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今昱京城的女子,都这般不矜持了的吗?还是自家这外孙女魅力太大了?
定北侯有些傻眼,看看林国公,又看看林葭,实诚道:“你不可能嫁给熹儿的。”
林葭的眼眶倏地就红了。
林国公虽早已知晓答案,但眼下看自己的宝贝孙女伤心的模样,也觉得定北侯的话说得太直白难听了些,“顾熹是不错,但我们葭儿也不差,难道还非要嫁给她不成?”
定北侯后知后觉,知晓自己的话说得太直了,赶忙道:“老兄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非说葭儿不好,而是熹儿……”
话到了嘴边,他又不知该如何说了,想了想,才艰涩道:“而是熹儿不可能娶妻。”
林葭和林国公异口同声道:“为什么?”
实话实说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欺君之罪可要要诛九族的。可他是个实诚人,根本就不知如何把这个话圆过去。
定北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憋了半日才憋出一句,“熹儿有心上人。”
林葭眼泪啪嗒一声就掉了下来,可还是觉得不甘心,“她的心上人可是公主?”
定北侯立马坚定反驳:“怎么可能是公主?熹儿情窦初开的时候,估摸着都没见过公主了?”
倒是林国公发现了问题所在,“既是有心上人,为何不可能娶妻?”
定北侯想了又想,实在憋不出合适的借口了,“她心上人死了……”
反正熹儿的身份定是要遮掩这一辈子的,她也定然是不可能和她那心上人结为连理的,既然如此,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不是?
“……”
林葭眼泪不掉了,“顾大人果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葭儿愿意等。”
“……”定北侯实在想不明白,“你等什么?”
林葭吸了一下鼻子,“顾大人定然是因为心上人离世了,一时半会还走不出来,所以才说不愿意娶亲。”
定北侯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了,他只好同林国公去说,“葭儿是个好孩子,切莫要让她白白耽误了好时光。”
林国公的心情别提有多复杂了,“顾熹当真有心上人?”
定北侯斩钉截铁:“当真,她亲口告诉我的,熹儿这孩子,还不曾骗过我。”
林国公又问:“顾熹的心上人当真死了?”
定北侯眼神躲闪了一下,“自是当真。”
若是都是当真的事,那林国公倒是有些瞧不上顾熹了,毕竟在他看来,瞧着顾熹对公主,那眼里的情意分明藏都藏不住。
她若真一边说为了早死的心上人不愿娶亲,一边又对公主情意绵绵,那这可是道貌岸然的是小人。
这般一想,林国公心下就有几分生气,“侯爷请放心,我定然不会让葭儿耽误了好时光的。”
说罢,就强硬地带着林葭上了马车,让马夫驾着马车飞快地回了国公府。
定北侯瞧着他离去时气冲冲的样子,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得好端端地,怎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他站在原地,思来想去好半晌,也不知究竟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想不明白,他也就懒得想了,踱步回了自己院子。
一回到自己院子,没瞧见一个人,倒是厨房那边院子,隐有声音传出,不由纳闷,又跑到那边看了看。
一进去小院,就发现人果然都集中在了这里,就连他夫人郑氏都在,正捋了衣袖在厨房忙活。
“夫人,你这是在忙什么了?”
“国公爷可是走了?”郑氏随口问了一句,又凑到他耳边道:“方才熹儿同我说,公主还未用午膳,让厨房准备些清淡些的饮食,我不放心他们,便亲自来这边盯着。”
说到这两人,定北侯就来气,“你这般殷勤做什么?难道真想让公主赖上我们熹儿不成?”
“你吃炮仗了?”冷不丁被他吼了一声,郑氏也来了脾气,“来者即是客,更何况是公主,难不成还要让人家在我们府上饿肚子不成?”
“你懂什么?”
“哼,我是不懂。”郑氏冷笑一声,“我看你是瞧着熹儿是外孙,便一点都不心疼。”
“这跟我疼不疼熹儿有什么关系?”
“朝阳公主身份尊贵,昱京城谁人不知,如今公主好不容易能欣赏熹儿的才华,你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你是生怕熹儿和公主亲近,让朝臣以为你巴结公主,坏了你名声是不是?上回熹儿挨的打还不够是不是?”
定北侯懒得和她说,冷着脸道:“熹儿了?”
郑氏没搭理他。
定北侯索性也不问了,出去问了好几个人,都没问到顾熹的去处,心下就更着急了,只好又回到厨房那院里,厚着脸皮同郑氏说话,“夫人,我错了。”
郑氏睨了他一眼,“熹儿和公主在前院的花厅了,茂儿他们几个都在。”
定北侯面上一喜,朝她行了个假模假样的小生礼,“多谢夫人。”
郑氏忍俊不禁,直到他走出去了,才低声笑骂了一句:“老不正经。”
与此同时,前院花厅。
肖家的几个小辈都在这边,定北侯膝下三子一女,肖氏排行老二,上面一个哥哥肖征,下面两个弟弟,分别是肖钰、肖珏。
肖征从文,如今官至三品,任大理寺卿,娶的是城外孙秀才的女儿,如今育有一子一女,孙氏生育晚,大的是儿子,比顾熹还要小上两岁,小的是女儿,如今才八岁。
肖钰从军,如今在军中任副参将,娶的是怀远将军的嫡女,如今育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两个女儿是双胎,十一岁,儿子才四岁。肖钰一直与定北侯镇守边关,子女也在边关,但去年年底,定北侯回京述职,考虑到他今年七月是花甲大寿,顺德帝便让他一直留在昱京城,肖钰便将两个女儿送了回来。
而小儿子肖珏,比顾熹只大了五岁,虽称得上文武双全,但却生性爱自由,成日在外飘荡,一年到头也难看到个人影。
总之,说起这个小儿子,定北侯一口气必将不顺。
因着公主是女客,肖家这些小辈女娘便都在花厅这边,不过女孩子娴静,与顾熹她们说不了几句话,就几人挤到一条长椅上看小人书去了。
刘蘅和顾熹则一同坐在花厅这边的石桌上,为了装模作样,刘蘅让玉芝那带来的文章拿了出来。
虽说讨教学问是幌子,但看到顾熹当真的模样,刘蘅也跟着认真起来。
“太傅为公主挑的这些文章,是用了些心思的。”
“才不是,太傅就是故意为难我的,他明知道我看不进这些辞藻华丽的锦绣文章,偏偏让我来给这些文章注解。”
顾熹笑着安抚她:“太傅这般安排定有他的用心,公主这般话要是让他知晓了,不知有多伤心。”
“这些文章不过就是辞藻华丽了些,有什么可读的?又不堪经世致用。”
“绘山河锦绣,便是祝人间锦绣。辞藻华丽,只能说写作之人的讲究,并不一定就是泛泛之谈。”说着,顾熹就指着其中一篇文章仔细替她分析起来。
刘蘅听着听着,眼睛就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她嫣红的唇瓣上,脑海里不知怎地就闪现到了上辈子那个黑漆漆的山洞里,那时顾熹的唇瓣是温凉而软软的,现在定然是热热软软的吧?
是什么味道的来着?
越看,她就凑地越近。
顾熹原想故作不知,但当她微热的鼻息扑到了自己脸上时,终是装不下去了,出声提醒道:“公主在看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刘蘅才回过神来,慌忙挺直了身板,“没看什么……”又怕顾熹抓着这个问题不放,又随口说了一句:“好饿啊。”
顾熹轻笑,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她从衣袖内掏出一块布包,然后打开,里面是一块帕子包裹的几块烤鹿肉,“公主若是不嫌弃,先垫垫肚子?”
刘蘅眼睛亮亮的,“你特地给我留的吗?”
顾熹摇头,“微臣是给自己准备的。”
“哦。”刘蘅神色耷拉了下去,“那我不吃了。”
顾熹又将帕子往她面前推了推,不逗她了,“是给公主留的,在后院的时候,微臣瞧着公主是想吃的,便特地拿了些,给公主尝尝。”
刘蘅心下满足地不得了,却又想得寸进尺,“油腻腻的,又没有筷子,我怎么吃?”
顾熹无奈,认命地从怀里掏出一块新的帕子,用帕子捏了一块给她。
刘蘅不接,对着她张开了嘴。
“……”公主真的是……
顾熹只好又将鹿肉放进了她嘴里。
刘蘅毫不矜持地嗷呜一口吃了下去,摆出一脸夸张的享受表情来,吞下去之后,又朝顾熹张开嘴。
“……”
一连将四块鹿肉吃下去了之后,顾熹又把帕子递给她,示意她擦嘴。
刘蘅依旧不接,而是直接将嘴凑到了她手上的帕子上。
顾熹还能怎么办,只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替她把嘴也擦了。
刘蘅满足地快要升天,“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也是吃地最幸福的一次。”
顾熹轻轻叹气,“公主,这样,不好。”
刘蘅嘟囔:“哪里不好了?”
“公主是大昱子民的表率,自是要注意身份和形象的。”
刘蘅捂着耳朵。“我不想听这些,公主也只是一个凡夫俗子,只想和喜欢的人亲近亲近,这么点简单的要求也不可以吗?”
顾熹没说话,只是低声叹了口气。
刘蘅又怕她不开心,自己先软了下来,“我不在人前这样,只在你面前才这样,也不可以吗?”
顾熹看着她,明知她神色里的可怜兮兮是装出来的,可还是信了,她轻轻点点头,“嗯。”
“我就说,顾熹最好了。”
顾熹将剩下的另两篇文章又摊开在了她面前,“公主,那现在可以继续了吗?”
刘蘅一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就脑袋疼,“顾熹,怎么办?吃饱了就犯困,只想睡觉……”
“睡什么觉,青天白日,你们难道还想白日宣淫不成?”
刘蘅的话一落下,定北侯暴喝的怒骂声就从外面传来过来。
没几瞬,就只见定北侯小步快跑了进来,他就知道,公主就是来勾***引自家外孙女的,什么探讨学问,不过就是幌子罢了……
瞧瞧他都听到什么了,“只想睡觉”,谁好人家的姑娘青天白日就和男子说这话的?
没办法,定北侯听得不多不少,就听到了刘蘅说的“只想睡觉”四字。
定北侯的这声怒喝太突如其来了,把坐在长椅上看小人书的几个孩子都吓了一跳,一个个都弹了起来,茫然地相互对视。
定北侯却是没管她们,径直走到刘蘅和顾熹跟前,指着刘蘅道:“还请公主自重,我们家熹儿可不是公主想的那般玩物。”
刘蘅莫名其妙,看了看他,又看向顾熹,“我没有把你当玩物。”
顾熹点头:“微臣知道……”
“你给我闭嘴,你个黄毛小儿,懂什么?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公主这是瞧上你了,所以才这般想尽办法接近你,哄着你,就你这般傻,傻傻地上套……你还探花郎了,公主的这点心思你都没看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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