就没及格过。
哪怕觉醒异能后她的身体素质得到了一轮强化，她也跑不过那些同样升级了且不知疲倦的丧尸们。
但即使明知道早晚会死在这里，沈绵绵还是疯狂地跑着，一边跑一边大喊“搞咩啊，老娘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没想到这一跑就跑到了一辆黑色房车前，眼看着就要撞上这辆庞然巨物。
可燃冰在车上看得津津有味：“怎么还有碰瓷的？”
好在林季原开车技术一流，一个急刹车堪堪停在沈绵绵面前，只是把她撞倒，而不是把她撞飞。
“没想到我还没被丧尸咬死，先被车撞死了！我命休矣！”
一阵哀嚎声在车前响起。
沈绵绵用帽子遮住脸，听着丧尸疯狂地脚步声、嘶吼声，认命地闭上眼睛。
等待了足足有十几秒时间，沈绵绵发现自己居然还没死。
反而听到了开车门的声音，以及属于人类的，缓慢而坚实的踩雪声。
她拉开帽子，抬眼一看。
一个里面穿着白色高领毛衣、戴着雾霾蓝围巾，外头罩着一件黑色羽绒服的女人出现在沈绵绵眼前。
莫斐掖了掖被风吹起的碎发，她身后是漫天的血雾，是细碎如金的阳光，她呼出一口热气，朝雪地里的沈绵绵伸出一只素白干净的手。
她是来救我的？
恍惚过后，沈绵绵坚定不移地把手搭了上去。
第54章 白家
“那边的丧尸我们都清理过了, 暂时还是安全的。”
莫斐把眼前的小姑娘从地上拉起来，又指了指他们车开过来的路，示意她可以用那边离开。
言下之意是并不打算带着她上路。
莫斐又不是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这小姑娘撞到他们车前, 机缘巧合因为她的空间法则救了一命是一回事。要带着上路就是另一回事。天灾之后人心叵测，多一个人，还是个不了解底细的人, 简直就是多一个麻烦。
沈绵绵吸吸鼻子, 手上还残留着莫斐刚才拉她时传来的温度。
她茫然地看着莫斐转身离开，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生死之间，想说谢谢, 话到嘴边, 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她的身体比脑子的反应更快。
沈绵绵连忙小跑了几步, 小心翼翼地拉住莫斐的胳膊：
“姐姐, 可以带着我吗？我吃的很少。而且我很有用的, 我是治疗系异能者。”
治疗系异能者这几个字，传到莫斐三人的耳朵里。
河西镇上几十号人里没有一个治疗系异能者，有什么小痛小病的都得靠林季原。卫生院的药物早就没多少了。
莫斐和驾驶座上的林季原对视一眼, 他俩都明了了彼此的想法。
“先上车。”莫斐敲敲车窗, 让可燃冰坐到副驾驶上去，她则带着这小姑娘坐到车厢的餐桌位。
车并没有急着往前开。林季原透过后视镜打量着上车的“新成员”。目光锐利如刀，带着逼人的审视感。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至少有20多度。沈绵绵上车后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冻僵的四肢也开始缓和。劫后余生的感觉袭来，她却更多了些不知所措。刚才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就央求着这些人带上自己。
可万一他们不是什么好人怎么办？不, 不会的。不是好人哪里会救自己呢？尤其是这个姐姐, 看起来就很善良温柔。沈绵绵坐在莫斐身旁，就这样说服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
莫斐一边问, 一边拿起旁边的保温杯，给沈绵绵倒了一杯热水。
热气腾腾的水雾氤氲之间，沈绵绵低声道：
“沈绵绵，绵羊的绵。”
“刚才那些是你什么人？”
莫斐接着问，她指的自然是之前跑在沈绵绵前头四散逃命的人。
沈绵绵想起他们，眼里闪过痛苦：
“是霍舒、徐慧媛、李昊轩还有张致新。我们五个人是一个异能者小队。在进幸存者基地前就在一块了。”
车里几人对视一眼。林季原之前来白市接林季野他们时，军方已经介入，在安置幸存的居民。成立幸存者基地倒也不奇怪。
天灾后信号站被毁，现在想知道什么消息简直是难如登天。
看来留下这个沈绵绵不止能得到一个治疗系异能者的助力，还能探听到不少消息。
林季原开口：“你们基地在哪？有多少人？”
他猜想苏枞和殷地安会不会已经到了白市，暂时安置在这里头。
比起对莫斐耳朵知无不言，沈绵绵显然并不太想回答林季原的问题，她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默。几次张嘴都没有发出声音。
莫斐拍了拍沈绵绵的手：“没事。他俩都是我的朋友。”
“我们基地在安川中学旁边的地下防空洞里。”沈绵绵边小口地喝着热水稳定心神，边说，“一开始有两三万人。后来内部爆发了丧尸潮，加上极寒来得蹊跷，现在就只剩下三四千人了。这三四千人大半都是异能者。其他的防空洞里也有幸存者，有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华国各地都修建过地下防空洞。有些城市的地下防空洞数量甚至高达上千个。这些防空洞在战争年代护佑过无数华国人民，如今又用来抵御自然天灾。确实是作为幸存者基地的最佳选择。
“你们靠什么为生？每天出来找物资？”莫斐问。
据她所知，地下防空洞都会有应急的用电用水通风系统。
但食物的储备肯定没有那么多。
“你们有所不知。白家在地下防空洞里建了农场，种的都是变异种，可以保证农作物在低能耗情况下生长。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可以在农场里做工，每天能领到固定份额的食物。异能者则负责出来清理丧尸，找物资。异能晶核可以上交给基地交易所，换到很多好东西。越是等级高的晶核，换的东西越多。”沈绵绵把自己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
白家？
白市的白家……
“不会是那个白家吧？” 莫斐问道。
如果是南省首富，以房地产和汽车产业发家，资产几千亿的白家，那他们有能力囤积物资在防空洞建起一个幸存者基地，也就变得合理起来了。资本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有其作用。
沈绵绵点头：“我虽然是治疗系异能者，但没有什么攻击手段，只能和别人组队。徐慧媛是我邻居，我们认识的比较早。霍舒和徐慧媛是表兄妹，我就和他们一块了。李昊轩和张致新两个人，天灾前是霍舒家小区的保安。”
几句话就交待了她和那几个队友的关系。
“治疗系异能者很多吗？怎么还让你跟着他们出来跑？”莫斐有些疑惑。在她看来，天灾后的异能者大多数都觉醒的是攻击属性的异能，辅助类的极少。他们河西镇上，也就林季野一个是偏辅助系。
都说物以稀为贵，这幸存者基地不把治疗系异能者当香饽饽供着，倒是还让人家自己出来冒险。
沈绵绵有些不好意思：
“基地里有专门的医疗组。能进医疗组的都是治疗系2级以上的。听说白家人身边的专属治疗系异能者都已经4级了。我才1级。只能自己组队……”
异能等级关乎一次性治疗能达到的效果还有施展人数。
像1级治疗系，只能治疗一些基础的外伤。
车里几个人瞬间明了。
看来这个异能基地里按异能等级分了三六九等，高等级的异能者似乎为白家所用，而1级异能者作为异能者中的最底层，只能自寻出路。但他们河西镇上最差也是2级异能者啊。
“你们放心，我没骗你们。我真是治疗系。我可以给你们表演下。”沈绵绵见几人沉默，以为他们是在质疑自己，立马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打算给自己的手来一刀。
莫斐及时拦住了她，女孩子的皮肤多宝贵啊。然后她转手就把水果刀递给了可燃冰。
可燃冰震惊极了：“你把刀递给我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回去给你吃大猪蹄子。卤的烤的都行。保证油汪汪辣乎乎贼入味。”莫斐谆谆善诱。
可燃冰非常勉强（兴高采烈）地答应了。
他也不用那把小水果刀，直接化出一把冰刀就给自己的手掌来了一刀。霎时间，可燃冰的左手掌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血顺着掌纹流下。看着颇有些吓人。
沈绵绵拉过可燃冰的手，白嫩的手指在上面轻点，似乎这就是她施展异能的方式。
约一分钟过后，可燃冰的手上只留下一道非常浅淡的疤。
沈绵绵见异能起了作用，暗自舒了口气：“祛疤要等我二级以后才能做到了。”
可燃冰心疼地摸着手掌上的疤痕：
“你怎么不早说？我玉洁冰清的身体，就这么受到了重击！你得赔我！”
沈绵绵被可燃冰一通输出镇住，本来想回嘴，但是想起自己才刚加入这个队伍，默默忍了。
莫斐直接一巴掌拍过去，直接把可燃冰的手从沈绵绵面前打开：“不会成语能不能别乱用。”
可燃冰哼哼唧唧地别过脸去，又把手伸到林季原面前：
“你要给我作证啊。她欠我两只大猪蹄，两只。”
林季原起初不想理会，但可燃冰实在过于执着。
林季原只得点点头，可燃冰才喜滋滋地把手收了回去。
林季原突然开口问：
“你们基地里有叫苏枞和殷地安的人吗？”
沈绵绵仔细回忆了后摇摇头：
“基地有几千人，因为异能种类和等级不一样所以待遇不同，很多都分布在不同区域。我就认得我们队的这几个人，然后眼熟几个守卫队、监管处和交易所的。这俩人是你的朋友吗？”
“嗯。”林季原对这个回答倒也没有多失望。
天灾期想打听到两个人的消息，实在是很难。
莫斐看了眼林季原，没想到这人还会有朋友。
而且看起来林季原对这两人很在意。说不准来白市找物资为假，来这里寻人倒是真。
沈绵绵都交待了这么多了，莫斐便简要地朝她介绍了他们几个的情况。沈绵绵认真听着，心里涌出开心，她知道这是他们开始接纳自己的意思。
莫斐却还有点顾虑：
“听你说你们这个基地范围挺大的，生活也有保障。你确定以后要跟着我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既然我们相识一场，我们可以把你送到基地附近去。”
沈绵绵却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要！我想跟你走！”
她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很显然现在让沈绵绵唯一相信的人只有莫斐一个。
转而她沈绵绵小声问：“可以吗？”
沈绵绵不知道怎么回去面对背叛她的队友。
也不想再回到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莫斐是她见过的异能者中，最强却最温柔的人。
她从被莫斐救下来开始，就决定要跟着莫斐。
跟随她，报答她。
莫斐感受到了沈绵绵对她莫名的依赖感，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好。”
沈绵绵今年才十八岁，她本来应该在六月参加高考。
但从五月起一切就开始变了。
她的爷爷奶奶先后因热射病而死，爸妈则变成丧尸。
一家人里只有她逃过一劫，活到现在。
如果没有邻居徐慧媛，她或许活不到进幸存者基地。
可他们对她的所有恩情都在刚才还清了。
对她表白过的霍舒在关键时弃之不顾，而徐慧媛还是拉她一把致使她跌倒的罪魁祸首。
汽车缓缓启动，开始飞速朝前开去。
沈绵绵跟着莫斐他们上路后，再一次觉得自己做的决定很对。莫斐这群人太强了！
他们这辆房车因为体积庞大，所以格外受丧尸欢迎，方圆几里地的丧尸都熙熙攘攘地扑过来。可转瞬间要么被电或者冰杀死，要么就是化作血雾。
他们的前方，一片光明，畅通无阻。
也是这时候沈绵绵才觉得自己占了很大便宜。
他们如此强大，根本就不会轻易受伤，又哪里需要她一个小小的1级治疗系。
或许只有白家人身边的4级治疗系才能配得上他们吧。
小姑娘暗下决心，一定要快快变强大起来，不能成为恩人的累赘。
另外几条街上，霍舒等人跑着跑着发现丧尸都朝一个方向冲去了。
或许是那边出现了让丧尸更喜欢的猎物。他们在下水道里头躲过一劫。
“臭死了。”徐慧媛恶心得直呕。
“用雪擦擦不就行了。”霍舒不以为然。
他转身回望，目光里闪过少许痛苦和惋惜。
他确实喜欢沈绵绵，可偏偏沈绵绵拒绝了他的表白，还非要说什么两人不太合适。如果她早先答应做他的女人，他刚才肯定会停下来救她。
要怪就怪她自己吧。霍舒为自己找足了理由。
他沉声说：“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徐慧媛几个人点点头，跟上霍舒的脚步。
他们四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再提起留在最后的沈绵绵。
他们都默认，沈绵绵已经死在丧尸大军的手里。
出来清扫丧尸的异能者队伍，难保没有折损。他们回去后还得跟上面上报沈绵绵的死。
沈绵绵在基地里没有其他的亲人朋友，上面发的一笔丧葬安抚物资到时候都会落到他们手里。或许，这也是沈绵绵的唯一价值了。
几人杀丧尸如切菜，晶核整整收集了两个垃圾袋。林季原也把车开到了中环国际。
中环国际作为豪宅小区，一共四栋楼。这里都是一层一户的设计，每户都拥有独立的私家门厅，两部主人电梯和一部保姆电梯，结合三道掌纹门禁系统，可以说把私密性做到了极致。
只是如今这个豪宅区在天灾后早就没人打理，断水断电。高耸的大楼覆盖着冰雪，从外头看着一片破败。
林季原刚把车停到小区门口，就发现一头巨型牛头梗正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牛头梗是活泼机敏、攻击性较强的犬种，眼前这头身躯已经有半辆小汽车那么大，肌肉厚实，四肢强健，身上有多处伤疤。如今还进化出了一身浓密的白色绒毛。
想来它可能是哪个业主的宠物狗，变异后就成了这一片的王者。靠着吃腐烂食物或者尸体活到现在。
莫斐本以为这只狗会扑过来，没想到它只是朝他们望了望就走开了。它去的地方是小区的会所，想来它是在那里安了家。
“走吧。”见牛头梗没有攻击的意向，林季原让其他人跟他走。
他的房子在A栋的11楼。
林季原直接在电梯处注入电能，指纹解锁开启了电梯。
“叮咚”一声响，打开房门就是100多平米的宽敞客厅，四面都是通透的落地玻璃窗，甚至还有个40平米的超大观景阳台。透过这个阳台能把半个白市的景色都尽收眼底。
“哇。”莫斐和沈绵绵一齐发出感慨，这该死的有钱人的生活。
可燃冰直接在柔软的沙发上打了个滚。
“这里还有吃的。”
林季原拉开一个房间门，里面是一个半真空环境大约50平方米的仓储室。
里面就跟小超市似的，还搭着几个货架。一箱一箱的方便面、压缩饼干、真空罐头还有矿泉水，琳琅满目。基本都是保质期特别长的食物。
“你看下还有什么有用，一起带走。”
这句话是林季原对莫斐说的。
莫斐了然地点点头，知道这是林季原让她随便拿的意思。她也没客气，在500多平米的豪宅里窜来窜去。
她趁沈绵绵和可燃冰不注意的时候，把各种小电器、茶杯茶具饭碗之类的都丢进空间。就连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没拆封的毛巾还有香薰也没放过。
林季原则来到他的卧室。
他按下床头柜下面的一个按钮后，床边立刻出现一个暗门。
他想来拿的东西就放在里面。
“饿了吧？先吃点吧。”
莫斐把矿泉水放到电热壶里，水开后泡起了泡面。
泡面在基地里也是珍贵的东西。
毕竟这玩意得用到珍贵的水源！
沈绵绵闻着熟悉的香辣味，都快香晕过去了，说了好多次谢谢后连忙吃起来。
“天啊，我们的伙食水平现在下降到这种程度了吗？我们是不是破产了？算了，我决定勉为其难地吃一点填肚子。真是可怜的一天。”
可燃冰夸张地大喊大叫，最后在莫斐阴恻恻的眼神里默默拿起筷子。
三人正吃面呢，卧室的门响了，林季原终于走了出来。
他背上多了个黑色背包。
三个人都没问林季原去拿了什么，只是招呼着他快过来。
再不吃，他的那碗面就要坨了。
吃饱喝足后，几人把仓储房里的物资放进电梯，一路往下运到车里。
“去旁边的商场看看。”
林季原开着车，来到了中环国际旁边的中环广场。来都来了，这么大一个商场肯定还有很多物资可以带走。
第55章 商圈
中环广场是白市最大的几个商圈之一。
以前每逢周末和节假日这里的人流量都让人怨声载道。
天灾丧尸潮爆发以后, 这里也成了白市最恐怖的几个地方之一。
可惜再多的一二三级丧尸，都只是空间法则下的一片血雾。
在这场清路行动中，莫斐把要分给其他人的那部分晶核先留出来。其他的则转移进空间的晶核。
她听着空间不断提示：空间升级进度35%、37%……
眼看着已经达到了55%。
数以万计的丧尸贡献了上千块晶核, 可惜这些晶核里最高等级的也只有B级，而且还只有几块，大多数为C/D级。
（D级来自1级丧尸/变异生物, C级来自2级, B级来自3级，A级来自4级，S级来自5级及以上, 以此类推。）
莫斐按照空间进度换算过, 100块D级=10块C级=1块B级=1%升级度。它们远远不如杀人柳那块A级晶核, 能直接让空间升级进度提升10%。
莫斐还抓了一大把晶核给沈绵绵, 起码也有五六十颗的数量。这一大把里大部分是一级丧尸的D级晶核, 还有小部分是来自二级丧尸的C级晶核。
沈绵绵看着眼前已经被水洗干净亮闪闪的晶核，：“姐姐你不用分给我。我什么都没做这些我都不该拿。”
她知道晶核并非每只丧尸体内都有。
以前她跟霍舒他们一个队伍，因为几人胆子都不大, 不敢去什么危险的地方, 经常都是跟在别的厉害的小队后面捡漏。
每天出来一天能搞到七八颗D级的晶核都不容易。偶尔运气好还能得两颗C级的。
因为霍舒和徐慧媛是攻击主力，晶核都得紧着他俩用。毕竟只有他俩的异能等级提高了，他们整个小队才能更有保障。
如此一来，分给沈绵绵的就接近于无。
她唯一两次得到晶核，还是队伍里有人受了伤，需要她使用大量异能治疗。那晶核是用来给她补充极速消耗的异能的。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在基地里几个月了, 她还是个一级异能者。
可她现在什么都还没有为莫斐做, 莫斐就给了她这么多晶核。那是一大把啊，不是一颗两颗。有了这一大把, 吸收完后她完全可以升成二级治疗异能者了。
二级治疗系异能者就可以进基地的医疗组，不用再出来冒险。沈绵绵都替莫斐心急。难道莫斐就不怕她升级完拍拍屁股就回基地去吗？
“你要不要？不要我丢了。”
莫斐手里抓着晶核，手往车窗外伸去。
虽然CD级晶核对莫斐空间提升进度的作用很小，但苍蝇再小也是肉，她当然不可能把珍贵的晶核丢掉，只是想用这种办法让沈绵绵接受。
莫斐看得出来沈绵绵不是什么心思重的人。
刚才她一把一把地往背包里装异能晶核，这小姑娘愣是一眼都没多瞅。只是精神紧绷地坐在旁边四处观察，只为时不时告诉他们哪个方向围过来的丧尸最多。完全没有想分一杯羹的意思。
莫斐是个别扭的人，对于这些好东西，如果你想要，我偏不给。你若是不想要，那我还非要给你。
最后沈绵绵没再推辞，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
她看莫斐的眼神更加坚定了，就跟天灾前的人看钞票那样热情坚定。
丧尸还在源源不断地赶过来。
林季原趁着这附近暂时清缴得只剩十几只的空档，加快车速冲了过去。
“还是小心点。这附近难保没有更高等级的丧尸。”
林季原提醒。
莫斐的空间法则只有20平方米生效范围。
一旦有智慧型丧尸发现这一点，在20平米外开展攻击，他们说不准会吃苦头。莫斐也考虑到一点，一边点头一边下车。
“那只狗跟来了。”莫斐的头往后一点，示意。
大家循声往后看。
那只巨型牛头梗一声不响地跟了过来，一直徘徊在离他们一两百米远的距离。
它浑身长着雪白的毛，唯独眼珠是黑色的。
身体几乎和周边的雪堆融成一体。
如果不是莫斐看得仔细，怕是没人会发现它。
见自己被人发现，那只狗也没走开。
一对眼珠子虎视眈眈地看着莫斐。
“我怎么觉得它好像在看我？”
莫斐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不明白一行四个人里，她是怎么被狗子惦记上的。
难道因为她天天做饭，身上有肉味？
“先不管它了。”
林季原把车停到了广场边上的一个角落。
只要没人经过这里，就很难看到这还停了辆车。
几人暂时没管牛头梗，自然也没看到牛头梗在那些被可燃冰和林季原杀死的丧尸里头刨了刨，挖出来几颗遗漏的晶核。
它眼里泛起蓝光，流着口水大吃大嚼起来。
“这里面共有6层楼，等下先分成3队进去搜。可燃冰和沈绵绵一队去5/6楼，我和莫斐各一队。我去3/4楼，莫斐去1/2楼。2到6楼的东西都不怎么重要，随便拿一部分就行，主要是1楼。我们尽量动作快点，一小时后都去1楼集合。”
林季原从后备箱里拿出来几个收纳袋和对讲机递过去，简要地分配起任务。
“为什么我不能和姐姐一组？”
沈绵绵在内心狂喊。
可她不能说出来，万一他们觉得自己是个刺头怎么办。
她含着泪选择服从组织的安排。
可燃冰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他瞟了沈绵绵一眼：“跟我一组算你运气好。我在前面杀，你在后面捡。你可麻利点，别光顾着看我帅气的身影。”
“……”沈绵绵恋恋不舍地看了好几眼莫斐后，默默拿着小水果刀跟了上去。
莫斐见他俩先往里走了，和林季原交换一个眼神后，一挥手就把林季原刚才停着的黑色房车收进自己空间。
这么大一车物资物资放在这里，不收进空间难道等着被偷吗？鬼知道这附近还会不会有别人来。
“走吧。”林季原示意莫斐先走，他殿后。
“小姑娘对你的安排都快憋出内伤了，都没反对。强权之下无民主啊。”莫斐说。
莫斐当然知道林季原这么安排，第一是为了让她方便使用空间搜刮物资，可看着沈绵绵委屈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想笑。
林季原：“……你现在去和她一队还来得及。”
“……”莫斐白了他一眼。
中环广场总建筑面积37万平方米，主楼面积约有22万平方米。两边都是林立的商铺，各种知名品牌的服装、奢侈品应有尽有，还有很多天灾前必须预约不然就要排上一整天队的网红美食店。
但现在这些商铺大门早在天灾初期就被人砸烂，里面能搬能拿的东西几乎都搬空了。
甚至还有十几具横陈的尸骨。
这些尸体看着不像是被丧尸咬死的，也不像是热死的，似乎有的是被活活踩死，有的则是刀伤、勒伤。
这一切的一切都露出天灾之下人人都野蛮为己的现实。
如果自己不是托了那口锅的福，得到这个神奇的空间，她和家人会不会也是这个下场？
莫斐不敢想象那种可能。
她草草瞥了一眼后，就绕过那些尸骨，进入广场最中心的大楼。
这栋大楼共有6层。3个队伍有1小时单独行动的时间。
一旦有危险就用对讲机呼救。
一进到大楼里面，莫斐就觉得很奇怪。
这里头很大，大得无边无际，却格外安静。
不像在外面，随时随地能听到丧尸的嘶吼声。
可燃冰已经带着沈绵绵去了5楼，那上面是观景台和各种特色餐饮店以及影城。6楼则是主题乐园和儿童培训机构。
林季原丢下一句小心后，噔噔噔跳上扶梯一路往上，去了4楼的时装和家居店。天气这么冷，林季野一直说他想要一件新羽绒服。
林季原一直记着弟弟的话，所以他的目标也非常明确。
“星巴克和瑞幸？你俩咋开对家了。”
莫斐被一楼开在门口的咖啡店吸引。
莫斐头上戴着灯帽，里面的牛奶和纯净水早就被抢光了，倒是一大堆咖啡豆和咖啡机没人要。
危地马拉安提瓜咖啡豆、埃塞尔比亚咖啡豆、苏门答腊咖啡豆……可惜都因为之前的高温天灾变质。
“是我来晚了。”莫斐只能遗憾地抛弃它们，挥挥手把各种各样的咖啡机、奶泡机、咖啡杯，甚至桌椅板凳小沙发、周边之类的东西都收进空间里。
咖啡店只耽误了她非常少的时间，莫斐很快就冲到了超市入口。
超市入口旁边是十几排寄包柜，还有一些卖手机和家电配件的小展柜。
让莫斐没想到的是，超市的门已经被人破坏了。
一个一人高的洞出现在她眼前。
就是不知道这洞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莫斐蹲在洞旁边想了想，推测这个洞更有可能是天灾初期的时候。
那时候全市断水断电，物资断供，丧尸潮随之爆发。
这里的丧尸远远没有现在这么多。有一些能力强有主意的人捷足先登也无可厚非。那时候不像现在。现在外面的丧尸多如牛毛，想冲破丧尸防线，没有像莫斐“空间法则”这种开挂技能，根本不用想。
既然是天灾初期开的洞，那这一万多平米的超级大超市里的物资自然还会有漏网之鱼。
莫斐从洞口往里看，因为没电，不仅什么都看不见，反而还发出阵阵腐臭的气息。
想必是水产区还有熟食区的东西，高温没来得及处理，都在里面烂光了。
这一进去，怕是不亚于生化危机。
外物攻击她，空间法则才会有用。这要是毒气，她岂不是要死翘翘了。
“喂喂喂，我是莫斐，收到请回复。”
莫斐朝着对讲机那边喊。
莫斐告诉他们她找到几个防毒面罩，就放在超市入口处，1小时后他们来找她的时候，要是看到她还没出来，记得戴上再进去。
得到答复后，莫斐戴好防毒面罩，又穿上一身防护服才飞快钻了进去。
莫斐曾经在网上见过这家超市的布局图。
从这个入口进去，先是化妆品专柜。
不用说，历经60-70度高温的化妆品，肯定都变质了。
莫斐看都没看就往里走。
化妆品展柜旁边是水果、干果还有鲜奶区。
水果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
同时让莫斐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一阵巨大的嗡嗡声。
这些声音在她头顶炸开。莫斐抬头一看，少说也有五六十只拳头大的变异果蝇挥舞着翅膀飞到她的上空。
它们应该在入冬后就冬眠了，结果被莫斐走进来吵醒。
自然把莫斐当成了“食物”。
莫斐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后反倒不怕了，反正她有空间法则。这些果蝇根本不足为惧。
她继续朝前走着，试图在空荡荡的展柜上找到些有用的东西。她蹲下身打开底下的柜子，就听到身后有东西落地的声音。
莫斐转身捡起来，没想到这五六十只果蝇里还有两只有异能晶核呢。
莫斐仔细翻找着，还真叫她翻到了一麻袋真空包装的碧根果和开心果。这大概是码货员搬过来，还没来得及上架的。又因为出了变故，就急急忙忙塞到了下面柜子里。
现在倒是便宜了她。
“不错。还能吃。”碧根果和开心果的味道多少有点变了，但莫斐珍惜粮食，但凡还有一点能吃的都不嫌弃，剥开一个碧根果就吃了起来。
若是她再晚来一点，这些怕是会彻底变质了。
让莫斐惊喜的是旁边的干货区收获不小。
别人最看不上的东西就是调味料，但莫斐做菜最少不了的东西也是这些。
莫斐看到眼前数量巨大的花椒、胡椒、辣椒、茴香、桂皮、八角、干姜、陈皮、月桂叶、柠檬叶……都快高兴得起飞了。
她捧起一些闻了闻又尝了尝。这些调味料都是脱过水的，能保存很长时间，哪怕在高温和极寒交织下也没有变质。
此外，莫斐还收获了不少干粉丝、干菌和干木耳。
这些东西都需要水泡发。
高温的时候大家普遍缺水，或许这就是没人看得上它们的原因。
莫斐走过干货区，又来到了罐头货架。
这里就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整整四排货架啊，愣是只留下了一瓶老干妈。
这合理吗？
合理。莫斐给自己顺了口气。
算了算了。
她也没指望能在这里找到多少吃的，刚才找到的那些已经够让她高兴了。
莫斐决定去那种“没人感兴趣”的货架看看。
比如日用品区。
高温天灾的时候水资源奇缺无比。
一个月洗一次澡都算奢侈，更没人敢用洗衣粉、沐浴露之类的东西。那时候这些肯定没人要。
但现在不同了，天天下雪，水根本就不缺。
大家也就开始爱干净起来。
镇上的人这次还特别拜托莫斐，一定要多找点卫生纸带回去。
卫生纸这玩意一旦断了货，是真的难受。
毕竟大家不是原始人，谁也不想用木棍和树叶子擦屁股。
眼看着镇上超市的囤货都要见底了。
莫斐慢悠悠朝着日用百货的分区走去，却意外听到了打斗声。
莫斐心里一惊，立马把灯帽关了。
她掏出对讲机，按下开关轻轻敲了三下。
这是他们约定过的暗号，敲三下意思是碰到人了不方便说话，请速来的意思。
发出信号后，莫斐放轻脚步，朝着打斗声传来的地方走去。
她却没想到，此时的林季原还有可燃冰他们都遇到了袭击。甚至根本没来得及给她发信号。
第56章 白起
莫斐走了两百多米远, 绕过一个拐角后就看到了一阵火光。
不远处的几个货架正燃起熊熊大火，照亮了附近的区域。
在这些货架旁边，三头进化出异能的丧尸正在对战。
这还是莫斐第一次看到丧尸和丧尸之间的战斗。
风火雷电, 都是常见的几类异能元素。
那片区域风刃、火球、雷电交错，莫斐有一种自己误入什么魔法世界的错觉。
她感应到眼前这三只异能等级应该不相上下，都属于能产出A级异能晶核的四级丧尸。
这么一看, 白市的中心城区还真是名不虚传。
莫斐在外头一只都没见过的四级丧尸, 这里面居然一下子出现了三只。
四级丧尸能产出A级晶核，一块A级晶核就能让空间升级进度提高10%。
谁能顶得住这个诱惑？！
莫斐原本以为丧尸只会攻击人类和变异动植物，没想到它们进化到一定等级后也会自相残杀。
它们眼下谁也不肯让谁, 竟然互相打斗、撕咬起来。
打得那叫一个如胶似漆, 难舍难分。
丧尸都是以血肉为食, 为什么会互相攻击？
难道是为了它们彼此体内的异能晶核？
难道不止异能者在想办法升级, 丧尸亦是。
如果丧尸能够互相猎食异能晶核, 那么异能者之间是不是也一样？莫斐被这个想法吓出一身冷汗。
莫斐摸摸自己的脖子，风火雷电的异能攻击范围都很大，只要这些丧尸空出手来, 绝对可以在20平米范围外杀掉自己。
她压抑住好奇心, 蹑手蹑脚地往另一个方向摸去。
莫斐打算等这三只丧尸打得三败俱伤，到时候再找机会过来坐收渔翁之利。等到她估摸着走出那三只丧尸的视听范围后，已经来到了电器区。
空调、电扇、冷风机、加湿器一类的，只要是能制冷吹凉风的电器，天灾初期就被人抢购一空了。倒是洗衣机、烘干机、电熨斗、吸尘器、扫地机器人一类的还能找到不少，只是上面全都积着一层厚厚的灰。
莫斐把灯帽上的光调到最小, 小到堪堪能模糊看到一点光的地步。
她动作飞快地把一些带包装盒的电器都放进了空间。
反正她有发电机, 等到实在没有柴油了，她还可以用吃的跟林季原换电能。这么一想林季原的异能实在是太经济适用。莫斐在心里给林季原点了个赞。
转过一排货架, 莫斐又收获了空气炸锅，微波炉、高压锅、电烤箱、电饭锅、洗碗机、电热水器……
更让她惊喜的是电热毯、电热被、水热毯、电热服、空间加热器、电吹风、剃须刀、还有超大的电动按摩椅都没人动过。
投影仪、电视机、收音机、组合音响这些娱乐设施莫斐也没放过。
这些都属于非必须生存物资。
对别人来说犹如鸡肋，但莫斐有空间，又能搞到电，她不带走就太可惜了。
莫斐本来想找找超市的库房在哪里，无奈这个超市范围实在太大。
她在里面转啊转，险些迷了路。
手边摸到但凡觉得有用的东西，全都搬进空间里。就连木质货架都没放过。现在天气这么冷，木质货架砍成木头还可以用来当柴烧。
为了保险起见，莫斐没有再继续往里走。
她决定先退回超市门口，好等着林季原他们过来。
不然他们进了超市找不到她，反而被那三只丧尸发现就坏事了。
莫斐小心翼翼地往回走，不敢弄出声响。
却没想到，一个篮球大小的火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发出，直直射向莫斐的面门。
莫斐惊出一身冷汗，身体比脑子的反应还快，她几乎是擦着火球的边缘才滚到一边。
那火球温度少说也有上千度，直接熔进莫斐身后的墙体中，熏出一片焦烟。
火球温度太高，哪怕只是擦中一点，莫斐的羽绒服也很快着火。这么高的温度，莫斐之前只在莫嘉月兽化成的火熊那感受过。
莫斐连忙把着火的羽绒服甩脱，她的肩膀被火灼伤，疼得厉害，她也没空去管。只一味往外跑，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一道身影霎时间出现在莫斐身后不远处。
正是那三头丧尸中的一头。
莫斐没想到三头丧尸这么快就分出胜负，而且赢了的这只还发现了她的气息。
丧尸见一击不中，竟然像普通人一样愣了一下。
火光映照下，它青白狰狞的脸上抽搐了一下，尖利的牙齿外翻，它张大嘴，长嚎一声后冲进了莫斐空间法则的攻击范围。
空间法则立即生效，丧尸被弹飞出去。
莫斐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个又一个的火球就从丧尸飞出去的地方发射过来。这丧尸很是聪明，被莫名其妙的怪力攻击后，再也没有近距离靠近莫斐。而是开始远远地攻击。
它直接变化出整排的火墙朝着莫斐袭去。
“靠！你七十二变啊！怎么不变个火焰山啊！”
莫斐大骂出声，火球还有左右躲闪的空隙，可这扑面而来的火墙，但凡她跑慢一步，这些火就会立即把她烧成焦炭。
这丧尸去开个殡仪馆，接火化业务倒是一绝。
生死关头，莫斐还忍不住想。
眼看着没法把这丧尸骗进20平米的空间法则范围，莫斐在逃跑路上，瞅准一个拐角直接闪身进了空间。
超市里头，这头四级丧尸一下失去了捕猎目标，它眼睛里闪过茫然。
它开始在莫斐消失的地方找起来。
无人发觉的角落里，有个人一直隐身在黑暗中，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没想到她居然活了下来。
莫斐的空间里，是和超市截然不同的一副景象。
这里永远没有黑夜，永远没有高温极寒，静谧得就像一个世外桃源。
如果不是只能莫斐一个人进来的话，莫斐也许会带着家人就在空间里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可是一个人，一个人太寂寞了。人到底是群居动物。
如果世界上只有自己活下来，那该是多么孤独。
莫斐倒在空间的地面上，脑子里思绪万千。
躺了大约2分钟后，她把全身的外衣和裤子都脱了下来，只余下一件吊带和短裤。
莫斐左右两肩还有后背都被火球灼伤，现在已经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火辣辣地疼。
她咬着牙用消毒剪刀把身上的水泡剪开一个口子，把里面的脓水放出来，但没有把水泡的皮剪掉。
这些水泡皮可以保护创面，防止伤口感染发炎。
放完脓水后，莫斐又费劲地涂上烫伤膏药。
空间里的时间相对于外面的时间，流速要慢上一倍。这意味着在空间里呆10分钟约等于外面的5分钟。
想来那只丧尸见她突然消失不见，肯定会先在原地找一会，再去找别的地方。莫斐决定先在空间待上20分钟。这样外界差不多过了10分钟的时间，丧尸这么久都找不到她应当就会转悠到别的地方去了。
莫斐在空间里躺了一会，身上的烫伤仍旧隐隐作痛。
她站起身看着眼前200000立方米的庞大空间。
远处的山峦离她很远很远，远到几乎连成一条直线。
这空间好是好，就是太安静了。空间和外界是完全割裂的，在这里对讲机根本没法用。莫斐联系不到任何人。
空间唯一有点声音的，就是莫斐养在河里的鱼。它们时不时地扑腾出水面发出声音。这些鱼最开始都是普通的鱼，在河里长大繁殖后，逐渐形成了数量不少的鱼群。
之前在古井底下发现的金线鲃，现在也有了上百条的数量，在河里悠然自得地游着。
“养鱼千日，用鱼一时。闲着也是闲着，做饭吧。给大家做个全鱼宴得了。”莫斐摸了摸下巴，开始想菜单。
空间里有一整套的厨具，都被莫斐规置得整整齐齐。她在镇上做的那些菜，有些很费时间的她都会放到空间里来做。久而久之，空间里的东西比镇上厨房里的还要齐全先。
“白汤鱼头、剁椒鱼头、尖椒鱼、番茄酸汤鱼、水煮鱼片、酸菜鱼、糖醋鱼金汤柠檬鱼、香辣红烧鱼、清蒸鱼、葱油黑鱼、手打鱼丸、生鱼片、炸鱼排……”
莫斐在iPad上写着菜单，感觉自己都快不认识鱼这个字了。
写完菜单后，莫斐拿起水桶和网兜站到河边：“今天谁主动一点？”回应她的只有鱼群甩起的水花。
空间里头神奇铁锅再度开工，轰轰烈烈地熬起鱼汤来。
莫斐等汤的功夫也没闲着，在黑土地上走来走去，浇浇水，摸摸每一片舒展的叶子。
上次空间升级后，空间里的黑土面积也扩大了十几倍。
所以莫斐的小农田种的作物也多了起来。
这些作物不挑阳光不挑温度湿度，扎根在黑土里，慢慢生长着。哪怕不浇空间河水也长势喜人。只是浇了空间河水比不浇的那些，长得更快，结出的果实也更大。
莫斐看着比大腿还粗的茄子，长到可以跳绳的长豆角，脸盆那么大的土豆，拳头大的黑葡萄，像一个快乐的农民伯伯。如果袁爷爷还在的话，看到这些蔬果粮食该有多么高兴啊。莫斐忍不住想。
与此同时，莫斐又有了个新的想法。
她看着脚下绵延不绝的黑色土壤，如果把这些黑土运到外面的世界，每天浇上一点空间河水或者古井的水，那这些作物能在外面的环境下生存吗？
如果能的话，镇上的大家就可以自己种植。
不用再害怕有一天粮食会吃光了。
就算是空间的黑土被自己搬空了又要什么紧。
反正空间可以利用晶核进行升级。
莫斐以前没有自保能力，只想着如何守住空间，也不信任除家人以外的人，所以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
但是现在，她觉得这个想法很可行。
莫斐觉得自己找到了一条可持续发展之路。只是苦于现在不在镇上，不能够实验。
鱼汤还在咕嘟咕嘟熬着，莫斐没去管，反正等火候差不多了大铁锅会自动停止加热。
她把身上的衣服换掉，换上一件杏色毛衣，驼色阔腿裤，再在外面罩上一件杏色的长款羽绒服。戴上格纹围巾，穿上羊毛袜和运动鞋，几乎把自己裹成一个球。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没忘记防毒面具和防护服，也没忘记在自己身上喷了半瓶子六神花露水。
根据这几个月得出的规律，低级的丧尸一般是通过听声和视物锁定目标。高等级的则是闻气味。
莫斐隔着防毒面具闻了闻自己的胳膊，都差点被花露水的味道熏背过气去。
成了。我看哪个丧尸还闻得出来我。
莫斐一拍手，再度出现在她之前消失的地方。
现实世界已经过去10分钟，那只丧尸果然已经不再原地。莫斐松了口气，立马循着记忆里的位置朝着外头跑去。
眼看出口就在眼前，莫斐缓缓停住了脚步。
她浑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住了。
谁能想到那头四级丧尸直接堵在了超市入口处。
它为了不被莫斐发现，还躲在了门边的黑暗角落里。
如果不是莫斐有集中精力听声音的能力，或许根本发现不了它。
到时候莫斐自顾自地往出口冲，丧尸就能在空间法则生效前，直接用火墙结果了她。
四级丧尸竟然聪明至此。
四级丧尸或许是意识到被莫斐发现了，也不装了，从阴影中走出，它背光站在超市入口处，两团火焰已经出现在它手中。
莫斐冷静下来，从空间里丢出许多冻肉。
鸡肉、牛肉、猪肉、羊肉、甚至还有活鱼……
四级丧尸对那些冻肉看也不看，倒是一口咬住活鱼，撕成两半就嚼了下去。进食的动作前后不过一秒钟的时间就完成，它的两只血红色眼珠凶光毕露，眼神死死地观察着莫斐的一举一动。
它看得出来，莫斐的力量很诡异，不是一个好猎食的对象。
可莫斐身上隐藏的巨大能量在四级丧尸面前无所遁形。那几条活鱼更让它生出无限渴望，费尽心思都想继续得到。
莫斐的一只手背在后面，她再次摁了摁对讲机。
三声敲击。
算算时间，离她上次摁对讲机已经过去了至少二十多分钟。
为什么林季原他们还没来……
难道他们也遇到四级丧尸了？
还好这次，2秒钟过后，对讲机那头也传来了声音。
是林季原的咳嗽声。
三声敲击代表遇到人且不方便说话，咳嗽声代表正在赶来。
4楼的男装店里，林季原喘着气站起身。
血从他的头顶一直往下流，几乎流了他满脸。
他抬起衣袖擦了擦，在他的脚下，一只四级丧尸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这是一只速度型丧尸，林季原好几次都差点被它咬中。
他几乎耗尽体内大半的异能才解决掉他。
林季原取出背包里莫斐之前分给他的异能晶核，开始飞速吸收，稍微恢复了点后，他手起刀落在这头丧尸的头颅中找到了一块A级晶核。
可他并没有马上吸收，擦了擦后放进了包里。
背包里一同放着的还有几件真空压缩过的加厚保暖羽绒服。
这些东西一起背在林季原背上，显得有几分滑稽。
林季原站起身，他拿起对讲机调到可燃冰的频道：
“你们那边怎么样，莫斐那边有情况，我先赶到1楼去。”
可燃冰那边传来的是沈绵绵着急的声音：
“他……他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林季原一愣。
沈绵绵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听到可燃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别造谣啊，谁不见了？我不见了吗？我这不是在这吗？”
听声音，他明显也受了伤。
虽然还像之前一样一开口就噼里啪啦，但声音明显比之前弱了很多。
沈绵绵马上对着对讲机说了一句“他又出现了，那我们也马上去”。
说完她立马站起身，本来的担忧转成了愤怒：
“本来就是！这里这么黑，你说也不说一声就不见了！对讲机本来在你身上，我在地上摸了好久才摸到对讲机。生怕摸到丧尸。”
“行了行了。吃火腿不？我分你一块。”
可燃冰慢慢走近，他头上的灯帽忽明忽暗。
说话间，他把一整条大火腿放到地上。
“我不吃。”沈绵绵没好气地说，谁吃生火腿啊！
刚才这里又黑又静，可燃冰又不知道去哪了，她险些心脏都快吓停了，时刻准备着给自己放个治疗异能。
“你可真不识货。怪不得长这么瘦瘦巴巴呢。”可燃冰翻了个白眼，“刚才我跟那四只丧尸大战三百回合才把这条火腿救下来。回头让我大哥给我做来吃。”
“你大哥谁？”沈绵绵一边抬起手按住可燃冰流血的地方一边问。
“莫斐。你还叫她莫姐姐。什么年代的称呼啊，我真是听不下去了。我劝你以后还是跟我一块叫，叫大哥。大哥大哥欢迎你，欢迎来到我这里。叫莫斐大哥，她就会给你做饭吃。你听我的准没错，一般人我都不告诉她。”
可燃冰的伤口肉眼可见地愈合着，他叭叭的能力一如往昔。
沈绵绵翻了个白眼，额头上全是异能使用过度导致的虚汗。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颗珍贵的异能晶核，飞快吸收后，立马拉了可燃冰一把：“快起来，莫姐姐有危险！”
“你别拉我啊！我火腿还没拿呢！”可燃冰两眼一瞪始终不忘初心。
此时的超市入口处，莫斐已经被这头四级丧尸逼到绝处。
它或许是看出来莫斐的本事，直接化出四面火墙将莫斐团团围住。
莫斐正打算故技重施再进空间时，却听到一个低沉温和的声音。
“你别怕。”
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那只四级丧尸背后。
莫斐根本没看清这个男人是怎么动作的，那头恐怖的四级丧尸就缓缓倒在地上。丧尸既然倒地身亡，困住她的四面火墙也随之消失。
“你没事吧？”
男人打开了强光手电筒照在天花板上，照亮了四方的区域，也露出他的面容。他走到莫斐身边，微微低着头看她。
这是人是鬼？这是莫斐看到他时脑海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男人温和有礼地站在莫斐身侧，细碎的额发半遮住眉毛，他的眉眼深邃如星，黑色大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雪白色的羊绒衫，处处都透着温润的气息。
唯一与之气质相悖的，就是他手里握着的一把黑色长戟。
这年头用戟做武器的，莫斐只在电视剧上看到过。
“我没事。谢谢你。”
莫斐自觉她看男人的时间过久，很不礼貌，马上低头道谢。
“我叫白起，这里不太安全。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但趁现在天还没黑，你还是快点走吧。我可以把你送到外面去。”男人自报家门，极有耐心地说道。
“白起？”莫斐愣了愣，“很特别的名字。”
“特别在哪？秦军主将白起，出奇制胜威震六国的战神？”
白起勾起嘴唇，连眼睛都弯了弯。
“对。他可是很有名的神将。一般人压不住这个名字呢。”
莫斐见危险解除，心里松了口气，不管眼前的是人是鬼是好是坏，至少目前来看这人对自己没什么恶意。况且莫斐知道林季原他们在赶过来的路上，也耐着心性和这人聊了起来。
“家里长辈喜好战国历史，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只希望我不要辱没了才好。”白起说起长辈时语气有些低落。
“怎么会辱没。你看刚才这么厉害的丧尸你都干掉了。救恩大恩，我得好好谢谢你。我叫莫斐。莫名其妙的莫，文采斐然的斐。当然我没什么文采，倒是个做厨子的料。”莫斐也随口扯了几句。
两人说话间，白起已经拿出一把短刀，他轻车熟路地把那只四级丧尸的晶核挖了出来。
“给你吧。”
白起转手就把这块A级晶核递到莫斐面前。
莫斐用一副震惊的表情看着白起，意识到不妥后又讪讪地低头。她心里是很想要这块A级晶核的，但这丧尸又不是她杀的。最主要的是她和白起不熟。
本就被人家救了，还要拿人家的东西。人情债是不好还的。
“拿着吧。我运气好，刚才在那边还捡了两块。”
白起从口袋里又掏出两块流光溢彩的晶核。
莫斐不用猜都知道，这肯定是另外两只四级丧尸的。
只是没想到那只火系异能丧尸在打败它们后，没有急于夺取它们的晶核，反而这么着急来追杀她？
她未必比A级晶核吸引力还大点？
倒是让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白起捡漏了。
一个人的运气，还真是说不准。
白起见莫斐发呆，又说：
“你拿着吧，有算命的高人说过，我的名字太硬，得到什么好东西会福薄压不住。总是得分给别人才能逢凶化吉。我救了你一命，你就当帮我这个忙。”
莫斐想到以前确实有这种算命的说法，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接受了。心里倒是对白起多了一分好感。
两人往外走去，正碰到赶过来的林季原几人。
“原来你还有朋友在？那是我多此一举了。”
白起神色如常，面带笑意地朝几人点头示意。
“这位是？”
林季原一边说话一边站到了莫斐旁边，把她拉到身后。
“白起。你好。”白起礼貌地伸出手。
“林季原。”林季原上下打量着这个陌生人，他根本感受不到眼前这人的异能等级。能出现在这个丧尸圈中心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没有异能，那只有可能是异能等级在他之上了。
莫斐默默地看着他俩交握的手互相用力，好家伙，搁这比手劲呢。
旁边沈绵绵掐了一把可燃冰，小声说：
“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剑拔弩张？”
“什么卤千张？”可燃冰正在舔火腿，舌头一股子咸味。
“你滚吧……”沈绵绵怒了。她想把火腿抢过来然后砸在可燃冰头上，砸两下！不，至少三下。
第57章 控制
“别聊了？！丧尸来了！”
大家聚到一块后明显放松下来, 唯独莫斐对声音最为敏感，一直在看着四周，听到有动静后立马出声提醒。
众人立即开始警戒。
没过两分钟, 四面八方的角落里都传来丧尸独有的嘶吼声。
听着这动静，最低级的也是三级丧尸，其中不乏很多四级丧尸。仿佛全城进化过的高等级丧尸都在朝这涌来。
莫斐她们进楼前四周安静一片, 别说丧尸了, 连个变异动植物都看不见。谁也搞不懂，现在包围她们的丧尸到底是打哪冒出来的？会隐身术？
好在可燃冰和林季原的外伤都被沈绵绵治好了。
他俩一边吸收晶核补充异能，一边朝着四周出手。
一个冰刀一个电闪, 覆盖起两座冰蓝之墙。
白起也不甘示弱, 挥起了他的黑色长戟。
“古兵器？”林季原一边杀丧尸, 一边瞥了眼白起的武器。
“林兄有眼力。这是我家传的武器。”
白起谦和一笑, 说话间他用出手中的长戟刺、勾、下劈、挑击对逼近的丧尸发起攻势。他的动作干净利落, 一看就是常用这杆长戟，几乎每次出击都能直击要害。
没一会，白起附近就堆起一片丧尸的尸体。
林季原看得分明, 这人确实没使用异能, 全然靠着手里的黑戟拼杀，只是拼杀这么久也没见疲惫，真是怪事。
有了白起的加入，他们几个把莫斐围在中心区域，不让任何丧尸用异能伤害她。
莫斐二十平方米范围的空间法则用得十分安逸。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有点像游戏里的T（坦克），输出们在她身边就可以安心输出。
半小时后浩浩荡荡的丧尸群就所剩无几。
莫斐看着地上搅弄出来的异能晶核两眼放光。
沈绵绵看着这么多晶核, 眼里也免不了惊叹。
这些晶核的数量比以前几个月所获还要多百倍。
简直就是把丧尸老窝给捅了。
她从进基地前就跟着霍舒和徐慧媛, 以为他们已经算是厉害的异能者，现在看来真是天外有天, 人外有人。
他们根本没法跟她眼前的任何一个人相比。
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变成这样厉害的人物就好了。
这样队友就不会再放弃她。
这样，她也可以挡在队友的前面保护她们。
沈绵绵正想着，就听到莫斐开口说话。
“这些晶核就在这分了吧。”
因为一直处于一个绝对安全的输出环境，莫斐的空间法则异能绞杀的丧尸实际上是最多的，由她来分配这些异能晶核再合适不过。而且最主要的是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因为她才聚到这里来。
看大家都没什么意见，莫斐先把最珍贵的A级晶核挑了出来，足足有7块！这意味他们杀死了7只四级丧尸！
但7块A级晶核，他们这里却有5个人。
1人1块是够了，但1人2块肯定不够分。
沈绵绵连忙摆手：“莫姐姐，你们不用考虑我。我根本就没出多少力，丧尸一直都是你们在杀。我现在异能等级才一级，堪堪摸到二级的门槛。用C、D级晶核就够了，这么好的给我是浪费。”
她这话说得条理清晰，真情实感，没有一点做假意的意思。
绝不是那种表面说着不要不要，眼睛都恨不得粘上去的人。
莫斐心里对沈绵绵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这小姑娘爱恨皆然，心口如一，还不贪心，很难得。
可燃冰瞟了眼地上的晶核，根本不感兴趣：
“这有什么意思，我不要，我的都给你当伙食费，你多给我做点吃的。我要吃肉，越多越好。”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来几块牛肉干丢进嘴里嚼起来。
莫斐瞪大眼睛，脸色黑沉黑沉：
“好啊。我说我之前做了二十斤牛肉干。没两天就丢了五斤，敢情被你偷了。”
她那时候追着问是不是可燃冰干的，可燃冰打死不承认。
她苦于没有证据，还真以为家里进了大耗子。
可燃冰一听这话，立马把手背到身后，嘴里的肉干也不嚼了，囫囵全吞下肚：
“你可不要乱讲。千里姻缘一线牵，都是风刮到我怀里的。”
莫斐看他护食的模样，想着这人吃了那么多好赖也杀了那么多丧尸，算是两相抵消了。
于是莫斐多给可燃冰还有沈绵绵分了些BCD级的晶核，最后分配A级晶核的就变成了三个人。
莫斐自己拿了3块，又各分了2块给白起和林季原。
莫斐知道林季原家里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异能者，正是需要晶核升级的时候。她除了自己用，也得给两个孩子们备好晶核。
令人意外的是，白起却没接。
他笑了笑把晶核递回来：
“不知道我能不能和这位兄弟一样，算做我的伙食费？”
他见莫斐沉默，又补充：
“我看他刚才吃的牛肉干挺香的。应该是你做的吧……”
莫斐看了看被退回来的晶核：
“你不知道白市有幸存者基地吗？听说他们有交易所，你把这晶核拿到基地去兑换，多少牛肉干都有了。就算他们没有，也得出去杀头变异牛给你现做。”
中环广场物资之多，白市人不会不知道。
可他们来这里的时候，四处都是很久没人来过的痕迹。
这就说明白市幸存者基地的那些人还不曾踏足这里。
应该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他们暂时还没有能力和这里的四级丧尸抗衡。
那么这就说明，在幸存者基地里，A级异能晶核的数量很稀有。能换到的东西自然也多了。
白起抿唇，微微眯起双眼：
“幸存者基地？不知道。我一直一个人在这附近住。饿了就过来找点吃的喝的。现在这里的东西大多都变质了，不过偶尔可以抓到一些变异动物。只是我做的很不好吃，勉强饱肚子。”
沈绵绵小声道：
“我之前听你姓白，还以为你是白家人。”
“你说的是首富家吧。如果我真是白家人就好了。你们知道钟书阁吗？我家就在那里。”
白起指了指中环广场外的一个独占三层楼，外表看着就很豪华的书店。
“我就说嘛。哪有那么巧。”
沈绵绵松了口气。
莫斐知道那个书店，里面做成环形书楼的模样，除了书还卖茶点，出租自习室。也开办过读书会，签售会。算是一个大网红书店。听说那个书店的老板是个大帅哥。没想到这个老板就是眼前的白起。
“不要你出什么伙食，你拿着吧。”莫斐把晶核塞了回去。
白起眸光黯淡了几分。
却又听到莫斐说：“你救了我一命。给你做些吃的是应该的。”
白起璨然一笑，眼里的光又亮了起来，看得莫斐心脏都停了一拍。
莫斐单身三十年，没谈过恋爱，以前看电视剧和小说，时常在想心动到底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两个人会因为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就这么爱上了？这不是扯淡？
可现在她觉得，心动是不是就是她对白起的感觉？
莫斐一时间有些迷茫。
连她看白起的眼神都不太对劲起来。
“还搜不搜？”
林季原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莫斐这才不好意思地回过神来，暗暗掐了自己一下，刚才是怎么了，跟犯花痴似的。
可燃冰凑到沈绵绵边上：“我怎么觉得我小弟心情不好？”
“谁是你小弟？”沈绵绵没听明白。
“林季原啊该能有谁，嗝。”可燃冰捂住嘴。
他脑袋一歪，回想起头回见面，林季原倒在雪地里，可燃冰把他拖回洞里当储备粮，用冰封住林季原的经脉。再后来他为了用林季原跟莫斐邀功换吃的，两人化干戈为玉帛。说起来他还没跟林季原真刀真枪地打过一次。
“你可少说两句吧。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看在两人之前在5楼相依为命过的份上，沈绵绵默默把可燃冰拖走。免得他遭受林季原的毒打。
因为涌进来的丧尸群都清得差不多了，随后五人又在大楼里搜寻了一番。
他们各自都换上一件崭新保暖的防风羽绒服，戴上帽子围巾和手套。然后再一箱东西一箱东西地往外搬，直到林季原的房车都塞不下为止。
白起也一直在任劳任怨地帮忙，跟在莫斐身边，似乎是乐在其中。
极寒来临后，天黑得很快。
林季原准备开车带莫斐他们回镇上时，天已经黑了。
“注意安全。”白起并没有上车。
他帮忙搬了十几箱东西在林季原的车上，自己脚边却只有一个小纸箱。里面只装着燃气便携灶要用到的一些燃料，还有一些经久耐放的面饼、饼干。
“走吧。”林季原系好安全带，脚放在油门上。
这话是他探出头，对还没上车的莫斐说的。
莫斐怀里抱着一个巨大无比的保温饭盒，里面装着一整条酸菜鱼。她假装是自己之前放在房车里头的。可燃冰眼睛都瞪圆了大呼小叫了好一会一直在哭嚎为什么不给他吃，然后就被沈绵绵捂住了嘴。
“这个给你。拿回去热一热就能吃了。这鱼是我们镇上河里捞的金线鲃。肉质很好，我给做成酸菜鱼了。今天出来得匆忙，没带什么吃的。如果以后有缘，我再做给你吃。”莫斐温和地笑了笑，把饭盒递给白起。
白起揭开盖子，酸菜鱼的味道随之漫延出来。
他眼神一滞，比起牛肉干的冰冷，这份还带着温度的酸菜鱼更能让人食指大动。让人忍不住想起这世间烟火弥漫的温馨日子。
“谢谢。是我占便宜了。”
他笑。在他眼里那么点晶核远远比不过这份食物来得有用。
车上沈绵绵费了老大的劲才把可燃冰按住，没让可燃冰下去虎口夺食，破坏这送别的美好画面。
林季原的眼神讳莫如深，一直在用后视镜不经意地观察着车窗外。
最近遇到的人很多，先是说自己会吃人的冰系异能者可燃冰，然后是被队友抛弃的1级治疗系异能者沈绵绵。可这俩都还好说，最奇怪的就是这个白起。
白起看起来温润如君子，可一招一式杀招毕现，不是在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过，林季原绝对不信。
这样的人会丝毫无所图地帮陌生人？
林季原根本没办法不怀疑这个人的用心。
可让他气闷的是，莫斐这一次没有了和他之间的默契，反而还对这个白起颇有好感。
好在他这个人的情绪基本不会表露在脸上。
他的神情大多数时候就是淡淡的，连林季野都没法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莫斐上车后还摇下车窗，朝白起挥了挥手。
车子渐渐开远，莫斐看着后视镜，发现白起的身影在慢慢地越来越小，直至看不见。
莫斐揉了揉眉心，她脸上的花痴笑不见了，声音也变得冷静：“绕路，不要让他看出来我们是回河西镇。”
林季原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随即按照莫斐的话，开了另外一条路线。走这条远路，去的方向就变成了三个。回河西镇也要比原定的时间多花上三小时。
“没想到你是装的。”林季原看了他一眼。
莫斐闭上眼睛：“谁说我是装的。我只是感觉，我受到了精神控制。但我不确定。”
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在车下告别的时候，她偷偷用织毛线的针扎了自己好几下下，腿上都是针孔，这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才能忍住没有开口邀请白起上车，邀请白起和她一块回河西镇。
“？”
后排的沈绵绵眉毛一拧。
她并不笨，在基地里也听说过各种各样的异能。
知道有一类异能者叫做精神系异能者。
一开始这种异能者都是偏辅助类。
他们可以可以链接别人的意识海，最开始是可以疏导安抚其他异能者的情绪，尤其是对与动物异化形态的异能者最为有用。
后来就有人发现，精神系异能者才是真正的恐怖。
他们拥有强大的精神力，可以随心所欲地影响别人，包括但不限于窥视对方异能、让别人头晕、产生幻觉、催眠、控制等。
更可怕的是精神系异能者的异能非常隐蔽。
如果他们自己不说，别人根本无法窥探出来他是否有异能，异能等级又有多高。
“还好莫姐姐你机智。”
沈绵绵把自己知道的关于精神系异能的事都说了一遍，又忍不住崇拜地夸赞莫斐。
“倒是和小野的异能很像。”莫斐嘟囔了一句，和林季原对视一眼。
莫非这就是林季野以后异能的升级方向？
可燃冰玩累了，他没理会车里其他人，抱着大火腿靠在车窗边睡着了。
沈绵绵没闲着，抓紧一切机会，利用那些晶核开始升级……
莫斐和林季原各有心事，也没再说话。
夜已至，风雪又深了。
白起还站在雪地里，他打开盒子后慢慢地夹起一块鱼肉咀嚼。
他其实并不爱吃这些东西。但是他吃得出来，这道菜里蕴含的能量一点都不比异能晶核少。这也是让之前的丧尸们狂欢追捧的来源。
极致精纯的力量啊。
白起还没吃完，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是一群年轻的异能者们。
“表哥，你小心点行不行？天都黑了，非要来这里。万一丧尸群再冒出来，我们就死定了。”
徐慧媛是水系异能者，在冰雪天的情况下，她的异能也可以当成冰系来用。只是她现在才二级，一次最多能集中注意力对付两只二级丧尸。
他们现在来的是什么地方？
是幸存者基地最强的异能者小队都不敢来的地方啊。
“你懂什么？你没看我们一路过来都没碰到丧尸吗？说不定，这是机遇。”霍舒只觉得徐慧媛胆子太小，没什么见识。
富贵险中求。
当初要不是他及时带着他们出来，赶到幸存者基地去，现在他们几个人早就饿死了。
眼下这里安静异常，一路过来不仅没有丧尸群，还捡到几颗不知道谁不要的D级晶核。
中环广场这里说不准，还能捡到C级的。
他二级异能已经维持好久了，正是需要晶核冲3级的时候。
张致新和李昊轩随之附和。他俩刚才也捡到了几颗晶核，揣在兜里没交出来。高兴得就像中彩票一样。正指望跟着霍舒再捡点。
一行四个人，三个人都同意继续深入。
徐慧媛也没了办法，只得跟着他们。
她耸动鼻子，突然闻到了一阵香味：
“表哥，好像有人在吃鱼？”
霍舒停下扒拉丧尸尸体的动作，站起身也闻了闻。
“还真是。”
几人循着香味找去，正看到雪地里吃酸菜鱼的白起。
白起并没有看他们。
他吃一口鱼要细嚼慢咽很久。不知道是想更好地体会这个味道，还是怕鱼刺划破他的食管。
几人远远地观察着白起。
这人除了长得好看点，还有身旁那根长戟有点诡异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平平无奇。完全就像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难道这人也是和他们一样，看到这边没有丧尸就跑过来捡漏了？
“霍少，你看他旁边有个箱子。肯定装了物资或者晶核。咱抢过来吧。还有他手里的吃的。太香了简直！”李昊轩建言献策。
霍舒却没动。他能活到现在，除了靠异能也靠了点脑子。
徐慧媛有些不耐烦：“
天都黑了。快点！一会回去碰到丧尸群怎么办？！”
霍舒一向很宠这个妹妹，徐慧媛的话一般也就是霍舒的话。
李昊轩点点头，立马朝着白起走去。
李昊轩一脚踩在那个箱子上。
手里的手电筒光直接打到白起的脸上。
白起一点反应都没有。
如果不是他嘴里还在嚼着东西，旁人或许都以为他是冻僵了。
李昊轩乐呵呵地把箱子打开了，里面果然装着燃料、食物还有晶核！这么多晶核！甚至还有他没见过的等级！
“霍少！咱发财了！！！”
李昊轩高兴地大喊。
“这都没反应，怕不真是个傻子？”
徐慧媛皱皱眉，可惜这人的好皮囊了。
她一直没找对象，就是想在基地里找个高级异能者做靠山。
眼前这人帅是帅，可惜就是个普通人，脑子还不正常，看到有人抢东西都不带反抗的。
霍舒到底也没有抵住晶核的诱惑，慢吞吞地朝那边走去。
李昊轩悄咪咪地摸了几块晶核进兜里，又一把抢过白起手里的保温盒：“拿来吧你！”
下一秒钟，雪地里原本仿佛冻僵了的人缓缓动了动手。
他捡起了黑色长戟。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只看到那长戟挥舞如残影。
雪地里的血总是格外醒目，好看，溅撒在人的脸上先是温热，然后才会凝结成血冰。
白起站在雪中，说话时吐出一股寒气：“脏。”
第58章 院长
徐慧媛在那杆长戟刺穿她胸膛前, 尖叫说：“对不起。”
她的尖叫声几乎用尽她全身的力气，犹如指甲划过黑板，划破寂寥又凄清的长夜。她瘫坐在地上, 雪地里氤氲出一阵腥臊味，和着血腥气被狂风席卷而去。
白起的长戟没有再往前刺。
他微微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浑身发抖, 扑倒在雪地上的徐慧媛。
这是一个没灵气的人。
对于一个2级水系异能者, 白起是这么评价的。
他多看她一眼都觉得疲累。
白起摸了摸长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红色的袖珍信号枪，朝天上开了一枪。
十分钟后, 一队穿着黑色防风服的人开车来到这里。
白起被人毕恭毕敬地请上其中一辆房车。
房车内悬挂着一面用篆书写着“白”的绣面旗帜。
车上有完整的供水、供电、供暖系统。
白起刚一上车, 立即就有穿着西装的管家为他递上温热的毛巾。就连白起手里的黑色长戟都有它的专属座位。
“白爷, 您先休息下。”管家俯身说道。
白起闭上眼睛, 把手里的保温盒递过去：
“这个洗干净收好。”
“是。”管家虽然纳闷, 但是面上一点不显，毕恭毕敬地接过保温盒稳稳地拿在手里。
其余人则沉默寡言地开始清理现场的三具尸体。
清理的方式也很简单。
由三位四级异能者共同施展异能，直接就地火化。
火化进行了约莫十几分钟, 直到尸体化作灰烬, 里头出现几块异能者晶核为止。
“她怎么办？”火系异能者捡走那几块异能者晶核，面面相觑。
因为白爷没动手也没发话，他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处置还活着的徐慧媛。
这姑娘怕是不成了。
披头散发，大小便失禁，看起来就跟疯了一样。
也是，她看着自己的同伴活生生被人杀了, 脑浆子碎了一地, 不疯才怪。
要怪就怪他们运气不好，白市惹谁都行, 为什么要惹白家？
而且惹的还是白家最尊贵的人。
清理结束后，这些人立即上车。
徐慧媛跌跌撞撞地站起来，猛烈地拍打着离她最近的一辆车，嘴里“啊呜啊呜”地叫着。
车里的人没想理会她。
不杀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这人但凡有点眼力劲，就该远远滚开。
车队前进的速度很快。
这里离地下基地最近的入口，全速前进的只需要20分钟。
有人回头一看，发现徐慧媛还一直咬牙在后面跟着跑。
谁也没想到白起会突然让人停车。又让人把霍舒他们三个死后掉出来的3块晶核丢到徐慧媛面前。
徐慧媛看着丢出来的3块晶核，先是愣住，反应过来后颤抖着手捡起来。
她仔仔细细地摸着这3块晶核，火化完全没有伤到这些晶核，反而还让它们显得更加流光溢彩。徐慧媛毫不犹豫地吸收起来。
片刻后，一个崭新的3级异能者诞生了，甚至已经摸到了4级异能者的门槛。这异能升级的过程极致丝滑，毫无阻滞。不像寻常的异能升级一样，不仅不能动弹，还要花费很多时间。
徐慧媛怔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试探着往空地上施展异能。
一道厚实的水幕出现在那里，可以用来做为护盾。
转瞬间水盾又变成水漩涡，直接击穿旁边的花坛。
“让她上你们的车。”白起说了几个字。
徐慧媛又哭又笑，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
她毫不犹豫地上了车，没有一点失去亲人同伴的痛苦，她回头看了一眼。坚信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天转动，此后她会一步一步成为至强的异能者。在这小小的白市翻云覆雨。
因为绕了远路，路上风雪又渐大，莫斐几人回到河西镇已将近半夜。车子还没开进镇口，莫斐就看到有人在镇口处挥舞着手电筒。
“你弟来接你了。”莫斐对着林季原说。
林季原按了一下喇叭，示意看到他们了：“嘉年也来了。”
“妈！”莫嘉年看到莫斐下车就立马冲了过来，拉住莫斐的胳膊，上上下下地打量她有没有受伤。
莫斐别说是受伤了，因为一直被林季原他们围在中间，身上连个血点都没溅上。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外面这么冷，我给你的手套你也没戴。”莫斐看着他。
“你没回家我们都睡不着。本来外公他们也在这里等着，但是天太冷了我就让他们先回去了。”莫嘉年确认莫斐确实没受伤后，脸上才有了笑意，转头朝林季原喊：“林叔。”
林季原点点头。
他身边围着一瘸一拐的林季野，绑着纱布的蓝成荫和彭远，活脱脱一群病号围着主治医生的模样。
莫斐又向大家着重介绍了下沈绵绵，说了遇到她的过程，但没说沈绵绵的异能是什么，只是开玩笑说给镇上的卫生院找了个新院长。
搞得林季野他们一头雾水。难道这小姑娘是个医学生？
这么年轻不会医术不佳吗？！
华国人的潜意识里，老师医生这类行业都是年纪越大资历越高水平越好。
沈绵绵一看就才十八九岁。
沈绵绵早在路上就听莫斐说过镇上的人，一点都不认生，小小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来。也不在乎他们脸上的错愕。
她知道莫斐的意思就是让她自己表现下，证明她的实力。
来的路上她已经凭借那些晶核成功升到2级。
治疗范围和效果有了大幅的提升。
打完招呼后，沈绵绵直接站到三个病号面前，挥起手来。
三人先是一愣，然后就觉得身上有一股温柔的力量注入，他们的身体自动接纳了这股力量，让它迅速找到他们受伤的位置。
包裹覆盖，治愈。
林季野试着扔掉拐杖，走了几步。
没过几秒钟他就高兴地大喊起来：“哈哈哈哈，我好了，我的腿好了！”
蓝成荫摸了摸腰腹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揭开纱布，血洞已经愈合起来，只留下一块粉色的疤痕。
唯独彭远的内伤要麻烦些，但他试着提气施展了一下异能，感觉自己已经恢复了80%。
“神医啊！”
“院长大人！”
“这也太厉害了。莫姐你是找了个华佗回来吧。”
三个人围在沈绵绵旁边叽叽喳喳的。
沈绵绵擦了擦额头的汗，被他们围在中间，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高兴。她现在证明了她是有用的。有用就意味着她可以留在这里，可以继续跟在莫斐身边了。
“你们走不走啊？你们不走我先回去吃饭了。你们家还有没有吃的？不会没有吧？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找。”可燃冰抱着他的宝贝火腿打了个哈欠，对着林季野说。
可燃冰已经自己在林季原那找了个空房间。就这么以林季原救命恩人的身份住下来。
他又不怕冷也不需要床，睡雪堆都不要紧，不过睡林季原家可以最早闻到莫斐做饭时飘过来的香味。然后在第一时间抵达现场开展行动！
林季野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我们家没吃的。家徒四壁，有点吃的早被你摸空了。”
“真的假的？我记得你床底下的箱子里藏着猪肉脯。”可燃冰歪了歪嘴，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既然你说没有。那就是我的了！”
他脚步飞快，跟滑冰似的一溜烟往林家跑去。
“我靠！你俩别发愣！好彩妹木藤！阿远铁墙！”林季野追了过去。那猪肉脯可是他留给他哥的！被可燃冰拿走他非要气死不可。
留在原地的林季原、莫斐、莫嘉年、沈绵绵：“……”
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莫斐才把沈绵绵住的地方安排好。
是挨着她房间的一个小隔间。
沈绵绵摸着厚厚的被褥，装满热水的保温杯，还有房间里的小太阳，忍不住觉得在做梦。她在幸存者基地里住的地方只是一个小木棚子，四面不隔音还漏风。
“发什么愣呢？早点睡吧。本来淋浴头是可以用的，但是水管冻住了，明天用开水浇下试试。今天你就将就睡吧。我家俩孩子，别看人高马大的，都才八岁多。我爸妈年纪大了，睡眠质量不好，会起夜。如果晚上你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你别害怕。这里可能比你们基地还安全些。”
莫斐拍了拍枕头，好让它松软些，睡起来更舒服。
“莫姐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沈绵绵忍不住问。
“因为你是卫生院院长。我们需要你。”
莫斐把枕头递给小姑娘。
这话其实很现实，甚至有些没有人情味。莫斐本来可以说看你可怜，看你无依无靠的来博取沈绵绵的好感。但她没有。她就是明明白白告诉沈绵绵，带你回来是因为你有用，我们各取所需。所以你也不用有什么负担。
她却没想到，此后一生沈绵绵都把这句话当作她的人生信条，直到死也没有违背。
第二天一大早，知道莫斐回来的幸存者们照例守在莫家大门口。
他们带着碗筷带着盆，带着晶核带物资，哼着小曲等着换吃的。脸上的渴望溢于言表。
几十号人守在门口，把早起锻炼身体的沈绵绵吓了一跳，她还以为他们被包围了，要被人抢劫。
莫斐??今天懒得做饭，直接把之前在空间做的全鱼宴放到厨房，然后端了出来。
“你就帮我收下钱吧。”莫斐对着沈绵绵笑。
沈绵绵就站在莫斐身边，接过那些人递来的晶核，变异动物肉，衣服还有各种各样的东西。
莫斐也趁这个机会把沈绵绵的身份介绍了一下。
大家伙两眼放光兴高采烈，当即就表示要去把卫生院里里外外打扫布置一遍。
治疗系异能者意味着什么，他们都很清楚。
天灾来临以后，药品是极度稀缺资源。而因为天灾大家又极其容易受伤。
有一个治疗系异能者，他们就再也不用担心出去找物资、杀丧尸和变异动物后受了伤没得治，或许需要在家里躺上大半个月了。
一个治疗系异能者，就是一座行走的医院，一个稳定的血库。是他们生命的保障。
在基地里待遇只比普通人好上一点的沈绵绵，在这个小小的镇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烈欢迎。
第59章 大棚
莫斐很快就把她在白市城区想的, 关于让大家一起种地的想法付诸实践。
当林季原带着“男生宿舍”出来时，就看到莫斐正带着孩子们在对面雪地里吭哧吭哧刨地。
莫嘉月变身成火焰熊的模样，在空地上滚来滚去, 它所过之处的积雪都快速融化成水，露出底下的土地原貌来。
莫斐则和莫嘉年一人一把锄头，你来我往地锄地。
他们旁边还放着一个盆和几个水桶。
盆里用塑料袋装着各色的种子, 水桶里则是微蓝色的水。
“林叔叔！你看你看, 我控制变身的时间又长了。”
莫嘉月滚来滚去，直接滚到了林季原身边。
靠近林季原的同时，莫嘉月收敛去一身的火焰, 变成一头毛发浓密的高大棕熊。眼里的火光也变成水光, 咧着熊嘴笑盈盈地看着林季原。
“乖。”林季原从口袋里掏出一颗B级晶核放在小熊的头顶, “继续努力。”
莫嘉月熊身四肢直立, 顶着那块晶核高兴地转起了圈圈。有点像杂技表演。
“喂, 怎么光叫我哥不叫我。你忘了是谁隔几天就要给你做精神疏导的。”林季野在旁边喊。
“……但是吧。”莫嘉月看着林季野，四肢着地退后几步，“碎冰冰跟我说你是个坏人。他说你入侵我们的意识海, 然后趁我们不注意就会把我们吃的抢走。”
“？？？”林季野满脑袋问号, “碎冰冰是谁？不会是那个深井冰吧？”
莫嘉月老实点头，心想碎冰冰的外号可真多啊。在妈妈那叫“饕餮”，林叔叔那叫“喂”，绵绵姐姐那叫“深井冰”，癞子叔叔那叫“饭桶”，到了季野哥哥这里又变成“深井冰”了。
还是她取的好听, 可是根据旺旺碎冰冰取的。
莫嘉月的兽化属于火系的变种, 按理说与可燃冰的冰系是相克的。所以她一开始也看可燃冰不太顺眼，但是自从可燃冰见过变成火焰熊的莫嘉月后, 就对她格外亲近。
平时他护食得厉害，可对着莫嘉月他就大方了，有时候突然消失去山上打到什么变异动物，还会分一半给莫嘉月。
就连镇上人很宝贵的晶核，可燃冰也是一大把一大把地拿给她。对谁都没这么好过。
唯一奇怪的就是，可燃冰有时候会问莫嘉月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比如你成精多少年了？在哪个洞府修炼？怎么敢随意变出真身？真叫人听不明白。
不过在莫嘉月的认知里，愿意给自己东西的都是好人。
她对可燃冰的好感可以说是与日俱增，除了家人和林季原以外，现在她最喜欢的就是可燃冰了。林季野可不就排在后头去了。
林季野听着莫嘉月的描述，气得头发都要炸起来了。
可燃冰这个死人，在背后居然是这么抹黑他的！！
亏他今天早上怕可燃冰吃不饱，还把自己喝的粥留出半份。
“你干嘛去？”蓝成荫见林季野怒火冲冲地朝屋里走，连忙问道。
“喝粥！”林季野喊得超大声。
“粥？什么粥？”有的人就像曹操，他说到就到。
可燃冰跟滑雪似的，“咻——”得一下就从不远处的半坡上滑了下来。
他凑到人堆里闻来闻去：
“是早上吃的那个皮蛋瘦肉粥吗？我大哥不是和我说吃光了吗？还有吗？给我吃吗？在哪里？是哪位好心人要给我？”
没人搭理他。
可燃冰又凑到已经变回人形的莫嘉月旁边：
“小熊你告诉我，我的粥在哪？”
莫嘉月支支吾吾不说话，眼神往林季野那边瞟。
“哦豁天呐，竟然是你。我的伟人，我的菩萨，我的天使，我的Superman，我愿意为你献上我最精妙的赞誉……”
可燃冰屁颠颠地张开双臂，朝着林季野跑去。
“你不要过来啊——”林季野瞪大眼睛，“阿远！好彩妹！救我！”
不远处有两个女人路过。
她们手里抱着两盆衣服。其中一个女人停住脚步，有些恍然：“如果我家小宝也能活着就好了？”
另外一个女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想了。咱孩子没有那个命。”
“为什么一个怪物都能活下来？我家小宝那么聪明，那么可爱。还那么小。这群人要是早点来，我的小宝就不会死了。”女人呢喃道。
另一个女人觉得她的话有点不对，立马捂住她的嘴：
“你乱说什么呢？咱俩快回去吧。”
她俩就是当初和猴子一起被关进小黑屋，废了手的人。
本来只是普通人，但靠着古井的水和莫斐的饭菜，最近觉醒了异能。
但她俩的异能很普通，没什么杀伤力，就一直帮忙给其他的幸存者洗衣服，以此换取一些生活物资。
“走吧。”女人跟上了另一个女人的步伐。
雪地上留下她俩一前一后的脚印。
林季原没管弟弟们的闹剧，走到了莫斐旁边。
“你们打算开荒种地。”
他蹲下身，观察着地上的土壤。
河西镇上的泥土偏红偏黄，但他脚下的土壤里却偏黑。
这说明这不是原来的土。
这里的土被莫斐悄无声息地换过了。
“对。”莫斐压低了声音，“我想试试。你肯定也发现了，经历过极热很多以前的食物都变质了。就算我们找到也没什么用。早晚会坐吃山空。”
“这种天气，这些普通的种子怎么活？现在我们住的地方就像以前的南极，低温、冻土、光照时间极短。”林季原又来到盆边上。他拿起其中一袋，看到上面写着“菠菜”，另外几种是韭菜、茼蒿、乌塌菜。
不难看出，莫斐选的这些蔬菜种子都是耐寒的。
可再耐寒也架不住零下40度的低温。
“我妈说把种子改造下就好了。”莫嘉年原本没吭声，听到林季原这么说后，他拿起一袋菠菜种子倒进了水桶里。
林季原自然知道这些是什么水。
之前和莫斐、彭远去古井地下的时候他见过这种水。
他在莫斐给他们的饮食里也见过这种水。
这水蕴含着不亚于异能晶核的能量。
林季原早就想过镇上几乎大半数的幸存者都觉醒异能，且他们的异能升级得这么快，都和这水有关。
它在潜移默化地改造着人体。
而未种植的种子是没有生命的。它们不能像自然界的动植物一样，听天由命地要么死亡要么进化。只能进行人工干预。
用蕴含能量的水进行浸泡，就是莫斐对它们的人工干预。
怪不得她说试试呢。
“我帮你。”林季原没再说什么，他拿过莫斐手里的锄头。
林季原和莫嘉年沉默寡言间，分别锄了一块约30平米的地出来。
然后他们把莫斐铺在表面的一层黑土和原本的土壤进行混合。
“我来播种。”莫斐把泡过水的种子捞出来，一把一把地撒到地里。
“你们说有没有歌手进化了声音异能的？比如唱首《种太阳》，然后天上真多了个太阳。我的菠菜就能多受点光照。唱首《在希望的田野上》，咱地里就能结小麦。”莫斐突发奇想。
“这不和我的异能差不多吗？”
卫学民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蹲在旁边说话。
“还真是。快想想，此情此景适合念什么古诗？”
莫斐眼前一亮，无比期待地看着这位语文老师。
于是莫斐、莫嘉年、林季原三双眼睛都盯住卫学民。
卫学民擦了擦汗：“ 其实我只是路过。”
“老师，您不要谦虚。”
小学生莫嘉年是最尊敬老师的，乖巧地蹲到卫学民的身边。
“……”卫学民默默撇开脸，可不能在小学生面前丢失身为老师的尊严。
“那我就献丑了！”卫学民站起来，口中念道：
“绿池芳草满晴波，春色都从雨里过。知是人家花落尽，菜畦今日蝶来多。”
“这是元末明初诗人高启的诗，他被称作明代诗人之冠。”莫嘉年听得很认真。
这诗课本上没有，但他之前在一套很久以前的高考语文卷上看到过。那是一道诗歌鉴赏题。他尤其喜欢这诗的后两句。春尽，却仍充满生机。难道卫老师正是想求这里头菜畦的物像？莫嘉年猜测。
莫斐则在一旁一脸欣慰，心想，看看，多么优秀的孩子。
我生的……算了不是我生的。
我养的，嗯，好像之前也不是我养的。
莫斐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倒霉催的原主。
如果原主还活着，且能够在天灾活下来，应该也会把嘉年和嘉月教养的很好。
她到底还是和原主不一样的。
“妈妈？你怎么了？”莫嘉月发现莫斐在发呆，眼睛似乎也有点不正常地泛红。她立即警惕起来，以为是有什么变异小虫子飞进莫斐眼睛里了。
“没事。”莫斐摇摇头。
她话音刚落，卫学民的古诗已经起了效果。
这次随机到的古诗物象，是晴波！
今天虽然没下雪，但天一直阴沉沉的，云层很厚，呼呼地刮着风。
现在暖融融的阳光从天空中倾泄而下，正照耀在雪化开过后形成的小水洼里。晴波，就是指阳光照在水面波光粼粼的模样。
埋下去的种子静悄悄的，似乎是在安静地吸收着这来之不易的阳光。
可惜卫学民的异能时间并不长。
他现在是2级异能者，古诗物象的生效时间只有2分钟。
“能不能再念一次？让它们多照照太阳。”莫斐问。
卫学民摇头：“不行。我念过的古诗三天内不能重样。要念这首也只能三天后。不过我现在一天可以最多念两首古诗词。我想想还有没有合适的。不过你们要种地为什么不搞个温室大棚呢？”
“你说得好有道理。”
莫斐托腮，思考着温室大棚的可行性。
老实说她已经习惯空间给她带来的便捷。
更习惯什么都依靠空间的东西。
比如她想过用空间的水土改造现实世界的水土和种子，指望着经过改造的土壤和种子，可以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活下来。
但如果她没有空间呢，只是个普通人就不能依靠天灾前的那些办法种出作物吗？
“但是温室大棚怎么搞？”莫斐虚心求教。
她认为经过空间河水改良过的种子，加上黑土，加上温室大棚，全镇人开荒种地这事一定能成。
“多读书多看报。我那有本《新农村农作物种植大全》，里面有讲。我去给你拿。”
卫学民扶了扶眼镜腿，感觉自己身为人民教师的气质又回来了。
莫斐让孩子们去跟镇上的人宣传了一下。
听说要搞什么温室大棚，整个小镇的人都跑过来听课了。
讲课的地方就在镇政府的大会议室里，里头还有块白板可以写字。
“如果真能搞成，以后可就不怕没东西吃了。”
“就是，种菜不比出去到处跑安全吗？”
卫学民看大家伙都来了，在会议室里坐得整整齐齐，心里有点老泪纵横。小镇上的小学里之前有123个孩子。可是这些孩子，没有一个活下来。
现在卫学民觉得这些孩子们好像又回来了。
他走到最前面，翻开关于温室大棚的部分认真讲起来。
第60章 虫肉
大家都很认真的听课。
原本也很认真的莫斐却突然走了神。
她想起一个已经分别很久的人, 原主的学弟骆朝。
黑市一别，相隔千里，不知道骆朝现在怎么样了。
他和他的家人是不是还活着？
他经营那么大一家粮油加工厂, 有没有被人惦记上。
说起来莫斐空间里那么多米面还有一些优良的耐寒种子，都是在骆朝那进货来的。莫斐也是后知后觉才发现，骆朝给她行了多大的方便。
虽然当时莫斐把自己知道的有关天灾的事都告诉了他, 但她也没法确定骆朝是否做了充足的准备, 有没有觉醒异能，有没有在这个吃人的世界活下来。
人就是这样，会突然在某个时间段, 当遇到有一点关联的事情时, 就会想起以前遇到过的人。
那个人或许帮助过你, 伤害过你, 又或者只是你一个普通同学、同事。
但你有时候甚至能回忆起对方说某句话的语气, 吃某样东西时的表情。
人的缘分就像灯盏里的灯油。
灯盏有大小，灯油分多少，就像人和人之间的关系。
每个人都在向前走。
一段缘分结束了, 又有另一段缘分续上来。
你知道你们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
“不知道许愿有没有用。”莫斐低声说。
如果许愿有用的话, 希望善良好心的学弟骆朝能够平平安安。
因为考虑到现有材料和可行性的问题，最后大家一致通过莫斐的提议。
决定先开辟一亩地做实验基地，建造最简单的塑料薄膜温室大棚。
人一旦有了具体的目标，就会有动力向前走。
一时间几乎大半的人都忙碌起来。
有异能出异能，没异能出力气。
唯独只有两人并不信这么冷的天气搭个棚子就能管用，干活的时候总是嫌这嫌那, 时不时地躲懒。搞得其他人多少有点意见。
这俩人见众人都盯着她们, 只得硬着头皮装作忙碌起来。
今天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没下雪没刮风，天上厚重的云层破开一个口子, 露出如奢侈品一般的阳光来。
“发什么呆？”林季原隔着一道低矮的围墙问。
莫斐摇摇头，伸手把院子里晒的冻肉干收进盆里。
“肉不够了？”林季原又问。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根本就不会管别人在想什么。
可偏偏有两个人例外。
一个是他弟弟林季野。他俩是血脉至亲，性格却截然不同。
另一个就是莫斐。
说起来他们认识的时间还没超过半年。可林季原总觉得他们已经相识已久。更重要的是他不用问，只需要看莫斐的神情，似乎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林季原意识到，或许他对莫斐的感情有些不一样。
只是他的人生里异性的数量就跟S级的异能晶核一样稀少。
所以他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
至少他不排斥，不是吗？
莫斐摇摇头，把盆往前一举，给林季原看里面肉的数量。
里面起码有四五十斤肉，满满一大盆，沉得要命。只不过看着非猪非牛非羊非鱼，看着肥肉居多，腻得要命。
“这不是还有这么多肉，你在烦恼什么？”
“……”莫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认真的吗？就算是个饿死鬼，吃了十天鼻涕虫的肉，也该崩溃了吧。”
林季原沉默。
根据天灾前国家的统计数据。一个人一年大概要吃掉一头猪，约莫200斤肉。更别说异能者现在饭量都普遍偏多。
莫斐空间里那些冻肉的存货，如果只他们一家五口人省吃俭用地吃的话，可以再吃十年。
但现在镇上有35个人。谁也供不起这么多人每天的吃肉量。
所以莫斐现在猪牛羊肉蛋奶都是解馋的时候做，一般做鱼肉、虾肉居多。
因为这些空间的河水还有古井的地下暗河里都可以养殖。再不然就是做一些大家外出狩猎来的变异动物。
只是现在天气冷，很多进化动物要么直接嗝屁了，要么藏起来冬眠。
他们在雪地里掏啊掏，最多掏到一些虫子。
有些虫子还进化出了毒素和毒刺，全身上下能吃的地方就只有一丁点大。
这只一百多斤的鼻涕虫，还是可燃冰带着莫嘉月去雪地里滚，把一棵枯萎的雪松撞塌后发现的。
当时树倒的声响太大，这只鼻涕虫可怜巴巴地从树底下爬出来。又因为身体笨重，爬的比它的兄弟蜗牛还要慢许多。
发现这么大一坨肉后，可燃冰的兴奋程度和莫嘉月的尖叫程度呈正比。
莫嘉月当场就吓哭了，一边哭一边跑，可燃冰揪住鼻涕虫的两根触须，一路连拖带拽，还想让莫嘉月也来摸摸。
这也导致莫嘉月强烈要求可燃冰洗了20遍手，又戴上手套，她才肯和他玩。
不过这只肥美的鼻涕虫让众人发现了“商机”。
附近山上枯掉的树有很多，每推倒几棵就能发现几只变异虫子。
有的就几斤，有的有几十斤。
虽然卖相不好，看起来恶心，但这些大大小小都是肉。
而且几十斤以上的变异动物脑子里，很多都已经进化出异能晶核。
大家伙把这些肉交到莫斐这里来时，都郑重其事地嘱咐莫斐，回头摆摊的时候，千万告诉他们卖的都是猪肉羊肉，多放点大料，把虫子味去了。
让他们掩耳盗铃，当个睁眼瞎。
“嗯……这是求着我挂羊头卖鼻涕虫肉吗？”
莫斐当时就笑了。
然后这十天来，莫斐分别做了爆炒版、香辣版、卤肉版、烧烤版、红烧版、加香菜凉拌版、皮冻版……
最受大家欢迎的就是卤肉和烧烤版，卤制过的鼻涕虫肉嫩嫩的，有点像虾滑。
烧烤版的就更像了。
莫斐先把鼻涕肉捶打成泥，加入孜然和香浓的猪油和一点点淀粉搅和匀后放到一边。
然后调配一碗蒜泥辣椒汁，番茄沙司是灵魂。在铁锅里滋滋冒油的时候挤入鼻涕虫肉泥，烤到两面金黄然后泼上酱汁。
那Q弹爽滑的口感绝了，简直是铁板虾滑本滑。
镇上的人个个吃得红光满脸，一直吃到打嗝。
光可燃冰一个人就吃了五大碗。
如果不是他最后握住莫斐的手大声地喊“我再去多打几只鼻涕虫回来”的话，大概全镇的人会直接吃到走不动道为止。
但再好吃也有吃腻的时候，更何况虫肉虽然味道好，但终究让人想起来还是有点犯恶心。
“今天没什么事。去不去打猎？”
林季原拿出了车钥匙问道。
天气冷，就连他的车钥匙都穿了衣服。
那是莫斐在空间里翻东西时找到的一个小荷包，应该是买什么东西送的赠品。
她见还挺别致就拿出来送给林季原，说是可以用来装车钥匙。天寒地冻，免得冻坏了或者进水。
“你这算约我出去吗？”
莫斐开玩笑似的问了一嘴。
林季原抬头：“你是不是鼻涕虫吃多了。”
“……”莫斐。果然，跟这人是没什么玩笑可开的。
“不不不，我哥不是这个意思。”林季野总在关键时刻出现，“他当然是在约你出去了。他就是怕被你拒绝，所以嘴硬。别看我哥嘴这么硬，但他的心就跟鼻涕虫一样软。我说哥，你这么傲娇是会追妻失败的你知道不。不要好的不学学坏的。这方面还是我比较有经验，毕竟我读书的时候还是有人追的。要不要我把珍藏的几本言情小说借给你。你想看《撩你成婚》、《霸道总裁爱上我》还是《掌中娇妻》……”
然后林季野就获得了来自亲哥的免费烫头服务。
林季原看着弟弟被电得直冒烟的头发，嘴角动了动：“下次想烫头了，你就继续说。”
“呜呜呜……”林季野哭着跑走了。
远处正在帮忙焊接钢管的彭远眼看着好兄弟梨花带雨，越跑越近，连忙放下手里的活。
“出什么事了？你让可燃冰打了？”彭远着急地问。可燃冰和林季野时常吵闹不休，不过林季野可还没被打哭过啊！
“太过分了！”林季野摸着自己的头发控诉，“我的帅哥斩女头被我哥毁了！就因为我拆穿了他！”
“你拆穿他啥了？”蓝成荫也走过来。
他负责的工作是用木藤搬运大件的东西，以及清除一些生命力十分顽强的杂草。
那些杂草似乎很怕他的小木藤，还没等小木藤靠近，就自行了断了，倒是省了他不少事。
蓝成荫看看远处，看到莫斐正在和林季原一块出门，恍然大悟：“你不会拆穿你哥喜欢莫姐吧？”
林季野含泪点头：“嗯！”
“那你不是活该。”蓝成荫和彭远异口同声。
彭远围着林季野转了几圈：“兄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林季野从发型被毁的悲痛中抬起头：“啊？”
然后就看到彭远变化出了一把铁剪刀：
“不瞒你们说，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一直有一个去做洗剪吹的梦想。但我家里不让，说丢我们老彭家的脸。要不你今天，让我圆了这个梦？给你剪完，说不定我就荣升咱们镇的顶级Tony老师了。”
“你滚吧！！！”
林季野一蹦三尺远，跟看丧尸似的看着彭远。
“来吧来吧，我给你打折，只需一颗C级晶核。实在不行我倒贴你一颗！”彭远追着林季野跑。
莫斐本来是不打算和林季原出门了，不过她的老父亲突然推开门出来，说想去山上看看有没有蘑菇采。
莫斐哪里能让莫志诚出去冒险，拽过菜篮子：
“我去！我去！”
见女儿和林季原一块上了车，莫志诚回到屋里，露出一个计划得逞的笑容。
宋宜本来在打毛线衣，看到丈夫这副表情，立马皱眉头：
“你是不是背着我干啥事了？”
莫志诚立马收敛笑容：
“都不知道你在说啥。我是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你知道个啥。我把镇上每个适婚单身男的都做了个表，经过综合对比计算得分，小林是最合适的。”莫志诚从他枕头下面的褥子里翻出来一个小本本。
上面用水笔清清楚楚地写着镇上每个男性的出生年月，学历，资产，兴趣爱好，异能特长，家庭成员情况。
林季原的名字旁边写两个大大的“最优”字。
宋宜抽了抽嘴角：“我说你每天晚上趁我睡觉了，偷偷拿着手电筒在写什么东西呢。你就不怕女儿发现给你撕了。”
“所以我才藏起来啊！这可是宝贵的资料。你还给我，我要去放起来。我打算在镇上开一个婚恋会所。你觉得怎么样？”
早就退休的老干部莫志诚闲得没事做，打算在这里开启自己事业的第二春。
“不怎么样……还开婚介所呢，你也不看看镇上到底才多少个人。”
宋宜打击丈夫的气焰。
眼看莫志诚嘴角耷拉下来，有些难过的模样。
宋宜又改口了：“不过我觉得你这次眼光还行。我看小林和我们斐斐有戏。就是他俩都还不太开窍。”
“喔？你也这么觉得，来来来，我们分析一下蛛丝马迹。”莫志诚立马高兴起来。
房间里，莫嘉月竖起耳朵听着窗户外的动静，心思根本不在眼前的数学题上。
莫嘉年一连拍了三次桌子，莫嘉月才回过神来，她不满地噘嘴：“我不想学这个。每个字我都认识，每个题我都不会做。”
“这已经是最简单的二元一次方程组了。”莫嘉年冷着脸。
自从妹妹跟可燃冰一块玩以后，是越来越不爱学习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但是我现在饿了。哥哥，你去厨房帮我拿瓶草莓牛奶好不好~我想喝热的，你再帮我热下。”
莫嘉月摸了摸日益圆滚滚的小肚子，“你知道的我们火焰熊肚子容易饿。吃不饱就没法喷火了。没法喷火怎么帮大家供火取暖啊。”
莫嘉年认命地站起身：
“你最好在我回来前把这道题做出来。”
“知道了知道了。”莫嘉月连连点头。
等莫嘉年一出房间门，莫嘉月就溜去了别的房间打开了后门。
后门那里，头顶水桶，身插扫把把自己装成一个雪人的可燃冰正在等着她。
“小熊，上来！”
可燃冰抖落一身的雪，让莫嘉月趴到自己背上。
莫嘉月连连点头：“快走。跟上妈妈和林叔叔。”
等莫嘉年在厨房把牛奶热好，端过来时已经人去楼空。
空气中弥漫着冰雪的寒气。
“又拐我妹去玩，不让她做作业是吧。好。”
莫嘉年把牛奶揣到兜里，跟莫志诚他们说了一声自己出去后就走了。
莫志诚和宋宜只当外孙子要去看温室大棚，也没在意，只是嘱咐他早点回来。
莫斐坐在副驾驶上。
车里只有她和林季原在，所以她使用空间使用得肆无忌惮。
又开始吃着零食听起有声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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