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式办厂之前,要做一些准备工作，比如考察市场、保证原料及燃料的货源。
这两项是关键。
大家分头行动，徐国良、马裕外出考察市场,赵亮带着胡家俊去煤矿上，找他二舅。
不找熟人不行啊,他们需要的那点量,在煤矿眼里,估计就是个小鼻嘎，人家根本看不上。
赵亮和胡家俊的任务就是能谈下来价钱最好,谈不下来也要保证对方能答应给他们送货。
赵亮和胡家俊立军令状,赵亮道：“事情要是办不成，我俩就不回来了！”
胡家俊将斜挎包往身后一拨，脑袋扬起：“没错！”
孟秋：“……倒也不必,实在不行,咱们再想办法。”
几天之后,几人陆续回来。
晚上，活动室里，大家开会。
赵亮和胡家俊这边比了个“OK”的手势：“解决！矿上要往省城钢厂送煤,可以顺带给咱们捎上。不过,从省城到大队这一段路,咱们得自己解决。”
这个不是问题，他们可以联系省城的运输队，跟人家合作,人家有车从这边走时,顺便帮他们捎过来。
当然,支出肯定要多一笔。
马裕和徐国良说他们考察的情况。
“整个衡水县就一家砖厂,这家砖厂主要给县里生产,偶尔也往周围县送。他们的合作对象，一般都是各种厂子、单位。”“公社能拿到砖都不容易， 更别提下面的生产队了。”
孟秋问：“那各个生产队，有想法、有能力盖砖瓦房的人家多吗？”
徐国良道：“不能说多，但几乎每个生产队都有。”
乡下确实不富裕，但也有些人家里的情况稍好些，比如家里有在部队的，有在城里当工人的，或者家里壮劳力多。
一年不说多，也能攒几个钱，就像他们队里大队长、老支书家。
马裕道：“除了生产队，部分公社也有这方面需求。我们了解了一下，若是价钱能比砖厂的便宜，还是有不少人有意愿的。”
这么说，开办砖厂，确实有搞头。
“咱们上次盖两间房花了多少钱？”
“一百五十六块七毛三……包含各项成本，以及赵亮和胡家俊出去考察的差旅费、队里人帮忙请客吃饭的花销……”
“也就是说平均一间房不到一百块。”
“若是把那些门窗木材等加上，大约一百出头，这个钱部分人家还是出得起的。”
“咱们在这个基础上，再稍赚些，分摊下去，砖价也比砖厂的划算！”
“至少便宜三分之一！”
“咱们还有个好处啊，砖厂看不上小单，我们可不，哪怕只盖一间房，我们也能给送！”
大家商量着可干，那就干。
这个厂肯定不是他们知青自己办，得放在大队名下。所以，接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大队商量。
“啥？”
大队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办砖厂？”
“嗯！”知青们又重复了一遍。
大队长一个老烟枪竟然被呛了一下：“咳咳，咳咳……你们没开玩笑吧？”
“没。”陈国强道，“我们调查过了，我们有人有技术有市场，完全可以办一个砖厂。”
大队长不知道咋就变成办砖厂了，他看到老支书，忙把老支书叫了过来。
两人一起琢磨：“这事能成吗？”
孟秋道：“其实不成也没关系，反正咱们队里要用，我们先给队里烧，顶多浪费点时间和人力。要是成了，以后咱们队里就多了一项收入。”
大队长烟也不吸了，皱着眉思索，问老支书：“您老怎么看？”
老支书说：“那就试试吧！”
这事要是成了，对他们大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知青们把一切都考虑好了，他们要是不干，那真是傻子，送上门的饭都不知道张口。
大队同意，接下来要说服的就是公社书记了，以防万一，这事要在公社面前过个明路。
从之前的事看，公社书记颇有魄力，不是死板、不知变通的人。
孟秋和陈国强作为代表，带着详细的计划书去公社找书记，大队长陪同。
来往多次，秘书都熟悉孟秋了：“孟知青，找书记？”
孟秋道：“嗯，有个事儿。”
秘书让他们先坐：“我去告诉书记一声。”
“好，麻烦了。”
“客气。”
没一会儿功夫， 公社书记就来了。
大队长心里暗自咋舌，光听大力两人说，没亲眼见过，原来孟知青在公社这儿面子这么大。
都没问是什么事儿，说一声，公社书记就来了。
孟秋和陈国强将计划书交给公社书记，计划书做得很详细，包括市场分析、资金要求、产品种类、预计产量、经营计划、风险预估……
是这些天，他们集全体之力写出来的，所有能想到的都写上了。
公社书记看到标题愣了一下。
“南集生产队开办砖厂计划书……”
等看完，他沉思良久，看向孟秋，开口道：“这个砖厂如果要办，考不考虑放在公社？”
他分析道：“从一个厂子的发展来说，交通便利很重要，公社远比下面的大队更方便。另外，相比一个大队，集公社之力，能提供的帮助更大。”
大队长急了：“书记，这可不行啊！这是我们大队的厂子！”
公社书记道：“这个砖厂要是能发展起来，一样能辐射到南集生产队。”
那能一样吗？
从他们的变成他们跟别人后头喝汤，哦，不对，南集生产队距离公社又不是最近的，能不能喝上汤还不一定呢。
“书记——”
孟秋打断大队长的话，对书记道：“我们本来的计划只是小打小闹，要是放在公社，不是不行，只是得扩大规模。”
“可县城已经有一家砖厂了，我们的新厂肯定竞争不过他们，风险太大。”
“生产队附近有黏土，将砖厂放在队里，属于就地取材，哪怕失败了，损失也不大。”
“而且，这个砖厂是打算跟队里一起管理的，以工分核算工资。没活的时候，大家继续下地，有活的时候，抽几个人过去帮忙，按天记工分。”
“要是放在公社，就没法这么干了，还得开工资。投入太大了。”
公社书记想想也是，要是建厂，公社也拿不出钱。
陈国强补充道：“我们这个砖厂只是先行试验，后续如果发展得好的话，也不是不能调整。况且不管在哪儿，不都是在公社的管辖下吗？”
公社书记笑了：“行，那就放在南集吧。”
大队长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地了。
回去之后他就叫上老支书等人，让人通知各家各户派代表开会。
公社都想把这个厂子抢去，说明这事儿能干啊，越早定下才能越早放心！
会上他就宣布了这件事：“咱们队里要开办砖厂了！”
底下人嗡嗡嗡，七嘴八舌。
“大队长刚才说啥？啥玩意儿？”
“厂？办厂？咱队里？？”
“真的假的？逗乐子吧！厂子那是想开就能开的吗？”
他们大队连个工人都没！
“安静！安静！”大队长喊了两声，大家伙都没停下，不得不拍桌子，啪啪啪！
“都安静，听我说！”他把知青们怎么提的这个想法，怎么跟他们商量的，怎么跟公社书记商量的，一一说了一遍。
“公社书记都想让孟知青他们去公社办，是他们惦记着咱队里，才跟公社书记这么说那么说，让人答应在咱们队里办！”
虽说当时孟知青他们跟公社书记说了那些个理由，可大队长他们又不是没脑子，要不是孟知青他们想在队里办，那些个问题都不是问题。
大队长继续道：“这个厂子要是办起来，咱自己想盖砖瓦房就能买到砖了，年底大家还能多分几块钱！”
“厂子要是发展起来了，咱队里的娃以后说不定还能进厂里当工人！”
下面的众人顿时激动起来。
工人啊，那可是工人，自家的孩子还有机会当工人？还有这么好的事？
大队长道：“怎么没有？你们想想，这厂子要是不好，公社书记能叫孟知青他们去公社吗？”
“这个厂子是咱们队里的大事，想不想过年的时候给家里人多买件新衣裳，多称一斤肉？想不想家里的孩子以后当工人？”
那还用问？肯定想！
“想就给我记着，谁都不许在这事上捣乱，更要看着不许别人捣乱。谁捣乱，谁就是跟咱整个大队过不去！”
大家纷纷表态。
“知道了！”
“大队长，你就放心吧，我这一双招子，肯定盯得死死的！”
“咱们绝对不会让别人破坏，谁敢破坏，就别怪我们不留情！”
“没错！”
老支书辈分大，等大家表态完，他站出来道：“还有一件事，这个厂子是知青们提出来的，技术是他们的，那些煤啊碳啊都是他们找的门路，也是他们惦记着咱们队，才能在咱们队办。”
“大家得记着这份情！”
“老支书您放心，我们可不是白眼狼！”
“对，谁对我们好，我们心里都记着呢！”
“以后知青点有什么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
这场大队内部的会，知青们没参加，但之后他们明显感受到，队里的人对他们更感激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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