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一星期,或者十天,每天窝在房子里不利于计算时间,总之伯尼斯出发了。她不大情愿,很显然,在国外比在英国安全不少,但她不得不走,有一批麻瓜一头雾水地揣着“头等奖”船票等着去维也纳旅游。真是花了不少钱,如果伏地魔这么持续肆虐十年,她们就得把庄园卖了做慈善。
八月一天天过去,不知道有多少学生像她和哈利等人一样,在九月一日没有回到霍格沃茨。何况,《预言家日报》上的消息让许多学生和家长不那么渴望回到学校了。报上有一张大照片,一个黑发、鹰钩鼻的男子瞪着她。上面的标题是:
西弗勒斯·斯内普接任霍格沃茨校长。
“天哪。”罗塞塔轻声说。
宅子里空无一人。前两天她们接收了一个流亡的麻瓜出身巫师,但他已经离开了。
“原麻瓜研究课教师已经辞职,”她认为那等于已经死了,“将由阿莱克托·卡罗接任,她的哥哥阿米库斯将出任黑魔法防御术课教师。”
所以……意料之中的,斯内普升任校长了。他在霍格沃茨潜伏多年,担任了魔药课教师、黑魔法防御术课教师,斯莱特林院长,说实话,当上校长不那么令人震惊,伏地魔不会放弃这枚现成的棋子。但这样一来……如果邓布利多是对的,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那么格兰芬多的宝剑似乎有机会被送走了?此外,他要是还剩下一些慈悲,总比卡罗或不知哪根葱当校长更好一些……
庄园外围聚集了更多食死徒,似乎等着她会不会冲出大门回归校园。格里莫广场12号一定也是这副情形。罗塞塔正在翻阅那本笔记,就是为老不尊画像写的那本有关灵魂的,这真奇怪,一个世纪以前怎么会有那么多灵魂可供她研究?不管怎么说,这本东西还是很重要……也很有用。伏地魔当年要是先看见这个,估计就不用当没鼻子脸了。
让我们捋清思路——
首先是贤者之石,一块能产生长生不老药的石头,还有很多其他功效,那不重要。其次,想办法让你的灵魂被某个事物牵引,也就是锚点,这样就不会魂飞离散天。再之后,准备一个容器,把灵魂(可能是气态吧,她没见过)和锚点塞进去,严丝合缝地密闭——简单便捷的可移动灵魂载体就做好了!
那么,贤者之石用来做什么呢?如果没了它,剩余步骤就和制作魂器差不多。有了贤者之石,你的躯体和灵魂一定程度上能够像冰箱里的牛排一样保鲜……不是永生,但一周之后它还能吃。邓布利多为她准备了一个保存贤者之石的容器,十分精致,而她从自己那只多余右手上取了中指的骨节,现在只剩下一个难题了。那就是如何得到一杯贤者之石——她连一块都没有,更别提让它转化为液体。
哦,差点忘了……还有另一个问题……
如何在保住小命的前提下制备贤者石……?
罗塞塔合上笔记。她决定先把这个问题放在一边,因为实验早就开始了。到不得不考虑的时候再考虑吧。她更关心另一件事——伏地魔什么时候发现她小小的恶作剧呢?
九月二日晚,两个明显惶恐的巫师从“兔子洞”钻了出来。罗塞塔在窗户望见,把他们接进了侧楼。
“兔子洞”是一种备用手段,取代了不固定的显形定位。或许是凤凰社成员不知从哪儿救了他们,打包送到了她这里……希望不是西里斯,他现在特别爱写长信逼问她哈利、罗恩和赫敏做什么去了。要不是他跟着其他人四处流动,恐怕她这里不得安宁。
但那个畏缩的女巫和她身边困惑的男巫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儿。
“所以你们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被什么人送到这里?”罗塞塔举着一个小本子问,“还有姓名——包括中间名,性别,出身血统和常居地。有没有可供投靠的亲人、朋友或指定的疏散地点?如果没有,是否接受随机分配?”
“我不——我不明白。”男巫紧张地将女巫掩在身后,她看上去倍受惊吓,“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这是哪儿就来了?”她用铅笔头压了压鼻翼,“谁让你们来的,是皮肤黑的,是长黑发的,还是看着有点憔悴的,或者有点过分热情那个……?他们也可能易容……算了,你们从哪儿来?”
那女巫扯了扯身前的男巫的袍子,微弱地叫道:“雷吉……”男巫给自己壮了壮胆。
“魔法部。”他结结巴巴地说,“我们从魔法部的壁炉来。”
“好的,从魔——”罗塞塔停住笔,“从什么?”
“魔——魔法部。”男巫磕巴地重复了一遍,“我是雷吉纳尔德·卡特莫尔,魔法部魔法维修保养处的……”他说着,突然跳起来,“嘿!是你——你们派去那个人的!”
“谁?”她把名字记在本子上,“哪个人?魔法部怎么了?”
罗塞塔产生了一种微妙的不详的预感。
“你!”雷吉纳尔德·卡特莫尔伸手指着她,激动得不得了,“你们!”女巫又扯了扯他,“魔法部里还有一个我!是你们搞的鬼!还有——还有伦考恩!”
“还有一个……”她挑起眉毛,“有人用了复方汤剂……伦考恩是谁?”
但她没得到回答。那女巫惊恐地拽着雷吉,发出一声哀号:“雷吉——孩子们,雷吉——梅齐、埃莉和阿尔弗雷德,还在家里——”
两个巫师顿时慌作一团。魔法部最近正在搞血统净化审判,要么这两人不知怎么逃了出来,要么是魔法部雇员丈夫带着妻子从审判中逃走了。她不得不安抚他们,让他们接上孩子回到这里。
“因为你们需要转移。”她说,“你们是从魔法部逃走的,对吗?”
玛丽·卡特莫尔恐慌地点点头。他们钻进“兔子洞”,啪地一声,消失了。
有求必应屋给了她许多灵感。一个能够检测你需要的屋子,还能提供你想要的一切——这多诱人、多高深。而且除非使用正确的暗语,或者说想到正确的指示,否则你无法和人共用房间,这就导致在别人使用房间时你无法侵入。放在学校里它当然是学生的好帮手,但它应该有更大的作为,比如——
“兔子洞”。凤凰社的大部分成员现在都带着一张纸,通常情况下是一片空白,但在那些真心需要的巫师面前,它会给出一个指令。它们大多含混不清,不会明确指出那是什么意思,只有相信这句指令的巫师才能到达这一地址。准确地说,那是庄园外的一株金合欢树下的洞。
“‘唯一的一个洞’。真有意思,”上一次西里斯来时狼狈不堪,从土洞里爬出来,“唯一的……一个洞。”
“唐克斯的比你好。”罗塞塔若无其事地说,将一把拴着小瓶子的挂饰递给他,“她是‘你必须去的那个洞’……好吧,我明白了,但它自己喜欢用‘洞’这个词,不是我让的。”
西里斯耸耸肩膀,他把脑袋上的土拨弄到地上。
“格里莫广场怎么办?”她问。
“暂时不用了。”西里斯说,“穆迪在那儿搞了很多咒语,防止斯内普露面。”他目露凶光,“那个下三滥的——懦弱的——鼻涕精——别叫我逮到他——”
罗塞塔权当没听见。他很快匆匆离去,带着大量补给,所以说战争是很费钱的……西里斯、唐克斯、卢平和其他人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来过了。
洞里又响起空气爆裂的声响。刚才的巫师夫妻带着他们战战兢兢的孩子回到了这里。
“很好,”罗塞塔堆起一个笑容,“在侧翼停留三到七天之后,会有人把你们带到国外去。现在,我们先做个检查,可以吗?”
庄园不像霍格沃茨,是典型的堡垒;也不像魔法部,大隐隐于市;不同于格里莫广场12号的赤胆忠心咒,庄园不能突然消失,因为它对外开放了很多年。
但这不代表它是座花瓶住宅,何况花瓶摔碎了还知道伤人。第一次巫师战争,哇,都能分出第一次第二次了……总之第一次巫师战争期间,数量不少的食死徒在大门前吃了瘪,围墙虽然离主宅有些遥远,但它们仍然坚守着这片土地的安宁。它的防御咒比起霍格沃茨不相上下,这可以理解,毕竟英国总是有很多麻烦事,不管是巫师的还是麻瓜的,而在这里住上两三百年会让人变得很谨慎。反正,罗塞塔现在才意识到她小时候记忆里的某些躺倒在外的“黑袍面具人”可能是昏了、死了、失去意志了,而不是“喜欢享受自然所以睡着了”——伯尼斯的原话。
“魔法部怎么了?”她问,卡特莫尔一家坐在长餐桌的一侧,两个成年人盯着银盘子里的面包,没有下口,“请你们从头到尾解释一下。”
“伦考恩……伦考恩把我们从审判庭上放了出来,他击昏了乌姆里奇和亚克斯利,叫我们大家逃出国去。”玛丽·卡特莫尔说,“我不……我不明白,”她惶惑地问,“伦考恩把我的名字报上去审查,而且……怎么会有两个雷吉呢?”她丈夫安抚性地摩挲着她的胳膊,但他自己看起来都很困惑。
“审判庭上都有什么人?”罗塞塔接着问,“乌姆里奇、亚克斯利、伦考恩?”
“不,不是,”玛丽镇静了一些,“伦考恩突然出现了……还有马法尔达,她在乌姆里奇旁边。”
“马法尔达?”雷吉皱着眉,“她早上非要给我吃糖……谁知道,可能……”他没往下说,转而道,“我感觉很不舒服,吐得厉害……所以去晚了。”
罗塞塔忽视了他们情深意切的那些小动作。她总觉得吃糖和呕吐的关系很大……
“马法尔达非要你吃糖?”她说,“什么样子?”
“我……我不记得,”雷吉的脸缩成一团,他拼命回忆,“她态度很强硬,好像不吃不行……”
那肯定是韦斯莱兄弟搞出来的糖。某种引发呕吐的速效逃课糖,真该死,她好像知道这些怪头怪脑的人是谁了。
“我们很快就能离开,是吗?”玛丽怯怯地问,她望着旁边的孩子,“你说的,有人会把我们带到国外去。”
“是的。”她说,“我保证。我知道巫师依靠自己就能逃到国外,但我们会尽可能为你们提供身份,降低被麻瓜或食死徒发现的风险。”
他们静静地看着餐桌,银色餐具在灯光和烛火下闪着亮晶晶的光。
“伦考恩和马法尔达似乎很熟悉,”玛丽说,她的声音变得平稳,“我不明白……但他们好像叫了彼此的名字。”
“那太好了,”罗塞塔轻声说,“请问你对他们的行动具体有什么印象?”
“我差点被摄魂怪——”她和雷吉打了个冷颤,“他们——伦考恩和马法尔达,变出两只守护神,一头鹿和一只水獭……”玛丽说着,捂住了胸口,“我们走到大厅,一个雷吉出现了,他把我推开,和马法尔达、伦考恩一起逃走了……”
“谢谢你。”她说,“好好休息,侧翼可以自由活动,请不要拘束。我们尽快提供新身份,好吗?”
玛丽和雷吉喃喃地应和了她,他们还是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罗塞塔起身,穿过廊道。从窗户看出去,几个没有掩饰的黑影在远远的郊外等待着。
卡特莫尔没在这里停留很久。有人说话是件好事,即使是你根本不认识的一家人,至少你知道有几个人正好好生活在世上,这在一定程度上是种安慰。但他们也该尽快离开,因为在哈利、罗恩和赫敏大闹魔法部之后,那天的人显然都成了众矢之的,没到一星期,他们就被伯尼斯和西里斯带走了——西里斯是自告奋勇的,他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不热衷和人正面对决了,好像也开始欣赏这些缓慢的抗争。何况他有丰富而强力的逃亡经验,非常合适做这件事。
“唐克斯怀孕了!”他难掩喜气,“真是一桩好事!哈哈,老莱姆斯总算交好运了!”
很难形容这是不是好事,在这么紧要的时候怀孕,这不是唐克斯或卢平的问题,只是……这很危险。
“是啊,挺好的,”她回道,“新生命带来的希望。说起他们,我想到克利切。”
西里斯对她的联想很惊讶,但他没什么所谓地说:“哈利也算克利切的主人,我想,这你总要放心点儿了吧——我可不管他。”
“嗯,可能吧……”罗塞塔犹豫了一下,没有把魔法部的骚乱解释给他。
西里斯和伯尼斯离开了,他们在另一个地方还有一批人等着带去海峡对面。凤凰社的人员太稀薄,而伯尼斯往日靠雇佣人手,伏地魔崛起之后,跑的跑散的散,现在只能靠三瓜俩枣勉强做事。
她不算很无聊。贤者之石够她忙很久,伯尼斯、西里斯、卢平和唐克斯、比尔等人都偶尔会落脚,有许多巫师从各个地方冒出来,再从侧翼被转移离开。但大家来去匆匆,神色紧张,即使不无聊,也没什么让人舒心和高兴的。而且就算西里斯每一次都要开门见山或旁敲侧击,意图得知哈利、罗恩和赫敏的下落以及邓布利多的任务,她也无能为力,因为对罗塞塔而言,他们遁入黑暗,就此失踪了。
十月份到了。
几件新鲜事和旧闻:有群活宝搞了个广播,叫做“波特瞭望站”,虽然都使用代号,但一听声音就知道那是李·乔丹,弗雷德和乔治两兄弟。有时能听见卢平、金斯莱等人的声音。他们倒是还算谨慎,设置了一些密码,依靠旋转调谐钮和暗号的搭配,尽可能避免被发现,播音地点也在不断变动。第二件事,伏地魔似乎对更换魔杖很感兴趣,有理由相信奥利凡德在他手上,这可能是因为哈利的魔杖对他做出的那种自发反应让他产生了危机感。第三件事,哈利、罗恩和赫敏还是不知所踪。这意味着他们还活着,但生活质量就让人很怀疑了,他们很明显不是斯拉格霍恩那样熟门熟路的逃亡者。
是什么让她放下琢磨自己几乎快要——在脑海中——成形的红色石头,转而思考现实问题呢?
“别垮着脸啊,”弗雷德说,李·乔丹和乔治正在大厅绕来绕去,“来跟我们播一期,不错吧?”
波特瞭望站本次播音的地点选在了她可怜的庄园里。
“我这也不算安全。”她冷漠地说,“外面有几个食死徒你数清楚了吗?”
“大概有一打。”乔治凑过来,“卢平一会儿就到,你怎么办到的?我以为飞路网全都不能用了!”
“严格地说那不是飞路网……但还是别解释了。”她叹了口气,“魔法部监视了飞路网,你们会发现自己用的并不是飞路粉。”
“火焰也不是绿的了。”弗雷德挠挠头发,“总算换个新花样,是不?蓝色更好看。”乔治点点脑袋。
“快来!”李·乔丹总算架好了设备,“咳——咳——”他拿出当霍格沃茨球赛解说员的气势清清嗓子。
“迟到了,”卢平风尘仆仆地从壁炉探出头,“真抱歉,但是——哦,罗塞塔,”他说,“我把——”
但弗雷德和乔治都把手指压在嘴唇上,卢平很快停住嘴,李·乔丹开始说话了。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