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房比莫斐想象中的要好些。
起码从外观上看, 就和天灾以前的二层小楼房没什么两样。甚至有些地方还放置着，一些由植物系异能者催生出来的景观花卉。
那些花莫斐没见过，香味也没闻过。
路过时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小心点。”林季原拉了莫斐一把, 正好让她避开一盆从二楼泼下来的水。
那盆脏水泼在莫斐原来站着的地方，顺着地上密布的污水循环小孔慢慢消失不见。
“哎呦，没泼到人吧！”二楼泼水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他身上穿着一件起了线头的毛衣和一件看不出颜色的外套, 正端着盆探头往外看。
莫斐抬头看去，发现不少住在这片安置区的人正探出头来看他们。
“是新人啊！那真是对不住了！”
男人见莫斐他们没说话，又笑着说。只是怎么看都不是真心诚意的笑。
“走吧。”林季原让莫斐走在他的左边, 远离了楼道一些, 以免再发生这样的事。随即却在偏过头的一瞬, 猛地抬头。
他冷漠地看着楼上方才泼水的人, 微抬了一下手。
等他俩走了, 中年男人抖了抖盆里的水进了屋。
“老查，你抖什么抖？不是让你去试探试探新人什么来头吗？”屋里躺在沙发上的人看了他一眼。
中年男人端盆的手不住颤抖，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手忍不住按在胸前。
刚才, 就在刚才，他感觉一束电流穿过他的胸膛。
只要那个男人想，他的心脏就会在刚才被高压电击。
窒息和恐怖感传遍男人的全身。
沙发上的同伴终于觉得不对劲，一个弹跳坐起来来扶他：“喂。老查你别吓我啊。到底出什么事了？喂。”
许久以后老查缓过劲来，断断续续地说：
“这回真是看走眼了，是个硬茬。”
莫斐他们所住的安置房是2栋, 在这片安置房的外围。
以前有新人来他们总会想方设法试探一下。
脾气冲又有实力的, 他们就赔礼道歉。
性格好没啥心眼实力又不咋地的可就遭老罪了。
入住安置区的第一晚，就会被他们的小队洗劫一空。
白市市区除了基地已经没有什么幸存者了。
所以基地里也有一个多月没进来新人。
靠以洗劫新人为生的老查几人, 已经紧巴巴过了好一段日子。
“他妈的。最近就是点背。前几天来的那个新人也是，我们去他屋里什么都没有，就几本破书，一把黑漆漆的棍子。今天这个就更离谱了。把你伤成这样。怎么办啊，咱的晶核还够去看病吗？”同伴一边骂一边在屋里翻箱倒柜。
另一边，林季原和莫斐安然无恙地走到13栋。
一层楼一共有五个房间，莫斐住在倒数第二间，林季原则住在最靠墙的那间。
现在已经很晚了，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出来。
倒是不如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活动。
安置区的房子，栋数号越大，就表示房子面积越大。13栋的安置房都是一个户型，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每间大约有50平米。
一个人住绝对是够了。
莫斐在房间里晃悠了一圈，面积不大，家具不多，床上被子倒是挺厚的。如果普通人在这里都能有这个待遇的话，那进基地未尝不是很好的选择。
只是莫斐换了一个新环境怎么都睡不着。
她左思右想又进空间去了。
一进空间，莫斐就感受到两股力量在对抗。
一般来说，晶核放入空间后莫斐可以自行选择仅存储还是用于空间升级。
但是S级晶核对空间的吸引力过大。空间就像个贪吃的孩子一样，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吸收掉它。莫斐进入空间后，这股对抗力才不情不愿地消失掉。
莫斐便坐到那颗S级晶核旁边发呆。
她忍不住想爸妈在家里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两个娃睡前有没有喝牛奶，可燃冰是不是又到处找东西吃了，明天是不是能顺利找到4级治疗系异能者？
发了一会呆后莫斐随手找了个盐焗鸡腿吃，安抚了一下空空如也的胃。
吃鸡腿时空间里养的那几只野鸡都来莫斐的身边晃悠，一点都不怕生。
莫斐望了望远处的山峦、森林，明明是自己的空间，可莫斐却感觉远处遥不可及。可她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却远处探寻。
没过一会，莫斐回到了安置房的床上。
已经睡不着的她打开了房间大门。
屋外没有夜空，只有一片一片的安置区房屋。
这些房屋呈统一的长方体状，外墙都是黑加白。
莫斐靠在屋外的栏杆上眯着眼看了半天，只觉得心里有些瘆得慌。
为什么感觉这些房子这么像阴宅？
阴宅两个字蹦入莫斐脑海的时候，莫斐听到旁边的门传来了响声。
她下意识以为是林季原也睡不着，高兴的回过头去。却想起，林季原住的房间是她的左手边，而她听到声音的方向是右手边。
一个陌生的身影出现了。
莫斐与这人四目相对。
莫斐很难评价眼前的男人。
长得倒是还行，就是明显三十多岁的年纪了头上还抹着发蜡，脸上有几个大红嘴唇印子，耳朵戴着四五个耳钉，脖子上挂着骷髅项链，裤子还破了几个大洞。
看着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吗小妹妹？”
燕星海自以为邪魅狂狷地挑了挑眉。
未关的门内传来一个年轻女人带着些许怒意的声音：
“又跟哪个妹妹搭讪呢？”
燕星海回头露出甜腻的笑：“碰到个起夜问路的新人罢了。别的女人在我眼里跟死鱼有什么区别。你不是说你讨厌烟味，我这不是出来抽根烟吗？”
“最好是这样。”女人的声音懒懒的，“那你抽完就回你家去吧。路过叶子他家就把他叫过来陪我。”
“好嘞。”燕星海点头应着，然后贴心地关上了门。
一道门隔绝了屋里屋外的大半声音。
莫斐雷了个大雷，她不过就是睡不着出来，难道还碰到现场找鸭的了？没想到一个2000人的基地，民风如此彪悍。佩服佩服。
“不好意思。无意冒犯。”
莫斐耸耸肩，转头不再看燕星海。
燕星海却上下打量着莫斐的身影。
眼前的女人看起来二十多岁，头发打理得很好，身上还有一点淡淡的香味，要腰有腰，要屁股有屁股，甚至还有一双比直的腿。
这样的美女，居然还一个人住？那真是暴殄天物啊。
莫斐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目光，眼神一冷。
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用警告的眼神看着燕星海。
“我也无意冒犯。”燕星海举起双手，拿下了一身的装饰，露出一张清爽的脸来，“相逢即是缘，认识一下吧。我叫燕星海。”
这三个字触动了莫斐心里的弦。
准确地说，是触动了莫斐脑子里关于原主的一段记忆。
那些记忆本该深藏，现在又像翻烂账一样翻了出来。
“认识一下吧。我叫燕星海。”一样的话术。
“你怎么了？我的纸巾借你。”
“新开的艺术展很好看，有兴趣吗？”
“你知不知道你是我见过最可爱最单纯的女孩子。”
“这是我花所有积蓄给你买的礼物。”
……
这些话只是想起来，就叫莫斐头痛。
那时候毫无恋爱经验的原主，就是这么被这个叫燕星海的死渣男一步步骗到手的。
没想到时过境迁，九年过去，他已经变成这副模样，甚至还认不出原主的样貌。
真是有点想笑。
莫斐感觉自己的血液里，有暴力因子在苏醒。
但她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一改刚才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甜甜地朝燕星海一笑：“你好啊。”
“还没请教你的名字？”燕星海高兴极了。
“林冰。”莫斐笑了，把林季原和可燃冰的名字组合一下，给自己改名换姓。
“好美的名字。翠色绵森林，涧水一泓冰，都是很美的意向。但和你本人截然相反。你非但不冷酷，反而还是我见过最阳光的女孩子。”燕星海夸赞。
莫斐忍住心里想呕的冲动敷衍着，言辞中提及她是今天才独自来基地，四处都不熟悉，正想找个朋友。
燕星海或许是觉得第一天认识，不宜操之过急，绅士一笑，表示今天太晚了，明天再来拜访莫斐，带着她好好逛一逛。
“好啊。那一言为定。明天吃过晚饭后怎么样？”
莫斐定了时间。她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她本来以为没有机会替原主整这个死渣男，没想到老天开眼，让他撞到自己手上。
燕星海得了佳人邀约，心满意足地走了。
他走以后，莫斐的笑容彻底消失。
她从空间里取出来一颗小小的晶核，如同纽扣大小，紧紧地握紧了拳头。晶核的棱角划破她的皮肤，流出点点血迹。莫斐的怒气就这样一点点释放出来，心里才好受些许。
“给你。”背后却有人递来一方手帕。
这手帕带着一丝雪松和檀木混合的香气，很好闻。
莫斐循着手帕回头，愣住了神，眼前的人正是白起。
白起显然知道莫斐眼里的怀疑，他指了指这条长廊的另一头：“我住那。管理处的人说13栋是新启用的，1单元刚住满，让我住2单元。我当时在入口处碰到你，就想着2单元才住了3户，会不会有机会看到你住过来。”
“那我们挺有缘的。”
莫斐心里算计着要替原主报仇的事，和白起说话有些无精打采。
“刚才那是你朋友？”白起礼貌地询问，“好像也不像。你好像并不是很高兴见他。”
白起的目光一直盯着莫斐的手。莫斐终于用他的手绢擦了擦自己掌心的一点血迹：“没事。有点小仇。”
“需要我帮你吗？”白起看了看他手里的长戟，“我想给他点教训还是绰绰有余的。”
莫斐看着白起笑了：“不用。我可以自己解决。”
“莫斐，睡觉了。”
另一边的门打开了，林季原站在那里，看不出表情。
“原来林兄也来了，你说的和朋友一起就是和他吗？”白起露出一个更热情的笑容，甚至朝林季原点了点头。转而又表现得很惊诧：“你们住一个房间？”
“不是。”莫斐露出手里的房门钥匙。
“这样啊。”白起眯起眼睛，又朝林季原看了一眼。
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中交汇。
“……”林季原重重地关上了。
“林兄看起来不太开心。”白起的声音却略带愉悦地上扬。
“可能他困了吧，我也要回去睡觉了。”莫斐打了个哈欠。
“那你早点睡吧。基地里每天早上钟响7声的时候，是起床音，钟响8声是吃早饭的声音。基地每天8-9点吃早饭，如果错过早饭，就只能饿着肚子等到中午了。”白起好心提醒道。
“怎么搞得跟减肥训练营似的。”莫斐吐槽。
“所以我之前不愿来，这里的规矩总归是太多了。”白起说完就朝莫斐告别。
莫斐看着白起走进他的房间后，她才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里的白起，收敛了刚才面对莫斐时的笑容。
他把刚才莫斐擦过血迹的手帕拿出来，在面前的铁桌上摊开。
就这样看着，看了一夜。
第72章 食堂
这一夜, 很多人都没有睡好。
只是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莫斐倒是迷迷糊糊合衣睡着了，一夜无梦, 睡到天亮。
她醒来时揉了揉脸，取出空间河水洗脸后习惯性地去了厨房。
50平米小房间里的简易厨房，只不过是个摆设。
草草一看只安装了插座、放着一个电磁炉、一个电水壶, 却连一口锅都没有。想自己做成一餐饭, 真是堪比不系绳子蹦极。怪不得昨天白起会跟她说，要记得按时起床不然就会错过早饭了。
可惜莫斐不是一般人。
在做饭这件事上，她开的外挂不要太多。
原本可以把不用火的铁锅拿到这里做饭的, 但为了防止做饭时的香味散出去被人闻见, 莫斐选择进空间开始做饭, 做好后再拿出来吃是一样的。
早饭得吃得清淡点。
莫斐昨晚就决定今天要做绿豆沙牛乳。
这道饮品实在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 只要注意好几样食材的配比就好了。
她把绿豆、糯米、燕麦、冰糖放入破壁机加入空间河水搅打均匀后, 再加入纯牛奶继续搅匀。
一壶冒着热气，沙沙糯糯的绿豆沙牛乳就做好了。
她拿了两个好看的早餐杯，先倒了两杯进去。
她给自己用的是刻着金牛座星图的杯子, 给林季原用的则是刻着天蝎座星图的。
至于白起……
想到白起, 莫斐默默在空间里翻了一箱饮料出来。
她先把瓶子原有的饮料倒进碗里，瓶身清洗干净后再把她做好的绿豆沙牛乳倒进去。
这样从外表上看，这和天灾前的一瓶普通饮料没什么区别。
到时候她把这个拿给白起，就说是她进基地前做了装进去的，昨晚收拾东西翻出来想起，就拿给白起做早饭。
这样白起也不会怀疑她有空间这件事, 她还能还白起的人情。
我真是个天才啊。莫斐日常对着自己夸夸。
她转手把两个早餐杯和饮料瓶放到一边, 开始继续做吃的。
忽然馋锅贴了，今天必须做一个。
莫斐剁好肉沫后加入盐、鸡精、生老抽蚝油、料酒先拌匀, 然后再加入玉米粒、胡萝卜碎、藕丁、葱花继续拌。
放入藕丁能够增加锅贴脆脆的口感，香而不腻，这是她最喜欢的做法。
接着又用淀粉、面粉、盐、油调了一碗淀粉水。
莫斐捏起一团肉馅放到饺子皮中间，把中间馅料最饱满的部分捏紧，两边不收口。
依照这样，一共做了五十个。
锅里刷上一层油后，莫斐一个个地把锅贴放了上去，中小火煎到底部焦黄后，倒入早就调好的淀粉水，盖上锅盖焖十分钟。十分钟后水分焖干，锅贴的底部和外皮已经变得十分酥脆。
莫斐忍不住先尝了一个，肉馅鲜嫩多汁，外皮又酥又脆但一点都不油腻。
完美！
“咚咚咚。”莫斐敲了敲白起的门，然后放下了她用饮料瓶子装的绿豆沙牛乳，另外还有用一次性碗装着的锅贴。
为了避免白起发现这锅贴是刚做的，莫斐特地用冰块给锅贴降了温，看起来仿佛昨天做的一般。
白起来开门时，莫斐已经走了，她走到这层楼的另一边。
林季原已经在那里为她开好了门。
白起把放在地上的瓶子和盒子拿起来。这两样东西仍保留着强烈的香味，却已经没有什么温度了。
看到这两样东西时，白起那略带阴鸷的眼神顿时消失不见，变得就像寻常人一般温和。
房门关上。
“需要我为您热一下吗？”
管家站在白起的房间里，适时地接过白起手里的东西，为他打开盖子，放到了桌上。
“不用。反正这些吃的，冷的和热的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白起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地吃起眼前的锅贴。偶尔还会喝两口细腻的绿豆沙牛乳。
管家：“……”
他还记得二爷送来的那个跟莫斐长得有几分像的女人。
她做的饭菜只是火候差了点，入口时过烫，就被白起打发去了黑牢。前两天放出来时，看着精神都不太正常了。如今白起倒是又说冷的热的没什么区别了。
吃完后白起拿过管家递来的毛巾，擦了擦嘴和手。他问：“食堂今天都安排好了吗？”
管家点点头。
“谢谢你。”白起唇角上扬，微笑着说。
他心情好的时候，偶尔会向身边的人表示感谢。
对于白起的感谢，如果是其他白家人或许要么跪地求饶，要么感激涕零。
唯独管家一脸淡然，他只是问：“您还有什么吩咐？这两天还要回那吗？”
来基地后每一天白起都会回一次书店。
以前更是长时间地留在那里。
但管家认为莫斐的到来，会让白起例外。
果然白起点了点头：“嗯，这几天我不会外出。你找人在中环那边盯着。今天以后你也暂时不要出现了。有事我会找你。”
另一边莫斐在林季原房间的桌子上铺了一张桌布，然后从空间里把早饭取了出来。
“你晚上干啥去了？”莫斐把林季原的那份推过去，却发现林季原抬头的时候，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看起来仿佛一夜没睡。
“没事。”林季原当然不会告诉莫斐，他心神不宁警戒了一夜，防止有什么意外。
毕竟这一趟莫斐是为了他才来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已经决定了就算是他死也要把莫斐完好无损地带出去。
“等下吃完我们一起去食堂看看。我要去后厨报道，你到时候就在外面看看谁像咱们要找的人。等九点早餐结束刚好也交易所开门了，我们就一起去交易所。”莫斐边吃边说。
“好。”林季原点头，“很好吃。”
“那当然了。我给你吃的可是刚出锅版本。锅贴还热乎着，就连绿豆沙牛乳都是热饮。”莫斐骄傲地说。
“那你给白起的是什么？”林季原脱口而出。
他怕他问出来的结果是莫斐送给白起的比送给他的要好。
莫斐奇怪地看着林季原：“和我们吃的差不多啊。只不过我怕他知道我的能力，所以都做了温度和包装处理。”
简单来说，白起吃的是冷的，林季原吃的是热的。
林季原顿时觉得碗里的锅贴更好吃了，杯子里的热饮更香了。他没发觉自己嘴角都微微上扬。
两人吃完这一顿稍作休息后，代表晨起的七声钟响才响起。
四面八方的安置房里就跟按下开关似的，突然传来密密麻麻的吵闹声、洗漱声。
“走吧。”两人并排下了楼，朝着地图上标注的食堂位置走去。
因他俩一个俊男一个美女，长得本就显眼，而且八点未到就去食堂，一路惹得不少人注目。
林季原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一言不发地看着食堂的出入口。
莫斐则拿着昨天严亮给她的介绍信，敲开了食堂后厨的窗户。
一只粗大的手从窗户里伸出来把介绍信拿了进去，又粗声粗气地让莫斐先老实等着。
莫斐等在外面百无聊赖。
这个食堂用餐区倒没有划分什么普通人区、异能者区。只是有些座位明显比其他的要好。
零零散散来了几个早起的人，也没见他们往那些好座位上去坐。
莫斐想按照社会三六九等的规则，那些位置多半是默认了只有高级异能者才能用。
片刻后窗户旁边的门开了。
里头的声音和味道一下传了出来。
“老李，来新人了！我这忙不开，你来带下。”
一个大嗓门端着一口大铁锅路过，朝着正在duangduang切菜的人喊。
“一天天的，怎么来这么多新人啊。”被叫做老李的人不耐烦地喊道，“叫什么名字？”
“莫斐。”
“特长是做饭？你还真敢写。你这个年纪的女的，天灾以前怕是连厨房都不会进吧。就算是进也是煮碗面，用空气炸锅、烤箱搞点半成品。天灾后也是，哭哭啼啼的，怕苦又怕累，一点屁用都没有。”
老李是个起了话头就停不下来的人，话里话外都在说着女人的无用。
莫斐只是站在一旁，很无所谓地听他说。只当眼前有人在放屁，她屏住呼吸不闻就是了。
等老李说够了，见莫斐一句反驳也没有，也自觉没有意思，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去，既然是新来的，先去洗菜。”
莫斐被人叫去了洗菜的地方。
这里堆着基地农场里运过来的各种奇形怪状的蔬菜，横七竖八地堆积着。
墙壁上接着水龙头，地上污水横流，一路流到莫斐脚下。
这里还有两个女人，正背对着莫斐在水盆旁边洗菜。
她们洗菜的手法也非常简单粗暴，就是用以前刷马桶的那种大刷子对着蔬菜上的泥随便刷刷，然后在水里涮两次就丢到另一个盆去。
“有新人来了啊。”
离莫斐最近的那个女人回过头来，露出一口微黄的牙齿。天灾之后每天刷牙洗脸都是一种奢侈。
“你们好。我叫莫斐。”
莫斐戴上洗菜用的手套，礼貌地说。
那女人身边的另一个人却猛地回过头来，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莫斐。
“怎么是你？”两人异口同声。
莫斐穿越过来后和原主的表妹陈冰清，并没有正面打过交道。但却不妨碍她靠着原主的记忆认出眼前的人。
眼前的陈冰清用一根橡皮筋扎着枯黄的头发，神情灰败，瘦得似乎只剩一把骨头，裸露在外的手背上还有各种淤青伤痕，看起来和以前原主记忆里活泼自信、傲视一切的小表妹截然不同。
“原来你们认识啊。那我介绍下自己吧，叫我薇姐就行了。”薇姐拍了拍莫斐的肩膀，还贴心地给莫斐拿了个小板凳过来，好让她可以坐着洗菜。
“谢谢。”莫斐拿着小板凳坐到了陈冰清的对面。
最后还是陈冰清先开口的：
“当初你们为什么要搬走？为什么不接我妈的电话？如果不是你们，我爸妈他们不会死。我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她声音沙哑，带着十足的怨气，配上她怨毒的眼神，整个人仿佛一个索命的女鬼。
陈冰清握着刷子的手十分用力，几乎快把手下的这颗白菜刷出丝来。
莫斐挑了挑眉，不知道陈冰清是以什么立场问出这种话的：“so what？”
也许是她一脸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陈冰清，陈冰清拿着刷子就对着莫斐的脸刷了过来。
本来离莫斐只有一步之遥的陈冰清立刻被一股怪力弹飞，撞到了旁边的墙壁上。
好在她自己本身就是异能者，这重重一击只是让她吐了一口血，并没有让她站不起来。
随后陈冰清的脸上瞬间被一个红点锁定。
狭小的空间里顿时响起机械的声音：
“已锁定入侵者，现在倒计时十秒，如十秒后未离开，将对入侵者进行生命清洗。”
“哈？你在搞笑吗？你什么异能？腹语？幻术？”
陈冰清扶着墙站了起来，举着刷子冷笑，并不把这个警告声当做一回事。
“你还有几秒钟时间，曾经亲戚一场，我不想你死的太难看。”莫斐头都没抬，认真地冲洗着手里的茄子。
在这种时候莫斐忽然想，这茄子长得圆溜溜的，用来做蒜蓉烤茄子一定很香。
莫斐原本以为倒计时结束后会看到陈冰清化成的血雾，抬头时却很意外。
陈冰清跑了。
也许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在感受到巨大的压迫力后，陈冰清没有再选择杠莫斐，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刚才莫斐来的地方，又打开厨房的门，去了外面的食堂。
“小陈乱跑什么？？？是爹死了还是妈改嫁了，赶着去投胎啊。”
老李就像被点着的炸药，逮谁骂谁，对着陈冰清的背影就是一个破口大骂。
“你跟她生什么气。她就是个疯子。快点吧，我熬的粥还等着你的菜呢。”大嗓门不悦地说。
“知道了催什么催！”
从厨房跑出来的陈冰清下意识靠着墙抱住头。
陈冰清记得把她从牢里放出来的人说过，没有他们的允许，她不能离开厨房。
如果被他们发现，她就会被再送回黑牢去。
除非，除非那位贵客来了，她才可以回到白家的专用厨房，为贵客做晚宴后她就能恢复自由。
贵客……贵客什么时候来呢。
陈冰清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
等贵客来了，她一定会好好讨好贵客，到时候白家人一定会好好奖励她。
说不定还会给她很多晶核，让她快速提升能力。
她听小道消息说，白家人之所以个个异能等级都很高，是因为他们知道一种极其快速吸收晶核的方法。
陈冰清把她自己和一家人的不幸都完全归咎于莫斐一家的见死不救。
如果她能成为强者，就不会再有人欺负她。
她一定会把莫斐狠狠踩在脚下，让她也尝尝命不属于自己的感觉。
“你这么厉害，怎么会来和我们干这个？”
后厨里，薇姐没有问莫斐和陈冰清之间的过节，反而是好奇起莫斐的来由。
莫斐笑笑，眨眨眼睛：
“刚才我使的其实是障眼法。天灾以前我学过变魔术，天灾后就觉醒了这方面的异能，不过只有1级。骗不了多久人的。我来这里当然是因为我真的喜欢做饭啊。”
薇姐叹口气：“做什么饭啊。我在这都洗了两个月的菜了。你进来的时候肯定看到了。1000多个人的饭菜，就指着外面那四五个人做呢。蒸饭做粥的，切菜炒菜的，他们个个都分好了工。我们插不上手。也就只能在这里洗洗菜，然后等过了饭点收拾厨房，打扫食堂了。”
“不是说基地有2000多个人吗？怎么只做1000个人的饭？”莫斐感觉很奇怪。
薇姐笑了：“你肯定刚来的你不知道吧。基地不是每个人都能吃上饭的。基地里只有4级及以上异能者可以在食堂免费吃饭，甚至他们外出回来没赶上饭点，还可以要求师傅们给他们开小灶。其他的异能者就需要冲饭卡了。
饭卡是在交易所统一充的。用晶核或者物资兑换点数。早饭1个点，午饭和晚饭都是2个点。你别听着只有1个点2个点觉得不多。但是1块C级晶核只能冲10个点，1颗D级晶核是1个点。很多异能者外出好几天可能才能找到1颗C级晶核。物价还在慢慢上涨。
有些一天吃不起三顿，就会合成两顿或者一顿，自然每顿吃饭的人就稳定在一千多人了。要是碰上□□大型活动外出，当天吃饭的人会更少，可能只有几百个。”
“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
莫斐感受得到薇姐的善意，真诚致谢。
“这有什么谢不谢的。你在这待久了自然就知道了。”薇姐旁边洗好的菜已经摞起了一大盆，“我不知道你跟小陈有什么过节。既然你没啥实力，我劝你还是不要惹她。我听说她跟白家人有点关系。只是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赶到这里。万一人家又找机会把关系攀回去呢，你说是不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姐你说得对。我跟她就是有点小误会。既然现在都在一个地方工作了就是有缘，我会找机会跟她说清楚的。”莫斐说道。她顿了顿朝薇姐打听：“姐，你在这两个月了，有见过4级异能者吗？”
“当然有了。其他人吃饭都跟饿死鬼投胎一样。4级异能者个个都是大佬，他们吃饭是要有排面的。都像是在高级餐厅吃饭似的，细嚼慢咽。有时候一顿饭能吃上个把小时。我还给他们倒过茶水，说过两句话。”
说到这里，薇姐语气也有点骄傲。她只是个普通的一级异能者，异能力是手部能力更灵活，跟个鸡肋似的。她能见到4级异能者还说过话，这已经是一种光荣了。
“那你见过4级治疗系异能者吗？”莫斐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很崇拜式地看着薇姐。
薇姐脱口而出：“当然……没有了。你想啥呢。你知道在这里4级治疗系异能者相当于什么吗？基本相当于华佗扁鹊李时珍在世，各大一甲医院专家团亲临。他们很少来食堂，就算来也是前呼后拥的。”
“这样啊。”莫斐点点头，把手里的土豆抖了抖水，“姐，这土豆要削皮吗？”
“你手脚麻利，脑子也挺灵泛的。没交待你你也会做，比小陈好多了。削吧。”薇姐赞赏地点点头。
她见莫斐有点失落，问道：“怎么？你是有什么病想让人家看？”
“是啊。我有个哥哥。他从小脑子就不太好使。但是现在只有我俩相依为命了，我听说4级治疗系异能者特别厉害，我就想试试能不能治好我哥的脑子。不然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什么意外，我哥哥怎么办？”
莫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当场就给林季原安了个脑子不好使的毛病。
“难得啊，难得你这种时候还没有抛弃你哥哥。”薇姐听得很动容，甚至连眼眶都红了点，“你放心妹子，你叫我一句姐，我就把你当成我妹妹。我比你早来两个月，也认识不少人。我一定给你打听打听。或者我也可以给你指条明路，你看到外面的那个戴厨师帽的人没有，对，就是大嗓门那个。他是我们的厨师长叫老周。听说他给4级治疗系异能者做过饭呢，关系还很不错。你要是能给他帮厨，或许可以问问他。不过我们就是洗菜的命，老周一般连话都不会跟我们多说几句。你要想求他帮忙怕是有点难。”
“好。谢谢姐。姐，你那框辣椒给我吧，我来洗。”莫斐嘴甜地喊道。
陈冰清冷着脸穿过厨房走了回来。
她站在门边看了一会确认没有危险后才走回来，继续蹲下开始洗菜。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莫斐偶尔看了一眼陈冰清，也不敢相信她居然莫名其妙老实了下来。
她心里暗想，如果陈冰清不作妖，老老实实的话，那她就不叫莫斐了，改名叫斐莫吧。
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只是现在莫斐没工夫管她，反正空间法则一直开着。
莫斐抖了抖手套上的水，揉了揉腰。脑子里飞速旋转，思考着该怎么和老周套近乎。
第73章 掌勺
“我那土豆削好没有, 一个个的就知道磨洋工，真当这里是什么收容所？找你们是来干活的，都给我勤快点。不然老子迟早换人。”老李踹了一脚门, 过来大声喊。
如果不是他脸上还戴着口罩，只怕唾沫星子都要溅得到处都是了。
老李是食堂的副厨师长，厨房里其他人都已经习惯了老李的脾气, 只要不是骂到自己头上全都见怪不怪。
唯独厨师长老周抬头, 拧了拧粗黑的眉毛。只是他也没说什么。
“好了。”莫斐起身把一筐削好的土豆搬了过去。
一筐土豆哪怕是削了皮都沉得要命，但莫斐搬起来毫不费力，一路搬到老李的案板旁边。
老李惊讶于莫斐的力气, 却也没说什么, 只随手从筐里拿起个土豆, 嘟囔道：“削的还行。”
莫斐削出来的这筐土豆划痕首尾相连, 而没有这里多削一块肉, 那里还带着皮。看得出来经验老道，起码说明莫斐是时常进厨房的人，对这活计才能做得得心应手。
莫斐笑了笑, 殷勤地问：“您这边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去去去, 我这没你的事。”
老李赶人，像是怕莫斐把他切菜的手艺学了去一样。
莫斐求之不得。
她绕了两圈，便绕到了厨师长厨师长的跟前。
厨师长的旁边挂着一块小黑板，上面用板正的粉笔字写着今日菜单。
早餐：蔬菜粥、土豆泥、豆腐干拌黄瓜丁、酸萝卜条。
午餐：青椒炒肉片、花菜炒肉片、红烧豆腐、炝炒豆芽、水煮冬瓜。
晚餐：紫菜蛋汤、肉沫面、西芹腐竹、香干炒肉、蒜蓉油麦菜。
厨师长正在做的就是蔬菜粥。
这粥并不难做，无非就是把一锅米熬成粥后加入调味料，再放新鲜的蔬菜。
厨师长瞥了莫斐一眼, 见她在旁边看着没干活, 也没有赶她，只是自顾自拿着比手臂还长的大勺子在锅里翻搅。
他紧皱着眉头, 时不时捞起一勺子米粥仔细地看着。
“厨师长，您可以试试加点花生酱，粥不仅会更浓稠，味道还会更香。”莫斐冷不丁地出声。
却正说中了厨师长方才想着的事。
也许是今天哪个步骤出了问题，这锅米粥稀得厉害，看起来就跟掺了水似的。
厨师长正想着要不要再加点配菜进去，好让这粥看起来好看些。
“哼。”厨师长哼了一声，对莫斐的话不以为然，“为什么是花生酱？”
莫斐的目光落在那锅热气腾腾的粥里，嘴角动了动，用只有她和厨师长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您做的这粥香气浓郁，本来已经是极品了，但花生酱口感细腻，如果再加入花生酱的话香气会更醇厚几分，粥的口感多了花生的甜美，还会更丝滑浓香。更重要的是，还能增加粥的粘稠度，那做出来的就是仙品了！而且您的架子上不正放着一罐花生酱吗？试试的话好像也没有坏处。”
“呵呵。你这小姑娘，说就说，倒是还要先夸我一顿。你说的倒轻巧，加了花生酱，我这一锅粥味道都不对了怎么办？”
厨师长半信半疑，心里倒是对敢言的莫斐多了几分好感。
一个新人初来乍到就敢这么和厨师长说话，不卑不亢的，已经是很难得。
厨师长从基地刚建起来就在这里做活，在食堂里的地位最高，食堂里的其他人除了老李以外基本都是唯唯诺诺的。日子久了，厨师长连个能正常说话的人都没有。
所以他现在很愿意听一听莫斐说话。
但如果她没有什么真本事，还敢在这里卖弄、大放厥词，他也会毫不客气地把她赶出去。
莫斐一听厨师长的话，灵机一动：“那我斗胆，先跟厨师长您买碗粥喝？”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C级晶核：“规矩我都懂。我还没冲饭卡的，这就是我的饭钱了。”
莫斐把晶核递到了厨师长手边。
“给多了。”厨师长边说着边从橱柜里拿了个小碗，舀了一勺热乎乎的粥进去，又把花生酱取了下来。
“厨师长的粥就值这个价。”莫斐卖了个乖，低头按照比例舀了了一点花生酱进粥里，慢慢搅匀，又趁着雾气浓郁之际，偷偷放了点空间河水进去，“就当我借花献佛，请厨师长品尝。”
厨师长斜睨了莫斐一眼，当真把那碗粥端起来，舀了一口进嘴里。
动作之快看得莫斐心惊。
方才她不小心被这碗烫了一下手，就知道这锅粥有多热了。但厨师长就跟有无情铁口一样，咕咚咕咚就把粥咽下去了。
“您要喝水吗？”莫斐试探着问，眼睛已经开始在瞟哪里有冰水。
“要你多事。”厨师长是个阴晴不定的厨师长，教训了莫斐一句后他三下五除二把那碗粥喝了个干净。
甚至觉得意犹未尽，眼巴巴地看着空掉的碗。他想用勺子刮一刮碗壁，但碍于面子还是没有这么做。
“你过来。这锅粥你做。”
厨师长往旁边走了两步，把他原本站的位置让给了莫斐。
厨房里不少人都在看着这边的动静。
他们中间除了有些背景的老李以外，谁跟厨师长说话都不敢大声。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听说厨师长杀过人。
杀人啊。天灾以后他们最多就是杀过丧尸，就这样都还会觉得有杀自己同类一般的恶心和阴影。
可厨师长却是在天灾以前，红刀子进白刀子出杀了一家子人。
听说厨师长为了挣钱给该出生就患心脏病的孩子治病，跟着船队出海了。在外干了多年活，每个月都会一分不留地把钱寄回来。
结果其实孩子早在他外出那年就病死了，妻子瞒着他找了别的男人，又生了一个孩子。
一家三口住在厨师长出钱的房子里，其乐融融。
厨师长一生气就去厨房拿起了刀。
那一家三口一个都没逃掉。
就这种残忍的行径，不留活口的手法，不上个法治节目都对不起他。
不过也有人说厨师长其实是打算灭口后自己也自沙，但杀别人和杀自己完全是两种体验。
那刀到底是没有捅到自己的要害。最终厨师长自首了。
说起来厨师长也是运气好，因认罪态度良好，判了无期徒刑。
本以为会在监牢里了此残生，没想到在押解换监的途中遇到了丧尸潮，看守他的人全死了。
厨师长不仅趁机跑脱，还觉醒了异能，一路跑到防空洞里躲着。没想到他这一跑倒真跑对了地方，直接跑到了白家人新建的基地里，还一路扶摇直上成为了食堂的厨师长。
厨房里的人都想看看，莫斐一个新来的洗菜工究竟有什么魔力，第一天就攀上厨师长，甚至得了厨师长特许，能够掌勺。
莫斐虽然感受得到周围人幽怨探究的目光，但也懒得管。
现在讨好厨师长才是最要紧的事。
她借着放花生酱的功夫，把空间水也放进了眼前的大锅里。
根据她的经验，无论什么食物，只要加了空间水，风味和口感都会提升一个层次。更重要的是空间水里异能力量浓郁，对于异能者有极大的助益。
再加上她本身就极其出色的厨艺，不管是有没有异能的人，都会为这样的美味而疯狂。
果不其然，厨师长看这锅粥的眼神，深情得就像看初恋。
随着蔬菜粥香味的散发，厨房里的其他人也忍不住嗅了嗅。
莫斐不就在锅里加了一点花生酱，这粥就变得这么香了？难道这个新人真有两把刷子？？
“很好。”厨师长板正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容。
他拿着之前莫斐递过来的晶核装进了自己的口袋，算是认可了莫斐，“早饭做的差不多了。从今天午饭开始，你给我打下手，不用再去洗菜了。”
“是！谢谢厨师长。”莫斐高兴地说。
“好不容易新添个人手，老周啊，你就这么给我要走了？”老李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你一把年纪了，不会想要老牛吃嫩草吧。小心嫩草不消化。”
厨师长这次没有再放任老李，他冷冷地看了老李一眼，喉咙咕噜一声响：“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可以不叫我厨师长的？”
老李起初也听过关于厨师长的传言，小心翼翼了一阵子，后来发现他在厨房里放任，厨师长也不会说什么。
日子久了，他便真的忘了。他是副的，老周才是正的。
在白家掌控的基地里等级制度森严，副职和正职之间，相隔的不是两个字的差别，而是一道天堑。
只因食堂完全归属厨师长管辖，厨师长可以决定厨房所有人的任免来去。是所有人。
老李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把蒸好的土豆泥搬到了餐盘上。
平时看不惯他的人都低下头，幸灾乐祸地笑了。
陈冰清透过帘子围观了刚才全程发生的事。
看到莫斐替厨师长掌勺的时候，她的手扯住帘子，几乎快把那帘子扯烂。
“小陈啊。人是有命的。风水轮流转，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说不定哪天厨师长也能让你去打下手呢。”薇姐在旁边劝道。
“对。你说的对。风水轮流转。她不会得意太久。”陈冰清笑了，只是这笑配着她凸出的颧骨，惨白的脸色，要多阴森就有多阴森。
薇姐看得心里头咯噔一下，还是拍了拍陈冰清的肩膀视作安慰。
说到底还是她和陈冰清共事更久一些，她是希望陈冰清能想开点。毕竟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如果能开开心心过日子，何必要与自己过不去。说不定下一秒就死了。
薇姐看得很开，于是把她这套理论同陈冰清说了一说。
陈冰清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立马问道：“有病？我跟你很熟？你自己没本事屁大点好处就满足了。我可跟你不一样。”
以前只有她和薇姐在这里洗菜的时候，她还会温和地回薇姐几句话。
但自莫斐出现以后，陈冰清的情绪就彻底失控了。
她无法忍受一个被她妈当做反面教材骂了那么多年的死恋爱脑，还是高中学历的人，如今能过得这么好。而且比二十岁的时候更加肤白貌美身材傲然，脸蛋透着淡淡的粉红，身上不见一点伤，还穿着崭新的衣服，看起来就跟没遭遇过天灾似的。
明明从小到大，她都是家族的骄傲，她才是那个更优秀的人。
陈冰清越想越生气，操纵着自己的异能把地上的污水全都调动起来泼到四周的墙面上。
厨房里的人陆陆续续把菜装到了靠近窗台的餐盘里。
早上的几道菜都不复杂，做起来很快，马上就要开餐了。
果然没过多久，八声钟便响了起来。
莫斐朝窗户看了一眼，排队打饭的队伍已经排了很长，林季原和白起都站在队伍里。
他们见莫斐往外看，都以为她是在看自己。林季原递来一个暂时没有发现目标的眼神，白起则扬起嘴角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
基地的食堂采用的是传统的打饭模式。
因每次都有一千多人吃饭，一共分了四个窗口同时开打。
本来打饭的事是由小秦他们固定的四个人负责的。
但莫斐自告奋勇想试试打饭的岗位。
小秦下意识看了厨师长一眼。见厨师长默认后，小秦便耐心地教莫斐怎么组织排队的人刷饭卡，以及一些打饭的手法。
比如看到高级异能者一定要足量打够啦，低级的甚至普通人的话，饭勺就可以抖上一抖，既要保证他们吃饱，又要保证他们吃的不够饱。
听得莫斐目瞪口呆，她没想到都是天灾了，食堂里还时兴手抖这一套呢。
不过想想也是，白家人要供给2000多人的口粮，或许总归会有些入不敷出。能省则省吧。
“吁——”厨师长吹响了哨子。
四扇打饭的窗口同时打开。
吵闹的人声也传进莫斐的耳朵里。
“哇偶。食堂来新人了，是个妹子！”
“妹子，多大年纪的妹子啊。你他妈管五十岁的阿姨也叫妹子，十五岁的妹妹也叫妹子。”
“哪呢哪呢，让我也看看。”
“今天是不是换厨师了啊？我咋闻着这粥这么香呢！”
“你别说哎，真是的，刚才窗户没打开的时候还没觉得。现在窗户一开，我恨不得扑到那盆粥里去。”
“少说两句吧。我昨天没吃晚饭呢，你再说我就撑不到轮到我打饭了。口水都能把这淹死。”
队伍里头叽叽喳喳的，跟菜市场一样热闹。
第一个来莫斐这里打饭的是个2级异能者。
鸟窝头，桃花眼，看起来二十多岁。他啪地甩出一张饭卡在窗台上的透明晶片上刷了一下。晶片上顿时亮起一道光，同时有声音提示：2级异能者用餐。
“小姐姐，我快饿死了，能不能多给我打点啊。你长得这么可爱，不会不答应我吧？”鸟窝头可怜巴巴地端着餐盘。
“去去去。你怎么不管男女老少都用这招。我们都说过了，每个人都是一样的量啊！你就是喊仙女都么用。”小秦在旁边喊。
莫斐在旁边啼笑皆非，看来这个鸟窝头是个哭弱的老手。她舀起一勺蔬菜粥倒进餐盘的碗里，又分别挖了一勺土豆泥、一勺豆腐干拌黄瓜丁、一勺酸萝卜条。
“虽然不能给你更多份量，但是希望你今天有个好心情。”莫斐笑着说道。
她这说的可是实打实的实话，吃加了空间河水做的食物的人，哪能会没有好心情呢。
“行。就冲你这句话，以后你的窗口我包了。我就来找你打！”鸟窝头这话说得就跟给了莫斐多大好处似的，随即心满意足地走了。
队伍慢慢朝前涌动着。
不少已经打到饭的人，都忍不住先喝了一口粥。
此起彼伏的夸赞声响起：“我靠！这粥还是老周做的吗？他是不是去新西方进修了？！”“烫烫烫烫！烫也他妈的好好喝。”“我现在排队再去打一份还来得及吗？”
莫斐手上动作飞快，眼神一直往排队的人群里瞟。
她一直在找和林季原身上异能气息差不多的人，可是没有。这就说明餐厅里此刻还没有其他4级异能者过来，那就更不可能有4级治疗系异能者了。
莫斐忍不住有些失望。
很快林季原就排到了莫斐面前，他对眼前这些菜都不感兴趣，只觉得闻着就难吃，就只指了指那盆蔬菜粥：“要这个。”
小秦不耐烦地说：“刷卡啊。”
林季原“刷”一下掏出了一块金属牌子，上面刻着一个硕大的“肆”字还有闪电花纹：“是刷这个？”
“四四四级异能者！对不起！对不起！您大人有大量。”小秦一下子连音调都变了，紧张兮兮地低下头，连看都不敢看林季原。
基地的4级异能者屈指可数，一共就八十多位。什么时候又多出一个？难道是新进化的吗？
完了，他刚才语气这么差，眼前这位不会一个不顺眼就把他赶走吧？
小秦在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里，已经在脑海里开展了自己悲惨的一生。
因为离开食堂找不到别的工作，最后活活饿死在基地里，全剧终。
“……”林季原端了餐盘便走，看也没看小秦。
莫斐把小秦扶起来：“你怎么了？你干嘛这么怕他？”
小秦在莫斐背后咬耳朵：“你不知道。4级异能者的脾气都特别坏。得罪他们的人，轻则离开食堂，重则被赶出基地。他们就是基地里除了白家人以外的土皇帝。”
“那还挺牛的。”莫斐点点头，心里头却想，如果4级异能者真像小秦说得这么拽，那就难办了。
“阿斐。”白起端着餐盘递到窗口处，微笑着叫了一声他给莫斐想的昵称。
然后才刷了一下饭卡，晶片提示：3级异能者用餐。
“干嘛这么叫我？”莫斐的耳朵泛起一点红。
这个昵称真是奇怪，有人叫她莫斐，有人叫她莫姐，有人叫她大哥，有人叫她斐斐。就是没有人叫过她阿斐。阿斐，总觉是很亲呢又带着一点古气的叫法。
“对不起。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就不叫了。”
白起的笑顿时消散了一点，眼睛向下耷拉，看起来像感觉自己犯了错。
莫斐连忙摇头：“没有。你随便叫。”
说着她便要给白起打菜。
“我不想要那些，多给我打些粥好吗？我闻得出来，这是你做的。还有，早上你给我的那些全都很好吃。我只是看到你在这里做工，想来看看你。”白起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一般缓缓而来。
他大大方方地说着对莫斐的感谢和欣赏，甚至是喜欢和想念。
小秦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莫斐一个新人到底什么来路？刚才那个4级大佬好像认识她。现在这个3级的大佬也认识她？而且好像还单方面对她有意思。
莫非他的新同事背景其实比金刚钻还要硬？小秦陷入了沉思。
白起背后排队的人不耐烦地拍了拍他：“喂哥们，排队打饭呢，咱能别泡妞了吗？”
白起没说话，只是回头看了一眼。
他身后的人立刻老实了，像个鹌鹑一样低下头，转而又浑浑噩噩地离开了打饭的队伍，朝着食堂外头走去。
“他怎么不打饭了？”莫斐看着那人的背影问。
“他说他肚子疼，不想吃了。”白起回答，然后端着满满都是粥的餐盘走开了。
他坐到了林季原的对面。
“林兄，久违了。”白起笑道。
林季原“嗯”了一声，舀起一口粥往嘴里送，看起来并不想和白起多说话。
白起却丝毫不在意林季原冷淡的态度。
一口热粥下肚，他觉得周身永远笼罩着的寒气终于消散了一点。
白起坐的位置偏头就能看到在窗口打饭的莫斐，他看着莫斐忙着打饭，笑着说：“昨晚碰到阿斐，她说与朋友来基地是有事。当时我就猜到是你。没想到我们还这么有缘，能够住在同一栋楼甚至同一层。不知道你们来办的事，我能不能帮得上忙？毕竟我比你们早来几天，更熟悉情况。我本来想直接问阿斐她需不需要我帮忙。但我想如果我直接问，她肯定会觉得亏欠我的人情。倒不如请林兄解惑。只要能帮到她就好。”
阿斐两个字在林季原耳朵里尤其刺耳。
他心里像堵着一口气般，一直发散不出去。
但白起的话却没错。人总要分得清轻重缓急。
林季原略微犹豫后开口道：“这次她来，纯粹是为了帮我的忙。我来这里有两件事。一件是找人，另一件也是找人。”
“大可说说。阿斐是我的朋友，林兄自然也是我的朋友。”白起面色不改，从容至极。
“第一件事，我有一个朋友遇到一些不好的事，需要找四级治疗系异能者才能治好。另一件事，我有个朋友失散已久，曾经和我约定过会来白市找我，但一直没有路过面。他叫殷地安。不知道白兄有没有听说过。”
“我也是来了基地以后才知道异能者还分等级，可以进化。也知道四级治疗系异能者，是众多异能者中最珍贵的。听说只有白家人身边才有，是他们的专属治疗师。可惜我虽然姓白，但我和高贵的白家人却没有什么干系。”白起颇有些遗憾地说，“至于你的另外一位朋友。他的名字倒是有些意思，总免不了让人想起印第安来。林兄不必气馁，等九点交易所开了，我们一道去那里看看。那里不仅可以交易东西，个人也可以发布任务。说不定你想要的两个人，都能在那里找到。”
莫斐完美地完成了打饭任务，就是累得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她趁着假装去上厕所的时候，默默进空间，狠狠地喝了几口空间水以后才把体力补回来。
出来以后莫斐便跟厨师长告假，说她昨晚上才来基地报道，现在早饭的事情了结了，她想跟朋友去交易所看看，顺便冲下饭卡。
厨师长挥挥手：“去吧，你有两个小时时间。十一点的时候必须回来，一起准备午饭。”
“是！”莫斐连忙保证，然后欢快地脱下手套、口罩、围裙，一溜烟地朝林季原跑去。
“白起你也在。”莫斐走到林季原旁边时才看到白起也坐在一边。
或许是因着她之前说过白起对她精神控制的缘故，她一直觉得林季原很不喜欢白起。还好她昨天晚上听到白起的解释后，及时向林季原澄清了这件事。
看看，这不，林季原和白起都已经能在一个桌上吃饭了，想必是相谈甚欢。
“是啊。我们都在等你，一起去交易所看看吧。”
白起站了起来。
三人一同朝着外面走去，莫斐一米六七的个子，站在两个一米八一米九的人中间，显得娇小玲珑。
食堂里其他人陆陆续续出来收拾桌椅板凳。
他们可都听小秦说了，这个莫斐来头不小，两个高级异能者都是她的朋友。
这下子看来，怕不只是朋友，男朋友还差不多。
“要是有两个高级异能者也肯为我争风吃醋就好了！”
薇姐看着这三个俊男靓女的背影，感慨地说。
“薇姐，你还是现在回去蒙上被子睡一觉比较能实现。”
“去你的！”薇姐甩过去一个抹布。
叫汪洋的人哼了一声：“你们别说，莫斐不仅长得好，性格也挺好的。刚才一连打了三四百个人的饭，没叫一句苦一句累。打完饭后还把餐盘都端过去刷了。对着我还叫汪哥呢。我要是那两个异能者，对着这样一个妹子我也喜欢得当宝贝一样啊。”
“就是。小莫确实不错。你们说厨师长会不会找她做接班人啊？我听说厨师长一直想招个徒弟。”小秦八卦道。
“不可能吧。女的哪能干厨师。厨师多累啊。我觉得她干不来。”一个叫小张的摇摇头。
“你怎么好的不学学坏的，跟老李学着天天贬低女的了？”薇姐瞪了小张一眼。
“嘿嘿。近墨者黑嘛。”小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几人凑在一块就是一个八卦团。
但旁边的陈冰清却一直一言不发。她的眼神死死地锁定着白起的背影。
她认得这个人，她太认得这个人了。
是这个人把她带入了天堂，又用一句话让她进入地狱。
但现在这个人却温和地笑着，小心翼翼地站在莫斐身边，甚至还容忍着她身边有另外一个人。
第74章 土豪
九点交易所一开门, 便涌进去不少人。莫斐被人群裹挟着往前带，险些和林季原他们被人群冲散。
“没事吧？拉着我。”白起一把扶住莫斐，又抬高半臂圈住莫斐, 形成一个半圆，让她与那些人流隔绝开来。后面正有人挤过来，两人的距离贴得无比近。
可让莫斐奇怪的是, 即使隔得如此近, 她似乎也没有听到白起的心跳声。
林季原本来在前面开路，当他回过头来时正看到这一幕。
“还是拉着我吧。白兄要拿着长戟，不方便。”
林季原把手递给莫斐, 眼睛却看向白起, 眉眼中没有一点笑意。他对白起的怀疑从始至终都没有消失过。
白起温和一笑：“怎么会。护着阿斐比什么都重要。”
莫斐：“……”她后知后觉有些不对劲, 立马从白起的怀里溜出来, 趁着人群的间隙往前跑去, 边跑边喊，“拉什么拉，我去前面等你们。”
交易所的面积比食堂大了两倍有余, 在正中间挂着一块巨大的如同水晶一般闪亮的显示屏, 由它散发出的光芒几乎照亮了大半个空间。
莫斐抬头一看，上面写着斗大的字：
1、封锁莲花码头，底薪20颗A级晶核，一箱方便面，20斤农场蔬菜，绞杀海怪和丧尸获得的晶核、收集的物资无需上交。要求至少3级异能以上, 人数不限。一天后出发。
2、3颗A级晶核求换一瓶茅台。
3、一箱自热火锅换5颗A级晶核, 已查验没过期。
4、……
这莲花码头临着海域，是白市的港口, 停着不少货船，更有不少中转仓，各类物资颇多。
几乎每一个白市人都知道这里的富贵。
但相应的，海域里不知道诞生了多少让人闻所未闻的变异生物、海怪，比起丧尸更叫人闻风丧胆。
最近传来的消息，靠近莲花码头五公里的区域内，已经出现了上岸的变异海怪。也许没过多久，这些海怪就会踏足城区内。所以封锁莲花码头，让海怪们无法上岸是必然得做的事。
变异生物的等级划分和丧尸还有异能者是一样的，从1-5。许多上岸的变异海怪都是3级，其中不乏4级，会不会出现5级还是个未知数。
怪不得这个任务光底薪报酬就是20颗A级晶核，这完全就是拿命换晶核。
至于其他的，多是一些以物换物。不管在什么时候，烟酒总是又贵又畅销的。
白起介绍道：“这块显示屏是由上百块B级异能晶核拼接成的，珍贵非常。精神系异能者用意念控制，就可以在上面滚动播放一些贵重物品或者发布较难任务的交易。等交易成功，交易所会相应抽成。当然像排行前三名的讯息，必须先给交易所缴纳一大堆晶核或者物资才能上去。像第一个去莲花码头的任务，是白家人发布的。已发布半月有余，召集百余人。也只有他们有这个财力能在这屏幕上挂半月讯息。”
“那这不就是土豪榜吗？”莫斐咂舌。
“至于一般的东西，就是在这些摊位上。这些摊位倒是不要钱，就是位置需要抢。谁先占到今天就算谁的。”白起继续说道。
莫斐发现刚才那些拼了命挤进来的，果然是忙着来抢摊位的。
摊位大多都很简陋，有的直接就摆在地上，有的好赖还会抖一块布垫着再摆。
就这一会功夫，就已经摆上一百多个摊位。
有的卖晶核，有的卖牙膏，有的卖破铜烂铁，反正只要是从外头找回来的东西，在这里都有市场。
你不需要不代表别人不需要，卖或者卖不出去，等的就是一个缘分。
“那里便是交易所的评估处，有珍贵的东西拿到那里去评估，评估过后由交易所决定是否放到屏幕中。他们会收取相应的发布费用。”白起指了指巨大屏幕百米外的一个小房间。
“走，看看去。”莫斐和林季原对视一眼，朝着小房间走去。白起跟在后面。
小房间从外面看着简陋，里面却大有乾坤。光是门口便站着四个3级异能者站岗。
与外面抢摊位的热闹相比，这里倒是没什么人。
负责评估的工作人员是一个身形曼妙的女人，她约有二十七八岁，戴着一双白手套，一副金框眼镜，穿着白衬衣和西装裙，头发披散在脑后散发着光泽，甚至还在身上喷了一点香水。
倒是和以前拍卖行业的工作人员差不多。
“欢迎几位。几位都是生面孔，想必是第一次来我们评估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黎漫山。几位有关于要挂售的珍惜物品都可到我这一评。但若是拿不出东西，还请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叫黎漫山的女人莞尔一笑，眼神却犀利无比，上下打量着莫斐几人，似是在判断他们几人的异能等级。
林季原上前一步，从背包里取出了早上莫斐才从空间里取出来给他的S级晶核：“评估这个。”
S晶核被几层布紧紧包裹着，当布揭开的时候，它的光芒顿时照亮了眼前的房间。
门口守着站岗的几个异能者也是有所感应，都纷纷朝这边看了一眼。
但他们终究还是没有朝这边走动一步。
原本漫不经心的黎漫山终于提起了兴趣。她手上垫着一块丝绸制的手帕，把林季原手里的S级晶核接了过来，然后闭上眼睛。
片刻后，黎漫山睁开眼，舒了口气。
她双手将这块珍贵的晶核奉回给林季原。
“不知道您想用这块晶核发布什么任务，还是换什么东西？”黎漫山的唇角带上真正的笑容。
开玩笑，她的酬劳很大一部分也是来自于提成好不好。
如果这块S级晶核能够成交，她起码能得到一颗A级晶核加一堆B级晶核，或者同等价值的物资。
黎漫山见林季原没说话，更加热情地说：“不管您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做得到。”
“我要用这块晶核，请4级治疗系异能者为我的朋友治病。”林季原终于开口。
黎漫山的笑一下就凝滞了。
她再度打量起眼前的男人，她没想到这人身怀这样的高级晶核，居然是冲着4级治疗系异能者来的。
4级治疗系在基地里一共就2个人，更重要的是，他们只为白家以及白家首肯的人治疗。就连为自己的家人治疗，都需要先跟白家进行申请。旁人想都不要想。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个大单溜走？
黎漫山犯了难，试图让林季原降低一点标准：“3级治疗系异能者行不行？只要你朋友不是病的只剩一口气，得了绝症或者残疾，3级也是可以治的。而且就你这块晶核，起码能换来四五个3级的为你朋友治疗。”
“这块晶核请4级治疗系异能者为我的朋友治病。”林季原平静地重复着。
他看起来没有生气，可黎漫山心里不由得抖了一下。
她已然认识到，眼前的人也是一位4级异能者。他的实力，甚至可能比普通的4级异能者更强。
基地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号人物？她竟然现在才知道。
“我来说吧。”莫斐拉了拉林季原，打破了空气中凝结的寒意。
林季原便任由她拉着站到了一边。他的手指摩挲着这块S级晶核，眼神没有着落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朋友对我们很重要。但只有4级治疗系异能者才能救治他。就算只有一点点可能，我们也不想放弃。消息你只管帮我们放上去。不知道讯息要挂到第一名，需要多少物资？”莫斐问。
不就是土豪榜吗？她又不是氪不起。
黎漫山看着眼前的短发女人，迟疑了一会说：“挂倒是可以帮你们挂上去。只是讯息要挂到第一名，价格已经出到五箱方便面了。”说到五箱方便面，黎漫山咽了咽口水。
这也不怪她馋，天灾已有半年，以前那些所谓的垃圾食品，现在还没变质过期，流传在大家手里的数量实在太少了。
一包方便面就已经能在外面的小摊子上遭人哄抢，白家并没有垄断第一名的发布位置，只是他们出手大方出了五箱方便面，在显示屏上一挂就是半个月。
莫斐：“……”
林季原：“……”
别的不说，光是方便面林季原的房车里就还有十几箱。自从他和莫斐结伴上路后，这些方便面都没怎么开箱过。泡面哪有饭菜好吃。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被他们一众人嫌弃的熊师傅方便面在基地成了紧俏货，比晶核还受人欢迎。毕竟晶核只能提升能力，又不能饱肚子。
莫斐拍了拍自己的背包说：“记得啊，你欠我的，得还给我。”
“好。”林季原忽然轻轻地笑了声，目光落在她脸上。
他欠她的太多了，他不知道怎么还。但呆在她身边慢慢还，他总归会还清的。
白起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就仿佛没看见一般，脸上始终都是如谦谦君子一般的笑容。
“不就五箱方便面吗？我出5包鸡肉干，2条和天下。”莫斐霸气地一拍桌子。
按照她刚才看到的，烟酒在这里也是硬通货，而且体积小，说是她之前带进来的也可信。
黎漫山上下打量着莫斐，看着一脸不信的模样：“客人，我们这里是要先交费用才能帮您发布信息的。”
“这有什么。”莫斐把一直背在背后当装饰的包取了下来，拉开拉链后把说好的肉干和烟摆到了台面上，“你点点吧。”
黎漫山再也没多看林季原一眼，跟看财神爷一样看着莫斐，对她的称呼也成了“莫小姐”。
最后还恭恭敬敬地开门把他们送了出去。
“我看她恨不得当场嫁给你。”林季原说。
他实在没有想到，现在这年头，不仅要防男的，还要防女的。
莫斐笑着开了个玩笑：“谁不想嫁给肉干？”
两人正说笑着，白起却忽然拉了莫斐一把：“小心！”
陈冰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过来。
方才人流拥挤，为了防止空间法则出错乱锁定人，莫斐便关掉了空间法则。
若是白起不拉她一把，陈冰清便要撞到她身上了。
“你干什么？”莫斐站稳身体，语气不善地问这个好表妹。
陈冰清却没有看莫斐，反而拉住了林季原的手。
第75章 炒肉
林季原下意识撇开陈冰清的手。他几乎是极力忍着, 才没有释放异能对陈冰清出手。
他并不认得陈冰清，也不知道这人无缘无故拉他干什么。但却在陈冰清脸上看出几份与莫斐相似的容貌。
因他们动静不小，周围摆摊、闲逛的人纷纷看了过来。
“贵客！你就是贵客？！”陈冰清尖叫出声, 神情癫狂，眼里仿佛只容得下林季原。
她的记忆变得很模糊，唯独一件事记得很清楚。
那就是她要讨好白家的贵客。
林季原既然和那个人在一起, 所以贵客一定就是林季原吧！
“她在说什么？”莫斐没听明白便问林季原, “贵客？”
林季原摇头，警惕地看着陈冰清，唯恐她突然发狂伤到莫斐。
白起挡在莫斐身前：“林兄认得这位姑娘？”
林季原摇头。
他直接一个挥手在他与陈冰清之间卷起一个西瓜大小的电光球, 彻底断绝了陈冰清想再次靠近他的可能。
陈冰清仓皇无措地收回手, 看起来茫然又无助。
“他不认得我认得。这是我表妹陈冰清。我亲姑姑的女儿。他们一家也只剩她一个了。”
莫斐出声解释。
“怪不得我觉得这位姑娘的眉眼有几分像你。”白起道。
他们三人的说话声并不大, 是以周围的人并没有听清。
“别是情债吧？”人群里有人笑。
“说不准呢。你看这妹子长得还行, 就是有点疯疯癫癫的。肯定是被这人渣了。”
“你别说, 你看那边那个女的，长得和她还有点像。别是姐姐妹妹一起的。这人还挺有福气。”
现在还在基地里的人，许多家人都死光了, 都自觉是孤魂野鬼一人, 活一日算一日，惯爱看别人的热闹，更爱开玩笑。
说起话来总是没遮没拦。简单来说就是非要嘴贱。
说话的人躲在人群里，自以为没人看得到他们，却没想到话音刚落，一股电流和一杆黑色长戟同时落到身上。巨大的压迫感让碎嘴的这几人, 同时跌跪在地上。
莫斐看不见他们体内的电流, 只看得见白起的长戟抵在他们的喉咙间，连忙喊了声：“白起！”
他们初来乍到, 这些人却在这里待了几个月，反正他们不会久留，非必要还是不树敌的好。
白起神情冷漠，刹那间冷意翻飞，浑身都涌起杀意：“妄自非议，该。”
似乎是有所顾忌，他到底还是没有说出该后面的那个字。
周围本来议论纷纷，嬉笑声纷纷，见了这变故后，顿时噤若寒蝉。
原本还想绕开电光球去找林季原的陈冰清，也吓得瘫倒在地，伏在地上痛苦大叫。
“陈冰清。天灾以后已经没有人能再保护你。人总得靠自己，你好自为之吧。”
莫斐走到陈冰清面前，她叹了口气，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盖到了陈冰清没穿鞋的脚上。
那双脚冻得红肿生疮，更有不少淤青血痕，根本看不出来是女孩子的脚。
原本陈冰清还会用自己的异能保持自身清洁，但自从打黑牢里出来后，她便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甚至不记得自己还是个异能者了，更遑论使用异能。
莫斐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原主的感情影响对她来说其实已经很小，小到忽略不计。
她并不想帮陈冰清，可是这一瞬间里，莫斐在心里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小的时候，陈冰清还是个小萝卜头的时候，也曾跟在原主身后软乎乎地叫过姐姐，亲近过她。
原主对于这个表妹，总是有一点不忍心在。
莫斐借用了原主的身体，也不介意在这种时候，用一条围巾慰藉原主的感情。
“走吧。”莫斐站起身说道。
见没了热闹看，众人也慢慢散去。瘫坐在地上的陈冰清瞳孔里的黑色散去，她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她想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却发现身上盖的这条围巾并不是自己的。
她拿着这条尚有余温的羊毛围巾发愣，也许是想从刚才的记忆碎片中判断这到底是谁给她的。
“冰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陈冰清身后传来。
陈冰清回头，她瞳孔一缩，叫出了眼前人的名字：“燕星海？”
眼前这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一件大红色羽绒服的，可不就是燕星海。
燕星海睡得晚起得迟，他来交易所时，莫斐他们早就走了，是以没撞见。
“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燕星海立马蹲下，一把把陈冰清从地上扶起来。
毕竟他俩也算是夫妻一场，拉这一把不会少块肉，倒是可以让陈冰清记着他的好。
当然最主要的是，燕星海很好奇。
他以为陈冰清被白家人收编，抛下他这个糟糠之夫去过好日子了，没想到两人再见面会是这个局面。可就算陈冰清没了白家人，也是一个2级水系异能者，自给自足是没问题的，怎么看起来形销骨立，没几天好活的。
“我没事。”陈冰清站稳后甩开了燕星海的手，冷眉冷眼。
她在黑牢里受苦受难的时候，一直期盼着燕星海能救她出去。
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
“怎么生我气了？”燕星海连忙又把手拉回去，“你不在的这些天，我一直在四处找你。可是不管怎么找都没有你的消息。我今天来交易所，就是想用这些晶核，挂一下找你的消息。”
他眼圈说红就红，说得情真意切。
“真的吗？”陈冰清看了看燕星海手里的晶核，心里软了一下。
“既然找到你了，那这些晶核就省下来当我们的换房基金。你看看你，怎么瘦成这样，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给你报仇。”燕星海看着很是心疼。
陈冰清终于跟着燕星海走了。
她一路都精神恍惚，生怕白家人突然冲出来再把她抓回去。
可万幸的是，白家人没再出现。
等回到家，陈冰清压抑许久的痛苦终于释放，抱着燕星海大哭一场。但关于她这些天的经历，她始终一言不发一个字都没提。
陈冰清不敢赌。
如果燕星海知道她是白家人的囚犯，说不定他会二话不说就把她丢给白家人。
谁不想要一个这么好的立功机会。
燕星海安慰完她后借口要去给她买吃的先走了，却没走远，贴着门缝偷看起来。
他知道陈冰清偷偷藏着一些晶核，但他找遍了都没有。
这下他终于可以看到陈冰清把晶核藏在哪里了。
燕星海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交易所里，黎漫山很快就把S级晶核的消息挂上了大屏幕的第一列。
进入交易所的人都在第一时间发现，一直位列榜首的“莲花码头”任务居然成了第二。
第一排的任务，仅仅简短的几个字：S级晶核，换4级治疗异能者的一次治疗。
现在基地里异能者的等级最高便是4级，要想突破这个等级，必须吸收比之前多百倍的能量。
一颗S级晶核的至纯力量，远远比得过一百颗A级晶核。
只是要想得到S级晶核，就必须杀死5级以上的变异动植物或者丧尸。
白市现有出现过5级以上这些生物的地区，都被几个幸存者基地列为禁区。
一旦越界，进入这些生物的领域，很难再活着回来。
所有人立刻开始好奇，到底是谁这么厉害，竟然能拿到S级晶核。
难道他们基地里已经有人突破成5级异能者了？
可这人难道不知道基地里的4级治疗系异能者都是家养的，从不给外人治疗。
立即就有人涌入评估处，想打听打听发布讯息的人到底是谁，结果都被里面的守卫轰了出来。
以前管理还没有这么严格的保密，就发生过杀人越货的事情。
所以现在评估处不仅会为发布讯息的对象保密，在双方见面的时候，评估处也会作为第三方在场。
莫斐赶在十一声钟响前回了食堂。
白起和林季原则各自回了房间。
他俩一个3级一个4级异能者，不工作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莫斐一进后厨，便发现大家都在有意无意地看着她，脸上还带着八卦的笑意。
隐隐约约能听到是在讨论谁和莫斐看起来更配。
莫斐觉得莫名其妙，穿戴好围裙，洗干净手后走到厨师长的身边。
“厨师长，我来了。”
“嗯。会不会切肉？”厨师长把一整条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肉放在了案板上。
莫斐没有一点犹豫，点了点头。
切肉有什么不会的，切丝切片切条，剁成肉沫肉泥，她都会。
她当小工那会，为了练习刀工，自己掏钱买了很多肉，买了很多肉又吃不完便都冻在冰箱里，足足吃了半年才消耗完。半年里她吃的都是冻肉，她差点以为自己会吃出肠胃炎。
“那你来。切成肉片，等会我要做青椒炒肉片和花菜炒肉片。”
厨师长说完后便去了另外一边看二锅。他午饭负责炒荤菜，负责素菜的则是副厨师长老李。
莫斐摸起厨师长惯用的这把菜刀，把手放到了肉块上。厨师长拿出来的这些肉是半硬的状态，这种状态非常容易切，能轻轻松松就切出又薄又均匀的肉片。莫斐顺着这肉的纹理，将刀面保持平行利落地切了起来。
等厨师长过来时，两大盆肉片已经整整齐齐地码好。
“以前干过厨师？”厨师长问。
莫斐笑笑：“干过。半路出家的。学的有点杂。”
厨师长点点头：“刀工不错。你炒个试试。”
见莫斐答应后，厨师长又喊：“你们几个，过来看看。”
顿时莫斐的锅灶前围了好几个人。
这些人要么是常在家做饭的，要么是小餐馆的老板，都给厨师长打过下手。莫斐没来前，厨师长本来打算在这些人里头培养一个继承他的衣钵。
只是挑来挑去，一个中用的都没挑出来。
现在厨师长要这些人看看，什么叫做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莫斐就跟旁边没有人一样，依然神态自若。
青椒炒肉片是一个很家常的菜。
材料简单，步骤更简单。但私房有私房的做法，食堂大锅饭有大锅饭的做法。
正所谓一百个人心里，有一百道青椒炒肉的做法。
莫斐把料酒、生抽、老抽倒进肉片里，搅拌均匀后放在一边腌制。
当然在腌制过程中偷梁换柱地加入了一点空间水。
她在旁边一盆一盆的辣椒里选择了螺丝椒。这些螺丝椒也是从基地农场里养出来的，有植物系异能者和水系异能者的照料，长得格外青绿。
螺丝椒比较嫩，皮薄又辣味足，炒出来特别香，简直比肉还好吃。
莫斐把洗好的螺丝椒去缔，把辣椒籽掏出来后才切成滚刀块。
如果不掏辣椒籽，炒出来的辣椒很容易变黑难看不说还影响口感。
大蒜切片，大葱切圈后，需要的食材便都准备好了。
青椒炒肉，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要先干锅煸炒辣椒。
莫斐等锅热后直接开中火把辣椒放了进去，煸炒中让辣椒表皮起虎皮，把呛香辣味激发出来，然后加入一点盐，让辣椒更加入味。
眼看着煸炒得差不多后，莫斐把辣椒先盛出来，然后在锅里放油，先把肉片里比较肥的那些放下去煸炒出油。
肥肉滋滋冒油，炒到焦干后把其余腌制的肉片倒进去大火翻炒。
等肉变色后，莫斐加入大蒜片、葱圈，又加了一些豆豉，然后倒进辣椒一起翻炒。
炒到辣椒更软一些后，加点生抽继续翻炒，一大锅青椒炒肉片就这么做好了。
“盆。”莫斐喊。
立马有人把菜盆端了过来。莫斐把青椒炒肉一勺勺地装进菜盆里。青椒炒肉片的香气顿时吸引了厨房里的所有人。
老李本来还在烧制红烧豆腐，抬头一看人居然都围到莫斐那里去了，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他狠狠地把锅盖盖到铁锅上，也凑了过去，在人群里冷言冷语：“色香是有点，味可不见得好。”
莫斐什么也没说，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厨师长却拿起铲子铲了一勺进小碗里。
“都尝尝吧。”
离得最近的小秦立马不客气了。
他早上就吃过一点莫斐做的粥，惊为天人，早就想尝尝莫斐做的别的菜了。
“好！好好好吃。烫烫烫！”小秦捂住嘴。
他本来想嚼一嚼，但是身体对这菜的渴望让他根本来不及多想，立即就吞咽了下去。
莫斐哭笑不得，连忙递过来一杯水。小秦感激地看着她。
其他人见状心痒难耐，也顾不得得不得罪老李，纷纷试菜。
真好吃啊。这是每一个试了菜的人，心里唯一的想法。
厨师长的手艺也算不错了，可是比起莫斐做的就差远了。
明明食材一样，调料一样，手法也大差不差，怎么莫斐做的就这么好吃呢？
这只是一道再普通不过的青椒炒肉片啊。
“你也试试吧。”厨师长把装着剩下最后两片肉的碗递到老李眼前。
老李眼高于顶，哪里肯试：“上火了嘴里长泡，我可消受不起。”
“我让你吃。”厨师长的声音不怒自威。
明明和以前一样的音调，可谁都听出了这声音里的不悦和威严。
“吃就吃。”老李心里一紧，不情不愿地拿过筷子，往嘴里送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老李不得不承认，这道炒肉到底有多么好吃。
辣椒表面色泽翠绿，泛着油光，吃起来脆嫩入味，肉片火候刚好。
他甚至有种用这个青椒炒肉拌饭吃的冲动。不止是一碗，是拌三四碗。
“一般。”老李的声音小如蚊蝇。
只是并没有人真的在乎他的意见。
厨师长挥挥手：“各归各位吧。”
等人群都散开各自做事，莫斐已经把铁锅、案板都清洗干净，乖乖站到了一边：“厨师长，还有什么要我做吗？”
厨师长看着莫斐的脸，发现这孩子就算被这么多人夸了，也没有一点骄傲的神色，心里有些佩服。这是一个好苗子。
厨师长把花菜下了锅，做起花菜炒肉片来。他的动作行云流水，看起来倒比莫斐还要老成些。想来也是有真本事的。
莫斐对于有真本事的人，总是很尊敬。
她站在一边默默看着，一言不发。心里暗想，如果她不是有空间水这种外挂，厨艺不一定能比得过厨师长。
难道厨师长出海打鱼那些年，在海上进修了厨艺？莫斐脑洞大开。说不定出海打鱼碰到了海上厨神，请问你掉的是这个金铲子，还是这个银铲子，还是这个铁铲子。
等到花菜炒肉片出了锅，厨师长抖了抖铲勺，突然问道：“你今天去办的事怎么样了？”
“什么事？”莫斐一愣。
“爱说不说。”厨师长有点不高兴。
莫斐说了实话：“还不知道呢。我想找的人比较牛，不一定看得上我们的东西。老师，你有没有办法？”
“你叫我什么？”厨师长放下铲勺。
“对不起厨师长。”
“重新叫。”
“我叫您老师。”莫斐叫得心甘情愿。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在她厨艺一途上，为了进步，她拜过太多的老师。
只要她觉得对自己厨艺有帮助，她就会谦虚地学。虽说学的杂，可最后也达到了集百家所长的地步。
“嗯。既然叫我老师，帮帮学生也是应该的。我确实认识个4级治疗系异能者。但交情也不算很好。他没别的爱好，就爱吃大盘鸡。你会做吗？”厨师长问。
“别说我会了，就是我不会！我学也要学会啊！”
莫斐被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击中。
没想到她来食堂还真是来对了。
第76章 请客
有了这个特大好消息, 莫斐的心情大好。
她看厨师长的眼神，瞬间从敬佩变成了亲切。
两人约定好，今晚等后厨的人都散了, 莫斐在后厨做一道大盘鸡，到时候跟着一起去拜访那位爱吃大盘鸡的4级治疗系异能者。
毕竟4级治疗系异能者受白家管辖，私自接活绝对是大忌, 要想做成这事必须得避开人。
她立刻给厨师长倒水：
“老师, 您想吃什么菜？学生做几道让您指点下。”
“少来这套。”厨师长性格阴晴不定，刚才还和和气气高高兴兴的，转眼间又甩脸色。
都快给莫斐整不会了。
好在莫斐很会看人脸色, 立马规规矩矩地在旁边擦桌子。
又在得到厨师长允许后, 回洗菜的地方帮着薇姐洗菜。
“薇姐, 陈冰清没回来吗？”莫斐看着旁边那个没人坐的小凳子。
那本来是陈冰清的位置。
薇姐摇摇头：“早上你走了以后就没看到她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她这种情况算旷工。老李本来就看你不顺眼, 可是厨师长护着你。他正愁没地方撒气, 就狠狠记了小陈一笔。我们的工资是按出勤天数发的，老李直接扣了她一天的工资。她今天来不来都没啥区别了。我们食堂如果累计被扣三天工资，就会被强制清退。所以大家虽然看不惯老李, 但他是副厨师长, 掌握着我们的考勤。我们只得让着他。就是可怜小陈了。你看她瘦成那个样子，又没啥本事，日子肯定过得很苦。被扣了这一天工资，怕是又要受罪了。”
薇姐自觉和莫斐投机，聊起来就没完没了。
莫斐听得瞠目结舌，她没想到都天灾世界了, 还要受考勤打卡扣工资的苦。
她好奇地问：“那你们都看不惯他, 他凭什么能当副厨师长？”
薇姐想了想，告诉她：“因为他儿子厉害。他儿子是白家卫的一员。白家卫你总该知道吧？”
莫斐确实知道。
她出发来河西镇前, 沈绵绵很是放心不下，跟她说了很多关于基地的事。
自然也提到了白家卫。
如果把白家人比作古代的皇室，那4级治疗系异能者是他们的太医，白家卫则是他们的御林军。
白家卫人数不多，但其中个个都是四级异能者。
“白家居然能网罗这么多天才？”莫斐问。
怎么不算天才呢。
一般的人觉醒异能后，半年时间内最多也就成为二级异能者。
本来就有些能力，又有机缘的人，也有可能到达三级。
想成为4级异能者，必须得是万人之上的佼佼者。
可白家却有本事网罗这么多佼佼者，纳入麾下，让这些天才做他们忠心的剑。
这哪里只是提供晶核和物资这么简单？
果然，薇姐神秘兮兮地说：“我听说，白家掌握着一种方法。就算是一个没有异能的人，如果能够得到白家的栽培，一天觉醒异能，三天升为二级，三十天升为三级。三个月就能达到4级。不过也只是道听途说。怎么可能呢你说是吧？”
薇姐把这个传闻当笑话一样讲给莫斐听，莫斐却上了心，接着问：“白家这么厉害？那怎么才能得到白家的栽培？”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要是知道我也加入白家卫去了。哪里还用在这洗菜。”薇姐笑了起来。
因为莫斐干活又快又麻利，一个人能顶两个，到了中午的时候厨师长特许她可以打包一份饭菜回住处去吃，等到做晚饭前再过来。
莫斐打包了两份自己和厨师长做的炒肉，又拿了几个馒头走了。
莫斐刚走上安置房的二楼，就发现她旁边那户的房间门开了。
一阵咳嗽声从里面传来，还伴随着
“谁在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屋里传过来。
莫斐敲了敲门：“我住你旁边。你怎么了？”
她朝屋里一看，一个卷头发的女人正靠在沙发上。她穿着单薄的睡衣，罩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外套，随意地翘着二郎腿。
“我认得你的声音。”女人幽幽说道，“声音不算好听，人倒是长得还行。”
“……”莫斐对这突如其来的评价有些无语，“你没什么事我走了。”
“哎，别走。”女人站了起来，上下打量着莫斐，“这层楼那两位帅哥是不是你朋友？只要你肯介绍我和他们认识，这些晶核都是你的。”女人在胸衣里摸了摸，摸出来一把晶核。
她没怎么处理过这些晶核，有的上面还带着血和一些不知名的液体，看得叫人作呕。
“我是认识他们。但你想认识他们你自己去不就行了。都住在一层。”莫斐站远了一步。
对于主动凑上来的人，莫斐都保持着警惕。更何况这个女人还和燕星海有说不清的关系。
女人哽住，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想去摸莫斐的脸：“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上门？可惜他俩都是不解风情，油盐不进的。我看他们对你倒是另眼相看，区别对待。你试试吧，只要你帮我办成，什么事我都答应你。这基地里多是些歪瓜裂枣，没几个顺眼的。好不容易有这么两个帅哥，我真的很馋。”
“你馋他们，你摸我干什么？”莫斐觉得很不妙，“你不会男女通吃吧。”
“哈哈哈哈，你真有意思。你到底答不答应？”女人先是哈哈大笑，声音又马上低下来。
“卖友求荣！我不是这种人！”莫斐义正言辞道。
但说完后她又笑道：“除非你帮我一个忙。”
“噢？”女人挑眉，起了些兴趣。
末了她问莫斐：“你就不怕我和他是一伙的？”
莫斐笑了：“我看人还是准的。”
半小时后，莫斐50平米的小屋里坐了四个人。
叫李息蓝的女人脸都快笑烂了。
她左边坐着林季原，右边坐着白起，对面坐着莫斐，心情别提多好了。更是拿出了她珍藏的一瓶白酒，一人倒了一小杯：“来来来，大家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以后都是一家人。”
林季原：“……”
他以为莫斐是喊他来吃午饭的，还神神秘秘说有重要线索告诉他。
白起：“……”
他以为莫斐只请他一个人来做客。甚至在收到邀请后，特意清洗了两遍脸和手，整理了头发，换了最喜欢的一件衣服。
莫斐一人分了一个荞麦面做的馒头：
“吃啊，一个是我炒的，一个是厨师长炒的。别客气。”
白起第一个撂下了筷子：“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息蓝显然更中意白起，立马站了起来：
“别走啊！等等我！是不是去上厕所啊！一起啊！”
走廊里传来拉扯声。
片刻后传来李息蓝的一声尖叫：“喂！为了躲我也不用跳楼吧！”
“她答应你什么了，你出卖我俩？”
林季原掰了一块馒头吃着，又夹了一筷子菜。
白起和李息蓝走了后，他的状态便轻松了下来，开玩笑般地问。
“没什么。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就拜托她晚上帮我做件事。”
莫斐轻描淡写地说。
“燕星海？”
“你怎么知道？”
“听到的。”林季原还记得昨天走廊上，燕星海和莫斐的对话，“你的旧相识？”
莫斐也没想过瞒着，说道：“那可不止是旧相识，从遗传学上来说，他是嘉年嘉月的亲爹。”
林季原一口馒头哽在喉咙里，一连咳嗽了好几声。虽然认识这么久了，但众人都没见过孩子的爸爸，林季原便自动忽略了两个孩子还有一个爸爸的事实。
“喝水喝水。至于吗？我知道我以前眼光是差了点。起码他长得还是有几分姿色对吧。勉强是有优点的。”
莫斐连忙从空间里取出一杯水递过去，为自己挽尊。
林季原接过一饮而尽，呼吸平缓下来。
他想过两人可能认识，但没想过燕星海对于莫斐来说是这样的身份。
林季原：“还好他们俩都像你。”
他这话不假，两个孩子几乎继承了莫斐外貌上的所有优点。大眼睛、高鼻梁，性格更是好。时而调皮活泼，时而可爱懂事。
莫斐：“我生的当然像我。扯远了。跟他的恩怨先不提了。我确实有事要告诉你。”
莫斐把厨师长答应她的事跟林季原说了一遍。
“好。交易所一直没消息传来。你这条路子如果可行再好不过。这样那块晶核可以给你用来升级空间。”林季原说，“如果最后还是需要用到这块晶核。你放心，我一定会再打来一块给你。”
莫斐错愕。
她确实需要大量的晶核升级空间，但从没想过那块S级晶核，所以没想到林季原会这么说。
这世道人人都渴望成为强者。在天灾前，林季原就已经是强者了，天灾后难道不应该想着收集一切资源先让自己成为更强吗？
如果是她有一块S级晶核，她自认为不会拱手让给别人。
靠别人是永远靠不住的，只有自己成为最强，才能保护对自己重要的人，才能真的保留所谓的善意、最低道德。
“发什么愣？到时候我守在食堂外面。你跟着厨师长去的时候，我远远跟着。我怕会出什么事。”林季原伸出手在莫斐面前晃了晃。
“好。”莫斐莞尔一笑，“我还做了鱼汤，反正他俩不在我拿出来给你喝。”
她一挥手把空间里之前炖好的奶白色豆腐鱼汤拿了出来。
第77章 圈养
晚饭时间莫斐负责打菜的窗口挤满了人。
每来一个人就问莫斐今天做的菜是什么, 希望莫斐能多给他们打点。拥挤程度直逼交易所开门抢摊位。
莫斐还在排队人员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严亮？”莫斐看着排到眼前的人。
严亮点点头：“我早就听说今天食堂有个新人做饭特别好吃，我一猜就是你。我一换班就过来了。”
既然是熟人莫斐果然很给面子地多打了两勺：“这个酸辣肥肠味道还行。”
严亮看着满满的两大勺菜笑得合不拢嘴。
代表晚餐结束的钟声敲响后，食堂里的人陆陆续续结束了工作。
薇姐脱下帽子放到自己的储物格里, 朝莫斐招呼：
“小莫，一块走吗？还没问你住哪呢？”
“不了，薇姐你先走吧。我朋友等会来找我。”
“是不是男朋友啊？”薇姐打趣, “那你记得关灯啊。等下厨师长会来检查, 要是没关灯明天又要被他说了。你也知道现在不比以前，电金贵得很。”
等确定人都走了后，莫斐关上了厨房的门。
她移开灶台上的那口大铁锅, 按了按手腕后放上了自己那口神奇铁锅。
既然是要拿去请4级治疗系异能者的, 那她必须得做出味道最好的大盘鸡才行。那么神奇铁锅+空间水都是必不可少的。
大盘鸡是粉市那边的特色美食, 最早出现在公路边饭馆里。
主菜分为三个部分, 鸡块、土豆块还有新市皮带面。
后来成为了新市的十大名菜之一。
莫斐先把一整只鸡剁成麻将大小的鸡块, 焯水洗净后放到一边。
然后把土豆切成和鸡差不多大小的滚刀块后放到水里去除淀粉。
因为基地里有农场，青椒、姜蒜、干辣椒一类的东西是不缺的。
莫斐把油倒满锅底，撒下一把花椒炸香后捞出, 然后在锅里放入几粒冰糖。
直到由冰糖产生的大气泡消失转为小气泡后, 她立即把鸡肉放下去翻炒上糖色。转眼间，鸡肉的色泽已经油亮起来。
炒大盘鸡的鸡肉，一定要用大火把水汽煸炒干，这样吃起来才香。
莫斐把鸡肉往旁边撇了撇，在锅里空余地方放入姜片、干辣椒、料酒。
翻炒香后她往里加入一瓢空间河水烧成的开水。
约莫15分钟过后，她往里加了两勺盐, 又把土豆块加了进去。
等着大盘鸡熟的时候, 莫斐便在一旁收拾。
或许是职业病的缘由，她见不得厨房脏乱。
当锅盖都掩不住鸡肉和土豆的香味时, 莫斐往锅里放了一些尖椒块和蒜片，大火收汁后盛到了盘子里。她刚把铁锅收进空间，一切都恢复原样，就听到厨房外有开门的声音。
“老师。”莫斐喊道。
厨师长拿着手电筒走了进来，逆着光莫斐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硕大的保温饭桶。
他先是闻了闻空气中残留的香味，然后才说道：
“你这手艺叫我老师不憋屈吗？”
莫斐连忙说：“老师您不知道，我这个人没别的本事，天灾以前就会烧几道菜养家糊口。所以我特别敬重会做菜的人。您是厨师长，厨艺高超大家都看得到，叫您老师是我占便宜了。”
“话说的真好听。”厨师长的声音听不出高不高兴。
他把饭桶递了过来：“装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他一挥手后，从厨房后门走了出去。
莫斐惊奇地发现，厨房里原本浓烈的大盘鸡气味一下消散了。
反而还能闻到一些海风的气息。
厨师长的异能，难道是空气清新剂？莫斐脑洞大开。
“厨师长，我们不是要去找您的朋友吗？”
莫斐提着饭桶跟在厨师长身后，发现两人走向的地方越来越黑。
但明明，基地里的主路和分支都会埋有小灯。
“跟着就是了。”厨师长缓缓地往前走着，却发现莫斐停下了脚步，“不走了？不想救你朋友了？”
“救，当然救。就是我今天身体不舒服，走得有点慢。”
莫斐找了个借口。其实她只是停下来听一听林季原有没有跟上来。
好在林季原的脚步一直跟在他们后面几十米远的地方。
一片黑暗中，唯有厨师长手里的手电筒，是唯一的光源。
莫斐紧紧地跟着那束光。
一个晃神，她觉得自己在往下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后，前面终于有光亮传来。
厨师长说：“到了。”
“老师，我们不会要从这个狗洞爬进去吧？”
莫斐指了指一个透光的，但只有一个床头柜那般大小的门。
“哼。”厨师长让莫斐跟紧自己，不要说话也不要乱看。然后提着那食盒便先钻进那小门。
莫斐紧随其后。
这里是一个与基地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世界。
莫斐的脑子里只剩下“富丽堂皇”四个字。
这里的装修和一个五星级酒店看起来没什么差别。
只不过酒店是水晶吊灯，这里是晶核吊灯，酒店是镀金装饰，这里是纯金雕像。令人疑惑的是，就连交易所都有人守卫，这里却看不到守卫的人。这只能说明这里头住着的人本身就是实力顶级雄厚的存在，根本不需要比自己实力差的人保护自己。
“老周，你来了。”有人热情地跟厨师长打招呼。
厨师长点头微笑，扬了扬手里的保温饭桶：“对。这不是送这个吗？”
“哈哈哈。你做的菜肯定好吃嘛。可惜我现在吃不惯这些咯。”
那人哈哈大笑着走过。
莫斐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老…老师，刚才那个人他手里盘的那是什么？”
鲜血淋漓的，盘的可不就是一对眼珠子吗？
那人本来已经走过去，但仿佛听到了莫斐的话，笑眯眯地转过头：
“老周，这你徒弟啊？眼睛长得挺水灵的。”
“是。小朋友还不懂规矩。您随意。”
厨师长连忙说道。
那人看了莫斐几眼，笑意转淡，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都说了让你不要说话不要乱看。他就这么个爱好。每隔几天，就要一对眼睛。盘完后就吃掉。越好看的眼睛他越喜欢。”厨师长叹了口气，“这里是4级异能者才能进来的地方。他们对基地里的其他人，有任意的生杀大权。你不规矩点，我也保不住你。”
莫斐捂住了嘴，老实地低下了头。
以前的世界别人比你强比你有钱，其实碍不着你什么事。
你还是可以上薪水少少的班，三点一线后吃饭睡大觉。
但现在不一样，比别人弱就意味着命在别人手里。
你不知道你会因为什么而死，也许是因为眼睛好看这样离谱的理由。
莫斐感觉浑身都有了冷意。
这里真的是幸存者基地吗？
还是那些高级异能者建造的一个大型农场？
圈养人类？莫斐脑子里猛地冒出这几个字来。
“叩叩叩。”厨师长走到一间编号0421的房间门口停下，敲了敲门。
“等会。”里头一个含糊不清的男声传来。
厨师长退后几步，站到旁边等着。
走廊上偶尔有几个人走过。
他们都认得老周，平时做完任务回来他们没少找老周点菜，于是都客气地打着招呼。
莫斐不知道从哪寻摸了一个口罩戴上，乖乖站在厨师长身后，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
任由那些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我新收的徒弟。做饭手艺不错的。带她来认认门。以后还要你们多多关照她了。”厨师长笑着应对。
“你眼光高着呢，能让你收徒，那我们以后可有口福了。”
有人闲扯。
许久后莫斐发现他们身后的门开了，有人穿着睡衣站在那里：“进来吧。”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染血的手术刀。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房间的浴室里传出来。
第78章 顺利
莫斐跟在厨师长后头, 站在门边的位置低着头。
叫席山的男人已经年过四十，生着一对招风耳，眉头上有一颗黑痣, 额头处有青筋暴起。他身上的睡衣还有几团血渍。席山坐在红色的皮质沙发里，他把手术刀随意地丢在桌上，“你自己找地方坐。”
“她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人。”
厨师长把那保温饭桶放到桌上。
“原来这就是你那小徒弟。”席恩打量了一眼莫斐。
厨师长拧开了饭桶的盖子。
一瞬间大盘鸡香浓的气味就冒了出来。
蒸腾的热气驱散了冰寒的气温, 香气更遮掩了几分屋内原本弥漫的血腥味。
“你闻闻, 是不是比我做的还香？”厨师长的语气略有几分骄傲。
席山接过厨师长盛好的一大碗鸡肉。
“席山先生。”莫斐则站在一旁打了个招呼。
席山没应声，只夹起一块鸡腿肉放进嘴里咀嚼。
入口前他还不以为意，咀嚼到第一口后, 席山的神情有了些许变化。
一股纯粹的力量从食物传递到口腔和肠胃中。
他已经许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老周并没有说错, 这确实做的比他好吃多了。
半晌后席山放下碗, 碗里鸡肉、土豆已空, 只余下碗底还有些许汤汁。
莫斐适时说道：“我还带了面来, 下进去和汤汁拌在一块更好吃。”
席山看了她一眼后轻微点了个头。
席山是基地里唯二的4级治疗系异能者，所享受的待遇在基地里是超然的。他的这个房间约有100平米大，里头正有一个能用的小厨房。莫斐从背包里拿出用另外一个饭盒装着的烩面拿到厨房加工。
她在厨房里烧了一锅开水, 把烩面烫过后捞出, 放到盛大盘鸡的盆里，和浓郁粘稠的汤汁浸在一起，完美地融合了土豆和鸡肉的香味。
“确实不错。”席山吃得餍足，微微闭着眼睛仔细感受着味蕾的快乐。
更在感受到那股精纯能量入体的一刻，极速地吸收着。
不多时，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竟然缓缓地平复下去。心中的燥意也得到了缓解。
席山和厨师长没说话, 莫斐也不好开口。她站在一边却忽然听到浴室里有动静传来。
侧耳细听, 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像猫又像狗，又好似虫鸣, 还掺杂一些她没听过的声音，音调急促拉长，似乎是在惨叫。
“老实点！”席山突然大声开口。
莫斐吓了一大跳，厨师长却面色如常。
当莫斐再仔细听时，却发现浴室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莫斐只得压下心中的疑虑。
席山吃饱喝足，擦了擦嘴，他心情很好地对着莫斐开口：“听老周说你在找4级治疗系异能者帮忙？”
“是。”莫斐见有戏赶紧回答。
“你应该知道原则上我是不能给外人帮忙的。你不会以为一份大盘鸡就能让我冒风险帮忙吧？”席山的眼睛看着只剩一些渣渣和汤汁的盆说道。
“自然不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有食材，但凡是你想吃的东西，我都能做。准保都合你胃口。”莫斐说道，“你爱吃大盘鸡我就做大盘鸡，还有黄焖鸡、椒麻鸡、可乐鸡翅、椒盐鸡腿、麻辣鸡片、宫保鸡丁、手撕柠檬鸡……”
她报起菜名来如数家珍，一连说了二三十种鸡肉的不同做法。
不止是席山听愣了，连老周都惊奇地看着莫斐。
“另外只要你肯跟我们走一趟救治了我朋友，还会送你一颗S级异能晶核。”莫斐继续说道。她知道光靠自己做的一点吃食，是不足以打动眼前这人的。好在S级晶核自有其吸引力。
“早先我听说有人在交易所挂了一块S级晶核，是你？”S级晶核抵得上一百颗A级晶核，席山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只是另一个治疗系异能者碍于白家，不敢出面。席山胆子却大。
莫斐点头：“是我朋友挂的，他和我是一起的。”
“你既然有朋友，他居然还会放你一个人来我这里。难道不知道我这里只能进不能出吗？”席山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点不怀好意的笑意。
厨师长和莫斐的脸色都变了变。
厨师长挡在了莫斐前头：“席山……”
却又听到席山说：“开个玩笑，你就这么紧张这个徒弟？人家也不见得认你这个师父吧。明天启程吧。明天白家人要带队去莲花码头，他们这次行动我不参与，我会留在这里。到时候出去一趟也不要紧。但是你们必须保证我一路上的安全。只要路上出一点事，我即刻就会回这里。”
莫斐惊喜地点点头。
她原本以为席山不会这么容易跟他们走，说不定还要带几个异能者当守卫。到时候带着这么多人回镇上难免不会有什么麻烦。没想到席山因为接“私活”居然答应独自前往，这倒是省了莫斐的事了。
他们离开房间时，席山还坐在沙发里。
莫斐带上门时发现，席山拿起手术刀在他的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朝着浴室走去……
求人的过程虽然略有波折，但好歹有惊无险。
厨师长带着莫斐回到了主路上。
“老师，对不起。”眼见快到分开的路口，莫斐主动说道。
她这道歉来的突如其来，没头没脑，但她知道厨师长会明白她的意思。
厨师长看了她一眼，面色冷淡：“救了你朋友你就不会再回来了吧？”
莫斐不想说谎：“老师，我的家人都在等我回去。实在对不起。很谢谢您这么帮我。”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她能感觉到厨师长并不像传闻里那样。虽然性格阴晴不定，甚至喜怒无常，可对她这个人是当真把她当成了徒弟。可莫斐终究不会真的留在这里。
“滚滚滚。”厨师长摆摆手，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就是不想和莫斐多说话。
莫斐决定还是尽力弥补一下：“明天早上我来给您做早饭！”
厨师长叹了口气，双手背在身后朝着左边的岔路口走去。
两人分别后林季原才出现。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装束，几乎快与墙壁融为一体，只要他不出声站在阴影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那有人。
“夜行衣吗这么酷？”莫斐打量着。
“涂了吸光的颜料。你怎么样？”林季原靠近莫斐站着，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低声问道。
“太过顺利了。那个肯帮我们的异能者叫做席山。他说明天等白家人带队去封锁莲花码头，他可以和我们一块出发。但是我们要保证他的安全。”
“他没提别的条件？”林季原也不相信竟然如此顺利。
莫斐和他往前走去：“目前没有。总之在他治好苏枞之前，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条件，我们都答应就是了。”
“好。”林季原点头后看着莫斐，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谢谢。”
“行了。等苏枞恢复了你再和我说也不迟。”莫斐被这个笑容晃了一下神，回过神后摆摆手，颇有些不自在。
又听林季原说：“明天早上六点钟响后我先去外面通知小野他们做回去的准备。他们这两天肯定也没闲着，应该去小区附近找物资了。通知完后我再回来接你和席山。汇合后立即就回去。”
莫斐表示没意见，这个基地到处都奇奇怪怪的，早走早好。
两人说话间一起走到安置房楼下，却突然听到一声激烈的惨叫声。
只见有人被人从楼下扔下来，直直落在他俩面前，止不住地哀嚎。
四面八方的安置房都有人好奇地往这边看过来。
“燕星海？”莫斐走上前去，看清眼前这人的脸。
林季原听到这个名字后把莫斐往后拉了拉：“小心。”
“没事。”莫斐没往后退，反而蹲下身蹲在燕星海身侧。
燕星海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好肉，血肉模糊。他被人扔下来前，身上的肋骨和腿骨都已经被打断了。双手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了个对穿，血流不止。呕出来的血还有身上流出的血都深深地渗入地面的石缝中。
这么严重的伤势，要是没有3级以上的异能者为他救治，落个残疾是妥妥的。
2楼扶栏处李息蓝手里拿着一个酒瓶探出头来，她打了个酒嗝后朝着莫斐一个飞吻：“宝贝，你回来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燕星海出事跟她脱不了干系。
莫斐回应般露出灿烂的笑来：“晚上好。”
“原来这就是你把我和白起卖了的原因。”林季原有些无奈，“你要是想做这些事，我也可以来。”
“杀鸡焉用牛刀呢，下次一定。”莫斐拍拍他的肩膀。
“喂喂喂，怎么他就是牛刀，我就是杀鸡刀，可不能这样哦。”
李息蓝轻巧地从二楼一跃而下，稳稳落在莫斐面前。
“是是是。你也是牛刀。我没空出手收拾他，这次谢谢你了。”
莫斐站在一旁说道。
李息蓝这才满意：“举手之劳。而且他活真的很差，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我现在的心选是白起。今天都没看到白起出门，他一定是害羞了，怕一出来就被我的美色迷倒。你要是看到他一定要跟他说，我今天很想他。”
莫斐自然满口答应。
她跟燕星海约好今晚见面后，把自己房间门的钥匙给了李息蓝。燕星海进去后，里头漆黑一片。只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香味，看到晦暗光线中躺着的人影，自然以为是“林冰”躺在那。他先一通深情表白过后便走到“林冰”身边，想躺下去抱住她，没想到入手就被一把刀扎穿手掌。
倒在地上的燕星海眼睛里出现的画面已经开始有重影。
他死死地盯着笑意盎然的莫斐，在重影中他恍惚看到了很久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而那个人只不过是他众多战绩中的一笔。
那个人不算非常美，但是胜在单纯温柔，一身书卷气，对他无限信任无限崇拜。他把她从象牙塔里拉出来，一直拉到人间的泥泞中，让她再也回不去。
“你不叫林冰……”燕星海边呕血边说。
“我当然不叫林冰了。那你说我叫什么？”
莫斐一只脚踩上燕星海断掉的肋骨处，分明还是笑着，眼神里却盛满冷意。
燕星海忍着剧痛，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名字。
“记不得了也没关系，你也不配记得。”莫斐踩着的力道又重了一分。
“她……你是……”燕星海有一瞬间的茫然。
“走吧。一会巡查的人该过来了。”林季原说道。
他们在的这栋安置房较偏僻，可刚才燕星海的惨叫声已经引得不少人过来探看。想来有好事的人会去通知巡逻队。
基地是明令禁止武斗的，虽然屡禁不止，但不被抓到是一回事，被抓到总少不了要去关几天。基地里没有了以前社会的法律法规，一应刑罚都是白家定的，谁也不知道被关进去会碰到什么事。
他刚说完就听到巡逻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步伐不一，声音在空荡的石壁上回响着。
“不碍事。你们先走吧，我搞得定。”李息蓝拍拍胸脯，“他们巡逻队别人的面子不卖，我的面子总要卖几分。”
“厉害厉害，靠你了。”莫斐拍拍李息蓝的肩膀，随着林季原上楼去了。
李息蓝蹲在燕星海面前，轻轻拍了拍燕星海的脸。
燕星海的身体猛地缩了一下，或许是被李息蓝之前那一身的刺扎出阴影了。
“这么怕我啊？我现在手上又没刀。你以为我真是为莫斐对付你的吗？你一开始接近我的时候我就说过，只能我玩腻你，不能你背叛我。不听话我当然会生气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怎么样？”她的异能是变幻术，她拉起燕星海的一条腿，在走过来的巡逻队眼里她却是在拖着一口箱子。
当李息蓝带着燕星海朝着与安置房背离的方向走去时，燕星海脑海里哆哆嗦嗦地念着“莫斐”这个名字，随即彻底昏死过去。
第79章 谋划
“姐, 送货了。”李息蓝把燕星海拖到地方，倚在门前笑道。
那破烂的皮质门帘被人掀开，露出一个五十多岁女人的脸来。
女人神情冷漠, 嘴里叼着一根在这个时候重金难求的香烟。
“人都成这样了我还怎么收？”
女人目光朝下，略带嫌弃地看了燕星海几眼。
“别啊。您看看，虽然看着是寒碜了点, 但这浓眉大眼的洗洗还能看。给几个姐姐们用最好不过了。您多少看着给点。”
李息蓝蹲下身掐住燕星海的下巴, 露出他血肉模糊的五官。
李息蓝嫌恶地拿出块布擦了擦血污：“擦干净了能看。”
女人又看了几眼，勉强松了口：“行吧。也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收。”
说着便又进了帘子那边去。
本来燕星海已经昏死过去，这会也不知道怎么就醒了。
他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 就被头顶上方闪烁的晶核光芒晃到了眼睛。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李息蓝欢快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然后燕星海便感觉有一只干枯的手拉住了他的手, 几乎没怎么用劲便把他拖了起来。
燕星海看到李息蓝数着晶核离去的背影, 他想说话但喉咙太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被那买他的女人一步步拉进皮帘后面的世界。
那皮帘上有一种浓浓的血气, 仔细看去上面还印着几个血手印。
燕星海猛然想起这是什么地方，正是基地里传说已久但很少有人见过的暗场。暗场是谁建的没人知道，只知道这地方极为隐蔽, 几乎是在防空洞变成基地不久后就出现了。一开始失踪和死的人很多, 大家都没有怀疑。后来基地的人数没多少了，管理严格了，大家才发现有不少昨天还一起吃饭的人，明明都没有离开基地，此后却没了踪迹。
基地的巡卫多番巡查，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让大家去哪都不要单独行动。
这世上的皮肉生意有男就有女, 男人一进暗场这辈子都不要想出去了。
他们会像牲口一样被铁链锁起来直到死。
听说就算死了也不得安生, 他们的骨灰会做成珠子当成纪念品放在暗场里展出。
燕星海气血上涌，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开拉着他的女人, 转身就想朝他进门的地方跑去。
那皮帘之上却忽然落下来一个石门，牢牢堵住燕星海的去路，把他的退路和所有哀嚎都锁在这里。
李息蓝走出很远后掏了掏耳朵，仿佛还能听到燕星海的惨叫一般。
“下辈子见了。”她把晶核装好，笑眯眯说道。辜负女人的男人就值得这个下场。
第二天一早，莫斐敲开林季原的门，给他递了一个巨大的饭盒过去。
里头装的是她在空间里做的水晶虾饺。
用的虾都是空间河水养出的大虾，虾仁不仅有半个拳头那么大，肉质还异常鲜嫩，包在饺子里一口一个非常满足。
而且一口下去就能感受到包藏在其中的能量。
“这么多？”林季原打开饭盒看了眼。
这大饭盒分为三层，会占掉他背包一半的位置。粗略一数起码装了两百个饺子那么多。
“你不是要去找小野他们吗？他们几个在那待了那么久，吃的怕是都没了。你带这个过去先给他们垫垫肚子。等我们回去了，我再给他们做好吃的。”莫斐嘱咐。
两百多个饺子合算下来，他们一人也就四五十个。
那几个大大小小都是异能者，饭量总归是大的，怕是这些都还不够他们吃。
“好。”林季原点头答应。
“这两瓶水你也拿上吧。万一他们水也不够喝了呢，总不能喝雪水吧。”莫斐又塞过去两个装了空间水的瓶子，每个都有500ml左右。
莫斐觉得交代完了刚要走，林季原有几分犹豫地喊住她：“你和我一起去？到时候我们再回来接席山是一样的。”
“不行，我还答应我老师早上给他做早饭，席山的我也得做了。万一他突然变卦不跟我们走了就坏事了。”莫斐摇摇头。
她陡然看向林季原：“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计划决定过的事情，哪有突然变卦的。”
林季原黑眸向下，朝着莫斐笑了笑：“说的好像你很久以前就认识我了一样。”
“天灾度日如年，我们认识几个月怎么不算久。不跟你说了，我收拾收拾去食堂了。”莫斐也跟着露出一个笑容。
她心中却不由感慨，比起最开始认识时候的互相怀疑，他们现在能如此相处真是个奇迹。
“好。我会尽快回来。”林季原点点头。
莫斐刚从林季原房门口离开，白起的房间门也打开了。
“早啊。”白起依旧握着他那把黑色长戟，见到莫斐后脸上露出温和的笑。
这巧合得，让莫斐都有些怀疑白起是不是专门等在门口听着动静。只要听到她的声音就刚好开门。
不过哪有人会这么闲，莫斐在心里脑补了一下白起贴着门板听动静的声音，实在太不符合他这个人的形象了。
莫斐回应着打了个招呼：“我打算去食堂上工了，你今天怎么也起得这么早？”她下意识隐瞒了自己今天就要走的事。
“我今天想去我的书店看看，还有很多书没带过来。反正横竖睡不着，便起得早些，也好早去早回。”
“好，那我跟食堂的人说一下，给你留一份早饭吧。到时候你记得去吃。”莫斐说。
“你今天不在窗口打饭吗？”白起问。
莫斐对答如流：“不了，我今天还有点事。”
她并没发现她走后白起还一直站在走廊上。他从二楼往下望着莫斐的背影，目光阴冷沉郁，不带一丝人气，与那些无知无觉只懂猎杀的丧尸几乎没有区别。
“老师，您怎么也这么早？”
莫斐本来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到食堂的，没想到厨师长来得比她还早。
“嗯。”厨师长背对着她点了点头，“今天做什么菜？”
“老师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要是没有我就看着现有的菜自己想了。”
莫斐的目光在厨房的那些肉和菜上逡巡。
别的不说，这里的蔬菜都是由植物系异能者用异能力浇灌、催生出来的，虽然不如她空间还有镇上种出来的，倒是和天灾来临前常见的一样好，长得水灵，产量也高。
既然这可能是她给老师做的“最后一顿早饭”，那肯定是用最好的食材。
莫斐打算等会偷梁换柱，取些空间里种的同种类蔬菜出来。
厨师长也不挑剔，抬手一指旁边的小黑板：
“你看今天早饭做什么，你便一并做了吧。”
小黑板上是厨师长在莫斐来之前，用粉笔写好的今日菜单。
早餐：手擀面、蔬菜肉馄饨、油条、水煮花生。
午餐：青椒炒肉丝、腐竹炒肉、水煮白菜、油爆茄丁、炝炒包菜。
晚餐：肉肠、地三鲜、蔬菜汤、青椒炒蛋。
莫斐看完菜单问道：“老师，这蔬菜肉馄饨的肉是猪肉吗？”
厨师长哼了一声：“想什么呢？这黑板上的肉只要不是写明是什么肉的，基本都是动物变异肉，还有很多是虫肉。基地里有农场种菜，自然也有肉场养虫。那些虫子繁殖速度快，蛋白质也高，还会爆汁，而且没什么脑子，它们的肉用来做菜做罐头是最合适的。不然基地这么多人，每天哪有这么多肉供应得上。”
虫肉馄饨。
听到这个描述，莫斐本来还有点饿，现在顿时饱了。
就算虫肉吃起来口感过得去，但是知道是一回事，不知道是一回事。
她默默在心里第一万次感恩她有个这么好用的空间，让她不至于要吃虫肉过活。
“您最想吃哪样，我给您做。”莫斐问道。
厨师长却不说话。
“那我就自己选了，手擀面吧。”
莫斐穿好厨师服，戴好口罩撸起袖子就开始做。
既然做面条当然要先和面，莫斐问：
“老师，我能不能加两个蛋进去，会更香。”
厨师长指了指旁边盛着鸡蛋的盒子：“自己拿。”
他似乎并没有因为莫斐今天就要走而生气。反而还在莫斐和面时在旁边看她的手法。厨师长见她加水加碱都加得恰到好处，揉面力道十足，醒发好的面团光滑细腻，目露赞赏地点点头。
莫斐把面团揉好后，拿了一根大擀面杖，不停地擀着面团。
一直到把面团擀成一个大圆片，再将面片卷在擀面杖上来回滚动。
如此几次后，从另一个方向把擀杖卷入其中，抽出擀面杖，然后用刀切成细条抖开，再撒一些玉米面以防粘连。
手擀面里最重要的面条就做好了。
接下来还要做卤子部分。
莫斐取了旁边一块已经化冻好的变异肉。这块肉足有三十多斤重，沉甸甸的。
从外形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肉，看着肥瘦掺半，也不知道煸炒以后是什么味。
厨师长似乎是看出她的疑虑：“这是一头变异壁虎的，吃了好几个人才被抓到，放食堂吃了这么久也没剩多少了，你记得多放点料酒去腥。”
莫斐点点头，在锅里放了一点底油，然后下入变异壁虎肉。先把肥瘦均匀的肉煸炒出焦香味，再加入一把葱末炒香。
随后莫斐又加入酱油，甜面酱，炒出酱香味，然后才把香菇末倒进去继续煸炒出香味。
她先加了一大勺清水，随后放了一点盐和白糖熬煮。
莫斐趁厨师长去忙别的菜时，往锅里加了一勺空间水。
微微泛蓝的空间水带着极强的异能力量，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在眨眼之间融入那锅平平无奇的汤汁中。
没过一会汤汁便变得浓稠起来。
莫斐加了一些老抽上色，出锅前又淋了一点香油进去。
一大盆壁虎肉卤汁就做好了，看着和普通的猪肉倒是没什么区别。
最后锅中加水烧开，放入适量的手擀面条，水开放入冷水激一下，然后再次水开，再放入一勺清水，依次类推三次，就可以盛出。
面上再浇一勺卤汁就可以开动了，闻着就让人食欲一阵。
“老师做好了，您尝尝。”莫斐把浇完卤汁又烫了两颗挺阔的小青菜，放了一点辣椒油上去，让这碗手擀面看起来更加美味。
“你自己不饿？”厨师长拿起筷子看了她一眼。
“我不饿。我等回家再吃吧。”
提到家这个字，莫斐整个人都似乎变得轻快起来。
她眯着眼睛笑了笑，想起了镇上的爸妈，想起了基地外头的孩子们。
趁着厨师长吃饭，莫斐一边擦拭台面一边问：
“老师，你和席山熟吗？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熟。”厨师长夹起一大筷面条缓缓送进嘴里，咽下去后他定定看着那面，“这里头你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莫斐端了杯水过来：“没放什么啊，您不是看着我做的吗？”
厨师长也不勉强：
“我不说，你自然也不用说。等你走了，那帮人怕是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他们在食堂做饭，其实根本没打算做得有多好吃。天灾之下有口热乎的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可莫斐就是不一样，她做饭就是做饭，绝不在任何步骤上含糊一点。做出来的味道自然也确实好吃。
莫斐看着厨师长吃面，陡然升腾起一些与长辈分别的情绪：
“老师，我家里还有一些腌菜和腌肉干，都是我亲手做的，味道还不错。尤其是肉干，是变异野牛做的，肉质很好。等我们把席山送回基地的时候，我再给您带过来。”
“用不着。”厨师长吃面的速度很快，把碗筷往桌上一扔擦了擦嘴，“你做完了可以走了。别在这碍眼。”
一个小时过去，食堂里其他的员工也陆续来做事，再过一个小时食堂的早饭就要开餐了。而白家带队集结的那支队伍这时候已经在基地出入口整队，应该快出发了。
莫斐等这队人马一走，就可以和席山汇合一块走了。
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回家去。
“老师，谢谢你。”莫斐再次感激地说。
当然也不忘拿了一个饭盒打包了一份手擀面。她不吃席山还是得吃的。装在饭盒里的等会拿去给席山。
等莫斐走了，席山却从后厨的某个入口走了出来。
他看着那盆还在冒着香气和热气的卤汁笑了笑：“你看清楚了？”
厨师长脸色有些僵硬：“看清楚了。她做的菜之所以有那些神秘力量，应当是她从随身空间一类的地方取了水出来。”
“果然如此。那我这一趟也不算白去了。”
席山神情阴郁，露出两分阴狠的算计来。
“你这趟去未必能讨到便宜。她一起那个朋友也是个4级。”厨师长忽然说道。
席山觉得好笑极了：“你是不是脑子坏了，还真以为就只会治治病？4级怎么了，一个4级又不是一群4级，有什么好怕的。”
厨师长默然了一会，又说：“行。那你拿到空间就走，别伤害她。”
“你越来越啰嗦了。看在我们在监狱里拜过把子的份上，她又是你唯一一个徒弟，只要她老实我肯定不会做多余的事。”席山有些不耐烦。
“你走吧，她到时候会在基地入口等你。”厨师长指了指外面，不想过多理会席山。
席山冷笑一声朝着外头走去。
第80章 战斗
趁着时间还早, 莫斐还去交易所找道协的人买了些符篆。
道协原本有几百名会员，经天灾后基地现在只剩下几个人。
他们觉醒的异能大多都和符篆有关，不止白家人器重他们, 连寻常人省吃俭用也要买他们的符篆带在身上。
其中卖的最好就是基地入口处贴在安全门上的那些。贴上这符篆后，只要人被丧尸抓伤，符篆就会自动亮起红光。莫斐打算到时候在家里、镇上医院都贴几张。
“小姐, 我们这还有新符篆, 这个可以加热，这个可以洁净污水，这个可以照明。都是十颗D级晶核一张, 小姐你要是全都要我还能给你打折！”
那卖符篆的道士, 里头穿着鼓鼓囊囊的羽绒服内胆, 外面套着道袍, 嘴皮子上下一翻极力推销着。
“是不是这么神啊？我怎么看你这生意不太好, 不会是假的吧。”
莫斐拿起一个符篆，虽然看不懂上面的符文，但是能感受到上面附加的异能力量。想来这符篆是个容器, 把各类异能者的力量取些微附加在上面, 然后就有了各种各样的功能。
“怎么可能是假的？！”
那道士激动地唾沫横飞，当即拿起一张加热符篆开启后贴在了莫斐手臂上。
几秒钟过后，莫斐便感到全身一暖，一点都不觉得冷了。
就跟身体外面罩了一件恒温的防护罩一般。
唯一的缺憾就是这符篆的时效太短，10颗D级晶核一张只能维持半小时的功效。
出门在外要是想保持长久暖和，那花掉的晶核就如流水了, 还不如多花几倍的晶核去买件羽绒服穿呢。
“我这不是生意不好！是他们买不起！而且我们每天一共就只能画个50张。”道士叉着腰道。
“行, 这个来10张，这个也……”莫斐大手一挥, 浑身都写着人傻钱多几个字。
道士看莫斐的眼神简直不要太虔诚，但片刻后又有些怀疑：“你别逗我玩，你买得起这么多吗？”
莫斐摇摇头：“晶核我确实没那么多，东西换行不行？”
道士上下打量着她，险些就想把莫斐手里的符篆夺回来，但还是问了一句：“什么东西？”
“方便面？”莫斐从包里拿出一包方便面晃了晃。
道士：“！！！”
莫斐看他发呆，又一连拿了五包出来：“不够吗？”
“够了够了！”道士笑得像朵花。
“这是什么东西？”莫斐把符箓丢进背包后，随手拿起桌子角落里的一颗圆圆的石头。
这石头不是丧尸晶核，也不像什么宝石玉石，但是莫斐莫名觉得这玩意顺眼。
“那个呀！那是我之前出去打丧尸的时候捡的，我看还挺好看就捡回来了。我琢磨着是什么石头磨成的珠子，怪好看的。您买了这么多我就当个搭头送你了。”道士刚收了莫斐6包方便面，大方得不得了。
“那就多谢了。”莫斐把石头揣进羽绒服的口袋里。
买完东西又稍加收拾后，莫斐站在基地入口不远处，静静地看着白家人集结的队伍走远。
唯一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听说基地的4级异能者多达八十多位，但她放眼看去，能让她感受到有4级异能者波动的仅仅只有二三十人。
既然莲花码头的任务这么危险，基地为什么只派这么点高手去？
那些不在这队伍里的高阶异能者难不成就在这干等着留守，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莫斐还没来得多想，却被人拍了拍肩膀。
一旦有人对自己做出伤害行为，一直启动着的空间法则就会触发。
所以背后这人对自己没有任何恶意。
莫斐哪怕不知道后面是谁，也安心地转过头去。
李息蓝一只手叉在腰上，另一只手拿着根玉米在啃。
她一边啃一边上下打量着莫斐。
这实在是一位非常随性，不拘一格的美女。
“哪来的玉米？”莫斐不由问道。
她看得出这玉米还是水煮过的那种，朴素的食材采用朴素的烹饪方式，什么多余的东西都不用加就已经很香了。
“在农场偷的，我给你也偷了。”
李息蓝另一只手递过来一个同样热乎的煮玉米，还仔细地给莫斐把玉米上多余的须挑了挑。
“农场还能把玉米煮好让你偷？”莫斐忍不住笑了。玉米接过来时还略微有些烫手，吃进嘴里果然很香甜。
现在这世道，能吃到新鲜的蔬果已经比绝大多数人都幸福了。
“他们监守自盗，偷偷在那煮玉米被我撞上了，我当然不能白撞上啊。”李息蓝一只手搭在莫斐的肩膀上说道，“我刚才去食堂找你，结果你不在，我就到处晃悠，没想到你在这。”
“你找我干嘛，你不是应该找白起吗？”莫斐有些不自在，退后两步从李息蓝的手下离开。
她要走的事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没想到会在这碰到李息蓝。
李息蓝郁闷地甩了甩头发：“这不是没找到？他是不是故意躲着我？”
莫斐指了指出入口，毫不犹豫就把白起卖了：“他早上跟我说要去他以前开的书店，走了应该有一会了。”
“行，那我去找他。在书店约会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息蓝三下五除二把手里的玉米吃完，直直地朝着出入口跑去。
莫斐松了口气，在原地等着席山过来会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左等右等，身旁不知道有多少人路过，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一直在这停驻的她。
不止席山不见踪影，连林季原都还没来。
从这里到林季原家的小区，就算慢慢开，来回也只要一个小时。
但是从早上林季原离开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了。
想到林季原他们也许遇到什么意外，莫斐快失去耐心，几乎不想再等下去。
她正打算先出基地去找人，就见席山姗姗来迟。
席山几乎全副武装，不仅戴着头盔、面罩、围巾，还有手套、护膝等，浑身所有软肋之处都厚厚地包裹起来。就差把怕死还怕冷写在脸上了。
要不是莫斐听到席山叫她，只怕都认不出眼前的人。
“走吧。”席山这一身东西加了不少重量，好在他是4级异能者，这点东西看着夸张，他走动的速度却是不慢。
见没有耽误走路的功夫，莫斐也就随他去了。
离开基地比进入基地的程序简单。席山不知道从哪搞了个假牌子，莫斐看到出去登记的是个显示2级异能者的假名。
没过一会两人就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地比防空洞里广阔得多，只不过是四周都覆盖着白雪，阳光照在上头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灼得人眼睛疼。
基地入口处五公里范围内的丧尸很少，几乎少到没有，很是安全。
莫斐不过在防空洞里住了几天，就觉得很压抑，现在出来了才觉得外面的好。
莫斐让席山在一条街上等着，她去把藏起来的车开过来。
席山见是莫斐自己开车过来，语气古怪地问：“就你？那个4级异能者呢？”
莫斐一想到林季原没有按照约定时间回来心里本就着急，语气也变得不耐烦了：“就我，上车。”
“丑话说在前头，只要遇到一点危险，我马上就回基地，到时候就不要怪我抛下你不管了。”席山冷笑。
莫斐点头没说话，油门开到最大，直接朝着林季原家的小区开去。
车渐渐开出了基地入口五公里外，路上的丧尸和变异生物开始多了起来。
一头比老虎还要大点的橘猫直接跳上了车窗，与此同时一个红点聚焦在了它身上。橘猫一掌就击碎了窗户，正当它要朝莫斐出手时，却在顷刻间变成了血雾。
席山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最后死死地盯着莫斐：“你这是什么异能？”
“保命异能。”莫斐丢出四个字。
席山坐得离莫斐远了些：“怪不得没有那个4级异能者你也敢单独带上我，原来还有这样的异能。厉害厉害。”
莫斐抿唇，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从镜子往后看时，她发觉席山一直都在盯着她。
那目光总让她想起一些阴毒的动物，又让她想起她在席山房里闻到的血腥味。好在席山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莫斐一路有惊无险地开到了小区附近，然后把车子停到了一个安全的隐蔽处。
“你在车上等我。”莫斐嘱咐席山锁好车门车窗，她自己下了车徒步朝着小区走去。
那头喜欢在这边晃悠的牛头梗却不在小区入口。
莫斐越往里走，越感觉到心惊肉跳。之前这小区外头多少还有些动静，可现在却安静得厉害，几乎感受不到什么生物的迹象。
她一刻也不敢慢，加速的符篆飞快地往身上贴，直到自己跑到林季原家的楼下。
眼前的一幕叫莫斐忍不住屏住呼吸。
在林家楼下的正是之前跑掉的那头巨大的高等级丧尸。之前林季原碰到过它，将它引向杀人柳。后来受伤的杀人柳被莫斐结果了，可没想到这丧尸山居然流窜到了这个地方。而且看起来实力似乎更强了一些。
除了这头高等级丧尸外，那只变异牛头梗还有其他的一群变异野狗都围绕在周围，坐山观虎斗。
林季原、林季野还有嘉年、嘉月他们似乎都已经奋战过一场，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受了伤。
蓝成荫还有彭远倒在地上不停呕血。
嘉年的触手拖在雪地里，嘉月则陷入疯狂状态四处胡乱攻击着，这一处的雪地都被嘉月的火球融化殆尽。
林季原一眼就看到了躲在暗处慢慢靠近的莫斐。
他一边继续与这头丧尸山对峙，一边朝莫斐使眼色，示意她不要靠近。
莫斐的空间法则很强，却也有限制。要想杀了这头丧尸山，必须满足两个条件。
第一，进入丧尸山二十米范围内引它对自己攻击。
第二，在丧尸山的攻击下撑十秒。
十秒钟，要么它死要么自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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