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万字一章)
夜风拂过司蓝浅色发带, 微微晃动,连带她那如绸缎般光滑的墨黑发丝, 亦随风飞舞,缠绕不休。
几缕发丝调皮大胆的亲密吻上司蓝白玉冷淡侧脸,犹如宣纸上的墨画,黑与白交相辉映,虽是凌乱突兀,却反而让她不可亵玩的美貌刻画的更是摄人心魄, 令人着迷。
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时朱珠因为手太疼的缘故,实在无心欣赏司蓝冰冷冻人的美丽, 满是可怜姿态的出声:“师姐再不松开,我手都要断了。”
“是么?”司蓝秀美眉眼神情里并无半分柔情, 反而冷淡疏离的让人不敢直视她那双幽深墨眸,目光落在朱珠楚楚可怜的俏丽面容, 却并无怜惜,反而犹如一把利刃,寸寸逼近她那娇嫩血肉肌肤, 恨不得将其剖解, 好查探她的真实心思, 轻嗤一声,反问,“我怎么不知师妹何时跟那女子如此相熟,竟然已知她的姓氏?”
先前司蓝见朱珠与旁人言笑, 就已经忍不住心生烦躁, 现下听朱珠还欲与那女子来往,实在难以平复不快!
“没、没怎么熟, 我就是比武看见她的木牌,才知姓氏。”朱珠磕磕巴巴地解释,脑间警铃大响,后背泛寒,暗叹司蓝近来的压迫感远胜从前,让自己都有些心慌气短!
司蓝见朱珠如此心虚模样,更是不信她的解释,峨眉微蹙追问:“可她先前恨不得将师妹摔下擂台,师妹为何还心里想着跟她玩?”
玩,这个字,从贪玩性子的朱珠嘴里说出来,花样向来多着呢。
先前朱珠不就是因为好奇才跟自己做的那等亲昵之事,想来在她心里也不过是一场新鲜尝试的玩闹乐趣罢了。
司蓝可以容忍朱珠的无所顾忌,接受她的新鲜好奇,但绝不允许她与旁人如此荒唐行事!
朱珠听到这里,方才恍然大悟,原来司蓝误会自己的话。
而且以司蓝现在愤怒阴沉的糟糕脸色来看,多半是脑补自己找那位大小姐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师姐你误会了,我只是想拉拢那林大小姐入伙帮忙找寻线索,怎么可能是真找她玩啊。”朱珠本想解释,脑海里却想起先前自己没脸没皮央求司蓝的亲昵举止,脸颊热的出奇,暗叹自己在司蓝心里未免太不靠谱了吧。
虽然自己有时确实挺荒唐离谱,但是那是跟司蓝,又不是跟旁人!
司蓝神情依旧冷漠,果断否决道:“可我不想让她加入。”
朱珠见司蓝如此生气,不禁困惑询问:“为什么啊?”
“如果师妹坚持让她加入,我就离开。”司蓝见朱珠竟然不愿答应,一时气急脱口而出。
话语声落,朱珠哪还敢再多问,目光落在司蓝冷淡生气的绝美面容,只得服软应:“别,我不找她就是了。”
既然司蓝已经气的说出这种话,朱珠真担心她直接会一走了之。
而且以司蓝的武功,朱珠肯定是无法阻拦她的离开!
司蓝闻声,峨眉稍稍舒展,先前一时口快的气话,才让朱珠选择去留。
若是朱珠闹性子置气,而选择别人,那自己恐怕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幸好朱珠如今性子比上一世缓和许多,不至于因自己的不答应,而一气之下真闹得不欢而散。
“那我们今晚先混进比武者居住的厢房。”司蓝稍稍松开钳制朱珠手的力道,随即牵着她行进,以免她的心思飞到不想干的旁人。
“哦,好。”朱珠迟钝的应着,本以为司蓝还会继续冷落自己,没想只一句服软的话,她便像没事人般,恢复如常。
司蓝的情绪,真是比风雨雷电还要变化无常啊。
说来说来,说走就走,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外间已然入夜,雲山陷入黑暗之中,只有山庄里灯笼显露零星光亮,将偌大山庄显得庄严肃穆。
明日是比武最后一日,因此比武者大多早早就洗漱休息,用以准备明日的决胜局。
黑夜之中,朱珠司蓝两人盘踞在厢房某处高墙静观其变。
朱珠抬头张望无月无星的漆黑夜空,有些冷的耸动鼻头,细声嘟囔道:“师姐觉得他们明天打算怎么用药来实施害人计划?”
“药,多数掺和饭菜水酒入腹,也有少数是涂抹物件触及死亡,前者可以随机杀害多人,后者通常只用来毒杀一人或固定目标,这要看他们的……”司蓝目光落在一处推开门出来的某道身影,微蹙眉停了声。
朱珠亦察觉动静,视线模糊看见有人影攒动,只是分辨不清,小声询问:“师姐,这人谁啊?”
“正是师妹先前念想的那位林大小姐。”司蓝眉眼低郁,嗓音微冷的应答。
朱珠听的莫名脖颈一凉,连忙不敢支声,暗想这位大小姐出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待那人影悄悄出廊道,司蓝察觉朱珠一直不出声,困惑道:“师妹,怎么成哑巴了?”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她应该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朱珠心间腹诽,现在哪还敢说话,如果惹得司蓝胡乱猜忌,最终受苦的还是自己啊!
司蓝视线落在信誓旦旦的朱珠面容问:“为何师妹就如此信任她没有嫌疑?”
“因为我们找的那群镖师都是男的,大小姐她是女的啊。”朱珠不明白司蓝怎么会问这么傻的问题。
司蓝被朱珠的应答说的有些沉默,半晌,方才出声:“她有可能跟那内应的枫长老一样是有暗身份的同伙,而收钱办事的镖师们,他们不一定知情。”
“可是目前没有证据,岂不是容易冤枉?”
“师妹觉得我有什么理由故意冤枉她?”
“师姐,你是不是很讨厌她啊?”朱珠觉得自己刚才表现的相当清白,怎么司蓝还是跟那位骄横跋扈大小姐杠上了?
司蓝被朱珠直白的说中心思,墨眸轻转避开朱珠探询目光,别扭应:“怎么,不可以吗?”
虽说朱珠先前在两人之间选择自己,但是司蓝仍旧从心里不喜这个让朱珠感兴趣的外人。
朱珠一时哑口无言,从来都是冷静淡薄性子的司蓝,竟然会闹性子?
完蛋,难道是因为自己亲司蓝的缘故导致她整个人性情大变?
“师妹不出声,莫非是替她抱不平?”黑暗之中,没有得到回应,司蓝不安的探身看向朱珠,眼眸显露忧虑怨愤。
朱珠虽然看不太清司蓝面目细微神情,却能感受到她的情绪,正在起伏不定的变化。
或许是寒冰诀的缘故,司蓝只要情绪明显起伏时,她周身的寒气就会扑面袭来,一般人绝对招架不住!
朱珠亦冷的发抖,禁不住心生担忧,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本就不存在的事,只得鼓起勇气,探近轻啄了下司蓝薄唇,厚着脸皮撒娇哄道:“师姐说什么气话呀,她怎么能跟你比,你可是我唯一的师姐呢!”
大抵是上一世私自出谷离开司蓝的原因。
让司蓝认定自己对旁人或其它事物的在意喜好,远胜于她,所以才会如此介意生气吧。
“你……”司蓝并没有想到朱珠会突然亲自己,神情微怔的停顿动作,就连眼眸亦不曾眨,恍若被点穴一般,僵持纤细修长身段,唯有心跳却躁动不安,好似要不受控制的跃出心腔。
繁杂心思一下被打断,朱珠留在唇间残留绵软触感,却分外清晰。
司蓝回神,目光看向面前郑重模样的朱珠,薄唇微抿紧,两颊泛热,暗自诧异,心间那些郁气不安,竟然不知觉间消散干净。
“师姐,该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朱珠见司蓝不出声,一时难以揣摩她的心思,亦有些惴惴不安。
司蓝冷漠起来就像块千年寒冰,就算拿大火炉来烘,也不见得能融化几分冰霜。
假若不是上一世亲眼见司蓝最后来给自己收尸,否则朱珠以为她早就不认自己这个师妹。
谁让司蓝待人处事向来冷硬,有时甚至达到不近人情的地步。
过去朱珠挨过司蓝那么多竹枝的血泪教训,对此,可是深有体会!
“我没有生气。”司蓝恢复心神,呼气,平复心境,缓慢出声。
眼见朱珠主动服软示好,司蓝诧异之余,不免陷入自责。
两世为人,司蓝其实也知晓自己和朱珠的诸多事情,并非全部是她一人之过错,自己亦有不可推卸责任。
上一世朱珠的死,自己身为她的师姐,却没有照看好她,反而让她置于险境丧命,司蓝无论如何都难以原谅自己的过错。
更何况朱珠现下如此恭顺的与自己耐心解释,司蓝哪还有什么可计较置气的呢。
朱珠不放心的凑近看着司蓝,询问:“真的?”
司蓝迎上朱珠满是探索不安的眼眸,心生爱怜,倾身,回亲了下她,轻柔应:“如此这般,师妹可信了?”
原来跟朱珠的亲昵举止,不仅会引起自己的异常反应,它似乎还能抚慰自己的不安郁气。
“好吧。”朱珠被亲的忍不住心神荡漾,深呼吸缓神,抿了抿唇,隐隐有些冰凉。
司蓝主动亲昵,其实还挺勾人的呢。
朱珠心猿意马的感慨,视线看向廊道,才发觉那位林大小姐好像一直没回房。
“师姐,刚才看清她往那个方向去了吗?”
“大概是往西侧内院。”
司蓝不解朱珠突然的出声,还未询问,只见她面露怀疑的嘀咕道:“雲山山庄夜里到处都是机关,这么晚她鬼鬼祟祟做什么?”
“方才师妹不是说,她并非我们查探怀疑的人选吗?”
“可是她夜探山庄,真的挺可疑,指不定是怀有其它不可告人的目的。”
奈何这会两人有事在身,纵使朱珠有心好奇探究,一时也分不开身。
更别提司蓝直白表露不喜那位大小姐,朱珠自然连提都不敢多提半句。
“师妹莫非想去看看?”司蓝一眼瞧出朱珠的好奇。
朱珠惊讶司蓝的直觉,满是求生欲的,连忙摇头应:“没有,反正只要她不干扰我们的计划,就随她吧。”
司蓝见朱珠一反常态的乖巧,正欲出声多问,没想那方厢房又有动静!
只见五六人从暗处现身,随即汇集高墙墙角,低声密谋道:“老大,明日要下手,这药怎么下啊?”
“当初对方交代的第一目标是对付雲山山庄的庄主赵昀,这人必须死,还有雲山山庄,亦将不复存在!”
“真不知对方跟雲山山庄有什么仇,竟然不惜拉上这么多条命,这事一出,我们恐怕得隐姓埋名过日子。”
“这事办成我们以后吃喝不愁,哪里还需要在江湖血海里飘荡混日子。”
“老大说的是,那我们今夜要先去哪?”
“明日庆功宴肯定需要喝酒,只要把药放在山庄酒窖的大酒坛,到时把他们迷晕,直接一把火烧了,他们谁都跑不了!”
“是!”
几人随即行动,快步离开厢房,而暗处隐藏身形的朱珠司蓝两人互相对视。
“现在看来他们似乎只是跟老蚂蚱有勾当啊。”朱珠有些遗憾的说。
原本还以为幕后主使是面具杀手呢。
司蓝探手轻抚朱珠侧脸,不忍见她伤心失望,将其揽入怀,出声安慰:“师妹莫急,我们总有机会找到他们。”
“嗯。”朱珠抬眸微热的看向眼前神情认真的司蓝,明明她的掌心并不温暖,甚至有些凉人,可就是莫名让人感觉很安心。
“我们既然知道他们是要毁掉雲山山庄和杀死庄主赵昀,现下是否需要阻止他们的计划?”
“不急,现在抓到这群镖师,那老蚂蚱肯定不会承认,我们需要的是人赃并获,最好让老家伙露出马脚!”
朱珠握住司蓝的手,带着她一道跃下高墙,脚步轻快行走廊道之上,便往山庄主院行进。
司蓝困惑道:“师妹是打算做什么?”
“现在嘛,先去通风报信,然后去找被关押的小尼姑。”当然如果能顺便看看那位林大小姐的热闹,更好啦!
不过朱珠不敢在司蓝提,只得暗自好奇。
“好。”司蓝目光落在朱珠恢复明媚光彩的俏丽面容,暗自庆幸她惯来没心没肺想的开,否则真担心她会失落难受。
亥时,山庄内一片寂静,全然不似昨夜嘈杂景象。
山庄主院书房里的庄主赵昀,正擦拭腕间机关,耳间忽闻窗旁动作,沧桑眉目骤然凌厉,叱咤道:“谁!”
嗖嗖细声,窗户纸破损一道小口,赵昀侧身躲避,探手推开窗探询,只见枝影摇曳,已然不见踪影。
赵昀暗自惊叹对方身手之快,警惕的偏头看向地面落下的物件。
只见是包着石子的纸张,赵昀展开细看,神情凝重肃然,身影于朦胧烛火处,更显模糊。
此时朱珠司蓝已然往芙骆所说的另一侧院落行进。
“师妹,不怕他会告诉枫长老吗?”
“赵昀又不是傻子,我们已经尽力提醒,他怎么也得试探真假,否则不如直接蠢死算了。”
朱珠见镖师计划跟面具杀手无关,自然就不甚上心。
更别提雲山庄主赵昀,不问青红皂白关押自己和朱珠,这事朱珠不记仇就不错了。
待两人躲避巡逻山庄数队弟子,几乎横穿整座山庄,朱珠盘旋在屋瓦处,躲避护卫,不敢贸然落地。
司蓝于一旁探查观望道:“师妹小心,山庄院落里有许多机关。”
“放心,我观察动静呢。”朱珠昨夜体会机关堂的恐怖之处,自然是不敢大意。
夜风寒冷,这处外间有巡逻的院落,乍一看与别处并无不同。
直至突兀的笃笃地响起,朱珠脚步轻踩瓦片逼近声响。
司蓝紧随而动,眼见朱珠探手揭开瓦片,明眸亮着光笑应:“师姐快看,小尼姑原来关在这呢。”
“她这样看起来似乎不像是被关押。”司蓝蹙眉道。
“我们下去问问就知道了。”朱珠盘旋落地,探手欲推门,才知门外上着锁,打趣道,“这事就该给芙骆来办,她最合适不过了。”
语毕,朱珠探手强拆开锁,推门让司蓝先行入内,方才跟随关上门。
小尼姑捧着木鱼打坐,闻声睁开眼,见是熟人,面露惊讶问:“两位施主,你们怎么也来雲山了?”
朱珠靠着司蓝落座一旁出声:“说来话长,以后有空再谈吧,你不是找你师傅嘛,怎么又被关起来?”
“没有关,雲山庄主说师傅前些时日已经离开雲山,慧静就被留下做客。”小尼姑一本正经的解释,全然没有半分怀疑。
“真稀奇,哪有把人锁在屋里做客?”朱珠看着小尼姑一脸真诚模样,实在懒得吐槽,暗想那雲山庄主赵昀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啊!
小尼姑解释道:“因为庄主说是师傅交代他保护慧静,所以才把门给锁住。”
朱珠只能深深叹息,目光与司蓝对视无奈出声:“师姐,要不让她继续在这做客得了吧?”
以小尼姑单纯的心性,只要是个坏人都能把她给骗得团团转。
现在就算救出小尼姑,恐怕也没多大作用,她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司蓝见朱珠几缕细发紊乱贴在桃玉脸颊,探手轻挽至耳后,心知她并非见死不救的性子,想来不过是说气话罢了,便应:“好,不过师妹当真决定了吗?”
果然朱珠被问的没有立即应话,而是目光看向小尼姑出声:“那庄主有没有拷问逼迫欺负你?”
“拷问逼迫欺负,什么的不明白?”小尼姑一脸茫然,手里敲木鱼的动作停顿,缓缓摇头应,“不过庄主说这三天很忙,所以慧静一直都没有见过他。”
朱珠探手扶额应:“行吧,你在院子里还有见过别的人吗?”
比如芙骆那个家伙是怎么碰上小尼姑的?
“有,两个人。”小尼姑想了想,如实应,“一个小偷姐姐来踩点,还有一个大姐姐来抓贼。”
这话从小尼姑嘴里说出来,实在有些过于正常。
朱珠好奇道:“你竟然知道踩点是什么意思?”
小尼姑摇头应:“不知道,那个穿着男子衣袍的小偷姐姐告诉慧静,她说她来提前踩点观察地形好偷宝贝。”
“行吧。”朱珠大概能想象芙骆对着小尼姑胡说八道的模样神情。
司蓝幽幽出声:“师妹,我觉得另一人很可能是那位林大小姐。”
朱珠闻声应:“所以她鬼鬼祟祟是来抓芙骆的啊。”
芙骆偷东西的贼名在外,黑白两道的悬赏数目确实不少。
“哈哈哈,那芙骆真是有得忙啊。”朱珠恶趣味的揶揄道。
“既然已经知晓一切,现在要离开雲山山庄吗?”司蓝指腹停留在朱珠软绵耳垂轻捏询问。
朱珠有些痒的伸手握住司蓝冰凉的手,顺势拽在掌心把玩应:“不急,我们且看看热闹,芙骆白日被山庄弟子追捕,现在还不知情况呢。”
小尼姑一听应:“慧静午后听见小偷姐姐的声音,她好像也被带进院落房间。”
“奇怪,芙骆怎么会被关进这处院落啊。”朱珠知道芙骆轻功不错,可惜武功不高,按理被抓只是时间问题,问题是没有把她关在禁室,这真是令人蹊跷。
“大约半刻钟前,那位大姐姐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呢。”小尼姑捧着木鱼,回想的呢喃道,“可惜大姐姐进去就没再回来了。”
朱珠一听,方才发觉这处院落不简单出声:“麻烦你一次讲清楚吧,她们都是怎么跟你谈话?”
“先前大姐姐在屋瓦上说的悄悄话,小偷姐姐之前是开锁进来,而两位施主把锁弄坏进屋,明日要跟庄主好好赔礼呢。”小尼姑笨拙的老实交代。
幸好朱珠对于小尼姑的呆板性情,已经懒得吐槽,只得应承出声:“行,我会跟庄主道歉,不过你现在需要悄悄离开雲山山庄,记住山脚下有一匹马,它在等你呢。”
“等慧静,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师傅在哪,所以你跟我们一块出发吧!”
现在小尼姑的秘籍在朱珠手里,如果让她继续困在雲山山庄,指不定会有什么危险。
天真的小尼姑眼眸一亮,当即点头动身应:“好的!”
说罢,朱珠见小尼姑身形飞快的离开院落,方才牵着司蓝出屋。
司蓝困惑出声:“师妹为什么要骗小尼姑离开?”
“因为庄主赵昀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总不能对小尼姑见死不救吧。”朱珠说话间,视线打量空旷院落,才发觉竟都没有门窗,似乎全是密封石墙,嘟囔,“这处还真有点古怪。”
两人来到院落里一处正门,眼见门外锁链已经被破坏,看样子像是出自那位大小姐的手笔。
“师姐,我们不如进去看看热闹吧?”朱珠掌心都已经搭在门旁,忽然动作停顿,偏头犹豫出声。
好险,差点就忘记司蓝本身不爱凑热闹,而且似乎尤为不喜欢那位大小姐!
司蓝见朱珠满眼里跃跃欲试,就像火星子,哪里是自己三言两语间就能熄灭的了。
“若是我说不许,师妹会听话吗?”话语间,司蓝指腹落在朱珠眼角,那熠熠生辉的眼眸宛若漫天星辰,触手可及,面色不复平日冷清,难得柔情,宠溺道,“好了,先进去看看吧。”
虽说司蓝不喜朱珠被旁人占据心思,不过她并没有冒失行动,还能耐心问询,如此乖巧姿态,倒是难得的取悦了司蓝。
朱珠一愣,本以为司蓝不答应,谁想她却莞尔一笑,好似一轮雪雾冰月,虽是冷冽,却光辉灿烂,让人完全无法抵抗她的魅力。
飘飘然,朱珠小心脏扑通跳个不停,还以为司蓝会如先前那般主动亲自己一下,更是满怀期待。
可当脸侧微凉指腹离开,司蓝神情恢复淡然,朱珠才知自己想多了!
“怎么,还不动作?”
“哦哦!”
朱珠没脸见的移开目光,探手轻推开门,暗自懊恼美色误人呐!
屋内漆黑一片,两人身影投落入内,不见尽头。
“真没想到里面好大啊。”朱珠迈步入内,脚下踩着光滑砖石,掌心搭在佩剑叹道。
司蓝取出火折子吹亮,入目空旷,而且并不见桌椅陈设,完全不像居住之所,暗觉诡异出声:“这里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两人行进,脚步声细碎响起,朱珠并未察觉异样,稍有松懈应:“没有吧,我看这好像就是没人住的空房间啊。”
莫非,小尼姑听错声了,不成?
正当朱珠脑袋里猜疑时,没想身后的门,忽然落下一道笨重石墙阻挡封闭,咚地一声回响空旷屋内!
地面咔哒地声音渐而由远极近响彻屋内,朱珠怕黑的紧靠司蓝弱弱出声:“师姐,我收回刚才的话。”
话语声落,数道梁柱忽然横移而来,犹如棍阵,速度之快,令人称奇!
笨重移动声响放大无数倍,于空旷处回响,两人各自分散躲避。
朱珠忙侧身躲避,脚下踩的砖石极为平滑,反倒不易行进,颇费功夫。
这些梁柱变化莫测,横平竖移,犹如阵法,多道相通挟制,朱珠足尖点地,试图攀上房梁。
谁想上面不知抹了什么物件,油光水滑,朱珠一时未曾设防,竟失足向下跌落!
“师妹小心!”司蓝纵身抱住朱珠,渐而躲避冲撞而来的数根梁柱,身形之快,远非朱珠所能比。
而内里机关不仅只有笨重冲撞的梁柱,还有地面不定展开的数道方形格子暗坑,深不可测,步法稍有偏差,即会坠落至暗坑,而且数目越发增多,让人险些无法落脚。
黑暗使得朱珠本就看的不太真切,一时无法观察机关破绽,只得随身跟随司蓝身侧逃亡躲避,呼吸渐而不稳的出声:“师姐,这机关怎么就不停呢?”
按理机关触发启动都有规律可循才是。
先前两人入内什么都没碰,实在不应该啊。
这样下去,就算武功再高,内力再深厚,也非得被活活耗死不可。
司蓝足尖轻点石墙,躲避紧随而来的三道夹击而来的巨大梁柱,眉头微蹙道:“这地面似乎有问题。”
朱珠闻声,脚下随之轻踏,竟然感觉些微摇晃,恍然大悟出声:“难怪我们跑的越快,这些梁柱追的越近,机关悬浮水盆,它们根据我们的步法落脚倾斜位置而随之而来,师姐,你信我吗?”
“我自然信。”司蓝虽是不解,却仍旧坚定应答。
只见朱珠忽地拉住自己转换身形,足尖借力梁柱行进,躲避至安全角落,随后立定不再动作。
可数道梁柱却随之而来,笨重声响如雷般逼近,眼看直接倾轧两人,朱珠深呼吸紧张的嗓音发抖出声:“师姐别动!”
司蓝见朱珠如此确定,只得忍下躲避心思,面色严峻。
轰隆声响缓缓停止时,咔哒声亦消失,数道梁柱将两人包裹,最近的离朱珠不过咫尺之间,若是撞击到朱珠,恐怕非得身受重伤不可。
眼见梁柱缓缓归位,屋内恢复先前模样,地面亦不再倾斜,朱珠呼出长气,偏头看向司蓝,庆幸道:“师姐,早知这么危险就不看热闹了。”
司蓝探手擦拭朱珠脸庞细汗,浅笑应:“师妹,吃一堑长一智,下回注意吧。”
两人一时不敢乱动,朱珠探手摸向地面砖石出声:“先前进屋就该发现,这种砖石一看就是特意打磨制成用来做机关,雲山山庄的机关真是鬼斧神工!”
只能庆幸此处并非昨夜的利箭,否则两人真是插翅难飞。
“以我们的武功都被困在其中,可想而知确实不简单。”司蓝亦显露赞叹之意。
“我以前听人说过凡是越厉害的机关破解法子越简单。”朱珠指腹摸索砖石,试图寻找破绽,“小尼姑先前说他们把芙骆也关进这间房屋,可是我们目前没看见半个人影,所以这里应该不止一间屋的空间。”
而且还位林大小姐,现在也不知去向,估计中陷阱了吧。
司蓝见朱珠如此说,下意识看向四周,目光随即落在身后石墙,掌心轻触道:“破绽,也许在这后面。”
朱珠闻声,不解问:“这道石墙严丝合缝,不像有机关的样子啊?”
“那就借力撞开吧。”司蓝探手搭在朱珠身侧,将其带离原地,脚下动作轻快,气息远比朱珠平稳。
朱珠眼见司蓝踩动地面引起倾斜,故意调动梁柱冲撞方向,方才明白用意,叹道:“这样外面的护卫会不会发现动静啊?”
“他们发现也对付不了我们,更何况机关室一旦启动,估计外面一时半会是打不开的。”
“这,也可以吗?!”
一直以来朱珠都以为自己比较莽撞冲动,现下见司蓝,才知她才是真的无所畏惧啊!
数道梁柱因司蓝的调动越来越快,眼看撞向石墙,已然无法及时调转方向,石墙被陡然撞出一道豁口。
砖石掉落,尘土飞扬,朱珠捂着脸从司蓝怀里跃下,迈步先行进入豁口,试图查探。
谁想脚下沦陷,朱珠当即失重掉落,心间吓得骤停,止不住叫唤:“啊!”
可恶,原来另一侧的地面竟然是空的!
现下朱珠深感后悔,这处院落瞧着平平无奇,实则危机四伏啊!
“师妹!”司蓝顾不及其它,纵身跳下,于黑暗处辨寻声响方位,探手拥住向下坠落的朱珠,将其护进怀里。
不多时,两人悬空坠落,纷纷落至绵软沙堆。
“哇,竟然没有摔死哎!”朱珠心有余悸的呼气,没想司蓝会随着自己一道跳下,惊讶之余,满是感动,“师姐,你跟着跳下来就不怕死吗?”
司蓝见朱珠无事,仍旧后怕的应:“怕,可我更怕师妹死在眼前。”
刚才就不该让朱珠先行冒险,司蓝吓得心脏就险些停了。
朱珠侧耳听着司蓝无比混乱的心跳,鼻尖轻触绵软,难得害羞,下意识想拉开距离,奈何根本挣脱不开束缚,只好出声:“师姐,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再说吧。”
这样下去,非得流鼻血不可!
“嗯。”司蓝闻声,方才稍稍回神,探手触底,隐隐察觉两人正在陷落,皱眉道,“不好,这些似乎是流沙。”
“什么?!”如果后悔有用,朱珠刚才绝对不会推开那扇门!
朱珠这下真是半点办法都没有,泄气沮丧道:“师姐对不起,早知就不该带你出谷,我还是拖累你了。”
“师妹,我不许你这么说!”司蓝最是听不得朱珠如此话语,探手捧住朱珠的脸,奈何视野漆黑,实在看不清,心间更是急躁,忍不住威胁道,“我从来不觉你是拖累,相反若是师妹再一次背弃我,我是真的会杀了你!”
朱珠听着司蓝威胁话语,亦察觉着司蓝的汹涌怒火,却难得不觉害怕,反而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眼眸泛红的止不住哽咽应:“呜呜、师姐,我下辈子一定好好听你的话,再也不好奇胡闹!”
如果不好奇跟那群镖师,如果不好奇钻进雲山秘道,如果不打开刚才那扇门,哪里至于沦落到如此危险地步!
以前司蓝严厉责备自己冒失,朱珠总是生气哭闹,满是不服。
可现下司蓝不再训斥自己,处处顺着自己心思,朱珠却更想哭了。
早知还不如司蓝凶些,这样她就不会纵容自己冒险,连带拖累她。
“师妹别哭,我保证你会没事的。”司蓝亦没想朱珠会哭的稀里哗啦,一时以为自己方才太凶吓着她,忙轻拍她单薄后背,柔声安抚,“更何况现在流沙似乎并没有完全吞噬我们。”
“真的吗?”
“当然,我何时骗过师妹?”
朱珠闻声,情绪稍稍冷静,就着司蓝衣袖偷偷擦拭眼泪,隐隐察觉膝下沙堆不再陷落,嗓音闷哑的出声:“可是我们现在怎么出去啊?”
凭借声音回响来判断,这个洞比先前还要空旷。
司蓝单手护住朱珠,目光试图看清周围,皱眉道:“太暗了,我们需要光亮。”
火折子,先前已经丢失,现下真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朱珠闻声,随即探手身侧袖袋里摸出颗珍珠,于暗处亮出微光,嗓音软糯出声:“说起来,那珍珠项链是夜明珠呢,应该勉强能够些光亮。”
“师妹,珍珠怎么会在你哪?”
“我趁师姐不注意,所以拿了颗玩玩。”
朱珠被问的有些心虚,司蓝抿唇,见她眼角湿润未干,自不好说她,指腹轻捏她的耳垂,无奈道:“这事出去之后再找你算账。”
说罢,司蓝接过珍珠,察看四周。
朱珠松了口气,视线看下脚下流沙,探手扒拉起身很近出声:“奇怪,为什么流沙不深呢?”
“也许是因为这处是另一间机关室的陷阱,因为没有触发,自然就没有启动。”司蓝探手拉起朱珠,小心行走沙堆应答。
“这可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朱珠跟着司蓝行进,视线看向两人紧握的手,又想起先前在司蓝怀里哭唧唧,暗觉丢脸,下意识想松开手。
谁想司蓝却反而握紧,不解回头张望询问:“怎么了?”
朱珠看着两人的手,娇气出声:“师姐我可以自己走,不用牵手啦。”
这么大人,多不好意思啊!
司蓝挑眉不愿,一口回绝道:“不行,这里处处都是机关,师妹行事太莽撞,我实在不放心。”
话语真实,却太扎心,朱珠突然怀念先前温柔哄人的司蓝了!
待两人行进到沙堆石壁旁,司蓝向上打量道:“这里像是依托崖洞而建,倒是不难攀爬,先试试吧。”
朱珠茫然问:“试什么?”
“自然是爬上去。”
“啊!”
这处本就空旷,朱珠的脆亮声音更是回荡放大数倍,司蓝觉得刺耳,无奈出声:“师妹,安静点。”
“好吧。”朱珠难得乖巧,心里却想着,待会要是找到芙骆,非得狠狠敲她一笔不可!
两人顺着洞穴石壁向上攀登,司蓝先行,朱珠随后,依稀能看见石壁有许多流沙孔洞,大抵是受机关牵引,所以没有触发。
许久,两人离坠落处,已然有些距离。
朱珠累的停歇,侧身贴着石壁,以节省体力,没想却隐隐约约听到石壁内里的说话声。
乍一听,好像还有点像芙骆那家伙叽叽喳喳的动静。
“师姐,这里边有人哎!”朱珠忙出声唤。
司蓝动作停顿,偏头看向朱珠,随即侧耳贴进石壁,确实依稀听到噪杂人声,只是无法辨别话语。
“我觉得用参月辰星剑,说不定可以凿个口子看看情况!”
“师妹说的轻巧,不如由师妹来施展?”
朱珠没想司蓝会如此回答,目光落向她不太友善神情,心肝打颤,方才察觉自己犯了大忌!
“刚才就是随便说说而已,师姐莫当真哈。”说话间,朱珠讨好的笑道。
司蓝见朱珠转眼好了伤疤忘记疼,忍不住训斥道:“师妹好奇心太重,先前才说不再冒险,现下又想一出是一出,看来我真是太纵容你了。”
若是早知两人会落得如此险境,司蓝才不会答允朱珠看热闹的心思。
朱珠自知理亏,被说的犹如霜打的茄子,亦只得悻悻低声认错:“对不起嘛。”
刚才还以为司蓝已经原谅自己的冒失过错。
没想到司蓝的怒火在后头熊熊燃烧呢!
看来只有哭哭啼啼,才能勾起司蓝的心软。
可惜先前哭的眼睛酸涩,这会朱珠实在已经挤不出小鳄鱼的眼泪了!
第52章 (万字一章)
幽暗而空旷的崖石沙洞, 夜明珠微光依稀照亮两人所处的一方角落,其余地方却仍旧漆黑如夜。
司蓝白玉面容因清浅光亮而更显冷淡漠然, 秀美墨眸宛若一汪沾染些许星光的孤寂深潭。
空灵而华美,却深不可测,暗藏危险。
以至于朱珠都不敢向先前那般对司蓝撒娇亲昵,担心引起更大的怒火惩戒。
虽说朱珠向来肆意张扬,过去常跟司蓝闹性子置气,却还是从心里害怕敬畏司蓝。
论原因, 大抵是从小就被司蓝教训的太厉害了吧。
朱珠走神间,忽地见司蓝神情凝重,掌心伸展而来, 还以为她气的要教训自己,当即吓得躲避动作。
“师妹, 躲什么?”司蓝皱眉不喜道,随即再度摸向朱珠脸颊。
先前司蓝听到朱珠呼吸缓慢, 便察觉她气力不足,目光打量,又因微光看不真切, 只得探手。
没成想朱珠却躲避开动作, 司蓝心生不悦, 可指腹触及湿润微凉,又不免升起怜惜忧虑。
司蓝取出手帕擦拭朱珠脸庞细密薄汗,视线落在她泛白唇间出声:“很累吗?”
朱珠惊魂未定的看着司蓝,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愣愣的点头, 软声应:“嗯。”
真是差点被吓死了!
幸好司蓝刚才没气的动手,否则自己恐怕得摔下去不可。
“平日里师妹总是不愿静心修炼心法, 否则何至于如此受累?”司蓝心生担忧,一时又忍不住说教道。
奈何,自小朱珠的性子都是喜动不喜静,心思浮躁,剑招步法尚且练的勤,可心法内息却总是不甚如意。
而内息修炼是练武根本基石,又不能凭外力旁人教习,只能靠自己通化静修,想来朱珠这些年真是进步平平。
否则朱珠也不至于累到近乎虚脱模样,司蓝不得不担心她的身子可能无法继续探寻出口。
朱珠哪里知道自己害怕被揍而吓得脸色发白,竟然让司蓝担心自己内息修炼不足。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误会!
“其实我也没那么累的。”朱珠目光迎上严肃凝重面色的司蓝,弱弱的解释,谁想冷不防打了一个响亮喷嚏,“阿嚏!”
如今时节,本就渐寒,雲山又是高山之巅,因而更添寒意。
朱珠满身细汗,一时受了寒,想来才会出现尴尬状况。
司蓝心里念及于此,便用手帕替朱珠擦拭干净鼻间,眸间满是无奈,动作却又溺爱的紧,只得出声:“师妹如此弱不禁风,也许真就只能靠凿穿石壁,才能较为快速找寻出路。”
否则这样耽误下去,就怕朱珠真会染上寒疾犯病。
生病,司蓝并不常有,可朱珠许是因当初中老巫婆的毒,所以自小根基就差了些,时常会出现不大不小的毛病。
这些年司蓝一直严厉要求朱珠练武,除却希望她精进武艺,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她能身体康健。
朱珠被司蓝说的尴尬,脸红脖子粗,鼻间泛堵,嗓音闷闷解释道:“我哪有这么没用,也许是师姐寒冰诀的影响呢!”
这并非全是朱珠嘴硬辩解,而是因为司蓝近来周身寒气凌人,确实常有引起不适。
哪怕是两人亲昵依偎时,朱珠偶尔也会冷的不行!
司蓝闻声,神情微变,担忧的收回替朱珠擦拭的手,蹙眉询问:“若真是如此,师妹怎么不早些与我说?”
寒冰诀的诡异厉害之处,司蓝自是有所见识。
先前出手,曾无意引发寒冰诀,那枫长老都无比忌讳畏惧。
可想月华宫的寒冰诀,绝对是极其骇人武功招数。
现下司蓝无法控制寒冰诀,若是因此伤害朱珠,司蓝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我只是觉得有些冷而已,其实别的也没什么嘛。”朱珠察觉司蓝神情骤然严肃,威压十足,便连忙解释。
可司蓝神情并没有缓和,而是凝重的训斥:“胡闹,寒冰诀恐怖之处,师妹也是知晓的,怎么能如此儿戏,不当回事?”
若早知自己体内的寒冰诀竟会不受控制的伤害朱珠,司蓝怎么可能会答应她的那些亲昵举动。
朱珠也没料到司蓝会这么生气,竟一连接着训斥自己,心里亦有些委屈,便索性置气,不再出声。
哼,今日司蓝真是吃了火yao,自己惹不起,那就躲着呗!
心思起,朱珠便自顾攀爬,不去理会。
司蓝见此,也不再如刚才那般顾自先行,而是尽可能守在朱珠身后,以防她失力不稳,向下跌落。
两人一时落得安静,只余细索攀爬声响。
可石壁另一侧的呼唤声,却越发清晰明了。
“救命啊……”
朱珠动作停顿,侧耳细听声音,暗想越往高处的石壁似乎声音越清楚,也许已经距离非常近。
“师妹,怎么了?”司蓝察觉朱珠动作,担忧她是体力不支,掌心欲落向她后背搀扶,又畏惧体内寒冰诀的厉害,只得以手臂圈住她身侧,以虚掩护住,以作防备。
朱珠偏头看向主动关切的司蓝,心里亦消了些气,出声:“我觉得向上原路返回,可能不一定出的去,也许得找别的法子。”
毕竟上面机关虽是暂且破坏,可是其它石墙仍旧密封,想来机关室没有破解是不会有旁的出路。
司蓝闻声会意,倒也没有急于反驳朱珠,探手轻触石壁,皱眉道:“如果用剑也许可以一试,不过师妹且避远些吧。”
“好。”朱珠这才察觉,不知何时自己几乎被司蓝圈抱在怀里,姿态亲昵,面热看向司蓝,险些以为她是故意逗自己玩,嗔怪道,“师姐,得让开些啊。”
这样的近,自己怎么动作啊?
司蓝闻声,并未多想,稍稍侧身,掌心欲抬又停,不放心提醒道:“师妹小心些。”
若是不顾忌体内的寒冰诀,司蓝完全可以直接抱起朱珠,反倒不必如此麻烦。
“知道了。”朱珠应声,脚下动作轻快,暗想司蓝未免太小瞧自己了吧。
待见朱珠定好位置躲避,司蓝方才提剑运气,足尖轻点石壁,借力盘身而起,随即挥舞剑锋。
朱珠清晰感知司蓝剑风凌厉,不由得屏息。
山石破碎,轰隆声响,不断放大回荡,司蓝收剑,淡然出声:“师妹过来。”
从另一侧脚踩石壁盘旋而回的朱珠,身法轻盈,探手攀在一旁,好奇向破损半人高豁口张望唤:“芙骆?”
甜亮嗓音于空荡处不断产生回音,略显诡异。
“我在这呢!”芙骆激动的应答。
朱珠闻声,偏要进去,谁想司蓝却抬手阻拦动作,不解问:“师姐,干嘛?”
“师妹太不小心,还是我来探路,更安全。”说罢,司蓝拿出夜明珠先行入内。
朱珠不满的看着司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服从的紧随其后。
这处洞不深,但是相当宽阔,朱珠模糊间看见被千丝网困住的芙骆,以及另一位林大小姐。
两人虽是被分别困在两处悬挂的千丝网,可是林大小姐的剑却离芙骆非常近。
芙骆吓得不轻,忙出声:“阿朱姑娘快救我,这女人疯了啊!”
“本小姐是替天行道收拾你这个淫贼!”说话间,大小姐挥舞剑身,几度逼近芙骆,分明是真要取其性命。
“啊、救命!”芙骆忙于躲避,只得奋力摇晃千丝网,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刺死。
朱珠看热闹不嫌事大,玩笑应:“原来你是淫贼啊,那杀了也不可惜呀。”
芙骆不可置信的看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小师妹,心都险些凉了,欲哭无泪道:“天地良心,我芙骆最多只是偷财偷物偷人,怎么可能干淫贼那种龌龊事啊!”
“你都承认偷人,还不承认你是采花淫贼,本小姐非得带你的人头去见那些受辱怀孕的女子,到时让你死得其所!”
“等下,我怎么可能让女人怀孕啊?!”
“这个我可以作证,她真的不行哎。”朱珠乐的弯眉笑个不停,下意识想依靠司蓝身侧。
谁想,司蓝却不动声色避开身,一幅冷淡疏离模样。
难道,司蓝还在生气?
真是,不好哄啊!
朱珠见此,笑意淡了淡,亦不再主动凑近司蓝,以免惹她厌恶不喜。
而另一方的林大小姐仍旧不信,柳眉倒竖,愤愤出声:“你这个淫贼,敢做不敢当,算什么男人!”
芙骆绝望到嗓音嘶哑,极力解释道:“救命啊,我是女的,最多只是好色而已,真不是淫贼啊!”
“你是女的,为什么穿男子长袍?”
“我喜欢不可以嘛,而且她们也穿男子衣着,怎么你不抓她们?”
朱珠见芙骆拿自己转移注意,本来心里就因司蓝的疏离而不痛快,便没好气的出声:“哎,你说话严谨点啊,我们女扮男装是有正事,你却是个人癖好,这能一样吗?”
这个芙骆真是没义气!
“阿朱姑娘,这时候你就别火上添油,赶紧救命要紧啊!”
“按照我们最初的计划,你此时应该在厢房监视,可结果呢?”
芙骆被戳破小心思,面上有些尴尬,忍痛出声:“我这不是想挣点小钱嘛,实在不行你开个价?”
朱珠视线余光见司蓝仍旧离自己远远的,轻哼一声,转而撒气道:“这就要看你身上有多少钱咯?”
“我身上还有一张五千两银票,你先放我下来,这就给你!”
“不行,五千两太少了。”
芙骆心梗的看着狮子大开口的小师妹,目光打量一旁挥剑要命的大小姐,只得从左鞋里取出一张银票,咬牙应:“喏,这已经是我的压箱底!”
朱珠嫌弃的接过银票,眼眸一亮叹道:“哇,没想到竟然是一万两,你可真有钱啊!”
“我辛苦这么几年容易嘛!”芙骆满脸肉疼的应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辞了。”朱珠收起银票,便假意要走。
芙骆睁大眼眸,不敢相信的看着小师妹出声:“哎,你不会出尔反尔吧!”
“我又没答应你,怎么能算出尔反尔呢。”朱珠调皮的眨眼,坏笑道。
方才历经那么危险的机关才找到芙骆,自然得让她大出血才是!
“阿朱姑娘,你可不能学坏啊!”芙骆越说越没底气,蔫巴巴的彻底没招了。
一旁林大小姐得意笑道:“淫贼,你活该!”
朱珠见状,便向芙骆伸手出声:“这样吧,你把那五千两一并给我,就带你走,如何?”
“我真的没有钱了!”芙骆心生危机,眼眸躲闪的应。
“是么,可是你刚才一开始提的只是五千两,左鞋却只有一张万两银票,你总不至于想让我给你找零吧?”
“阿朱姑娘,你心太黑了!”
“好啊,你既然说心黑,那我不介意给你看看什么叫做心黑。”朱珠见芙骆意识松懈,便也不着急,抬手拔剑走近那位林大小姐,玩笑道,“如果我放这位大小姐出来,那你可就小命不保咯。”
“别!”芙骆连忙变换脸色,从袖间解下链条,取出塞进其中的银票,警惕道,“你放我出来,最后的五千两就归你!”
朱珠摇头应:“不好意思,先交钱再办事,拒绝拖欠,防止赖皮!”
芙骆真是险些被气死,偏生还得陪笑,只得递出银票咬牙出声:“好,你最好说话算数!”
“放心,我又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撒谎。”朱珠收过银票,方才提剑爽快割断千丝网。
终于得了自由的芙骆,盘地而起,伸展筋骨。
“哎,为什么本小姐的剑就割不断这玩意?”林大小姐傲气质询。
“大小姐您真不识货啊,她们两的佩剑,可是赫赫有名的参月辰星剑,削铁如泥,都不在话下。”芙骆腰酸背痛的起身,忍不住卖弄嘲道。
“你个淫贼,不得好死!”仍旧被困在千丝网的林大小姐愤愤骂道,转而看向朱珠,心生一计,“现在估计天就要亮,如果不放本小姐出去,今日比试赏金,你可就没份了。”
芙骆心下咯噔,满是不好预感的询问:“阿朱姑娘,你不会真要放她出来吧?”
朱珠恍然大悟的应:“没办法,我刚刚想起好像跟她是有一笔生意呢。”
没想一直不出声的司蓝,忽然阻止道:“不行。”
“为什么?”
“我说不行就不行!”
朱珠偏头看向霸道不讲理的司蓝,心里更是不服气,一时受激的应:“可只要她赢得比试,到时三千两,还有我的一半呢。”
这么多人在,司蓝这样的强势,自己多没面子啊!
然而,司蓝并不知朱珠什么时候背着自己跟人有过交易,现下又见朱珠执意要救她,更是心闷,蹙眉沉声道:“随你!”
说罢,司蓝顾自往别处行进,朱珠见此,心里却没有多少开心,举剑解开林大小姐的千丝网,而后快步追上去。
芙骆紧随其后,生怕一不留神被这位大小姐一剑刺死。
“你,心虚躲什么?”
“大小姐,你要杀我,我能不躲嘛!”
林大小姐探手按住芙骆的肩,仔细观察她的长相,懊恼道:“你说你干嘛穿的不男不女,害得本小姐白费一番功夫!”
深受打击的芙骆,探手捂住心口,伤心道:“我女扮男装多英俊潇洒啊!”
“我看你是病的不轻!”林大小姐嫌弃的松开手,满是避讳,匆匆行进。
“等等我,这里好黑啊!”
四人一路穿过黑暗洞内,从宽敞处渐而行进到狭窄石道。
朱珠好不容易才追到甩下自己的司蓝。
眼下已经行进到尽头,司蓝正寻找是否有出口机关。
“你们两走的太快了吧。”芙骆停歇一旁,满面细汗,暗想稍有不慎,恐怕都得跟丢不可。
林大小姐不甘落后的追上来,亦忍不住惊讶出声:“真是从来没见过你们这么厉害的轻功。”
“那当然啦,你们两个人一块都跑不赢我!”朱珠乐意听人夸奖,面露得意。
可等目光落向不搭理自己的司蓝那方时,朱珠面上笑容散了不少,迈步走近,厚脸皮示好的唤:“师姐,找什么呢?”
司蓝脸色不佳,并未去看朱珠,可是见她佯装无事发生似的主动凑近问话,又不好视而不见,指腹摸索石壁,沉闷应答:“这片石壁有湿润水气,很是古怪。”
“是啊,而且这里好像没有别的路。”朱珠没有思索出法子,面露困惑嘀咕。
黑暗,很容易使人陷入烦躁不安,芙骆又累又饿的靠坐一旁,有些颓靡道:“我们该不会困死在这里吧?”
“不可能!”林大小姐出声破斥,实则情绪亦有些激动,“本小姐才不要死在这种地方!”
朱珠亦有些疲倦,视线看向仍旧检查的司蓝唤:“师姐,要不先休息会吧?”
这夜里是一刻都未曾消停,眼睛都没有合上过,实在是累人。
司蓝偏头看向主动关切自己的朱珠,心间却还是忍不住计较她先前的不乖,冷冷应:“师妹不是着急让她去参加比试赢赏金吗?”
为了赏金,朱珠甚至都不愿听自己的话。
“可现在我们都出不去这个鬼地方,谁还有空想赏金啊。”朱珠一时分不清司蓝是揶揄自己,还是真担心赏金。
这雲山山庄当初真是不知怎么建立,内里竟然有如此多的机关。
光是两人先前所处的洞穴就极其深,若是人工开凿,还不知得耗费多少财力。
司蓝听此,以为朱珠还是心心念着比试赏金,暗自难掩不平,便不再应话。
“唉,早知为三千两赏金,不仅倒赔一万五千两,还得搭上自己的命,我才不来!”芙骆更是悔恨止不住连连叹息。
林大小姐抱剑坐在一旁傲气道:“本小姐要不是追你这个小贼,才不会来到雲山山庄,更别提花光盘缠跟外面那群臭汉因为区区三千两而比武!”
朱珠自顾依靠石壁,忍不住笑出声:“你一个大小姐竟然会没钱,该不会全身上下只有那一千两吧?”
“那我这个小贼都比你这位大小姐有钱哎!”芙骆顺势嘲笑。
“你们两个真是肤浅,满身都是铜臭味,本小姐现在只不过是虎落平阳罢了!”林大小姐愤愤解释道。
对此,朱珠不以为然,偏头看向司蓝,忍不住炫耀道:“师姐,现下看来我们是最有钱的哎!”
原本冷淡的司蓝见朱珠还算有良心的将自己与她记挂一处,心里稍稍消了些气,视线迎上朱珠亮晶晶的眼眸,探手弹了下她的脑门以作惩戒,淡然反问:“师妹,我们若是困死在这里,就算有再多的钱也无用,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朱珠冷不防吃疼,探手捂住脑门,闻声,好似白高兴一场,颓靡叹气附和应:“说的也是哎。”
黑暗之中,几人都绝望的停了声,不约而同的陷入死寂。
良久,朱珠频频打哈欠,懒散的坐在一旁,司蓝见状,方才主动出声:“师妹,困了不成?”
“嗯。”朱珠闻声,下意识想靠向司蓝打盹,谁想却被捏住耳垂拉开距离,眉眼满是不乐意,“师姐干嘛啊,该不会还生气吧?”
司蓝抿唇,稍稍拉开两人距离,盘坐一侧应:“我体内的寒冰诀可能会伤害师妹,所以最好不要接触。”
朱珠半信半疑的看向司蓝,嘟囔道:“那总不能一直不接触吧?”
“等我能更好控制体内的寒冰诀,再说吧。”司蓝听出朱珠不乐意,也明白她念的并不仅仅只是简单接触,不过自己仍旧不打算满足她的那些小心思。
现下倒不如趁此机会,先冷落放置朱珠,以免她得寸进尺胡作非为。
“那得等多久啊?”朱珠不依不饶的追问,目光落在司蓝模糊面容,心里痒痒的,止不住猜疑,“师姐该不会是生气不高兴,所以随便找借口应付我的吧?”
司蓝挑眉,淡然反问:“我若是要应付师妹,何须寻借口?”
以两人的武功之差,朱珠绝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朱珠一听,心想也是,只得停了试探,自顾的靠着石壁闭眼,心想司蓝如果真的不愿跟自己亲近,那自己确实没得半点办法。
谁让自己根本打不过司蓝呢。
不知过了多久,朱珠迷糊睡醒时,洞内已然不再阴凉,反倒渐而散发温热潮意,嗓音娇气的唤:“师姐,怎么好像洞里突然变热了?”
原本盘坐的司蓝睁开眼,探手触及石壁,皱眉应:“洞内没有变化,而是这处石壁的缘故。”
“哎呦!”不远处瞌睡的芙骆反应更大,整个人窜起来,惊呼,“怎么回事,我屁gu都要烫熟了!”
“活该!”林大小姐忍俊不禁笑道,探手触及石壁,亦察觉不对,连忙收手,“这雲山山庄真是处处诡异,难怪多年来就连朝廷都得避让三分。”
朱珠司蓝,两人随之起身,检查石壁异常。
“奇怪。”朱珠用剑鞘敲敲打打,依稀可听见声响不一,嘟囔道。
“师妹,怎么了?”司蓝于一旁检查,耳旁却没落下朱珠那方动静,紧张出声。
朱珠目光停在左壁出声:“师姐,这里面好像空的呢。”
“空的?”司蓝迈步走近,掌心轻抵发烫石壁,思索间,暗自运气,“师妹,你们暂且移至一旁!”
“哦,好!”朱珠虽不知司蓝心思,但是下意识听从指令,连忙同芙骆以及林大小姐一块离开原处。
芙骆好奇的出声:“阿朱姑娘,你师姐要干嘛?”
“这个问题嘛,三百两付费解答,如何?”朱珠虽然不知情,但是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挣钱机会!
此话一出,芙骆当即知趣的没了声。
林大小姐却看出门道,赞叹出声:“原来如此,她可真是聪慧过人。”
朱珠茫然询问“莫非你知道师姐要做什么吗?”
“据说没有火yao之前,古法常有用此法开山凿路。”
“原来她想用寒冰诀冻结发热石壁!”
芙骆闻声,当即明白意图。
只有朱珠摸不着头脑,然而,还没来得及询问。
冰封石壁时,砰地一声,那处石壁四分五裂,散落满地碎石块。
司蓝立定收掌,神情淡然出声:“师妹,可以了。”
朱珠忙上前好奇询问:“哇,师姐这是怎么弄的?”
“石块加热遇冷,便容易裂开,阿朱姑娘你原来不知道啊?”芙骆看热闹的调侃出声。
“你听错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朱珠话语声格外高昂,用以掩饰心虚。
“原来这样啊。”芙骆不想惹急这个小辣椒,看破不说破的应承。
司蓝探手捏了下朱珠耳垂,以免她跟人斗嘴,无奈道:“师妹,走吧。”
几人步入其中,热浪滚滚而来,猩红亮光分外刺眼,林大小姐皱眉出声:“好像着火了!”
“这是什么情况?”芙骆躲在一旁,不敢出头。
“这里不能逗留,快走!”司蓝揽住朱珠,掌心运气抵挡热浪,随即快步行进。
几人脚下不停,周遭石壁烧的发红,浓烟渐而弥漫,司蓝挥剑开路,先行破道纵身跃出,几人至高处坠落。
朱珠被司蓝护着,尚且还算好受,担忧出声询问:“师姐,没事吧?”
司蓝探手搀扶起朱珠应:“我没事,师妹可好?”
“还行,就是烟熏的眼睛疼呢。”朱珠见司蓝愿意主动抱自己,便顺势娇弱的贴近怀里,耍赖应道。
“别动,让我看看。”司蓝担忧的捧住朱珠的脸,生怕她眼睛受伤,全然没有顾忌另外两人的死活。
朱珠看着不断逼近司蓝的美貌面容,心慌意乱的甚至有些口干舌燥,止不住想去亲她!
“咳咳,你们是不是忘记还有我们吗?”林大小姐趴在地面咳嗽不止,突兀出声,目光狐疑的落在这对举止过于亲昵的师姐妹出声。
“好险,这回差点就被红烧了!”芙骆灰头土脸翻身躺在一旁大出气,视线看见黑暗之中,偌大雲山山庄全部陷入火海之中,满是诧异,“好大的火啊!”
原本歪心思的朱珠听见两人碍事声响,自己都不好向司蓝撒娇讨要亲亲!
朱珠满是怨念的叹息,只好稍稍坐起身应:“师姐,我眼睛好像也没什么事。”
司蓝不放心的看了看,方才出声:“那就好。”
几人起身,朱珠回看假山高处亭楼的破口,忍不住叹道:“真没想到我们是从假山里出来的,这雲山山庄的机关还真是四通八达啊!”
“可是为什么他们的计划还是成功了?”司蓝目光落向四周旺盛火光困惑道。
朱珠亦是不解,热浪滚滚,让人不适,耳间听着楼房被火烧的坍塌声响,出声:“奇怪,完全听不见呼救声,山庄那么多人难道都是喝下掺了药的酒不成?”
庄主赵昀昨夜收到信,总不至于一点防备都没有吧!
真是太蹊跷了!
芙骆最先受不了热浪浓烟,探手捂鼻催促道:“两位现在可不是看热闹的时候,我们赶紧走吧,否则待会就算不被烧死也得熏死啊!”
“这边火势不算特别大,赶紧!”林大小姐先行一步出发。
朱珠司蓝两人随之动身,几人身形匆匆火廊院落时。
没想却看见成片堆叠如山的尸首,血腥杀戮,惨不忍睹。
“怎么看他们都不像死于大火啊。”芙骆看的有些犯恶心,很是避讳的移开目光,迈步行进道。
林大小姐视线直白落向满地血迹残肢,只见其中不乏比武者,甚至还有山庄弟子尸首,镇定出声:“你傻啊,这分明就是一场tu杀。”
“师姐,你看是老蚂蚱!”朱珠视线落在数不尽的尸首出,竟然发现死去的赵枫,方才感觉事情不太对。
司蓝闻声,目光落向他的死状,伤口致命,几乎被分尸,可见凶手出招迅猛狠毒,蹙眉道:“他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应该不是赵昀下的手。”
庄主赵昀武功并不足以达到如此高深地步。
“啊,庄主在这呢!”芙骆原本想尽快离开这处血腥是非之地,谁想转身却看见血淋尸首悬挂头顶匾额,吓得跌坐在地。
林大小姐听到惊呼,下意识拔剑,谁想却见芙骆一脸虚相,心间记仇,狠狠嘲笑道:“你就这点胆量,难怪只是个小贼!”
“大小姐,我是贼,又不杀人犯,这本就不属于一个行当。”
“你当贼,还有理啊,真不要脸!”
芙骆得到一记嫌弃白眼,又担心对方气急挥剑,索性不再招惹。
此时朱珠没心情理会两人的争执,目光看向死去的庄主赵昀,只见他被红缨枪贯穿致死钉住悬挂,右手衣袖撕裂,满是鲜血出声:“师姐,他的手臂好像被人活生生扭断了。”
“嗯,千丝网机关一直戴在他的手臂,对方似乎并非一击致命,而更像nue杀。”司蓝目光落在赵昀身前一大摊血迹,抬剑撩开他的衣袍,只见除却贯穿伤,他的身前明显被挖去一块皮肉。
“师姐,看什么呢?”满是不解的朱珠发觉司蓝目光如炬的盯着一个老男人身前看,没来由觉得别扭,嗫嚅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吗?”
哼,司蓝都没这么认真看自己呢!
司蓝从容收回目光,视线看向莫名在意的朱珠,淡然应:“我在看他被挖去的部分皮肉,师妹不觉得奇怪吗?”
“这有什么奇怪,江湖仇家报复手段里扒皮抽筋都有,赵昀多半是惹上来头厉害的仇敌了吧。”
“可是他身上其它的皮肉都完好无损,唯独只缺损这一块,我怀疑可能凶手别有用心。”
朱珠听司蓝如此说,禁不住好奇猜问:“赵昀身上莫非藏了什么宝贝?”
“不知道。”司蓝思索不得,摇头应。
因着场面过于血腥,而倒胃口的芙骆,没想到这对师姐妹竟然能面如常色的盯着鲜血淋漓尸首,心里实在是佩服,出声:“这庄主赵昀以前是江湖五大高手度桦的亲传弟子,过去雲山山庄势力非同一般,可惜度桦一死,秘籍被传焚毁陪葬,此后一派势力没落,赵昀极有可能私留秘籍,才招惹杀身灭门之祸。”
“所以他也许把秘籍刺在自己的身上?”朱珠诧异道,暗想他真是个狠人啊。
林大小姐于一旁观察梁柱堂内的打斗痕迹,耳间旁听她们的谈话,思量应:“雲山庄主赵昀武功虽然不是一流,但是加上有千丝网等机关,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凶手估计并非一人,更像某种势力团伙。”
“我看这事非同小可,还是早点离开吧!”芙骆可不想掺和江湖阴谋,说罢,迈步想要逃离是非之地。
“站住!”林大小姐挥剑阻拦去路,挑眉打量,“你这个小贼多少值得银钱,本小姐正缺盘缠呢!”
“休想,我才不去官府坐牢!”芙骆当即察觉不妙,转身偏要逃。
谁想山门之下,却匆匆赶来一队官兵,芙骆一时停下动作,林大小姐挑眉道:“这下你跑不掉了!”
“来人,她们四人是杀人犯,快抓住她们!”话语声落,官兵们纷纷拔刀逼近。
“你们是傻了吗!”林大小姐气的不轻,挥掌击退一官兵骂道。
芙骆翻身躲避追捕,还不忘揶揄:“这下到底是谁跑不了啊?”
“师姐,我们别浪费时间,先走一步吧!”朱珠偏头对司蓝出声。
“好。”司蓝身形轻巧避开官兵,翻身跃上屋脊,随即两人消失暗夜。
芙骆见状,亦不想逗留,抬腿踢倒一官兵,随即跃上高墙,转身笑道:“大小姐,我先告辞,您慢慢玩吧!”
语毕,芙骆随即跃身离开山门。
“可恶,你想跑没门!”林大小姐气的咬牙,挥掌打退三人,随即迈步紧随其后,匆匆离开满是大火的雲山山庄。
猩红火光于暗夜处很是明亮,雲山山脚处聚集许多百姓官兵。
朱珠司蓝两人悄悄来到山脚,寻找马匹,只见小尼姑正在一旁犯困的盘坐。
“两位施主,你们可算来了。”小尼姑揉着眼起身。
司蓝观察四周低声:“师妹,这里不宜久留,我带小尼姑先出发。”
“为什么又是留我一个人啊?”
“因为师妹轻功比不上她,还是节省体力骑马吧。”
其实司蓝真是体谅朱珠的身子,才如此着想安排。
可朱珠闻声,气鼓鼓的很,目光看着司蓝离开眼前,禁不住怨念嘀咕:“哼,喜新厌旧,真令人讨厌!”
说话间,朱珠翻身骑着马,还是赶忙去追,以免司蓝跟小尼姑跑没影!
一夜未睡,天光微明,某处山野村镇。
街道里满是通缉令,画像里的四人成为朝廷要犯,因而遭到许多百姓围观。
而此时村镇某处破旧民房里,朱珠司蓝两人不便投宿,只能躲藏歇脚。
小尼姑敲着木鱼,仍旧一幅岁月静好模样。
“现在官府办案真是不靠谱,这么丑的画像竟敢贴出来!”朱珠看着撕下来的通缉令画像,很是嫌弃的揉成一团。
话语未落,破旧民房传来嘈杂脚步声,朱珠司蓝两人警惕的握住剑,以防官兵围捕。
外间人影窜入屋内时,刀光剑影间,芙骆吓出冷汗,忙举手投降出声:“别杀我,自己人!”
林大小姐紧追入内,毫不客气的给芙骆手腕带上锁链出声:“这下本小姐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芙骆一幅生无可恋模样,累的坐在一旁,疲倦叹道:“大小姐,你难道没发现我们都在通缉令上吗?”
“那又怎样,本小姐可不是一般人,只要去官府走一趟,绝对能洗清冤屈!”林大小姐傲气而自信的出声。
司蓝收剑,不愿搭理两人,朱珠随同坐在一旁出声:“这破屋太小,大小姐您既然有如此能耐,烦请赶紧带人走吧。”
“走就走!”林大小姐随即蛮力拖起芙骆出屋,迈步要去官府!
芙骆累的够呛,已经没力气逃跑,只能像驴一般跟随,嘴里虚脱念叨:“我真是服了你,冤枉啊……”
不多时,脚步声远,朱珠犯困的打哈欠出声:“师姐,等天黑我们就赶路离开吧。”
“好。”司蓝乐意见朱珠不掺和旁的是非。
待夜幕遮掩村野小镇时,朱珠三人还没动作。
街道却突兀嘈杂,打乱计划,只见火把光亮跃动,官兵大肆搜查,出声:“犯人逃狱,赶紧追!”
没想,随即窗外又飞来两道熟悉的身影。
芙骆和林大小姐两人齐齐狼狈躲进屋内。
朱珠的计划被打乱,面露不满出声:“你们两位难道觉得这样好玩吗?”
“谁让这小地方的官府,竟然不认得本小姐!”林大小姐气的脸色发青,亦是难堪的紧。
芙骆止不住捧腹大笑出声:“这位大小姐天真的想拿我换衙门赏金,结果官差直接把她给一并关押,真是笑死!”
“你再笑,本小姐就割了你的舌头!”
“别,真是怕了怕了!”
“师姐,现在我们都成为雲山灭门案凶手,真是麻烦呢。”朱珠听着她们两人的争执,突然深切体会吵闹二字,侧身靠着司蓝,发愁的出声。
司蓝探手轻触朱珠脸颊,还以为她担心安危,柔声安抚道:“没事,以我们的武功,这些官差不足为惧。”
“可是我们没办法大摇大摆的吃喝玩乐啊。”朱珠愁的可不是朝廷官差,而是自由的乐趣啊!
好不容易从芙骆捞到一笔横财,朱珠本来还想带着司蓝过过有钱人的豪华日子呢!
司蓝却误会朱珠心里此时仍旧惦记玩乐,心间微沉,指腹用力的捏住她滑嫩脸颊,全然不见先前怜惜,挑眉出声:“师妹,再说一遍?”
“唔、唔!”朱珠可爱脸蛋狰狞挤成一团,明眸眨巴,无辜的看向突然冷脸的司蓝,困惑道,“我想带师姐去最贵的酒楼吃山珍海味,难道这有什么问题嘛?”
司蓝总不至于口味独特,只喜欢吃那些嚼不动的山林野菜根吧?!
第53章
朱珠一幅可爱怜人模样, 话语更是说的讨喜卖乖,司蓝就算面上冷硬, 却已然心软。
可是司蓝又知朱珠惯来嘴甜滑头,才没有松动,而是认真出声:“现在血案在身,师妹最好不要惦记吃喝玩乐,否则容易多生事端,明白吗?”
“好的, 明白了。”朱珠吃疼的应道,哪敢反驳呢。
见此,司蓝方才收了力道, 指腹轻揉朱珠白嫩脸颊残留的泛红印迹,暗想她真是太过娇嫩。
朱珠察觉司蓝缓和, 自然知趣的很,转而出声:“雲山山庄那么多条人命, 我们官道城门肯定是走不得,现下想赶路估计得费些心思绕路了。”
“这种情况,我劝你们两还是找个深山老林躲几年避避风头吧。”芙骆靠在一旁歇息, 探手锤着小腿, 面色难掩疲倦, “雲山山庄纵使不如过去威名势力,但是在江湖上还是有些名望,估计现在黑白两道有不少人都怀疑凶手是为秘籍而来,我们几个人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秘籍, 可是江湖中人都想得到的宝贝!
“本小姐才不躲, 只要抓出真凶,自然就能获得清白!”林大小姐傲气凌人的出声。
朱珠闻声, 视线落向芙骆,眼眸闪露狡黠出声:“你在江湖混的这些年,应该有几个窝点吧?”
“那自然,我芙骆可不是吃白饭的!”芙骆得意说道,目光迎上不怀好意的朱珠是,深感不安,“等下,你们不会打算跟我一道逃亡吧?”
“反正我们都共同成为雲山血案通缉的凶手,难道不应该守望相助吗?”
“别!我们可不一样,你们两除却雲山血案,还有雲城宁老爷和十几人的命案在身!”
朱珠面露困惑道:“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林大小姐于一旁嗤笑出声:“别装了,本小姐看过衙门通缉令,你们这对师姐妹入狱杀害宁老爷,而后因分赃不均又杀害土匪十余人,虽然死的都是人渣,但是命案卷宗可是记录的清清楚楚。”
“怎么可能,宁老爷和那些土匪,他们竟然都被杀了!”朱珠面露意外,不由得心惊。
那群人下手可真是狠啊。
司蓝见状,探手轻揽住朱珠询问:“师妹,怎么了?”
朱珠缓神看向司蓝出声:“师姐,我们最初的推测好像并没有出错。”
面具杀手就是盯上秘籍而来,宁老爷许是跟小尼姑有关,雲山山庄则是赵昀。
“你们两在嘀咕什么呢?”林大小姐不耐烦的出声。
“是啊,怎么感觉你们到哪就有命案,真是危险!”芙骆于一旁亦察觉到不对劲。
“现在最危险的该是你才对吧!”朱珠不欲直言自己目的,转而看向芙骆,吓唬道,“月华宫的秘籍在你手里,那群人肯定会来找你!”
芙骆心下一咯噔,面露慌张应:“不可能!”
“江湖传闻月华宫的秘籍失窃数月,原来是在你这个小贼手里啊!”林大小姐于一旁轻蔑道。
“真没有!”芙骆眼见几人都认定是自己,心如死灰道,“好吧,我承认当初是想偷月华宫秘籍,但是月华宫,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所以我那晚根本就没得手!”
朱珠狐疑的打量芙骆,不太相信的试探出声:“月华宫传出秘籍失窃,你却说自己没偷到,那群人会信吗?”
“天地良心,我只勾搭一个月华宫女弟子睡了一觉,别的什么都没得手!”芙骆举手发誓道。
“咦,原来你不仅是人渣,还是个变态!”林大小姐翻了个白眼,果断离开芙骆身侧,以免被觊觎美色。
“谢谢大小姐的赞美,人渣我认了,变态就算了吧!”芙骆厚脸皮的应承,满是真诚道,“现在我连这种私密事都对你们三人坦白交代,难道你们不该相信我是真的被冤枉的嘛!”
三人无声,司蓝惯来性子沉闷不愿多声。
林大小姐则是恶心的完全不信鬼话。
至于朱珠半信半疑的看着芙骆,一时还真不好确定真假。
屋内一时寂静时,方才显出笃笃地木鱼声。
随即响起稚嫩嗓音,小尼姑一脸正经道:“慧静相信这位小偷施主。”
“哇,她怎么也在啊!”芙骆吓了一跳,暗想自己刚才怎么一点察觉都没有!
林大小姐目光打量盘坐身侧的小尼姑,警惕出声:“你不是关在雲山山庄嘛,什么时候在这的?”
行走江湖,最要紧的就是警惕,林大小姐竟然完全没感觉到小尼姑的存在,不免诧异!
小尼姑捧着木鱼仰头,无比真挚应:“施主大姐姐,慧静跟着两位施主出来,先前一直都在的。”
“那你把刚才某人的肮脏话都给忘记吧。”林大小姐见小尼姑太单纯,忍不住说教,“绝对不要信那个变态的话!”
某个变态,芙骆感受到一阵暴击,愤愤道:“小尼姑,你最好离这位大小姐远点,她可是暴力狂呢!”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大小姐是你先说我变态,我这是礼尚往来!”
眼见两人剑拔弩张,忽地一道飞石逼近,自两人眼前击穿木柱,深深嵌入墙壁,可见力道之重。
两人俱是一惊,芙骆林大小姐停了声。
司蓝淡然道:“两位再吵闹不休,我可就不再手下留情了。”
芙骆后怕的咽了下口水,知趣退离角落。
林大小姐见不是对手,亦只得停止争执,选择另一处角落。
破旧屋内,一时总算归于安静。
窗外见露微光,几人却并未入眠,腹中饥肠辘辘,叫唤声此起彼伏。
“变态,你能不能安静点?”林大小姐愤愤出声。
芙骆没好气道:“我也没办法,你不也饿嘛!”
朱珠又饿又累的趴在司蓝怀里撒娇,嘟囔道:“唉,可惜现在有大把的钱没法花啊。”
通缉犯一出,若是露面,势必引起注意,看来酒楼客栈是想都别想。
“师妹,不如喝些水?”司蓝探手轻触朱珠侧脸,只觉得她此时粘人姿态,有些过分可爱。
“水,哪能喝饱啊。”朱珠摇头拒绝,自顾念叨,“我要吃肉要吃米饭!”
司蓝见朱珠真是饿的不行,便出声:“不如我出去找些吃的,师妹在这等着。”
“别!”朱珠探手圈住司蓝纤细身段,哪里舍得让她暴露行踪,招来危险,“算了,我们忍到天黑再离开吧。”
只是一天一夜再加一天,不吃不喝而已,没什么问题!
“师妹。”司蓝低声呢喃,见朱珠抱着自己不撒手,乖巧的模样,让自己的心都险些化了。
芙骆没眼看两师姐妹的亲昵举止,偏头看向抱着木鱼向一侧倾倒的小尼姑,吓了一跳道:“哎呀,她怎么了!”
林大小姐离小尼姑最近,连忙探手扶住她,只见她脸色苍白,皱眉问:“你没事吧?”
小尼姑摇了摇头,有些晕眩的应:“慧静饿的想睡觉,没有力气敲木鱼了。”
“不行,不许睡!”林大小姐呵斥道,心想她要是睡过去,大抵就再也醒不过来。
朱珠见状,从司蓝怀里稍稍爬起身,眼眸看向小尼姑后知后觉的出声:“哎,其实你可以不用跟着我们躲躲藏藏挨饿啊!”
话语一出,其余三人亦会意。
芙骆点头应:“对啊,她又没在通缉令上,完全可以自由行动!”
小尼姑茫然的迎上众人目光,眼眸眨了眨说:“可是慧静没有钱。”
“拿着!”林大小姐豪爽的拿出银锭,将其放到小尼姑手里,“这是本小姐给你的跑腿费,赶紧去吃些东西,顺带买些食物回来吧。”
“哇,大小姐你可真是讲义气啊!”芙骆此时身上拿不出一分钱,只得热情恭维试图蹭饭。
林大小姐一眼看穿意图,回绝道:“不好意思,没有你这个变态的份!”
无情话语,让芙骆面上笑容消失干净。
司蓝取出碎银递给小尼姑出声:“路上小心,我们只要赶路干粮就行。”
“嗯!”小尼姑捧着银子起身,快步离开破屋。
待脚步声远,芙骆讨好的凑近两师姐妹旁道:“阿朱姑娘,我有些人脉也许可以提供赶路的便利,不如分点吃的呗!”
朱珠见芙骆此时当真是穷的叮当响,便不想为难,出声:“可是可以,不过你要是说话不算数怎么办?”
“放心,绝对不会,你真是比某些大小姐心地善良多了!”芙骆完全忘记先前曾数落过朱珠心黑的事。
“打住,你还是安静点吧。”朱珠实在不想听芙骆胡说八道,自顾依偎司蓝。
芙骆见好就收,完全不顾林大小姐的白眼,顾自窝在一旁休息。
“师妹真要信芙骆?”司蓝手臂环住朱珠,指腹拨弄她垂落的几缕长发,侧耳亲昵贴近耳旁,细声问,“莫非仍旧怀疑月华宫秘籍在她手里?”
朱珠感受着司蓝私密问话时落下的轻盈薄凉气息,耳廓却像是浸泡热水一般,热乎乎,有些发麻,还怪舒服的,指腹摸索她的温凉掌心,细细描绘写字回应:[我觉得芙骆应该没有秘籍,只是想她给些便利赶路罢了。]
当初芙骆被抓交接给月华宫弟子时,如果有秘籍,面具杀手肯定会夺秘籍,然而他们却没有对芙骆有所动作。
可想而知芙骆手里应该确实是没有秘籍。
所以月华宫对芙骆的追捕,现下也不能确定究竟是认定秘籍失窃与芙骆有关,还是因芙骆胡乱勾搭月华宫女弟子破坏月华宫的规矩才遭到报应。
江湖传闻里,月华宫要求修习弟子绝爱断情,想来芙骆的出格行为,很可能会被视为挑衅也不一定。
司蓝察觉朱珠指腹落在掌心,力度轻柔的像羽毛划过,有些痒,下意识的握住她的手,缓和出声:“原来如此,那就暂且留着她吧。”
清浅嗓音落在耳旁,却像是火星子般燃起,将朱珠烧的心慌胸闷,好似被扔进火炉里般,无所适从,又十分燎人。
朱珠完全顾不及思量其它事情,耳根泛红,偏头嗔怪似的看向淡定的司蓝,心里只想狠狠亲那温凉绵软的薄唇解热!
第54章
司蓝并不知朱珠的心思, 只是察觉她的心跳变化无常,垂眸迎上她那双水光潋滟明眸, 一时神色恍惚。
她这般粉面桃红模样,司蓝只在朱珠亲昵时见过几回,现下怎会突然如此魅惑勾人?
“师妹,怎么了?”司蓝暗自恢复几分神智,嗓音低哑的唤。
朱珠见司蓝镇定自若模样,更是忍不住捉弄她, 娇软身段越发贴近,脑袋倾靠她颈窝,看似装睡乖巧亲昵姿态, 实则故意凑近她的耳旁,模仿她先前的动作呼气, 缓声附耳应:“没什么,我就是在担心小尼姑会不会被人骗呢。”
话语间, 朱珠唇间若即若离的触碰,其间夹杂呼出的热息,好似潮湿水雾无声侵没司蓝神思, 激起心颤。
司蓝峨眉微蹙, 薄唇抿紧, 墨眸轻转,纤长身形犹如弓弦般的紧绷,竟不敢有半分动作。
“应该,不会吧。”司蓝试图避开朱珠的亲昵举止, 可她的手臂圈住自己阻止动作, 方才察觉她是有意为之,暗叹她可真是调皮!
调皮的某人, 正眉眼弯弯,坏笑的看着明显气息不稳的司蓝,犹如得逞坏事一般,面容惬意出声:“可是小尼姑性子傻傻的,让她一个人去买那么多干粮食物,也许会招来官差的怀疑呢。”
此刻朱珠才知道,原来司蓝也是会被逗的失去从容,于是更得寸进尺跃跃欲试。
所以话语虽是正经,可是朱珠的动作却越发过分,唇间大胆的贴近温凉肌肤时,司蓝轻溢出声,让朱珠为之一惊!
“师妹。”司蓝亦察觉到自己的奇怪,连忙探手推开朱珠,面色泛红的看着她这张甜美可人却暗藏坏心的脸蛋,奈何碍于旁人在此,只得轻声警告,“不许再胡闹了。”
外人面前,朱珠怎能如此胡来!
朱珠本来还想逗弄司蓝的反应,可见她一幅严肃模样,亦不敢冒犯,只得依偎她身,装作无事发生般乖巧眨眼应:“知道啦。”
真可惜,朱珠还想多看看,刚才司蓝那让人心痒痒的反应。
平日里司蓝就像长年冰封雪飘的雪原,不管风云如何变化,她却不为所动,总是藏于风雪,漠然隔绝一切。
刚才朱珠却发现司蓝不为人知的一面!
原来司蓝竟然有那么娇气妩媚的时候!
可惜现下有旁人在,司蓝是决计不会纵容自己,朱珠只好压下好奇心思。
现下不过早间,可窗外天色灰白,已显露几分颓靡。
巷道内隐隐传来脚步声时,屋内几人纷纷警惕探望。
小尼姑背着两大包裹,神情轻松的从外入内,面上不见半分疲倦,欣然出声:“慧静给施主们买了很多的包子和饼!”
“多谢。”司蓝轻推开耍赖不起的朱珠,而后上前,接过一包裹。
“这是给你的谢礼。”林大小姐探手提过一袋,打开油纸包,分了些给小尼姑。
“多谢施主姐姐!”小尼姑感激捧着包子坐在一旁安静进食。
朱珠探手从油纸包拿出包子饼给芙骆,而后自己咬住包子咀嚼,眉头一皱,目光察看包子馅,困惑出声:“怎么是素菜馅,没肉吗?”
司蓝闻声,探手掰开自己手里的包子,同样也是素菜馅。
“我,这也是哎。”芙骆大口咬住包子含糊的应。
于此对比,林大小姐则吃相斯文许多,目光看向小尼姑,方才了然出声:“她是小尼姑,人家卖包子的,不可能卖给她荤肉包子,现下有的吃就不错了。”
“说的也是。”芙骆现下饿的不行,自然是不甚计较。
朱珠一听,目光看向天真的小尼姑,顿时也无话可说。
这小尼姑跑腿都没说累,自己哪还能挑剔呢。
“其实偶尔吃素改善口味也不错嘛。”朱珠自我说服的念叨。
司蓝本以为朱珠会不乐意,没想她倒是乖巧的很。
这跟刚才调皮胡闹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几人填饱肚子,午后各自稍作休息。
冬日天黑的早,申酉之际,便已然昏暗许多。
朱珠司蓝两人收拾行李,佩戴斗笠,林大小姐抱剑起身,正义凛然模样出声:“本小姐要去查雲山血案凶手,你们几个要一块吗?”
芙骆松动筋骨,第一个表示抗拒,连连摇头应:“不好意思,我打算找个地方当缩头乌龟。”
那些人能如此明目张胆将雲山山庄以及比武者杀害,可想而知势力来头绝对不小。
而且江湖上没有半点他们的消息,朝廷官府更是昏了头把四人当做凶手通缉。
无论怎么想,芙骆都觉得此时应该找个地方躲几年,最为安全!
林大小姐很是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偏头看向那对武功厉害的师姐妹出声:“你们两总不至于也像她一样没骨气的躲起来吧?”
司蓝冷淡不予理会的反应,让林大小姐很是尴尬!
而朱珠则是知道幕后主使是面具杀手,按理目标算是一致,可是念及司蓝不喜这位大小姐,于是只得敷衍道:“我们有事要去凨城,暂时没空陪您查凶手,不如就此别过吧。”
“你们难道就不想洗刷冤屈吗?”林大小姐没有想到她们几个竟然这么没有抗争精神,心间不解,神情颇为愤慨道。
“大小姐,这件凶案一看就不是寻常仇家命案,我们何必自找麻烦呢。”芙骆系紧缠绕腕间的绷带,果断选择离这位大小姐要多远有多远,随即迈步走向那对师姐妹,巴结道,“阿朱姑娘,凨城,我有朋友啊,绝对可以帮得上忙,不如我们先顺一道路吧?”
毕竟这小师妹说的有几分道理,雲山血案凶手,如果是为秘籍而来。
那自己无疑也是凶手的目标,所以芙骆必须得依靠团伙,保命要紧!
“好啊,我还担心你吃饱肚子,又要出尔反尔呢。”朱珠笑容甜美,话语却很是不客气。
幸好芙骆如今脸皮已经是刀枪不入,尴尬的卖笑道:“放心,过去那些都是意外,我如今全仰仗两位救命,哪敢呐!”
“那现在就准备出发吧。”朱珠将包裹毫不客气的甩给芙骆,顿时一身轻松,随即挽住司蓝手臂,犹如出游般惬意姿态。
而险些被包裹砸脸的芙骆,连忙抱住,暗叹好沉,难道包裹里面装的是石头嘛!
林大小姐见拉拢三人不成,很是没面子的看向小尼姑,心知她武功应该不低,便凑近道:“慧静妹妹,不如我们一道去抓凶手吧?”
小尼姑捧着木鱼摇头应:“抱歉施主姐姐,慧静要去找师傅。”
“你师傅在哪?”林大小姐好奇询问。
“慧静不知道,但是那两位施主知道,所以要一块同行。”
“她们跟你,怎么看都不是一路人,当真知道你师傅在哪?”
话语落下,林大小姐狐疑的打量那对师姐妹,提剑怒指,出声:“本小姐明白了,你们该不会想拐卖她吧?”
朱珠傻眼的看着这位没事找事的大小姐,耸肩无奈道:“林大小姐,以她的智商,不用拐卖,她自己就会送上去被人卖,你要想拉拢她,还是直接点吧。”
没想会被识破心思,林大小姐略显尴尬,偏头看向呆傻的小尼姑出声:“既然你们都要去凨城,本小姐也要去!”
“为什么?”朱珠没想对方心思变化如此之快,不解道。
“凨城的州府令是我爹的旧友,本小姐与他阐明身份就能洗清血案嫌疑,这样就不用躲藏追捕,还能更方便查探凶手!”
“既然您有如此人脉,那不如把我们一块介绍认识呗!”
芙骆,忙见缝插针的出声。
林大小姐嫌弃的看着她,眼眸转动说:“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看你的表现咯。”
“大小姐,您有什么吩咐,悉听尊便!”
“本小姐累了,你先接着包裹吧!”
语毕,另一处笨重包裹猛地砸向芙骆。
“得嘞!”芙骆整个人向后倒退数步,方才勉强稳住身形,深深吐出一口长气。
她们的行李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竟然都沉的要死!
眼看林大小姐要一路同行,朱珠下意识担心的看向司蓝。
司蓝神色如常的迎上朱珠小心翼翼的探究目光,察觉她满眼担忧,困惑询问:“师妹,怎么了?”
“师姐,我刚才已经尽力阻止她,你不会还要生气吧?”
“我看起来像是生气的样子吗?”
朱珠目光看着司蓝沉静如海的精致墨眸,难掩心神荡漾,连连摇头回神,迟疑的应:“现在不像生气,但是待会就说不定了。”
毕竟司蓝的性情就跟她的美貌一样,每每变化无常,捉摸不透,却又看不腻。
“傻,我不生气,走吧。”司蓝见朱珠如此警惕反应,眉眼浮现笑意,探手拉住她的手,一道行进,暗想自己哪里是因为那位林大小姐置气。
明明是因为不想见朱珠把心思放在旁人身上才不高兴。
可惜朱珠却傻乎乎的不知道。
司蓝自然更不会直白言明,还不如索性让她这么忐忑误会着吧。
谁让先前朱珠胡闹戏弄,就当是自己给她的小小教训吧。
第55章
众人趁黑夜离开巷道, 林大小姐和芙骆寻了两匹马。
从山野镇上出发赶路,一路只走小路, 行进不停。
从小雪行至腊月,雨雪纷飞,山林小路已经是相当不便行进。
大雪导致道路泥泞湿滑,许多枯枝禁受不住积雪而倒塌断折,夜里赶路颇为危险。
几人行进至离凨城较近的封岭一带,路程更是艰辛。
夜间林内, 风雪越发增大,寒冷异常,几人都有些疲倦。
“吁!”林大小姐勒紧缰绳, 低头见身前坐着的小尼姑,已经困顿的睁不开眼, 忙出声,“醒醒, 天太冷,别睡着了。”
这么冷的天,若是睡着, 很容易不知不觉的冻死。
小尼姑强撑着眼点头应:“嗯, 慧静不睡。”
紧随其后的马蹄声而来, 芙骆牵着缰绳缓慢走近,冷不防打了个喷嚏,嫌弃道:“这鬼天气风雪一直不停,真是冻的受不了。”
司蓝骑着马, 探手系紧披风替朱珠遮挡风雪, 目光看向远处灰暗林间,隐隐浮现的宅邸出声:“前面有宅屋, 可以进入躲避风雪。”
语毕,司蓝提起缰绳先行动作,芙骆有些害怕嗫嚅道:“深山老林里的宅邸,通常都容易闹鬼哎!”
“本小姐看你分明是做贼心虚才对!”林大小姐嗤笑道,随即挥鞭驶离原地。
“哎,等等我!”芙骆可不想一个人在冬日的荒山野岭里落单。
就算没有恶鬼,若是碰上饿极了的野狼或是猛兽,那也很可怕啊!
马蹄声碎,地面落下嘈杂蹄印,飞雪飘落,悄然遮掩。
高大宅门被推开,露出几道身影,寒风呼啸而过,枯枝摇晃,似是狰狞恶爪挥舞逼近。
将马匹牵引安置院落,躲避风雪,朱珠跟随司蓝身侧,不敢擅自动作出声:“师姐,这宅邸还挺大的,怎么就荒废了呢?”
“也许是家道没落,又或许迁居他处了吧。”司蓝知晓朱珠怕黑又忌惮鬼神,眉眼暗藏笑意,掌心握住她的手,一刻亦不曾松开。
林大小姐察看堂内陈设出声:“外面瞧着老旧,没想里面倒还算整齐,至少不用担心四面漏风,小贼,快去捡些干柴来生火取暖!”
芙骆面露迟疑,张望道:“我一个人可不敢啊。”
“你一个贼,不会就这么点出息吧?”
“大小姐,贼都是去有人的地方偷东西,这没人的地方怪邪乎啊。”
小尼姑捧着木鱼走近道:“小偷姐姐别怕,慧静与你一道去吧。”
“你、就不怕鬼吗?”芙骆有些意外的看着毫无惧意的小尼姑。
“不怕,师傅说鬼邪是人心幻想,心正则安,驱邪正道!”小尼姑敲着木鱼先行领路,芙骆见此,只得硬着头皮跟上前。
林大小姐简单收拾一处能落座的地,自顾抖落衣物飞雪,以免湿透衣物,视线看向旁若无人般依偎的师姐妹,直白问:“你们两人整日腻歪一处,难道不觉得别扭吗?”
朱珠依偎司蓝坐在一旁,任由司蓝给自己扫落发间飘雪,神情坦荡应:“这么冷的天当然要抱团取暖,大小姐要是羡慕,可以去找小尼姑试试呗。”
“本小姐才不需要!”林大小姐觉得两人举止有些说不上来的亲昵,奈何她们反应坦荡,模样又长的出色标致,实在不像那女扮男装贼眉鼠眼的小贼,猥琐变态的很!
“阿嚏!”此时后院的芙骆又打了个喷嚏,怀里抱着干枝行进,嘟囔道,“一定又是大小姐在背后骂人!”
小尼姑于一旁抱起些木枝跟随行进出,视线看见数道白影幽幽飘近,困惑出声:“小偷姐姐,那是什么?”
“哪里?”芙骆回神,顺着小尼姑张望方向一看,依稀数道鬼魅白影正飘向这方,顿时吓得大叫,“鬼、鬼啊,快跑!”
前堂休息的三人听见芙骆惨叫时,纷纷起身动作。
司蓝速度最快,朱珠紧随其后,林大小姐想追上两人,却感觉吃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待三人行进到后院,只见眼前悬挂漂浮许多白布,其间依稀有鲜红血迹!
“她们不会真遇上鬼,出事了吧?”林大小姐眼眸躲闪,心里瘆得慌。
朱珠闻声,亦有些畏惧,视线落向漂浮的白布,忽地停留在一处似人般挥舞逼近的白布,吓得出声:“师姐,那儿!”
司蓝会意,执剑逼近,朱珠虽是害怕,却还是随之动身。
林大小姐也欲跟随,奈何动作太慢,忽然被另一处横飞而来的白布阻拦去路,不由得变换方向!
“呜呜!”白布里止不住发出呜咽声,挥舞挣扎动作不停。
司蓝剑锋出鞘时,却见白布之下有双鞋,方才察觉不对,连忙缓和力道,剑锋割破白布束缚,转身收剑!
“咳、咳咳!”芙骆从白布里脱身,几近窒息,面色惨白,目光看向朱珠司蓝两人,惶恐道,“真有鬼啊,我刚才差点就被活活捂住憋死!”
朱珠见只有芙骆一人,困惑出声:“小尼姑呢?”
“不知道,这些白布飞得太快,我都来不及反应就被封住!”
“小尼姑那么高的轻功,她该不会真遇上鬼,出事了吧?”
司蓝见朱珠亦有些迟疑,镇定出声:“若真是鬼,芙骆就不可能活着,我看分明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说的也是。”朱珠被司蓝安抚的稍微淡定些,可转头却不见林大小姐身影,顿时感觉不妙,“糟糕,那位大小姐也不见了!”
话语未落,忽地数道白布悄然逼近这方,司蓝先行察觉,挥剑应对。
这些白布分割开里人,朱珠拔剑应对,芙骆吓得用白布裹着自己,恨不得装死!
哗啦声响,朱珠挥剑划破白布,没想白布之后竟然是林大小姐!
两人剑锋相触,俱是险境,朱珠连忙收剑避让,奈何林大小姐反应太慢,自己衣袖还是被刺破口子,怨念道:“大小姐,这可是我师姐亲手做的衣裳啊。”
林大小姐脚下步法躲避缠绕白布,有些吃力,见是朱珠,心间松了口气应:“放心,等应付这些东西,本小姐赔你十匹绸缎!”
“这可是你说的啊!”朱珠随即加入其中帮忙。
两人应对不暇时,另一方的司蓝已然攻破布防,手中剑锋凌厉挑拨,数道白布犹如雪花般散落,其间隐隐可见鲜血梅点!
司蓝迈步便欲去追,没想却听见朱珠声响,顿时停步,转而找寻。
数道白布之外,林大小姐被白布紧紧捆住双手,手中佩剑掉落在地,整个人迅速被白布包裹,正是危险时候!
朱珠挥剑砍断临近白布,迈步偏要救人。
谁想脚下飞出道白布紧紧捆住朱珠双脚,朱珠一时无暇救援,只得先行挥剑砍断白布,以免受制于人。
待朱珠脱身,林大小姐已然没有身影,顿时察觉不妙,忙想找司蓝帮助,便出声呼:“师姐!”
“怎么了?”司蓝挥剑一路攻破数道白布来到朱珠身旁,担忧询问,“莫非受伤了?”
“我没事,不过大小姐被抓了!”朱珠见到司蓝,心间安心许多,便如实说道。
司蓝闻声,见朱珠为旁人在意,暗自蹙眉,奈何此处不适宜说教,只得视线轻移,巡视随风牵动的数十道白布,目光停留某处不同寻常的翻滚处,提剑厉声道:“这边!”
朱珠步履不停,生怕两人会被白布再次阻隔分开,遭到围攻。
两人身法极快,甚至远胜白布漂移动作,掌心长剑挥舞逼近,眼前布料撕拉地破开数道口子。
原本悬挂的林大小姐,狼狈跌落在地,顾自从白布里挣扎起身,愤愤骂道:“可恶!”
朱珠实在懒得见大小姐有心力骂战,猜想她看来没什么事。
于是朱珠果断凑近司蓝出声:“师姐,刚才有找到小尼姑吗?”
司蓝摇头应:“没有。”
“哎,那变态人呢?”林大小姐捡起剑询问。
没想话音刚落,只见某处角落白布,忽然爬出一个鬼鬼祟祟人影。
林大小姐误以为有诈,吓得抬腿狠狠踹上去。
“哎呦!”芙骆结实挨了一脚,整个人摔倒在地,脑袋露出白布,骂骂咧咧,“刚才是谁揣我屁gu?”
林大小姐尴尬的收腿,一幅心虚的模样,转头避开目光出声:“本小姐不知道,你问别人吧!”
芙骆见此,不好追问,艰难的爬起身,小声道:“那些鬼跑了没?”
“没呢,说不定正躲在你身后呢!”朱珠顽皮的吓唬道。
“别!”芙骆此时已经完全没有思考能力,胆小的躲在一旁,“唉,刚才小尼姑一下就没了影,看来现在该不会已经见到观音菩萨了吧。”
“你这点武功都能活着,小尼姑怎么可能有事!”大小姐白了眼回怼。
“先四处找找吧。”司蓝牵着朱珠行进观察,林大小姐和芙骆两人在身后,四人穿过白布,十分小心警惕。
从长廊经过,寒风摇晃灯笼,投落团团暗影。
窗户木门哐啷作响,更是让人紧张的透不过气。
“变态,你离本小姐远点!”林大小姐看着贴近的芙骆,嫌弃道。
芙骆立即跳步拉开距离,嗫嚅道:“放心,你跟鬼一样可怕!”
朱珠于暗夜里看的并不清晰,却闻到食物香味,鼻尖耸动出声:“师姐,我闻到香味了。”
“哪儿?”
“这边。”
司蓝迈步,逼近方向,掌心紧握佩剑,随时准备动手。
房门发出枝丫声响,四人纷纷动作,长剑出鞘,寒光漂移,却并未见红。
小尼姑看向严阵以待的四人,茫然出声:“慧静煮了些斋面,打算端给几个施主姐姐尝尝呢。”
司蓝轻移剑锋,果断收剑,朱珠打量安然无恙的小尼姑,松了口气问:“你怎么在这里?”
“先前慧静好像看见有东西,但是没追到。”小尼姑坦然应。
芙骆惊讶道:“所以不是鬼把你抓走,而是你去追鬼了?”
小尼姑点头应:“嗯。”
林大小姐探手扶额感叹:“不得不说,你可真是厉害。”
司蓝偏头看向那沸腾热汤面,探手轻挽起朱珠耳旁碎发,揶揄出声:“看来师妹的鼻子挺灵。”
“那当然啦!”朱珠顺势将脸颊贴近司蓝掌心蹭蹭,眉眼弯弯笑道。
假若此时朱珠有尾巴的话,大抵早就炫耀的摇晃不停了。
芙骆和林大小姐于一旁,简直是没眼看两人的亲昵举动!
第56章
“咳咳, 我们先整点吃的吧!”芙骆咳嗽的提醒出声。
朱珠见芙骆已经端起一份汤面,鼻尖轻嗅道:“这又是啥味都没有的斋面啊, 难道不能加点肉或者蛋吗?”
司蓝知晓朱珠喜好,便走近厨房寻找应:“这儿有鸡蛋,我给师妹煮些吧。”
“好耶!”朱珠迈步跟在司蓝一旁,无比乖巧的等待加餐。
热汤沸腾,蛋花浮白,往日里向来挑剔的林大小姐, 历经先前危险,此时都没有心力计较吃食,目光看向这对性情迥异的师姐妹, 实在是止不住多心猜测,视线落向那容貌妍丽却淡漠疏离的师姐, 狐疑出声:“这么晚,干脆将就应付一顿算了, 未免太宠你的师妹了。”
这师姐一路上从不与旁人多言,性子着实是冷漠沉闷的很。
可对她那师妹却是有求必应,简直是天差地别。
“大小姐, 你该不会是羡慕我有鸡蛋吃吧!”朱珠满足的咬住鸡蛋炫耀道。
“可笑, 谁会因为几个鸡蛋羡慕你?”林大小姐傲气的移开目光。
“那你就是缺人关爱, 所以嫉妒我有师姐咯。”
“本小姐过去身前身后马屁精多的跟苍蝇似的烦人,怎么可能缺人关爱!”
朱珠见林大小姐像是被戳中伤处似的急躁反应,刚想询问,耳旁传来司蓝清冷声音。
“师妹, 不许多言, 专心吃面。”
“哦,好!”
眼见司蓝发话, 朱珠哪敢再跟林大小姐还嘴,三两下扒拉面条,满足吸溜。
五人吃饱喝足回到前堂,因着先前突发状况,现下不敢分散行动。
火堆燃起,带来温暖光亮,稍稍抚平几人的疲倦困顿。
屋外风雪肆虐不停,雪花拍打窗户屋瓦,发出沙沙细碎声响,清晰又嘈杂。
小尼姑捧着木鱼蜷缩身段睡在林大小姐一旁。
林大小姐掰断木枝往火里添,耳间却细细观察动静。
至于芙骆则吓得睡不着,眼眸左右张望,生怕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白布直接拖走吊死自己,小声嘀咕:“那些东西今晚还会来吗?”
朱珠躺在铺设的毛毯,大半个人依偎司蓝身侧,俏皮笑道:“我看他们应该不敢来了吧。”
先前朱珠还有些畏惧鬼神,可一交手,才觉鬼神似乎也不过如此。
司蓝垂眸困惑的看向难得胆子大的朱珠,抬手理了理裹住她身的毯子出声:“师妹,不怕鬼了吗?”
“不怕,我觉得这宅邸里的小鬼,根本没多少真本事,否则也不至于躲起来没影。”
“说的也是,他们想来不敢再自讨苦吃。”
司蓝见朱珠并未察觉其中蹊跷,便没再跟她过多解释。
林大小姐却不如两人从容,先前中计险些被俘,深感丢脸,此时正想找机会挽回脸面,掌心折断木枝,愤愤出声:“本小姐倒想它们再出来,非得让它们知晓厉害!”
朱珠脑袋枕在司蓝肩侧,犯困的打着哈欠应:“我看还是消停会吧,明日还得起早赶路,若是熬夜,恐怕鬼都得累死。”
“鬼,会累吗?”芙骆探手用外袍裹住脑门,只露出张脸,害怕又好奇问。
“这你就该问慧静大师了。”朱珠玩笑应道。
芙骆偏头看向抱着木鱼已然熟睡的小尼姑,只得打消念头,自顾出声:“说来真是奇怪,这闹鬼的宅邸,厨房竟然会有食物,莫非鬼还得做饭不成?”
林大小姐抱剑思量,皱眉道:“笨,刚才埋伏偷袭我们,很有可能是人!”
“可是我们没有看到人影啊?”芙骆被这么一说,不禁困惑道。
司蓝指腹梳理朱珠墨黑繁密的发梢,淡然应:“我先前倒是伤到过人,只不过这里毕竟是对方的地盘,所以没有贸然行事追捕。”
朱珠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眼眸亮光的看向司蓝,询问:“师姐,真的是人在装神弄鬼啊?”
“刚才我的剑沾了血,想来总归是假不了的。”
“那不得把他们抓出来痛打一顿!”
司蓝挑眉,指腹顺势捏住朱珠耳垂,忍不住说教道:“师妹方才不是说困倦了吗?”
果然就不该解开迷雾,朱珠可是惯来的好奇心重。
朱珠见此,只得悻悻停了声。
好奇心太重,是会害死自己和司蓝的!
上回雲山山庄的教训,差点转眼就给忘了!
而一旁的芙骆,知道闹事的是人不是鬼,顿时把裹住脑门的外袍取下一旁,挺直腰板,掷地有声道:“我早就看出藏在这深山老宅里的,肯定是道上的人!”
林大小姐很是适时的给了白眼,吐槽:“变态,你刚才可不是这样的反应啊。”
“刚才那是意外,现在才是真正的我!”芙骆厚脸皮的说着,目光打量堂内陈设,“如今乱世,不仅各门派州城占地为王,就连土匪都拉帮结派占山霸岭,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他们躲在深山老宅,看来不是命案在身,就必定是在此处藏着见不得人的肮脏事。”
朱珠耐不住性子旁听芙骆的话,思索出声:“依照你这么说,看来他们的身份不简单啊。”
“那当然,我们几人刚才都险些中招,想来他们武功都不低,如此身手却屈居这等荒野废宅,岂不诡异?”
“本小姐看他们一定是朝廷重犯,所以窝藏在此,苟且偷生!”
林大小姐慷慨说罢,随即提剑偏要动作。
芙骆傻眼的看着风风火火的大小姐,忙出声:“大小姐,这可是人家的窝点,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真就不怕死啊?”
“先前是偷袭不敌,现下主动应战,本小姐可未必会输!”
“我、我先说清楚,你要去自己去,这危险的活恕不奉陪!”
林大小姐满是鄙视的看向贪生怕死的芙骆,轻嗤一声,随即目光看向那对师姐妹询问:“你们不想抓出他们吗?”
朱珠想看热闹,但是更怕司蓝,果断摇头应:“算了,我们只是路过歇脚,没必要跟人拼死拼活,再说现在情况不明,如果这是个匪窝,指不定有多少机关暗道,那今夜恐怕没法睡安稳觉了。”
上回在雲山山庄见识过机关的厉害,朱珠可不想再贸然行事。
而且现下最要紧的是进凨城,至于别的浑水,还是不趟为妙。
说罢,朱珠卖乖的看向司蓝,笑道:“师姐,我说的对吧!”
司蓝欣然颔首应:“嗯。”
“你们行走江湖难道不是为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嘛!”林大小姐没想到武功厉害的两人,竟然也如小贼一般,行事畏缩,“算了,本小姐一人去解决他们!”
脚步声匆匆远去,很快便被风雪遮掩,火光摇晃,稍稍有些暗淡。
“大小姐真是不知人间疾苦,若是吃穿不愁,谁愿意风餐露宿的行走江湖,整日里不是打打杀杀就是躲藏跑路啊。”芙骆添了些柴,视线看向幽深廊道,嘀咕道,“她一个人去不会有事吧?”
朱珠担心司蓝不乐意,只得出声:“放心,她的武功比你厉害,只要不被偷袭,如果遇到对手,怎么也可以打上三两回合,若是撑不住,完全可以呼救,我们应该能听到点动静。”
“那我先睡了,如果听到动静,还是靠两位出手相助吧!”
芙骆知道自己武功不行,自然是倒头就睡,以免增添麻烦。
火光跃动,一时落得安静,朱珠偏头看向司蓝,欲言又止的出声:“师姐,你觉得林大小姐会不会有事?”
“如果真打起来说不准,只是他们若有心藏起来,那位大小姐只会无功而返。”
“说的也是,刚才我们回来都没遇上怪事,他们估计更怕我们呢。”
朱珠说完,便安心闭眼准备睡觉。
不多时,朱珠已然呼吸绵长。
司蓝却警惕的并未合眼,视线看向幽深廊道。
良久,嘈杂声响处,一阵脚步声突兀响起,伴随不平气息,司蓝掌心紧握佩剑。
只见暗处出来一人影,林大小姐满面丧气的回到堂内,落座原处。
司蓝放下佩剑,幽幽出声:“你没找到他们?”
“哼,这群老鼠不知躲哪里去了。”林大小姐顾忌其它人都已入睡,只得咬牙小声应。
“看来他们有意隐藏秘密。”司蓝说罢,便不再多言。
“等回到凨城,本小姐非得带官兵来查查这鬼地方!”林大小姐不平的说着,而后侧身闭目养神。
子时过后,火堆木枝烧的泛红,时而发出咔吱声响,屋外风雪似乎消停,万籁俱寂。
司蓝见朱珠迷糊睁开眼,困惑询问:“怎么醒了?”
“唔、跟师姐轮换啊。”朱珠揉着眼应话,心里知道司蓝向来警惕,肯定是不会休息。
司蓝见朱珠离怀坐起身,她身侧的薄毯亦随之垂落,面容泛红,姿态倩丽,宛若亭亭玉立的莲花,心生怜惜出声:“其实师妹可以多睡会,不必轮换休息。”
朱珠摇头,将薄毯披在司蓝身侧,略带鼻音的应:“那不行,师姐也得好好休息,快睡吧。”
说话间,朱珠顺势抱着司蓝倾靠自己,探手裹紧薄毯护暖,懒散打着哈欠。
司蓝侧耳隔着心腔细听朱珠略带闷哑而软糯的嗓音,好似雾中观花,朦胧又不真切,熟悉又陌生,抬眸看向她,感慨出声:“师妹,如今倒是比过去懂事多了。”
朱珠迎上司蓝沉静目光,视线落向她那姣好面容,心神荡漾,眉眼弯弯坏笑,贴近娇气唤:“那师姐给我一个奖励吧!”
话音未落,不待司蓝回应,朱珠那蓬勃热息冷不防落在司蓝微凉脸侧,肌肤激起颤。
唇间微凉,突兀侵入,司蓝秀美墨眸显露少见的诧异困惑,下意识抬手抗拒。
可葱白玉指微紧的搭在朱珠手臂间时,司蓝又担心弄疼她,只得压抑松动指间,不再动作。
许是因近月来跟众人同行,朱珠不好私下闹腾,司蓝本以为她是失了好奇心思。
没想朱珠心里仍旧念的紧,司蓝亦只好无声纵容她此时略带冒犯的亲昵举动。
第57章
因无人添柴, 火堆光亮渐而微弱许多,不过仍旧清晰照落两人亲昵举止的暧昧身影。
寂静, 使得一切细微声响都分外清晰明了。
朱珠故意逗弄而发出的粘腻声响,好似窜入司蓝心腔的火苗。
一瞬之间,烘的司蓝血脉沸腾,连带冷白玉面亦染上霞光,墨眸波光粼粼,魅惑勾人。
可与此同时, 另一股悄无声息的寒流,却突然弥漫冰封经络血脉。
心间猛地疼痛,司蓝察觉不对, 周身气息陡然凌厉冰冷。
还不知异常的朱珠,自鼻间舒服溢出哼唧声, 随即被轻推开身。
朱珠樱红唇珠泛着湿润光泽,明眸间满是意犹未尽, 娇声嘟囔问:“师姐,怎么了?”
司蓝看的口干舌燥,可寒流却暗自作祟, 连忙压制繁杂念想, 目光避开眉目含春的朱珠, 不想她担心,只得压低声,转移话应:“没什么,师妹如今调息精进不少。”
若是过去, 朱珠这会都已经气息不稳的, 匆匆结束亲昵才是。
现下朱珠却仍旧不依不饶,大有纠缠不休的意味。
“那当然, 我可是有认真学习!”朱珠自从被司蓝嫌弃不行,便暗自努力,自信满满的说着。
只是当朱珠目光落在司蓝有些淡漠肃然面容,心里不免困惑。
怎么感觉,司蓝不像是很喜欢亲近的样子?
难道只有自己一个人觉得舒服吗?
“师妹若是把如此心思用来练功,大抵会更上一层楼。”
“练功,哪有跟师姐亲……!”
朱珠话语还没说话,便感觉司蓝掐自己的力道,顿时知趣的停了声。
司蓝挑眉看向脸蛋红扑扑的朱珠,实在很难想象她这张纯情可人的脸蛋,满脑子里却尽是些胡闹念想。
自然司蓝猜得出她未说完的话语,该有多荒唐离谱,只得忍着面热,严肃道:“若是师妹因此事而耽误练功,以后还是不要做的好。”
“别!”朱珠心下一咯噔,连忙卖乖讨好,“师姐,我方才说着玩呢,练功的事,哪能耽误啊。”
虽然朱珠从心里觉得跟司蓝亲昵,远比练功好玩有趣的多。
但是司蓝很显然并非如此,朱珠自然也不敢多言,以免惹得不快。
“那就最好不过了。”司蓝见此,方才松开力道,顾自裹住薄毯,侧靠一旁,佯装闭目休息。
美人离怀,朱珠视线看向恢复冷冽冰山模样的司蓝,心间有些说不上来的可惜,又或是失落。
司蓝似乎真的不怎么热衷亲昵呢。
也许只是因为自己赖皮央求,所以司蓝才不得不耐着性子配合吧。
待朱珠移开观察视线,原本闭目的司蓝,暗自呼出长气,其间皆是浓郁冰雾。
先前跟朱珠亲昵时,心腔涌起的嘈杂热息,几乎一瞬之间遭受到体内寒流的侵袭冰封。
司蓝面容泛冷,暗自蹙眉,薄毯之下,手背都已布满晶莹霜雪,暗叹此次并不逊色初次发作的症状。
而且这回对心脉的压制损伤更甚,滋味着实是不好受。
因此司蓝避讳朱珠的靠近,更不想让她察觉自己的异常,以免对她造成伤害。
长夜难眠,天光微明,屋外风雪消停,满目厚重积雪散着光,更是映衬屋内亮堂。
火堆已然熄灭,几人简单吃了些干粮,收整行李,准备出发。
芙骆好奇询问林大小姐昨夜情况,“大小姐,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变态,不该问的别问!”林大小姐轻哼一声,不屑搭理,迈步先行出前堂。
芙骆探手摸不着头脑,嘀咕道:“这大小姐,怎么大早上火气就这么旺啊?”
而无精打采的朱珠,更是懒得理会两人,担忧的看向神情凝重的司蓝。
难道司蓝还在因为自己昨夜的新尝试而生气?
唉,早知司蓝这么保守,朱珠哪敢玩那么刺激!
“师姐,昨晚没睡好吗?”朱珠主动牵着马儿,脚踩松软积雪,犹豫的上前找寻话。
因昨夜受寒冰诀损伤的缘故,现下司蓝身心俱疲,接过朱珠手上的缰绳,眉目低沉应:“嗯。”
虽然现下勉强压制住寒冰诀的影响,可司蓝仍旧无法思索突然发作的缘故,不由得忧虑深思,自是无心察觉朱珠的心思。
语毕,司蓝翻身上马,探手道:“上来吧。”
“哦,好!”朱珠本来以为司蓝不愿再跟自己亲近,现下见她仍旧跟自己同乘一匹马,心间沮丧顿时消散干净!
另一旁林大小姐带着小尼姑上马,手握缰绳,调转马头,目光警惕看向这处废宅,出声:“驾!”
几人快马离开老宅前,自林间一路行进,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而原本展开的宅门,却在寒风之中猛然关闭。
清晨雾气朦胧,山林一片雪白,瞧得久了,入目有些晕眩。
芙骆骑马逼近两师姐妹,眯着眼出声:“封岭一带离凨城很近,我们是朝廷通缉要犯,进城需要户籍文书和易容,可能要先找我一个朋友通通门路,她就在附近不远处居住。”
朱珠怕冷的裹着披风大帽,露出的明眸,狐疑询问:“你该不会是想要一个人去吧?”
“对啊,我那个朋友她不喜欢外人,而且最是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场面。”芙骆被看的莫名心虚,探手摸鼻,讪笑道,“放心,我说话算数,这回绝不会出差错!”
“既然你的朋友就住附近,那就一道去看看,她不喜热闹,大不了我们不出声就是。”朱珠实在不相信芙骆的保证,果断予以驳回!
“啊,这个不太好吧,我要是带外人回去,她会不高兴的。”
“真稀奇,从来没听过朋友会面,还分什么外人不外人。”
林大小姐牵着缰绳,毫不掩饰嘲笑道:“你的那位朋友该不会是瞎编乱造的吧?”
芙骆很是不服,回道:“大小姐,我在江湖上的朋友遍布五湖四海,再说我这个朋友,她对我可是一往情深,死心塌地,绝对的情深义重!”
“既然你说的如此厚颜无耻,那我们更要去瞧瞧咯!”林大小姐毫不客气的揶揄笑道,“驾!”
“好,我待会一定让你们看的心服口服!”芙骆随即快马加鞭,不甘落后。
朱珠靠在司蓝怀里,反常的安静,难得没有掺和热闹,仰头看向神情严肃的司蓝,卖乖出声:“师姐,这回我可没有一丁点好奇哦!”
满眼都是等待夸奖的朱珠,心思实在是过于明显。
司蓝垂眸看着朱珠可爱模样,心间微软时,蠢蠢欲动的寒流却像是反噬一般的动作,当即不敢分神,皱眉应:“嗯,我们得快些追上去才是。”
说罢,马匹随之提速,朱珠有些意外司蓝的冷淡反应,暗想完蛋!
这回装可爱乖巧,司蓝竟然都无动于衷!
寒风呼啸而过,山林间马蹄声陆续传远,只余枯枝飞雪,迎风飘落。
午时雪岭山郊,江河冰封,竹楼林立,静谧景象,却被突兀砰地一声惊扰。
芙骆脸颊的鲜红巴掌印,相当显目,神情更是诧异。
而竹楼屋内里的女子,捏着嗓子尖锐出声:“芙骆你还敢鬼混回来,怎么不死在外面!”
“我、我很想你啊,晓俪!”芙骆捂着脸起身走近,故作深情道。
“呵,你心里哪个女的不想,当初为歌姬疯狂撒银子时,怎么不想想我?”女子抬手一挥,竹门哐啷关上。
芙骆连忙迈腿后退,以免被门砸到脸,心有余悸的出声:“晓俪,我那不是喝上头了嘛,想当初我给你砸过的银子,更不知多少数目呢!”
“好啊,你要是拿出五百两,我就给你开门!”
“别说五百两,我现下连五两都拿不出……”
话音落,茶盏砸向竹门劈哩叭啦响起,“你想白嫖,赶紧滚!”
芙骆吓得顿时都不敢说话,感慨轻叹:“现在世道人心可真是现实啊。”
“哎呦,这就是你说的一往情深啊?”林大小姐抱剑嬉笑揶揄,视线落在芙骆脸上的巴掌印,笑容不止,“渍渍,本小姐真想看看她对你死心塌地会是什么模样,说不定会再狠狠给上一巴掌?”
“人心难测,晓俪她以前真的很温柔。”芙骆吃疼的捂着脸,尴尬解释,“不过如果我有三千两,她一定会对我旧情复燃!”
小尼姑抱着木鱼困惑询问:“什么是旧情复燃?”
“你千万别听她的污言秽语,赶紧捂住耳朵,保护干净的心灵,以免晚上做噩梦!”林大小姐连忙出声吩咐。
“哦。”小尼姑听话的捂住耳朵。
芙骆见状,更是气的吐血,悻悻道:“现在没有钱,晓俪看来不会帮我们进凨城。”
朱珠见状,便向屋内大声道:“我出五百两,不知道愿不愿意……”
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因那竹门猛地推开袭面而来的风吹散,不知飘落何处。
只见先前那愤怒粗嗓的女子,此刻嗓音温婉动听,眉眼妩媚妖娆,身形靠向朱珠,探手挑逗戏弄应:“哎呀,小美人真是生的顾盼生辉,天生丽质,不如我们去床上、哦不,屋里谈谈?”
朱珠被这女子前后变化,惊的没能回过神,更是忘记躲避她暧昧撩拨姿态。
然而,还没等朱珠反应,整个人便被揽入冰冷却温柔的熟悉怀里。
“不许碰她,我们有正事相商,你最好手脚规矩些。”司蓝面露不善,眉眼阴郁,低沉出声。
朱珠听着司蓝泛冷嗓音的话语,耳旁却莫名的发热,明眸闪烁,偷瞄司蓝冷冽面容,唇角忍不住上扬,心间偷着乐。
幸好司蓝还不至于气到完全不管自己嘛!
第58章 (万字一章)
“真没意思, 原来已经有主了啊。”晓俪见这冷若冰霜的美貌女子,极为强势揽住怀里模样甜美的少女, 凌厉眉眼分明就是示威,便也不自找没趣,笑容淡了几分,“那你们来找我做甚?”
完全被晾在一旁的芙骆弱弱出声:“晓俪,我们现下需要进城文书和你的易容术才能混进凨城。”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晓俪姿态妖娆的依靠竹门旁, 指腹缓慢卷起几缕发丝,目光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正细细打量几人模样, 轻笑试探,“听闻近来江湖风云不断, 前不久雲山山庄被灭门,庄主赵昀死的很惨, 四个凶手正在被朝廷通缉,该不会就是你们几人吧?”
这话一出,芙骆当即心虚的没了声。
朱珠见状, 连忙出声:“朝廷通缉犯早该躲进深山老林, 怎么可能还想进凨城?”
“小美人说的也是。”晓俪轻笑, 看破不说破,举着手比划数目,“不过你们几人都要混进城,恐怕得要一万两。”
“你这要价未免太高了吧!”芙骆吃惊道。
晓俪瞥了眼芙骆, 冷笑威胁:“现在你们几人在黑白两道的悬赏数目可是不少啊。”
话音未落, 司蓝掌心佩剑出鞘,剑锋轻抵晓俪颈间, 皱眉出声:“五千两,能否成交?”
“这位姑娘的讲价方式,可真是比你的美貌更令人惊讶。”晓俪全然没有料到对方出剑如此迅速,目光落在她那冷寂幽深眉眼,不免心有余悸,知趣的应,“不过五千两倒也勉强够了吧。”
“那就赶紧准备吧。”司蓝闻声,方才收剑,随同朱珠迈步入内。
林大小姐则带着小尼姑行进,芙骆见几人都进了屋,探手捂着脸悄悄出声:“晓俪,你可别糊弄,那冷美人下手从不心软,真的会要人命。”
晓俪没好气回怼:“这么狠的角色你都敢招惹上门,以后再慢慢跟你算账!”
语毕,晓俪转身入屋内准备物件,面上连个笑脸都没再给芙骆,可以说是极尽冷落。
竹楼外寒风不减,好在内里还算暖和,林大小姐最先入内收拾打扮。
“哎,这人靠谱吗?”朱珠打量屋内陈设,满是脂粉气,有些怀疑芙骆是在合伙坑人。
芙骆端着茶水喝了口出声:“阿朱姑娘,晓俪的易容术可是相当不错,而且人脉关系比戏楼话本还要丰富多彩。”
“你说的人脉关系,怎么听着怪别扭,该不会是指相好姘头之类的吧?”
“如今世道,大家都得混口饭吃,这是各取所需嘛,晓俪长相妖娆妩媚,最擅勾人,很多人倾慕呢。”
“是嘛,可我觉得她很一般呐。”
芙骆本就好奇两师姐妹的关系,便顺势试探询问:“那阿朱姑娘喜欢那一类?”
朱珠还不知危险临近,脱口而出道:“我喜欢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猛地一股寒气自身侧袭来时,朱珠顿时冷的打颤,停了话语。
司蓝幽幽出声:“师妹,怎么不继续说了?”
话语清冷,却并不平静,反而像是因一片雪花而悄然引导的雪崩前兆,漫天雪浪正无声无息朝着朱珠汹涌澎湃的袭来!
连带一旁的芙骆都感觉到大事不妙,连忙闪到安全角落,果断明哲保身!
朱珠偏头看向司蓝,起初还以为是她体内的寒冰诀发作,所以才寒气逼人,谁想却又见她似乎并无大碍,不解的询问:“师姐,真的想听吗?”
真稀奇,司蓝她竟然会好奇的掺和闲聊呢。
司蓝冷静看着朱珠毫无察觉的模样,心间更是翻江倒海,情绪起伏不定,体内寒流汹涌难平,暗自握拳,终究还是忍不住质问:“师妹,最喜欢的不是我吗?”
此时偷听的芙骆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
没想到冷美人师姐竟然才是两人中爱而不得的一方!
朱珠微愣了一下,心间扑通地加速,视线瞧着司蓝冷淡禁欲面容,可她的话语却像烈火般炙热难防!
“当、当然是师姐啊。”朱珠眨眼回神,磕磕巴巴的应话,暗想自己一定是被芙骆和她的相好给影响了!
以司蓝她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故意撩拨自己!
“可是师妹刚才说喜欢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司蓝看向朱珠飘忽躲闪的眼眸,有些不太信。
朱珠连忙接过话语答:“我说的是喜欢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师姐啊!”
虽然这话里有明显拍马屁的成分,但如果是司蓝的话,其实不那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朱珠觉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糟糕,自己怎么还真给考虑上了呢,朱珠连忙摇头晃脑,试图忘记这些乱七八糟的念想!
“师妹真觉得我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这个、这个其实不是重点!”
司蓝见朱珠如此反应,更怀疑她不过是胡编乱造,抬手便要捏她耳垂说教。
然而,司蓝还未动作,没想朱珠先将脑袋探近,黑亮明眸乖巧凝视自己,颇为认真的出声:“师姐就算不那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那也是我在世上最喜欢的人!”
朱珠白嫩脸蛋弥漫红润霞光,暗想这话平日里自己也没少说,这会说起来反倒有些怪腻歪的呢。
“师妹,我对你也是如此设想。”司蓝清晰看见朱珠熠熠生辉的眼眸里倒映自己面容,仿佛专属自己的珍宝,掌心贴近她白嫩脸颊,动作轻柔至极,暗自忍着心间寒流阵阵侵袭的不适,简短而直白表达心间念想,满是忐忑询问,“那从今以后,无论生死,师妹都愿意跟我永不分离吗?”
“当然啊,师姐你放心吧,我不会再离开你的。”朱珠心间高兴,自是没有察觉司蓝的异常,只以为她仍旧是对自己不放心,便没多想的欣然应下。
“师妹能如此应答,我就放心了。”司蓝心间隐隐担忧,自己或许会因寒冰诀而命不久矣。
假若留朱珠一人应对江湖险恶,司蓝无论如何都是不放心。
现下朱珠既然愿意生死与共,那司蓝到时就带她一块离开人世,绝不能让旁人欺负她!
此时的朱珠哪里知道司蓝心间决绝念想,满脑袋里想的都是司蓝说她也是如此设想的。
这话若是从旁人嘴里说出来,朱珠肯定会觉得敷衍骗人。
可这人是说到做到绝不食言的司蓝啊!
朱珠笑弯眉眼,目光落在司蓝殷红薄唇,实在忍不住亲近的心思,心猿意马探近脑袋想要亲她。
可全程被两师姐妹无视的芙骆,实在受不了酸臭味,只得粗嗓咳嗽提醒道:“咳咳、我有些口渴,不好意思!”
司蓝闻声,才察觉自己疏忽,竟然忘记跟朱珠保持距离,忙松开触碰她脸颊的手,以免体内寒流伤害到她的心脉。
朱珠本来还想趁机跟司蓝亲昵,谁想芙骆不合时宜的出声,连带司蓝也恢复先前冷淡模样,不由得后悔!
唉,为什么自己当初要答应带芙骆这家伙一块赶路呢!
芙骆视线对上先前还百依百顺,此刻却满是怨愤目光的小师妹,暗叹不妙!
难不成自己刚才出声,这小师妹记仇了?
“变态,你快进去吧。”林大小姐跟小尼姑从内屋掀开帘布,傲慢出声。
“好嘞,我这就……!”正担心会被杀人灭口的芙骆,蹭地起身,谁想却看见易容成黄脸老太婆的林大小姐,顿时忍不住笑弯了身,“哈哈哈,好丑啊!”
“变态,你说谁丑呢!”林大小姐挥动剑身,气的偏要揍芙骆!
“别动手,我是说我自己呢!”芙骆侧身躲避,迅速认怂,以免被打死。
朱珠见两人争执动手,也不打算干涉,暗想芙骆活该欠揍!
只是见小尼姑慧静的装扮,好似没有任何变化,朱珠上下打量询问:“哎,你怎么没易容?”
小尼姑捧着木鱼应:“慧静不是通缉犯,所以不用换衣服易容。”
“说的也是,我又忘记你没上通缉令!”朱珠也不知她是性子太安静,还是内息高深容易隐藏,所以时常让人忘记她的存在。
待林大小姐放芙骆入内屋,很是不爽的坐下,抬手端起茶盏,目光瞧见茶水面倒映自己扮丑面容,气的都不想喝茶,砰地放下茶盏出声:“可恶,凭什么让本小姐扮成老太婆!”
“也许是你本来生的好看,所以故意丑化,好减少怀疑吧?”
“当真?”
朱珠看着这张沧桑老妪的脸,一时有些后悔搭话,犹豫出声:“你要是不信,可以问慧静,她可不会撒谎。”
“慧静,你说现在本小姐的脸看起来怎么样?”林大小姐看向小尼姑询问。
“姐姐比师傅她老人家脸上的褶子还要多,还有点像干裂的树皮呢。”小尼姑认真观察如实应答。
林大小姐仿佛被利剑刺中心脏,鲜血直流,深吸一口气,转而询问:“本小姐之前的脸好看吗?”
小尼姑坦诚点头应:“好看。”
“那在我们几人之中,本小姐是最好看的吗?”林大小姐满是期待道。
“最好看的是那位姐姐呢。”小尼姑抬手一指,诚实应答。
“什么!”林大小姐笑容犹如风中崖壁上几近破碎石块,因着轻飘飘的一句话顷刻间粉碎成灰。
朱珠却乐开怀赞叹出声:“慧静,你真是有眼光,我师姐当然是最美的啦!”
小尼姑摇头应:“慧静指的是阿朱姐姐你呢。”
这话更是让朱珠意外,目光落在司蓝光洁如玉的精致面容,难免自惭形秽,不可思议的感叹:“我怎么可能比得上师姐啊。”
原本安静的司蓝,坦荡出声:“师妹本就生的好看,从不比我逊色,怎么现下反倒自谦?”
“真的吗?”朱珠对旁人向来自信张扬,可在司蓝面前却不大自信。
并非全是朱珠谦虚,大抵是司蓝太过出色,实在很难不令人艳羡,所以从未想过比较。
“当然,师妹一直都是好看的,尤以眉眼最是精致,笑意盈盈时,宛若星眸,光彩夺目。”
“师姐,以后请务必每天这么夸我,好嘛!”
朱珠被司蓝直白而热切话语夸的心花怒放,上扬的嘴角就没下去过。
若是从前,司蓝必定会拒绝,以免让朱珠心思横生,耽误练功。
可见朱珠此时满面喜悦的期待模样,司蓝一时又不忍让她失落,只得应:“好,不过美貌终会如花般凋零,师妹还是勤加练武,不能荒废心思才是。”
“师姐,放心吧!”朱珠心满意足的应话,暗想司蓝现下别说练武,就算让上天,朱珠都得努力试试!
林大小姐很是无语的看着旁若无人的两师姐妹,偏头打量呆头呆脑的小尼姑,怀疑的询问:“你当真觉得那师妹比她师姐更好看?”
虽说林大小姐很不乐意自己落入下风,但是也不至于眼瞎,完全看不出来那两师姐妹样貌出色。
一个清冷如月,一个灿若骄阳,只是在林大小姐看来,论样貌气质无疑都是那师姐更为出色。
小尼姑捧着木鱼点头应:“嗯,阿朱姐姐笑起来最好看,她师姐周身冷冽幽寒,神情阴沉,有些令人害怕。”
“这点你倒是说的没错。”林大小姐见此,更是多心打量两师姐妹,心里亦觉得那师姐周身充斥凌人寒气,实在是异常。
江湖上恐怕只有月华宫的弟子,才会有如此奇特症状,她们二人的来历真是非常可疑啊。
不过多时,芙骆自内屋出来,几人目光纷纷探近,随即林大小姐毫不客气嘲讽道:“驼背秃顶老汉,可真适合你啊!”
芙骆尴尬地坐在一旁出声:“别笑了,咱两可是老伴呢!”
“本小姐才不要给你做伴,从现在起,你这个糟老头就是我的丑儿子,快叫娘!”
“大小姐,你这岁数能生出我这样老的儿子,谁会信啊?”
朱珠司蓝两人自顾起身入内屋,并不理会两人的无聊争执。
从帘布入内,只见内里摆放等身同高的大铜镜,还有许多的衣物发套,甚至还有人皮面具,宽敞的梳妆台前,更是堆叠数不尽数的瓶瓶罐罐,朱珠惊叹道:“看来还真是行家,这些东西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晓俪于一旁准备,悠悠出声:“我敢要五千两的价钱,事情自然要做的满意,否则可是很容易生起纠纷不和。”
“既然如此,我先提前说清楚,易容可以,扮丑不行,我跟师姐与外面那两人不同,毕竟我们可是给钱的主,否则不满意赖账的话,你可不是我们的对手。”朱珠带着司蓝坐在铜镜直白道。
先前朱珠没直说,却能看出来芙骆和林大小姐多半是被故意扮丑,很难不怀疑对方存有戏弄的恶趣味。
“小美人既然这么说,我哪敢啊。”晓俪卖笑的应着,暗想本以为她那师姐难对付,没想这小师妹更是精的很。
一番捣鼓,待两人从内屋出来,芙骆与林大小姐已经停了争执。
朱珠司蓝两人装扮成一对猎户农妇夫妻,模样已然易容,可芙骆还是一眼认出差别,上前询问:“阿朱姑娘,怎么你们两就看起来挺正常的啊?”
猎户装扮的朱珠本来还想戏弄两人,不料却被一眼识破,禁不住好奇出声:“你怎么认出是我,而不是师姐呢?”
林大小姐于一旁上下打量说:“你的身量比你师姐矮些,而且举止间不太沉稳,怎么看都更适合扮演猎户的娇妻啊。”
而打扮成其貌不扬农妇的司蓝,于一旁观望出声:“师妹,看来不止我一人如此认为。”
先前朱珠撒娇非要装扮成猎户,司蓝才只好依了她。
“放心吧,我演的没那么差,肯定不会被发现的!”朱珠极力辩解,用以掩饰心底的小心思。
其实朱珠就是想看司蓝娇弱模样,谁让自己平日里总是被强势管着的一方呢!
晓俪拿出新制好的几张进城文书,打量四人模样,颇为满意道:“现在才过午时不久,你们赶紧进城去吧。”
司蓝将五千两银票递给她,而后接过进城文书,检查登记的户籍身份,不放心的出声:“你最好守口如瓶,否则后果自负。”
“放心,我能做这行当,自然知晓江湖规矩。”说话间,晓俪拿走银票,有些不适对方周身凌厉冷寒,稍稍退避,“更何况现在你们的处境可是相当危险,我才不想招惹麻烦,恕不管饭,慢走不送!”
林大小姐见这人如此势利,偏头看向芙骆冷嘲热讽出声:“看来你们两这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而芙骆先前挨了晓俪一巴掌,现下早就不抱什么期望,很是识趣的闭嘴。
几人从竹楼出来,因着易容,便骑马大摇大摆的往凨城官道行进,马蹄声远去时,烟雾渐起。
朱珠鼻尖轻嗅,回头远远看向雪原江河旁,那燃起猩红火光的竹楼,诧异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芙骆勒住缰绳,回看河畔景象出声:“狡兔三窟,晓俪这是怕我们出事遭到报复,所以腾窝呢。”
“那以后你们岂不就断了联系?”林大小姐悠悠骑在最前,风凉说道。
“唉,如果我有一万五千两,或许她还能顾念下我这老顾客啊。”芙骆自我调侃道。
林大小姐忍不住白眼埋汰:“不得不说某些方面,你们两真是天生一对!”
“多谢谬赞,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等逃过这一劫,再逍遥快活也不为迟!”芙骆挥动马鞭,随即快马赶超,“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咯!”
“休想!”林大小姐握紧缰绳,不甘落后,紧追不放,“驾!”
司蓝握着缰绳行进的并不快,视线见两人很快就跑没影,蹙眉道:“现在芙骆拿到进城文书,她说不定要趁机跑了。”
“大家本来就不是同路人,各有各的心思,现在顺利进凨城,我还怕她死跟着蹭吃蹭喝呢。”朱珠早就知道芙骆会散伙,自然并不在意她的去留。
更别提因着芙骆她们的存在,朱珠想亲近司蓝都没机会,心里怨念都没处发泄呢。
马匹顺着官道行进不停,没想凨城这方官道竟然也聚集许多流民,入目望不见尽头,乌泱泱,全是人,途中不少官兵维持秩序。
傍晚时分朱珠司蓝于凨城城门审查,才知原来是凨城官府禁止流民进城以防作乱。
待两人进凨城,朱珠发现消失的不止芙骆,就连林大小姐和小尼姑竟然也不见了!
“真没想到,那位大小姐竟然跟芙骆沆瀣一气。”
“怎么,师妹莫非舍不得她?”
朱珠察觉司蓝话语里的不对劲,连忙应:“没有的事,只要师姐不丢就好,她们走就走呗。”
“我看,师妹的心,才更容易走丢才是。”司蓝看向易容的朱珠幽幽道,虽是不太习惯如此变化,却还是牵着她,才得安心。
冬日天黑的早,风雪飘扬,天色阴沉的似有暴雪,朱珠决定先找家客栈投宿,然后查找百问堂的总堂,再搜寻面具杀手的消息。
果不其然,须臾间,天色灰暗,风云突变,暴雪已然盘旋至凨城上空,街道行人纷纷快步离开,好归家避风雪。
而此时芙骆跟林大小姐和小尼姑亦在凨城西南处酒楼旁的巷道小院堂屋,大风刮得门窗哐啷作响,窗外鹅毛大雪从天而下,犹如柳絮纷飞,白茫茫一片,别的什么都看不见
屋外寒风冷冽刺骨,透着门窗缝隙,卖力往屋内钻,呼拉声不曾停歇,好在小炉里的炭火烧的旺,将屋内烘托的较为暖和。
“大小姐,既然咱们已经进城,那就各回各处,何必还非要跟着我?”芙骆本想甩掉几人,私自回城内窝点。
谁想小尼姑轻功实在太厉害,林大小姐又跟着一道纠缠不休,芙骆无奈只得收留不请自来的两人。
“本小姐就是想看看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的逃跑?”林大小姐执筷浅尝芙骆在酒楼带的吃食,探手给小尼姑递着馒头,目光打量屋内陈设,挑眉质问。
芙骆厚脸皮的回答:“本来是只有我一个逃跑,现在您跟着我一块消失,这可就算是从犯了。”
“还不是为了查你!”林大小姐目光看向窗外猛烈风雪,一时也不好出去,“你说那两师姐妹会不会找我们?”
“放心吧,以我对她们两的了解,肯定不会!”
“变态,你跟她们很熟吗?”
林大小姐心里怀疑她们的来历,便存有打探心思。
“还算熟吧,大小姐莫非想打听什么?”芙骆一眼察觉出端倪,不慌不慢的从柜子里取出坛酒,掀开布,闻了闻,而后自己倒上一碗,仰头饮尽,畅快呼气。
“传闻中获得秘籍残本的五大高手,彼此都想夺得对方手里的秘籍,所以各自成立门派宗门,这些年彼此的争端从未消停,本小姐怀疑雲山山庄血案跟月华宫有关。”
“你怎么确定是月华宫,而不是其他宗门互相攻伐算计呢?”
林大小姐面露自信应:“请听清楚,本小姐只是怀疑,因为现下并无确凿证据,不过自从月华宫传出遭受仇家偷袭起,此后江湖便动荡不安,五大高手如今存活的在世只有三人,度桦死后,雲山山庄势力削弱,江湖弱肉强食,于是才有雲山血案。”
“有意思,不过月华宫可是最先遭到暗算受到打击,我看雲山山庄弟子手脚也不见得干净。”芙骆将酒坛放置桌旁,自顾打开油纸包的烧鸡,探手扯下肥美冒油的大鸡腿,满足咬住咀嚼,含糊不清道,“再说其他几派总不至于半点干系都没有吧。”
“关系肯定是有的,不过、你吃东西能不能斯文安静点!”林大小姐不忍直视芙骆吃的满嘴流油邋遢模样,更不能接受她故意发出吧唧声。
芙骆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随便拿起帕巾擦拭嘴,而后拿起干净碗倒着酒,主动递给林大小姐,讨好道:“这酒是凨城最有名的酒,香的很,尝尝呗?”
林大小姐果断拒绝应:“本小姐不喝酒!”
“这行走江湖的人,哪个不会喝酒,传出去可是会被笑话的啊。”芙骆言语刺激说着,探手拿起小茶杯,又倒了些酒放在小尼姑面前,笑眯眯道,“慧静妹妹,天冷,喝些酒更暖和。”
小尼姑眼露茫然询问:“酒是什么?”
“酒,可是天底下最好喝的东西!”
“原来是好喝的啊。”
一人乱说,一人乱听,林大小姐还来不及阻拦小尼姑,她便已经仰头干完茶杯的酒。
林大小姐忙询问:“你没事吧?”
脸颊迅速染红的小尼姑,吐着舌头,皱眉应:“酒、有点苦,不好喝呢。”
“哈哈哈,你现在喝的太少,多喝些就习惯了。”芙骆笑得合不拢嘴,继续卖力劝道。
“死变态,你能不能有点良心啊!”林大小姐护着有些晕眩的小尼姑,挑眉骂道。
“行,我不逗她玩了。”芙骆见状收起玩笑,执筷夹起花生就酒吃喝,小口抿着酒,试探,“既然大小姐消息灵通,想来此次汇集凨城,不止是见父亲旧友澄清通缉令身份那么简单吧?”
林大小姐将喝酒晕眩的小尼姑,安排睡在一旁,很是傲慢应:“这是本小姐的私事与你无关。”
芙骆颔首,不再追问,转而顺着说:“其实我觉得此次凶手跟月华宫无关,不过跟五大高手肯定脱不了干系,当年度桦一死,剑门宗的乌芩曾被认为最有嫌疑,可她此后销声匿迹二十余年,因此雲山山庄与剑门宗陷入多年争斗,两派势力大幅削弱,也许大小姐可以去查剑门宗。”
“看来你还不知道剑门宗和水若庵其实比雲山山庄更早遭到偷袭,据说無引师太和如今剑门宗主曾因为收到雲山山庄比武邀约下山,结果得知山门留守弟子悉数遭屠杀,便匆忙赶回各自山门,他们就算有谋害之心,现下也分不开身动手谋划。”
“这怎么像是有人试图对五大高手所属门派赶尽杀绝?”
林大小姐神情严肃道:“准确的说,现在有这么一伙来头不小的势力在试图绞杀拥有过秘籍的门派人员,而如今只有凨城的百问堂还相安无事,我怀疑凨城不久会有大事发生。”
芙骆神色微变,连带手中酒碗都放至一旁,面露上心询问:“百问堂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且百问堂堂主又不是五大高手之一,手里更没有秘籍残本,怎么会牵扯阴谋?”
“传闻里获得秘籍残本的五大高手,分别是水若庵無引师太、雲山山庄度桦、剑门宗乌芩、月华宫司沁以及白一,白一这人连名字如今都少有人知晓,更无人见过真面目,再加上没有显摆创立门派收徒划地,所以江湖里很多人都以为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所以这怎么看都跟百问堂没有半点关系才是。”
林大小姐见芙骆竟然怀疑自己的判断,很是不满的挑眉应:“本小姐可不是你个小贼,整日只会胡说八道,其实一直都怀疑传闻里关于秘籍的真假虚实,五大高手因获得秘籍而修炼高深武功或许有真,但是各自门派多年来手底下各自占据数个州城山岭,甚至就连朝廷都无法管辖干涉,这可不是一般的江湖势力。”
芙骆见林大小姐越说越邪乎,心里亦有些不安,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掩饰好奇出声:“不管秘籍还是门派,这些跟百问堂没有半点关系,大小姐该不会是道听途说糊弄人的吧。”
“本小姐看是你脑子太笨,凨城以及附近四个州多年也是朝廷不可管辖的州城之一,这恰恰证明白一当年只是隐去身份,却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江湖中人都知百问堂在凨城的地位,却没人说的清缘由门道,我想百问堂跟白一肯定暗有关系!”
“百问堂在凨城的威望,兴许只是它的人脉广而已,毕竟江湖消息打听就属它最灵通。”
林大小姐懒得理论,傲气道:“依照本小姐过人的智慧,必定能查出其中端倪,阻止江湖阴谋,到时你就擦亮眼睛等着瞧吧!”
芙骆递着酒碗客套的应:“行,我等着您的消息,这杯就当提前庆祝!”
眼见整坛酒水芙骆独自干到底,林大小姐看着自己面前的小碗酒,实在不想被小瞧,探手端起碰杯,抿了小口皱眉道:“咳咳、这酒真难喝!”
“不可能啊,酒入喉回味甘甜,绝对的陈年佳酿。”
“佳酿,怎么可能还头晕呢?”
芙骆看着晕眩的林大小姐缓缓倒在一旁,不慌不慢的抿了口酒出声:“唉,我都说多喝几口,怎么一个两个都不听劝呢。”
这招也就够应付入世不深的大小姐和小尼姑,但凡换成那鬼精的阿朱姑娘,恐怕芙骆都得脱不开身。
百问堂,白一,芙骆放下酒碗思索间,指腹沾酒于矮桌比划思索,忽地面色大变,眼露惊讶念叨:“我可真傻,这么明显拆字把戏,怎么没早看出来呢!”
说罢,芙骆起身推门,独自冒着风雪,急匆匆消失雪夜。
漆黑冬夜,因漫天风雪而略显明亮,凨城远比其他州城热闹繁华,客栈酒楼林立,哪怕街道外风雪肆虐,堂内却热闹的紧。
“师姐,出来吃饭吧?”
“师妹先用饭,我还要清洗一会。”
“好吧。”客栈雅间早早泡澡梳洗的朱珠恢复白嫩面容,衣物斗笠挂在一旁,整个人坐在软榻矮桌旁,望眼欲穿的看着满桌菜肴,按耐不住的执筷夹起软糯猪蹄,小嘴吸溜地咀嚼吞咽,眼眸满是惊艳叹:“哇,这也太嫩了吧!”
眼见司蓝还在屏风内里沐浴,朱珠注意力转而落在那小盏酒壶,有些馋嘴的端起倒入水杯,低头小酌,眉眼弯弯暗叹:“看来凨城的酒,还真是不错。”
朱珠接连喝完小半壶,还未尽兴,谁想司蓝更衣从屏风后出来,连忙乖巧盛汤,当即碰都不敢碰酒壶。
“师姐喝汤,这鱼汤可鲜了。”朱珠递着汤碗,目光被从司蓝纤细冷白的玉手勾住,视线悠悠流转落在她那因沐浴而增添些许红润的面容,漆亮眼眸眨都不眨一下,“师姐你、你多吃些。”
司蓝迎上朱珠莫名的注视,倒也见怪不怪应:“嗯,师妹也多吃些。”
“哦、好。”朱珠迟钝的埋头干着白饭,才明白什么是秀色可餐!
因着一路被通缉追捕,赶路途中多是风餐露宿,朱珠都瘦不少,更别提司蓝,纤长身段更是肉眼可见的单薄,就连脸色好似都有些憔悴。
朱珠如此想着,便执筷给司蓝添上红烧排骨和焖鸭,碎碎念叨:“师姐,这段时日脸色都不太好么,该吃肉补补才是。”
“我的脸色,很差吗?”司蓝闻声,心生忧虑。
现下不知是不是因寒冰诀的伤害,司蓝其实渐渐而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对啊,也许就是因为师姐不爱吃肉呢。”朱珠给司蓝添上许多自己爱吃的肉菜。
“好。”司蓝见朱珠如此上心,自是配合进食。
窗外飞雪呼啦地拍打窗户,烛火摇曳时,饭菜基本入腹,两人亦停下用饭。
朱珠吃饱喝足懒散的躺在矮榻,已然有些犯困,却见司蓝忽地起身,随即打开包裹取出针线物件。
“师姐,这么晚拿针线做什么?”
“师妹太粗心,衣物破了几道口子都不知更换,现下趁着烛火光亮,正好适宜缝制。”
将烛台带至桌旁好方便照明,司蓝铺设朱珠衣裳,细细检查破损处,发觉像是剑锋划破,不免眉头紧皱。
自己怎么没听朱珠提及受过他人如此近身攻击?
而且从衣物破损来看,朱珠当时应该不至于完全没有察觉才是。
朱珠侧身看向司蓝细心模样,只见她眉目间冷淡如月,神情却似月光柔美,心间微暖,便爬坐起身,探近瞧着破损处,方才想起自己忘记的某件事,叹出声:“哎呀,这衣裳是被那林大小姐弄破,她还说要陪我十匹绸缎呢。”
没想到,现下进城人都跑没影了!
司蓝见朱珠如此说,心里既觉她粗心大意,又气她不爱惜自己做的衣裳,薄唇暗自抿紧。
“嗐,早知道就不该白白花五千两给她们买进城文书,怎么也得让她们给我写张借条。”朱珠还全然未曾察觉司蓝的怒火正在酝酿之中,并且随时可能爆发的边缘!
“我以为师妹出手大方,完全不介意钱财。”司蓝停下针线动作,略带怨念的看向凑近身旁的朱珠,自己白日里明显提醒过她,芙骆她们跑的太快,可能追不上。
结果朱珠玩笑的不甚在意,司蓝方才没有多提,暗叹她真是粗枝大叶。
“算了,我们手里还有一万两银票加上消散碎银,总归是够花好长一阵子。”朱珠解释道,抬手帮忙卷着线团,心间感慨现下到处都是流民,看来江湖日子不好混,钱还是得省着点花比较稳妥。
没想司蓝却制止朱珠的好意,连同手里针线一并放在一旁,冷冷道:“既然如此,我看师妹还是花钱去买衣裳吧,反正破损毁坏也不心疼,而且还不至于我受累麻烦。”
这话说的朱珠有些莫名其妙,目光看向她冷漠脸色,有些害怕,却又觉得还挺好看!
美□□惑的朱珠,自以为懂事体贴的出声:“师姐觉得累,那就不缝,咱们赶紧睡觉休息吧。”
只是几件旧衣物而已,哪里比得上司蓝重要啊。
可这话落在司蓝耳间,更是觉得朱珠没心没肺,完全不珍惜自己给她做的物件,便顾自起身,手里捧起衣物,阴沉置气道:“那我现下就把其他衣物都一并扔了!”
冰冷话语化作拳头般大小的冰块,砰砰砸的朱珠满头晕眩,忙探手扯住衣物,仰头看向起身的司蓝,困惑出声:“师姐,我又没说不要,怎么能都扔了啊。”
“师妹决定用钱去买衣物,这些旧衣留着无用,若是不扔岂不遭嫌?”
“我怎么会嫌弃啊,新衣再好,总归不如旧衣穿着贴身舒坦,再说师姐的心意,再多的钱都买不到。”
司蓝俯瞰打量朱珠面目神情,方才有所缓和,松动手中动作,试探问:“可日后师妹有了新衣,旧衣便没处放,岂不成无用累赘?”
朱珠见机,赶紧保护住自己危在旦夕的衣物,乖巧出声:“其实我也不急着买新衣,不过几处破损而已,师姐稍稍缝制照样能穿。”
好险呐!
司蓝见朱珠如此说,心里方才不再计较,只是不愿轻易原谅她不爱惜自己做的衣物,轻挑眉,神情淡漠应:“好,不过我有些累,师妹今夜自己缝制衣物吧。”
说罢,司蓝顾自往床榻行进,徒留下后知后觉的朱珠,还不明白自己哪里表现不好。
怎么感觉司蓝要处理的不是旧衣,更像是变相惩戒自己呢?!
第59章 (万字一章)
窗外风雪肆虐, 街道悬挂的灯笼被高高卷起,不知抛落何处角落, 而屋内烛火摇曳,静谧宁静,只有矮榻上的朱珠,发愁的捧着衣物,笨拙的穿针引线缝制衣物,动作实在是生疏小心, 唯恐扎伤自己的手。
不过一会的功夫,朱珠就已经眼花脖颈酸,探手费力的捏着肩, 皱眉念叨:“哎,这小小的绣花针怎么会比练剑还累啊!”
看来司蓝先前觉得累, 真是大实话。
若不是司蓝的吩咐,朱珠才不会耐着性子缝补衣物。
待好不容易勉强补救完成, 朱珠哈欠连天,眼皮都快睁不开,不管三七二十一, 更没上心检查, 迈步便往床榻困顿走去, 心里只想睡觉!
从纱帐钻进的朱珠,目光落在熟睡的司蓝面容,方才减缓动作,轻声轻气的钻进被窝躺在外侧, 鼻尖贪婪的轻嗅冷香, 悄悄轻啄了下司蓝侧脸,方才满足的闭眼。
纱帐停止摇晃垂落, 遮掩微薄烛光,内里一片寂静,朱珠脑袋沾上枕头没多久,便歪头呼呼大睡。
而昏暗之中,司蓝无声无息的睁开眼,目光看向熟睡的朱珠,侧耳听着她舒长轻柔气息,本以为她糊弄一阵就会耍赖爬上榻。
谁想朱珠一坐,便是大半个时辰,司蓝都有些讶异她的耐心。
心里的那些不乐意,其实在等待朱珠上榻时,已然消散干净。
更别提司蓝察觉朱珠呼吸时落在脸侧残留的湿润,隐隐微凉,探手按实两人被褥缝隙,视线流转朱珠乖巧睡容,再大的不高兴,也只能化为轻叹,消失于暗夜。
客栈门窗阻挡狂风暴雪,床榻被褥舒坦适宜,就连司蓝亦有些犯困,不知觉的重新阖上眼眸。
一夜睡到天亮,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的朱珠,睡眼惺忪的醒来,探手一摸,枕旁空落落,困惑出声:“师姐,在哪?”
此时矮榻旁的司蓝拆解朱珠昨夜歪扭缝补的口子,指间针线轻巧穿过,无奈应:“师妹,醒的太晚了。”
昨夜真是不该让朱珠来缝制衣物,现下反倒更耽误功夫。
“难得没有睡在四面漏风的破屋,还能睡在温暖软乎的大床,真是不舍得起啊。”朱珠打着哈欠,裹住被褥不愿起身,因听见司蓝声响,便转头向外看寻,纱帐朦胧遮掩处,倩丽身影若隐若现,似乎正走近而来。
脚步声近,司蓝探手撩开纱帐,视线看向裹成蚕蛹般只露出脑袋的朱珠,只见她眼神清澈迷糊,俨然一幅还未睡醒模样,将衣物放置一旁,挑眉出声:“现下再不起,莫非师妹连午饭都不想吃?”
“午饭,还是要吃的,”朱珠看向似是从画中出来的司蓝,秀眉美目如远山墨画,赏心悦目。
随即朱珠回神坐起身,探手去拿自己衣物,发现好像并没有瞧见明显破损缝补迹象,困惑出声:“奇怪,昨夜我这件衣物缝了好久,怎么现在连口子都看不出来?”
“师妹的女红真是不行,若是缝制那样就穿出去,恐怕旁人会以为衣物是从破烂处捡来,所以方才更改缝制。”司蓝直白而残忍的埋汰道。
朱珠难得没有反驳理论,自顾起身穿衣,深以为然的应:“师姐说的没错,我也是昨夜才知晓针线活竟然这么难!”
只要一不留神就缝的歪歪扭扭,朱珠都已经有些自暴自弃了。
司蓝将纱帐束起,见朱珠柔顺长发洒落身后,更衬托身段玲珑,上前探手给她梳理几缕俏皮发丝,葱白指腹牵引她的衣带,稍稍拉扯,便轻易勾勒朱珠如今褪去少女青涩,渐露芳华曼妙变化的玉体,嗓音不觉微哑的出声:“针线活并不难,我重新缝制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师妹是太不熟练,以后多缝缝补补,自然就熟能生巧。”
而且这般还能锻炼朱珠的耐心,司蓝觉得未尝不是个好法子。
朱珠看着给自己系衣带的司蓝,温婉侧颜,言语轻柔,让人莫名面热舌燥,却没有如平日里胡闹举动,反而呆愣的不敢乱动,撒娇道:“我比不得师姐心灵手巧,还是请师姐以后多帮帮忙吧?”
“若一两回尚且可以帮忙,但师妹衣物三天两头的毁坏,未免太不爱惜,还是师妹自己缝补吧。”司蓝移开落在朱珠身段灼灼目光,抬眸看向她止不住偷懒心思的俏丽面容,指腹微紧的系住衣带,并不打算就此纵容她。
“呃、师姐轻点,有点勒人。”朱珠猛地感觉到自己险些被衣带勒成两截,深吸气的出声,“我保证以后肯定会格外爱惜衣物!”
缝缝补补,实在是太累人,朱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替司蓝着想嘛。
司蓝闻声,方才稍稍松了些力道,探手抚平朱珠衣裳褶皱,漫不经心道:“师妹最好说话算数,现下赶紧去梳洗,准备吃饭吧。”
“好咧!”朱珠得到解脱,舒坦的呼出长气,暗叹原来司蓝是担心自己不爱惜衣物,所以才整这么一出啊。
待两人简便用饭,各自佩戴斗笠,方才悄悄出客栈探查情况。
昨夜暴雪将凨城各处都染上霜白,房屋墙头角落皆是晶莹剔透积雪,不过街道积雪大多被踩的泥泞污秽,只余浑浊雪水。
年关将至,凨城街道商铺摊贩多,其间卖的都是过冬过节物件,吆喝声不停。
几辆马车从旁驶过,车轮经过坑洼处,溅起飞雪泥泞,朱珠侧身小心翼翼躲避,目光看向各处商家于寒风中招展摇晃的幡旗,查找特殊记号,随即同司蓝迈步进入其中一家药铺。
“两位是要看什么病?”药师上前询问。
“我想查一群佩戴奇怪面具来历不明的人。”朱珠压低斗笠遮掩面貌,直白出声。
药师眼露迟疑打量,视线落在两人佩剑,只得装糊涂应:“姑娘,药铺只负责抓药治病,查人得去官府衙门啊。”
“你们百问堂难道如今连送上门的生意都不做了?”朱珠不欲耽搁时间,抬剑重重一放,“放心,我们有钱,尽管开价吧。”
“姑娘有所不知,近来堂主下令,各堂不得再接触江湖中人贩卖消息,需得隐秘身份。”
“我们马不停蹄赶好几个月路程来到凨城,你觉得这几句话能打发走我们吗?”
药师见来者不善,面露难色道出声:“实在抱歉,现下外头世道大乱,各地灾荒流民成患,朝廷军队又四处镇压,而江湖此时血案频出,人心惶惶,百问堂亦难以自保,恕无能为力啊。”
朱珠有些捉摸不透情况,狐疑出声:“我们都还没说要查什么人,你们何必如此慌张避讳?”
“姑娘可能还不清楚情况,现下百问堂各地失联,所以对外一律不做任何买卖,实在无法替您查探所需消息。”
“真稀奇,你们百问堂是江湖最神秘的帮派,神龙见首不见尾,谁能逼的你们如此地步呢?”
司蓝于一旁打量药铺内里陈设,视线落在收拾成箱的药材,幽幽出声:“百问堂的总堂在凨城何处,如果你不行,我们可以去见堂主。”
药师暗生警惕出声:“小的只是堂内联络人员,而堂主一直都是隐秘身份,只有两位长老见过堂主,不知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我都说我们是来查探消息,你怕什么呢?”朱珠真是不想浪费时间,探手取出绘制面具的纸张递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联系长老或是堂主,总之我们只想知道佩戴这种面具的人或帮派组织的身份来历,明日我们再来,你最好抓紧点时间。”
药师迟疑的接过纸张,还未出声,只见两人已然匆匆离开药铺。
不多时,药师安排人抬着药箱从药铺出来,随即关闭药铺,匆匆上马车离去。
而此时积雪堆积的巷道角落里,原本离去的朱珠司蓝两人悄然探出身观望去向。
“我就知道他是要跑路,幸好没给订金,百问堂的办事手下未免太没诚信了。”朱珠探手抓了把积雪搓成雪球,向上拋着把玩,悠悠感慨。
司蓝见朱珠玩的颇有兴致,心生好奇,抬手顺走朱珠掌心的雪球,学着向上拋玩,寒流悄然凝结掌心,淡然出声:“师妹,百问堂人员行事如此畏缩胆怯,当真能有通天人脉查探江湖中形形色色的人物?”
“我曾听芙骆那家伙提及百问堂如何威风厉害,按理她没道理欺骗撒谎啊。”
“那有没有可能芙骆的消息有误?”
上一世芙骆曾跟朱珠多次提到百问堂的厉害,并且宣称她有人脉。
别的暂且不好推论,可朱珠是按照芙骆给的提示,方才轻松找到百问堂在凨城的秘密据点。
基本上来说,并没有多少差错啊。
朱珠思索不得,眼疾手快的从司蓝眼前夺回雪球,没想却已经成冷硬冰球,掌心被冻的生疼,连忙扔至一旁,暗叹司蓝体内的寒冰诀真是诡异厉害!
“师姐,我看还是先跟上去看看再说吧。”
“好。”
从药铺跟至到一处赌坊,药师马车进入赌坊后院小门。
朱珠足尖轻点踩上屋檐,没想积雪成冰,湿滑的很,身形倾侧,险些摔落!
“师妹,小心些。”司蓝探手自身后揽住朱珠提醒道。
“纯属意外,我刚才没注意呢。”朱珠后背轻抵司蓝绵软,小脸一红,迅速拉开距离,黑亮眼眸看向神色自若的司蓝,不免有些心虚。
唉,大家都是女的,慌什么呢!
再说,以前两人又不是没有过坦诚相见的时候,朱珠亦觉得自己心思有些古怪。
“别发呆了。”司蓝见朱珠似是出神发愣,心生逗弄,探手轻触她的脸颊。
只见朱珠冷的抖了下,黑亮眼眸轻眨,满是可怜无辜的看了过来。
司蓝被看的心都险些融化,抿紧薄唇,压下清浅笑意,故作正经道:“不许走神,这边。”
朱珠怕冷,司蓝如今体质又偏向阴寒,自然是容易激的皮肤颤。
说罢,司蓝先行动作,朱珠探手碰了下侧脸,竟然隐隐有些烫,暗叹反常!
完了,自己一定灌了司蓝的迷魂汤,否则怎么动不动就莫名其妙的脸红心跳呢。
两人步履匆匆,犹如冬日灰白长空里的飞鸟,相互追随,形影不离,身形轻巧自高墙攀过跳跃,悄然落至赌坊正堂阁楼的窗外边沿。
“师姐看。”朱珠探手于窗纸戳了个洞,主动让给司蓝观望,而后自己在另一旁戳洞凑近偷看热闹。
司蓝见朱珠如此俏皮可爱动作,唇角忍不住上扬,暗笑不语。
只见屋内那药师恭敬立在一旁,而主座之上的男子,脸颊留有刀疤,粗嗓道:“你匆匆忙忙来赌坊找本长老做甚?”
“徐长老,方才有两女子想来查探情报,小的如实汇报堂主命令,她们却不依不饶,如若不成,恐怕还要满城找堂主。”
“胡闹,她们什么身份,竟然胆敢在凨城挑衅百问堂!”
药师摇头应:“两女子带着斗笠不见真面目,暂时无法查验身份,凭声音来断,最多不过二十年华,武功内息不低,不过身侧佩剑是剑门宗消失多年的参月辰星剑,估计来头不小。”
徐慕闻声皱眉,探手捋动胡须叹:“难道是剑门宗的人已经混进凨城?”
“属下不知,只是听她们言语,似乎不像滋事,更像是要我们百问堂找寻纸中画像信息。”
“什么画像?”
药师从袖中取出图纸递近,徐慕接过纸张展开察看,面目神情骤然凝重出声:“此事非同小可,现下立即下令召集在凨城总堂的所有弟子,必须要尽快抓住两女子!”
“徐长老,如此大动作,此事是否需要向堂主汇报请示。”
“不必,堂主现下事物繁忙,待抓住二人再做定夺!”
窗外朱珠见对方竟然想设伏抓自己,偏头与司蓝对视问询。
司蓝看出朱珠心思,自然也不想耽误事,随即破窗而入。
“既然想抓我们,那不如主动露面,这样省得大家浪费时间。”朱珠轻蔑笑道。
药师吓得躲至身旁,徐慕见两人佩戴斗笠闯入其中,拔刀而起,疾步如飞,皱眉出声:“真没想到凨城内外严防死守,你们竟然还能混进城!”
朱珠侧身躲避对方进攻,挥剑还击,脚下步法逼近,悠闲叹:“我们是来谈生意,又不是来打架,徐长老何必动怒?”
“你个小女子敢送此图上门,难道不就是故意挑衅?”徐慕挥刀猛地反向横砍,凌厉刀锋逼近朱珠身侧。
朱珠连忙拉开距离,探手宝贝的检查衣物叹:“好险,刚才差点又得熬夜缝衣物了!”
“师妹,别玩了。”司蓝于一旁出剑接招,步法诡异飘动,剑招凶险狠断。
徐慕心间暗自诧异,这另一位戴着斗笠的年轻女子剑风凌厉,内息浑厚,远胜先前少女,一时落入下风,只得连连后退,渐而应对不暇,面露细汗。
司蓝见状,挥剑刺伤徐慕提刀右手腕间,方才立定收剑。
大刀失手坠地,鲜血染上手背,徐慕蹙眉出声:“你们要杀就杀,我是绝对不会透露半句堂主下落!”
“杀你于我们无益,此次只是要找图中面具的来历。”司蓝提剑挑起落地的图纸,探手接住展开纸张,平缓的应道。
朱珠见司蓝出招不仅精湛厉害,而且潇洒漂亮,两眼发光的凑近羡慕出声:“师姐,你可是太厉害了!”
徐慕见她们如此反应,一时迟疑不定,反问:“你们难道不就是他们派来的杀手吗?”
“你老请擦亮眼睛行嘛,我们哪里像是上门来杀人。”朱珠皱眉嫌弃道,视线看向躲藏的药师,“还有你,怎么传话都传不清楚?”
药师悻悻不答话,只是见两女子并无害人之心,方才上前替徐长老检查伤处。
“你们带着剑门宗的宝剑,可是却完全不同剑门宗的招数,身份实在可疑。”徐慕仍旧心怀警惕,打量两人,视线落向那身段高挑充斥严寒的女子,更是心生畏惧。
这女子的奇特内息,隐隐有几分月华宫的寒冰诀的特征,真是不可思议。
司蓝察觉对方打量目光,蹙眉道:“我们既不是剑门宗弟子,也不是来向你们百问堂寻仇的任何一派人马,现下只想查询画中面具背后的帮派组织来历,你只答知或不知,旁的无需多言!”
“对,你别扯有的没的,我们不想知道你们百问堂的家长里短,只想知道佩戴这种面具的帮派组织来历和窝点,越详细越好。”朱珠暗想司蓝可真是人狠话不多,果敢沉稳的令人着迷!
“如果两位只是找寻他们的情报,恐怕只有去见堂主,因为我对此知之甚少。”
“你早说不就完事,堂主在哪?”
徐慕由着药师包扎腕间伤处纱布,随即起身应:“我们堂主从不主动露面见人,我看二人要先回去等消息。”
朱珠有些怀疑出声:“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狡兔三窟逃跑呢?”
“小姑娘,凨城是百问堂的总堂所在,正所谓跑的和尚跑不了庙,如果不信,还不如直接杀了我们!”徐慕神情严肃应答。
场面一时陷入僵持,从破损的窗户闯进的大风呼呼吹动,更添冷寂幽寒。
司蓝提剑正欲动作时,没想朱珠却探手搭在手背,出声:“好,我们定在三日后药铺会面,若是毁约,你们百问堂以后还是别在江湖上混了。”
语毕,朱珠带着司蓝从窗户跃下离开赌坊。
两人快步穿过积雪屋檐,很快消失这方巷道之中。
为掩人耳目,朱珠带着司蓝特意没走客栈大门,而是从窗户进入屋内。
将斗笠解下放置一旁,朱珠小脸冻的通红,抬手倒着茶水递给司蓝唤:“师姐喝些热茶暖暖。”
司蓝接过茶盏却并未饮用,而是不解问:“师妹不是着急找寻百问堂查探面具杀手踪迹吗?”
朱珠自个又倒了杯茶,小口的喝着,粉红鼻尖呼出白雾应:“我是着急啊,问题是百问堂并非我们的第一目标,刚才如果杀了徐长老,岂不是结仇了嘛。”
江湖上与人结仇很麻烦,更何况还是跟要合作的百问堂起冲突。
如果百问堂因此而不合,暂且不提帮忙查面具杀手,恐怕连还在被通缉的朱珠司蓝两人都会陷入无止境的麻烦。
“难道师妹不怕他们失约,又或是另有埋伏?”
“他们如果失约,说明百问堂真是名不副实,并不能查证我们需要的面具杀手来历消息,那就干脆另寻他法。”朱珠坐在一旁,嘴馋的拿起酥软糕点,“再说就算他们要埋伏我们,那肯定得找更厉害的帮手,说不定堂主本人就得出面,那我们目的照样也达到了嘛。”
司蓝见朱珠如此说,思量道:“那何不继续跟踪他们找到百问堂堂主,岂不更方便安全,而且还不用等三日?”
从私心出发,司蓝不仅想帮朱珠快点找到她的仇人,其实也想早些结束一切,才能带朱珠离开血雨腥风的江湖回天恨谷。
朱珠咀嚼酥软糕点,卖乖的应:“刚才已经跟踪过一回,他们肯定会有所防备,这么冷的天不吃不喝守株待兔三天两夜,我可舍不得让师姐受罪。”
严寒季节,很容易手脚生冻疮,司蓝体内的寒冰诀又那么的反复无常,朱珠实在担心。
司蓝没料到,好好的商议,朱珠竟然话锋一转卖俏,心间微漾,面上却仍旧装的无动于衷,从袖间取出手帕替她擦拭嘴角糕点碎屑,淡然道:“我看师妹分明是肚子太饿,所以才不愿守株待兔吧?”
“嘿嘿,师姐不说,我都不知肚子真有点饿了呢。”朱珠三两下吃完糕点,直白承认,“不过我之所以定在三日后,其实也是想给他们时间查探消息。”
现在世道乱的很,到处都是匪徒帮派混战,就连过去五大高手所属的帮派都惨遭灭门血案,再加上百问堂如此谨慎,朱珠也不得不小心行事。
如果换作上一世的朱珠,大抵刚才早就没耐心,直接动手打的头破血流。
可现在朱珠想选择安全的方式来查探消息,因为不能让司蓝陷入江湖门派的阴谋杀戮之中。
眼见朱珠已打定主意,司蓝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低头喝着茶水,回想先前种种,亦察觉自己急切,缓和出声:“师妹说的也是,百问堂现下似乎陷入困境之中,我们逼的太急确实不好。”
“对啊,我觉得以徐长老看到面具图案的反应,百问堂堂主肯定认识面具杀手那一伙,而且对他们似乎非常避讳害怕。”朱珠想起师傅老人家曾经劝阻的话,又想起死去的雲山庄主赵昀,“师姐,还记得当初我们询问赵昀关于仇家的消息时,他的反应也很耐人寻味?”
明明清楚,却又避讳不敢提,似乎在隐瞒着什么事情。
“'或许雲山庄主赵昀也对面具杀手有所了解,所以畏惧他们吧。”
“那可就稀奇了,面具杀手敢对拥有秘籍残本的五大高手所属门派下如此杀手,甚至连百问堂都避讳不敢贸然透露半分,这等势力怎么能瞒的如此严密,竟然没有透出半点风声?”
司蓝起身从包裹里取出当初从宁老爷石室里搜寻到秘籍残本,细细展开观阅:“也许一切还是跟秘籍有关。”
“师姐,让我瞧瞧吧。”朱珠碍于一路上跟芙骆她们同行,又怕让小尼姑发现她的心法在自己手里,所以还没正经看过秘籍。
“师妹小心些,这物件似乎有些年头。”司蓝将秘籍残本放置矮桌,同朱珠一道观看。
朱珠目光落在这绘制几处州城图的纸册出声:“这秘籍里没有武功心法招数,怎么绘制的是霖州等附近州城图啊?”
“霖州?师妹去过不成?”
“啊、这个,我听芙骆提过这地方,霖州是水若庵的势力地盘。”
上一世朱珠其实去过霖州,不过是去打架,所以不好意思跟司蓝吹嘘。
司蓝并未戳破朱珠拙劣的伪装,思量道:“所以小尼姑其实是水若庵的弟子。”
“难怪小尼姑武功这么高,原来她师傅是五大高手之一的無引师太,据说这人跟月华宫宫主能打平手。”
自从知晓寒冰诀的厉害,朱珠相信传闻中的月华宫宫主,绝对是顶级高手。
那能跟月华宫宫主打成平手的無引师太,肯定不是等闲之辈啊!
如此一想,朱珠觉得自己跟小尼姑的差距,其实完全情有可原啊!
司蓝不知朱珠心间设想,视线落向秘籍,困惑出声:“如果秘籍不是武功心法,面具杀手要它们何用?”
朱珠被司蓝这么询问,亦心生不解,探手小心的拿起秘籍,见纸册边缘残缺像是被猛力撕扯所致,不由得猜测道:“总感觉完整的秘籍,其实就是张由数十个州城的地图,而它们则是如今五大高手势力地盘。”
“江湖传闻里五大高手因秘籍练武,而成就如今地位,若是先有门派势力图,再有帮派宗门,如此岂不相违背?”
“传言嘛,总是真真假假,当初那宁老爷的掌柜还说秘籍是藏宝图嘛。”朱珠这么一说,真觉得有几分可能,好奇出声,“师姐,面具杀手是不是想集齐秘籍完整地图里寻宝啊?”
“师妹莫要生起旁的贪财念头,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寻仇。”司蓝食指轻弹了下越想越歪的朱珠脑门。
朱珠见此,只好收拾念头,悻悻地应:“我这不是发散思路嘛,实在不行,可以让百问堂向外传秘籍残本在我们手中,到时约定地点,面具杀手说不定会自己现身,反倒省了麻烦。”
“太冒险了,而且以面具杀手的行事风格,他们可能会花钱买我们的命,并不一定会亲自现身。”司蓝倒是不怕危险,只是觉得朱珠的法子过于被动,很容易受制于人,实在不妥。
朱珠被这么一说,亦消了冲动心思,琢磨回味出声:“也是啊,这群人行事阴险,我们如果暴露秘籍残本,搞不好他们没来,反倒先招惹江湖人士纷纷杀来,那才麻烦。”
司蓝拿走朱珠手里的秘籍察看,视线落在模糊章印,却已然看不太清,只得放弃,转而询问:“师妹,既然江湖五大高手创立的门派是面具杀手目标,那还剩哪些门派面具杀手没去过?”
“最先是月华宫秘籍传出失窃,雲山山庄传出血案,水若庵得问小尼姑情况,剑门宗嘛,方才徐长老还担心对方寻仇,我猜应该没被灭门派,至于剩下一个的高手,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
朱珠探手捏碎花生壳,指腹一捻,碎屑脱落,便往嘴里扔,嘎嘣脆的咀嚼应:“当初我听说时也觉稀奇,第五个高手神秘的很,而且好像也没有创立门派宗门,从此就人间消失了。”
“假若秘籍是势力划分图,那第五人不可能没有划分地盘,看来极有可能是隐姓埋名改头换面。”司蓝心生怀疑,将秘籍折叠收起,“如果在百问堂查不到面具杀手,我们就查查这人,也许面具杀手现在也不知道此人下落。”
朱珠指间扒拉花生的动作,矮桌亦堆放不少花生壳,颔首应:“好啊。”
司蓝见朱珠剥着花生,小嘴不曾停歇,挑眉出声:“师妹,莫非这三日就打算如此闲散吃喝度日?”
“怎么可能,其实我早就打算好,今夜去凨城衙门走一趟。”
“衙门?”
朱珠呼气吹干净手里的花生碎屑,端起茶水一饮而尽,满是正经出声:“百问堂总堂在凨城多年,生意往来总得缴纳赋税,当地官府应该有所记录,说不定会有发现!”
“行,那就去衙门查查。”
午后不久,天色灰暗,凨城客栈酒楼灯笼早早逐一而亮,寒风凛冽,冷冽刺骨。
傍晚时,街道早早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从客栈窗户悄悄出来的朱珠司蓝两人,步履轻快的穿过街道房屋。
待行至衙门大堂,司蓝先行探路,朱珠紧随其后。
一队衙卫巡逻而过,司蓝轻身跃入衙门档案库房内里,落地无声,朱珠眼睛不如司蓝好,模糊打量内里陈设。
待司蓝从中翻查凨城赋税簿本,朱珠吹亮火折子凑近观望,小声道:“怎么这么厚啊!”
司蓝打开翻阅出声:“凨城是四通八达的繁华州城,赋税数目自然不少。”
“这得找到什么时候。”朱珠随手翻阅另一本账簿嘀咕,视线打量摆放满屋木架的账簿,心思分神,“凨城官府能收这么税银,竟然不救济外边的灾民,看来一定是贪官污吏!”
“师妹,想做什么?”
“我想教训这个不干人事的州府令。”
司蓝手握账簿看向义正言辞的朱珠,只得出声:“先干正事,待会再去。”
“好!”朱珠稍稍收敛心思,视线从摆放的许多账簿匆匆瞥过,忽地停留在药铺一架,便上下翻查,从中抽出一本,“今天去的药铺既然是百问堂的据点,让我看看有没有线索。”
账簿纸页哗啦啦声响,朱珠看的是眼花缭乱,不甚耐烦。
司蓝听着朱珠的嘈杂动静,不免怀疑她在玩闹,沉声道:“师妹别闹。”
“我没闹,这上面竟然没有白日药铺的赋税记录。”
“怎么可能没有,师妹认真些。”
朱珠见司蓝不信自己,撇嘴念叨:“好,我再看一遍。”
于是朱珠耐着性子重新翻查一遍,方才理直气壮出声:“师姐看,真的没有!”
司蓝只得接过账簿察看,皱眉道:“那看看那家赌坊有没有。”
两人从一排排架上翻找查询,确定其中也没有那家赌坊的赋税记录。
朱珠探手揉着眼感慨道:“没想到百问堂有点能耐,竟然能勾搭上官府偷税漏税,真是狡猾。”
“我们看直接去找州府令吧,或许能更快知晓百问堂的底细。”司蓝合上账簿出声。
两人摸黑从档案库出,翻墙穿院,悄然往州府令卧室探近。
黑夜之中,身影一晃而过,卧房烛火摇曳,全然不觉窗外暗影逼近。
“官老爷、您轻点……”
“好好……”
屋内声息不平,纱帐内里呓语连连,那女子赤白露体的画面,毫无预兆的跃入两人眼帘!
朱珠行走江湖,倒不是没有撞见过如此情形,只不过像屋内两人这种老夫娇妻,真是没眼见!
然而,还没等朱珠避讳,眼前却忽地陷入一片黑。
“师妹不许看!”司蓝掌心捂住朱珠双眼,带着她盘地而起离了此处。
待两人在衙门外巷道落地,朱珠眼前恢复些许光亮,只见司蓝神情凝重,一时胆怯,询问:“师姐怎么了?”
“今夜不宜查探,我们先回去。”司蓝没料到会撞见这等场面,更没想到朱珠看得出神,只得中止计划。
说罢,司蓝强拉着朱珠离开此处。
深夜里两人匆匆回到客栈,司蓝周身充斥难以靠近的气息,朱珠很是识趣,不敢多言。
暗想看来刚才的画面,让司蓝很是不喜啊。
朱珠洗漱干净,很是乖巧的钻进被窝,主动暖床,完全不敢提及先前之事。
没想,久不见司蓝动静,朱珠探起脑袋往矮榻那方张望唤:“师姐,还不来睡么?”
矮榻盘坐的司蓝,脑海里止不住回想先前露骨画面,闻声回神,缓缓起身走近床榻。
将纱帐撩起,只见朱珠着素衣内裳卧在内里,白净脸蛋光洁而纯净,司蓝移开目光,自顾解衣躺在外侧。
烛火摇曳,纱帐内里投落似蛛网一般的暗影,司蓝目光幽幽落在其间,只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也被数不尽的丝网紧紧缠绕,疼痛,却又止不住的痒。
真奇怪,司蓝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如此感受。
难不成是先前看见跟州府令欢好的女子,年岁比朱珠相仿,所以才会觉得烦闷躁抑不成?
司蓝并非初次出天恨谷,哪怕师傅不曾教授男欢女爱,上一世也见过几回。
可是远不及此回带给司蓝的冲击,心绪实在难平,便偏头看向同样未睡的朱珠,视线迎上她那澄澈明眸,心间忽地明了,犹豫出声:“师妹,为何不睡?”
或许是因为自己把那交欢女子设想成朱珠的缘故吧。
司蓝曾见过朱珠因为亲昵而面红耳赤的含春媚态,却从未将两人亲昵举止,连想到欢爱之事。
可先前那一幕,让司蓝突然意识到自己跟朱珠的亲昵,或许真的有些越矩了。
而更让司蓝担忧的是,朱珠对于目睹男女之事,似乎对此完全不曾避讳。
以朱珠的好奇心,她一定不是初次见识,否则不至于如此平平无奇的反应。
看来上一世朱珠私自出谷数年,曾发生许多司蓝不曾知晓的事。
“因为师姐也没睡啊。”朱珠察觉司蓝的不对劲,有些担忧是她体内寒冰诀作祟,所以不敢入睡。
司蓝目光审视着模样纯情的朱珠,忍不住询问:“师妹方才撞见那等事,难道不觉奇怪吗?”
“那个州府令竟然老牛吃嫩草,臭不要脸!”朱珠脱口而出吐槽道。
“什么?”司蓝诧异朱珠莫名其妙的回答。
朱珠说完,才想起自己此时在司蓝眼里是初次出谷的乖师妹,连忙改口义正言辞的斥责道:“我的意思是他们非常奇怪,怎么能做那种不耻的事情!”
其实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嘛。
只是朱珠真不能接受老牛吃嫩草,幸好司蓝捂住自己的眼,否则恨不得瞎了才好!
司蓝看着变化无常的朱珠,半信半疑的出声:“既然师妹知道这种事不能儿戏,自然是再好不过。”
上一世自己没守在朱珠身旁,这一世怎么也得好好管教她才是。
如此心思,司蓝想的理所应当,全然没有察觉自己将朱珠视为己物,完全不许旁人觊觎。
“师姐放心,我又不喜欢老男人。”
“哦,那师妹喜欢什么样?”
话语问的随意,司蓝的墨眸却越发深邃,冷峻容貌隐于灰暗处,目光宛若蛰伏的黑蛇,正一寸寸缠绕无知无觉的猎物,偏生自己还不自知。
而此时的朱珠却没注意司蓝的变化,满脑袋里想的全都是亲昵心思!
将身段顺势钻进司蓝温凉怀里,朱珠鼻尖满足的闻着令人心安的淡香,狡黠眼眸含笑,卖乖的应:“我自然是最喜欢师姐啦!”
今日整天朱珠都有些魂不守舍,总是想亲近司蓝。
更别提先前撞见那等场面,让朱珠心思乱飞。
没来由的想起自己跟司蓝亲昵时,她曾无意间溢出清冷夹杂媚态的几声气息,光是回想,朱珠的心就已酥软!
现在绝对是向司蓝撒娇索要亲近的最佳机会呀!
第60章
纱帐内里, 略显昏暗,对于朱珠的应话, 司蓝心间自是愉悦,手臂环住她轻盈身段,指腹落在垂落发间,轻捏一缕把玩,却故作矜持出声:“师妹多大的人,还这般黏人?”
“哪有, 我这是贴心给师姐暖身呢。”朱珠厚脸皮的贴近笑道,更是直白枕在司蓝颈间,目光落在莹白肌肤, 暗生逗弄心思。
两人本就内裳单薄,再加上朱珠体质偏热, 更是让司蓝清晰感受她身段起伏微妙变化。
往日里如此亲近姿态,司蓝从不会过多察觉, 许是先前撞见那等场面,竟不自觉的面热几分。
“师妹离得近会感到不舒服吗?”司蓝收敛心神,顾忌体没寒冰诀, 偏头看向朱珠担忧询问。
朱珠鼻尖无意的贴近司蓝耳侧应:“我感觉还好, 只是觉得师姐最近周身似乎寒气越来越重, 反倒有些担心。”
寒冰诀太邪门,看来还要找破解的法子。
“师妹不必忧虑,我没事。”司蓝指腹捧住朱珠侧脸,目光对视, 柔声安抚道。
除非万不得已, 司蓝自是不想让朱珠增添烦恼。
两人本就离的近,现下更是近到能观彼此呼吸, 朱珠心猿意马,目光落在司蓝冷白面容,喉间隐隐干涩,耐不住的询问:“师姐我可以亲你吗?”
话语说的随意,好似就像询问添衣用饭一般如常。
司蓝没料到朱珠会突然心血来潮,视线落在她满是真挚的漂亮眉眼,明亮而澄澈,好似蓬勃生机的泉眼,心间迟疑出声:“师妹知道如此亲昵之举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朱珠眨了眨眼,有些意外司蓝并未直接答允,而是转而问询,便应,“自然是意味咱两关系亲密无间啊。”
“可世间亲密关系到能如此地步,多是夫妇伴侣,师姐妹之间应当不会如此亲昵吧。”司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两人如今的越矩行为,只得如常说出所想。
朱珠见司蓝竟然破天荒提及夫妇伴侣,心下咯噔,以为她不愿继续跟自己亲昵,紧张的磕磕巴巴出声:“莫、莫非师姐有心仪之人了?”
可恶,自己怎么没发现!
该不会是芙骆那家伙,背着自己胡乱勾搭上司蓝了吧!
“师妹,我整日里与你在一处,怎会有别人?”司蓝困惑朱珠没头没脑的话,指腹轻揉捏她的耳垂,皱眉应。
耳垂微疼,朱珠却反倒觉得安心,稍稍松口气,眼眸看着过于美貌的司蓝,心间仍旧未曾平复无名妒火,不放心的碎碎念叨:“说的也是,我整天守着师姐,才不会让别人夺了去!”
“真是孩子气话。”
“我不管,师姐不许喜欢别人,否则我就……”
司蓝见朱珠越说越上头,忍俊不禁逗弄问:“否则师妹就如何?”
朱珠误以为司蓝是试探口风,顿时更感心寒不满,明眸满是不敢置信,颇为怨念愤慨道:“哼,我就搞破坏拆散你们!”
话语说的慷慨激昂,其实朱珠心里却没多少底气。
以司蓝的性子,她要是真有心仪之人,哪能准许自己搞破坏。
说不定,到时司蓝胳膊肘往外拐,还得严厉打击说教自己。
这么一想,朱珠憋屈的有些想哭!
司蓝亦没想到朱珠竟然会气的红了眼。
大抵是近来朱珠表现太过安分乖巧,司蓝都险些忘记她本是娇纵无赖的性情,哪里受得了自己这般戏弄。
“师妹……”
“哼,师姐现在心里有外人,哪还记得我这个师妹啊。”
先前想亲昵的心思已然烟消云散,朱珠翻身滚到床榻最里侧,恨不得眼不见心不烦!
哼,现在最讨厌司蓝了!
司蓝整天要求自己最喜欢她,结果司蓝反倒先说话不算数,真是气死人!
眼见情况不妙,司蓝忙倾身靠近而去,解释:“师妹你误会了,我方才是假设而已。”
“我看师姐分明是想试探才对,既然不喜亲近,那干脆就算了吧!”
“什么算了?”
朱珠见司蓝追问不休,心间更是不耐烦,置气出声:“师姐不给亲,大不了我也去找旁人。”
反正司蓝都已经分心思给别人,将来肯定要跟自己疏离,自己没必非要死皮赖脸纠缠。
然而,话音未落,朱珠猛地感受寒气侵袭而来,隐隐感觉不妙,还未动作,双手忽地被牢牢按住身侧,司蓝力道之大,全然没有半分反抗的余地。
“你、想唔……!”
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语被突然的亲昵堵住喉间,朱珠傻眼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司蓝。
往日里两人亲昵多是朱珠占据热情主动,司蓝反倒多是冷淡附和。
现下司蓝却不依不饶,正掠夺自朱珠所剩不多的气息,偏生朱珠毫无抵抗之力,只得试图用手脚挣扎,可惜,作用细微!
一时之间屋内寂静无声,烛火摇曳,只见纱帐微微摇晃,依稀可见内里不平静。
论内息朱珠完全比不得司蓝,眼看频临窒息边缘边缘,只得愤愤咬了口司蓝。
“嘶”地一声自司蓝鼻尖溢出,两人稍稍拉开距离,唇珠殷红如血,宛若胭脂。
朱珠则清晰尝到齿间残留鲜血腥甜味道,气息困难,呼气短促出声:“你疯了吗?”
司蓝亦没料到见朱珠竟然真咬自己,峨眉微蹙,视线落在她那娇软唇间,又爱又恨,低沉道:“我不过是在满足师妹的需求。”
本来司蓝就怀疑朱珠好奇心重,又太随性而为,很容易过分贪恋亲昵之事。
结果朱珠竟然直接说要找旁人,司蓝真是气的恨不得杀了她!
奈何,司蓝实在舍不得对她下死手,才只好以此惩戒!
语毕,司蓝再度逼近,朱珠手脚实在使不上力道对付,只得试图转守为攻,夺取主动权。
司蓝察觉朱珠的抵触变为迎合时,更是生闷气,她可真是饥渴难耐!
零星细碎暧昧声响,自朦胧纱帐溢出,两人犹如藤蔓一般,互相比较,却又纠缠不清,无法割舍。
许久,纱帐内里,方才消停声响。
朱珠脸颊霞红,黑亮明眸闪烁如星,唇间微肿,因气息急促,身前起伏不定,双臂圈住司蓝后颈,逞强反问:“师姐,方才不是不想亲吗?”
司蓝亦难得显露几分吃力,墨眸看向娇气的朱珠,仿佛散发迷人芬芳的花骨头,越发艳丽明媚,神情虽冷,两颊却沾染几分颓靡艳色,说教道:“我可不想让师妹胡乱勾搭旁人,实在是伤风败俗!”
“呵,我以为师姐没有心思管我呢?”
“我对师妹如何,难道真不清楚?”
朱珠迎上司蓝满是质问的眼眸,半信半疑的应:“师姐总是忽冷忽热,我哪知道?”
远的不说,光是最近几次亲昵,司蓝每每都是急促结束,而后冷漠疏离,仿佛像躲灾星一般避着自己。
这要是换成别人,朱珠才不会耐着性子周旋,早就一脚踹飞!
司蓝见朱珠置气不信,只得伏低身段,再度逼近,挑眉出声:“那师妹不妨继续试试?”
本来朱珠还以为能听司蓝说些甜言蜜语来哄自己。
没想司蓝却一幅严阵以待的模样,朱珠不由得想起先前频临窒息的亲昵,连忙后怕的出声:“别,我嘴还疼着呢,不亲了!”
“我被师妹先前狠咬都不曾喊疼,师妹哪里不适?”司蓝狐疑看着躲避的朱珠,以为她还在闹性子,只得多心询问。
“这还不是得怪师姐,刚才那么重力道,我都磕到牙齿能不痛嘛!”朱珠嗔怪的看向无辜茫然姿态的司蓝,抬手嫌弃的推搡,“师姐压疼我,快起来吧。”
司蓝却并未如她心意动作,目光幽幽打量朱珠,皱眉道:“师妹需要先保证从今以后不许去勾搭旁人,否则今夜这事没完。”
朱珠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被司蓝给威胁上了,满是不乐意的应:“师姐真是不讲道理,你可以找心仪之人,怎么我找别人就成勾搭?”
“师妹,我不会找别人。”司蓝见朱珠仍旧介怀先前误会,只得郑重解释。
“现在也许不会,以后可说不准呢。”
“等师妹报完仇,我们就回天恨谷,哪里还有什么外人?”
朱珠见司蓝这么一说,心里才消了些气,目光落在她认真神情,别扭应:“可师姐方才说师姐妹不适合做这种亲昵,以后我们真不能亲近了吗?”
其实朱珠还是挺喜欢跟司蓝亲昵。
只是如果司蓝往后抵触不愿意,那朱珠根本没有决定权。
现下朱珠才明白,虽说几次亲昵好似自己占据主动,实际上司蓝才是一直掌握主动权的人。
司蓝目光落在朱珠娇艳面容,转而停留那微肿的唇间,才发觉确实破损了小口,心疼的伏低身轻啄了下,溺爱叹道:“左右这种事只有你我两人知晓,那就偷着做吧。”
朱珠察觉唇间微凉,疑似伤口触碰,可是却没感觉到疼痛,眼眸轻眨的看向司蓝,心间忽地怦然绽放烟花,扑通扑通一声声不停,暗自偷着乐,呢喃细语:“这怎么听起来像偷情啊?”
“偷情?”司蓝并不明白朱珠脑袋里的稀奇想法。
“不对,更像做见不得人的羞羞坏事哦。”朱珠探手搭在司蓝肩侧,忍不住揶揄道。
司蓝见朱珠展露笑颜,虽是不理解,却也没有反驳,这种事传出去必定是惊世骇俗。
可偏偏是朱珠,司蓝只得纵容她的喜好,随即便欲拉开距离,让她安生休息。
只是朱珠的手却紧紧圈住司蓝,眉眼狡黠的打量,随即暧昧凑近,软声道:“刚才咬伤师姐,不如让我好好补偿下吧?”
唇间绵软,温润包裹,司蓝讶异之余,才知原来朱珠亲昵心思根本没消停。
不禁暗叹,她可真是只精力旺盛的小狐狸!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