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完家了, 秋白榆更清闲了。
秋子敏的练琴时间也从早上挪到不上散打课的下午，因为早上要睡懒觉。
她们上钢琴课时，秋白榆有时会待在房间里做自己的事情, 有时会坐在一旁听。
今天她也坐在一旁听了。
秋子敏现在也是能弹奏几段简单的曲子的人, 这会正在慢吞吞地按着“一闪一闪亮晶晶”。
清脆的音调一个接一个往外蹦, 旋律十分清晰。
弹完一段, 秋子敏便抬头看向伊挽月，笑眯眯地等待她的夸奖。
看到这一幕, 秋白榆不禁会心一笑。
她们家的小朋友果然很可爱。
看着秋子敏活力十足的背影，秋白榆不自觉想起自己的系统，进而又想到了入侵计划。
这么些天忙着搬家, 她们还没真正开始实行这个计划。
伊挽月的系统说了入侵过程中她会头疼，她也不知道这个头疼究竟是什么程度的。
既然现在有空，她是不是该尝试一番了？
她出神地想着。
过了几秒，视野里的秋子敏逐渐放大, 最后扑进她的怀里抱住她。
她回过神来。
怀里的孩子语调轻快地说：“姨姨, 我下课咯！”
秋白榆抬起视线，目光落在伊挽月的身上。
只见她身姿挺拔, 手轻轻将键盖往下放, 给了一个轻巧的推力, 键盖便自己缓慢地合上了。
秋白榆收回视线, 对怀里的孩子道：“《小星星》弹得很可爱, 你今天也辛苦了，去玩吧。”
秋子敏一听这话就知道她有在听自己弹钢琴，眼睛瞬间弯了起来：“那我去玩了～”
说着就往厨房跑：“我要吃水果, 你们要不要吃？”
秋白榆：“不吃，你自己吃吧。”
伊挽月也道：“姨姨现在也不想吃, 你自己吃就好。”
于是她们就看着小朋友抱着一碗葡萄和一瓶饮料从厨房出来，回了房间。
过会又出来拿了一包薯片。
“秋子敏小朋友，少吃一点，晚上还要吃饭的。”秋白榆叮嘱道。
“知道啦，秋白榆大朋友！”
秋子敏抱着薯片，一下溜没了影。
她已经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完全适应了。
秋白榆坐在原地，与伊挽月四目相对。
“你接下来有事吗？”秋白榆开口。
“没有，怎么了？”伊挽月问。
秋白榆起身来牵她的手。
“我们回房间说。”
“嗯？”
伊挽月被她牵着，稀里糊涂地跟在她身后。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她还是明智地提前把屏蔽打开了。
于是秋白榆带她进了房间，关上门后便直言不讳：“现在有空，我想看看这个头疼会有多疼，你的系统准备好了吗？”
伊挽月不禁看了眼房门，又看了看她，恍然大悟道：“你拉我进屋是不是怕小敏看见你头疼担心？”
秋白榆说：“对。”
伊挽月了然颔首。
秋子敏最挂心姨姨的身体健康，要是看见她头疼，估计会皱着小脸一直守在她床边不肯走。
既然秋白榆准备好了，伊挽月便负责联系系统。
她的系统管理员不会时时刻刻都盯着她，她不喜欢这样，这就像是监控。
她只会在有需求时找管理员，在得到她的允许后，管理员才会出现，并接入她的视角，了解当前情况。
这是她们之间的自由协议。
负责她的有两位管理员。
一位资历深，一位资历浅。
后者是前者让她帮忙带着熟悉系统管理员流程的新人，属于带点人情分的双方合作。
资历深的管理员帮了她很多，她也愿意帮她带带新人，教新人怎么和超纲主角相处，控制系统。
但涉及到入侵第二系统这样的高阶计划，只能让资历深的老管理员来。
伊挽月等一会，很快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了。
【什么事？】
是个很好听的成熟女声。
伊挽月在心里回应：白榆想知道你的计划准备的怎么样了，她现在可以配合你们入侵。
女人大喜：【那太好了，上次说完后我就和搭档连夜做了入侵方案，现在就等着实行了！】
伊挽月这便回复秋白榆：“计划已经做好了，可以实行。”
秋白榆摩拳擦掌：“那来吧。”
又道：“我要做什么？”
【你们挨近点，你碰碰她的手指，你们之间只要有一个接触点就好。】
伊挽月了然。
跟着，她往墙边的沙发上一坐，冲秋白榆张开手臂。
“你靠我怀里吧，这样我们之间有接触。”
【？】
她是这个意思吗？
【夹带私货是吧？】
伊挽月面上十分无辜天真，一副“都是为了朋友”的真挚模样，心里却在道：是的。
她要把握能和秋白榆有亲密接触的每一个机会。
成年人的世界带点小心机，无伤大雅。
秋白榆听明白了，也不客气了，果断在伊挽月身边坐下，将脑袋靠在她怀里。
这个接触好，可以多来点。
【……】
这两人看起来都没什么意见，那她就继续了。
伊挽月听见另一头有键盘敲击的声音。
大抵是在输入程序，编写准备工作，她也不太了解这方面的运作。
过了会，她听见一声：【准备好，要开始了。】
她不由得抱紧了怀中的人。
“白榆，她要开始了。”
秋白榆的呼吸也跟着紧张起来。
“好。”
她在滋滋作响的电流声里安静等待，不受控制地预想起科幻式发展。
比如，有根针一样的东西会偷偷刺入她的身体，侵入她的神经，游走在她的四肢百骸中，在她不了解的维度上遇见她的系统。
而后的发展她就不知道了，她不爱看科幻片，相关知识储备不够，纯靠瞎想。
但她的想象并未实现，周围很安静，伊挽月也没有说话。
一切就像从未开始般安静。
秋白榆又等了一会。
还是很安静。
她忍不住动了动身子，调整一下姿势，又继续安静地等了一会。
终于，她等到了——头疼。
这种头疼并非持续不断，而是一阵一阵的，似来自她脑海最深处。
头疼每次出现时就像针扎一样，细细密密。
她不由得抬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眉头轻皱，沉默地忍受着。
伊挽月注意到秋白榆的动作，发现她脸色不好，就知道是头疼开始发作了。
她不禁开始担忧，见秋白榆不舒服她心里也不好受。
她轻声询问着：“白榆，还好吗？”
秋白榆揉着太阳穴，无声地点了点头。
还好，还能忍。
这种痛感并不强烈，好似伊挽月的系统还未用上全力，一面小心试探一面降低存在感，以防止被她的系统察觉。
伊挽月见她连话也不说了，不免心疼，于是抬手帮她揉按太阳穴。
“你靠着吧，我帮你揉揉。”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了。
秋白榆依靠伊挽月，感受着她轻柔的指尖，疼痛感也逐渐被温柔的陪伴抚平几分。
她忽然很庆幸，庆幸有她在身边。
…
入侵的过程悄无声息，只有秋白榆能切身感受到这个过程正在进行。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她的头疼彻底停止了。
她睁开眼，先缓了缓，然后回身望向伊挽月。
“她说这次就先到这，”伊挽月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慢慢来吧。”
秋白榆道：“也好。”
要是让她什么也不做就在这里疼上一天，也挺折磨人。
伊挽月恐怕还要被迫留下来陪她。
“谢谢你，挽月，”她说，“谢谢你陪着我。”
伊挽月轻叹一声，态度亲昵道：“跟我说什么谢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以后不许在这件事上和我说谢谢了，知道吗？”
秋白榆弯了弯唇角：“好。”
伊挽月又道：“还有，你上次不是说想看我小时候的照片和录像吗？我妈妈已经整理好了，明天可以回去拿。
“我们一起去。”
秋白榆好奇起来了：“是老式录像带吗，所以不能直接从电脑上发给你？”
“可以从电脑上发，”伊挽月说，“但是我妈妈想见见你。”
秋白榆愣了一下。
她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我？”
……
第二日下午，秋白榆和伊挽月将秋子敏送到乔明雪家，两位小朋友约好了今天在乔明雪家玩。
秋白榆和伊挽月同秋子敏约定下午五点来接她后便走了。
伊挽月带秋白榆回伊家。
车子驶入清幽郊区，不过多时，一栋栋别墅映入眼帘。
秋白榆坐在副驾驶座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象，默默在心里估算这些别墅的价值。
估不出来，感觉那会是一个个她无法想象的价格。
等她再回过神时，伊家已经到了。
房子有三层高，外观典雅大气，气派完全不输江家。
前院还有一个养着锦鲤的水池，秋子敏看了一定会很喜欢的水池。
秋白榆跟着伊挽月下车。
甫一进入伊家，她的耳边就开始响起滋滋的电流声响。
她猜测是伊挽月为了能更自在地和她说话，所以也并未在意。
她抬起头，看见一位妇人款款从屋中走出。
女人衣着不菲，相貌美丽温婉，气质矜贵，有着一双和伊挽月一样漂亮迷人的桃花眼，眼里还带着友善温柔的笑意，令人倍感亲和。
她听见身旁的伊挽月喊这位妇人：“妈。”
伊挽月牵着她走到妈妈伊华玉跟前介绍道：“她就是我跟您说的白榆。”
秋白榆乖乖跟着打招呼：“阿姨您好。”
话音落，秋白榆就看见伊华玉忽地露出一脸惊喜，笑盈盈地迎上前来握住她的手，将她上下一番打量，然后说了一句让她震撼许久的话：
“你就是那位和我们家挽月一样有系统的孩子呀？”
秋白榆：“？？？”
怎么她妈妈也知道啊？！
062
秋白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为什么伊挽月的妈妈也知道这件事？
难道她们家人手一个系统, 这是系统之家？！
这个信息来得太过突然，导致秋白榆的语言系统都变得一塌糊涂。
她缓缓转头看向伊挽月，在诧异的目光中挑了一下眉头, 以示不解。
伊挽月意会, 笑着提醒道：“我当时才八岁。”
八岁, 什么也不懂, 还在依赖父母的年龄。
那天晚上系统出现跟她打招呼后，她唰的一下就睁开了眼。
然后——
“妈妈——！”
她立马跑下床去找妈妈了。
“我房间里有人在说话！”
秋白榆：“？”
遇事喊妈, 好合理的发展。
她忍不住问：“然后呢？”
系统没有实体，伊妈妈带人进屋肯定查不到，那她又是怎么知道女儿有一个系统的？
难不成她自己也有一个？
她刚问出口, 被握着的手就被人轻轻拍了两下，伊华玉的声音落在她耳边：“然后她的系统就亲自出来跟我们解释了。”
秋白榆：“……啊？”
她懵了。
“系统还能……出来？”
伊华玉笑眼弯弯地看着眼前的孩子，十分慈爱地说：“能。”
那天晚上，她刚离开小女儿的房间没多久就听见小女儿慌慌张张地喊自己, 一回身便看见孩子光着脚跑出来, 害怕地扑进自己怀里，直说屋里有人。
她登时神情肃然, 立即叫来安保人员一同进屋搜寻。
结果自然什么也没找到。
直觉告诉她,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因为她相信自己的孩子。
她的爱云和挽月不是会跟大人开这种玩笑的孩子。
于是她让安保人员守在小女儿房间门口看着, 自己则将孩子带回房间。
她把伊挽月抱到腿上, 让她跟自己描述事情经过。
伊挽月缩在她怀里, 一五一十地说了。
听完后，她便轻轻皱起眉头。
那个声音是突然出现的，还叫她的孩子小公主, 正好对应上了她们的睡前对话，这其实很像是孩子天马行空, 胡编乱造出来的存在。
她问：“月月，你确定听到了有人在喊你吗？”
小女儿连连点头，就像是怕她不相信。
思索过后，她选择相信自己的孩子。
她抱紧小女儿，抬头看着安静地虚空，片刻后启声道：“我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又抱着什么样目的，挽月还是个孩子，有什么事你冲我来，或者跟我说，不要吓她。”
房间内很安静。
她等了好一会都没等来那道存在于孩子口中的女声。
这时怀里的孩子抱紧了她。
她的孩子害怕道：“妈妈她又说话了！”
她赶忙低下头问：“她说什么了？”
小伊挽月抬头道：“她说：‘你妈妈还挺相信你的’。”
她：“？”
“你问她可不可以跟妈妈见一面。”她神情肃然。
小伊挽月当面一字一句地转述：“我妈妈问你可不可以跟她见一面。”
安静了一会。
小伊挽月抬起头：“妈妈，她说可以。”
又道：“明天早上，她会来我们家拜访。”
第二天，别墅门口果然站着一个女人。
她漂亮高挑，戴着墨镜，气度不凡。
警惕迟疑的伊华玉隔着门与她相望，听见她启声客客气气地说：“你好，伊总，我来赴约。”
女人对她似乎有着极大的信任，毫无保留地向她说明了一切。
女人说这个世界是本狗血小说，并非真实存在，而她的小女儿就是小说中会和男主展开各种狗血虐恋的女主角。
女人自己也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但她的存在可以让她的孩子有无数条可以自由选择的路。
换句话说，女人会成为她孩子的守护神。
能帮助她的孩子远离狗血剧情，自由生长的守护神。
她当时半信半疑。
这些事太颠覆三观了。
女人也不着急：“不必只听我说，日后你看我怎么做就好。”
言语浮于表面，行动才最真实。
她没有说话，对这些怪力乱神，颠覆认知的事暂时持保留意见。
同时她也好奇女人为什么会选择现身告诉她们。
她有本事藏在她孩子的身体里，就说明只要她不出现，别人不会相信孩子说的话，也就没人能发现她了。
女人却说：“因为你相信孩子，你是一个很爱孩子也很尊重的母亲，而我相信我的判断力。”
真正爱孩子的父母能带给孩子很多珍贵的记忆。
同时，他们也会比任何人都希望孩子过得好，过得自由在在，无拘无束。
伊华玉爱伊挽月，所以对伊挽月的话深信不疑，会以认真的态度处理此事，而不是草草敷衍她让她回去睡觉。
伊挽月这会还小，如果她能得到伊华玉的支持，系统的工作会更方便轻松。
因此她以最大的诚意来了——现身赴约。
思绪回归现实。
书房内，伊华玉笑着对秋白榆说：“事情就是这样。”
她看着她道：“你现在坐的这把椅子正好就是小月的系统管理员当年坐过的。”
秋白榆不住往屁股下的椅子看了眼，心情无比微妙。
这把椅子上竟然坐过两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她对这个世界来说并不是唯一的陌生人。
伊华玉看着秋白榆，满目笑意，慈爱非常。
不论眼前的人来自何方，对她来说都是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还是她女儿的朋友。
“没想到秋小姐也有系统，又和我家小月做了朋友，真是太好了，这样你们又能多一个共同话题了。”
共同话题……
秋白榆听到这个角度颇觉新奇，直观地在伊华玉身上感受到一股温和乐观的精神。
伊华玉不会对这些超出认知范围的东西避如蛇蝎。
她还会为女儿和女儿的朋友同样拥有系统，多一个话题而开心。
这种心态也太好了。
秋白榆忽然明白伊挽月对于自己只是小说人物的事情为什么这么看得开了。
因为妈妈乐观，因为妈妈给了她很多爱，所以她也变得很乐观。
在这样的家庭里生活，孩子都会变得很好。
伊华玉又道：“你的事情挽月和我说过了，我很遗憾你的遭遇，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把我们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
她今天特地空出时间，就是为了见一见这位同样拥有系统的孩子。
她在女儿那听说过这个孩子的事，既心疼她也欣赏她。
能保持善良之心，不为一己私欲和邪恶的系统同流合污，真是个好孩子。
她愿意向这个孩子释放最大的善意。
伊挽月目光温柔地看向秋白榆。
她愿意同她分享自己的一切。
秋白榆受宠若惊。
“谢谢您……”她轻声应着。
这一瞬间她又想起从前。
她现实世界的朋友们也曾带她回家，她们的父母也会像伊挽月的妈妈这般对她说：把这里当成你的家。
不论是哪个世界，她的朋友都给她带来了很多的温暖。
她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
随后，伊华玉拿出一个U盘递给伊挽月。
“给，你要的东西，妈妈都整理好了。”
伊挽月笑眯眯接下：“谢谢妈妈。”
“你们今天就留下来吃饭吧。”伊华玉又道。
秋白榆想起和秋子敏的约定，迟疑道：“伊总，我和孩子约好了五点去接她……吃饭的事要不下次？”
伊挽月在一旁道：“没关系，我们可以把小敏接过来一起吃饭。”
伊华玉颔首：“没事的，你把她接来一起吃饭。
“正好我也可以看看这孩子。”
她知道江家的儿子有个女儿，也知道这个孩子是小说里的第二代反派，日后的命运恶毒且悲惨。
而在她女儿要帮这个孩子改变命运之时，秋白榆出现了——她和江慎离婚并带走这个孩子，把她照顾得很好。
她想看看这个被照顾得很好的孩子。
秋白榆轻轻眨动眼眸，随后应了一声好。
在哪吃饭都是吃，伊家不介意她也不介意，而且秋子敏一定会愿意来伊挽月家吃饭。
这时，管家站在外头敲门道：“伊董，大小姐回来了。”
伊华玉还是笑盈盈的，语调也温温柔柔的：“爱云回来啦。”
三人起身往书房外走。
伊华玉有工作上的事要找大女儿，所以走得快了一些。
秋白榆和伊挽月不紧不慢地在后头走着。
秋白榆看着伊华玉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悄声问伊挽月：“你姐姐知不知道……？”
伊挽月意会，笑道：“她什么都知道。”
秋白榆了然。
这一家子果然都不藏着掖着，而且彼此信任尊重，氛围真好，难怪能养出伊挽月这样优秀耀眼的孩子。
跟着，她又想起点什么，又问：“那你姐姐讨厌江慎也是受了你的影响？”
“那倒不是，”伊挽月说，“即使没系统，我姐也还是讨厌他，你可以把这个当作是……天生的。”
秋白榆恍然大悟。
好一个天生的，仿佛自带规避渣男的雷达。
真好，至少不会被这些臭男人骗财骗色。
伊挽月看着眼前的廊道，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妈妈和姐姐交谈的声音，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轻轻上扬：“其实我姐姐她……”
“嗯？”
秋白榆好奇地望了过来。
伊挽月旋即笑着摇了摇头：“算了，没事，以后再说吧。”
秋白榆：“？”
你是会吊人胃口的。
063
伊挽月的话吊足了秋白榆的胃口。
“现在不可以说吗？”她问。
“现在不太方便说。”伊挽月如此回答。
“为什么？”她更好奇了。
“因为这件事更适合在完成之后说。”
伊挽月神秘非常。
秋白榆眉头动了动。
这话给她的感觉是伊挽月的姐姐在攒大的。
既然如此, 那她就先把好奇放一放，以后再继续好奇。
俩人说话间已经转过拐角，客厅的景象跃入视野。
秋白榆看见伊华玉的面前站着一个年轻女人。
女人有一头清爽气质的齐肩短发, 身材高挑, 容貌精致, 气度沉稳, 眼睛与伊华玉、伊挽月是如出一辙的漂亮迷人。
这就是伊爱云，伊家长女, 伊氏集团的CEO。
“姐。”
伊挽月一声轻唤，伊爱云转头望了过来。
她看见妹妹身边的人。
伊挽月亲昵地挽着秋白榆的手臂，介绍道：“这位就是秋白榆。”
伊爱云冲着秋白榆伸出手：“你好秋小姐。”
秋白榆礼貌回握：“你好伊总。”
伊爱云又道：“我经常听小月说起你。”
秋白榆心下惊喜。
伊挽月居然在家人面前提起她很多次吗？
这是不是代表着什么？
但很快她心中的烟花便迅速冷却下来了, 面上一派从容镇定地笑着应道：“是吗？”
伊挽月会在妈妈和姐姐面前提到她，也可能是因为系统而不是别的原因，她白高兴一场。
算了，有提起总比没有提过好。
伊华玉看这三个孩子, 神情慈和, 转头拍拍大女儿的手臂：“今天留在家里吃晚饭。”
伊爱云轻声应好。
…
秋子敏跟着姨姨们下车，抬头看眼前的大房子, 又转头看向院子里的鱼池。
“哇, 有鱼！”
她的眼睛一下就亮起来了, 高兴地跑到水池边看一条条锦鲤在清透的水底游来游去。
过了一会,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 手心里放着鱼食。
“你要喂喂看吗？”
秋子敏顺着掌心的鱼食看去，就看见一位看起来和她奶奶一样年纪的精致女人站在她身边。
——不要拿陌生人的东西。
想起这句话，她犹犹豫豫地转身看向秋白榆和伊挽月, 用眼神征询意见。
秋白榆启声介绍道：“不用担心，这位是你挽月姨姨的妈妈。”
挽月姨姨的妈妈？
秋子敏好奇地回头看向伊华玉。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姨姨的妈妈。
“你可以喊我伊奶奶。”伊华玉说。
秋子敏点点头：“伊奶奶好～”
伊华玉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哎, 乖。”
秋子敏又看向她手里的鱼食，跃跃欲试又小心翼翼：“奶奶，我可以喂它们吃饭吗？”
伊华玉把鱼食放进她手心里：“当然可以呀，喂完它们后你也要吃饭了，你和它们都要吃饱饱的才行。”
秋子敏嗯嗯地点着脑袋，乖得不行：“谢谢奶奶！”
秋子敏拿到鱼食，一小撮一小撮地往池面上撒。
色彩斑斓的锦鲤拍尾游向鱼食，争先恐后。
秋子敏怕后头的吃不到，伸长手努力往四面八方撒。
伊华玉伸手挡在她胸前，以防她摔下去。
“小心一点哦。”
秋子敏朝这位亲和力很强的奶奶抬起脑袋，问道：“是不是不可以给它们喂太多？”
“嗯？”
“因为喂很多它们会吃的很撑，吃撑了会不舒服。”
伊华玉听见她能往这方面想，心下有点惊喜。
是个心思细腻的好孩子。
“是的，吃撑了会很不舒服。”
秋子敏得到她的肯定，慢慢地缩回手：“那我少喂一点，让它们吃饱就可以了，不要吃撑。”
伊华玉忍俊不禁，抬手轻抚她柔软的发顶：“好，小敏真乖。”
秋白榆和伊挽月站在院子里看着她们。
伊挽月眼神温柔，语气中带着一点小小的骄傲：“我妈的亲和力没有哪个孩子可以拒绝。”
秋白榆轻笑一声，声调温柔：“你的亲和力也没人可以拒绝。”
伊挽月窥见她唇角的笑意，不知怎么的也跟着弯了弯唇角。
“你也没办法拒绝我吗？”
秋白榆直视前方，看着秋子敏的背影。
她清晰地感知到伊挽月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原本注视秋子敏背影的视线也逐渐变得漫无目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唯独知道自己不敢看她。
“嗯，包括我。”
伊挽月笑着收回视线。
令人开心的答案。
…
秋白榆和秋子敏在伊家吃了一顿很愉快的晚饭。
伊挽月提前吩咐过厨房，所以晚饭的桌上有秋白榆和秋子敏都喜欢的西红柿炒蛋。
秋子敏就像个小推销员，热情地向伊华玉和伊爱云推荐美味的西红柿炒蛋拌饭，给大家逗得满眼都是笑意。
伊家一团和气的氛围让她逐渐放下心防，不论伊华玉和伊爱云问什么，她都能大方自信地回答，像个灿烂的小太阳。
伊华玉和伊爱云也没有落下秋白榆。
主要是伊华玉在关心她。
她和她说话，礼貌地询问她的口味、平时都喜欢去哪里玩。
秋白榆久违地感受到了长辈的关心，也感受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存在。
她在这个世界同别人来往时，别人眼中的她仍是原主，她从未以自己的身份去结识过任何一个人。
直到伊挽月发现她的秘密。
直到伊挽月带她来到这个家里。
她第一次见到伊挽月的家人。
她和她们交谈，她在她们的眼中是她自己，不是原主。
在她们无比自然的关心之中，她忽地融入这个世界了，仿佛她一直生活在此，今天是来朋友家串串门，没有车祸，没有死亡。
她喜欢这种感觉。
她是她，她不是原主。
吃完饭了，她们要回去了，并不打算在伊家过夜。
秋子敏牵着伊华玉的手，依依不舍。
伊华玉很温柔，对她很好很好，她好喜欢这个奶奶。
“奶奶，我下次还能来找你玩吗？”
几个大人纷纷看向她。
伊华玉蹲下身子与她平视，说道：“可以呀。”
接着又遗憾道：“不过奶奶还要工作，就会很忙，所以不能随时陪你玩，你可以等奶奶有空的时候再来找奶奶吗？”
“嗯！”
秋子敏高兴地点了一下脑袋。
“那我们先回去了。”
伊挽月说完，走上前和妈妈抱了一下，又和姐姐抱了一下。
伊华玉无比温柔地回抱她，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路上注意安全。”
伊爱云单手抱住她，脸颊轻轻贴着她的脸颊，冷静的语调里带着浅浅的温柔：“到了给我们发个消息。”
伊挽月笑着一一应好。
秋白榆站在原地，安安静静地等待她们分别。
当看见伊华玉和伊爱云无比自然地抱伊挽月，亲吻伊挽月的脸颊时，她不受控制地想到伊挽月亲自己时的模样。
她们之间的吻总是伊挽月在主动。
伊挽月也是像这样，很自然，很从容。
那会和这个有关系吗？
她不自觉开始思考：
难道她亲我这么自然是家庭的缘故吗？
因为家里人总是如此自然地表达爱，所以她也习惯了这样表达爱？
表达朋友间的爱？
朋友间的爱，纯粹，毫无杂念。
这个想法令她感到丧气。
不怕爱藏私心，就怕爱无私欲，可以平等地分给每一个人，这样她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若无不同，她又怎么能成为她心中的特别？
特别……对，特别。
她说过她在她心里是特别的。
“走吧白榆。”
伊挽月的声音落在耳畔。
秋白榆眨动眼眸。
她看见喜欢的人笑着迎向自己，轻柔地握住自己的手。
“回家了。”
秋白榆瞬间坠回现实。
不一样。
她在她心里和别人不一样。
她说她在她心里是特别的。
她们还接过吻，这怎么会和别人一样呢？
她们挽月不是会乱亲人的人。
秋子敏也笑着跑向她，牵住她的另一只手：“回家咯！”
秋白榆轻轻扬起唇角，握紧她们的手，抬头冲伊华玉和伊爱云点头示意。
“打扰了，下次再来拜访。”
伊爱云颔首，沉稳又高冷。
伊华玉则还是一派温婉：“好，路上小心，下次再来。”
母女俩站在原地目送三人驾驶车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这孩子话不多，很沉稳。”伊华玉如此评价道。
“嗯，”伊爱云下巴轻点，眼眸平静，“话不多也没关系，真心对小月好就行。”
伊华玉笑了笑。
是啊，只要是真心交朋友就好。
“进屋吧，聊聊工作，说说盛霖集团的事。”
“好。”伊爱云转身跟上妈妈的脚步。
…
回程路上，秋子敏在后座上快乐地晃着两条腿。
秋白榆转身看见她脸上的笑意，启声道：“今晚是不是很开心？”
伊挽月闻言看向内视镜里，果然在里面看见一个超快乐的小朋友。
“开心！”
秋子敏笑着趴在后座上。
“奶奶好，爱云姨姨也好~”
大家对她都很好很好。
“姨姨，”她躺在后座上，忽然说道，“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奶奶。”
一个温柔的，愿意爱她的，会和她聊天的奶奶。
伊挽月踩下刹车，将车停在路旁。
两个姨姨面面相觑，一个默契的想法在她们唇边呼之欲出——
这难道就是秋子敏的0.5%？
064
伊挽月和秋白榆又带着秋子敏回了伊家。
因为秋子敏说想要一个奶奶。
她的好朋友乔明雪有一个疼爱她的奶奶, 他们班上很多同学也有疼爱他们的奶奶，唯独她没有。
她的奶奶不喜欢她，跟她的爸爸一样。
但是在今天, 有一个像乔明雪奶奶一样的人出现在她的生命中, 对她无微不至。
于是, 她开始向往。
她也想要一个奶奶。
一个对她温柔, 会爱她的奶奶。
伊挽月和秋白榆便毫不犹豫地返程回伊家。
如果这就是她的0.5%，她们会不遗余力地帮她完成心愿。
伊挽月也相信自己的妈妈不介意多一个小孙女。
客厅内, 几个大人围坐在茶几旁。
伊华玉得知她们的来意，伸手把秋子敏抱到自己怀里揽着，轻声细语问：“你想要我当你奶奶吗？”
秋子敏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抬起胳膊害羞地挡着自己半张脸, 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然后轻轻点了一下脑袋。
伊华玉笑着问：“你是不是很喜欢奶奶呀？”
秋子敏再次点了点脑袋，说：“喜欢……”
伊华玉又问：“奶奶也很喜欢你，你真的愿意当奶奶家的小孩吗？”
秋子敏在这个问题上卡了一下。
她扭头看向秋白榆, 两条小眉毛都跟着皱了起来。
过了几秒, 她迟疑担心道：“我当了奶奶家的小孩是不是就不能当姨姨家的小孩了……”
每个小孩都只能有一个家。
她没见过有小孩拥有两个家，他们班上也没有。
姨姨对她来说不可替代, 如果只能当一个人家的小孩, 她还是会选姨姨。
这个问题将在场的人都逗笑了。
孩子心性天真, 能问出这个问题也很正常。
伊华玉满目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是姨姨家的小孩, 同时多了一个奶奶, 这并不冲突呀。”
秋子敏表情惊喜：“真的吗？！”
伊华玉笃定地点了点头，更觉得她可爱了。
这孩子天性善良，幸好这孩子遇见了拯救她的姨姨, 没有被迫走上恶毒的命运，幸好她现在一直都在开开心心, 健健康康地长大。
“奶奶愿意做小敏的奶奶，小敏愿意做奶奶的孙女吗？”
“我愿意！”
秋子敏这次应得很大声。
她伸手抱住伊华玉的脖子，心里头的幸福满得要溢出来了。
“奶奶～”
她也有疼爱她奶奶了。
“奶奶在这，奶奶在小敏身边。”
伊华玉温柔地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可怜的孩子，以前肯定一个人吃了不少苦……
秋白榆和伊挽月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这幅和谐画面。
俩人肩挨着肩，靠的很近。
伊挽月悄声问：“降了吗？”
之前她们开导完秋子敏，让她知道自己的到来有人期待后，进度条当场就降了0.5%。
如果秋子敏心里就是想要一个奶奶，现在愿望实现了，剩下的0.5%应当也会立马降下去才是。
伊挽月却看见秋白榆轻轻摇了摇头。
“没降。”
秋白榆如此道。
秋子敏头顶黑化进度条里的0.5%就像是焊住了，一动不动。
伊挽月：“……？”
居然也不是这个愿望？！
俩人默契地看向被抱在怀里的小朋友，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这0.5的源头究竟在哪里？
坐在她们对面的伊爱云放下水杯，缓慢抬起头时就看见二人皱着眉头的模样。
“……”
这两人的眉头都皱成两川字了。
…
秋子敏站在门口再次和伊华玉道别。
“奶奶我下次再来找你玩，我给你和爱云姨姨带焦糖布丁蛋糕，这个可好吃了！”
她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焦糖布丁蛋糕安利大使！
伊华玉笑着应好。
伊挽月和秋白榆听着看着，忽然听见身后的伊爱云说了一句：“不要着急。”
俩人回身看去。
伊爱云面色从容道：“关于这孩子的事，慢慢来。”
她知道秋子敏身上有一个黑化进度条。
她也知道她们带着秋子敏折返回伊家是为了什么。
从她们俩方才皱得死紧的眉头来看，结果很明显了。
既然这次也失败了，那就这事急也急不得，只能慢慢来，一步步找。
她确认妹妹一直都开着屏蔽功能后，说道：“太快清除进度条，恐怕秋小姐的系统不会轻易放过秋小姐。”
无波无澜的双眼缓缓望向秋白榆：“对吗？”
秋白榆没有否认。
这件事她早就问过系统了。
她问系统，如果她把秋子敏已有的进度全部清除会发生什么事，系统说她会受到惩罚，并跟她说：【请宿主积极配合系统，不要试探系统底线。】
这话的意思仿佛后面还藏着一个更大的惩罚。
也是。
消极怠工，不配合系统，还把已有的进度条全部清零，这简直就是敌人般的存在——谁会对敌人心慈手软？
别说敌人，她现在对系统来说还算是在合作的宿主，但系统现在电她的时候可一点也没手软。
毫不夸张地说，她和系统，互为彼此的心腹大患。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伊爱云抬起手很轻地拍了拍秋白榆的肩膀：“辛苦了。”
另一只手也拍了拍伊挽月：“你也辛苦了。”
为了伊家，为了秋子敏，她们都已经很努力了。
秋白榆愣愣地眨了两下眼睛。
就是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伊家这位大小姐人也很不错。
看着高冷，但内心善良，心细如发。
伊家人真的都好温暖……
…
伊挽月三人平安到家。
洗完澡后，秋白榆想起伊妈妈给伊挽月的U盘，期待地试探道：“我们要不要现在看看？”
伊挽月说：“都可以。”
然后就抱起笔记本电脑，非常自然地牵起秋白榆的手，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我房间吧，躺床上看，舒服点。”
秋白榆没有意见。
秋子敏正好听见了，兴致勃勃地跑过来加入她们：“看什么呀，我也想看～”
伊挽月笑着摸摸她的脑袋：“看姨姨小时候的照片和视频。”
秋子敏更感兴趣：“我要看我要看，我也想看姨姨小时候！”
于是伊挽月的床上多了三个人。
伊挽月盘腿使用电脑，调出视频。
秋白榆和秋子敏坐在她旁边，目不转睛地跟随她每一个动作。
屏幕上展开一个文件夹。
文件夹里还有小文件夹，分门别类，一目了然。
伊挽月的手指在触摸板上缓缓移动着，光标在文件夹里来回游动，像条自在的小鱼。
她问：“想先看哪个？”
秋子敏坐在秋白榆怀里，等着秋白榆决定。
秋白榆眼睛上下一扫，随便点了一个被命名为“弹琴”的文件夹：“看这个吧。”
伊挽月点开文件夹。
一整页视频扑面而来。
秋白榆再次伸手：“这个。”
她指着一个视频。
视频封面是一个小女孩坐在钢琴前，一头短发，背对着镜头，看起来很有范。
她想看伊挽月小时候弹钢琴的模样。
伊挽月对这个视频毫无印象，毕竟都是她小时候拍的视频。
她顺手点进去。
“当当——！”
厚重的钢琴音粗暴地撞入耳中。
三人冷不丁吓了一跳。
跟着就开始不对劲了。
音调一会高一会低，完全找不到曲子在哪里，弹得可以用乱七八糟来评价。
背对着镜头的孩子却弹得很冷静，甚至有点入迷。
坐在秋白榆怀里的秋子敏已经默默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了。
秋白榆：“……”
她忍不住问了：“这是你吗？”
小时候弹得越乱，现在就弹得越好，这是钢琴天才是怎样练成的视频吗？
却见伊挽月摇了摇头：“不是。”
秋白榆：“？”
画面上，镜头缓缓转向了一旁的沙发。
沙发上坐着一个比弹琴女孩更小的女孩。
她穿着鲜亮的小裙子，怀里放着一个小熊玩偶，两只小手捂着自己的耳朵，眼睛正看着钢琴的方向，软乎乎的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像是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人能把钢琴弹得如此震撼难听。
伊挽月淡定地指着这个孩子：“这是我。”
秋白榆：“？”
秋子敏：“？”
秋白榆：“那弹琴的是……”
伊挽月：“是我姐。”
她叹了口气，又好笑又无奈：“她钢琴弹得真的很烂。”
她的姐姐，有着极强的商业头脑，但没有一颗艺术细胞。
秋白榆：“……”
听出来了，是很烂。
她让伊挽月将进度条退回去，停在小伊挽月捂着耳朵那块，跟着举起手机，当着伊挽月的面拍了一张。
伊挽月：“？”
秋白榆面不改色：“可爱，留念一下。”
伊挽月忍不住笑了起来：“可爱吗？”
秋白榆看着照片上震惊的小团子，眼眸轻弯：“可爱。”
她好像忽然明白外婆为什么喜欢看她小时候的照片了。
因为是喜欢的孩子，所以觉得特别可爱。
因为伊挽月是她喜欢的人，所以她觉得她可爱，甚至更可爱了。
伊挽月望着秋白榆的侧颜，在她的眸光微亮的眼中隐隐捕捉到一丝名为“喜欢”的情绪。
这令她欣喜又迷茫，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是错觉。
她满脑子就剩下一个问题：
如果这不是错觉，这一丝喜欢是与爱情相关，还是单纯地觉得我小时候可爱的喜欢……？
065
“爱云姨姨不会弹钢琴吗？”
秋子敏躺在自己的床上问。
“是的, 不会。”
秋白榆帮她盖好被子。
“但是她赚钱很厉害。
“她和挽月姨姨各有各的长处。”
一个音乐造诣深厚，一个极具商业头脑，谁也不比谁差。
“那奶奶呢？”秋子敏问, “奶奶都会吗？”
秋白榆温柔目光外露, 拍拍她身上的被子。
“这个问题你可以等下次见面时亲口问问奶奶, 让她来告诉你答案。”
“嗯！”
秋子敏满眼都是笑意。
“姨姨, 我今天觉得超级开心的～”
下午去好朋友家玩了，晚上去姨姨家吃饭, 还有了一位温柔的奶奶。
她今天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朋友！
秋白榆唇角笑意更深。
能看见她每天都这么开心当然再好不过。
“那快点睡吧，这样说不定可以将这份快乐延续到梦里，有一个很美好的梦。”
秋子敏一听这话, 连忙闭上眼睛：“姨姨晚安！”
“晚安。”
秋白榆熄灭房间的灯，关门离开。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路过主卧，被站在门口的人叫住。
“拿出手机。”伊挽月忽然说。
“做什么？”
秋白榆不明白所以地照做了。
跟着, 手机里连着收到好几条伊挽月发来的消息, 全是图片——伊挽月小时候坐在沙发上捂耳朵的截图。
秋白榆：“？”
伊挽月从容不迫地收起手机：“留念就得要高清的图片才行。”
她不会放过任何能让秋白榆觉得她可爱的机会。
既然秋白榆觉得她小时候可爱，那就多来几张, 让秋白榆多多感受, 直接设置成屏保天天看都行。
秋白榆不费吹灰之力就拥有了这么多张心上人的童年照, 还是心上人主动发的。
幸福来的真的很突然。
那她怎么能拒绝呢？全部保存。
“还是你想得周到。”
伊挽月依靠着房门, 目光捕捉到她有保存图片的动作, 唇角微微上扬，启声问了一句：“你真的觉得我小时候可爱吗？”
听见这话的秋白榆顿了顿。
跟着，她举起手机, 让伊挽月看屏幕里震惊捂耳的漂亮小团子：“这不可爱吗？”
伊挽月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乐了，仿佛她要是说不可爱, 她就要开始怀疑她的审美了。
“以前可爱，那现在不可爱吗？”
秋白榆耳边忽然落下这么一句话。
她不禁看向伊挽月，恰恰撞进她好奇柔软的目光里。
心跳的速度又一次脱离掌控。
秋白榆很无奈。
又心动又无奈。
怎么会不可爱呢？
她明明分分秒秒都可爱，可爱到让她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当然可爱，”秋白榆顺着自己的心回答道，“小时候可爱，现在也可爱。”
“那我就放心了。”
她朝秋白榆走近一步，眼神紧紧抓着她的目光。
“我希望我在你心里能一直可爱，胜过所有人。”
——她在寻求特殊。
秋白榆脑子里冒出这一层信息，视线像被伊挽月牢牢锁住了，怎么也移不开。
她忍不住说：“你在我心里，一直胜过所有人。”
她看见那双桃花眼轻轻地弯成两个月牙。
伊挽月的手贴着她的脸，温柔地捧着她的脸庞。
伊挽月的声音落在她耳边，笑意满怀：“那我就放心了。”
霎那间，一缕微妙的感觉在秋白榆心里一闪而过。
她企图抓住一探究竟，但这感觉来去匆匆，让她连尾巴也没摸着，只能无奈地在心中暗暗叹一口气。
“怎么还跟别人比起来了？跟小朋友似的。”
伊挽月万分从容，笑意不减：“在你面前偶尔幼稚也没什么。”
“也是，”秋白榆拍拍她的手背，“欢迎幼稚，请随意。”
“那我今晚跟你睡。”
“？”
“不是你说随意吗？”
“……行。”
秋白榆身子往一旁让：“伊小姐请。”
——求之不得。
伊挽月道：“我明天也跟你睡。”
秋白榆淡定点头：“行。”
“后天也跟你睡。”
“好。”
“接下来这一个月都跟你睡。”
“都可以。”
“这一整年呢？”
“也没问题。”
伊挽月望向秋白榆。
只见对方颇为从容及宠溺地说：“不是我说的随意吗？”
伊挽月登时忍俊不禁。
她感觉她就快要喜欢上她了。
……
这几天秋子敏出去上课时，秋白榆和伊挽月便留在家里看伊华玉整理出来的孩子们的童年U盘。
今天下午亦是如此。
伊挽月家有个家庭影院，她们今天坐在这屋里头看。
宽大的荧幕上展现着伊挽月的童年，记录着她许多第一次。
第一次过生日，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弹钢琴，第一次参加钢琴比赛……画面上的孩子随着视频变更在一步步长大。
秋白榆看着听着，仿佛也参与了伊挽月的童年。
她不禁想，如果在她小时候她们便相遇了会怎么样？
很快又清醒过来，把这个问题扫出脑海。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代价是死亡，要是她在那么小的时候就没了，她的外婆一定会很难过，所以还是长大了再相遇吧。
有的相遇就是迟一点才正好。
“我们挽月果然是从小可爱到大，难怪那么招人喜欢。”
伊挽月听见这句话朝秋白榆望了过去。
她们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四目相对。
伊挽月抬手撑着太阳穴，目不转睛地看着秋白榆，十分直接道：“也招我们白榆喜欢吗？”
这招打得秋白榆猝不及防。
她不自觉在心里猜测这个喜欢指代的方向。
是朋友？还是爱情？
会是爱情吗？
但做人不能太自恋，万一我以为是，她却没这个意思，那不是很尴尬？这个朋友又怎么还当下去？
“嗯，也招我喜欢。”秋白榆回答。
不管伊挽月指的是那种喜欢，她的答案二者皆有。
喜欢和她做朋友……也喜欢她。
这个答案让伊挽月很高兴，也不是那么高兴。
她甚至想特别强调一下：是爱情的喜欢。
但她忍住了。
喜欢让人变得怯懦。
她贸贸然出击，得到心意相通的答案自然皆大欢喜，可万一得不到呢？
如果秋白榆还没喜欢她，她便先将自己暴露无遗，秋白榆会怎么想她，怎么面对这段关系？
她不希望她们之间变得沉默又尴尬。
于是她的唇角弯了弯，只说了一句：“我也喜欢白榆。”
这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电铃声。
是她的手机。
来电页面显示着熟悉的备注：妈妈。
“我接个电话。”
她拿起手机，起身接通电话。
“妈，怎么了？”
秋白榆看着她走向窗边，倚着窗户轻声和电话另一头的母亲交谈。
她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礼貌地收回视线，继续看屏幕上的可爱小孩伊挽月。
很快，伊挽月回来了。
她放下手机，重新在秋白榆身边坐下。
“江慎的爸妈去我家了。”
她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秋白榆顿时肃然：“他们去你家做什么？”
伊挽月满不在乎地说：“跟我妈谈我和江慎的婚事，他们想两家联姻。”
秋白榆：“……？”
伊挽月：“我妈没答应，打个电话告诉我他们来过了。”
秋白榆一下就安心了：“原来是这样……”
以伊家的身份背景，江父江母一定很愿意让伊挽月做他们的儿媳妇，会上门为儿子说亲也在情理之中。
好在伊华玉没有答应此事。
“伊董会插手你的恋爱和婚姻吗？”秋白榆忽然这么问。
伊挽月不假思索：“不会。
“她支持我们自由恋爱，只要我们把生活和事业都好好经营就行。”
嫁人从来都不是伊华玉教育的目的，否则她当初不会选择和系统合作。
她不需要她的孩子以后嫁个好人家，她要她的孩子们成为这个“好人家”。
过好自己的人生，经营好自己的生活，做自己的归宿，这样也很棒。
秋白榆了然颔首。
自由恋爱很好，就是不知道这个自由里包不包括同性恋，也不知道伊挽月会不会有这个倾向……
秋白榆接着又好奇道：“对了，除了江慎，你还有其他的追求者吧？他们都出现过了？”
这本书里有追求男主的女配，也有追求女主的男配。
只不过她们很少关注男配，伊挽月也从不提起这些男人，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
提起男人，伊挽月一下变得兴致缺缺。
她转头看着荧幕上的姐姐与自己，态度慵懒：“出现过了，都没什么意思。
“他们只会耽误我练琴的速度。”
一帮自以为深情，以为女人非他们不可的男人，真是毫无魅力可言。
除了性格不同，他们和江慎也没什么不一样，都让她提不起兴趣。
还是秋白榆好，她的白榆哪里都好。
想到喜欢的人就在自己身边，伊挽月的心情忽地明朗不少。
秋白榆此时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醉心琴术，无欲无求，对琴以外的东西都不感兴趣的世外高人。
要不是她们亲过她就真信了她无欲无求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因为男人荒废自己的事业。
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才行。
秋白榆又开口道：“江慎有跟着一起去吗？”
听见这个问题，伊挽月侧首看向秋白榆的眼，跟着又转回去看着荧幕上播放的视频，启声道：“没有。”
画面里，她和她的姐姐在书房玩办家家酒。
她的姐姐坐在妈妈的办公桌后，正在扮演公司里雷厉风行的总裁，她是负责跟姐姐一起开会的副总裁，两个人都有模有样。
看着扮家家酒时一本正经的姐姐，她弯起眼眸，笑意盈盈。
“他最近可能都没时间关注这些事了。”
066
伊挽月的话很值得玩味, 让秋白榆想了又想，越发的好奇起来了。
伊挽月说江慎没时间管别的事情。
这听起来就很有故事。
难道他给什么事情缠上了吗？
“什么意思？”秋白榆两眼好奇，直接问, “江慎出什么事情了吗？”
先回答她的是伊挽月的笑容。
非常无辜, 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天真的一个笑容。
“我随便猜的, 不用放在心上。”
“……”
秋白榆眯起眼。
她闻到了秘密的味道。
但既然伊挽月不想说, 她就不再追问了。
“行，你说了算。”
伊挽月轻笑一声, 身子朝她的方向歪了过去。
秋白榆感知到自己的手臂被抱住。
随后，肩膀上多了一些重量。
伊挽月就这么环抱着她的手，枕着她的肩膀, 肆无忌惮。
“还是我们白榆好。”
听见这么一句话，秋白榆忍不住笑道：“我怎么就好了？”
伊挽月带着小小的心机将她的手臂抱得更紧了。
“哪里都好，惯着我的时候最好。”
秋白榆抬头摸摸她的脑袋，忽然颇有姐姐的架子。
“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就你和小敏, 不惯着你们那要去惯谁？”
这话听得伊挽月还挺开心。
她心血来潮, 饶有兴致地问：“那我和小敏，你更惯着谁？”
秋白榆好笑道：“你怎么跟孩子比起来了？”
伊挽月从容不迫：“突然好奇。”
秋白榆不假思索：“那肯定是你啊。”
伊挽月惊喜地挑了一下眉毛, 起身看着秋白榆, 唇口带笑地问：“为什么？”
只见秋白榆一本正经道：“因为你是大人, 她还是个孩子。”
伊挽月：“？”
秋白榆：“小孩子不能太惯着, 否则他们会上房揭瓦。”
伊挽月：“……”
好有道理, 真是让人无法反驳。
伊挽月又重新靠回她的肩头。
俩人相依相偎看着视频，聊着天。
过了会，秋白榆再次主动让伊挽月的系统入侵。
秋子敏的0.5%毫无进度, 她们的入侵计划可不能毫无进度。
现在伊挽月的系统已经能做到不需要她们接触也可以继续入侵，就像已经在她身体里种下一颗种子, 只需要催化一下，种子就会慢慢长大。
伊挽月的系统就是这个催化剂。
但她仍旧需要通过伊挽月给予系统管理员允许的信号。
伊挽月负责帮她联系系统。
跟着，她冲她张开双臂，示意她躺在自己怀里：“我帮你揉脑袋。”
她的系统有空，可以推进入侵计划，她的白榆又要头疼了。
秋白榆自然没有拒绝这份好意。
原本还有接触口作为亲近的借口，现在种子已经埋下，借口都省略了，亲近的借口自然也没了。
好在她的这位朋友很善良，每次都愿意陪在她身边，抱抱她，帮她揉揉太阳穴。
她多幸运，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遇见她。
“谢谢你挽月。”
她抓住她的一根手指，慢慢握住她整只手，一点点踏入她的春天。
“还好有你在我身边。”
伊挽月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她们交叠的手上，五指回笼，握紧了手心里的另一只手。
“不要说谢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
时间一天天过去，秋子敏0.5%的进度条仍旧一动不动，秋白榆身体里的“种子”却已经在慢慢长大了。
伊挽月的系统管理员说，入侵计划很顺利。
她很小心，没有让秋白榆的系统发现、反击，展示出了非常可靠的一面。
秋子敏虽说黑化进度条尚未完全清除，但每一天都过得自在又快乐。
该玩玩，该练散打就练散打，该学钢琴就学钢琴。
虽然觉得太难、太辛苦时也会跑到姨姨们怀里惆怅一会，但过后仍是雄心壮志的小女侠一个，从未放弃过自己选择的兴趣爱好。
这一点让秋白榆深感欣慰。
秋子敏虽然还小，但知道调节情绪了，不藏着难过，开心不开心都肯大方表现，也不会让负面情绪蔓延，干扰自己的判断。
最重要的是，她能坚持自己的选择总比喜欢半途而废好。
她们秋家的孩子，每天都有在好好长大。
……
一转眼，美好的暑假结束，秋子敏小朋友开学了。
她今年就是二年级的小朋友了。
开学前一天，秋白榆特地来到秋子敏的房间，握着她的手，和她说了好一会的话。
“开学以后你就二年级了，你又健健康康地长大一岁，姨姨为你感到高兴。
“新的学期，姨姨希望你能认识更多的朋友，有更多的收获和幸福，也希望你能记得‘别人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别人’这句话。
“不论出什么事，天塌下来，姨姨都会帮你顶着。”
“不对，”秋白榆自我纠正了一下，“现在不止有姨姨一个人可以帮你顶着天了。
“你还有挽月姨姨，爱云姨姨，和奶奶。
“我们会一直站在你身后，所以不要害怕任何事情，你只管大胆地去长大，好吗？”
秋子敏认真地听她说话，眼底的光一直明亮如星。
秋白榆每一次和她说这些话都十分认真，且有意义。
她不仅是将她拉出阴影的大人，还是她永远的守护神。
“姨姨想告诉你的就这些了，你记住了吗？”
“嗯！”
秋子敏一把抱住她，幸福地依偎在她怀中。
“我记住啦～”
真正爱她的人，永远也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
开学了，秋子敏开心地迎接自己的二年级生活。
乔明雪还是第一次看到开学都这么开心的小朋友。
“上学了你怎么这么开心呢？”乔明雪不解挠头。
秋子敏乐呵呵的：“因为开学了我就可以每天都见到你们了呀～”
乔明雪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也对哦。”
秋子敏掏出书包里的零食，笑着分给她：“吃东西，我家姨姨买的。”
刘建辉坐在位置上，视线悄悄落在秋子敏身上。
他看见她在笑，笑容明朗，就像天上的的太阳。
现在的她越来越开朗，也越来越耀眼了。
……
开学一个月了。
今天是伊挽月送秋子敏出门上学。
她今天正好有事要回家一趟，也就顺便送孩子了，下午回来时再去接孩子。
不用送孩子上学，秋白榆独自呆在家里，乐得轻松自在。
秋子敏今天的学校生活也很平静。
没有意外，没有人欺负她，和朋友们依旧开开心心的。
这种平淡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下午的体育课。
——刘建辉来找她了。
就像从前一样，在体育课的自由时间、他忽然来到她的面前，张嘴喊她的名字：“江子敏。”
秋子敏本能往后退了两步。
但在听见他喊自己“江子敏”时，秋白榆她们的面容在她脑海中闪过。
——我们会一直站在你身后，所以不要害怕任何事情。
她陡然生出一股勇气，往前迈出一步，一脸严肃地纠正他：“我姓秋，我不姓江，我叫秋子敏！”
刘建辉不禁嘀咕：“秋子敏和江子敏念起来都一样，又没关系……”
乔明雪注意到他们这头，以为刘建辉要欺负秋子敏，立马赶过来挡在秋子敏面前，跟着就听见身后的人忽然冲着刘建辉喊：“吴建辉。”
乔明雪：“？”
刘建辉：“？”
秋子敏一边喊，一边站到乔明雪身前，直面刘建辉：“李建辉，王建辉，陈建辉，郭建辉……这些念起来也和刘建辉一样，那你以后是不是不叫刘建辉了？”
刘建辉惊讶地看着她：“我就叫刘建辉！”
秋子敏毫不让步：“我就叫秋子敏！”
乔明雪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道：“她就叫秋子敏！”
刘建辉：“……”
“好吧！”
刘建辉妥协了。
“这件事不重要！”
“重要！”
秋子敏满脸严肃，两手紧握成拳，看起来颇有气势。
她姓秋，她是姨姨家的孩子。
这件事很重要，任何人都不能篡改！
刘建辉被她这个模样吓到了，讷讷道：“好吧，这很重要……”
秋子敏看着他露出的胆怯，忽然发现，眼前的人其实没有那么可怕。
即使秋白榆不在这里，他也会害怕她。
她瞬间有了更多直面这个曾经欺负自己的人的勇气：“你找我干嘛。”
刘建辉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扭捏起来了。
“我想……我想跟你做朋友。”
秋子敏：“？”
乔明雪：“？”
秋子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欺负过她的人，居然说要和她做朋友。
他们班主任以前说了那么多遍大家要做好朋友，他终于听进去了吗？
但是——
“我不要，”秋子敏看着他，“我才不要跟你做朋友。”
刘建辉不解：“为什么啊！”
“因为你欺负过我。”
“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欺负你了，老师说过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我已经变好了！”
“那也改变不了你以前欺负过我的事实。”
她姨姨说了，任何伤害过她的人，她都有权利不原谅——一辈子都不原谅。
刘建辉急了，开始语无伦次：“我以前、我以前欺负你是、是因为喜欢你……我喜欢你才欺负你的！”
他们男生总是如此，遇见喜欢的女生就欺负对方。
秋子敏当初刚到这所学校时柔柔弱弱的，长得其实还很可爱。
对，他就是因为喜欢才这样。
他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哪怕他根本不知道喜欢是什么。
“——癫佬。”
冷不丁的两个字落在地上。
刘建辉惊讶地看向说出这个词语的人——秋子敏。
只见她一脸的冷静，眼神里甚至充满了厌恶和不理解。
“我家姨姨说了，喜欢是不会伤害对方的，一边说喜欢一边欺负我的人都有病。”
她抬手指着刘建辉。
“你有病。”
“你骂我！”
刘建辉气急败坏，本能往前踏出一步，抬起手臂。
下一秒，眼前猝然打来一拳，他下意识闭上眼，耳畔闪过一道破空声！
拳头没有落在他身上。
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秋子敏还保持着出拳的姿势，有模有样，气势大不相同。
“我现在可不怕你了。”
说罢秋子敏收回手，同时另一只手飞速出拳——吓得刘建辉一屁股摔在地上。
秋子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像当初在办公室看着他的秋白榆。
不过这一次，她靠自己解决了欺负她的人。
“我们走，不跟他玩。”
秋子敏拉起乔明雪的手转身就走，留下一道冷酷的背影。
刘建辉看着她们的背影，嘴一撇，当场号啕大哭起来。
乔明雪感觉到秋子敏的手在抖，走远了些才说：“小敏，你的手抖得好厉害。”
只见秋子敏一脸兴奋地看了过来，激动道：“哇——我刚才好酷哦！”
她现在跟姨姨一样酷了，她的散打不是白练的！
她可以保护自己了！！！
乔明雪竖起大拇指：“你刚才确实真的很酷！”
两个小朋友开心地牵着手去跳绳。
此时，在秋子敏的头顶上缓缓冒出一个只有秋白榆能看见的长框，里头赫然写着——
【黑化进度条：0%。】
她的黑化进度彻底清零了。
067
伊挽月一直在伊家待到下午。
离秋白榆下一次惩罚还有好几个任务, 只要秋白榆呆在家里，不和其他角色接触，系统就不会给她发布任务, 她们也就不需要担心她不在时秋白榆会被惩罚。
正因此, 她才能放心地出门回家。
下午, 伊爱云回来了。
她和母亲说了会话后, 就和妹妹去后花园的乘凉亭下坐着。
日光斜照，落在她们的脚边。
伊挽月惬意地将脚伸进光里, 又慢吞吞地收回。
伊爱云看了眼她的动作，转头看向外头的花爬架。
深黑色的支架，红的绿的簇拥而上, 鲜艳夺目。
“今天上午又有人上门拜访了？”伊爱云问。
“嗯。”伊挽月的回答很简洁。
“冲你来的还是冲我来的？”
“冲我来的。”
“妈妈拒绝了吗？”
“当然。”
“好。”
她们满脸的习以为常，从容地靠向椅背，对拜访的人满不在乎。
因为那又是来谈婚论嫁的，不是谈姐姐就是谈妹妹。
她们伊家这根金枝, 有儿子的家庭总想来攀一把。
她们对此毫无兴趣。
结婚从来都不是她们的人生目标。
值得庆幸的是, 她们的妈妈也是如此认为。
有伊华玉出面拒绝，自然不需要她们去苦恼应付。
伊爱云靠着椅背, 闭目仰起脑袋, 声音很温和地说了一句：“好久没这么待着, 什么也不做了。”
伊挽月看向她, 温声道：“我们伊总辛苦了。”
伊爱云睁开眼：“不辛苦, 值得。”
只要做的事情有所回报，只要能达到目的，再辛苦也值得。
伊爱云侧身拿起桌上的水杯：“她们搬到你那里住也有段时间了, 你们的计划都顺利吗？”
“她们”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伊挽月颔首：“嗯，都顺利, 没有意外。”
这几个月下来，她和秋白榆一面研究秋子敏的0.5%，一面配合她的系统实施入侵，两头都不落下。
在0.5%毫无动静时，入侵计划没有意外是最让她们感到欣慰的事情了。
伊爱云说了一声“那就好”，垂眸饮了一口杯里的咖啡，随即放下杯子，关心道：“住一起后相处都还可以吗？”
提到秋白榆，伊挽月的脸上就会不自觉流露笑意。
“可以，都好，没有问题。
“小敏那孩子很乖，我们白榆也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她真的很招人喜欢。”
伊挽月笑着说。
伊爱云看着妹妹脸上的笑，灿烂的，甚至是幸福的。
曾经问出口的某个问题再一次涌到她的唇边，呼之欲出。
“你好像更喜欢她了。”
她的妹妹从前就没少把那位秋小姐挂在嘴边，现在更是频繁，甚至提起对方就会笑。
夸她好，夸她有意思，声调语气里满是赞美，仿佛她就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
身为姐姐，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不简单。
伊挽月听见姐姐这么说，弯起眼眸，很诚实道：“是啊。”
一见她就高兴，每一天都会更喜欢她。
“你现在的喜欢，是哪一种喜欢？”
伊爱云忽然抛出这么一个问题。
伊挽月闻言一怔。
她虽然知道姐姐一直是个直接的人，但没想到会问的这么直接。
上次也问得很直接，不过上次她否定了。
那这次呢？
她对秋白榆的心意早已明确，她无处可逃，更不想否定这份爱意。
但是直面家里人时，她也不想否定吗？
“——是与爱情相关的喜欢。”
她还是坦诚了。
是的，她不想否定。
哪怕不被理解，她也不想否定。
喜欢秋白榆并非错误，逃避、不敢面对才是。
姐姐和妈妈对她来说都是珍贵的家人，她愿意与她们分享自己的怦然心动。
同时，她也期盼她们的理解与祝福。
伊爱云挑了一下眉头，表情还是很冷静，就像早有所料。
跟着，她站起身，伸出手摸了一下妹妹的发顶。
“挺好，秋小姐人很不错。”
伊挽月看着她走出凉亭的背影，弯眸一笑。
…
秋白榆站在落地窗前，沉默无声。
秋子敏在上课，伊挽月回伊家，家里头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没什么事干，于是她自己倒了杯果汁，站在窗前边喝边看风景。
伊挽月家地段很好，市中心，坐落在江流旁，全屋光线充足。
白天能看见阳光铺在地面上，像一块会发光的地砖。
晚上可以坐在窗边看夜景，幸福感倍增。
伊挽月说夜景是她的幸福，从今往后也是她的幸福。
她永远愿意和她分享这一窗繁星满天的夜空与灯火璀璨的城市夜景。
秋白榆想起伊挽月说起这些话时的模样，不自觉笑了笑，心尖冒着甜滋滋的蜜糖。
能被喜欢的人真心相待真好。
她拿着杯子，转身离开灿烂夺目的地板。
就在这时，脑海中忽然响起“叮——”的一声。
她的脚步停住了。
这个声音她记得，是系统重要剧情的提示音，江慎当初想离婚时系统就是这么向她预告。
这次的重要剧情又会是什么？
不会还是关于江慎的吧？
爱怎样就怎样，她对这个男的实在没兴趣。
【叮——
【重要剧情提示：女主已触发心动剧情。】
秋白榆：“……？”
愣了愣。
“？？？！！！”
她听到了什么？
女主心动？
伊挽月有喜欢的人了？！
一瞬间，她想起伊挽月早上给她发过一条信息，信息里说，今早又有人上门拜访伊华玉，想和她们家联姻……
难道伊挽月心动的对象就是这户人家的孩子？！
本以为是和江慎相关的提示，万万没想到是伊挽月相关的，预告的居然还是她对别人心动了……
秋白榆颇受打击，脑子里嗡嗡作响，连成一团乱麻，叫她思绪混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一头理起来才好。
然而系统并没有给她太多反应的时间，紧跟着又响起一声冰冷的警告：【警告，任务目标进度清零——】
秋白榆闻言一怔。
任务目标进度清零？
她的任务目标是……小敏？
她的黑化进度清零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秋白榆诧异又茫然，很快就听见系统的声音在说：【任务目标进度清零，宿主任务失败。
【检测到宿主态度消极，极度不配合系统，导致任务目标进度清零，故本次失败后果由宿主一人承担。】
秋白榆：“……”
她面无表情地听这系统放屁。
下一秒，蛮横的系统突然出手了。
【惩罚等级：最高级。
【时间：两个小时。
【惩罚正式开启——】
高级？
那它之前放电电她的时候算什么？
秋白榆还没来得及疑惑出口，倏然张大双眼。
“啪——！”
玻璃杯猝然摔落在地，在刺耳声响中砸得四分五裂，尚未喝完的果汁混着细碎的玻璃渣，倒映出秋白榆跪在地上的痛苦模样。
她捂着头，眼睛张到极致。
痛，她的头好痛，就像有无数把锤子在砸她的脑袋，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狠，仿佛要将她的头颅都砸碎才肯罢休。
这个惩罚……确实比之前的狠。
痛苦溢出唇瓣，沉重地落在地上。
秋白榆痛得开始恍惚，渐渐分不清眼前的景象，也分不清手心下的血色。
细碎的玻璃渣嵌入皮肉，满手鲜红，她却感受不到半点。
系统汹涌的恶意在她身上具像化。
它冷漠又高高在上，就像阴狠的手，正试图撕开她整个人，叫她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请宿主记住本次处罚。
【请宿主积极配合系统工作。】
冰冷的声音交织在极致的痛苦中，显得分外恶毒刺耳。
秋白榆蜷缩在地，一只手紧紧地按着头，另一只血肉模糊的手颤巍巍地伸向旁边茶几上的手机。
挽月……
挽月……
【请宿主记住本次处罚。
【请宿主积极配合系统工作。】
系统还在冰冷地重复着。
秋白榆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系统的声音令她越来越烦，又痛又烦。
很想死，痛得想死，一了百了。
但真正该死的，另有其人——她不会认输。
“我死也……不会……配合你们……
“有本事就……弄死我啊——！”
她从不后悔拯救秋子敏。
拯救秋子敏也是在拯救当年的她。
她比任何人都高兴能看到这个孩子健康快乐地长大。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这么做。
她的外婆不好惹，也从不向任何人低头。
她是外婆的孩子，她不能丢外婆的脸。
这狗系统有本事今天就弄死她，否则她一定会让它知道什么叫作——天王老子来了都踢不动的硬茬！！！
【请宿主记住本次处罚。
【请宿主积极配合系统工作。】
它还在重复。
秋白榆干脆闭上眼，咬牙坚持。
痛感在逐步加重，让她更加无暇顾及其它，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衣服被后背的冷汗打湿，伸出去的手最终什么也没碰到。
玻璃碎片、果汁混着血色躺在地上不声不响。
【请宿主记住本次处罚。
【请宿主积极配合系统工作。】
秋白榆开始清晰地感觉到有两股力量在自己身体里横冲直撞，它们好像要撕开她，冲破她的血肉。
【请宿主记住本次处罚。
【请宿主积极配合系统工作。】
她连呼吸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两个小时，真漫长……
【请宿主……请宿主记……住本次处罚。
【请宿主积极配……合系统工作。】
僵硬重复的播报忽然出现卡顿。
秋白榆缓慢睁开眼。
【请宿主记住本次处……
【请……积极配合……】
这次变的是声音。
厚重又迟缓，甚至扭曲到开始听不清咬字发音，仿佛出现故障了。
秋白榆在死神催命般的头痛中勉强分出一丝注意力，沉默地听着系统的声音。
【请……
【……宿……】
【……】
【……】
世界开始变得很安静。
三秒、十秒、三十秒……播报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周围的一切忽然坠入死寂，恼人的系统播报声好似从未存在过。
可她的头疼并未停止。
她的脑袋依旧像是被人不停地绞着，疼得钻心，疼得连再简单不过的呼吸都叫她恐惧。
直到她听见一道电子女声：
【系统已全面接入。
【管理者权限获取成功。】
紧跟着，她的身体忽然一轻，如山一般压在她身上的痛感瞬间消失，无影无踪。
【处罚功能已关闭。】
听见这句话，她小心翼翼地换着呼吸，不疼了。
她如蒙大赦，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冷汗从下巴上低落都显得那么轻松。
最终，她疲惫不堪地倒在地上，眼皮沉重，意识摇摇欲坠。
在昏过去前，她看见家里的门忽然被打开，她喜欢的人宛如天神降临般出现在她的视野中，急急忙忙地奔向她。
她还听见耳边响起一个很清晰、很好听的女声。
那个声音说——
【你好秋小姐，辛苦了。
【我是挽月的系统，我姓白。
【你可以叫我，白芷。】
068
秋白榆醒了。
光明重新降临在她周身, 她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视野逐渐清晰，素净的白色天花板让她分外陌生，她迟缓地动了一下身子。
下一秒, 伊挽月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一如她昏迷之前, 伊挽月就这么突然出现了, 让人欣喜又意外。
“白榆。”
看见她醒来, 伊挽月终于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她刚才看见秋白榆满手血昏倒在地时，内心有多害怕。
她甚至不自觉开始责备自己。
要是她没出门就好了, 要是她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好了……
“我们这是在哪？”
秋白榆东张西望，从她屁股下的病床来看……病房。
“医院？”
“嗯，”伊挽月道, “你刚刚昏迷了，手上都是血，我就赶紧把你送来了。”
伊挽月眉尖轻蹙，手轻轻搭在她的手臂上, 就像是怕她碰碎了：“身上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秋白榆意识逐渐回笼。
她想起晕过去前看到的血色, 于是抬起自己的左手。
手心缠满白色的绷带，都已经处理包扎好了。
她慢慢放下手, 望着伊挽月, 神情温和。
“没有了, 别担心。”
除了手掌受伤外, 她现在目朗神清, 脑子无比清醒，已经没有大碍了。
那惹人烦的系统好像不会再缠上她了。
秋白榆眨了一下眼睛。
系统……
她记得在昏迷之前有个声音在跟自己说话。
很清晰的声音，清晰到她现在醒来还记得。
【我是挽月的系统, 我姓白。
【你可以叫我，白芷。】
白芷……
她望着伊挽月, 启声问：“你的系统她是不是有自己的名字？”
伊挽月说：“是。”
秋白榆又问：“那她是不是叫白芷？”
伊挽月忽然笑了，亲昵地将她的鬓发挽到耳后：“是的，现在她也是你的系统了，有她在，不会再有别的系统来伤害你了。”
秋白榆如梦初醒。
原来系统管理员都有自己的名字。
也是，不是谁的系统都跟她的一样，没有名字，不讲道理，只会烦人。
“好，”她欣慰道，“入侵计划圆满成功就好。”
她终于干掉狗系统了。
她终于不用再被它烦来烦去，不用再担心自己会突然被狼狈地惩罚了。
“但你是怎么突然回来的？”
秋白榆困惑地望着伊挽月。
“你不是说等小敏放学了再接她一起回来吗？”
伊挽月解答道：“白芷通知我了。”
她原本在后花园里坐得安安稳稳，岁月静好，突然就接到白芷的通知，要她立马回到自己的住处，因为秋白榆出事了。
秋白榆出事了。
听见这六个字，她二话不说就离开伊家，驱车往回赶。
当她心急如焚地打开家门时，就看见秋白榆倒在客厅里，旁边是破碎的玻璃杯。
她吓坏了。
她不敢想象自己要是再迟一步会发生什么事。
“对不起白榆，”伊挽月自责地垂下脑袋，语气中满是愧疚与心疼，“要是我今天不出门就好了，要是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就不会出事了……”
而后，她的头顶被秋白榆很轻很轻地摸了摸。
“不关你事，错的是我的系统。
“是它自己野蛮不讲道理地对我出手，跟你没关系，不要怪自己。”
“我反而要谢谢你，”秋白榆说，“也谢谢白芷，是你们救了我。”
伊挽月及时将她送医。
白芷迅速入侵系统，拿到所有权限，及时将她从狗系统的魔爪下解救出来。
多亏有她们，否则她这会肯定还跪在家里的地板上头疼欲裂呢。
【不客气，秋小姐。】
她忽然听见昏迷前的声音回应自己。
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心情颇是微妙。
从前她的系统是人工智障，现在对面突然换成了活生生的人，感觉真是大不相同。
受过最高级的惩罚之后，她甚至有重获新生的感觉。
“哇……人工感觉就是不一样。”
她面不改色地感叹着。
伊挽月一听这话就知道白芷在回应她，看着她这副模样不免觉得好笑又可爱，不禁轻笑出声。
【是的，我们人工的比非人工的好，】白芷笑着说，【从今以后，有我们在，你可以安心过自己的生活了。】
他们已经全面入侵秋白榆的系统，获取了管理员权限，关闭所有惩罚功能与任务程序，使其成了一个只能用来和宿主交谈的系统。
而其上级系统，他们也在尽力排查，等找到之后自有一系列的应对之策，这一步就不需要告诉秋白榆和伊挽月了。
她们只需要过好自己的人生。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秋白榆在问系统。
“你们是不是一直在监测我的状态？”
白芷并没有否认。
【是。
【你的系统配有惩罚功能，所以我们会监测你的状态，一旦你感受到痛苦，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挽月查看你的情况。】
就像今天。
秋白榆的状态很不对，似是前所未有的痛苦。
于是她小小地开了一下监控，想看看秋白榆的系统在做什么，是不是它导致秋白榆这么痛苦，然后就听到它在冰冷的警告秋白榆，不停地重复那两句话。
再然后秋白榆的痛苦层级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显而易见，系统对秋白榆用了高级别的惩罚。
——是时候了。
她当时如此想。
就现在，她要立即全面入侵，夺取管理员权限，否则那么努力反抗的秋白榆估计要疼死了。
结果很不错，她成功了，拿下了权限，也救下了秋白榆。
但她很好奇——
【你的系统为什么会突然惩罚你？】
白芷的话让秋白榆再度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
她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忽地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小敏的黑化进度条清零了。”
伊挽月和白芷听到这话，双双诧异了一瞬。
清零了？
怎么做到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怎么清零的？”伊挽月问。
秋白榆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系统突然播报任务目标进度清零，跟着就开始折磨我了。”
虽然不知道秋子敏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最高级别的惩罚真的痛到让人想死，但只要黑化进度彻底清除，那一切都值得。
真是太好了，她们的子敏终于彻底摆脱这场厄运了！
伊挽月心疼地看着她。
她不在家的时候，她一定吃了很多苦头……
“几点了？”
秋白榆忽然问。
伊挽月看了眼时间：“快三点了。”
秋白榆起身。
伊挽月连忙按住她的肩膀：“怎么了？”
秋白榆道：“要放学了，我们去接她。”
她迫不及待要听听这孩子今天的校园生活了。
伊挽月皱起眉头：“我去就好了，你留下来好好休息吧。”
她真怕她等会又出事了。
秋白榆握住她的手，目光明亮地望着她：“别怕，我已经没事了，就像你说的，不会再有系统伤害我了。
“走吧，我们一起去接她。”
轻柔的话语如春日吹来的风。
期盼的目光落在伊挽月的身上，炙热又动人。
她看着秋白榆的模样，反复确认她已经安然无恙，片刻后终于妥协了，语气温软：“好吧，我们一起去接她。”
“但你要等等，我要去找一下医生。”
伊挽月找医生问了很多关于秋白榆伤口的事情。
怎么换药、什么时候换药、要不要忌口……全问了个遍，问清楚才带着秋白榆离开。
俩人一齐走出医院。
秋白榆回头看了一眼，忽然问道：“病房充足吗，我这么点小伤躺病房里会不会占用医疗资源？”
伊挽月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笃定道：“不会，病房够。”
秋白榆坐进副驾驶座上，抬头道：“真的？”
伊挽月笑着点点头：“相信我，这是我家的医院，我很了解。”
秋白榆：“……？”
她看着伊挽月将门关上，而后默默地扶住额头。
——真是被自己穷笑了。
…
放学了，秋子敏戴上自己的电话手表，收到姨姨们发来的信息——她们已经在校门口等她了。
她告别乔明雪，转头背着书包开心地往校门口跑。
一出校门口，她第一眼就看见秋白榆和伊挽月了。
她们并肩站在学校门口旁边，一直在等着她。
很快，她注意到秋白榆的手了，眉头顿时就皱起来了。
秋白榆看见孩子快步走到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地捧起自己受伤的左手，小脸都要皱成一团了：“姨姨你的手怎么了……”
秋白榆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没瞒着：“姨姨不小心把玻璃杯砸碎了，划伤了手。不过你不用担心，挽月姨姨已经带姨姨去医院找医生处理过了，只要姨姨好好休息，它很快就会恢复了。”
秋子敏听得心揪：“姨姨你下次一定要小心一点！”
秋白榆点头：“嗯，姨姨以后会小心的。”
伊挽月也伸出手摸摸秋子敏的小脸：“别担心，姨姨会照顾好白榆姨姨的。”
秋子敏看着秋白榆受伤的绷带，轻轻地点了点头。
“今天上学有什么想跟姨姨们分享的事情吗？”
秋子敏听见秋白榆这么问。
她抬起头，看见两双充满期待的眼。
姨姨们看起来很想听她分享学校生活，她一下就笑起来：“有哦！”
她一边说，一边比手划脚，把体育课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秋白榆和伊挽月。
说完之后，她骄傲地挺起胸膛：“我现在不怕他啦，我很厉害！”
她现在可以保护自己，还可以保护小伙伴了！
秋白榆和伊挽月听完后面面相觑。
伊挽月严谨地确认了一下体育课的时间，确实和秋白榆的系统播报任务目标进度清零时间相近。
二人恍然大悟。
原来0.5%在这……
不是要一个完整的家，不是要一个爱自己的奶奶，而是拥有反抗、保护自己的勇气。
她终于做到了。
秋白榆和伊挽月释然一笑。
“小敏同学，你做的很棒，”秋白榆说，“你勇敢地拒绝了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并且保护好自己，真的很棒。”
伊挽月在一旁补充道：“你的好朋友明雪，她勇敢地挺身而出站在你面前保护你，她也很棒哦。”
秋子敏听见自己和好朋友都被夸了，登时高兴地不行。
“那我今天可以多吃一根淀粉肠吗？”
“行，”秋白榆点头了，“你和挽月姨姨随便吃吧。”
她抬起受伤的左手：“我就暂时不参与了。”
“姨姨你要快点康复哦！”
秋子敏叮嘱完，高兴地拉着伊挽月往学校门口的小摊去了。
伊挽月回头看了眼秋白榆。
秋白榆冲她扬了扬下巴。
伊挽月无奈地笑着和孩子去买吃的。
秋白榆留在原地看着她们离开的身影，抬起头时烈日灼灼，明媚无限。
周围的空气变得清新。
她的世界焕然一新，如获新生。
生活变得美好了，未来好像也会一直如此美好。
不对。
秋白榆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心动预告。
伊挽月有喜欢的人了，而她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069
突如其来的心动预告让秋白榆无法不在乎。
伊挽月喜欢的人是谁？
是今天上午去伊家拜访的那户人家的孩子吗？
一见钟情？
那个人长得怎么样, 性格怎么样，家庭背景如何？
对方果然是个男的吗……
伊挽月还是会喜欢男人，不会喜欢女人吗……
她想知道答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直接问系统又不行。
莫名其妙突然问这个, 白芷说不定会好奇, 而且白芷知道了, 伊挽月估计也会知道, 她还没准备好在她面前暴露。
秋白榆有些郁闷了，站在原地沉默好半晌。
她现在就像做贼心虚。
因为喜欢所以在心上人面前走的每一步都要思考再三, 每一步都在担心对方会怀疑自己。
唉，美好的生活突然又不是那么美好了。
秋子敏右手一根淀粉肠，左手拎着打包的小吃, 边走边吃。
伊挽月手里也拿着一根烤得酥脆的淀粉肠。
俩人一起走向秋白榆。
伊挽月走到秋白榆跟前，对方没有反应，她这才发现她在走神，而且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正要喊她的名字, 一旁的秋子敏已经先她一步了。
“姨姨！”
秋子敏扑进秋白榆的怀里，抱住她的腰, 还不忘小心地避开她受伤的左手：“我们买完啦～”
她抬起打包的小吃, 晃了晃：“我给你买了钵仔糕, 两个～挽月姨姨说你可以吃这个。”
秋白榆回过神来, 听见“挽月姨姨”四个字, 不自觉朝伊挽月看了过去。
对方正好也在看她。
温柔的眼光外露，隐隐带着一丝担忧。
——担忧她。
“你看起来有心事，”伊挽月问, “刚刚在想什么呢？”
秋白榆张了张嘴。
没发出声音，又闭上了, 而后无奈作罢。
“没什么。”
伊挽月见她欲言又止，只好克制自己的好奇，说道：“要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事，也可以来找我说说。
“随时欢迎。”
人都有秘密，有自己的空间。
秋白榆现在不想告诉她，或许以后会想告诉她，让她帮忙分担、开解呢？
她想让她记得：她会一直在。
伊挽月的话让秋白榆心下颇为触动。
她很温柔，一直如此，她越陷越深也是情理之中……
“回家吧。”
秋白榆说。
…
手受伤是件麻烦事。
秋白榆现在唯一庆幸的是，伤的不是她惯用的右手。
因此她吃饭喝水都还正常，洗澡也勉强可以，但洗头发不太行。
她站在浴室里沉思。
如果现在是冬天，她可以再忍一天。
夏天不行，夏天头发油的快，隔一天就要洗一次。
两分钟后，她转身往外走去。
“挽月！”
做人有时候可以不要那么倔强。
…
秋白榆坐在小板凳上，肩膀披着毛巾，脑袋上满是白色泡泡。
伊挽月的手在她的发丛间穿行，十指指腹慢条斯理地揉按头皮，和泡沫混在一起发出细微的声响。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朋友正用她的头发做造型玩。
秋子敏用满手的泡沫在姨姨头上捏出各种花样，捏完了还让另一个姨姨看。
秋白榆听见身后时不时传来轻笑。
听得出来，这两人拿她头发玩得很开心。
但她不得不承认伊挽月洗头的手法还挺舒服的，舒服得她都不想动了，任由她们玩。
“好了，不玩了。”
她听见身后的人说。
“姨姨要帮白榆姨姨冲泡泡了，你把手洗了先出去自己玩吧。”
“那一会轮到我帮姨姨吹头发。”秋子敏的声音响起。
“好。”伊挽月的声音里带着笑。
伊挽月拿着花洒帮秋子敏冲干净手。
秋白榆在余光中看见小朋友离开浴室了。
“来，白榆，靠着浴缸，弯一下腰。”
秋白榆听话照做。
水流淋在头上，冲散白色泡沫。
水温温热，舒适正好。
伊挽月的温柔也正好。
冲完泡沫，伊挽月关掉花洒，取来毛巾帮秋白榆擦头发。
毛巾包裹着秋白榆的头发，不轻不重地擦着。
两人面对面，眼对眼。
湿漉漉的头发被擦得乱糟糟，安静乖巧的秋白榆看起来像一只潦草的狗狗。
伊挽月想到这，忽地笑了一下。
很漂亮的笑容，就在秋白榆的眼前，像花一样，蓦然绽放。
又像一只不讲道理的箭，戳中秋白榆的心，不停地让她陷在这片爱情海里，难以自拔。
“笑什么？”
“笑你可爱。”
“？”
“像只毛糟糟的小狗。”
秋白榆跟着笑了一下。
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笑完再看眼前人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有了一点勇气。
“挽月，”她启唇问，“今天去你家拜访的人怎么样？”
伊挽月面不改色地应着：“都一样，没什么意思。”
“拒绝了？”
“嗯。”
秋白榆紧张的心瞬间得到缓解。
好，不是那个人就好，不是一见钟情就好……
“好了，快出去吹干头发，别等会着凉了。”
“嗯。”
秋白榆乖乖走出浴室，倒真像一只听话小狗了。
她往客厅的方向走，忽然停住脚步。
不对。
伊挽月喜欢的不是今天拜访伊家的人，那会是谁？
她还是不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谁啊！
伊挽月看着秋白榆乖巧的背影，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想告白又害怕失败。
暂时像这样也还不错吧……
……
伊挽月最近在思考，怎么才能干脆利落地解决江慎及一系列男配。
秋子敏的黑化进度已经清零。
秋白榆的恶毒系统也被干掉了。
现在就差她了。
她的白月光任务。
她得让这帮人彻底死心。
正沉默地想着，身旁的手机忽然响起信息的提示音。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
——江慎。
这段时间忙碌不已的男人，终于有空来找她了。
他想和她见面，一起吃顿饭，只是喝杯咖啡也好。
伊挽月并未回复，只看了眼便把手机放下。
她不想。
在没有想出一劳永逸的办法前，她不想和任何男人见面，多见一面都会让这帮人的痴心妄想多加一分。
放下手机前她瞄了眼时间，该给秋白榆换药了。
她起身准备去找秋白榆，结果一抬头就看到秋白榆已经自觉地拿着药水和绷带到客厅来找她了。
看见秋白榆，她这才重展笑颜。
“坐这边吧。”
她重新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秋白榆来到她身边坐下，把药水递给她，老老实实伸出手，随口问了一句：“谁给你发的消息，你怎么看起来不想回复的样子？”
伊挽月垂下眼眸，捧住她的手，有条不紊地拆开绷带。
“江慎。”
秋白榆挑了一下眉头，有点恍惚。
她似乎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他又来烦你了？”
伊挽月拧开药水，语气平静：“他约我出门吃饭，我不感兴趣，就没回复。
“等我想到能让他彻底死心的办法了再和他见面吧。”
她撩起眼皮子看向秋白榆，唇口带笑：“我觉得我的任务进度也该加快一下了。”
“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秋白榆义不容辞。
伊挽月涂药的动作停住了。
秋白榆这句话让她忽然想起一些事情，进而灵光一闪，当真想出一个办法。
一个需要秋白榆配合的办法。
她抬起头，目不转睛地望着秋白榆：“什么忙都可以帮吗？”
秋白榆笃定颔首：“嗯。”
只要能帮到伊挽月，只要能让伊挽月摆脱那些烦人的苍蝇，每天都快快乐乐的，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有她这句话，伊挽月笑着弯起眼睛：“那就靠你了。”
又道：“我已经想到办法了，等你养好手我们再去见他。”
比起江慎，秋白榆当然更重要。
秋白榆不解：“是要我动手打人吗？”
伊挽月笑着摇摇头：“不需要。”
秋白榆道：“那我们为什么要等到我养好手再去？
伊挽月看向她的眼睛。
秋白榆一本正经的：“让渣男彻底死心，刻不容缓。”
现在解决伊挽月不喜欢的感情线是头等大事。
她是伤了手不是伤了腿，随时都可以出门。
“伤员正好也要多出门走走。”秋白榆说。
见她这么说，伊挽月也没意见了，点头应好：“那我们明天再去见他？
“要是晚上出门的话，又得叫阿姨来陪小敏了。”
秋白榆点头说好：“你安排就行。”
伊挽月莞尔，垂眸继续帮她换药。
秋白榆安静地看着眼前的心上人。
她的睫毛很长，又长又密，轻轻扫动时，如蝴蝶振翅。
她的动作很温柔，像风在亲吻她的手心。
秋白榆不禁启唇：“挽月，这几天辛苦你了。”
她的伤口好了很多，多亏伊挽月这几日的悉心照顾。
涂药换药，饮食起居，伊挽月无微不至，比任何人都要上心，给她照顾得体重都有点上去了。
伊挽月听完她的话，浅浅地笑了一下：“没什么辛苦的。”
她往她的手心里轻轻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背，很认真地说：“我只希望以后都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白榆，你的平安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真挚的话语陡然戳中秋白榆的心。
她忽然意识到眼前人总是会给自己最多的温柔，要心里最特别的位置。
此刻，她脑海中缓慢浮现出一个她觉得很自恋又克制不住的想法——
她喜欢的人会不会……可能是我？
070
她喜欢的人会是我吗。
这个想法让秋白榆辗转难眠。
黑暗里, 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脑海中里不断回放着伊挽月对她的好，伊挽月寻求特殊的、黏着她的模样。
她试图从中揪出蛛丝马迹，以此佐证那份让她心绪不宁的喜欢真的有可能是命运馈赠于她的双向礼物。
是吗？
或者不是？
但真的会不是吗……
好想问问她啊……
可惜她涂药那会没有开口。
秋白榆闭上眼, 为自己的怯懦懊恼。
她明明面对别人都很勇, 有话直说, 怎么遇上伊挽月就跟个蜗牛似的, 碰一下就缩回去了呢？
她真的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闭上眼后，伊挽月的面容又浮现在她脑海之中。
一颦一笑, 一举一动，无时无刻不在牵动她的心，甚至鼓动她。
她再次睁开眼, 目光坚毅。
不行，她得问。
即使不是问“你是不是喜欢我”，起码也要问一句“你喜欢的人是谁”。
她必须问。
哪怕她期待又惧怕听到答案。
……
第二日下午一点多，伊挽月和秋白榆在家里做出门前的准备。
她们留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见江慎。
当然也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只是为了有更充足的时间去应付各种未知的意外。
等到三点她们就去接秋子敏回家, 行程都安排好了。
秋白榆的房间内，俩人站在衣柜前。
秋白榆面对衣柜, 伊挽月站在她身后——帮她扣内衣带。
她现在还是能不用左手就不用。
单手解内衣带对她来说不成问题, 单手系内衣带对她来说就是高难度了。
但, 人有时不必太倔强。
秋白榆面对着衣柜, 心里还有点不好意思。
她这还是第一次找人帮这种忙。
对方还是她喜欢的人……
伊挽月的手碰触她的后背, 若有若无。
无人说话，沉默的空气中多了几分暧昧。
她们看不见彼此的表情，越是看不见越忍不住想象。
伊挽月的动作很慢。
她总是很珍惜秋白榆需要自己的时候。
但再慢的事情终究也会结束。
“好了。”
她放下手。
指腹擦过光滑的脊窝后抽走, 极轻极柔的撩拨，是她的有意为之。
秋白榆腰身不自觉绷直了。
伊挽月的指尖擦过她的肌肤时就像燃烧的火, 令她发痒，又觉得滚烫。
偏偏她还分不清她是不是故意的。
她忽地想到纠缠自己一整夜的问题，就在这一刻，终于开口了：“挽月。”
“嗯？”
“……”
勇气又蔫了。
“怎么了吗？”
身后人好奇的声音落在耳畔。
——再不说话，她该担心了。
秋白榆一想到这，勇气又探出头来，她重新开口道：“其实系统不止告诉我小敏进度条清零，还向我预告了另一件事。”
“什么。”
“它说你动心了。”
“……”
伊挽月怔然。
万万没想到，秋白榆的系统居然还有这个功能。
“它还跟你说什么了？”
“没了，它只告诉我你有喜欢的人，没有告诉我是谁，大概是因为它默认那个人会是江慎吧。”
“……”
“我才不喜欢江慎。”
她站在秋白榆身后说。
这话在秋白榆听来有点嫌弃，又有点像在跟她撒娇。
她不自觉弯了弯唇角。
虽看不到身后人的表情，但她的可爱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
“我知道的，那个渣男才配不上我们挽月。”
“那……你能告诉我你喜欢的是谁吗？”
伊挽月抬眸望着秋白榆露出发丛的耳尖。
她没有说话。
她们看不见彼此的表情，却又是如此默契地小心翼翼。
现在可以说吗？
说了会怎么样呢？
她会不会很生气？
我们的关系会不会就这么毁了？
秋白榆等了好一会都没等来身后人的声音。
她忽然迷茫起来，对这情况更加把握不清了。
对方究竟是谁才会让伊挽月这么沉默？
“不想说也没关系。”
秋白榆无奈地在心里叹气。
“以后想告诉我了再告诉我吧。”
伊挽月还是没说话。
她在思考开口的时机。
跟着，她看见秋白榆转过来说道：“我们先去把江慎那边的事情处理了——对了，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因为信任伊挽月，所以她昨天没有问具体方法。
不论什么办法，伊挽月一定都准备好了，她到时候配合就行。
下一秒，她听见伊挽月说：“方法很简单——你假扮成我女朋友。”
秋白榆：“？”
还有这种好事？
…
幽静的咖啡馆角落里，江慎沉默地坐着。
他眼眸深沉，神情间隐隐带着几分憔悴，再也没有从前的意气风发。
这段时间，他因为公司的事情都要忙疯了，好不容易才抽空来见见伊挽月。
这么久没见，她会不会有一点想他呢？
她会不会已经愿意和他在一起了？
他自认不是个很差的男人，伊挽月没道理看不上他。
只要他们可以在一起，他一定会给她幸福，而他的公司也能……
想到未来，江慎脸上终于多了笑容，眼中不禁流露出期待。
期待他们共同的未来，也期待接下来的见面。
可是接下来的发展将他美好的规划彻底打乱了。
他诧异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个女人。
一个是他最爱的女人，另一个……是他前妻。
最恐怖的是，她最爱的女人告诉他：她们在一起了。
她和他的前妻，在一起了。
江慎不敢相信，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你说你们怎么了？”
秋白榆抬起她们十指相扣的手：“不明显吗？”
江慎：“……”
——晴天霹雳！
他再次看向伊挽月，笑容僵硬：“小月，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
伊挽月脸上还保持着客气的微笑：“没有啊。”
她定目看着江慎，口齿清晰，一字一句道：“我是真的喜欢白榆，很喜欢很喜欢。”
她借着逢场作戏表白真心，克制自己不去看身边人。
期待她的表情，又怕相视间会暴露自己，狼狈得无处可逃。
起码也要撑过这一场戏，让江慎死心。
秋白榆不自觉紧了紧交握的手。
哪怕是逢场作戏，她也依旧无法抵抗这句台词。
要是真的该有多好……
江慎还是不愿相信。
这种荒唐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
“小月，这可是秋白榆！”
“我喜欢的就是秋白榆。”
“她可是我前妻啊！”
“前妻又怎么了？跟你离婚她恋爱都不能谈了？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
江慎被怼得哑口无言。
他一会看看秋白榆，一会看看伊挽月，表情就像吃了苍蝇般难看。
过了好一会，他的声音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她以前那么喜欢我，分明是异性恋，怎么会突然就成了同性恋，我不相信……”
——不见棺材不掉泪。
俩人默契地想着。
“难道你要我当着你的面亲一口白榆才会相信？”
秋白榆突然听见伊挽月这么说。
她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跟着就看见对面的江慎堪称冷漠地望了过来。
“亲脸可不作数。”
“亲脸？那是朋友之间才会做的事情。白榆。”
听见伊挽月喊自己的名字，秋白榆转头看向她，只见她正在用目光征询自己的意见。
她们又要接吻了。
这次可能就轻轻的一下，但那也是接吻。
秋白榆不禁想：今天的好事未免太多了。
她目光温和地点了一下伊挽月放在桌子下面的手，以示同意。
她说过的，不论做什么她都会配合。
得到应允，伊挽月开心地弯起眼眸——她吻了上去。
这个吻来得很浅，也很温柔，却让她们的心跳如擂鼓。
第一次如此明目张胆，没有遮掩。
好似心意已经暴露于眼前人知晓，不需要再躲藏。
伊挽月离去时，秋白榆望见她的一双眼，秋波盈盈，情意缱绻，温柔得令人眷恋。
就好像……她们已经在一起了。
“你现在相信了。”
伊挽月的声音响起。
“江慎，你该对我死心了。
“我永远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清醒决绝的声音让秋白榆也回过神来，对面的男人仿佛石化了，当场僵在原地，这次嗓子眼里连声音都挤不出来了。
她们居然……真的在一起了……
她根本就不喜欢男人……
他永远也无法拥有她……
“事情都说清楚了，我们该走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们。”
伊挽月起身对秋白榆伸出手。
“走吧。”
秋白榆握住她的手。
俩人从江慎身边经过。
而后，伊挽月停了下来。
“你公司的事情我很遗憾。
“但很抱歉，我无能为力。”
伊挽月和秋白榆走了，留下江慎一个人坐在原地。
他如遭雷劈，想起刚才的事与一腔错付的真情，还有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他一瞬之间苍老许多。
…
秋白榆被伊挽月牵着往停车场走。
她还在想方才的吻。
一个不属于她的吻。
伊挽月有喜欢的人，这个吻应该给那个人才是，她好像鸠占鹊巢了。
不对。
她反应过来了。
伊挽月根本就不是那种有心上人还会亲别人的人。
如果她喜欢的是别人，刚才吻她的时候又怎么会露出那样温柔情深的眼神呢？
所以说，伊挽月喜欢的人……真的可能是她？
这个想法给了秋白榆无限的勇气，让她迫不及待想开口，想坦白。
——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也喜欢我？
“挽月。”
伊挽月的手忽然被拉住，脚步被迫停下。
不等她回头，身后便传来一句：
“你喜欢的人……是不是我？”
伊挽月眼眸瞬间睁大。
出乎意料，措手不及。
她甚至不敢回头看她的表情。
秋白榆正期待地看着伊挽月的背影。
可伊挽月没有动，沉默了很久很久，沉默到秋白榆快要放弃这个想法时才缓缓转身看向她。
“我们白榆真的很聪明……”
她认了。
无处可逃。
“你怎么猜到的？”
她的话像一团火，让秋白榆身体里的血液骤然变得滚烫、兴奋。
她开心得想大叫，又因为这是大街上便克制住了。
——今天的好事真的太多了！
她目光明亮地回答：“就在刚才的吻和眼神里，我已经看见答案了。”
细数以往，伊挽月何止一次对她露出过这样温柔的目光。
是她太笨、太迟钝，所以迟迟没有发现。
她已经错过太多次了，不能再错过这一次。
伊挽月小心翼翼地看着秋白榆的神情，却发现她很高兴，眼睛更是明亮得惊人，就好像是……她也喜欢她。
她愣住了，心尖忽然照进来一点光，微微发着亮。
“白榆……？”
她轻轻回握她的手，不自觉期待地靠近她。
“那你的答案呢？”
秋白榆莞尔一笑。
她朝她走近一步，倾身向前，光明正大地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这就是我的答案。”
是心意相通，是早就喜欢你。
喜色跃上眉梢，伊挽月喜出望外。
她们笑着抱住对方。
为了彼此，为了这美好的一天。
太好了，原来你也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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