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新版本璃月地区真的让我很无语……】

    1L

    1.1了家人们, 这游戏的节奏大不大咱先不说,就先说说璃月吧——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去璃月是从雪山横穿的啊!没错,是我, 你们知道可怜的萌新我被冻死多少次吗?锅巴都快喷吐了!

    2L

    本来看到标题想进来开喷来着……

    3L

    大多数人都是从雪山过来的吧, 要不然我会很伤心。

    4L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真的从雪山去璃月吧,明明石门更近, 还能顺路开锚点。

    5L

    我已经不想说了,肝疼。

    6L

    不过进入璃月地区就自动接取一个任务诶,我还没做。

    7L

    快去做!然后你可以获得一直跟随小鸡, 而且这个还是主线前置,奖励是真的多,黄毛是真的坑。

    8L

    楼上笑死, 什么小鸡,明明是可爱的小鸟。

    9L

    做完了,盲猜小鸡的身份不简单,请仙典仪的过场动画给小鸡好几个特写,公子出现的时候也是。

    10L

    嘿嘿, 小鸡这么可爱生来就是要被姨姨亲死的。

    11L(楼主)

    咱不是在吐槽地图吗?歪楼了啊各位。

    ……

    石门是璃月和蒙德往来的重要关口,山水环绕,是两国之间十分重要的商道。

    “荧, 要不要生火做一些吃的,我的肚子已经空荡荡的了。”白色的漂浮物跟在一位金发少女的身后,有气无力的抱怨着。

    “明明离开的时候你在猎鹿人餐馆吃了三万摩拉的饭菜, 怎么会这么快就消化了。”荧停下脚步叉着腰看向身边的派蒙, 眼中满是无奈。

    “人家还在长身体嘛,求求你了, 休息一下吧,已经没有力气了。”

    荧看着撒泼打滚的派蒙只能停下,在附近搭起营地。

    其实也不怪派蒙会这么累,她们离开蒙德的时候就只在晨曦酒庄短暂的休息并且喝了一杯葡萄汁,看地图上石门地区并不大,可靠着两条腿走下来才意识到这条商路还真是长。

    “不过应该很快就到璃月的地界了,我们一定要在晚上之前到。”

    “璃月的夜里也会有野兽吗?”

    “哪里都有野兽啊,派蒙,就算是璃月这种繁荣的地方也一样。”

    “听说那里遍地都是摩拉诶,荧,等你挣到钱一定要请我去吃最地道的璃月菜。”

    听到这句话的荧选择装作没听见,气得派蒙在空中又翻跟头又跺脚的。

    不过璃月的繁华确实很出名,璃月港作为七国中最大的贸易港口,那里是摩拉沉淀的地方,而璃月人的勤劳和聪慧也让那里的繁荣远扬七国。

    休息好的荧带着派蒙在中午的时候到了石门的关口,有不少商铺在这附近卖些茶水吃食,落脚的多是一些过路的商客。

    “荧,你看那边,围了好多人啊。”

    派蒙身后的星空斗篷似乎在散发着微光,她指着前方公告栏前围着的人群有些疑惑。

    荧简单的思考了一下,说不定是有人遇到了麻烦,有麻烦那就说明有报酬,身为旅行者,荧坚决不会放过任何获取报酬的途径。

    “我们去看看。”

    公告栏上贴着千岩军最新的告示,原来是最近十分附近的魔物泛滥异常,已经造成了好几起伤人事件,总务司特别派了一支千岩军前来清剿魔物,但是没过多久魔物又不知道都冒了出来。

    荧和派蒙站在人群的外围,不动声色的打听着消息。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那些丘丘人简直就像是盯上了这里一样。”

    “千岩军一直这么清剿也不是办法啊,就算把那些魔物解决了,还依旧会出现。”

    派蒙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凑到荧的身边,压低声音问她。

    “你能解决吗?感觉是不得了的事情啊。”

    “说不好,魔物泛滥不止总要先找出原因吧。”荧摆了摆手,大致弄清事情缘由的她转身坐到了一处露天茶摊。

    “老板,你们这里有什么茶?”派蒙做到荧的身边,着急忙慌的问着菜单。

    “我们这里只有一种茶,叫做大碗茶,要来一碗吗?”

    大碗茶摊的老周叔笑眯眯的看着这两位外地人,认真的询问着。

    “那就请给我们两碗。”

    浓茶能够让人清醒,很受商队的喜爱,但是对于没喝习惯的人来说就稍微有些难以接受了。

    “呃,好涩啊。”派蒙的五官皱成一团,看着碗里的茶汤有些为难。

    早知道就要一碗了,她可没有旅行者这么能忍耐。

    “我倒觉得还行。”荧看着派蒙的表情被逗笑了。

    “这里的茶水啊多是给那些赶路的生意人准备的,要不然我这老头子的摊子也不会开在这里。”

    老周叔为人很和蔼,一直站在摊子前,这个时间这里也只有荧和派蒙两个客人。

    “老伯伯,您知道这里魔物泛滥的原因吗?”荧放下碗,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老周叔。

    听那些人说这件事情很可能是交给璃月官方来处理的,一般这样有官方插手的事情就很少委托外人的参与了,但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已经不是一次了。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两三个月前,也就是第一次发生魔物泛滥的时候好像发生了地动。”

    老周叔努力的回忆着,似乎想到了什么。

    “魔物是在东南处开始聚集的。”

    荧将这些记载了心里,派蒙看着荧认真的样子,十分迅速的把碗中的茶喝完了。

    “要去调查吗?”

    “真不愧是小派蒙,懂我。”

    “嘿嘿。”

    荧带着派蒙离开茶摊的时候正巧又路过了公告栏,而这一次公告栏前站着几位穿着统一服饰的千岩军。

    “你好,我是路过的旅行者荧,这是我的冒险家证书,请问这次的事件有委托空荡吗?”

    荧十分熟练的掏出自己在蒙德刚获得不久的冒险家证书,友善的介绍着自己。

    “刚好关于下达委托的指令下来了,你要接下这个委托吗?”千岩军看着眼前年岁不大的少女,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确定。”

    千岩军负责在石门的附近保护群众们的安全,顺便处理泛滥的魔物。

    荧带着派蒙去了石门的东南处,按照老周叔的说法,石门东南处的平地上是魔物最先泛滥的地方,但荧和派蒙却发现越靠近东南处魔物就越少,而那些魔物似乎在忌惮着什么东西不敢靠近。

    派蒙躲在荧的身后看着路边零零散散的魔物尸体,有些意外。

    “你说是有人来过了吗,为什么这里有打斗的痕迹啊。”

    “不清楚,但是如果真是有好心人的话,为什么远处的那些魔物没什么事,反倒是越靠近魔物越少。”荧蹲下仔细观察着附近地上的痕迹。

    “而且,这里没有人的脚印,只有魔物的痕迹。”

    派蒙拽着荧身后的飘带,已经被这诡异的说法吓到了。

    “不会是什么鬼魂吧,荧,咱们一定要去吗?”

    “去看看吧,我会保护你的。”

    派蒙捂着脸扭扭捏捏的跟在荧的身后,倒是看起来没那么害怕了。

    石门的地形崎岖,高地却也不少,东南处的一处水潭以前就是魔物聚集的地方,荧在水潭附近停了下来,看着水潭附近的丘丘人和深渊法师的尸体。

    “荧,水里开出的花好眼熟啊。”派蒙指着水潭中的伸出的白色氤氲气团。

    老周叔之前说过两三个月前这里发生过地动,地动让水潭附近产生了裂痕,那处地脉花便是从裂缝中长出来的。

    “地脉花不是金色就是蓝色,这种颜色的还是第一次见,不过地脉附近确实会吸引魔物,说不定这就是原因。”

    荧将单手剑召唤出来,从高地上跳了下去,派蒙连忙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少女毫不停留的走向那朵地脉衍出的花朵,纯洁的颜色却能让附近的魔物死的如此凄惨,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荧的脚步一顿,手中的剑瞬间挥出,挡住了袭来的白色气团,派蒙也灵活的躲开了冲着他们来的攻击。

    水潭中的白色地脉花变成了一个白色的身影,看不清装扮和长相,看那身影大抵是一个男人。

    “你是什么?是鬼吗?就算是鬼也不能随便对人出手吧!”一看对方的样子派蒙先是一怂,见对方没有继续攻击于是就开口质问。

    荧不敢放松分毫,眼前的奇诡身影实力很强。

    “黄毛……”那道身影似乎盯着荧看了好多遍,派蒙一个空中转体挡在荧的身前,生怕对方又做些什么。

    “便携食品……”

    “你才是便携食品,你全家都是便携食品!”派蒙一听到这四个字瞬间就炸了,荧倒是惊奇于对方怎么会知道这个称呼。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荧收起剑,走到水潭边看着那个白影。

    “……我记不清了。”

    派蒙跟在荧的身后,看对方的语气还算和善便也放下了少许警惕。

    “这些魔物都是你杀的吗?”派蒙指着附近地上隐约可见的尸体和尸体消散留下的面具绘卷和剪簇。

    “嗯,我刚刚以为你们也是魔物,抱歉。”白影的声音低沉,对于荧和派蒙的道歉也十分认真。

    派蒙一听对方这么礼貌的抱歉了也不再好意思责怪对方。

    “那这些材料我能带走吗?”荧指着地上的材料,询问着。

    “可以,不过你们能帮我一个忙吗?”

    “有报酬吗?”荧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布兜递给了身边的派蒙,派蒙十分上道的捡起了地上的材料。

    白影看着派蒙的动作,指了指地上的材料。

    “这不是报酬吗?”

    “这不是你送给我的吗?”

    身无分文的白影看着眼前金发少女脸上的笑容,心里凉凉的。

    “要不然你帮我干活吧,劳动兑换报酬。”荧摸着下巴想起了公告栏上还有不少清剿魔物的委托,这白影的实力这么高……

    “行。”

    派蒙捡了慢慢一口袋的材料,累的都飞不起来了。

    “不过你要帮什么?”

    “我想去璃月港看看,需要一具能够活动的身体。”

    “你你你……你不会是让荧给你绑个人过来吧?”

    “不是,只要是能活动的东西就行,机关玩偶都可以。”

    荧想了想,十分爽快的答应了,然后带着派蒙就去给白影寻找能用的身体了。

    回去的路上荧十分开心,派蒙以为她是在为捡了这么多材料而高兴,但是荧的回答让派蒙沉默了。

    “那些魔物泛滥的源头就是白影,帮助白影完成委托既能获得一个免费的劳力,还能完成完成千岩军的委托,太赚了。”

    “不愧是你啊!”

    第二天,荧带着一只小鸟形状的木质玩具来到了水潭附近。

    “十分附近少有买玩具的,这还是荧花重金从别人手中买来的呢。”派蒙叉着腰,指着荧手中小巧的机关鸟。

    荧将手掌的机关鸟递了出来,这是她花了几百摩拉从商户那里换来的,虽然便宜但是功能完好,是她为数不多能找到的东西了。

    “多谢。”

    白影化作几缕白光涌入木质的机关鸟上,白光携裹着木制品飘了起来,带光芒渐渐散去,原本不起眼的机关鸟身上长出了白色的羽毛,毛茸茸的身体上流转着若有若无的光芒,雀首上的眼睛圆润饱满,眼下是漂亮的金色纹路。

    “谢谢,忘了告诉你,叫我阿宴就好。”

    “燕子的‘燕’?”

    “是宴席的‘宴’。”

    第 42 章

    阿宴随着荧回到了石门, 正如荧心中所想,魔物泛滥果然解决了,她也如愿从千岩军手中拿到了不菲的报酬。

    事后, 荧还带着阿宴接下了附近不少委托, 而报酬丝毫不差的全部都进了荧的口袋和派蒙的肚子里。

    “正好我们也要去璃月港,就一起去吧。”

    阿宴点了点头,派蒙忍不住摸了摸他身上的羽毛, 不得不说这浑身的羽毛真是柔软的不得了。

    从石门往南下就是璃月地界了,碧水河流入荻花洲,在此形成一大片湿地, 听说很久以前这里也曾是一片平原,只可惜会洪水淹没了,土壤也不再适合种植农作物, 璃月人也大多弃农从商了。

    荻花洲附近最高的建筑物是一家名为“望舒”的客栈,十分出名,听说这家客栈的老板跟璃月七星都有些关系。

    派蒙看着远处高耸的建筑忍不住惊叹。

    “这是建在一棵树上的啊,好厉害。”

    “望舒客栈是璃月很有名的地方,里面的饭菜也是很出名的。”

    “那还等什么, 快点快点。”

    派蒙抓着荧的手急切的想去品尝望舒客栈的饭菜,而荧头顶的阿宴看着高耸的望舒客栈好像想起来了什么。

    “阿宴,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里有些眼熟。”

    阿宴的记忆有些模糊, 并非说他忘记了什么,而是这些记忆被藏在深处,需要时间一点点解锁, 见到他能想起些什么荧和派蒙也替他高兴。

    “荧, 你知道小孩子喜欢什么吗?”

    阿宴抖了抖羽毛,心里算了算最近攒下来的摩拉, 应该是够买些东西的。

    “年纪小的孩子大多喜欢些吃的玩的。”

    阿宴似乎有些困惑,派蒙倒是很同意荧的说法。

    “对啊对啊,小孩子的快乐很简单的。”

    “那年纪不小的呢?”

    “那就不知道了,要看他喜欢什么。”

    荧抬起手,阿宴从她的头顶跳到手上。

    “你是要送给谁礼物啊?是想起什么人了吗?”

    “嗯,想起了一个孩子,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荧看着可爱的小团子,都忍不住伸手蹭蹭他的羽毛。

    “只要是用心准备的,他就一定会喜欢。”

    ……

    荧在望舒客栈订下了一间客房,打算在这里先休息一天,之后再继续赶路,只是刚坐下来派蒙就拉着她去吃饭。

    阿宴并没有去,他目前没有任何进食的欲望,不过趁着现在他也能去外面转转。

    望舒客栈的楼下有很多商贩,他绕着附近的摊子转了好几圈,但是并没有阿宴想要的东西,他飞到了望舒客栈的顶楼,金色的树叶在晚风中微微颤动着。

    白色的麻雀落在顶楼的栏杆上,他那双漂亮的灰色眼睛其实视力并不好,可能是在地脉中待太久了,看到了太多他不能看的东西,如今的视力也只能捕捉到一些色块。

    阿宴抬头,金色的树叶附近他隐约看到一个坐在树木枝干上的青绿色身影。

    “你是谁?”

    少年站起身看着那只白色的鸟雀,意外的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阿宴并没有回答,只是飞到魈的面前,抖了抖羽毛,哗啦啦的摩拉从他洁白的羽毛中落下。

    “零花钱,拿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熟悉的声音让魈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小东西。

    阿宴看着魈捧着那些摩拉开口嘱咐他自己去买些东西,见他把那一堆摩拉收起来才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就飞走了。

    魈抱着摩拉看向白色身影消失的地方,一向清隽冷淡的眉眼温和了不少。

    看来真如帝君所说,宴道总有一日会回来的。

    应达来找魈的时候正巧看到了在顶楼上发呆的魈。

    “金鹏,怎么了?”

    “没什么。”魈把摩拉藏好,面上滴水不漏。

    应达虽有些疑惑,但也并未过多在意。

    回到房间里的阿宴使劲抖着自己的羽毛,最后只抖掉了一根羽毛,羽毛很快就变成光回到了阿宴的身上。

    他一激动把自己的家底全给魈了,一点没给自己留。

    派蒙和荧回来的时候给阿宴带了些许点心吃食,即使没有进食的欲望,但吃点东西总归是好的。

    “阿宴,这些都是经过派蒙我精心挑选的哦,可好吃了。”派蒙兴奋的让阿宴也赶紧尝尝。

    派蒙对吃的格外有研究,她说好吃的食物到底是差不到什么地方的。

    “谢谢,确实很好吃。”

    糕点的样式很新颖,馅料的味道也十分好,能将点心做成这样的确是少见。

    “望舒客栈这边很安全,听说是仙人庇佑,也不知道传说中的仙人长什么样。”荧坐在床边轻晃着双腿,忍不住想起了传说中的仙人。

    “才刚到璃月,仙人总有一日会见到的。”阿宴抬起头看着荧,语气中似乎带着些笃定。

    从望舒客栈前往璃月港的路上,阿宴和荧接了不少委托,特别是阿宴,对摩拉简直是异常的热衷。

    “你还真是个守财奴啊。”派蒙都忍不住对阿宴吐槽。

    这一路上阿宴没什么地方会用到摩拉,但是只要是能赚取摩拉的任务他都来者不拒,而且他看起来也不是那种特别爱财的人。

    “总觉得以后会很缺钱,还是多攒些比较好。”阿宴也说不清楚,越靠近璃月港他就越发觉得自己兜里的摩拉不够花,明明他自己也从不会买奢侈的物件。

    他们路上闲聊着,到达璃月港附近的时候,荧去和附近的神像共鸣,阿宴抬着脑袋看着岩神像,丝丝缕缕的记忆再次浮现,他想自己很快就要记起所有事情了。

    黄昏时刻,一人一鸟一漂浮物站在璃月港外的高处,看着远处的港口,荧还是忍不住感叹此处的繁华。

    这是阿宴第一次亲眼看到璃月港,心中复杂的滋味怎么也说不出来。

    跟璃月港关口的千岩军登记完信息之后,荧就带着派蒙和阿宴正式进入了璃月港。

    一路上,阿宴没继续窝在荧的脑袋上,而是飞到了两人头顶的高处看着附近的景色。

    “对了,香菱不是也在璃月港吗,我们找好住的地方就去万民堂看看她吧。”派蒙想起了她们在蒙德因厨艺而认识的朋友。

    荧点了点头,在陌生的地方有朋友还是很幸运的。

    在天上飞着的阿宴突然落了下来,转了转脑袋说了一句:“我也去。”

    “那太好了,香菱做饭的手艺可好了,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对了还有锅巴。”

    阿宴听到锅巴的名字时明显愣了一下,认真的咀嚼着这个名字。

    “阿宴怎么了?”

    “自从来到璃月港就记起了很多的事情,思绪繁多。”

    “你说话好像个老头子。”派蒙的评价把荧都给逗笑了。

    荧去找了璃月的冒险家协会,凯瑟琳那里有许多城内的委托,同时也有面向冒险家的许多优惠,比如提供性价比极高的食宿地点。

    荧跟璃月的凯瑟琳商量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派蒙在一边和阿宴吐槽凯瑟琳说不定有个双胞胎姐妹,阿宴认真的听着,视角不经意间瞥到了远处的街口,明明他现在的视力不怎么好,却能十分确定那人是谁。

    派蒙看着突然钻进自己斗篷下的阿宴,有些奇怪。

    “你是看到什么了吗?”派蒙摸了摸脑袋不明所以。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斗篷真好看。”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傻傻的派蒙还真以为阿宴是在夸自己,扬着自己的斗篷十分神气。

    棕色的身影离开了街口,宴道却忍不住往对方消失的地方看过去,心里不禁开始抱怨,要是他的视力稍微好一些就好了,只要能看到他刚刚路过的街口就好,那样就能更仔细的看看他。

    荧拿到了住宿地点的钥匙,带着派蒙和阿宴就去了落脚的地方收拾,快到晚上的时候,荧特意在饭点之前到了万民堂。

    这个时间点来吃饭的人还不多,香菱和锅巴悠闲的坐在万民堂里,荧来到的时候正好能和香菱聊会天。

    坐在香菱身边打盹的锅巴听到了打招呼的声音迅速醒了过来,只是他一眼就看到了旅行者头上坐着的白色小鸟。

    “好可爱的小鸟啊!”香菱这样的小女生对可可爱爱的东西完全没有抵抗力,看着荧头顶的白色小鸟连说话的声音都轻了许多。

    “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阿宴。”

    “你好。”阿宴飞到了香菱面前,香菱也迅速伸出手,双眼发光的接住了他。

    “你好,我叫香菱。”香菱自我介绍的时候她身边的锅巴轻轻的拽了拽香菱的衣摆,提醒她别忘了自己。

    “这是锅巴,我的家人兼最好的厨房搭档。”

    “……”

    阿宴站在香菱的手中,低头看着笑眯眯的锅巴。

    来璃月港的这一路上阿宴,也就是宴道已经恢复了大半的记忆,自然也记得马科休斯,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看着傻傻的冲着自己笑的锅巴,宴道的眼睛瞬间就湿润了。

    “噜哈!”

    锅巴的话不再似以前那般任何人都能听得懂,以前他的神力能让百姓们都通晓他的语言,如今却也只有相处长久的人才知道锅巴说的那句话是“你来了啊”。

    香菱也有些惊讶,她和锅巴从小就一起生活,自然也能理解锅巴的话,只是他没想到锅巴和阿宴早已认识。

    “没想到你们还是朋友。”香菱的话让荧和派蒙也有些惊讶。

    “原来你们认识啊,看来阿宴的记忆已经恢复很多了。”荧看得出阿宴的身份并不简单,阿宴并不是坏人,而且他们还是朋友。

    宴道飞到锅巴的头上,看起来倒是十分亲昵,荧和香菱带着派蒙聊些璃月港值得一看的地方。

    宴道隐约听到了“请仙典仪”,心中又忍不住想起了那个人。

    锅巴带着宴道去了万民堂后面的院子里,把自己藏的好吃的好玩的都摆到了宴道面前,尽管他知性大减,却也依旧记得宴道。

    “现在要叫你锅巴了。”

    “噜噜噜!”

    锅巴伸出手抚摸着宴道身上的羽毛,似乎是在询问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出了一点意外,不过我这已经不是回来了吗。”宴道并没有忘记当时马科休斯离开的时候自己一直瞒着他自己的身体情况,只为了让他更安心,如今虽说局势已定,他却也依旧不敢对他说这些。

    锅巴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似乎这世间没什么事情可以让他难过,而宴道最想看到都就是快乐的他。

    宴道知道荧要带着他们来万民堂的时候,他就想着给锅巴准备一个见面礼,不过这一次可不能像之前见魈一样脑袋一热就把身上的摩拉全给出去了。

    宴道认真的想了锅巴可能喜欢的东西,本想给他做道菜的,但是人家在万民堂根本不缺吃喝,比他过的都好,思来想去宴道还是选择送件肚兜兜,只是他这幅样子是拿不起针线了,所以他花了点钱买了一件。

    宴道从自己羽毛底下抽出了一件粉红色的布料,送到了锅巴的面前。

    “噜噜噜……”锅巴看着手中绣着小狗的宠物款兜兜,说不清什么滋味。

    锅巴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向宴道表达出这已经是许多年前的颜色和款式了,他现在身处璃月港这种发达城市,怎么着也得赶着潮流的前端。

    “你以前不就喜欢花花绿绿的吗?”

    锅巴:到底是我喜欢还是你喜欢,你自己的衣服素的不行还总是给他做鲜艳的衣服。

    一鸟一熊打趣着,似乎他们又回到了很久以前的日子。

    “噜噜噜。”锅巴笑着,看向宴道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

    宴道怔愣了一瞬,锅巴问他去见其他朋友了吗,本该是要去见见的,但是目前宴道并不想出现在摩拉克斯面前,他目前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自己出现大概会让他分神。

    假死脱身并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说不好还会受到天空岛降下的惩罚,宴道不敢赌。

    “再等等……再稍微等等,我很快就会去见他了。”

    璃月港的夜晚充满了热闹的氛围,饭点的万民堂客人十分多,吃完饭的荧带着派蒙和阿宴就回去了。

    “这两天就是请仙典仪了,阿宴你要去看看嘛?”荧开口询问,视线却看向不远处,她刚刚似乎发现有什么人看了过来,可是转过去又什么都没看到。

    “去吧,我也没见过。”虽然大致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宴道还是选择去看看。

    等旅行者等人离开,远处躲在商贩后方的少女才缓缓走出来,微微卷曲的发丝垂落至身后,头顶上的角也表明了她非人的身份。

    “宴大人?”

    甘雨想不明白,明明宴道应该被帝君留在了绝云间,为何刚刚有一瞬间她那只白色鸟雀的身上感受到了宴道大人的气息,虽然那道气息很快就消失了。

    甘雨摇了摇头,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加班累糊涂了,才会产生那样的错觉。

    只是儿时的记忆已经有些许模糊,但那些记忆所带来的的温暖依旧让她忍不住回味一遍又一遍。

    璃月港千百年来在神与仙的故事下不断的发展,话本子总会将那些故事美化,而经历这些人虽然在望着未来,但心绪又何尝不怀念呢?

    只不过不管是流连于往事的怀念,还是对尚未重逢亲昵之人的思念都是煎熬的,是那种锥心刺骨却又要装作无事发生的煎熬。

    半夜宴道飞到了绯云坡,在远处高高的屋檐落下,望向往生堂的方向。

    夜里,有喝醉了的人从绯云坡路过,视线一瞥却看到了远处的房顶,那里似乎站着一个长发男子正望向远处,衣袂与身后的发丝随风轻缓飘扬,金黄色的树叶遮挡住了他大半的容貌,像极了故事中的仙。

    醉酒的男人揉了揉眼睛,再次朝着那处看去却什么都没有。

    第 43 章

    请仙典仪在璃月本地人眼中并没什么特别的, 一年一回,小时候还觉得十分新奇,但是等到年岁大一些之后便也不会特别在意了。

    玉京台附近已经围满了人, 璃月人已经对这样的仪式习以为常, 但依旧有不少人想着来见见帝君讨个彩头,而且这周遭围着的多数是跟荧一样的外国人。

    荧带着派蒙站在人群之外,看着中央摆放的祭坛眼中也流露些许好奇。

    “阿宴他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啊, 不是说好一起来玉京台的吗?”

    “可能是有事吧。”荧倒是没有多想,阿宴有什么想做的她也不会过多询问,毕竟那都是人家的私事。

    玉京台附近种植了一些人工培育的琉璃百合和霓裳花, 花茎随风轻轻摆动,清幽的香气似乎能抚平人心中的所有不快。

    仪式现场的氛围庄重,今年主持典仪的是璃月七星中的天权星, 这位天权凝光大人在璃月商人眼中的地位也是极高的,这周遭的人群中也有是来瞻仰这位大人。

    宴道在较远的地方落下了脚,虽然他很想来看看这场请仙典仪,但是属于旅行者的剧情他并不想插手。

    红日当头,吉时已到。

    一道金光冲天, 没入天上云层之中,搅得风云变幻,就连空气也变的有些沉重。

    不管是凝光还是荧都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不安的氛围在短短几秒的时间迅速蔓延,直到空中搅动的风眼之中落下了一个庞大的非人之物。

    祭坛被砸毁,灰尘在空中涌动, 等待灰尘散去, 众人才真正看清那落下的是什么。

    凝光只是怔愣片刻,立即反应过来, 神色之中带着凝重。

    “帝君遇害,封锁全场!”

    宴道的视力差,看不清远处发生的事情,但是凝光这句台词他还是很熟悉的。

    白色的鸟雀不舍的看了看玉京台的方向,本想趁乱去看看摩拉克斯的仙祖法蜕来着,但为了不生事端还是留意一些的好。

    要是摩拉克斯发现自己回来了,并且没有去找他,说不定会把自己身上的毛都拔了。

    被千岩军当做嫌疑人的荧被一个陌生的小哥救走了,宴道看不清他的样貌,但看那矫健的身姿、利落的动作,还是忍不住感叹一声“真帅!”

    等请仙典仪的所有结果都尘埃落定之后,宴道望着玉京台的方向还是忍不住飞了过去。

    幸好平日里玉京台就经常有些许鸟雀聚集,宴道的到来也只是引起了附近原本停歇的小鸟注意。

    宴道像个高度近视一般,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仙祖法蜕,但怎么都看不清楚。

    附近看守的千岩军只是单纯的守在周围,留意的对象也只有人。

    于是宴道直接飞到了空中,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落到了仙祖法蜕的角上。

    这个时候,宴道才真正的看清楚仙祖法蜕的样子,用翅膀碰了碰龙角,只可惜,落在仙祖法蜕身上的白色小鸟很快就引起了千岩军的注意。

    宴道很快就飞走了,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仙祖法蜕上飘出了一缕金光。

    璃月港的另一边,正坐在吃虎岩喝茶听戏的钟离望向了远处的天空,一缕金光飘来落入他的掌心之中,紧紧的攥着。

    热闹忙碌的市井之景似乎早就被这人扔至脑后,他坐在凳椅上悠闲的品着茶,但若是此时有人靠近,必定能注意到他手中死死捏着的陶瓷茶杯生出了岩晶。

    荧被公子带到了北国银行,至于去做什么就不干宴道的事情了,不过荧带着派蒙离开的时候还是托人给他送了信件。

    宴道送走北国银行的人,把信件打开,荧并没有隐瞒自己要去绝云间寻找仙人的事情,还拜托宴道将此事保密并照顾好自己。

    白色的小鸟喷出了点火焰,把信件烧的一干二净。

    虽然说荧有的时候喜欢坑人,但不得不说,她是个很有担当的人。

    *

    璃月港因为请仙典仪的事情人心惶惶,七星却封锁了一切关于岩王帝君遇害的消息。

    而仙祖法蜕也被七星送至黄金屋,那里重兵把守,一般人是无法靠近的。

    宴道避开了摩拉克斯可能出现的所有地方,悄摸摸在璃月到处打探消息。

    闲下来的时候宴道又去了一趟万民堂,他想从锅巴的口中打探自己的身体在什么地方。

    “噜噜噜哈噜……”这个问题你得去问摩拉克斯。

    帝君曾将宴道的身体放在绝云间滋养,但住在绝云间的那几位却从未见过宴道,想来也只能是帝君将人安置在别处了。

    宴道只能叹息离开,他现在很想拿到自己的书,那上面有关于游戏的论坛,能够看到目前已经发生的游戏剧情,只可惜书在自己的身体那里,自己如今也找不到自己的身体。

    临走时,锅巴笑着将一块红色的糕点递到了宴道的面前,宴道吃了一口,差点把他魂给辣飞了。

    “噜噜哈!”香菱特制的绝云椒椒糕点!

    “……替我谢谢香菱。”

    最近几天城里的千岩军突然多了起来,原来是荧已经将帝君遇害的消息告知了绝云间的仙人,这个时候仙人们正在跟璃月七星掰扯。

    宴道最近心慌慌的,总觉得自己脊背发凉,就连万民堂他都不敢再去了,生怕遇到什么不好的事。

    城中局势混乱,街上却偶尔能见到愚人众的身影,黄金屋附近的把守愈发严密,但依旧让愚人众的人溜了进去。

    没有在仙祖法蜕中得到神之心的公子,利用愚人众制造的百无禁忌箓释放出孤云阁下被镇压的魔神,一片腥风血雨,璃月港失去了平日里的光彩。

    璃月港中锅巴并不担心,他虽然知性大减,不知道岩王帝君要做什么,但锅巴的心里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信任他不会死,信任他绝不会置璃月人民于死地。

    而宴道不仅是相信摩拉克斯,更是因为他知道摩拉克斯要做什么,他要将璃月还给璃月人,他要让这些既脆弱又坚强的人们亲自带着璃月走向未来,为此,他不惜以身做局。

    一只白色的小鸟蹲在璃月港附近的树枝上,刚烈的风撕扯着树干,而他却纹丝不动。

    宴道在想,也许自己不应该再叫他“摩拉克斯”了,比起这个充满了责任和磨损的名字,“钟离”这个新潮一点的名字更适合他。

    海上风云变幻,璃月港内不见任何百姓的踪迹,只有刚从层岩巨渊调回来的丛云军在城中保护着,一旦前线崩溃,他们的职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转移民众。

    宴道的眼睛被风吹的睁不开,他干脆闭上眼睛缩起脖子,感受着远处魔神的气息,直至那道魔神的气息重新被镇压回海底。

    “结束了……”

    这场灾祸以群玉阁的坠落为终结,仙人们也不得不重新思考璃月港是否应该交到这些人类的手中。一开始因为帝君的遇害,仙人并不相信这些人类,但是现在,他们却有了新的发现。

    也许,人的未来终究还是交给人类自己比较好,神的一味插手又何尝不是一种高傲呢?

    荧带着派蒙去往生堂找钟离的时候,见到了门口的侍者和一个陌生的白发男人。

    荧的视线落在那个男人的身上,总觉得那里有些奇怪。

    “请问钟离先生在吗?”

    “钟离先生去了北国银行,说是有些事情要处理。”

    派蒙可没忘记刚刚愚人众的公子给她们送了份“大礼”,这个时候钟离去北国银行说不定会有危险。

    荧安抚了派蒙,视线却不偏不倚的落到了侍者身边的男人身上。

    “不知这位是?”荧是一个十分合格的冒险家,她优秀的感官和能力从未背叛过她,如今,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人很奇怪,甚至可以说得上诡异。

    侍者也看向自己身边的男人,他的眼睛似乎看不见,双目之上系着一条黑色的飘带,身上的衣服饰品都是价值不菲的金贵品,白色的头发被简单的编成了辫子垂在身后。

    “这位是钟离先生的家人,叫做宴道,很多年前生了病,变得迟钝了很多,如今帮钟离先生打下手。”侍者的话说的很有水平,说是变迟钝了,但实际上就是民间常说的失魂症,许多人家的孩子一场高烧就会变成这幅样子。

    荧简单又与侍者攀谈了两句,便告辞去了北国银行,离开时她再次看向那个男人,他依旧丝毫不动的站在那里,如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

    宴道一直在屋子里等待着荧和派蒙,说起来她也大概要回来了。

    往后的璃月就没有摩拉克斯了,有的只是往生堂客卿钟离,宴道也该为自己下一步盘算了。

    白色小鸟蹲在桌子上,看起来还没有一个白馒头大。

    要不然他直接去找钟离,然后顺其自然的重逢,可……他要是变心了怎么办?

    宴道摇头晃脑,好不苦恼,一个劲儿的思考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找他比较好,最好是那种“就算男朋友变了心我也能洒脱放手”的姿态。

    可是宴道越想越觉得不可能,他几斤几两自己还是十分清楚的,要是钟离真变心了,他说不定能从天衡山跳下去。

    荧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桌子上的小鸟在用脑袋撞旁边的茶壶,派蒙还以为他是憋坏了,十分迅速的上前和他说话,并且讲述了最近在外面发生的事情。

    不过钟离的身份荧和派蒙还是好好记得帮对方隐瞒的,毕竟那可是传说中的岩王帝君。

    宴道将思绪从关于钟离的事情中短暂抽出,听着小派蒙神气的吹嘘,时不时开口捧场。

    荧和派蒙说要在城里多接一些委托,挣够了摩拉就坐船去稻妻。

    稻妻宴道是不去的,璃月这片大地他待太久了,久到翻个身都能伤筋动骨。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荧关心的开口询问。

    “我已经知道我的朋友在哪了,接下来我会去找他。”

    “需要帮忙吗?”荧笑着看向宴道,只不过那份笑容中带着些让宴道心凉的东西。

    “……”

    “给你给优惠价。”

    “还是不了,我穷。”

    之后的好几天里,荧带着派蒙满璃月的跑,听说她把轻策庄的琉璃百合全采光了,一株都没留,轻策庄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人送走,后来她甚至徒手攀岩爬到了奥藏山上,把不知哪位仙君圈养的仙鹤做成了甜甜花酿鸡。

    反正关于旅行者的事迹迅速在人群中传开,不少话本子也以荧为原型写了故事。

    宴道不敢跟荧一同上街,深怕有什么过激分子把自己也抓走做成甜甜花酿鸡,只不过该出门他还是要出门的,毕竟他还要去找钟离。

    钟离盘算着时间穿上了衣服,他身边坐着一个白发男人。

    “该出去走一圈了。”

    钟离牵起他的手,看着他掌心金色的契约纹样眸光沉了沉。

    这是一道关于生命的契约,身体的主人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了他,所以,即使这具身体中没有灵魂,钟离也依旧能够驱使这宛若木偶的身体,只不过现在,他回来了。

    宴道落在往生堂附近的屋檐上,盘算着一会儿见到钟离要怎么开口,只是还没等他盘算好钟离就出来了,而且还是亲密的牵着一个人出来的。

    白麻雀的木头脑子瞬间就空了,他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牵着另一个白不拉叽的男人出来,那一刻,他已经想好自己应该从天衡山哪处地方起跳了。

    可惜白麻雀的注意力全在钟离的身上,根本没注意到被他牵着的那个人,或者说那具躯体,不正是他自己的吗。

    第 44 章

    宴道这次出现并未隐藏自己的气息, 而钟离在推开往生堂大门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那个人。

    他站在门前,抬起头看向那处屋檐,那只白色的鸟雀脸上的表情似乎很伤心。

    宴道并没有离开, 他看着那双看过来的珀金色眼眸, 本以为这么久没见会对钟离感到稍许距离感,但真的看到他时却感受不到任何的陌生。

    “回来了。”

    钟离很平静,平静的有些令人意外。

    宴道以为他会生气了, 因为自己回来之后就躲着,根本没来见他,不过这么长时间他都没回来, 也怪不得他如此平静,变心倒也正常……

    宴道有时候会想,这个人在自己眼中的滤镜究竟有多厚, 无论做什么,自己总会在心中给他找出如此做的理由,明明他自己心里也有委屈。

    “好久不见,我就来看看你……”宴道飞落到钟离身前的栏杆边,心里不停的默念“一个优秀的前任就像死了一样”, 而在此过程中他一眼都不敢看钟离身边的那个人。

    这一刻,宴道觉得自己至少在钟离眼中一定是十分洒脱的。

    钟离看着羽毛灰扑扑的宴道,眼中流露出几分了然, 相处陪伴这么久,他很快就知道宴道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钟离在他人面前温和知礼,但是一旦面前的人变成了宴道, 他就忍不住放肆一点, 更放肆一点。

    钟离朝着栏杆上落下的白雀伸出了手,想要将他扣在手中。

    宴道并没有躲开, 只是老老实实的等着钟离的手把自己抓起来。

    “你是误会什么了吗?”

    “……”被钟离捏住的宴道偷偷瞥了一眼钟离身边的那个人,眼中的灰败更甚。

    这人长得还怪好,而他自己却连身体都没找到。

    “我知道了。”钟离的语气中明显带上了些许轻松,他将手中的白雀递到身边人的面前。

    “你再看看这张脸,以前要在你屋子里购置几面镜子你总不干,如今怕是你连自己原本长什么样都忘记了吧。”

    钟离的手指落在白雀的鸟背上,宴道缩起脖子看向了眼前的人。

    虽然眼前蒙着一层黑色的布,但是确实看起来有些眼熟,再加上那头雪白的头发,宴道总算是认出来这人是谁了。

    宴道扭过头看向钟离,身上原本灰扑扑的羽毛瞬间亮起来了。

    “钟离!”

    “嗯。”

    *

    荧闲暇时在吃虎岩买了两份烤鱼,坐在石阶上悠闲的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

    这几天派蒙累的不得了,但荧却每天都活力满满,明明接了这么多委托,还真是累死她这个向导了。

    “荧,我们能不能休息几天啊。”

    “可明明每次都是我在干活诶。”

    “但我一直跟着你跑啊,腿都快断了。”

    荧看了一眼派蒙的腿,这家伙明明每天都是飘着的,什么时候用过腿,而且一点活都没干还特别废摩拉。

    荧正想说什么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声音。

    “那个,请问你是旅行者吗?”

    荧和派蒙转过头看向来人,是个小孩子,本以为又是什么委托,派蒙三两口把最后一点烤鱼解决准备干活,荧也站起身。

    “我是,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刚刚有个大哥哥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小孩把一个木匣子送到荧的面前。

    派蒙一听不是委托,瞬间就高兴了,绕着小孩手中的匣子飞了好几圈。

    “是什么样的大哥哥?”

    “是个很高的,白色的大哥哥,他还说不要告诉你他长什么样……”年纪不大的小屁孩意识到自己把不该说的东西说出来了,连忙捂住了嘴。

    察觉到自己干坏事的小孩子把匣子塞到了派蒙怀里,十分迅速的跑开了。

    看着那个孩子的背影,荧有些疑惑,她在璃月港认识的人中应该没有要借他人之手递交物品的,难不成是愚人众。

    想到这里荧瞬间就警惕起来,拉着派蒙去了人少的地方,才把匣子打开。

    在匣子打开的那一刻,荧和派蒙的眼睛都亮了,四角星星整齐的码放在一起,散发出的闪闪微光让两人眼睛都移不开了。

    “荧,我不会是眼花了吧?”

    “派蒙,我也看到了!”

    “是原石诶,全是原石!”

    “快,快数数有多少!”

    荧和派蒙捧着匣子认真的数了数,不多不少,一共一百枚。

    “要是以后的委托的报酬都像这么多就好了,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

    听到派蒙的话荧也笑着点了点头,要是以后有缘相识,接他委托一定给打个大大的折扣。

    这边确定匣子已经被收下的宴道驮着肩膀上的小麻雀打道回府。

    木偶玩具因为宴道寄生时间过长的原因生出了一丝自己的灵智,依旧保留着原本宴道在时的模样,不过它和宴道一样,眼神不好。

    钟离在附近的茶馆等着宴道,宴道回来的时候他刚点了一壶上好的岩茶。

    宴道走过来,刚坐下钟离就将一杯茶送到了宴道眼前。

    “你报答了旅行者,那接下来,你我之间也该算笔帐了。”

    “?”端着茶杯的宴道抬起头看着钟离,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他清楚,钟离要算的帐就是关于自己回来时躲着他的事。

    “把茶喝完,我们去趟绝云间。”钟离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缓声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回来的?”宴道有些想不明白,明明自己躲藏的很好,再加之钟离正在摆脱岩王的权柄,他那时理应不该注意到自己才是。

    “你在望舒客栈不是遇到了魈吗,他作为仙人将关于你的消息告诉我理所应当。”

    宴道千算万算没算到魈会将自己的消息告诉钟离,不过这倒也不奇怪,毕竟钟离与魈之间存在契约,夜叉们追随的人也是钟离。

    “如若不是他告诉我,说不定我应该会是最后一个知道你回来的人。”

    钟离的这句话说出口时喉咙有些发涩,许是今天的茶泡过头了。

    世人皆说“匪石不转”,千年的岁月对于岩石来说似乎并不是那么的长久,但是,当他看着璃月港的日夜更迭,看着曾经的马科休斯变成锅巴,有人类的陪伴也不再孤单,他终究是忍不住追忆宴道尚在时的往昔岁月。

    对于他来说,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太久了,本以为魔神很少做梦,可自从宴道沉睡之后的无数个午夜梦回间,他都曾看到那个人就站在璃月港街口,笑着问他今天有没有想他。

    “钟离,你看看,我就在这里,你别难过。”宴道安慰人的方法很愚笨。

    有时候明明不是他的错,他也会将所有的问题都揽到自己身上,就像这场沉睡追究到底也是海之魔神的缘故,但他却因这些忍不住在心中责怪自己。

    为什么不早一点醒过来?为什么要让他如此煎熬?

    时间的磨损是不可逆转的,已经成为钟离的青年望着眼前的人,长久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一会儿记得付茶钱。”

    绝云间如今是几位仙人隐居的地方,移霄导天真君在宴道沉睡之后的一百年间陨落于天衡山,鸣海栖霞真君也因时间的磨损而仙逝了,与千年前相比,如今的璃月繁荣昌盛,但在他们的眼中却早已物是人非了。

    去绝云间的路上,宴道走在钟离的身边,轻轻的牵住了他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做鸟做久了,宴道最近一高兴就想飞起来,明明脸上还依旧是那副平淡如水的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多雀跃。

    他不知道自己在地脉中待了多久,海之魔神似乎用了一种特殊的东西连接了两人的灵魂,海之魔神死后信息被地脉吸收,连带着把还活着的宴道也拽了下去。

    宴道没有太多地脉之中的记忆,但还是隐约记得自己要找什么东西,只是后来到底有没有找到他也不知道了,等稍微清醒一点时,他就好像被地脉给排斥出来了,后来就遇到了旅行者。

    地脉中的时间于外界的时间并不相同,地脉中的时间要更长,几秒钟便是一个人的一辈子,他的眼睛在地脉中看了太多人的信息,渐渐也受到了磨损,如今也算半个瞎子了。

    不过,他现在已经回到了思念的人身边,人生也算是大圆满了。

    绝云间的仙人在事后已经知晓岩王帝君假死的事情了,虽被引入局中,但他们依旧认为帝君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留云、理水和削月早早就在绝云间等着了,三个仙人的洞府没啥东西,留云干脆用自己刚做的机关烹了一罐爆米花出来招待客人。

    “有拿这东西招待客人的吗?”理水看着留云装在盘子里的爆米花忍不住吐槽,就连一向喜欢和他拌嘴的削月也十分赞同。

    “你们这两个老东西懂什么,这东西在人间可受欢迎了,帝君尘世闲游,一定喜欢这些东西。”留云说的头头是道,认真想想还真有几分道理。

    钟离牵着宴道来到了绝云间,远远就听到了几位仙人的争论。

    宴道也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朝着那边看过去却也只能看到模糊的色块。

    几位仙人察觉到了两人的到来,连忙起身迎接。当三位仙人抬头看清帝君身旁的人时,竟有一刻没反应过来。

    “帝君……还有宴道?”

    宴道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挥了挥手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

    留云看着两人牵着的手,心中一直卡着的大石头终于算是落下来了。

    这人再不醒,帝君怕不是要熬成老石头了。

    “这是舍得醒了。”留云走了过去,塞了一把爆米花在宴道的手中,语调轻快,看来她心情很不错。

    宴道没回答,只是捏着爆米花送到了嘴里,朝着留云的方向夸赞了一句:“好吃。”

    留云抖了抖羽毛,倒是十分得意的受着这份夸奖。

    钟离落座,几位仙人和宴道也坐了下来。

    “今日前来本是简单的相聚,另外还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仙人们并不好奇,像是早就知道要做什么了,但被蒙在鼓里的宴道眯着眼睛看向身侧的钟离。

    留意到身旁人疑惑的目光,钟离也没有任何隐瞒,言简意赅的表明了这次来的目的。

    “这次是想让你吃点苦头。”

    听到他这么说,白发男人没有丝毫害怕,似乎他整个人都随意任钟离摆布。

    “其实是你的身体,你沉睡时躯体上出现许多裂缝,仙人之躯区别于人类,修复十分困难,这些年每隔一段时间帝君就会来此拿修复所用的材料,今日也是帝君将我等召集在此为你修复身体。”理水出声解释。

    修复身体……

    宴道的这具身体很完整,表面看上去没有一丝损破,就连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极好的布料,系在腰间手腕上的饰品也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价值不菲的物件。

    之前锅巴说过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什么地方,一直都是钟离安置的,也就是说,他身上这些衣物首饰全是钟离置办的。

    那个一直被自己照顾着的神仙,却学会了去照顾别人。

    仙人们看得出许久未见的两人之间还有许多话没说开,只能提议尽快去修复宴道身体里最后那点问题,到时候帝君定是陪着的,也有时间让他们好好说说话。

    钟离点了点头,站起身朝着宴道伸出手,宴道也没有丝毫犹豫将手搭上,紧紧的握住。

    绝云间山间由仙人开辟的洞天不少,几位仙人将所需的丹药准备好交到了钟离的手上,之后便带着他们去了一处洞天。

    “你的魂魄刚刚归体,这处洞天之中元素力温和,能减少很多痛苦。”仙人们交代了些许事情之后,钟离就带着宴道进入了洞天之中。

    三个空巢仙君站在洞天之外终于松了口气,帝君这些年怎么过来的他们也都看着呢。

    魔神战争之后,帝君就带着宴道去了庆云顶的云中仙居,鲜少再出现,偶尔见面时他表现的与寻常无异,但真正能放下的人是不会每年都去亲手打扫两人的故居的。

    进入洞天之后,钟离松开了宴道的手,宴道也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洞天之中的景致是留云特意改造的,虽然宴道看的不甚清晰,但也能察觉到这里与许久以前他们三位神明一同居住的地方一模一样。

    钟离推开小院的房门,进入一尘不染的房间,将需要用到的丹药和药液摆在桌子上。

    宴道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动作,想开口又害怕钟离不想理会他。

    从重逢到现在钟离表现的都很正常,但宴道清楚,他心中肯定憋着一股气的。

    “坐下吧。”钟离指了指旁边的床。

    宴道乖乖的坐下,等待着钟离接下来的吩咐。

    钟离递过来一个盒子,其中躺着一枚丹药,宴道没有丝毫犹豫,拿起丹药便吞了下去,丝毫没有注意他身前那人幽深的眸光。

    温和知礼的客卿先生上前了一步,轻轻将手放在了宴道的脖子上缓缓收紧,宴道只是抬头看着他,没有丝毫反抗。

    “你没有来见我……却去看了仙祖法蜕……”钟离放松了手上的力道,语调轻缓,但低沉的嗓音为这份轻缓添上了几分嘶哑。

    “那种死物有什么好去看的……”

    “那是你原本的身体,怎么不好看,而且我还没见过。”宴道的嗓音有些许沙哑,他看着眼前的人,轻轻勾起了唇。

    “更何况……”

    “如果我出现了,你脱离神座又岂会容易。”

    宴道看的很清楚,自己尚且活着的时候都能被扯进地脉,特殊的东西总会吸引目光,他若是出现在尚未退位的摩拉克斯身边终究是有风险的,更何况,他为了从神座上下来,绝对付出了无法想象的代价,宴道决不允许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导致钟离的失败。

    “神座没有你重要。”

    “但,在我眼中你比我更重要。”

    丹药的药效开始发作,身体和灵魂好像被反复的揉搓。

    身形修长的青年正被另一个白发男子紧紧的抱着,可即使身上的疼痛无处发泄,宴道拥抱钟离的力道也依旧很轻,只要钟离想挣脱,下一秒他就能从宴道的怀抱里离开。

    “你喜欢仙祖法蜕?”钟离看着环抱自己腰的男人,手掌轻轻抚摸着他的发丝。

    男人因为疼痛回答不了,只能点点头。

    钟离挣开宴道的怀抱,解开外袍坐在他的身前,宴道模糊的视野中,钟离的模样好像变了。

    他眼中似乎散漫了天星,鎏金色的龙角宛如流淌着的金色河流。

    钟离化出了一对漂亮的龙角,他眼角的丹红映衬着金色,十分夺目。

    钟离的身上有霓裳花的香气,后来也沾的宴道满身都是。

    丹药吃了一颗又一颗,用于修复的药液也几乎用尽,宴道愣是一句“疼”都没抱怨。

    如果要是钟离开口问他疼不疼,宴道也只会顿一顿抚摸龙角的动作,然后感叹一句:“爱能止痛。”

    后来钟离嫌弃他话多又粘牙,就再也没问过他了。

    第 45 章

    胡桃今个刚到往生堂就跟请了半个月假的钟离打了个照面。

    “呦呦呦, 钟离先生回来了,怎么没来找本堂主销假啊?”胡桃向来古灵精怪,见到这位博学的客卿先生也忍不住调笑几句。

    “堂主说笑了, 销假这种小事找堂中的侍者就好, 不必劳烦你。”熟知这位胡堂主脾性的钟离面对她的招式已经能应付上两三回了。

    “也是,不过今天的讲学就全权交给你了,本堂主要去给咱们往生堂多做做宣传。”

    胡桃说完就转身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乾坤泰卦帽上的红梅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

    她身后的钟离看着胡桃离去的身影,只希望今日的堂主可千万不要在外面弄出什么乱子。

    璃月的传统中,生死乃是大事, 不过人们在活着的时候总是忌讳死亡以及相关的话题,但不得不说,丧葬白事, 乃是凡人最后一点体面,而往生堂的义务,就是为这些逝者的人生划上最后的句号。

    往生堂营业的时间与平常的铺面不同。大多数白天时,往生堂会闭门歇业,但年轻的仪倌们要来往生堂听学, 而堂中的客卿正是负责给仪倌们讲学的人。

    丧葬事宜讲究极多,胡桃可不想让逝者路上不安息,所以对于送葬的礼仪习俗格外重视。

    钟离去了往生堂, 身体恢复好的宴道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既然钟离已经融入凡尘,宴道自然也不会离他太远,但若是依靠着他在往生堂讲学的收入过活, 是完全不可能的。

    宴道先是去北国银行将之前和旅行者一同接委托攒下的摩拉都取了出来。

    寻思一夜的宴道还是打算在城中开一家酒馆, 主营酒水,再连带一些点心小食, 应该也足够生活。

    既然也好经营酒业,那就要先把酒酿出来。

    蒙德的酒业十分发达,由晨曦酒庄酿造的酒畅销各国,而酿酒所需的工具在蒙德购置的话可以给宴道省下一大笔钱。

    说干就干,宴道托商人购置了一批工具,价格十分友好。

    酿酒的配方用的还是以前宴道最喜欢的那一版,虽然他自己不怎么喝酒,但身边的人都喜欢那酒的味道。

    虽时过境迁,往日之事也只能在梦中追忆,但,如若能再次酿出那种味道的酒,也算是纪念他们之间已逝去的日子了。

    只不过便宜大碗的酿酒器具省下的钱也没咋捂热就没了。璃月港的铺子租金简直是让宴道大开眼界,在寻常地界能买下一间铺子的钱在这里却只能租下一间铺子一年。

    宴道算了算摩拉,还是将铺子先盘租下来了。

    不过花了大价钱的就是不一样,店面内的装修几乎不用改动,而房主也得知宴道是要开店,十分痛快的送来了一批没怎么用过的桌椅。

    订做的木匾已经由工人送到了店前,上面蒙着一块红布,来往的行人时不时也会看过来,心中纷纷猜测这开的是一家什么店。

    宴道手中还有些钱,打算先雇两个小工,于是乎,他直接在门口贴上了招聘广告,很快就有人来了,只不过这上门的人并非是来应聘的。

    申鹤不常下山,但最近她正巧在璃月港附近游历,昨日回到留云师父身边,她却让自己带些东西来璃月港看望长辈。

    至于跟在申鹤身边的重云,他明显是对自家这位不甚熟悉的小姨不放心,所以才跟了过来。

    “所以,是你师父让你来送东西的。”宴道给两位客人到了茶,坐在他们对面。

    “是,师父她说上次见您很喜欢爆米花,所以特地做了几个有意思的机关送给你。”

    重云担忧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姨,不知道此时如何开口比较好。

    眼前的这位先生看起来不像是个脾气好的,眉眼间浮动着一丝郁气,眸中一片灰寂的寒凉,如若不是他样貌非凡,否则一定是那种让人丝毫不敢靠近的人,而且他衣着华贵……真的能看上爆米花这种东西吗?

    宴道看着申鹤放在桌子上的东西突然想到了什么。

    “申鹤,礼物我很喜欢,但能否托你给你师父传句话,就说,我想要一种机关。”

    “何种机关?”

    宴道笑了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点子。

    *

    重云却并未跟随她离开璃月港,他此次下山是为了降妖除魔,但这一路上却连妖魔的影子都没见过,但他总想着璃月港这种繁华的地方留给他展示的机会一定是不少的。

    但现实总是骨感的。

    璃月港被笼罩在一片雨雾之下,不敢去打扰钟离讲学的宴道在空闲时间只能在璃月港闲逛。

    衣着华贵的高大男子撑着伞在璃月港漫步,时不时有人从他身旁步履匆匆的路过。

    原本的小雨越下越大,宴道采了一束琉璃百合送到了玉京台,放在阿萍时常在的地方,只是今日她大概有事并没来。

    离开玉京台的路上,宴道在一处庭院附近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别人家的庭院,虽算不上恢弘大气,但从门口的石兽上也能看出其家中底蕴,而如今着户人家的大门紧闭,门口屋檐下蹲着一个垂头丧气躲雨的少年。

    察觉到有人来了,重云连忙抬起头。

    “你这是怎么了?”

    重云知道眼前这位青年的身份不简单,说不定也是仙人什么的,他连忙站起身恭敬的拜了一拜。

    “先生好,我只是来给这户人家驱魔,但,他们以为我是骗子,于是,于是就把我赶出来了。”

    重云是十足的方士打扮,年岁尚小,很容易被人看轻了去,再加之他自身体质的缘故,将他误认为是骗子的人也不在少数。

    宴道皱了皱眉,看向眼前的这处庭院。

    “你可有居住的地方?”

    “我目前住在朋友那里。”重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出门是本以为能靠着自己的能力赚取摩拉,但如今他兜里的钱只够买一份摩拉肉了。

    “雨下的太大了,我送你先回去。”

    宴道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走近,将人引到伞下。

    带着重云离开时,宴道袖子中的手动了动,一只白色的麻雀立刻从他袖子中飞了出来,飞入了那户人家的庭院。

    那个小东西虽然眼睛不怎么好,但放点小火吓唬吓唬人还是行的。

    路上,两人也聊起了天,重云也是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太过以貌取人了。

    与他苍白的容貌不同,宴道很博学,知道很多民间有趣的技艺,虽是以长辈的口吻与自己交谈,但却又不会像一般的长辈那般严肃,他是一个十分温和有趣的人。

    “宴先生,之前我还以为您是那种很不好相处的人呢,是我太浅薄了。”

    重云为人正派,小小年纪便能正视自己的错误,向来喜欢小孩子的宴道对这样的小少年真的是完全苛责不起来。

    要是能把魈甘雨叫过来,让他们认识认识,交个朋友就好了。

    年长的大人已经开始为自己家小孩交不到朋友而感到了些许担忧。

    重云住在飞云商会,他的朋友是飞云商会赫赫有名的二少爷行秋,听闻这位少爷才华横溢,还有着一副侠义心肠,但在重云的口中,行秋更像是一个机敏恶趣味的损友。

    这一路上多是重云说,宴道认真的听着,然后附和,直到宴道将人送到飞云商会。

    “你要是找不到工作,可以来我的店里,正好我还没找到人。”

    “真的可以吗?”重云惊喜抬头看向宴道,他也从这位年长者的面上看出了几分沉淀了无数岁月的和善。

    “嗯,不可以偷懒。”

    看着重云进入飞云商会,宴道也转身离开了。

    下雨的时候,空气中的光线都变暗了,而宴道那张伞下的脸却苍白的不像活人。

    雨渐渐停了,宴道将伞收起来拿在手中,慢悠悠的往往生堂走去,这个时候,钟离的讲学应该快结束了。

    胡桃带着还剩下一半的宣传单走在回往生堂的路上,而走在同一条路上、步伐明显轻缓许多的白衣男人引起了胡桃的注意。

    这个人,有些眼熟。

    胡桃快步走上前去,侧身弯腰看向了那个人的脸。

    “咦,你恢复了啊!”

    对于这张脸,即便蒙眼的飘带已经不在了,胡桃也还是能认出来的,毕竟少有人能长得如此让人难以忘怀的。钟离先生时不时便会把这个人带在身边,不过他应该患有失魂症才是,如今着幅模样,明显是已经恢复了。

    “你是,胡堂主?”

    “正是本堂主!”

    胡桃古怪机灵,心眼子极多,看向宴道的视线中都带着几分灵巧的探寻。

    “我名宴道,是钟离的……至交好友,往日多有麻烦,多谢胡堂主照拂了。”

    胡桃听着宴道文绉绉的自我介绍,心中感叹:不愧是钟离先生的朋友,行为举止优雅知礼,但……

    “宴小哥啊,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啊?”

    “一直都是这般,身体还算硬朗,习惯便好。”宴道笑了笑,心中也大概才出来眼前的小姑娘要做什么了。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咱都知道,人生在世固有一死,虽说大家都避讳这个话题,但总不能不去想就不在了……”

    胡桃笑着凑近,塞了一张宣传单到宴道的手中,压低了声音。

    “第二碑半价哦,另外加送往生堂堂主亲自演奏的哀乐套餐,保证你和钟离先生风风光光。”

    宴道:敢情第二碑半价是这么用的啊……

    *

    钟离往日是住在往生堂里的,但是自从宴道回来之后,两人就将从前住的那处房子修缮了一遍,重新住了进去,虽然位置有些偏远,还是在半山腰,但对两人来说并不是多大的问题。

    讲学一直到傍晚才结束,出来的仪倌们看到了胡桃,纷纷尊敬的问候,胡桃也积极的回应着。

    钟离却一眼看到了站在门卫的人,他手中拿着一把伞,定定的看向自己的方向。

    走到他的面前,白发男子要比钟离高上许多,看他时也要抬头望着。

    “回去吧。”

    两人并肩走着,双手隐秘的握在一起。

    往生堂门前的胡堂主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收回视线望向远处渗过云层中倾泻而下的月光……

    “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啊。”1

    明日,大概是个好天气。

    第 46 章

    最近, 钟离在往生堂讲学的时候时常会望向窗外,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好奇的仪倌们会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却也只能看到户外昏暗的氛围。

    璃月港最近阴雨绵绵, 外出摆摊的摊贩却是雷打不动,宴道路过的时候大抵会好奇的看看。

    钟离很少雨后漫步在璃月港,很久以前他就不喜欢这种阴沉的天气, 像是回到了以前经常外出征讨魔神与宴道聚少离多的日子。

    他不可否认,在他还被叫作摩拉克斯的那些岁月中他就对宴道产生了一种迷恋,单单只是见到他便已然觉得愉悦了。

    他们之间度过了几千年的时光, 他知道自己对宴道来说很重要。他想,没什么东西能够将他们分开了吧……

    可是他们之间分别了两千年,自从魔神战争结束, 他便带着宴道的躯体留在了庆云顶。

    这段时间究竟是如何度过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如今,那个人回来了,钟离却莫名生了一股漂浮不定的心悸,宛如梦中一般。

    *

    宴道的酒馆马上就要开业了。

    拜托留云做的机关申鹤在开店前就送过来了, 重云看着眼前奇怪的机器,一直没搞明白这是做什么用的。

    直到他看到将串好的食物刷上酱架在机关上,那机关下方升起了火焰, 上方架着的食物也开始转动。

    “留云真君的手艺还真好。”宴道看着这侧方的花纹忍不住感慨。

    “好神奇,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烤串可以这样做。”重云闻到了空气中的香气,忍不住吞咽口水。

    “料理是会随着人的变化而变化的, 如今的璃月港饮食文化多样, 不推出点新鲜玩意难以留住客人啊。”

    但宴道清楚,留云的机关就像是烤箱, 如果使用它的人无法正确的认识到这一点,做出的东西也自然不会好吃。

    “将这些带回去和朋友一起吃吧,我一会儿要单独接待一位客人。”宴道将烤制熟透的小食打包好递到重云身前。

    “谢谢宴先生,我就先走了。”重云挥了挥手,面上已经不见刚来璃月港那几天的局促了。

    送走重云之后,宴道拿了几壶酒出来温着,然后出了门。

    宴道的店主要买的还是酒,有璃月自产的酒,也有从蒙德进口的酒,而宴道自酿的酒并不多,只能限量买,至于菜单就简单许多,都是一些下酒的小菜之类的,简单好吃,能给宴道省不少力。

    店里的第一位客人是钟离,重云回去之后,宴道把钟离从往生堂接了回来。

    钟离走进明亮的店内,看着周围的摆设和换了身便装的宴道。

    “想吃什么?随便点,。”

    钟离是今天唯一的客人,宴道亲自送上自酿的新酒,味道自然是比不上以前喝的,毕竟年份放在那,但应该也是不错的。

    钟离看着为自己忙前忙后的男人,不动声色抿了抿唇。

    “宴道,我已经不是岩王帝君了。”

    “啊?我知道啊。”宴道将到满了酒的杯子放到钟离的手边,嘴角噙着笑意。

    “你没必要总是照顾我。”也没必要如此顾忌他。

    宴道停下手中的动作,靠在一边的桌子上。

    “我照顾你并非因为你是神明,也并非因为你是璃月的岩王爷,我追随的就只是你。”

    宴道伸出手捋了捋钟离耳侧的发丝,丧失了蓝调的眼睛像是灰色的海,平静的一丝风儿都没有。

    “只是觉得过于客气了,你我之间的关系没必要这般……”

    钟离端起酒杯送到唇边,视线却一直落在宴道的身上。

    宴道愣了愣,仔细咀嚼着他这句话的意思。

    “这般?”

    从神位退下的钟离已经居于高处看了太久这人世间了,那些璃月子民总是仰望着他,就连仙人也是,但这些他并不在意,过去的那些无法抹除,他们处于敬仰的心理注视着自己他也能理解,但是他希望,自己与宴道之间能够更近一些。

    他如今这具身躯已经与神明扯不上半分关系了,实际上也与凡人无太多区别,当他进入这具早已准备好的身体时,随着灵魂一同进入此处的各类情感几乎要将钟离淹没。

    人类要比神明更懂得爱与恨,他们脆弱却能够拥有最清晰的情感,所以,他开始从眼前人身上追逐更多的情感反馈。

    正如宴道愿意放纵自己时不时任性的脾性,他也想如此对待宴道。

    那次在洞府之中,忍受丹药洗髓之痛的宴道始终不愿用大力拥抱他时,钟离是失落的。

    这是相隔了两千年的重逢,钟离却觉得如此不切实际,宛若这两千年中的一次又一次幻梦。

    望着他鎏金色的眼眸,宴道浑浊的视线中却清楚的看到了那些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失落。

    “罢了,也许是这具身体的情感过于丰富了吧。”钟离收回视线,垂目看着杯中剩下的酒液。

    一只手伸了过来将他手中的酒杯拿走,钟离顺着那双手看过去,却见那个人弯腰靠近自己。

    唇齿相依,相近的气息彼此交融。

    宴道很喜欢触碰钟离的皮肤,牵手的时候也会将手指按入他的手套之中,轻轻的摩挲,只是每当这时,钟离都不敢看他,宴道以为那是他的矜持,但今日看来,钟离也是喜欢的吧。

    只不过太贪心了……

    而宴道,始终都觉得,自己并非一个良人,他无法剖析自己对钟离的情感,那些只有他自己知道的阴暗念头他也从不想告诉钟离。

    “这是你说的。”

    回来的白麻雀在酒馆的窗户落了下来,它已经把那户人家吓唬了一遍,算是完成任务了。

    坚硬的鸟喙扣响窗框,闷闷的敲击声似是在提醒屋子里的人给自己开给门。

    只是大半天过去了,小鸟在窗框上蹦了好几个来回也没见有人来放自己进去。

    一阵冷风吹过,白团子缩起了脖子,四十五度角望天,它用自己不怎么灵光的眼珠子看着天,它呀,今天算是体会到了那些猫爷狗爷口中“弃养”的滋味了。

    *

    重云带着热乎乎的烤串去找了行秋,行秋平日里不是泡在书肆便是在飞云商会习武锻炼,十分好找。

    行秋看到自己这位友人前来,也十分迅速放下手中的事情上前迎接。

    “重云今日回来的尚早啊,我着小说还未读完。”行秋笑着拉过重云坐下。

    “今日宴先生有客人要招待,所以就让我早些回来了。”重云说着将带回来的吃食打开。

    行秋看着重云愉快的神色,霎时间不知道要不要将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他。

    “这是宴先生让我带回来和朋友一起吃的,虽然都是我喜欢的口味,但味道不赖,行秋,你快尝尝。”重云不吃辛辣之物,这一点酒馆的宴先生似乎早就知道。

    行秋十分捧场的拿起烤串尝了尝,眼中也浮现了一丝诧异,没想到卖相平平的烤串竟会如此可口。

    “重云,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行秋想了想,还是想将这件事情告诉重云。

    重云抬起头看向行秋,如此瞻前顾后倒是不像行秋的作风。

    “之前你不是驱魔时被赶出来了吗,最近我听说那户人家又被妖邪缠上身,说是冒犯了什么纯阳方士大人,那大人定不会再来就他们,所以妖邪才敢来造次。”行秋边说边看着重云的表情。

    “不可能,我的体质如何我还是清楚的,我待过的地方那妖邪半年内是别想再靠近的……除非……”重云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

    “哎呀重云,你还看不出来吗,这是有人给你出气呢。”行秋拍了拍重云的肩膀,眼含笑意。

    “……是宴先生。”

    “除了他还能有谁。”行秋说着又拿出一根烤串,津津有味的品尝着。

    重云也是不是不分是非的人,他自然知道宴先生是为了自己出头,据他了解,宴道也并非不顾分寸之人,他是不会真的伤害那些人的,顶多就是吓唬吓唬他们。

    想到这里重云抿了抿嘴唇,心中感叹宴道真是个好人。

    “不过,行秋,你是怎么知道我被赶出来的事的,明明我也没说啊……”重云疑惑的看着吃烤串的行秋。

    “咳咳咳……道听途说,道听途说。”

    往生堂讲学的先生不少,但钟离是看起来最年轻最好看的一个,往日里来听他讲学的人也是最多的,只是今天钟离先生并没来。

    仪倌们问了登记的侍者,得知钟离先生并没有请假,仪倌们纷纷猜测对方是不是吃饭没给钱被扣下来刷盘子了,或者被什么伪装成珠宝贩子的人牙子给拐走了,毕竟那张脸是真的好看,不少富贵人家的奶奶可喜欢了……

    最后还是有人去问了胡堂主,胡堂主似乎并不意外,脸上还带着古灵精怪的笑。

    “你们钟离先生啊,是家中有事,抽不开身。”胡堂主那一双眼睛雪亮,识人识鬼都是一把好手,自然也早早看出那宴道小哥在钟离心中地位不一般,更何况这几天钟离下班可都是那宴道小哥接走的。

    仪倌们看着堂主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似乎也放下心来了。

    堂主虽然平时有点不着调,但也不会骗人。

    胡堂主离开时蹦蹦跳跳,那些仪倌们似乎听到她说:“多好的喜事啊!”

    *

    酒馆开业第一天,请来的客人都是熟人,绝云间的仙人、甘雨申鹤、五夜叉等等。

    留云看着眼前由自己发明的机关做出来的烤串,嗅着空气中的香气尝了一口。

    “真不愧是本仙的发明!”

    “那明明是这酱汁的功劳。”理水叠山看不得留云这般得意,忍不住小声吐槽。

    甘雨和申鹤看着长辈们的拌嘴表情也放松不少,甘雨转头看向那位许久未见的长辈。

    “宴大人,您身体怎样了?”

    “已经无大碍了,”宴道看着上前打招呼的甘雨,记忆中那个可爱的小丫头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的月海亭秘书了。

    身为七星的秘书,甘雨能休息的时间格外少,这次前来也坐不了多久,只能先与宴道攀谈几句,便离开回去工作了。

    五夜叉们平日里都住在望舒客栈,荻花洲附近经常会有人见到除魔的夜叉仙人,只是他们平日里很少来璃月港。

    “这是连理镇心散,钟离让我交给你们的。”

    夜叉身上有业障,这些年累计在他们身上的业障足以让他们疯魔,但钟离尚且在位是将神力分出去一部分给了仙人,用于缓解磨损和业障侵袭,但痛苦依旧存在,连理镇心散便是钟离研制出的药方。

    “多谢宴大人。”大哥浮舍与宴道记忆中的形象相差甚远,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今日的他完全是一副凡人的模样,虽看上去五大三粗,但面上挂着笑,倒也算和蔼。

    应达和伐难坐在一起,身上也穿着璃月港常见的新式衣裙,弥怒倒是跟宴道之间从不客套,最近听说他也想开家店,专门卖自己设计出来的那些衣服,只不过要请人看店,毕竟他不能离凡人太近。

    至于魈,不知道是不是心虚什么,一直不敢看宴道。

    “来的时候魈还念叨着带两份礼物,怎么这时候不说话了。”浮舍打趣到,魈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宴道拍了拍魈的脑袋,自然知道这孩子怕自己怪他把自己的消息告诉钟离的事。

    “之前给你了点零花钱,本想让你多买些吃的,怎么也不见长胖。”

    活泼的应达看着自家小弟不敢支声的样子,十分不给面子的拆他台。

    “我告状,魈他挑食的很,平日只吃杏仁豆腐。”

    话题扯到魈的身上,作为哥哥姐姐的他们可是有一大堆牢骚要发,宴道也坐下听着他们说。

    “帝……钟离先生呢?”伐难问了一句,自从宴道回来之后,他们也都知道了帝君假死的事情了,所以也不敢像平日那般明目张胆的恭敬称呼“帝君”。

    宴道淡定的抿了一口茶,满心的心虚只有他自己知道。

    “在休息,毕竟是人类的身体,最近帮我开店属实是辛苦他了。”

    众人对宴道的话不疑有他,毕竟他和钟离的关系最好了。

    众人临走的时候,宴道托魈送一份礼品去万民堂,给锅巴和香菱。

    “万民堂一向很忙,我这边也抽不开身,就麻烦你送去了。”

    魈点了点头,正打算离开却被宴道叫住了。

    “魈,跟锅巴问声好,你不理他他可伤心了。”

    魈抿了抿唇,轻轻的点了点头。他并非不想理会那位,只是每次旅行者都在,若是自己同他说话定会暴露锅巴大人的身份,到那时说不定会给他带来麻烦。

    送走仙人夜叉之后,宴道关了店,回到了店面后面的院子,他和钟离为了方便如今都住在这里,布置也都是他喜欢的。

    推开房门,半躺在软榻上看书的钟离看了过来,他的发丝散在塌上,眼角的丹红轻轻上挑,视线落在来人身上时带着一股别样的韵味。

    “都送走了?”

    “嗯,刚刚离开。”宴道三步并两步,走到床榻边坐下。

    钟离看着宴道的侧脸,注意到他微红的耳垂,抿着唇放下了手中的书。

    宴道的手很宽大,骨节也很漂亮,但是手心却带着一层薄薄的茧,略微有些粗糙。

    钟离坐起身,勾住了宴道的手,紧紧的扣住。

    “宴道,就这样一直下去吧,一直生活下去……”

    不要在离开,不要在出现意外,即使是岩石,也等不起第二个两千年了。

    紧紧的握着钟离的手,宴道将他牵到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抚摸着他身后的发丝。

    有时候,钟离让宴道觉得像一只精疲力尽的蝴蝶,而蝴蝶在濒死之际颤动着的翅膀总是让一些感兴趣的人生出将他做成标本的心思,可宴道却连那翅膀上的磷粉都不敢触碰分毫。

    钟离对他而言,从不是一只蝴蝶、或者一位君王,他只一件宝物。

    岁月会让山海改变面貌,自然也能够毫不留情的风化坚硬的磐石,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人若想永久的留下一样东西那便必定要做好失去的准备。

    璃月港的天气终于放晴了,街上的热闹劲儿又起来了。

    逛街的荧和派蒙在玉器行碰到了钟离,他正认真观看着身前货架上的一对翡翠耳饰。

    “钟离先生,好巧啊!”派蒙挥着手飞到了钟离的身前,荧跟在她身后也走了过来。

    “你们好,今天的天气很好,正巧在这看到了不错的翡翠,便停下看了看。”

    荧看向货架上的翡翠制品,又抬眼看了看钟离,现在她十分怀疑这人出门真的带钱了吗。

    “好漂亮的翡翠啊。”饶是派蒙这种只顾吃喝的都觉得那翡翠漂亮的不得了,水汪汪的绿,像是活着的碧水一般。

    “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翡翠,老板——”

    钟离刚要说话就被派蒙和荧叫住了,钟离疑惑的回头。

    荧把钟离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问他:“钟离先生,您出门带钱了吗?”

    “是啊是啊,那翡翠一看就不便宜,要是再把账单寄到往生堂,胡桃说不定会把你辞了。”

    钟离听懂了荧和派蒙话语中的担忧,他勾起了唇,眉眼间带着璃月港热闹的人烟气,与荧记忆里那位温和知礼的客卿先生似乎有了些许出入。

    “幸而家中做了些小生意,今日不缺摩拉。”

    第 47 章

    荧在璃月待的时间还不算太久, 但该接的委托都接下了,时不时再往蒙德跑跑,接下一些有时效的活动委托, 这段时间她倒是攒了一大笔家底。

    死兆星号在靠近璃月港的地方停下, 北斗让人用小船将人送到陆地上。

    船队将会在此修整一段时间,而荧也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与北斗船长商议搭乘船只去稻妻的事情。

    北斗性情爽朗,与荧有几分交情, 自然不会拒绝她的请求,只不过死兆星离港的时间未定,怎么着也得等到凝光将群玉阁重新送上天才行。而且这也快年底了, 船队的伙计都想留下过了海灯节再离开,所以去稻妻的行程只能暂时搁置下来。

    荧最近总算是从群玉阁重建的事务中抽出身了,她和派蒙却并未停下来。

    自从与阿宴道别之后, 荧和派蒙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他一只小鸟,在璃月港就算有朋友照拂生活也是不容易,更何况她们也不敢确定阿宴所说的那个朋友到底靠不靠谱。

    “所以,我们到底该去哪里找阿宴啊?现在连他半点消息都不知道。”派蒙担心的不得了, 这么可爱的小鸟,要是被什么坏人抓走了就麻烦了,说不定会被做成甜甜花酿鸡。

    想到这里, 派蒙都忍不住担惊受怕起来,完全忘了她认识的阿宴本质上只是个木头机关。

    “我们去找些熟人问问吧,说不定能有些消息。”

    找人这方面荧已经习惯了, 她从苏醒的那一刻就在不停的寻找着自己的半身, 如今璃月港也贴满了关于哥哥的寻人启事,接下来只是去找一个最近还见过的朋友, 大抵是不难的。

    荧和派蒙先是去了万民堂找锅巴,他和阿宴是朋友,应该是知道的,两个人信心满满到达了万民堂。

    但是锅巴打得一手好马虎眼,荧问他阿宴有没有来找他玩,锅巴转身去外面翻跟头,派蒙问他知不知道阿宴在什么地方,锅巴抱起绝云椒椒就啃,辣的他直喷火,还差点把派蒙的斗篷给烧了。

    香菱叹了一口气,失落的看着荧,只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歉。

    “真不好意思啊,锅巴就是这样,有时候脑子就像缺根筋似的,总是做一些别人看不懂的事情,我爹说可能是以前吃绝云椒椒太多把脑袋辣坏了。”

    “呃……没关系,能理解。”派蒙紧紧抱着自己的斗篷,悄摸摸离锅巴又远了一点。

    荧看着痴傻的锅巴,心中不禁感叹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旅行者带着白色精灵离开之后,锅巴才平静下来,但是厨房里的绝云椒椒已经被他吃光了,香菱只能带着他外出采摘。

    “你说你也真是的,就不能换种东西吃吗,那绝云椒椒本来就难采摘……”香菱背上背篓,揪着锅巴的耳朵出了门。

    卯师傅看着自家女儿和锅巴的背影,笑的十分开心,只不过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饭点到了,万民堂爆满,而香菱和锅巴却在刚刚走了。

    荧和派蒙简单应付了两口,就继续去找熟人去了。

    行秋是飞云商会的二少爷,人脉广,知道的也多,要是能问问他,说不定能有什么收获。

    “你是说一只白色的麻雀吗?”和行秋在一起的重云听到了荧的描述,看起来明显是知道些什么。

    “对啊对啊,重云你知道吗?是一只很好看的小麻雀。”

    重云想起了宴先生经常带在身边的那只小白鸟,然后认真的描述起了那只鸟的样子。

    荧和派蒙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

    “对,就是他!”

    “如果真是他的话,其实不用担心的,宴先生对他很好的。”

    重云和那只在酒坊里颇受客人欢迎的小鸟相处的还算不错,对于旅行者的担心他也理解,所以更认真的向她讲述着那只白色的小鸟如今的现状。

    荧微笑着垂下了眼睛,她并非一定要找到阿宴,只是想看看他过的是否还好。

    “这样我就放心了。”荧淡淡的开口,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意。

    派蒙有些疑惑,不理解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荧,我们不去看看他吗?”

    “不必了,缘分会让我们再次相遇的。”盛开在旅者发间的因提瓦特带着明亮的色彩,派蒙看着荧的笑脸,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她们的道路注定漫长,也许这条路上她们会遇到无数个阿宴,但也许只有一个会在某天与她们再次相遇。

    缘分是一种奇妙无比的东西。

    宴道一直通过自己手上那本黑色封皮的书关注着旅行者的动向,这个世界的眼睛也跟随着少女的行动而动。

    虽然他不能够继续以玩家的身份游历提瓦特,但荧经历的大多数事情宴道心里都门清儿,只不过也有少数例外。

    就比如今天宴道刚在书上看到的新任务【有缘再见】,而荧在重云和行秋面前说的那句“缘分会让我们再次相遇的。”是主线以外荧亲自出声说的一句话,确实属实让人吃惊。

    但宴道清楚,她们寻找的阿宴其实正是他本人,包括荧视角中送去一百原石的人也是他。

    正如旅行者说的那样,缘分会促成一次又一次的相遇,他们的缘分还没有结束,如今只是开始。

    让宴道庆幸的是,荧并未上门寻找,而是将这一切归于缘分身上。

    如今时候尚早,他并不想出现在旅行者面前,要再等等,要是此时与旅行者牵扯太深,说不定会马上进卡池。

    如今手上这本书是宴道唯一能看到玩家世界的途径。

    本以为剧情会像自己记忆中那般进行,本以为自己的出现会被游戏剔除,但如今旅行者的故事中却清清楚楚的出现了“阿宴”这个名字,甚至他在街头送出的那一百原石时,也被捕捉到了一片绣着银线的衣角。

    如今,自己大抵已经成为无数玩家口中谈论猜测的新角色了。

    宴道合上书,如今要他用这种视角看自己的出场,稍微有点奇怪,但很有趣。只不过前期角色明显没有后期的角色吃香,还是再等等的好。

    酒馆的位置很好,生意也不错,宴道很快就调整了开店的时间,白天大部分时间歇业,到了晚上才开门,营业三个时辰,只赚不亏,剩下的时间还能休息。

    酒馆名叫“解愁坊”,钟离亲自取得,是那种璃月人喜欢的名字,不少文人墨客喜欢晚上来此吟诗作对,愣是把酒坊的名气给抬起来了。

    营业的时间太晚,宴道不忍心让重云这么小的孩子在店里熬,索性就把重云的工作时间调整到了上午,上午不营业,那个少年只要过来收收拾一些东西就好。

    至于晚上的工作,宴道从码头上找了两个干活利索身强体壮的货工,每天工作三个时辰,比平时码头上一天挣得都多,活计还轻松。工作的愉快,两个汉子精神气都变好了。

    至于宴道,他每天就是算账,一部分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一部分拿给钟离花,他倒是忙的快活。

    有了钱的钟离养了一只名贵的画眉,平时吃的鸟食都是品质上乘的粟米,钟离要是去了往生堂,宴道就帮他先养着。

    至于他自己养的那只白麻雀,它饿了就吃平时给酒客们准备的毛豆,给它一盘它能吃半天,而且白麻雀也并非普通鸟雀,它是生了灵智的木偶,吃什么都无所谓,平时晚上在酒肆里晃荡,打的就是个左右逢源,酒客喂啥它吃啥。

    钟离今日早早就从往生堂下班了,去了一次明星斋,上次看上的那对翡翠耳坠中的翡翠虽是上乘,但其款式平平无奇,他特意拿去明星斋让他们的工匠师傅修改一番,今日正好是取货的时间。

    钟离带着一个楠木盒回到了酒坊,刚推开门一道白色的身影就冲了过来,嘴里还衔着一粒毛豆。

    “小白,你眼瞎吗,怎么朝着人撞。”宴道一个闪身出现在钟离身前,一手抓住了要给钟离送毛豆的小白。

    小白的眼神确实不好,像个近视,跟宴道一样。

    宴道把小白松开,钟离伸出手,小白将毛豆送到了他手上,那颗毛豆青绿饱满,大抵是它挑了许久的。

    小白身上很大一部分意识是来源于宴道,所以宴道喜欢的人,它也喜欢。

    “小白跟你的性格还真是一模一样。”钟离捏着手里的毛豆看向身边的宴道。

    “……我可不会只给喜欢的人送毛豆。”

    *

    飞云商会旗下的生意颇多,璃月人的衣食住行几乎都有涉及,近几日解愁坊每日限量的酒倒是让他们很感兴趣,但可惜一直没有门道跟酒坊的老板坐下好好聊聊。

    这时候行秋果断出马了,正巧他也想会会那位备受重云尊敬的宴先生。

    行秋上门的时间刚刚好,尚且没到开店的时间,而店中的人也不忙。

    坊里的工人以为是上门的客人,连忙上前告知对方还没到营业的时间。

    宴道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个秀气的少年,连忙叫住了工人。

    “你去忙吧,这位不是一般的客人。”

    行秋是第一次见到宴道,但总觉得这位先生的长相有些熟悉,不过……

    这位宴先生的眼睛是灰色的,而典籍中记载的那位确实一双灰蓝色的眼睛。

    “您是解愁坊的老板?”

    “正是,在下宴道。”宴道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行秋明显愣了一下,眼中似乎带上了些许探究。

    “今日多有打搅,在下是行秋,今日前来是想代表飞云商会来与您谈谈购置酒水的事情。”

    宴道这家店唯一能让飞云商会来此购置酒水的大抵就只有自己酿的那种了,只不过他自酿的酒水有限,并不能提供太多出去销售。

    “自酿的话不能提供太多,毕竟坊里还有需求。”

    “那是自然,我们商会这边也并非要销售这种酒,而是作为生意上往来的礼品,并不会需要太多。”行秋虽向往江湖,但也不是个吃白饭的公子哥儿,商会中的许多事他心里还是门清儿的。

    “既然如此的话,那可以具体谈谈价钱和所需的量了。”

    宴道这个格外爽快,飞云商会的口碑不错,跟他们做生意他也亏不了。

    行秋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宴道,察觉到的宴道抬头看向他。

    “行秋公子还有事吗?”

    “只是敢问先生的名字如何书写?”

    “宴席的‘宴,行道的‘道’。”

    行秋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很快就离开了,在门外等待着小厮看到自家少爷出来连忙跟上。

    “少爷,怎样?”

    “成了,明天让人带着文书契约来,对了……”行秋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身后不怎么起眼的酒坊。

    “让人客气点,这位……可是个当之无愧的大人物。”

    细究飞云商会的发家史,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便是“传奇”。

    祖上各种生意都做过,制瓷、冶炼、茶业……富过也落魄过,但硬是靠着一口气做到了今天这种规模,其中遇到的艰难险阻非常人能够想象的。

    行秋回到家中,一溜烟跑到了父亲的书房,翻出了那本有关飞云商会的典籍,里面记载的东西凌乱,但却曾记载过一个人。

    那人叫做文升地斗仙君,改良各种技艺并将其教导给人类,飞云商会最初发展的时候多是靠着这位大人的书籍,所以飞云商会的中心人员多少知道这些,只是大家多是觉得那位大人是个传说,也有人说他就是如今的岩王帝君。

    行秋作为飞云商会的二公子,知道的东西也自然比寻常人家的少年儿郎多得多,璃月的仙众他也是有幸见过几次的,如今璃月港繁荣,仙人神往也不是不可能,而这位宴先生说不定就是定居在璃月港的仙人。

    怪不得上次如此轻易的便将欺负了重云的那户人家吓得半死,不过这也能看出这位仙人是个爱护小辈的。

    *

    宴道本是没有耳洞的,但钟离寻到了一对罕见上乘的耳坠送给了自己,他也不会拒绝,干脆找了时间让钟离下手,给自己一个臭美的机会。

    钟离摘去手套,他的双手已然不是过于那双金棕玉石般的模样,就是一双寻常的手掌。

    温热的指腹覆在宴道的耳垂上,岩元素缓缓从钟离的指尖逸散,没有任何痛苦,等宴道缓过神时那副耳坠就已经戴在他的耳上了。

    只是耳垂红润,似是被揉搓已久的样子。

    钟离站在宴道的身后,双手放在他的宽厚的肩膀上,宴道拿起面前的镜子左右照着。

    圆润的翡翠被镶嵌在银白色的丝线之中,翠色之下是银色的流苏,虽看上去沉沉的垂下,但其实并不沉重,十分漂亮。

    “眼光真好。”宴道乐于在各种地方发现钟离的优点,然后乐此不疲的夸赞。

    钟离眸光沉沉的看着他耳上的流苏,忍不住用手指勾了勾。

    *

    最近往生堂似乎忙了起来,倒不是说死的人变多了,只是平时有经验的仪倌一个两个都感染了风寒,胡桃一个人确实难以招架,只能把知识渊博的钟离叫来。

    于是钟离的讲学暂停了一段时间,更多的时候是跟着胡堂主外出走场子。

    胡桃最近接手的逝者是一位年轻的冒险家,冒险家死于野外的事情不少见,往生堂每年都要接到好几起这样的憾事。

    有时候那些冒险家曝尸荒野,时间过得太久早已面部全非,连最基本的身份都难以辨认,或者辨别出身份而对方早已没了亲友,这个时候冒险家协会会出面请往生堂接管。

    所以,璃月的冒险家协会和往生堂之间是有合作的。

    胡桃要带着钟离出门,宴道也不好阻拦,只能多嘱咐几句,待钟离和胡桃离开,宴道看着昏暗的天空,皱了皱眉。

    璃月港,这般多雨的吗?

    第 48 章

    一场秋雨一场寒, 更何况此时已然深秋,这雨水落到人身上简直如同冰锥一般……

    胡桃带着钟离和两个仪倌去了无妄坡附近,这次接收的那位冒险家便是在这附近滑下山崖的, 如今尸身还在野外躺着。

    无妄坡, 生死徘徊之地,鬼怪迷行之处,只是靠近便觉阴风阵阵, 平日里也少有人来此,即便是遇到了十分紧急的事也会绕开另寻他路。

    一行人在无妄引咎密宫附近发现了那具尸体,胡桃和仪倌们看着那人年轻的样貌, 纷纷惋惜。

    “本堂主能做的也不多了,只能快快送你去往生。”胡桃双手合十,她平时虽调皮不着调, 但真到了正经时刻,她可是十分可靠的。

    钟离指挥着仪倌在此摆放祭坛,璃月的传统之中,自然死亡和意外死亡是两码事,所以礼仪也大有不同, 而这祭坛摆放的位置、方向以及应当摆放些什么东西,没人比钟离更清楚。

    祭拜完,钟离递了两炷香到胡桃面前, 胡桃作为往生堂堂主,以她的身份奉香是最好的。

    结束完一切,仪倌们将尸身整理干净, 裹盖上防水遮阳的布, 将人抬走了,接下来的活计往生堂的伙计都熟悉, 胡桃和钟离也不必要多插手。

    只是仪倌刚离开不久,清理完意外现场的一老一少就被着山间的雨给挡住了回去的路。

    “钟离先生,今个还真是不巧喽,是不是耽误你回家吃饭了?”胡桃算是除了仙众之外唯一知道宴道和钟离关系的人,平日里对钟离如今的快活日子别提多羡慕了,没人的时候可喜欢打趣他,所以说钟离说自己应付不过来胡桃也是有原因的。

    “是不巧了。”钟离看着林间的雨,并不急躁。

    无妄坡本就气氛诡谲,在加上着冰冷刺骨的雨水,一层寒冷的雨雾也笼罩起了这片坡地。

    两人身后便是无妄引咎密宫,只是无论是谁都不想靠近那处地方,只不过胡桃是因为那里镇压了恶螭龙的传说,而钟离却是因为想起了些许不愉快的记忆。

    “钟离先生,你博学多才,可知着被镇压的恶螭龙究竟是何种妖魔?”

    钟离怎能不知,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当年这里发生了什么,算起来和胡桃也算有些关系,或者说和胡氏医者有关。

    “传闻中的版本与我所知并非有一个版本,不知道胡堂主还想听吗?”

    “那是自然,难得有这等好机会,还是听听的好。”

    钟离还记得最久远的某一次雨天,他站在轻策庄,撑着宴道递过来的伞,看着他提起护摩之杖前往无妄坡,然后在雨中等着他回来。

    宴道的衣服素色居多,他穿白色也是最好看的,他面上看着苍白,但身体强健,在摩拉克斯枪下锻炼的这些年可不是虚的。

    他拎着血红的护摩回来时,衣物上的血渍清晰可见,但面上,手上却干净的厉害。

    宴道将梦之魔神斩杀,并将梦祸害的猊兽封印在了无妄坡,岁月流转,璃月港的人代代更迭,吞食了部分魔神残渣且自愿被封印在此处的猊兽也变成了传说中恶螭龙。

    而见证了这一切的护摩之杖又一次回到了这里,只是这次握着它的人变成了往生堂的七十七代堂主。

    钟离隐去了一部分,只讲述了关于猊兽和自愿封印的部分,胡桃听了也不禁感叹。

    “这世事难料,时过境迁,没想到这里面还藏着这些。”

    “都只是传闻,谁也说不定啊。”钟离看着丝毫没有要停歇的雨,轻声回应。

    一老一少躲着雨,无聊的聊着天,胡桃是越聊越觉得钟离没劲,像个老学究老头子一样,倒是那个宴道,白白净净的小年轻一个,倒是看起来活泛。

    胡桃抬起眼,看向远处,没想到居然看到了一个人。

    “钟离,来人了。”

    “嗯。”即使不抬眼看他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宴道拿了两把雨伞来,这样寒凉的雨要是落在身上保不准会大病一场。

    “胡堂主。”宴道打了声招呼,将手中的伞递过去,对方也不客气,古灵精怪的少女撑起伞朝着钟离挤眉弄眼,然后迅速离开了。

    暗红色的身影像一只翩跹的血蝶,影影绰绰,片刻便消失在远处的光亮处。

    钟离的肩上已经润湿一片,手也有些凉,宴道将他的手紧紧的握着。

    宴道的手掌干燥温暖,让钟离有那么一刻恍惚。

    “今日来处理的那位逝者是为冒险家?”宴道来的路上遇到了往生堂的仪倌,打听了两人的所在才来的,临走时也听到他们念叨了些许关于那位可怜人。

    “嗯。”钟离捏了捏宴道的手,他们的肩膀紧紧的靠在一起。

    钟离侧过头看着伞下那人的半张脸,似乎想到了什么。

    “若是难逃一死你会先做什么?”

    “先给自己抛个坑,躺进去埋一半,等还剩一口气的时候把剩下的也埋上。”宴道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笑意,他的这番话也真像是一个笑话一般。

    钟离停下了脚步,与他紧紧相握的宴道也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钟离,将雨伞向着他倾斜。

    “我不会让你死的。”

    “好,我相信你。”宴道愿意相信钟离的任何一句话。

    只是钟离大抵是知道的,他大概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这句承诺也并非每一次都实现了。

    这个世界,已经不知道轮回了多少次了,而在无数次过去之中,自己又有多少次留住了宴道呢。

    解愁坊在璃月港打出了名气,连带着不长露面的老板也经常被人拿来津津乐道,甚至和裕茶楼的茶博士刘苏都开始搜刮关于这位老板的些许信息,打算下次好好跟看客说道一番。

    只可惜,到最后刘苏也只是查到了这位小哥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钟离先生的至交好友,其余却什么都没查到,还被解愁坊的伙计来警告了一番,那两个壮汉往那一站,刘苏的腿都软了,最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至于酒坊这边,宴道如愿以偿的成为了幕后老板,但因为生意过于火爆,三个工人明显不够。

    宴道琢磨着在招两个工人,没想到刚想打瞌睡就有送枕头,申鹤带着留云的手书下了山,也不知道那个女人跟这姑娘说了什么,申鹤就待在店里也不走了。

    宴道磕了磕烟杆,展开了手中的信件。

    留云这家伙的字迹跟她这个人一样,飘逸又不失凌厉,但她对人又十分温柔细腻,信中说的都是关于申鹤这孩子的事情。

    留云说申鹤年纪也不小了,身为人却与人类社会脱节,平时也不知道自己找乐子,她怕这般下去会闷出病来,索性就让她下山来找自己这个长辈了。

    宴道合上信件,抬头看着坐在一旁像尊雕塑一般的申鹤,和他如出一辙的白色头发,看起来到像是跟自己有几分亲缘关系的。

    “申鹤,你师父有给你说过我吗?”

    “师父她只说过你是会带孩子的。”

    宴道:……

    放下手中的东西,宴道站起身,有点愁。

    自己这边的院子申鹤肯定是不能住的,要是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大家都尴尬。

    “我在往生堂还有一间屋子,申鹤可以去那里住。”钟离推开门走了进来,温和的看着申鹤。

    “只不过,申鹤,你可害怕往生堂?”即使知道申鹤的性格,但对方毕竟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宴道还是有些担心。

    “我不怕。”申鹤摇了摇头,眼中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也怪不得留云担心她,真正和申鹤相处起来会发现她简直就像是没有什么情感的木偶一般,为人处世上都带着一股非人的直感,想做什么便会做什么,与寻常人完全不同。

    宴道给申鹤提供食宿,工资开的也高,而申鹤也没有辜负宴道的期望,这姑娘简直比店里的两个壮汉还能干,而且如果有人闹事,申鹤出手直接就能把人吓得屁滚尿流。

    闲暇时,申鹤和重云也会交流一些修炼的心得,申鹤的气劲练得十分好,甚至能徒手扛起巨石,重云对这位不太熟悉的小姨也迅速熟悉起来了。

    解愁坊不营业的时候,行秋也会和重云一同来做工,顺便拜访一些申鹤这位武学大家,宴道见这些小孩子相处的好,也不会可以掺搅进去。

    只不过,和申鹤行秋相处的重云倒是十分辛苦。

    这天,申鹤给重云和行秋倒了水,交流武学的重云行秋十分体贴的道谢,行秋端起杯子,轻轻一闻就觉得不对劲,还没来得及质疑,身旁的重云就捂着嘴痛苦的皱起一张脸。

    “好辣好辣!小姨,这是什么?”

    申鹤歪了歪头,看着杯中无色的液体,有些疑惑。

    “这不是水吗?”

    “……申鹤小姐,这是酒。”

    行秋看着因喝了酒而满脸通红的重云,也来不及看他笑话,只能忙前忙后的去找水。

    申鹤直接把后院的水缸搬出来了,甚至释放了元素力。

    水和冰的压制下,重云体内被诱发出来的纯阳之力很快就压制了,等缓过神的重云看着自己湿透的衣衫和满地的冰块和水,头疼的不行。

    宴道刚进门就踩到了稀薄的冰面,哐当一声响,两个少年吓得脸都白了,申鹤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齐齐凑过来,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

    “你们几个……扣工资!”

    宴道闲暇时陪着钟离外出逛街,或者去玉京台找阿萍聊天,其间宴道还认识了瑶瑶和烟绯,她俩和香菱算起来都是阿萍的徒弟。

    荧远远就见到了钟离,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白衣男人,只是隔得有些远荧也没看出那人到底长什么样。

    “那是钟离吧,我们去打个招呼吧。”派蒙也发现了钟离,兴趣盎然的拽着荧去和钟离打招呼。

    在荧走进其间,宴道明显也注意到了正在靠近的荧和派蒙,他可不想这个时候打个照面。

    钟离放下茶杯,睨了一眼身边的男人,神色淡然。

    “给人送原石的是你,如今躲着人家的又是你,你的心思还真是让我摸不透。”

    “有些复杂,我得先藏起来。”他不想这么快进卡池的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

    荧和派蒙走到钟离身边的时候都有些意外,她们俩刚刚可是看着这边不止钟离一人啊。

    “钟离,你是和朋友一起吗?”荧疑惑的看向周围,总觉得那里有些违和。

    “是有一位朋友,不过刚刚有事先行离开了。”钟离面色如常,滴水不漏,饶是见多识广的旅行者也看不出什么来。

    “这样啊,真想看看钟离你的朋友是什么样的,说不定也是仙人呢。”派蒙摸着下巴似乎真在想象那人是什么样。

    “确实是位仙人。”

    “我就说嘛,钟离你的朋友都不是什么一般人。”派蒙溜须拍马的本事见涨,荧看着她的模样也觉得十分有趣。

    “海灯节将至,璃月港也要比寻常热闹,旅者你一定要留下好好体验一番。”钟离眼中带着笑,余光似乎看到了远处的房顶上。

    “那肯定了,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参加海灯节的,到时候钟离你可要经常在街上碰到我们了。”

    三人稍微聊了几句,荧和派蒙便离开了。

    看着两人远去渐渐消失不见的身影,远处的屋顶上探出了个白茸茸脑袋。

    “走了?”

    钟离站起身走到屋檐下,抬眼看着上面的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以往可从未见你对谁这般过。”

    “下次我也可以天天躲着你。”

    第 49 章

    海灯节前, 宴道按照货单将飞云商会所需的酒都送了过去,之后酒坊干脆关了门,也能让人踏踏实实过年。

    申鹤回了绝云间, 重云回了老家, 其余两个打工人结完工钱之后也给放了长假。

    往生堂本应该是全年营业的,但平时该过节过节,堂中要是有事便要根据堂主的指令行动。

    最近几日钟离十分清闲, 他负责的讲学已经结束了,平日里胡桃有什么事务也多是找那些仪倌,实在解决不了的才会让钟离出面。

    宴道坐在堂前写着礼单, 钟离站在一边逗着鸟。

    “夜叉肯定是不愿来璃月港的,礼品得备的厚些……”若是平时只有他们两个人时,宴道的话格外多, 钟离知道他是在说给自己听,但若是旁人在,说不定还会以为他在自言自语呢。

    “仙人那边都大差不差,钟离,你看看礼单上还有没有想要添置的。”宴道放下毛笔, 捋了捋纸张,站起身递到了钟离面前。

    “我想要一个绣球。”钟离并没有看那份礼单,他也清楚自己想要的东西并不在礼单中。

    宴道并没有问钟离为什么想要一个绣球, 他只是转身用毛笔在纸上写出绣球二字,然后圈上。

    这是钟离想要的,与其他的, 是不一样的。

    “没有了吗?”

    “没有了。”钟离转身继续逗鸟,

    宴道拿着礼单外出备货,现今璃月港繁荣昌盛, 礼品也精致美观,店铺还会给提供精美的打包服务,倒是给宴道省了不少事。

    提前将要买的东西盘算好了,购置礼品到也没花费他多少时间,他让店铺的伙计帮忙把东西送到解愁坊,他现在要去给钟离买绣球。

    路上,宴道才思考钟离为什么要绣球,想要什么样的绣球,而他自己也并不知道绣球在璃月的习俗中代表什么含义。

    宴道问了许多人才问到一条街,说是那里有卖绣球的。

    这里的红灯笼要比外面集市上的还要红亮,铺面很多,宴道站在门口打眼朝着里面瞧去,果真能见到绣球的样子。

    宴道转悠了一圈,找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店走了进去。

    老板是个中年女子,面容慈祥,生着一张福面,看到进来的人只有一位年轻人时还有些意外,但很快反应过来迎了上来。

    “小兄弟,想要些什么?”

    “绣球,你们这里的绣球都有什么款式的?”宴道看着屋内的商品和装饰,眸光闪了闪,大抵知道绣球是做什么的了。

    老板将宴道引到拜访绣球的货架旁,琳琅满目的绣球圆润饱满,这也是宴道第一次知道绣球会有如此多的款式。

    绣球有许多种,有鲜花捆结而成的花球,有霓裳花织物做成的的绸缎绣球,也有彩纸做成的绣球。

    店中买的多是绸缎绣球,花纹各式各样。

    “最近海灯节,不少人家都趁着办起了喜事,真是热闹啊。”

    宴道拿起一个绣球,认真的看着,听到身边人的询问,浅笑。

    “是啊,热闹。”

    宴道挑了最精致最好看的绣球回家,不知道钟离是不是还在逗鸟。

    钟离刚泡了一壶茶,小白和画眉叽叽喳喳隔空对骂,倒是给一旁的钟离增添了不少乐子。

    “你说,绣球在璃月习俗里是何种含义?”宴道拎着绣球在钟离眼前晃了晃,视线定定的落在钟离的身上。

    钟离神色淡然的端着茶杯,吹了吹气。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

    每年的海灯节大差不差,但总有侧重的地方,总务司会提前将侧重的部分写在告示上贴出来,剩下的就靠璃月百姓自己准备了。

    行秋和胡桃把重云和香菱都约出来了,组团去看霄灯。

    今年的霄灯规模应该是最大的一次,远远望去,天上漂浮着的仿佛是一颗颗星星。

    暖黄色的光照亮了璃月港大半的夜空,从解愁坊的二楼窗台向外望去,正好能看到绯云坡热闹的集市。

    一壶温酒,两口小盏,宴道今天陪着钟离喝了一点,只是谁都没说话。

    外面的鞭炮锣鼓齐鸣,伴着人群的欢呼,好不热闹。

    “噜?”一只土黄色的小熊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笑眯眯的看着喝酒的两人,十分不客气的拿过了宴道的杯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你这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喝了点酒的宴道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但还算清醒,看着锅巴他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家伙不像以前那么聪明了,越看越蠢。

    “他大抵是来邀请我们出去看霄灯的。”

    钟离站起身,看起来还真是要出去看霄灯,宴道只能站起来跟着他,而锅巴又偷偷喝了一杯酒,半晌才跟着两个人出去。

    走到港口附近,万千霄灯在从人的手中飘离,然后飞向高天。

    “这还是我第一次过这么热闹的节日,以前可见不到这样的场景,总觉得像梦一般。”

    宴道双手撑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光景忍不住感慨。

    “这只是第一个海灯节,岁月漫长,未来有无数个海灯节等着我们。”

    钟离站在宴道身边,灯火映在他的眼底,那份暖意在他身上蔓延开来。

    宴道只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别提多愉悦了。

    宴道身旁的锅巴歪着脑袋,拽了拽宴道的裤腿。

    “噜噜噜……”我们去放霄灯……

    宴道喝醉了酒,心思全在身边的钟离身上,哪里能注意到身边的锅巴。

    锅巴喝了两盅酒,脑袋也有些不清醒,只能一直拽着宴道的裤腿。

    宴道提着裤腰根本不做任何反应,在宴道的裤子被扯坏的前一刻,钟离开口了。

    “去放霄灯吧。”

    锅巴高高兴兴的松开手,转了个方向去拽钟离,谁知道还未靠近便被宴道拎起来了。

    “是傻了,以前的老酒鬼怎么比我还容易醉。”

    此刻灯火人间,醉酒的宴道看不太清眼前的景色,但只觉得心间温暖,像是千年前的时候。

    *

    荧带着派蒙来到了望舒客栈,刚到顶楼就看到了一大堆礼品,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各种各样的什么都有。

    弥怒和浮舍喝了点酒,吵着闹着非出去掰扯掰扯谁更厉害,应达和伐难牵着手出去放霄灯,正巧和迎面而来的荧碰上了。

    “旅行者来了!”应达挥着手,相对内敛一些的伐难也笑了笑,她们和旅行者的关系都还不错。

    “你们是要出去啊?”派蒙看着他们手中的霄灯,在空中飘的格外轻快。

    “嗯,我们打算去楼下放霄灯,你们要去吗?”

    “不了,你们去玩吧,我和荧去看看魈,他肯定一个人躲起来了。”

    夜叉兄妹几个都知道魈的性格,没办法只能顺着他去,但旅行者和派蒙是魈自己交来的朋友。

    姐妹俩看到荧和派蒙能来找魈也是十分开心,连忙就和荧告别,让她们去找魈,伐难还把手上一个最好看的霄灯送给了荧。

    分开之后,派蒙和荧看着顶楼的周围,却没看到魈的身影。

    荧正准备开口呼唤,魈就出现在她的身后。

    “找我?”

    魈的这一声把派蒙和荧都吓到了,派蒙抚着心口,面上的惊吓还没压下去,荧倒是看着魈笑了出来。

    “今天海灯节,来找你放霄灯。”

    魈愣了一瞬,点半了点头,派蒙惊诧于今天的魈怎么这么好说话,荧看着他倒是觉得很欣慰。

    明明是活了这么久的仙人,有时候总让她觉得对方只是一个背负众多的少年人。

    “还以为你要推辞一番呢,没想到今天的魈这般容易说话。”

    “有位长辈,平时最关心我们这些年纪小些的仙人交友情况,前几日来信,说让我多和朋友交流。”

    魈的性格很沉寂,像是月下山林中的水潭,倒映着天上孤单的月亮,只是偶尔才能被丝丝缕缕的风唤起一道道波纹,就像每当提起自己的夜叉同伴、提起帝君、提起某位仙人时一般。

    “这些礼品也是仙人送的吗?”

    魈点了点头,有绝云间送来的,也有璃月港送来的,今年是他们几个收礼收的最多的一年。

    “这么说起来,魈倒像是一个大家族里年纪最小的那个了,被各方长辈关心着。”

    荧站在魈的身边,神色轻松,似乎这场旅程从未让她感受到疲惫,她的哥哥就在某个地方一直等着她。

    就想着璃月港的海灯节,会如约而至,一年年的延续下去。

    “去放霄灯吧。”

    海灯节期间,有关灶神的传说开始蔓延开来,钟离去外面闲逛,回来的时候就告诉宿醉的宴道这个消息,更好笑的是锅巴这家伙居然被当众扒了马甲。

    不过也幸好,知道的人不多,要不然可有的锅巴受的。

    只是宴道还没高兴多久,留云就带着两个徒弟下山来了,要知道平时这个家伙可是根本不愿意来璃月港的,如今倒是三天两头来找宴道,绝对没好事。

    果然,这个女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说了海灯节长辈要给晚辈包红包的习俗,像是带着两个徒弟去祸害了一圈理水和削月,果断为了那几个摩拉来璃月港祸害钟离和宴道。

    留云清楚帝君没多少钱,但是宴道有啊。

    就想着坑他们这些同龄人的仙鸟化成人形慢悠悠的喝着茶,钟离看了看申鹤和甘雨,包了个大大的红包,往年他可没有这样的机会,这也是他第一次给小辈包红包。

    宴道也没扫他兴致,又给他偷偷塞了不少摩拉。

    申鹤和甘雨捧着明显比之前讨到的红包沉很多的红包,看了一眼身后的留云。

    “看我作甚,长辈给的就收着。”

    钟离兴趣盎然,还给留云包了一份,连带着绝云间的那几位都带了一份。

    申鹤和甘雨收了一份钟离的,又收了一份宴道的,摇身一变变成了小富婆。虽说都不是缺钱的主,但第一次如此名正言顺受到如此大份额的钱的两人都有些意外。

    “自己拿好,平时多买些衣服首饰,申鹤你要注意吃饭,必要吃清心薄荷之类的了,还有甘雨……”宴道碎嘴子的属性总能在遇到些年纪小的晚辈是被触发,看着留云养的这俩孩子,宴道越看越不放心。

    “喂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本仙就是这么不顾小辈的人吗?”留云不敢冒犯帝君,但对宴道却丝毫不惧,时不时还喜欢看宴道的笑话。

    “我说不过你。”宴道瞪了留云一眼,什么都不说了,钟离和留云的两个徒弟就在一边看戏,不敢插一句话。

    留云带着徒弟没待一会就走了,临走还带走了宴道刚拿出来的两坛酒,说是给绝云间的老家伙尝尝,但宴道敢打包票,那些酒最后肯定全进那只仙鸟的肚子。

    海灯节之后便是新的一年了,走在街上的时候还会时常遇到一些讨吉利的小孩子,到处喊着“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的拜着新年。

    宴道打算和钟离去望舒客栈看看夜叉们,刚出门就遇到了一群小孩子。

    宴道在锁门,钟离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几个扎着小揪揪的孩子蹦跶过来,手里还有新鲜的霓裳花。

    “叔叔,新年快乐!”一个小孩举着霓裳花送到钟离的眼前,钟离面色柔和的接过霓裳花。

    “新年快乐。”

    小孩子也不会向人讨要什么,他们胆子大,又喜欢和别人交流,所以能满街的跑,满街的交朋友。

    宴道将钥匙放回腰间,转身就看到了手中拿着霓裳花的钟离和几个豆丁大小的小孩子。

    一个头扎两个小丸子的小丫头看到了穿着一身素色衣裳的宴道,刚刚还大大方方跟人打招呼的小孩子瞬间揪起了衣襟,红着脸蛋怯生生的看着宴道。

    “哥哥,你要霓裳花么?我去给你摘最新鲜的好不好?”几个小女孩声音软软的,抬头看着眼前难得一见的美男子,眼中都带着光。

    钟离:?

    “不用了,你们去玩吧。”宴道出门的时候口袋里还装着前几天香菱送来的糖果,正好送给这些小孩子一些。

    一群小孩子看了看两个大人,接过糖果就跑开了。

    “姐姐羞羞,明明昨天还说最喜欢重云哥哥。”

    “我说喜欢重云哥哥,又没说只喜欢重云哥哥!”

    宴道看着跑开的小孩子,只觉得纯真可爱,但一转头就看到了一直盯着自己看的钟离。

    “怎么了?”宴道有些疑惑。

    钟离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不明白,明明自己跟宴道都是几千岁的年纪,为什么那些孩子叫自己叔叔,叫宴道却是哥哥。

    要是那些孩子在,一定会清清楚楚的告诉钟离,因为钟离浑身上下的给人的感觉就格外严肃,像是自家严厉的老爹一样,小孩子对这种类似于天敌的感觉十分敏感,相反,宴道虽然长得像是没啥精神似,但就是让人觉得年轻一些。

    两人到了望舒客栈,来到顶楼,几位夜叉都还在。

    这些年璃月渐渐平稳,自从五百年前层渊巨渊事件之后,夜叉中的长兄浮舍受伤严重,又经历了几千年的磨损,还能活着已经是奇迹,如今待在荻花洲就像是养老一般。

    宴道看到浮舍时愣了愣,他想起了丛云军。

    前一段时候,公子利用百无禁忌箓唤醒魔神时他也曾见过丛云军,只是数量极少。

    如今,守在璃月港的士兵也多是千岩军,后来宴道才知道,五百年前,层渊巨渊涌出了无尽的深渊魔物,丛云军近九成折损在了巨渊地下,之后剩下的丛云军多数也还驻守着层渊巨渊。

    弥怒伐难和应达的磨损和业障格外深重,算起来魈倒是夜叉几个里磨损最轻的,但他身上的业障也是格外深重。

    钟离将几服药交给了几人,然后就是看看浮舍的身体。

    宴道站在一边看着,浮舍穿上了弥怒做的衣服,平日里也是以普通人类的模样示人,这些无一例外都说明了浮舍的身体状况很危险,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钟离就要来看看。

    魈站在一边看着,宴道比魈高很多,几乎微微抬手就能摸到他的脑袋。

    这个小家伙,满脸都写满了担忧,但平时却很少说出口。

    宴道揉了揉魈的脑袋,像是在安慰,魈抬头看了看宴道,神色微微放松了一些,继续看着浮舍。

    钟离收回手站起身,语气轻缓。

    “最近的状况还好,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来璃月港找我。”

    “谢谢帝君。”

    钟离对夜叉很关怀,夜叉是下属,也是朋友。

    钟离很珍惜朋友,过去无数次失去时他面上不显,那是因为他是岩王帝君,他是璃月的神明,但如今他已经不是了,虽然他依旧无法彻底割舍璃月,但人类的情感却让他更深刻的品味到人间百味。

    “连理镇心散还要继续吃,不可断。”钟离多嘱咐了几句,几个夜叉都认真的听着,宴道站在他身后认真的看着这一幕。

    如果他没见过魔神战争时的残酷,又怎会在许久的以前就在心底埋下要见见千年后璃月港的执念呢。

    宴道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多么无私的人,他对人的感情并不像那些神明一般爱的深沉,他原本就是人,他知晓人性,所以他从不将爱映射在人类身上,从始至终他对人类所作的一切都是处于身为魔神的责任。

    但摩拉克斯不一样,马科休斯不一样,死去的归终不一样,守护璃月的仙人们也不一样,他们是真心实意的爱着璃月、爱着璃月的人,这才是宴道最喜欢璃月的地方。

    曾经他曾拼命想要改变的结局也是为了这群人,他在想,他们为了璃月,那总要有人来为了他们……

    钟离牵着宴道漫步在荻花洲,秋日的芦苇荡中伸展的荻花蔓延到了冬日,只是无风,看不见荻花飞舞的模样。

    “钟离,我不是个爱人的神。”

    “你只需要爱我就好了。”

    钟离回头望着宴道,他的身后是生长在河道中无尽苍灰色的冬日荻花。

    不管是摩拉克斯,还是钟离,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他只想独占那份爱,这是一位神明的唯一私心。

    第 50 章

    死兆星要起航了, 荧登上了前往稻妻的船,对于这位真正意义上没见过几面的友人,宴道总是忍不住多关注一些。

    寻找血亲的路途注定遥远, 对于荧来说, 这条路上充满了危险,但对她来说,最危险的, 应该是孤独。

    坐上船只离开璃月港时,荧回头望向远处的岸上,派蒙在她的手边, 轻轻拍着她的手臂。

    “璃月,接下来只是短暂的分别了。”

    宴道在远处看着死兆星扬起了船帆,轻轻念了一句:“一路顺风。”

    海灯节过后不久, 解愁坊就继续营业了,重云申鹤以及容光焕发的两个壮汉开始复工了,繁杂的活计都由他们来解决了,宴道除了酿酒就是进货,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没事干, 于是乎,宴道想起了最开始自己和摩拉克斯的那次游历。

    也许,他们还可以再来一次游历, 不过在此之前,钟离要向胡桃请个假才行。

    “不行啊,最近往生堂的业务繁忙, 保不准什么时候就用上客卿了。”胡桃摸着下巴, 眯着眼直摇头。

    “工作我之后能补回来,堂主可否行个方便?”

    钟离说这话的时候宴道注意着胡桃的表情, 只见胡桃转了转眼睛,眉眼弯弯的,明显在打着什么注意。

    “胡堂主如果能给钟离放假,要我们做什么都行。”

    宴道这话一出来,胡桃眼睛都亮了,她可就等着宴道这句话来着。

    “这么说就好办了。”胡桃清了清嗓子,视线看向宴道。

    “如果可以,假期结束之后能请你来往生堂工作一段时间么?”

    宴道虽然想不明白胡桃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要求,但也是十分利落的答应了。

    这次主要是宴道想去别处看看,钟离也觉得是时候出去走走了,而且胡堂主也不像是会提出无理要求的人,总之宴道很放心。

    两人离开时,胡桃一直在看着宴道的背影,她可没忘了之前给宴道推销往生堂业务的事情,一开始她确实是出于看对方气色不太好才开口的,只是自从对方的失魂症被治愈之后,胡桃渐渐发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

    “去蒙德的话要跟蒙德的神说一声吗?”宴道询问身边的钟离,钟离十分果断的拒绝了。

    “还是避开他比较好,那位……神明,多少有些麻烦。”

    宴道忍不住笑了笑,少见有人能让他这般评价,看来蒙德的神明还真是个不干正事的家伙。

    “要不要准备一些礼物,要是见面了的话也不至于空着手。”

    这又让钟离想起了那个酒鬼,正巧自己身边的这位还是个及擅长酿酒的,只不过……

    “他喜欢至冬国的酒,备一些也无碍。”

    “……真的吗?”那么烈的酒,蒙德人真的喝得来吗?

    “千真万确。”

    钟离在宴道面前是什么话都能说出来,就算宴道知道温迪的喜好,他也还是愿意听从钟离的安排去准备一些至冬酒。

    店铺全权交给了重云,那孩子年轻但稳重,正直善良又有自己的主意,有他在宴道也放心。

    前往蒙德的路上风平浪静,就像很久以前摩拉克斯带着宴道在璃月游历一般,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他还是摩拉克斯,如今的他只是个请了假到处游历的普通人钟离。

    越过石门就到达了蒙德的地界,两人本想着去雪山看看的,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到达蒙德城,修整之后再去雪山。

    走大路去蒙德城的话,必定是要路过晨曦酒庄的,两人远远就闻到了清新的葡萄香气。

    “这里就是晨曦酒庄啊。”

    亲眼看到的地方与游戏中的场景是完全不一样的,站在高地上的两人,看着下方的葡萄园,十分惊叹。

    “怪不得这里的酒如此闻名,入眼的葡萄都是品质极佳的,用此酿出的酒也自然优秀。”

    宴道看着下方果园里的小屋,小屋前有一位老人在悠闲的晒太阳,转头看向钟离。

    “等一下,我下去给你买点葡萄吃。”

    璃月可没有这样规模品质的葡萄园,更何况蒙德的气候也要比璃月更适合葡萄的生长,想来这里的葡萄也是十分好吃的。

    一听到有葡萄,一直眯着眼蹲在钟离肩上的小白也醒了,两只眼睛看着宴道发光。

    注意到小白的钟离抿着唇笑了,抬起手,用手指揉了揉小白的脑袋。

    “分你一颗。”钟离的语气中带着笑意,小白听到他的话瞬间高兴了起来。

    宴道转身离开时,嘴里还嘟囔着,大抵是看不惯小白恃宠而骄的样子。

    很快宴道就捧着一袋修剪清理好的葡萄回来了,一颗颗饱满的葡萄装在一个干净的布袋里,葡萄上还带着细碎的水珠。

    “走吧,马上就到蒙德城了。”

    *

    “今天艳阳高照天朗气清风和日丽……”

    “你这又是怎么了?”好不容易休假的酒保查尔斯刚出门就在猎鹿人餐馆遇到了温迪,这个酒鬼他十次上班九次能遇到,明明长着一张未成年的脸却是个实打实的酒蒙子。

    温迪收回仰望着天空的视线,面露愁容的看着查尔斯,双手捧着脸,面前的苹果酿肉都没动一口。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心里凉凉的,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查尔斯吃了一口面前的料理,美味的食物让他的心情都变好了不少,面对温迪也多了几分耐心。

    “难不成是忘了什么事情?我之前出门忘了锁门也是这种心情,心里空落落凉飕飕的。”

    “不一样的……直觉告诉我,绝对要发生一件大事。”

    温迪双手抱着手臂,面上染着愁绪,竟看起来有几分弱柳扶风之姿。

    “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就回家别出门不就好了。”查尔斯不知道还能有什么事情会让这位大名鼎鼎的吟游诗人如此心慌。

    这家伙可是能在酒馆赊账达到他们一周营业额的人,而且迪卢克老爷还说要多照顾他,就看蒙德城这么多人,谁有温迪过的快活。

    温迪叹了几声气,快速解决完面前的食物,起身抹了一把嘴。

    “查尔斯你说得对,我今天决定不出门了!”温迪说罢就要离开,查尔斯刚要松口气,温迪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晚上你上班吗?”

    “……”

    “一杯苹果酿,记得帮我留好位置哦!”温迪朝着查尔斯调皮一笑,穿着青色巴洛克风格服饰的小诗人似乎又开始想念酒的味道了。

    查尔斯没办法,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温迪的身影快速的消失在街头,查尔斯唇边勾起了一抹笑,他在酒馆工作的时间也不短了,和温迪也算是熟人了,那个少年虽说经常赊账喝酒,但却是个品行还不错的好孩子。

    查尔斯慢悠悠的吃完自己盘中的餐点,吃饱之后抽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站起身准备结账。

    “莎拉小姐,结账。”

    “好的,查尔斯先生,这是您的账单。”

    查尔斯瞟了一眼账单,正准备掏摩拉的手顿了顿。

    “莎拉小姐,是不是弄错了,我只点了一份胡萝卜酿肉。”

    猎鹿人餐馆的莎拉微笑着解释:“刚刚的温迪先生说他的那份也由您付钱。”

    “……可他不就点了一份苹果酿肉吗?”

    “在您来之前温迪先生还点了一杯苹果汁和一份松饼。”

    查尔斯泪流满面,他说刚刚温迪怎么跑的这么快,原来是在这摆他一道呢。

    宴道和钟离到达蒙德城时要经过西风骑士团的检查和盘问,都是一些比较简单的问题,骑士团中的人都是万里挑一的精英,对钟离这种神之眼的持有者要更在意一些,而身上并没有神之眼的宴道则就是接受了一些简单的询问。

    宴道这边很快就结束了,他只是简单的告知自己是璃月一家酒馆的老板,和朋友一起来蒙德考察酒业并且顺便游玩。

    宴道稍微等了一会儿,小白也落在他的头顶,百无聊赖的啄着他的白发。

    钟离那边也很快就结束了,只是他出来时身边跟着一个人。

    “钟离先生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却如此博学,在下真是佩服啊。”身上带着孔雀翎羽装饰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身形有些纤细,皮肤也要比平常人黑一些,语气中带着些许轻佻却不会惹人生厌。

    “凯亚先生说笑了,我也只不过是多读了些书。”钟离与对方客套着,视线却顺其自然的落在了不远处的宴道身上。

    凯亚顺着钟离的视线看过去,对视线中的这个男人形象多少有些惊诧。

    凯亚从未见过如此雪白的人,他的发丝、肌肤、服饰都是银白色的,就连他眼眶中的眼睛的瞳色都是透着一股苍白的灰。

    而凯亚深知一点,样貌能多少反映出人的不一般,就像是骑士团的人已经告诉他钟离先生的这位同伴是个普通人,凯亚还是将其列入观察对象的一栏。

    “这位就是钟离先生的同伴了吧,真是幸会幸会,我是西风骑士团骑兵队长凯亚。”

    凯亚礼貌的打量声招呼,虽然目光中带着些许探究,但并不会让宴道觉得冒犯,这位凯亚队长对于分寸感拿捏的准准的。

    “你好,我是宴道,从璃月来的酒坊老板。”

    “这不是巧了么,我恰好也有位朋友是开酒馆的,说不定还能认识认识。”

    宴道眯了眯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

    “有机会的话,一定会请凯亚先生引荐引荐的。”客套话谁不会说,宴道跟凯亚拉扯着,小白扑棱扑棱翅膀飞到了钟离身上。

    极有可能是宴道残留在小白身体中的意识作祟,相较于宴道,小白更粘钟离,甚至已经到了寸步不离的情况了,有时候就连钟离去往生堂上班它都要跟着,所以平日里宴道都是买了个鸟笼把它关起来的。

    凯亚是从两人这里打探不了什么了,钟离和宴道也瞅准机会与对方告辞,凯亚面上含着笑意与其告别。

    看着宴道和钟离并肩离开的背影,凯亚莫名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但也并没有细想这方向,他如今只对这两人的身份和来蒙德的目的感到好奇。

    既然都进入了蒙德城,总归是要见下一面的。

    凯亚笑了笑,抬起手挥了挥,他身后不远处的骑士注意到了他的手势,立马退了下去。

    他要先让人留意一下这两人的动向才行。

    走在蒙德的街上,看起来跟璃月区别并不算太大,只是摆摊的商人都是蒙德面孔,售卖的东西也是蒙德人常用的东西。

    “刚刚那位怕是已经留意起我们俩了。”宴道语气中带着些许苦恼,钟离偷偷捏了捏他的手。

    “没关系。”

    钟离的声音低沉磁性,含着安抚意味的一句话让宴道的耳朵都开始痒了,他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目视前方。

    钟离注意到这一切并未拆穿身边人伪装的淡定,他十分享受这种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例外,也十分乐于看到宴道表现出对自己的特殊。

    两人在城中找了一处十分不错的屋子,交了一段时间的租金,这里就将是他们接下来一段时间居住的地方了。

    另一边躲在自己家中的温迪正在不停的打着喷嚏,总觉得身上不舒服。

    难不成是查尔斯在背后骂自己?应当不会,那家伙不至于这么小气。

    年迈的风精灵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身体出现什么问题了,又或者是自己酗酒太过了身体终于撑不住了。

    胡思乱想的风精灵想来想去都不会想到自己忌惮的某位老爷子已经莅临自家地盘上了,他要是知道一定会用平生最快的速度离开蒙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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