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代目！？”在沢田纲吉和日野咲的身后, 一道又惊又喜的嗓音忽然响起。
原本表情泛冷的狱寺隼人在看到沢田纲吉和日野咲以后，眼睛一亮，压抑着不耐烦的碧色眼眸被惊喜充斥。
狱寺隼人迅速用炸弹解决掉了正围着他的敌人, 在炸弹爆炸产生的烟雾里走向他们。
“小心，十代目, 眼前的银发混蛋很可能是敌人伪装的, 意图用卑劣的手段降低我们的戒备, 来偷袭您的玉体！”日野咲竖起手掌, 挡住了嘴唇动作，贴着沢田纲吉耳边小声地说。
“……欸？”
日野咲拿出手.枪，神情正直：“这个时候就需要用一些特殊手段来确认对方的身份了, 如果是真的岚守，绝对不会被区区子弹伤到的。”
……怎么看都像是因为不爽狱寺，所以想要趁机报复啊！沢田纲吉流着冷汗阻止。
毫无察觉的狱寺隼人略有急切的步伐在走到他们附近开始放缓, 尽量让自己表现得稳重一些。
“嘁，居然真的是你啊。”
日野咲不爽的语气让狱寺隼人热切的表情一滞, 迅速扭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态度肉眼可见的差劲起来：“——哈啊？”
在额前垂落的银发下, 那双透着清澈绿意的眼瞳凶戾的压低, 正闪烁着看向她。
日野咲态度比他还要恶劣, 单手握着腰，上身前倾靠近狱寺隼人，食指不客气的指着他：“为什么你会在我和十代目甜蜜约会的时候出现啊，难道不知道自己很碍眼吗？”
约会？
沢田纲吉僵硬地扫视一圈狼藉的附近, 和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失去意识的敌人们。
这种混乱的情况也算是约会吗……
“哈啊？你这白痴女人又在这里妄想什么, 十代目、”狱寺隼人不耐烦的嗓音在看到沢田纲吉僵住的表情后突兀的消失，仿佛被静音一样, 整个人原本要做的动作也莫名顿住，停在了半空，“十、十代目，难道……”
眼看狱寺隼人脸上在短时间里接连浮现出困惑、质疑、挣扎和呆怔的生动表情，沢田纲吉慌张摆手，连自己也不清楚原因的解释道：“不、不是约会啦！”
“……原来如此。”
听完沢田纲吉说清楚事情的始末，包括他们最开始被并盛当地的□□绑架，发现对方是群搞笑役这种略显离奇的遭遇。
狱寺隼人眉头微松，移到日野咲脸上的目光在看到对方在沢田纲吉看不到的地方面无表情朝他做鬼脸以后又恶狠狠地挪开，不再看她。
“哈，我就知道，十代目怎么可能会和这种女人……”最后的嗓音减弱，狱寺隼人又站到沢田纲吉的身前，干脆不理会那个让人火大的家伙，和沢田纲吉说起他这一路上遇到的袭击。
“敌人身上携带着枪支，装备精良，另外，我在他们的身上找到了这个。”
狱寺隼人向沢田纲吉摊开手，日野咲的脸也凑了过来，狱寺隼人忍了忍，还是没当着沢田纲吉的面发火，只是压抑着语气说：“让开点啊你这女人，全挡住让十代目怎么看？”
看清狱寺隼人手里的物品是什么以后，日野咲不再挑战对方岌岌可危的耐心，快要凑到狱寺隼人手心的脑袋稍微挪开些，给沢田纲吉让出位置。
“这是……”沢田纲吉语气犹豫，干脆地变成了豆豆眼，“徽章吗？”
用不确定的语气说完，沢田纲吉又飞快地瞟向四周，没有见到reborn突然出现，打着‘因为看下去他的蠢样’的原因，去用列恩变出的10T锤子砸到他的头上，暗自松了一口气。
“是的哦，十代目。”但是日野咲肯定了他的说法，把狱寺隼人手中的徽章拿起来，上面印有繁复花纹的金属徽章泛着纯粹的金色，如果密切挖掘过意大利最近兴起的黑手党势力的情报，一定对这个标志性的留有印象，“只不过，这个是‘passion’的成员才有的徽章。”
沢田纲吉“欸”了一声，把目光放在了那枚精致的徽章上，咽下了为什么日野会知道这是passion的标志的疑惑。
“可以把这枚徽章看作是成员之间互相证明身份的信物，真奇怪，passion不是只在乎粉末生意吗，到并盛町来做什么……”日野咲后面声音渐弱，没有被沢田纲吉听见。
沢田纲吉在意的则是另一件事，他有些急切地询问狱寺隼人：“狱寺，大家怎么样了？”
狱寺隼人愣了一下，低下头惭愧的说：“非常抱歉十代目！我是在路上遇到的袭击，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
“是这样啊……” 沢田纲吉有些失望，仍然理解的表示没关系，“不需要那么愧疚的，狱寺。”
“是！十代目！”狱寺隼人的情绪看起来并没有因为沢田纲吉的安慰好转，顶着头上的乌云说道。
狱寺隼人碧绿的眼瞳微闪，注意到身边的动静，视线下意识地落在在失去意识的敌人身上摸索的少女身上，不能理解地说，“已经搜过身了，你在做什么，是认为我会遗漏下什么吗？”
说到最后，狱寺隼人的音调明显的拔高。
日野咲头也不回的向着身后摆摆手，敷衍之意溢于言表。
说完，也不管狱寺隼人的脸色，自顾自地仔仔细细翻找起敌人口袋和暗兜，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喂……”狱寺隼人火大的向前两步 ，又被沢田纲吉拦下，棕发少年不好意思的摸着自己的刺猬头，嘴边是浅淡的无奈笑意，“虽然不知道日野要做什么，不过，一定是有意义的。”
“……”狱寺隼人闻言，也不再阻拦，只用很不情愿的声音迅速扔下一句，“我没有杀掉他们，只是打晕放在那里，……如果有人中途醒来偷袭的话，别说我没有提醒过你。”
或许是对这种听上去有点像关心对方的对话感到不适应，狱寺隼人又态度很差的补充：“你也算是彭格列的成员，被那种低端的手段偷袭到，只会给十代目蒙羞。”
日野咲呆呆的歪头：“这种事我当然知道，为什么要反复强调，难道你被这种手段偷袭成功过吗？”
“真是……”日野咲故意拉长声音，“——垃圾啊。”
“——哈啊！？”
伴随着狱寺隼人暴躁的弹舌音，日野咲把地上那些人身上的现金或首饰全部收到自己的口袋里，面无表情的唇角微不可查的上扬。
沢田纲吉狂流冷汗：还以为是要确认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只是趁火打劫啊！
在特殊情况，少女的违法行为暂时没有人去指出。
“那个、我想先和大家汇合，确认大家的情况。”沢田纲吉提出他的想法，询问似的看向二人。
狱寺隼人双眼晶亮，不假思索地：“不愧是十代目，现在还在关心家族成员的安危！我狱寺隼人会一直追随在十代目左右为您护航的！”
日野咲却在他们讨论的时候，眼神看向了一边，又在狱寺隼人不耐烦地咂舌前回看向沢田纲吉，一反常态的拒绝了和他们同行。
沢田纲吉下意识的“欸”出声，褐色的眼瞳微微闪烁，抿住了唇。
“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稍微有点在意。”日野咲给出了原因，随后朝着沢田纲吉灿烂一笑，隐现的尖牙在嘴边扬起夸张弧度后完全显露出来，“等我解决完那家伙，就会立刻跟上你们的。”
解决……？
沢田纲吉被那个隐藏着嗜血和杀意的笑容震在原地，一时间脑海里怔然的回荡着少女刚才的话，思绪迟钝地运转着，想的却是其他的事情。
比如，在看到日野咲从战斗里抽离时意犹未尽、仿佛充溢着摧毁一切的暴虐神态，也是像现在一样，嘴边扯出最大极限弧度。露出让人忍不住想要颤抖的狂态笑容。
什么导致了日野的情绪变化，让她……兴奋起来了。
轰——！
轰隆……
和他们隔着一条街道的居民楼突然发出一声巨响，远方缓缓升起滚滚的浓烟，醒目的火光自视野里腾升，突如其来的异变让沢田纲吉二人瞬间把目光移向那附近。
爆炸的中心和他们所处的位置有一段距离，沢田纲吉下意识抬起手臂抵御爆炸产生的气浪，稍微眯起眼防止四散飞溅的灰尘落到眼睛里。
沢田纲吉稍微放在手臂，顶着灰尘勉强睁开眼，狭小的视野里，看到了少女朝着爆炸方向走去的背影。
“喂！”狱寺隼人下意识地向少女喊道。
“……日野？”沢田纲吉动了动唇，甚至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但他看到日野咲动作一滞，向他回过身。
日野咲维持着高度专注的状态，连瞳孔都缩小成竖直的细针状，在有意克制下的语气仍然在末尾泄露出几分颤音，但除却神态上的亢奋，她表现出的情绪却很平和。
“啊，看到那讨人厌的火焰，更确定了，我要找的那家伙就在那里没错。”她指着背后愈演愈烈的火势，平静的说，“十代目，我得先去解决一下私人恩怨。”
“另外，替我转告reborn先生，这份礼物……我很满意。”
礼物？
不清楚reborn和日野咲之间对话的沢田纲吉微愣，reborn不在场，也用了敬称吗……
“你在说什么啊。”狱寺隼人压低的眉眼散发着不耐烦的情绪，“虽然完全搞不懂你想要做什么，但肯定是很危险的事吧？这样的话，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过去、”
“狱寺。”沢田纲吉在狱寺隼人冲上前去之前打断道。
狱寺隼人的怒意一滞，不解的回望：“十代目？”
沢田纲吉微垂下眼睛，敛起其中浓重的忧虑，只用轻不可闻的嗓音：“日野不会希望我们跟上去的。”
沢田纲吉更在意的是，这是第一次，对方在有他在场的情况下，被其他的事物吸引而主动选择离开。
那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沢田纲吉咽下了喉咙里的担忧，和想要阻拦对方的念头。
正是因为他能看出那种不正常兴奋下的认真，所以才没办法说出类似阻拦的话。
“……”
就像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战斗，旁人无法插入干预。
这种感觉、这种被隔绝在外的感觉……
日野咲眨眨眼，对着站在原地的两人愉快地挥挥手：“赢了会给您带伴手礼回来的哦。”
什么啊、
这种哄蓝波的语气……
不对、日野一向对小孩子没有耐心。
想到这里，沢田纲吉不禁感到莫名的脸热。
呜……
第52章 恋爱进度52
那个家伙……
日野咲毫无留恋的转身, 走向了发生爆炸的地点，主动踏进散发着还没有被风完全驱散的烟尘中。
那个能操控火焰的替身使者……
眼睫的阴影将纯净清澈的瞳色蒙上不详的暗金，沉郁的情绪在其中蕴溢, 暴虐的神态仿佛下一秒就会撕破理智出笼的野兽，又始终维持着摇摇欲坠的清明。
是、
仇人啊。
模糊的记忆里, 只有视野中仿佛要将所有事物焚烧殆尽的赤红火焰是清晰的、深刻的。
记忆里那足以扭曲空气的滚烫热度, 如同能穿越时间般, 让日野咲的皮肤隐隐泛着被密集的针尖刺中的灼痛感。
日野咲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蜷缩。
摆脱不掉的痛感激起汹涌的烦躁, 如浪潮般持续，一阵一阵涌现的怒火灼烧着仅剩的理智，被难以忍受的暴虐情绪席卷、冲击着, 竖针状的瞳仁不住颤动，像是压抑，又像是兴奋。
一直在寻找的仇家, 居然出现在了并盛町吗。
在日野咲的预想里，她会用几年的时间充分打磨、淬炼自身, 同时在里世界积累出一定的名气, 展现出自己作为一柄足够锋利, 能为组织产生利益的武器的价值, 再借助意大利某一方势力的情报网, 找出当年在杜王町行凶的三名替身使者的行踪。
但曾经的仇人之一，现在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没有认错的可能性。
标志性的诡异火焰，和他刚刚引发的爆炸，几乎和日野咲记忆里的景象完全重叠。
愤怒吗？
日野咲被阴影覆盖住的上半张脸逐渐袒露出现, 那双金色的眼瞳亮的惊人, 从中看不到任何对强敌的恐惧或退缩，有的只是纯粹的杀意。
理性与本能同时向她发出唯一的指令：
杀了他。
日野咲平静地踏入不久前发生爆炸的居民楼附近, 从她和沢田纲吉被绑架到逃脱以后的现在，没有在路上看到任何一个普通人。
彭格列的幻术师提前把人转移走了吗？日野咲不在意的想着。
日野咲不关心这种问题，会想到这些仅仅是因为从她走到爆炸波及的范围内，没有见到那个想杀掉的人。
来晚了。
日野咲面无表情的睁着眼睛：“……”
周身萦绕着的战意不明显的消沉下去，日野咲目光微移，落到了地面上杂乱的脚印，爆炸扬起的灰尘可以清楚的让人找出谁从上面经过过。
日野咲没指望着能循着脚印可以找到敌人。
会在爆炸后出现在附近查探情况的人，很有可能是彭格列的成员，日野咲需要从对方口中得到目前现有的情报。
关于袭击、关于敌人的用意，还要……找出那个能够操纵火焰的替身使者。
她要把那家伙切成生鱼片。
日野咲扯出一个阴郁的笑，交错的鲨鱼牙缓缓摩擦，像是准备死死咬住猎物脖颈的野兽，又像是蓄势待发的弓弦发出的弦音。
不过、
竖针一般的瞳仁在瞬间扩大变圆，清楚地映出不远处看上去有几分熟悉的背影。
那是……
日野咲歪了下头，回忆了一会儿，才勉强记起对方是前段时间在并盛动植物园里配合reborn，扮演“人马”的黑手党。
对方背对着她，浑身不明显的颤抖着，这也是日野咲没有立刻接近的原因。
日野咲垂着眼睛，杂乱的地面上仿佛刚发生过一场激战，而最后的脚印止于那名黑手党的脚下。
唔啊，简直要把异常贴在她的脸上了。
难道以为她会在这种情况凑过去，只为了确认对方的安危吗？
瓦利亚对她的教导，可不包括关爱同伴这一条。
“喂，听得见我说话吗？”日野咲用枪口点了点对方的肩膀，态度冷淡的问道。
在平常的情况下，日野咲的确对他人的存亡无动于衷。
但在刚刚被一直寻找的仇敌激起了汹涌战意的当下，胃部产生了仿佛长久没有进食带来的饥饿感，抽动着蜷缩，萦绕在心头的杀戮欲望还在不断侵蚀着她的意志。
找不到敌人的烦躁快要把她吞没了。
“告诉我，敌人在哪里，不然就拿你当沙包了哦。”日野咲不无认真的说道。
说起来，“人马”不是保护动物吧？
如果因为殴打保护动物这种原因被抓起来，reborn很可能拒绝去保释她啊。
一直没有回应日野咲的黑手党颤抖着，转过身来，随着他的动作，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附近爆开：“……”
日野咲不再笑了。
“日野、大人……敌人也是替身使者……”黑手党泛紫的嘴唇随着开合，从中溢出殷红的血液，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替身的移动速度很快……”
对方的额头、脖颈和手臂都在忍耐地鼓起血管，包括现有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咬着牙，艰难地一字一顿说出来。
他口中的血液顺着领口大股地流下，凡是坦露在外的皮肤，都显现出一种诡异的酡红，以及身上不正常的水肿。
“……敌人的替身能力是、”他似乎想要把关键的情报转述给日野咲，充血的双眼里，焦点逐渐涣散下去。
日野咲：“……”
“这就是我的替身能力。”一道从远到近的妖娆嗓音突兀地在空旷的街道响起，鞋跟踩在路面发出整齐有序的足音，愉悦上扬的语调补全了黑手党没能说完的情报，“爱与欲。”
日野咲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下意识地半眯起眼。
“你可以称呼我为——‘魅魔’。”来人介绍起在里世界的名号。
日野咲无神的双眼从对方深邃立体的五官下移，到凸起的喉结、毫不避讳暴露在空气里散热的胸腹肌肉、两条结实强健的长腿……
“……这和我想象的魅魔一点都不一样。”日野咲略显沮丧的移开了眼神。
“你什么意思！”男人顿时被激怒了，额头鼓起青筋，手指着她喊，“没见过男人是魅魔吗？！”
日野咲摇头。
“呵呵呵呵……”他又迅速地冷静下来，从空中溢出阴柔的笑声，额前垂着的金发遮住了他的神态，“姑且向你介绍一下吧，关于我的替身……”
“能调动人类所有的爱与欲望，就是魅魔的能力啊。”
一个拳头大小、类似蜜蜂的粉色替身浮现在男人身边，两只爱心形状的眼睛闪动着，有环状的微光从替身头部出现，抵达尖锐的尾针处。
日野咲本能地不想被那根明显是替身攻击方式的尾针蛰到。
索默菲尔德摊开手，蜜蜂一样的替身就乖顺地落在他的掌心里，他用喜爱而专注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替身，咏叹般的语调倾泻出口：“爱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力量，它能让人脱胎换骨，也可以使人坠入深渊。”
日野咲双手环胸，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不看jump吗？爱是最扭曲的诅咒才对。”
索默菲尔德：“……哈？”
“真老土。”日野咲刻薄地评价道。
索默菲尔德无视掉对方的打断，继续道：“而欲望，可以毁掉任何一个人，从心灵到身体，彻彻底底地……”
“欲望会诱发人类最原始的冲动，血液流动频率加快、呼吸急促、心跳失衡……”
日野咲大概理解了对方替身的能力效果，被尾针扎到就会被注射类似兴奋剂一样的药物，让身体处于高度亢奋状态，血液像是气泡水一样在身体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最先受损的会是脑部神经，等到血管承受不住血液流动速度，一旦达到临界点。
——BOOM！
日野咲瞥了眼倒在地上的黑手党，抽出腿侧的匕首。
她果断地往黑手党身上扎了好几刀，直到对方像一个破酒桶一样四处冒血才停手。
“嗬、咳咳……”黑手党无意识地松了口气，涨得发红的脸也褪去了一部分血色。
这或许能让对方的血压暂时降下来一点。
日野咲没有只放一个地方的血，说不定血液会像高压水枪一样从唯一一道伤口里飙出来。
“哦？”索默菲尔德抬起眉尾，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让他刚毅的眉眼浮现出莫名的阴柔，“仅仅是这样可没用哦，爱与欲的能力会一直扩大，直到……”
索默菲尔德适时地停住了话音，笑而不语。
日野咲握着手腕，活动了下脖颈，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男人。
她原本也没想过靠着放血的手段救下对方。
“打败了你，替身能力难道不是自然而然就会解除了吗。”她平淡的说。
索默菲尔德似乎并不意外日野咲会这么说，只是替身震动翅膀的频率微不可查的加快了。
日野咲感受到，她的身体正因为即将面临的战斗而兴奋地不住细微颤抖着，对危机极为敏锐的直觉传递着仿佛被针扎的刺痛。
二人心照不宣地同时动身，迅速袭向对方薄弱之处，日野咲刺向男人脖颈的匕首被索默菲尔德同样以断刀挡住。
这家伙的力气……未免也太大了。
显然超出了正常人的范围。
刀刃相撞发出尖锐的刺耳响声，反馈回虎口的力道几乎瞬间将日野咲震得松开了武器。
她果断舍弃掉匕首，接着对方施加的力利落翻身，攻向索默菲尔德心脏，但眼前袭来的寒芒和悚然升起的危机感让她立刻撤身，避开那只蜜蜂朝向她的尖锐尾针。
爱与欲的速度要比它圆滚滚的无害身形要可怕许多，那根尾针几乎是紧贴着日野咲的皮肤蹭过，差一点刺入了身体，锋利的尖端轻而易举地切断了脖颈处佩戴的项链，上面的钻石如同破碎的冰晶般向外飞溅。
好快！
这是不约而同浮现在二人心中的唯一念头。
索默菲尔德瞳孔剧震，在爱与欲失手的同时，等价交换自日野咲的身后悄然浮现，挥出残影的拳头每一击都精准地打中半空的钻石。
不再是平常使用能力变出莫名其妙、和预想里完全不相关的物品惹人发笑的搞笑役替身，古朴铜色的外形散发着厚重的气势，头盔下的面部上，属于双眼位置的空洞处落入了两枚相等的砝码，能力发动——！
经光线折射出璀璨的细碎光芒的钻石在空中变换成了枪支，两支手.枪交叠着落入了少女手中，发出金属碰撞的独特响声，日野咲用舌头卷住三颗钻石吞入口中，咧开一个充斥着恶意的笑，尖锐的牙齿中咬住三支泛着森然冷芒的苦无。
“你是一个合格的敌人，成功地让我兴奋起来了啊。”
……
第53章 恋爱进度53
“我应该为此感到荣幸吗？”
索默菲尔德脸上浮现出奇怪的神色, 浑厚的音色偏偏要端着阴柔的语调，让一句再平常不过的反问带上莫名让人不爽的腔调。
“不过。”男人又换了个语气，在额前散落的细碎金发里, 那双和他本人极为不符的纯净蓝眸微微敛起，用自信的口吻说道, “你是无法赢过我的, 也没办法击败我的替身。”
日野咲“哦”了一声, 反应很平淡, 似乎没有把索默菲尔德的自信放在心上。
前段时间是不是也有人说过类似“我的替身是完美无缺”的话？
那个之前假扮成沢田纲吉的替身使者，好像叫做佐伊·赫斯特的家伙，现在应该在彭格列的控制下, 在西伯利亚勤劳的种着土豆吧。
日野咲漫无目的地回忆着，她可不能保证自己和十年后的“日野咲”一样，精准地把握好能让人解除替身能力、丧失掉所有战斗力又不会真的让对方死亡的尺度。
reborn对她的要求里, 也不包括任务目标和敌人。
如果索默菲尔德死在了和她的战斗里……
算他倒霉。
“……正如没有人能够抵抗爱。”
索默菲尔德不会知道眼前的少女心里在想什么，他仅仅是用指尖抵着刀身, 让短刀在手中转了个刀花, 语气散漫, 目光却不像口吻一样随意, 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一直没从日野咲身上挪开。
“自然而然的, 也不可能会有人可以胜过我的替身，它正是爱的化身啊！”索默菲尔德对他所说的话深信不疑。
“……喔，好的。”
日野咲认真地点点头，摆出战斗的姿势, 冷淡地抬眼, 澄净的眼眸中充斥着与之相反的灼灼战意，浓烈到仿佛具现化的汹涌杀意朝着敌人而去, 脸上浮现出胆寒的笑意，偏偏目光明亮闪烁，纯粹的全身心专注于当下的战斗。
她难得地认真起来。沉着道：“那就受死吧，爱的战士！”
“那又是谁啊！不要随便给人起外号，我的名字是索默菲尔德啊，给我记好了你这臭小鬼！”
索默菲尔德瞬间暴怒，姣好的五官顿时变得扭曲，连脖颈和太阳穴的位置都激动地鼓起青筋，看上去尤为可怖，蚯蚓一样鼓动的血管迟迟没有消退，仿佛随时会破开皮肤扭动出来，在男人皮肤上有生命般的跳动。
“那种事情无所谓吧！”
日野咲俯低重心，腿部紧绷着的肌肉猛地发力，靴底踏在地面，原本身处的位置留下一道残影，日野咲整个人已向索默菲尔德冲了过去，夹杂着呼啸破空声的还有同步射出的密集子弹，引燃空气激起的阵阵尖锐爆鸣声刺激着人的耳膜。
“——自说自话的家伙，让我来帮你闭上嘴巴好了！”
索默菲尔德眼神闪动，朝着一侧避开迎面的弹雨，半空中飞着的“爱与欲”几次看不清具体移动轨迹的闪身，几枚弹头发出清晰的响声，仿佛打在了坚固的金属上，零零散散地掉在地面，滚动两下，随即停住了。
在密集的子弹掩护下，日野咲的身影已然抵达至面前，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索默菲尔德甚至能看清对方逆着风扬起的赤红发丝下，那双如同野兽狩猎时完全睁开的醒目金瞳中，充溢着浓郁到本能心生畏惧的锐利气势，正紧盯着他不放。
而且、
索默菲尔德呼吸一滞。
她在笑。
几乎占据着下半张脸的笑容，狂妄、张扬，那样的神态，仿佛已经确定了这一场战斗的结局一般，简直让人火大到了极点。
戴着指虎的拳头袭向索默菲尔德，手肘利落地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日野咲转眼间拉近的距离让男人只能被动地用手臂挡下对方攻向下巴的一击。
作为头部最脆弱的下颚，一旦被直接击中，虽然不会导致他立刻失去意识，也会短暂因为下巴上的神经被重击而短暂丧失反击的能力。
索默菲尔德几乎是凭借着在厮杀中对危险的敏锐直觉，下意识地用手臂挡下袭向下巴的拳头。
直面迎上这带着凌厉劲风的一拳的结果是索默菲尔德被金属指虎击中的肌肉隐隐发麻，骤然腾升的痛感差点让武器从手里脱离，但他的动作仅仅凝滞了一瞬间，甚至反射性地将短刀用力地紧握，鼓起心惊血管的充血手臂向外挥开，凭借可怖的力量拉开了和少女的距离。
咻、咻咻——
不到一秒的间隔，闪着冷芒的三支苦无近在咫尺，索默菲尔德瞳孔猛然收缩。
形似蜜蜂的替身瞬间出现，挡在了索默菲尔德身前。用看不清具体轨迹的速度飞快地击落了距离男人最近的一支苦无，又用相似的方式迎上刃身，尖锐锋利的尾针发出金属相互碰撞产生的清脆音色。
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响起，最后一支替身来不及挡下的苦无在男人下意识睁大的双眼里迅速接近，紧蹭着索默菲尔德的脖颈钉入身后的建筑里。
锋利的刃在索默菲尔德的颈侧划出一道血痕。
在索默菲尔德反射性地伸手去触摸正往外渗着鲜血的伤口时，日野咲笑了。
“呵呵呵……”低沉的轻笑声止不住地从口中溢出，被糅杂进去的丝丝缕缕的兴奋，诉说着此刻的愉悦。
日野咲被苦无割开血痕的唇角微抬，有刺眼的血液顺着白皙的皮肤流到下颚，被她不在意的随手抹去，沾染着殷红血迹的纤细手指准确地指向他，又调整似的缓缓下移，停在脖颈的位置。
在那双如同盛着被融化成液体黄金的澄明眼眸之中，杀意与冷静两种极端的情绪矛盾的同时存在。
她短暂的扯起嘴角，流露出一个透着血腥意味的笑。
“下一次。”
索默菲尔德读出了对方的未尽之语，替身挥动翅膀的“嗡嗡”声更急促了。
‘下一次，被割断的就是你的脖子。’
真是狂妄的小鬼……
索默菲尔德偏细长的眼睛随着神态细微的变化，隐隐泛冷。
他将那个挑衅意味十足的笑容原封不动地奉还回去，爱与欲出现在肩膀附近，像是最衷心的鹰犬，追随在男人左右。
索默菲尔德闪身接近日野咲，对方在打空了弹夹里的子弹就丢下枪支的举动正好给了他近身的机会。
蜜蜂外形的替身迅速冲向日野咲，尖锐的尾针下一刻就会扎入皮肤，向少女注入毒素。
“叮、”的一声，拳头大小的替身被撞飞出去，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才重新平稳地保持住平衡。
挡在主人身前的等价交换抬起头盔，空荡的眼眶对上了它头上两只爱心形状的眼睛。
等价交换盔甲上被尾针刺中的浮现出的凹痕，同步反馈到日野咲的肩膀上，衬衣下的皮肤显现出触目惊心的淤青。
没能一击将高浓郁的荷尔蒙注入到日野咲体内，索默菲尔德控制着替身再度袭向对方，细针被挥动出骤雨般的寒光，而高大的人形替身以不符合体积的敏捷飞快拦住每一次刺向本体的攻击。
“嘁，想在速度上赢过我吗？”等价交换挥拳的动作带起的拳风让少女柔顺的发丝扬起，那抹赤红如同凝固在视野里的血液般显眼，伴随着清晰的金属碰撞的响声，还有那称得上狂妄的挑衅，“就凭你这种软弱的速度吗？”
“那就试试看吧，小鬼。”回答日野咲的，是男人反常没有被激怒的低沉嗓音。
索默菲尔德反握短刀的手攥成拳，用刀刃去扩大能给敌人造成伤害的范围，在少女接连躲过他挥拳动作的同时，衬衣的腰腹位置破开了整齐的割痕，有几处隐隐浸着让人兴奋的殷红。
在索默菲尔德的凌厉攻势下，逐渐显得有些狼狈的日野咲被动地抵抗着，看似陷入到颓势的局面中，她的情绪除了那愈演愈烈，几乎要盖过理智让她不管不顾投入到战斗里的熊熊战意，仍然保持着基本的冷静。
身上增多的伤口看上去严重，实际上没有一处伤及到要害，所以她才能在拖长的战线里保持着一贯的速度和敏捷，没有被负伤的身体拖累。
从首次和索默菲尔德交手，感受到对方那异于常人的力量，她不加思考地放弃了正面对敌的念头。
双方力量上的差距注定了，一旦日野咲在近身中失误，哪怕只是被击中一次，很可能会直接导致她丧失战斗力。
在日野咲的观察下，发觉到了索默菲尔德在速度方面的薄弱，和对方的强悍力量相比，简直像是为了平衡而演变出的另一种极端。
日野咲再一次确信，没有绝对无敌的替身使者。
基本摸清了索默菲尔德的出手习惯，面对再次袭向她的手臂，身体的本能带着日野咲撤出到“安全”的范围里。
接下来，只需要再避开……
“！”
日野咲的念头蓦地中断。
“唔呃、”意料之外的吃痛，闷哼声反射性地溢出。
瞳孔不断扩大、睁圆……
而日野咲脸上的表情则固定在痛苦的扭曲上，腹部受到索默菲尔德重创，反握的短刀更是在在挥拳时给她留下一道深刻的伤口，日野咲在下一刻狼狈倒地，爱与欲看准时机，在等价交换因为本体遭到伤害而不能集中注意力去监视它的行动，找准位置在少女瞬间苍白下去的脸侧注入了荷尔蒙毒素。
速度，变快了……
在倒地的时间里，忍受着腹部巨痛的日野咲艰难地想。
先前面对索默菲尔德巅峰那种难以抵挡的危险感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速度上飞跃的提升。
为什么？
身体在大量失血的情况下逐渐失温，脸上那个对方替身留下的圆形伤口却在不断地发热，并且迅速蔓延。
这种感觉……
是那只虫子的毒素吗？
索默菲尔德缓缓站在日野咲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深邃的五官在情绪平和的时候显现出错觉的温和。
“取了爱与欲这样的名字，自然不止可以为他人注入荷尔蒙，让人爆体身亡这一种能力。”
也许是毒素的作用，日野咲感觉浑浑噩噩的，连对方的声音也变得朦胧而不真切。
“只要更改身体里的激素比例，就可以获得不同的增幅。”
增加体内的雄性激素，索默菲尔德会比“女性”状态下的力量大上许多，同样也会丧失一定的灵活度，和情绪方面的自制力。
雌性激素占比过多，他会更冷静，不被情绪所左右，对身体的支配度与忍耐性也更强。
更让人感到愉悦的是，这种切换的能力是由爱与欲的尾针自由切换的。
“感觉怎么样？”
索默菲尔德弯下腰，细长的凤眼注视着脸色泛上薄红的日野咲，明知故问道。
对于替身能力在不同时间段反应在他人身上的情况，没有人会比索默菲尔德更清楚了。
前三十秒毒素会融入到血液，随着血液流动而扩散至全身。
此时被替身尾针标记过的人首先会感到意识模糊，伴随发热感。
后三十秒毒素起效，心跳与血液流动速度加快，痛觉消退，精神会陷入到极度亢奋的状态，直到达到身体无法承受的阈值……
索默菲尔德观察着日野咲的状态，少女的呼吸不明显的加重，频率也逐渐变快，那双执着抬起看向他的醒目金瞳里溢着混沌的挣扎，短暂掠过的清明在下一刻又归于寂静。
索默菲尔德看到对方的肩膀隐隐颤抖，像是在克制什么，垂下的双手不住震颤，想要攥紧又始终虚虚的握着。
看起来，毒素已经开始生效了。
“……”她的嘴唇轻动，声音微不可查。
索默菲尔德偏了下头，俯下身去听日野咲在说些什么。
“……近了、更近了。”他只听见少女这样重复着。
直到索默菲尔德站在距离日野咲半米位置上站定，没有再向前贸然靠近的时候，意识应该陷入混乱的少女抬起眼，浑浊的恶念像是破笼而出的野兽要从眼睛里冲出来一样慑人，高大的人形替身瞬间浮现，挥拳狠狠地砸在索默菲尔德脸颊上。
“我在说，你已经踏入到我的射程里了啊蠢货！”透着野性的眼神被心惊的凶戾占据，不等索默菲尔德反应过来，下一拳已经重重砸在了对方的脸上。
等价交换左右挥拳，手臂不间断地动作快挥出残影，每一下都朝着对方那张精致的五官打去，不断有“去死去死去死——”的喊声从头盔的缝隙里含糊地出现，带着主人在心中累积的愤怒，一起落在了索默菲尔德的身上。
索默菲尔德立刻抵挡，却无法尽数拦下骤雨般蕴含着怒意的拳头，对方意料之外的举动打乱了他所有预想。
被爱与欲注射了荷尔蒙，怎么还能站起来。
明明血液加快了流动速度，心脏也达到超负荷的频率了才对，一点点的意外都会导致血压过高而颅内出血的，居然还敢毫无顾忌地直接对着他连打。
不理解，不明白，想不通……
一连串的疑问充斥着索默菲尔德的大脑，身体承受的巨痛让他无法把这一切串联成完整的事件，他操纵替身又向日野咲发动攻击，仿佛放弃了所有防守，一味地进攻的少女脖颈上多了一个圆形的孔洞。
爱与欲的替身能力再次发动。
索默菲尔德甚至能清楚地听到对方那沉重而急促的心跳声，仿佛裹挟着鼓声一样浑厚，又能牵动起紧绷的精神，担忧着心脏会在下一秒承受不住地炸开。
日野咲的呼吸同步一重，那双澄明的金眸被密密麻麻的血丝覆盖，和背后扬起的赤红长发呼应着，脸色泛着不正常的亢奋潮红，几乎看不到金意的眼睛悚然地圆睁着，额头有明显的青筋鼓动，嘴角扯开带有血腥意味的笑容弧度，飞溅到脸侧的血迹让她看上去如同恶鬼。
“这种可笑的剂量……”体内血液仿佛被加热似的沸腾着、灼烧着她的理智，连嗓音也变得微黯起来。
日野咲感觉不到痛一般，衬衣几乎被血浸透，看不出内里原本的颜色，带着火焰将一切燃烧殆尽直至毁灭的势头，发泄似的宣泄着足以把她彻底点燃的愤怒。
“——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刚刚能让我兴奋起来的程度啊！”
索默菲尔德利用替身为自己注入雄性激素，扛下了对准他面门的直拳，暂时在对方失去理智的攻势下得到了喘息的空隙。
这个状态下的索默菲尔德的承受能力大幅提升，眼前打破他预期的日野咲就像是直面一只永远不会感到疲倦的野兽，每一次进攻都带着要从猎物身上撕咬下一块肉的气势。
越是和此刻的日野咲交手，索默菲尔德更能直观的感受到对方和先前的不同之处。
无论是力气，还是其他，二者都在战斗时间线拖长以后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增加着，几乎能和更改了体内激素的他隐隐持平。
并且还在加快，挥拳的速度已经到达他难以招架的频率。
在承受了爱与欲两次的替身攻击下，对方不仅没有出现心跳过载的症状，反而像是被固定在稳定的亢奋区域里，极限地压榨出身体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所有潜能。
索默菲尔德恍惚的目光掠过日野咲腹部不住渗血的伤口，对方就是顶着这样失血的情况，误打误撞地平衡了血压的问题吗。
日野咲不会给对方思考的机会，手臂和等价交换重叠在一起，提前向着索默菲尔德闪躲的方向挥拳，在骨裂声与男人的闷哼里，喘着粗气缓缓道：“比起我用的肾上腺素，差远了。”
“爱……没有人可以击败、”索默菲尔德在被击中的瞬间唤出爱与欲，试图为自己切换形态挽回局面，日野咲提膝踢在对方的下颚处，顺势用膝盖将对方的脖子压住，居高临下地一拳砸在对方脸上，索默菲尔德从胸腔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缓缓倒下了。“……爱。”
索默菲尔德被强制按在地面上的脸被粗糙的细沙磨出渗血的擦伤，他的脖颈被人用血液几乎不能顺畅流动的力道死死抵住，缺氧的窒息感让他白皙的面容染上醒目的红，他的意识依然保持着清醒，但经受了超负荷消耗的身体不足以支撑替身能力。
爱与欲，闪动两下，消失了。
和日野咲体内沸腾的血液一同平复下来的，还有宣泄掉多数的战意，简直像是往火堆上盖雪一样见效，之前受到的伤势的痛觉也在替身能力解除以后立刻浮现，剧烈的疼痛迟缓地涌了上来，日野咲除却身形短暂摇晃了下，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般。
“什么啊。”日野咲用膝盖给予对方最后一击，缓缓站直身体，语气不屑，在战局已定之后，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索默菲尔德，从喉间发出一声带着血雾的轻嘲，“不过是爱的奴隶。”
“日野！？”
“喂，蠢女人！”
两道突兀的呼唤先后响起，日野咲转头看去，先是困惑，又在转瞬间迫不及待的向着不远处的两个人挥手。
在索默菲尔德尚未完全失去意识的时间里，他模糊的视野中，两个身影正朝这边跑过来，棕发少年满脸慌张，跟另一个银色中长发的同伴一起在确认那个中了他替身能力的黑手党的情况，又颤抖着手不敢触碰日野咲，怕触及到对方的伤势弱弱地收回手。
索默菲尔德的角度看不见日野咲的神态，却可以从几乎是雀跃的向二人走去的身影，以及对方轻松上扬的语调里感受到少女此刻的心情。
“十代目！能在现在看到您，真是太好了。”
“咿、咿！伤的好严重……”沢田纲吉看着几乎快被血液染红的同伴，慌张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也把自己搞得太狼狈了一点吧？”狱寺隼人双手环胸，压抑着心底不耐烦地说。
“银发混蛋？”日野咲把眼神落在下意识无视掉的狱寺隼人身上，态度恶劣地，“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说过别跟过来吗。”
“哈啊？这种事怎么可能真的放下心啊。”
“不要吵架啊，日野，狱寺……”沢田纲吉疯狂流着汗，平息着家族成员间的摩擦。
“……”
视线中三人的身影缓缓变暗，索默菲尔德从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含糊声音，随后单手捂住了脸，盖过了瞥向日野咲的蓝眸，低沉的痴痴笑出声：“你也是……”
“爱的奴隶啊。”
……
第54章 恋爱进度54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沢田纲吉小心翼翼地看向日野咲处理伤势的动作, 不确定地问。
“不用担心，十代目，只是看起来严重而已。”日野咲咬着绑带的一段, 含糊不清地说，她掀起衬衣, 坦露出下面触目惊心的伤口和皮肤下的淤青, 熟练把干净的绷带缠上小腹, 在血染红浸透绷带前又往上缠了几圈。
除去腹部受到的刀伤, 其他的小伤不会影响到基本的行动，日野咲也就不在意了。
“喂，撑不住了就别逞强。”狱寺隼人不自在地别开视线, 硬邦邦丢下这一句，就维持一贯的性格的扭头。
“你在看不起我吗银发混蛋！”日野咲拽住对方的衣领，顿时把对她毫无防备的狱寺隼人扯了个趔趄, 日野咲干脆在对方的衣服上蹭干净了手上粘着的血，看上去狱寺隼人完全没有发现这一点。
近到鼻尖几乎能碰到对方的鼻尖的距离, 狱寺隼人猝不及防地睁大眼睛, 下意识地往后仰头, 避开了对方呼吸的热度：“不要突然凑这么近啊你这女人, 多少也有点距离感吧！”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沢田纲吉连忙用自己隔开二人, 及时地平息了一场没有演变成战争的争吵，那双湿润的棕色眼瞳里属于担忧的情绪一直没有消退，此刻又重新落回到日野咲的身上，嗫嚅着反复询问：“身上的伤真的没关系吗？”
连靠近都会闻到刺鼻的血腥气味, 衣服也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简直像是被血给浸透一样。
果然还是要尽快找到夏马尔才行啊……
这么想着的沢田纲吉就看到日野咲不在意地摆手，又在下一秒凑到他的面前, 睁圆的双眼期待地看向他：“如果现在能够得到十代目一个真爱之吻，我一定、”
“不要借机亵渎十代目的仙人之姿啊你这家伙！”狱寺隼人一把按下少女的头，成功阻止对方撅着嘴马上快要亲到沢田纲吉的举动，顺利地解救出了浑身僵硬的沢田纲吉。
日野咲也不再挑战狱寺隼人的耐心，顺着对方的力道远离了沢田纲吉。
利用索默菲尔德的替身能力，让身体进入到类似注射肾上腺素的亢奋状态，短时间内强行提升了各方面的状态，一旦药物效果消退，疲惫和脱力感就会像现在这样一起涌上来。
日野咲不明显地垂着眼，感受到胸腔里一下下有力跳动的心脏，调整着呼吸，急促的心跳逐渐放缓，半晌过后才真正的恢复到正常人的区间里。
有一瞬间差点以为心脏会真的爆掉。
真是个棘手的敌人呢。
不过，暂时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日野咲抬眼，朝着角落的方向，在被注入荷尔蒙以后过分活跃的血液，连带着让她的嗓音都变得比平常要低上几分，倦怠的微哑，透着丝丝缕缕的危险。
“还要在暗处看多久？”
“……”无人回应。
沢田纲吉的注意力也顺着少女放到那个方向，狱寺隼人面露警惕，指尖夹着炸弹，挡在了两个人身前。
日野咲歪了下头，见没人主动站出来，干脆举枪，对着看向的位置连开几枪，没有任何预兆的突然开枪的巨响把身边的沢田纲吉吓了一跳，效果也立竿见影的，墙上多出的几个弹孔还在泛着青烟。
“咿、咿！这么多不可以的吧，会把整个居民楼炸掉的！”沢田纲吉慌张地拦下用替身交换出一堆爆破武器的日野咲，额头疯狂流着冷汗。
一定会被云雀学长咬死的！
在沢田纲吉脸上的表情固定在惊恐混杂着求生欲的表情上的时候，余光看到有人从角落里缓步走出来：“……野泽同学？”
“还有……欸？”沢田纲吉看到野泽生绘以后，又看到从另一侧视线盲区里出现的陌生男人。
对方一副武士打扮，头发高高束起，腰间别着一柄长刀，目光炯炯，步伐稳健地向他们走来。
他意外地看向同一时间走出来的野泽生绘，很有精气神的说：“噢。假如你再晚几秒出来，说不定会被发现的就只有我。”
总觉得说了莫名噎人的话呢……
“居然真的有人吗。”日野咲看着从建筑后面走出来的两个人，没什么多余情绪，语气十分平淡，维持睁着无神双眼的表情，用食指扣了扣脸。
结果连你自己也不确定后面有没有人就开枪了吗？！
野泽生绘提着裙摆从建筑后走出来，没有半点不自在，直到站在日野咲的身边，自然地微笑着说：“刚才的战斗，非常精彩哦。”
日野咲睁着眼睛朝她伸手：“近距离观影的票钱。”
“真冷漠啊，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了呢。”野泽生绘偏头靠向少女，垂落的发丝有几缕抚在对方的脸上，得到日野咲不适应地后撤，又轻笑一声，凑的更近了，“告诉我吧，你和那个男人在用我看不见的方式战斗，对吗？”
日野咲没什么情绪地撇了她一眼：“你不是妖怪吗？”
“欸……虽然是这么说没错。”野泽生绘拉长嗓音，让声线显得黏糊糊的，带着不明显的示弱，“是妖怪也不代表着全知全能吧。”
“完全没有对‘杀了我’这件事产生负罪感的情况下，我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呢。”其中也包括看不到替身这一点。
就算顺利地死去，利用他人的愧疚感来束缚住对方，除了每天会流出300cc的鲜血以外，六壁坂妖怪也不具备其他的能力。
日野咲没有要回答野泽生绘的念头，绷着脸看向在场另一个男人。
“那家伙是你认识的人？”狱寺隼人瞥了一眼日野咲，微微后仰着头问道，指间的炸弹没有要放下去的倾向，等待对方的回答才做行动。
日野咲冷漠脸，没有丝毫迟疑的否认：“不认识，不熟悉，没见过。”
“找到你了。”偏偏武士打扮的男人爽朗地向她扬起手，径直朝着日野咲走来。
狱寺隼人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啧”了声把手里的炸弹收回去。
“呃、这位是？”面对不熟悉、又明显看起来是朋友认识的人，沢田纲吉显得有些局促。
居然追到并盛町来，真是……
日野咲在转过头看向对方的瞬间，脸上褪去所有表情，随意地指了下，向沢田纲吉介绍道：“一个烦人的家伙。”
好敷衍！感觉根本没有记住对方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征矢修一郎！”他像是没有看出日野咲的敷衍般，很有活力的自我介绍道。
狱寺隼人勉强收起恶劣的态度，仍然保持着身为左右手基本的警惕心，满眼怀疑看着眼前的家伙，问：“你是谁都无所谓，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时间的话，未免太过巧合了。
征矢修一郎眼神澄明，坦然地说出自己的来意：“我是一名武士，目标是挑战里世界所有有名的剑士。”
征矢修一郎又把目光重新移向到日野咲身上，眼神明亮坚定：“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于是从杜王町去到了意大利，又在最近听闻到关于你的行踪，重新回到了日本的并盛町。”
沢田纲吉干笑着。
用非常爽朗的语气说出了非常让人想要报警的话啊！
感觉根本就是在尾随少女的嫌疑人！
日野咲木着脸：“死脑筋也给我有个限度，我说过很多次，我是不会答应这种无聊的挑战的。”
“欸、可是，”沢田纲吉一头雾水地抬手，得到三双晶亮的眼睛同一时间扭头看向他，沢田纲吉下意识哽了一下，又嗫嚅着说，“日野……她好像并不是剑士来着。”
沢田纲吉最频繁看到对方使用的大多是手.枪，又或者是炸弹、飞镖之类的武器。
在这个问题上，征矢修一郎犹豫了一下，显然不止一次的想过，但他又很快坚定答道：“只要是使用刀剑的强者，我都会去一一挑战的，这无关对方善用什么武器。”
“你如果真想挑战剑术强者，可以在并盛町里去找一个叫做山本武的家伙。”日野咲没有停顿，毫无负罪感地向征矢修一郎推荐道。“或者飞回意大利，跟斯库瓦罗下挑战书，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沢田纲吉石化。
没有任何愧疚感的把一个几乎写着“非常危险”的人物推给山本了啊！
征矢修一郎却左右摇了摇头，认真地一板一眼答道：“我是按照剑术排名从下往上挑战的，斯库瓦罗要等我打败你以后，再击败前面三百多位剑士才会去挑战。”
三、三百多位？！
沢田纲吉差点被这个数量震惊到失态地发出声音，他有些迷迷糊糊地想着。
好、好多……
在日野前面居然还排着这么多人要去挑战吗……
日野咲上半张脸突然出现恐怖的阴影，语气低沉：“……你在找死吗，小子。”
呜！
沢田纲吉瞬间感觉到一阵寒气。
好可怕的气场，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冷了啊！
情况甚至比刚刚更糟糕了。
原本只是不耐烦的少女在听到自己前面还排着那么多人，脸色一下就阴沉下来了……
沢田纲吉抱着自己的手臂瑟瑟发抖。
征矢修一郎“嗯？”了一声，不知道他是怎样去理解日野咲的话的，在看到对方略长的眼睫眨动了下以后，他用分外爽朗的语调：“这是同意和我决斗的意思吗？哈哈哈哈哈！”
意料之外的天然！
完全没理解到日野是在恐吓他啊！
……
第55章 恋爱进度55
“所以征矢先生会出现在这里, 是一个巧合吗？”沢田纲吉忍了忍，才没有直接说出“尾随”又或是“跟踪”这种词去形容征矢修一郎目前做出的行为。
但眼前这位目光炯炯，一脸正直的武士诚恳而坚定地摇头, 有着禽类一样有神的双眼精神地圆睁着，用很有力气的嗓音否认道：“事实上, 我被委托的任务还在进行中, 现在我应该配合搭档行动才对。”
用非常爽朗的语气说出了超级不负责任的话啊……
“……那个、任务是指？”
沢田纲吉试探性地问出了口。
征矢修一郎用手抵住下巴, 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把局势搅浑, 配合搭档拖住彭格列的脚步，尽可能在反应过来前拿到十年火箭筒撤离。”
“看上去搞出来的动静太大了，不出意外的话, 你们也是被之前的爆炸声吸引来的吧？”征矢修一郎问。
咿！
果然是敌人那边的啊……
沢田纲吉干笑着，心里居然有种不出所料的感觉。
而且、该说是过分坦诚了吗，就这样当着他们的面, 直接把所有目的都说出来了啊！
“蠢牛的十年火箭筒？”狱寺隼人压低嗓音，不耐烦地“啧”了声, 他清亮的眸光随着敛下眼型的细微动作而沉郁下来, “盯上那东西的家伙越来越多了啊。”
“有关时间的武器, 的确很让人心动。”征矢修一郎附和地点头,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对方的立场似乎并不适合说这种话。
说起来, 最近关于“时间”而发生的战斗，已经多到了一种频繁的程度了。
“不过，后面那部分工作就不在我需要负责的范围里了。”征矢修一郎这么说着，从他清明的双眼里看不出丝毫对十年火箭筒的垂涎或渴望, 能被人看到的仅仅是澄明坦荡的目光。
“喂。”清亮的少年音打断道。
“关于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消息, 里面的情报又有几分真几分假，我不感兴趣。”狱寺隼人语气坚定, 压着的眉眼微沉，脸上的表情也冷淡下来，“也别想着对我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耍什么花招。”
征矢修一郎仿佛感受不到陡然紧张起来的气氛，微微拧眉思考了一会儿，摇头：“我不能保证这一点。”
“……哈啊？”狱寺隼人发出一声没反应过来对方意思的短音。
征矢修一郎把目光转向日野咲，沢田纲吉在此刻如同心领神会般理解到了对方的意思。
日野是对方要挑战的目标之一，他们之间绝对不可能一直和平下去的。
直到现在两方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除了征矢修一郎什么都没做以外，或许就是对方的态度过于坦荡了。
甚至于……
征矢修一郎目光微敛，郑重地向日野咲看过去：“我快要死了。”
能用同样坦荡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欸？”沢田纲吉微微一愣，脚下不由得踉跄了下，眼睛睁大，连忙去看征矢修一郎的口型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连对里世界话题一无所知的野泽生绘，在听到征矢修一郎的话以后，也微微偏过头。
狱寺隼人眉尾微扬，双手环胸，对无关紧要家伙的生死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无论如何，我希望自己可以死在战斗里。”
征矢修一郎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护手，而后真切地握住了刀柄，时刻注意他动作的狱寺隼人几乎立刻做出防备的反应，警惕地关注对方接下来的举动。
但征矢修一郎只是把手搭在上面，没有用力，也不像是战斗前拔刀的起手势。
“和我进行一场决定生死的战斗吧。”征矢修一郎认真地说道。
日野咲：“……”
征矢修一郎没有等到少女开口，沢田纲吉就慌慌张张地拦在了两个人中间，把二人隔开。
“等、等一下！”
直到自己挡在日野咲身前，沢田纲吉才像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样，变回到有些局促的模样。
沢田纲吉不知道背后的日野咲是怎样的表情，也分不出多余的精力的想，他尽可能地组织好措辞，试图清楚地表达出他的看法。
“虽然还不能完全理解，也没有办法说些无法改变事实的风凉话让征矢先生的情况变得好受一些，但、但这并不是日野需要负责的！”沢田纲吉用相比之前略有急促的语速飞快地说 ，额头隐隐渗出了汗。
狱寺隼人冷淡应声：“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们没有好心到替你完成遗愿的念头。”
开什么玩笑。
因为你要死了，就让他的朋友赌上性命去拼死战斗吗？
开什么玩笑。
他又撇开视线，无趣地低下眼。
“喂，你倒是也说句话啊。”
日野咲长久的沉默又让狱寺隼人按耐不住性子，忍不住想要催促些什么，又在看向她以后无意识地收住声音。
那双金色的眼瞳没有落在在场任何一个人身上，或者说，没有被他们现在探讨的话题所吸引，自顾自想着其他的事情。
“这次针对并盛町袭击的人员里，有没有一个用……”日野咲声音一顿，回忆起征矢修一郎说过的话，冷淡看向他，用听不出起伏的语调问，“你的搭档是谁？”
“不太清楚，虽然是搭档，但临时组成队伍这种事情，正常情况都不会告知彼此的真名，我们都是用随便起的绰号互相称呼的。”征矢修一郎用澄明的目光回望，像是感受不到在他说完以后周围降至冰点的温度般，又缓缓补充，“不过他的能力，唔、”
征矢修一郎明显的滞了一下，在其他人不明所以的目光里看向日野咲，他眼里不含个人的情绪，只是单纯地把感到奇怪的部分如实的说出来：“虽然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发动能力的，但无疑可以操纵火焰。”
欸、看不到……
沢田纲吉联想到某种可能，下意识看向在场唯一一个替身使者。
同样是“普通人”不可见的能力，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解释的通了。
日野咲的目光在征矢修一郎话音刚落就瞬间看了过去，仿佛覆上冰霜的漠然面庞如一尊石像，无悲无喜，但其中躁动的情绪已经像是随时会爆发的火山岌岌可危。
感受到微妙变化的沢田纲吉本能想要阻止些什么，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努力睁大眼睛，让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情绪无力地透过眼神传递过去。
“十代目。”日野咲如他所愿的看了过来，冷淡的表情微松，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在这种情况向我索吻吗？虽然不太合时宜，但如果这是您的要求的话……”
“哪有那回事啊！”虽然知道这又是转移话题的惯用手段，沢田纲吉还是在日野咲嘟着嘴凑过来的最后几秒闭着眼睛慌张地后退躲过去。
“太过害羞可不行啊，对我们未来的婚姻状况没有好处的。”日野咲一本正经地说。
沢田纲吉虚着眼指出：“所以怎么连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情都预想出来了啊，而且那明显又是为了戏弄我随便说出的话吧。”
“被看穿了吗？”日野咲脸上毫无窘迫的神态，反而正直的举起拇指，认真称赞道，“不愧是十代目！”
“明明是因为根本没想过要隐藏这种恶劣的想法吧！”沢田纲吉不客气地说道。
日野咲可疑地停顿，又坦诚地说：“十代目手足无措的样子，简直是史诗级的可爱，很难不想让人一直看到，所以就情不自禁就那么做了。”
“好恶趣味！”沢田纲吉忍不住吐槽道，然后就是对自己平常水深火热的遭遇面无表情流泪。
呜！
简直到了稍微想象一下自己在其他人视角里的蠢样就已经羞赧到抬不起头的程度了。
“而且。”日野咲的语气也从先前的紧绷，往轻松转变，唇边又浮现出浅淡的恶意弧度，
“十代目也每次都会中招，超级有意思啊！”
很难有人可以忍住不去逗弄对方吧。
日野咲在心里托着下巴认真想。
按照已经用过一次的说辞，杜绝了身后人想要跟上来的念头，朝着征矢修一郎指出的方向追上去。
伤口上的隐痛无疑是最简单的提神方式，也可以把正在胸膛里燃烧着的兴奋和杀意稍微平息下去。
“……”
沢田纲吉嗫嚅着，泛着微光的栗色眼眸湿润地看向对方远去的背影，偶尔随着眨眼的频率闪动着不明显的光亮。
“……因为是你，就算是戏弄。”
“我也会装作什么不知道那样踩进去的。”
……
第56章 恋爱进度56
“……”落叶般的脚步声, 细碎且容易被忽略。
一道身影在空旷的街道上行进，过膝长靴的鞋尖踩在地面，随着移动牵扯的裙角偶尔会袒露出腿侧的皮质枪带, 衬衣上干涸着喷溅型的血迹，和赤红的发色几近重叠。
如同在眼前爆开一团燃烧着的火焰, 无论是猛然出现的刺眼光亮, 还是难以忍受的炙热温度, 都会本能地让人心底一震。
那就是火。
来势汹汹, 燃尽一切的火焰。
直到视线以内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燃烧的物质，才会渐渐平息。
现在这团火被填到了心中，滚烫的热度不断催化着暴虐的情绪, 像是要在内里灼出几个洞。
杀意越是翻涌，周身的气息却趋于平稳。
走在阴影里、或是在建筑中穿行，日野咲步伐不快, 始终保持着匀速前进，仿佛把整条街道的所有路线全部刻在记忆里一样熟练, 每次迈步都和环境里不引人注意的细微声响重叠在一起, 而不发出任何突兀的脚步声。
下意识隐匿自己的行为几乎是黑手党学校里的必修课, 和控制呼吸一样自然。
尽可能地借助周围事物融入环境, 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形成“视线盲区”。
腰腹处受到的刀伤的位置在隐隐发热，日野咲随手摸了一下。
没有血继续从纱布里渗出来。
不会妨碍到后面的行动。
虽然细微的动作依然会牵扯到伤口，这点不适处于可以忍耐的范围里。
日野咲敛着眼，等到经过转角处, 目光微微向后微斜。
表现的像是毫无察觉一样, 平淡的收回眼神。
“想死的话，尽管可以跟上来。”
脚步沉重, 呼吸不稳，在听到她的声音以后明显的滞住。
完全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普通人。
会跟着她的人选只剩下一个了。
野泽生奈从角落里探出头，有些乱翘的发丝在头顶晃了晃，看到她还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小幅度地招招手：“日野同学，找到你了～”
“好险，差一点就没有跟上，幸好在日野同学离开以后立刻就跟过来了呢。”
“和朋友一起渡过难关，光是听起来就是个可以培养感情的好办法。”
日野咲放下枪的手又举了起来：“……”
但不是指着野泽生绘。
黝黑的枪口偏移，几缕张扬的赤红发丝也在少女歪头的动作从脸侧滑落，略过那双始终充溢着警醒的金瞳。
在栗发少女身后的阴影里，站着一个看不清具体轮廓的高大身影，唯一袒露在光线里的那只手，正捏着野泽生绘的下巴，让她无法挣脱禁锢。
野泽生绘眨眨眼，无害地：“按照我的想法，是想一直偷偷跟在日野同学身后的，但是好像遇到了一点意外。”
“这也是黑手党吗？”
“啊，这应该算是雇佣兵吧。”日野咲平静地摇头否认，认真观察了一会儿，试图从漆黑的阴影里看出些什么一样，“看起来还是属于非常凶恶的那一种。”
“欸，听起来情况好像变得不妙起来了。”野泽生绘说着显而易见的事实，语气里却听不出任何为自己生命安全担忧和对死亡的畏惧。
这番JK间日常的对话，放在当下的情况，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在场的人都没有在意这一点，包括挟持着野泽生绘的黑手党。
他轻松地拎着野泽生绘的衣领，往前走了几步，让自己出现在阳光下，帽沿下探出，搭在高挺鼻梁上的卷发泛着融金的柔光，深海般沉郁的双眼半睁着，偏小的瞳仁专注地盯着日野咲的一举一动。
“交出十年火箭筒。”沙哑的、分辨不出具体音色的男声，像是隔着一层面罩般模糊。
“？”
日野咲睁着无神的眼睛和对方对视了好一会儿，见他没有反应，不确定地用手指着自己：“我？”
为什么会认为她会有十年火箭筒那东西。
她看上去很像那只蠢牛吗？
感觉被侮辱了。
日野咲沉吟了半晌，难得没有不耐烦地：“你从这里向右转，再直走几十分钟，你就可以看到并盛高校的校门，去里面找一个叫夏马尔的校医。”
一想到夏马尔的坚持，日野咲又有些为难，迟疑地提议：“虽然他的规矩是不给男人看病，不过你可以多哀求一会儿，让他给你看看眼睛。”
“……”男人短促地哼笑一声，手在野泽生绘的脖颈处捏出浅浅的凹陷，“十年火箭筒在谁身上都不重要，不是吗？”
“你会带我去拿到它的。”
虽然并盛町里交错存在的势力要比想象中的复杂，但有一点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彭格列的家族成员之间的羁绊会大大限制住他们的手脚，不得不在战斗里顾及非战斗人员的安全。
这个致命的破绽现在就被横在面前。
是选择一步步退让，还是冒着朋友受伤的风险也要解决掉他？
男人独特的横瞳正因为这份不确定性而左右震颤着，而作为人质的野泽生绘在这个时候举手：“那个，虽然打断别人聊天不太礼貌。”
即使被人挟持着，野泽生绘似乎也没有感到多少慌乱，仿佛不知道自己处在多么危险的情况里。
“但是、我不认为日野同学会按照你说的那么做呢。”
……什么意思？
男人的思维顺着少女的话凝固了一瞬间。
野泽生绘笑了下：“如你所见，我们相处的并不算融洽。”
被她刻意营造出了造成误杀了人的假象都没有丝毫负罪感的人，想用这种放在平常人身上或许会起效的方式的办法，完全行不通。
真是让人挫败啊。
任何讨好关系的手段在日野咲身上都不起作用，简直像是密不透风的铁板一块。
“……哈，你们的关系差到难道会看着你去死也无所谓吗？”男人仍不放弃，继续沉声威胁道。
从始至终对野泽生绘被挟持这件事无动于衷的日野咲点头，心里始终记着追踪着的替身使者的行踪，很可能在被耽搁的几分钟里失去踪迹，语气里不免带上几分反映出心情的不耐烦：“随便你怎么处理她，别来阻拦我。”
显然没有预想到会料到会得到这样回答的男人呆滞地微微张开嘴：“……”
野泽生绘用听不出丝毫悲伤的声音假哭：“日野同学，不要这么冷酷，救救我啊。”
“再见，希望你们可以度过一个愉快的互殴经历，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分享一下个人比较推荐的抛尸地点。”转身准备离开的日野咲，因为即将可以亲手报仇而不断升温的轻快心情，也让她难得多出几分罕见的耐心，为他们送上不走心的祝福。
“什么……”头戴夸张礼帽的金发男人脸上浮现出难以理解的神情，嘴里喃喃自语，“居然连朋友的安危都不在乎，黑手党家族果然没有外界宣传的那么美好，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黑暗骗局。”
认知受到强烈冲击的男人眼神微抬，视线里是对方毫无留恋转身离开的背影，目光微凛，气势突变：“……”
作为距离男人最近的野泽生绘，第一时间感受到周围环境的氛围产生细微的变化，反射性看向日野咲的方向，急切地张嘴，想要提醒走出一段距离的少女。
日野咲步调平缓，垂着眼，注意力却放在了身后，精神高度集中，时刻留意着对方可能的袭击。
没听出来她的警告吗？
如果敢动手，就给他一点教训好了。
和被莫名其妙的家伙用拙劣的手段威胁这件事心情感到不爽没什么关系，仅仅是把这当做是大战之前的热身阶段。日野咲想。
一步。
两步。
身后没有传来任何动静，日野咲正想转身确认时，一只被碎步缝合起来的娃娃从半空中倒吊在她的面前，缝着的两枚圆纽扣占据了大部分“脸”的位置，被黑色的粗线缝成乱七八糟的嘴巴是一个鲜红的三角型，正从里面发出阴森森的尖锐笑声：“嘻嘻嘻嘻嘻！”
瞳孔因短暂受到惊吓而骤缩藏匿在金色的眼底，连无害的柔和眼型也瞬间睁大，脸上也难□□露出意料之外的错愕，目光闪动几下，很快看清了眼前的是一个类似晴天娃娃的存在。
日野咲：“……”
什么鬼东西。
等价交换掷出飞刀，割断了连接着娃娃的丝线，让其掉落，日野咲本想踢飞，又注意到娃娃袖口里反射出的一点寒芒，她极限更换了动作，替身飞快浮现，一把球拍凭空出现，被日野咲握在手里，腰腿合一拧身把诡异的晴天娃娃向着身后击飞回去。
球拍打在丑娃娃上，发出“砰”的一声，可见日野咲使出了多么大的力气。
但随着娃娃离男人越近，它的速度也像是被放慢般，逐渐失去了重力，直到漂浮在他的肩膀处悬空，闭不上的纽扣眼睛盯着日野咲：“嘻嘻嘻嘻嘻……”
“替身使者。”日野咲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哼，果然你也是替身使者吗。”他回忆刚才在日野咲身边看到的虚影，因郁闷的心情而下压的唇角有上扬的倾向，连蔚蓝的眸光都无端柔和下来，“你听说过替身使者之间会相互吸引这种说法吗？”
见日野咲不回答，他说的更起劲了。
“我认同这个说法，有某种莫名的磁场将我们聚集在一起，然后……”
阴森的布娃娃古怪的“嘻嘻嘻嘻”的笑着。
“决出被命运选出，唯一有资格在战斗里活下来的胜利者。”
相比起男人情绪激动的连垂下的发丝都在轻颤，日野咲的反应就过于平淡了，睁着死水一样的眼睛，从充斥着融金的眼底透着对话题不感兴趣的乏味。
看上去和那些说不通的肌肉笨蛋不是一个类型，本质上都是听不进人说话，自说自话的家伙。
“说什么替身使者会相互吸引，真是可笑的言论。”
在看到那个丑娃娃，意识到对方是替身使者这个情报，日野咲就没有想过按照原本的想法可以轻松离开。
“不如说是两个有着相同才能的人注定会相遇罢了。”
日野咲放出了等价交换，让它始终保持着凝时的身形，空洞的眼眶里落下的砝码仿佛是黑夜里燃起的磷火，混合着时隐时现的浅淡杀意，无端带起阴冷的悚然感。
“哦？你也认同我们是同类吗。”
日野咲无视掉对方期待又纠结的神情，干脆地否认：“不。”
“我认同的是，我会是那个从战斗里活下去的人。”
“无论和谁。”
……
第57章 恋爱进度57
分明是极度傲慢的说法, 在和对方沉郁的金眸对视的那一刻，浮现出的所有念头都会被彻底清空。
“呵呵呵……”
从日野咲此时逸散出来的气势里感受到了对方的认真，男人反而笑了。
真是凶狠的眼神, 光是看着就觉得心惊肉跳了。
这样才好。
就是这样才好啊。
“我遇到过不少和你一样自信的替身使者，他们之中不乏拥有能力各异, 非常棘手的替身。”
他没有说那些替身使者后来怎么样, 给人留出胡乱猜测的空间。
“作为对手, 你应当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日野咲：“不、我其实没有那么的在乎”
“你可以称呼我为伟大的魔术师二号！”突然用咏叹般的语调打断了日野咲的话介绍完自己, 穿着颜色夸张西服的男人摘下礼帽，向着她优雅地鞠了一躬，
日野咲：“……”
又是一个不听人拒绝的蠢货。
为什么每个杂鱼都要在战斗开始之前说上一长串根本没有任何人感兴趣的自我介绍？
有的还会顺便公开一下自己的替身能力。
魔术师二号小幅度地抬起头, 让那双蔚蓝的眼睛从帽沿和金发的缝隙里坦露出纯净的蓝意，偏深的唇勾起神秘的弧度：“这样就会有人主动问魔术师一号是谁了。”
“作为合格的魔术师，永远不会让观众猜到他下一步想做什么。”他显然对此非常自豪, 连帽沿上的羽毛都在轻轻颤动。
日野咲沉默一会儿：“……感觉像是因为免票而不得不被迫听完一整场很无聊的脱口秀里的拙劣冷笑话。”
魔术师二号表情一滞，呆呆地反问：“你不觉得这个自我介绍特别风趣, 而且非常引人入胜吗？”
“不。”日野咲面无表情摇头, 不客气地给出刻薄的评价, “甚至现在还给人一种国文不及格的感觉。”
魔术师二号整个人僵住了, 像是一尊石像般凝固在原地：“……”
趁着魔术师石化的时间, 野泽生绘拎着裙角，步调轻快地和对方拉开距离，不计前嫌地友善提醒道：“如果经济上有困难的话，可以去申请医疗补助的。”
“妄想症这样的精神障碍还是尽早治疗比较好。”
魔术师二号难以置信地拔高语调, 连俊朗的五官都一并变得扭曲：“你认为我有妄想症？”
野泽生绘礼貌微笑：“怎么会呢, 您只是喜欢COS魔术师而已。”
还是自信到认为自己可以在魔术师排行里担当“第二”的选手。
魔术师二号：“……”
在日野咲和野泽生绘认为男人忍受不了这种羞辱，终于到达临界点爆发的时候, 魔术师的反应比她们想象中的更加激烈。
魔术师震惊地后退一步，戴着白手套的手虚虚的挡在嘴前，像是很难接受似的，连深沉的嗓音也变得幽怨起来：“你们这些冷酷残忍的黑手党！对其他职业一点尊重之心都没有！”
日野咲的耐心已经在无意义的对话里被消磨到极限了，她活动了下手腕，没有丝毫前兆的动身，整个人如同一道看不清的弧光迅捷地朝着魔术师二号冲上前去，逆风而动连头发都被向后吹动，让脸上五官完全坦露至空气中，尤其那双彻底睁开的慑人金眸，正如狩猎的野兽一样夸张地圆睁着：
“原本我只是计划着要打你一顿，就会消气了。”
混杂着杀意的清冽嗓音在风声中隐隐约约、听不真切，随时会被吹散的虚幻。
在那道鬼魅般快速接近的身影之中，唯有晃动长发是能被看清的真实，以及赤红虚影里始终不曾闪动的醒目金意存在，像是两盏在夜幕里高悬着的灯塔般突兀，让人一眼得见。
“我改变主意了。”
“对待听不懂人话的家伙……”
她顿了顿，漠然的嗓音透着细微的恶意。
“这下我要把你打成量角器。”
魔术师二号并没有因为日野咲强盛的杀意而气弱，深邃的眉眼隐隐散发着自信的气势，阴森的巫蛊娃娃漂浮在他的肩头，手绢一样的下摆像被风吹过一样“呼呼”的鼓动着：“看起来是辅助性的替身呢，就让你看看替身和替身能力间的差距吧。”
“——审判之矛！”他喊出替身的名称。
日野咲的动作微不可查的一滞，下意识从名字分析对方替身会拥有的能力。
单从名字里的两个“审判”“矛”的信息来看，它袖口里反射出的光芒，应该是作为攻击手段的尖针，至于“审判”……
日野咲表情一侉，连思考对方替身能力这种至关重要的事情都延后了。
好烦，怎么总是遇到用尖锐武器的敌人。
就不能用最热血，也最能体现出自身体术的肉搏吗？
这样的话就可以很轻松的让她用一把枪解决掉了。
心里的念头不会影响到日野咲的行动，她迅速冲到魔术师的身前，等价交换快速挥拳打开对方格挡在要害位置的手臂，日野咲向后撤回手，握掌成拳，自下向上重重地狠砸在魔术师的下颚上。
伴随着隐忍的男声毫无意外的倒地，日野咲没放松警惕，比上肢更强的腰胯力量制住对方的行动能力，替身持续连打出拳，她本人则是双手持枪，准备给予魔术师最后一击。
不对劲。
心中浮出模糊的预感，还没能清楚的明悟具体的含义，日野咲已经遵循着本能，用最快的速度从魔术师二号身上撤开。
在倒下时盖住对方全身的漆黑斗篷下，从魔术师的毫无声息，到突然出现了异常的动静，像是有密密麻麻的活物在下面鼓动着，把布料顶出不规则的凸起：“……”
“咕、咕咕——”
一大群白鸽扑腾着翅膀，掀开阻碍，争先恐后地从魔术师的斗篷下飞出来，差一点就扑在日野咲的脸上。
没什么实质的杀伤性，但是感觉被耍了。
魔术师看上去没受到严重的伤，除了下巴多了一处淤青，他对日野咲笑了下，笑容比之前有些勉强，但无损他的自傲。
日野咲向着那张脸连开几枪，射击产生的后坐力让肩膀无意识地向后推进，子弹从枪□□出同时发出巨大的枪响，连续扣动扳机，每一枪的位置没有偏移，准确打在一点。
如果不做出行动，被打烂面门就是他的结局。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很难做出什么有效措施。
时间不足以让魔术师躲开子弹。
比晴朗天空还要蔚蓝的眼底映出极速驶来的子弹，魔术师二号抬手，几十条颜色各异的彩带从袖口飞出，子弹打在上面，让彩带迅速从空中坠落，颜色明亮的缎带上面立刻出现被洞穿的焦黑。
彩带干扰子弹的轨迹，使其改变了原本的路径，后面的魔术师免于其难，除了衣服上有几处相似的焦痕，安然无恙。
日野咲没看到对方的替身有动作。
不是替身能力吗？
砰、砰、砰……
持续的枪响，依旧被同样的方式拦下。
日野咲双手持枪连续开枪，敏捷地拉进二人之间的距离，单手松开握把，只剩食指和扳机相连的手.枪跟随惯性转动，等价交换的拳头砸在上面，手.枪的形态瞬间改变，拉长成流线型的刀身，在空中转动半圈被日野咲准确握住，轻薄的刀身破开空气，流畅的割断眼前演出般盛大展开的彩带，在魔术师的鼻梁上留下一道血痕。
砰！
顺势松开手，刀就从日野咲的手中飞了出去，在等价交换的触碰下顿时化作一颗出膛的子弹，朝魔术师的胸口飞去。
魔术师二号垂下手一甩，袖口里的扑克牌落入掌心，手掌半屈，将纸牌微微折起，然后对着前方发射出去。
不同花色的扑克牌“咻咻咻”地飞出，从一点向外散开，日野咲不确定那一枪有没有打中，眼前所有的视野都被花里胡哨的纸牌占据，偶尔落在她脸上、身上也都是没什么重量和杀伤性的，跟之前的彩带一样，都只是表演魔术会用到的普通物品。
“你会死在你的傲慢之下。”
在视野里尽是扑克牌翻飞的景象，从后面传出如同预言般的话语。
日野咲本能地警惕起来，又不知道该防备的对象。
“嘻嘻嘻嘻嘻嘻！”
一个眼熟的巫蛊娃娃破开漫天的扑克牌，突然钻了出来，跳到日野咲的脸上，尖利地嬉笑着。
巫蛊娃娃扒在日野咲的头发上，举起左手，袖子就从上面落了下去，露出毛衣织针粗细的“手臂”，向着少女的脸刺下去。
“我的替身‘审判之矛’，属于伪因果律能力。”不断下落的扑克牌的间隙中，魔术师二号纯粹蓝意的眼眸一片平静，他拉着手套，让布料更为贴合指尖，语气不急不缓，“能够根据每个人生平做出的恶行与善举进行绝对客观的审判。”
越是作恶多端的恶徒，被审判之矛刺中感受到的痛苦越重，活活痛死也不是少数。
反之越是良善之人，则会受到“祝福”。
日野咲瞳仁微微扩大，瞬间理解了审判之矛的能力，纯粹澄明的眼底剧烈震颤。
糟糕了。
“噗嗤……”
尖针刺入血肉的细微响声，伴随着飞溅喷涌的血液一起。
日野咲瞳孔扩大，脸上的表情归于空白：“……”
野泽生绘隐忍的皱眉，猩红的血止不住似的从她的手上滴落，但她反倒把巫蛊娃娃尖锐的左手攥得更紧了些，不让它再向前一寸，触碰到日野咲的皮肤。
“就算为日野同学而死，也不会对我有什么愧疚感吧？”野泽生绘的脸色几乎立刻就苍白了下来，她扬起一个虚弱又破碎的柔和微笑，“不过，我仍然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呢，想着这么做，会不会对我另眼相看呢，果然……”
日野咲：“……”
野泽生绘缓缓松开手，眼睫颤动，即将闭上眼睛，日野咲动了。
她伸出两只手指，抵住野泽生绘的眼皮，不让她闭眼：“等一下再死。”
“？”
日野咲眨眨眼，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懵懂表情：“虽然我的确不会因为谁为我而死有什么触动就是了，不过……”
“你看起来也不像快死了啊。”
野泽生绘“欸”了声，又用手触碰全身上下，语气恍惚：“确实好像哪里都不痛欸。”
连那只被刺穿的手掌，也随着从巫蛊娃娃上撤开止住了血，看不到丝毫伤痕，看得野泽生绘觉得奇怪极了。
在场看上去最受打击的就要数魔术师二号了，他整个人幽魂似的盯着毫发无损的野泽生绘，神经质地重复着：“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没有呢，怎么会……”
“审判之矛不可能出错的，它可是代表着因果的替身啊！”
“一定有我没注意到的地方……”
魔术师二号似乎对替身能力深信不疑，苦思冥想有哪些可能会导致这种情况。
日野咲活动着手腕，走进了怀疑人生的魔术师，在对方若有所感抬头的瞬间，一拳砸了下去。
“呃、唔！”
野泽生绘也加入了这场霸凌，被替身能力攻击，她非但没感受到痛苦，反而像是被从内向外治愈了一遍，整个人轻快的不像话，仿佛所有的疲惫也一并消除了。
所以在鼻青脸肿的魔术师询问她的时候，野泽生绘也可以用较为愉快的心情回答他。
“我猜想，你的替身能力对我不起效，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魔术师勉强睁开肿胀的眼睛，看向野泽生绘。
野泽生绘笑的温柔：“也许是因为，我从小到大一件坏事都没有做过。”
魔术师二号先是沉默，又用沙哑的嗓音质疑：“怎么可能！”
不可能会有这种人存在的。
魔术师又想到某种可能，但野泽生绘抢先一步否认：“不哦，我在今天之前连替身是什么都不清楚，也不是提前知道你的能力来不做坏事针对你的。”
野泽生绘看着男人呆滞的神态，笑得更柔和了：“因为我啊，从刚一出生，就注定要得到别人的喜爱，再在对方最爱我的时刻死去的。”
这就是六壁坂妖怪刻在基因里繁衍的本能。
“帮助每一个人，获得他们的好感不是很合理的一件事吗？”
这种时代“传承”的使命啊……
“……”野泽生绘忽地又沉默了，目光瞥向日野咲，没有说话。
日野咲睁着没有神采的眼睛，用拳敲掌，把后续补充完整：“你的替身，审判的因果是客观的，无论她做好事的行为是否从心，都是属于‘善良’的行为，所以替身能力对她不起效。”
魔术师二号垂着头，无法被他人窥探到的双眼深幽一片，又某种可怖的气势在其中酝酿，在爆发之前脖颈突然被勒紧，呼吸一滞。
日野咲踩着男人的肩膀，手用力拎起对方脖子上戴着的项圈，空隙缩小不可避免地勒紧了魔术师可以喘息的空间，他嘴里溢出“嗬嗬”的呼吸声。
这只项圈上镶嵌着炸弹，引爆.器在日野咲的手上。
对方是替身使者，就算用绳子捆住，也可以用替身脱困。
清楚自己做过多少坏事，日野咲还是很忌惮那个娃娃的。
“你差点杀了我，理应杀了你。”日野咲居高临下看着他，语气漠然。
魔术师微微怔然，似乎没想到会有活路，忍耐着脖颈被死死束缚住，呼吸不过来的不适，一点一点地仰起脸，渗出来的薄汗随着这个动作从下颚滴落，让他多出几分狼狈。
“不过呢，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日野咲身边的等价交换把弹夹里的子弹倒出去，又拿出一颗装填进去，重新组装好手.枪，送回到本体手中，她打开保险，抵住魔术师的额头，“我去掉了六颗子弹，只留下了一颗，来赌一局运气吧。”
“等、等一下……”
魔术师二号额头忍不住流下了冷汗，双手举在胸前，试探性地提醒道：“俄罗.斯轮盘是用左轮手.枪的，你手里的是半自。动手.枪。”
日野咲举枪的动作依旧，脸上是惯常的漠然神情：“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啊！这不是完全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吗！
“等等！您、您受伤了吧！”魔术师二号在对方开枪以前扬声喊出观察到的细节，下意识地舔了下唇，急切地说，“我的替身不止可以杀人，审判之矛的左手负责审判，右手则是根据每个人以往做出的善举而进行治疗，我可以为您治好身上的伤。”
在求生的欲望下，魔术师无师自通地带上了敬称，甚至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其他的心思，先是用巫蛊娃娃的右手刺穿了自己，他身上那些被日野咲跟野泽生绘打出来的伤势肉眼可见的消退。
日野咲目光闪烁，有些意动。
魔术师控制着巫蛊娃娃右手的尖针，戳破了日野咲的手指。
“……”
日野咲袒露在空气中的斑驳刀伤依然存在。
“不可能啊……”
魔术师二号先是困惑，显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是他今天以来第二次搞不懂自己的替身怎么了。
等等……
第二次？
魔术师二号忽然意识到某种可能，他抬起头，艰难地问：“您……难道一件好事都没做过吗？”
日野咲：“……”
日野咲视线微移。
“不会吧？！”他震惊喊出声。
日野咲攥紧了双手，一拳打在魔术师那张难以置信的脸上，把男人打得后仰，捂住自己的鼻子，还在喃喃自语地重复：“从来没见过，怎么会有人……恶魔吗？一定是恶魔。”
野泽生绘平静的移开自己的眼神。
啊。
恼羞成怒了呢。
……
第58章 恋爱进度58
“我一定要戴着这个项圈吗？一点也不时髦。”
魔术师二号扯了下脖颈上的皮质项圈, 略带嫌弃的问。
他没说的是，这个看起来很像狗项圈。
因为这个原因提出来，总觉得有点小题大做。
魔术师莫名忸怩。
日野咲直接无视了魔术师的抱怨声, 野泽生绘开口回答男人：“因为你的替身能力很麻烦，如果不戴着这个项圈, 会多出很多的麻烦的。”
野泽生绘不清楚日野咲被魔术师的替身攻击到会有什么负面反应, 但是少女表现出来的忌惮程度, 和碰上就死没什么区别。
到底做过多少坏事啊, 日野同学……
日野咲举着手里的引爆.器，给出解决办法：“不想戴就按下这个，可以直接摘下来。”
“……”魔术师隐忍地无声“哈”了下, 按下按钮，项圈里的火药就会立刻爆炸，摘下来的恐怕是他的脑袋吧。
受制于人的不爽, 让魔术师的目光无意识地在对方白皙的脖颈处、胸膛心脏位置流连，直到被一道存在感极强的泛冷视线凝视才后知后觉地回神, 和一双清冽的金意眼瞳对视, 他先是一抖, 又强行让自己直视着对方。
日野咲盯了他一会儿就失去兴趣, 主动移开了眼神, 这让魔术师莫名放松了些，心里还腾生出一些诡异的“赢过她”的感觉。
不过在看到少女手里随意摆弄着的按钮，他的心立刻又提了起来。
在魔术师二号脸上平静，眼里凝聚着浓浓的警惕的情绪中, 日野咲忽然对着他笑了, 柔和的眼型微微敛起，尖尖的牙齿露出来那种灿烂的笑。
然后, 在男人愣神的瞬间，拇指按下了红色的按钮。
“！”魔术师二号呼吸一滞。
几乎反射性的，从袖口掏出小刀要去割断脖子上的禁锢，试图拆掉项圈里的炸弹。
人的速度无法快到在一秒内完成所有的步骤。
在那阵求生的本能消退以后，魔术师二号眼珠看的方向稍微错了一下，没有……爆炸？
脖颈上的炸弹毫无动静，别说引燃，连发热的情况都没出现。
不明所以的魔术师怔愣地看向日野咲，却见对方笑的肆意，手里出现了第二只一模一样的引爆.器。
丝毫没有戏耍别人该有的愧疚感，那张无害的脸上浮现出恶劣的微笑，心情很好的拉长声音，把整句话拖的黏糊糊的：“笨——蛋——～”
“生气了吗？”嘲笑完，还歪着头，明知故问地看向他。
那双纯粹的金眸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纯净没有杂念的湿润目光里充满好奇，像是在等待着被激怒，然后找到借口顺手解决了他一样。
“……”忍耐。
魔术师二号脸上的阴影在他面色如常的抬起头以后消退不见，他唇角微扬，刻意做出一副谄媚的表情来：“怎么会呢，能有机会愉悦到日野大人，是我的荣幸。”
“不仅不计前嫌允许我陪在您的左右，还愿意屈尊降贵锻炼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说到这里的魔术师二号忍不住咬牙切齿了起来，嗓音里听不出丝毫恭敬的意思，脸上就差写着“可恶的黑手党”了。
“我会是你最衷心的仆人，心甘情愿的受你驱使。”为了有机会摘下脖子上的定时炸弹，魔术师二号什么表忠心的话都不假思索的往外说，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用那双拥有天空般蔚蓝的眼眸注视着他人的时候，很容易获得额外的好感，“又或是成为座下的野犬，去撕碎所有碍眼的阻碍。”
日野咲对魔术师这番很能打动人心的效忠话语反应意料之外的平淡，既不激动，也没有什么狂喜的情绪。
她平静地答应一声，皱着眉，似乎被什么事情困扰着一样，在魔术师二号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伸手揪着魔术师的衣领，凶戾地压着眉眼，喊道：“给我用敬称啊！”
魔术师：“……”
魔术师：“是，日野大人。”
他们这样较为轻松的气氛没能维持太久。
日野咲在追踪替身使者的行踪，不停移动自身的位置，不可避免会遇到并盛町里的入侵者。
一旦碰面，就是一场注定的激战。
执意跟在日野咲身边的野泽生绘以及作为“俘虏”的魔术师自然而然的受到了牵连。
野泽生绘除了六壁坂妖怪的身份，完全是在一个普通JK该有的的生长环境里长大的，没有经过训练，对里世界的情况也一无所知。
那份比同龄人更为镇定的冷静无法让野泽生绘在混乱里保全自身，在敌人接二连三、枪林弹雨般的交火下，野泽生绘身上频添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显眼的红，布料也有几处晕开点点深色。
魔术师二号很不情愿地让审判之矛去治愈野泽生绘，时不时用眼神偷瞄前方杀意凌然，嘴角浮现狂笑，如同嗜血恶鬼般冲进人群，以一己之力打乱敌人节奏的少女。
虽然日野咲表现的对野泽生绘漠不关心。
魔术师二号却不会被事情的表象所迷惑，这一定是心机深沉的黑手党对他的考验！
野泽生绘被审判之矛治疗，状态恢复到最佳，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健康的气息。
魔术师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真受不了。
怎么会有这种从小到大没做过一次坏事，热爱助人为乐的圣人存在。
让审判之矛对她的效果简直达到了类似游戏里复活点的强悍，被戳了一下，所有的debuff就都被刷新了。
有审判之矛存在，野泽生绘的处境依然非常危险，迟钝的反应力，和没有反击能力的孱弱身体，哪怕敌人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日野咲和魔术师身上，混乱之中的暗流对于野泽生绘而言同样致命。
“噗嗤……”
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一枚子弹正中眉心，野泽生绘涣散的双眼微微睁大，粘稠的血液从鼻梁滑落至面颊，她身形摇晃两下，无声地向后倒了下去。
魔术师：“……”
魔术师：“！”
余光瞥见野泽生绘毫无声息的倒下，魔术师瞳孔地震，心里反复被“完了”的念头冲击着。
魔术师反射性地飞快看向日野咲，精神高度紧绷着，担心对方把野泽生绘的死迁怒到他的身上，直接按下引爆按钮来泄愤。
少女敏捷的像是雨林里狩猎的黑豹，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爆发性的力量感，独属于大型猎食者的警醒目光冷冽且凶狠，带着要把猎物撕裂嚼碎的嗜血，用最省力的方式去击溃敌人薄弱之处，如同精密仪器运转着，做出无伤的最优解。
由于高度兴奋而不住闪烁的眸光冷淡地往这边瞥来一眼，魔术师确信对方看到了倒下的野泽生绘，脊背无意识地绷紧了。
日野咲收回目光，再度冲向敌人，如刀锋锐利，收割着仿佛无穷无尽的敌人。
魔术师艰难的眨了眨干涩的眼球，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对方似乎……真的没有那么在乎野泽生绘。
哪怕看到了野泽生绘被子弹击中眉心，几乎必死无疑的情况，也毫无触动，沉醉在战斗带来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之中。
“……果然是残酷无情的黑手党！”魔术师二号更确信了。
mafia里根本不存在温情！
既然日野咲对野泽生绘的死没有什么过激反应，魔术师也不打算做任何事，抬腿从女孩身上跨过去，准备躲到安全的地方去，他可不希望被远处的战斗波及到。
对替身能力自傲不假，魔术师也清楚，审判之矛擅长的是单体作战，和用替身能力牵制敌人。
在多人混战里并不占优，且起不到威胁敌人的作用。
魔术师也不认为自己的体术能在混乱之中保全自身。
趁着可恶的黑手党没有提出要让他帮忙的要求，趁早从视线里消失才是上上之策。
魔术师二号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引人注意的移动，眼睛到处看看，一下子和躺在地上瞪着双眼的野泽生绘对上视线，他僵硬的移开目光，本想就这样走掉，结果又听到一声如同枯井的喘息声，魔术师整个人剧烈一颤，感觉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额头上被打穿个窟窿，必死无疑的少女在发出类似叹息的喉音以后诈尸一样的直挺挺坐了起来，干涸的弹孔又涌出鲜血。
魔术师：“！”
野泽生绘僵硬的表情逐渐缓和，眼睛里也重新拥有神采，抬起手往脸上摸去，在魔术师惊恐的神情里开始若无其事的……抠子弹。
救命……
叮、
用手取出脑袋里的子弹，野泽生绘往一边随便一丢，那颗混着血污的子弹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魔术师木着脸，感觉他的情绪已经不会再有任何起伏了。
好诡异，好想像JK一样抱着自己尖叫啊。
接了袭击并盛町的委托，单是精神方面受到的创伤就要把他击溃了。
“日野同学……”在日野咲结束战斗的空隙，野泽生绘找准时机叫道，由于脑组织被破坏掉一部分，无法立刻自愈，她每句话说的都很缓慢。
日野咲随意甩净手上沾到的血液，冷淡地看向她，沉浸在杀戮欲望里，隐隐充血的金瞳不住的闪烁着心惊的灼热光芒。
野泽生绘脸色苍白，但坚持上前两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日野咲，魔术师二号看到了，是一沓日元。
日野咲走到野泽生绘身边，顺手自然地接过日元，她身边等价交换浮现，一拳砸在上面，最上面的几张日元飞扬，变成一把手.枪，被日野咲拿着扔给野泽生绘。
无视对方有些手忙脚乱的动作，日野咲没有要教导怎么使用的念头，那是另外的价钱，自顾自地把剩余的日元变成更方便携带的金粒。
“……欸？”野泽生绘捧着被扔到她怀里的枪，重量不轻的枪身砸在身上有点痛感，但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点，用一种看上去有些呆的神情不解的看向日野咲。
丢给野泽生绘的那一把枪不涉及报酬，日野咲也不会白做工，坦荡的说明自己的目的：“既然你想跟着我，就展现出自己的价值吧。”
“替我拦住他们。”日野咲指了下远处又围过来的敌人，没有心理负担的说。
轰隆……
连地面都在震颤的爆炸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分不清巨响具体的方向，剧烈的震动让野泽生绘下意识地缩了缩。
也不去听野泽生绘会如何回答，日野咲目光沉凝，神情冷然，转身快步离去，离开的方向隐隐和刚才的爆炸路线重叠。
魔术师撇了眼野泽生绘，对方正费力的拎着两把枪，生疏地研究怎样开枪，看姿势就知道是彻头彻尾的外行。
让一个普通JK去拦住那些杀手和佣兵……不愧是冷酷的黑手党作风！
他当然不会对此有什么异议，万一被残忍狠辣的黑手党注意到，他脖子上还戴着随时会被引爆的炸弹呢。
“你和她一起。”日野咲无慈悲的吩咐着，经过魔术师身侧时扬起的发尾短暂掠过对方的脸侧，“项圈上有检测心率的仪器，如果显示归零，我会立刻远程操控引爆。”
日野咲没有给出他们坚持多久可以撤退的时限。
在她预想里也不存在这个方案。
日野咲需要他们在她追踪、到杀死仇人的期间，切断会影响到她的所有不稳定因素，其中就包括拦下出现的敌人。
“真是个让人为难的要求啊。”
当日野咲用蕴含着杀意的视线看过来，魔术师二号故作无奈，摊开双手，苦笑道：“我可不是战斗人员啊。”
日野咲神态泛冷，融金的眼眸呈现出无机质的漠然，如同镜面折射出一切事物的倒影。
魔术师二号衣领一紧，整个人呼吸微滞，不知是受限于能呼吸到的空气愈发薄弱，还是因为对方骇人的强盛气势给震慑的下意识屏住呼吸导致的。
日野咲自下而上捏住男人的衣领，那双充溢着不耐烦的眼眸冷的仿佛淬了冰，身高上的差异无损她给人的压迫感，与之对视心中像是被蒙上一层阴影，沉甸甸的。
她用冷漠的嗓音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你是武力派，你就要给我冲到最前面去，我要你是狗，你就得趴下汪汪叫，明白了吗？”
“……明白的哦。”魔术师头顶的礼帽在拉扯间掉落，他却不在意，散落的金发让那双深邃的蔚蓝眼眸多了几分真切的情绪，他笑着附和，“是～是~”
……
第59章 恋爱进度59
“嗒、嗒、嗒……”
没有刻意隐藏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建筑里格外清晰。
如果这栋建筑里有人存在。
势必会发现她的位置。
日野咲无意隐匿自己的行踪, 这和她平常对待目标的谨慎有极大的出入。
她步伐平缓而稳健，踏上台阶，走入这栋废弃许久的居民楼。
日野咲脸上仿佛凝固着层薄冰, 神情冷然，像是能反应出此时的心情一般。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脚步, 替身明晃晃的放出身侧, 战意昂扬, 连血液都在隐隐沸腾着, 似乎带着要将自己也灼烧殆尽的滚烫温度，不断升温。
无论能否给予对方心理层面的压力，日野咲都刻意让建筑里面的人察觉到正在逼近。
她要彻底的击垮他。
精神和肉.体双重意义上的。
不管是对方引以为傲的替身, 又或是他本人的自尊。
都会一一粉碎。
日野咲清楚，自己目前的身体状态并不算佳，甚至可以称之为糟糕。
腰腹处一道横贯小腹的刀伤, 没有得到妥善处理。
身上还有几十处不太严重的擦伤、枪伤。
严重失血的反应让日野咲眼前偶尔会出现眩晕导致的阵阵发黑，连行动也有一种力不从心的虚弱。
日野咲还是循着爆炸产生的巨响来到了这里。
复仇的火焰时刻灼烧着她的内心, 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的心焦催促着、推动着她行动。
而日野咲也正好要洗刷掉曾经受到的这份屈辱, 所以她来了。
忍耐着身体的不适, 站在了空旷的场中, 冷眼扫视起可以藏匿身形的位置, 抿着嘴，唇线趋于平直成一条线。
“……”整齐稳健的足音在日野咲站定后响起，她的视线立刻看过去。
穿着木屐白足袋的双脚从高处的楼梯间迈出，青色的下裙随着走动轻轻摇晃。
一头清爽短发的青年单手撑着腰间斜挎的长刀, 缓缓站定, 二人所处位置的不同导致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日野咲。
一双充斥着精气神的圆眼和盛着细碎冷意的金眸对视，他率先微微一笑, 露出个阳光满分、能驱散心里所有阴霾的笑容。
气氛却没有随着这个举动而有任何松懈的转变，日野咲周身溢着的杀意反而更凌厉了。
“刚刚的爆炸是你搞出来的。”日野咲没有用询问的语调。
征矢修一郎闻言，没多少犹豫的点头，似乎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目光一如既往的澄明坦荡。
“不过，我的搭档的确是可以操纵火焰的替身使者。”
日野咲当然知道，对方在场的时候也发生过爆炸，她要杀死的人绝对就在并盛町里的某一处。
但是心中被愤怒的情绪充斥，日野咲几乎不能进行正常的思考。
短时间里注射了多次肾上腺素，身体处于高强度亢奋状态，血液和精神保持着过分活跃，精神濒临极限的临界点，融金般温暖的灿烂金意漫上了不详的血色雾气，隐隐浮现的血丝盘踞在眼球上，让透彻的眼眸不再明亮，蒙上了阴冷的嗜血。
被耍了。
像个笨蛋一样无知无觉的朝着爆炸的源头赶来，结果是主动跳入了对方准备好的“陷阱”里。
她根本不在乎征矢修一郎这么做的原因。
只有一个念头反复冲击着日野咲的理智：她被愚弄了。
征矢修一郎手撑着刀柄，眼神清明：“我想了很多办法，但是每次向你发起的挑战，一定会被拒绝。”
日野咲执着的事物很少，报仇算一件。
征矢修一郎准确的利用了这一点，得到了两个人可以独处的机会。
也许是感受到了日野咲的怒气，征矢修一郎不明所以的眨了下眼，诚恳的说：“我就快要死了，下个月，又或是之后的某一天，逐渐衰弱下去，再也拿不起刀。”
作为一个有坚持的武士，征矢修一郎和其他剑士一样有成为剑帝的目标，他曾经定下长达几十年的期限，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可以堵上少年人最珍贵的青春岁月。
无法治愈的绝症打乱了征矢修一郎的所有计划，让他不得不加快行动，才能赶在他死去之前，尽可能多的去挑战那些强者。
专注的目光移向散发着磅礴杀意的少女，征矢修一郎目光闪烁，他的战意也被对方调动起来，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金属锻造的护手，仿佛感受到长刀也在对接下来的战斗迫不及待，发出兴奋的震鸣。
这次，她不会再拒绝挑战了。
愤怒也好，不耐烦也罢。
结果是相同的。
日野咲也对没完没了的挑战感到厌烦，浅淡的杀意自心头一闪而过。
其中有对征矢修一郎牛皮糖一样“死缠烂打”的不耐，也有想要杀死的替身使者就在附近，却无法立刻抽身报仇的烦躁。
不同的负面情绪混合在一起，让日野咲隐隐泛红的眼眸往更深的颜色转变，额头上的血管可怖的鼓动着，竖针状的瞳仁缓缓移动，锁定了征矢修一郎。
征矢修一郎顿时升起被野兽盯上的悚然，面上平稳，双手不急不缓的抽出长刀，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
气氛逐渐紧绷到仿佛要凝固，寻常的普通人身处现场，恐怕连正常呼吸都做不到。
“烦人的野狗。”干燥的唇吐出刻薄的话语，也代表着她的耐心彻底告罄。
“就让你见识一下吧。”
漫不经心的，说着狂妄的话。
“看好我是怎么击碎你那可笑的剑道的。”
她敛着眼，口型明显，像是故意想让征矢修一郎看清似的，一字一顿：
“三、流。”
……
第60章 恋爱进度60
“三流。”
日野咲不客气的贬低道。
征矢修一郎没有对少女的评价感到屈辱或是不忿的情绪, 和他表现出来只专注于能否与之对战的目的一致。
他用拇指抵住刀鞘，使力一推，隐现寒芒的锋利刀刃“噌”的一声出鞘, 内敛的气势短暂爆发一瞬，又在下一刻悄无声息的隐匿起来。
泛着古朴厚重感的铜制替身身影虚晃, 隐隐约约和本体重叠在一起, 像是少女身上覆盖了一层盔甲般, 散发着战士的杀伐之气。
被征矢修一郎一再坚持的行为烦的放弃了避而不战的念头, 日野咲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解决掉眼前碍事的家伙，让他再也无法阻拦她。
真是烦人。
两支趁手的枪出现，恰好落在日野咲的手中, 她迅速近身，未被绑起的长发遮住了一瞬蕴含着冷冽杀意的眼眸。
几声错杂的枪响，子弹离膛, 短暂点燃空气带起刺眼的火星，绚丽的橙红拖尾在昏暗的环境里一闪而过。
“噌、叮……”
征矢修一郎反手提刀, 刀刃砍在弹头上, 发出尖锐的响声, 同时向四外飞溅零星的火花。
“唔嗯……”隐忍的嗓音闷哼了声, 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从另一个方向飞来的子弹却打破了微妙的平衡, 从手臂外侧蹭了过去，顿时渗出点点血迹。
“真是愚蠢的决定，向替身使者发起你那种无趣的挑战。”日野咲不紧不慢的说道，步步向着征矢修一郎逼近, 简单清楚的“咔哒”两声, 手.枪握把出的空弹夹应声而落，并且迅速被等价交换更换好弹药。
替身的手里也握着一支不起眼的枪, 枪口上的消音器让开枪时的枪响变为了更隐匿的“突”声，打中征矢修一郎的子弹，正是从等价交换的方向射出的。
替身在非替身使者眼里的不可视性，注定了发出的攻击很难让人防备。
“连替身都看不到，你死定了。”日野咲平淡的宣布，语气里透露着感到无趣的乏味。
看不到替身，意味着征矢修一郎无法做到有效的反击，几乎注定了这场战斗的败局。
征矢修一郎并未因少女的话有什么羞恼，或是产生气急败坏的情绪，他的目光澄净明亮，纯粹到让人下意识地不想与之直视的目光闪烁，好脾气地道谢：“谢谢提醒，不过，就算身陷劣势，我也会全力以赴的。”
全力以赴的……杀死她。
没错，杀死。
征矢修一郎要的，不是那些点到为止的切磋。
在随时可能会死去的生命里，赌上一切的战斗才是他希望得到的。
征矢修一郎抬刀拦下袭向胸膛的子弹，锋利的刀刃受到撞击，发出清脆的震鸣，如同鸟类濒死发出的哀鸣般久久不散。
握着的刀柄一转，泛着森然冷意的刀光一闪，整个人浑身的气势向着内敛的厚重转变，征矢修一郎的面容随着他站位的变化隐匿在阴影之中，英挺的五官蒙上层不真切的暗面。
凌厉的刀意自征矢修一郎的手中挥出，引得空气发出刺耳的爆鸣，一击未中，却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深刻的刀痕。
及时闪身躲过，没有直接对上那道攻击的日野咲瞥了眼损坏的地面，杀意不减，心里多了抹忌惮，没有因此就生出退缩、畏惧之类的软弱情绪。
不如说，看到征矢修一郎表现出来的实力，日野咲终于升起了些许兴致，不再是满不在乎的轻视态度，拿出了对敌时的认真。
几乎没有看清征矢修一郎的动作，转瞬间就出现在日野咲的身前，倒映出青年身形的双眼微微睁大，竖针般紧缩的瞳孔迅速扩大成规则的圆，漆黑的瞳仁如同镜面般将征矢修一郎的一举一动呈现出来，也包括他无意识抿唇的微表情，以及高扬起双臂举刀，不见迟疑的顺势下劈。
日野咲以极快的速度让自己恢复了冷静，只是那双剧烈颤动的眼瞳还透露着心里的不平静。
好快。
征矢修一郎的速度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想，甚至还要更快。
日野咲在脑海里回忆着，拆分对方每一个动作，试图从中找出具体原因。
但迎面落下的长刀没有给日野咲细想的空隙，即将切断脖颈的利刃近在眼前。
“呲——”
一声拉链般的响声，有大片五彩缤纷的彩带在征矢修一郎面前炸开，遮盖住了他全部的视野。
征矢修一郎没有突如其来的异变惊到，持刀的双手力道不减，坚持原本的轨迹，目光坚毅，不受任何影响。
模仿魔术师二号的干扰手段不起效，日野咲果断放弃不适用当下情况的招数，等价交换从她身后出现，举拳朝着侧边的刀身挥出，一击命中发出震荡的回音。
征矢修一郎的长刀被力道震得偏移，割破了日野咲肩头的布料，在肩膀上留下道不深的血痕，没有伤及骨头。
即使替身的外壳坚硬到在子弹的远距离射击下只会出现一个浅坑，反馈到本体上则是钝痛的淤青，日野咲也不会莽撞到让替身直接用拳头和对方的刀刃对上。
威力固定的死物，和剑士数十年磨砺出来的杀招完全没有可比性。
这一点是善用热武器的日野咲肯定，并且确信的。
她稳步后撤，拉开和征矢修一郎的距离，用子弹去消耗对方的状态。
对方不避不闪，手腕翻转刀柄，优异的动态视力捕捉到子弹的轨迹，轻松拦下迎面而来的子弹，金属弹壳尽数掉在地上，滚出一小段距离。
征矢修一郎顶着日野咲几乎没有停歇空隙的攻势，脸侧和耳廓浮现出新鲜的血痕，只在遇到朝着要害的攻击提刀格挡，目标明确，眼中仅有少女的身形，舍弃掉多数防守，执着拉近双方的距离，寻找近身的机会。
同时，日野咲也看清了，明白征矢修一郎是如何做到不符合男性灵活性的速度移动的。
无论在行动还是挡下攻击的动作，对方总是有意识地维持着侧身，大幅度地减少阻力，达到提高速度的效果。
看穿对方的小把戏，日野咲不再一味的被动防守，等价交换手上出现一支注射针头，里面避光储存的液体不算温柔的猛地注入到身体里，失血和虚弱混合在一起的失温感随着时间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每一根血管与脉络都泛着灼烧的热度，仿佛针扎一样的刺痛不断的刺激着日野咲的精神。
她再一次亢奋起来了。
精神和身体被调动至高度兴奋的状态，双眼里尚未消退的红色再度充血。
心跳如鼓擂般激烈，青蓝的血管充血夸张的凸起，浑身的血液沸腾的高速流动。
身体素质一再升高，蕴含着的潜力也在肾上腺素飙升的现在尽数释放，对外界的感知力敏锐到成为往常的数倍，与之相对的痛觉也变得不再敏感。
像是被激怒的凶兽一般，感知不到疼痛，力量与速度达到让人心惊的恐怖程度。
鬼魅般的身影逐渐追上征矢修一郎的速度，在对方使刀抵挡前手臂交叠，双枪激射而发的子弹先后洞穿青年的身躯，等价交换从他身后浮现，泛着冷硬金属材质的拳头重重打在眼神左右隐隐动摇的征矢修一郎身上。
“感恩吧！叩首吧！为我带来这无上的快感，感到发自肺腑的愉悦。”语气无法克制的激荡起来，难以自制的随着震动的情绪激烈起伏。
眼球作为身体相对最脆弱、也是唯一暴露在外界空气之中的器官，在日野咲的身体像是一个储存着不稳定液体的密闭空间，且血液在不断“发酵”的当下，体内的血压持续飙升，眼睛就成了释放血压的途径。
“……”
血液先后从两只眼睛涌出，在空中形成飞溅的血线，日野咲不适的眯了眯眼，激射的血液流速缓了下来，逐渐变为滴落，成为两道血泪顺着脸庞流下。
眼前视野一片暗红，日野咲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用眼泪去冲刷干净眼球上附着的血液。
或许应该想办法解决掉这个弊端，否则迟早有一天，血液流动速度会快到眼球爆开的。
白皙的脸庞上，几道猩红的血液从眼下无规则的流淌而下，无风自动的赤红长发像是一团有生命的炽热火焰，苍白与殷红，衬得她如同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那双澄净明亮的金眸缓缓上翻，显出几分渗人的神经质。
注视着先后中了两枪的征矢修一郎，然而对方不像重伤的颓废，也没有贸然发起攻势，反而目光迟钝的移到了某处。
“看到了……”他口中低声重复着，分明是恍惚的语气，却从中听出了拨开云雾的明悟。
“？”日野咲不明所以。
“看到了！就是这个！”征矢修一郎忽地高声喊道。
澄明的眼瞳用力睁开，一改内敛的强盛气势外泄，浑身充溢着如实质般的精神能量。
处在生死临界线的边缘，濒死之间触摸到了替身使者与非替身使者差异的界限，让他终于能够看清“替身”的存在。
像是堆积着厚重灰尘的窗户被人用手涂抹干净，心底一片透彻的明悟，仿佛能够感知到事物的本质，畅快的情绪荡漾在胸膛中。
征矢修一郎不再迟疑，重伤的身躯也像是被莫名的信念注入了生机，枪伤没能拖累他的步伐，几乎瞬间出现在日野咲身前，绷着的表情严肃，手臂横过刀身，顺着力道向着一端挥出。
日野咲敏锐捕捉到对方的前置动作，后撤避开凌厉的刀锋，不料征矢修一郎中途灵活翻转手腕，轻盈的改变长刀的方向，意料之外的举动让等价交换暴露在对方的刀刃之下。
金属相接产生的震鸣一度盖过了血肉被劈入的细微“噗嗤”声，等价交换肩膀位置被整齐切断出一个裂口，日野咲肩膀的布料被涌出的大股血液渗透打湿，也丧失了部分右手臂的支配力，垂在身侧的指尖不明显的微微颤抖着。
剧烈的痛楚让日野咲眉眼间流露出些微的隐忍神态，却也让她的神智更为清醒。
她果断收回替身，让等价交换凭空消失，卡在肩膀处的刀身自然而然卸掉力道，伤势不再加深。
不清楚原因，很明显的，征矢修一郎能够看到替身了。
这对于日野咲来说，绝不是个好消息。
感受到的压力猛地激增无声证实着这一切，征矢修一郎的棘手程度倍增，不给人留出任何喘息空间的凌厉攻势没有停歇般的持续袭来，日野咲身上不断平添的血痕似乎侧面说明了局面正朝着对她不利的方向推移。
征矢修一郎周身激荡的精神能量外溢着，一招一式都覆盖着电流的弧光，日野咲的反击被尽数挡下，而他挥出的刀意却在对方身上留下了真实的伤害。
陷入劣势的情形也让日野咲打出了火气，越是愤怒，连透着稚气的无害五官都狰狞起来，她的嗓音反而平静的不像话，甚至还在吃力躲闪攻势的间隙，语气不带疑惑的问：“你认为战斗是什么？”
两把长刀无声出现在日野咲手中，和征矢修一郎所持的武器不同的是，比起适合劈砍戳刺等的杀人利器，它更像是该摆在展台精美的艺术品。
修长的刀身通体透明，上面刻着繁复的纹路，玻璃一样的质感如同两块清透的冰刀，连刀刃都泛着无机质的冷意，看到被握在手里，仿佛也感受到一股不存在的寒凉。
拿着像是闹着玩一样的“玩具”当做武器，征矢修一郎没能第一时间理解日野咲这么做的更深层次的含义。
战斗……是什么？
平淡的嗓音浮现在征矢修一郎的脑海，他在没有停滞进攻频率的同时不由自主地想下去。
日野咲已经回答了他。
“是在无限的死亡中找到那条属于生机的分界线。”
一刃晶莹剔透的玻璃刀挥下，迅猛的劲风破开空气袭来，征矢修一郎本能抽刀回防，在轻松拦下少女没有任何威胁的臂力。
征矢修一郎错开长刀，反手下压对方的刀身，有技巧的发力，“咔擦”一声，脆弱的玻璃刀上就浮现出隐隐的裂痕。
征矢修一郎使力，那振刀就在“嘭啪”的脆响中应声折断，他没有收手，借势将刀尖刺入日野咲的腹部。
日野咲不躲不避，任由征矢修一郎刺进包裹着内脏的腹腔，做出无异于自杀的举动，在将仅剩的一并脆弱刀剑砍入征矢修一郎手臂以后，日野咲笑了。
连刀刃都不似金属铸成的武器锋利，完全是依靠蛮力才使征矢修一郎受伤，甚至再用力一些说不定会直接从刀柄断掉的玻璃长刀，刀身因着这个动作染上少许血液，为其添上几分属于利刃的冷意。
“去死去死去死——！” 等价交换快速出拳，在征矢修一郎用长刀洞穿本体的时间内，震断了整把玻璃制成的武器。
哪怕内脏会在露出破绽的瞬间被搅碎，也没有停下出拳的动作，在混合着含糊不清的“去死”怒吼里，清透的长刀如冰晶般破碎，绚丽的四散飞溅，散发着惊心动魄的美感。
“战斗是筛选掉弱者的试炼，战斗是通往胜利阶梯唯一的道路，是生死相搏濒临死亡才能体会到的无上快感！”日野咲喉咙溢上血意，让声音变得嘶哑，她仍然狰狞着表情喊道。
征矢修一郎双眼骤然睁大，瞳孔缩成针尖大小的圆点，倒映出的景象，让他的心神剧烈动摇着。
他终于意识到了，日野咲这么做的意图，同时也让自己整个人如坠冰窟，像是被一盆冷水迎头浇下。
那两把可笑的、没有运用到实战可能的刀，在碎裂后显露出杀机。
征矢修一郎瞬间明悟了玻璃刀的作用。
“呃啊啊啊啊！”他痛苦的喊着，从少女体内抽回的长刀一闪，沉闷的声音落地，一只鲜血淋漓的右臂孤零零的躺在血泊之中。
大股血液如同高压水枪般在征矢修一郎的肩膀喷涌，果断砍下右臂的举动没有让日野咲露出任何意外的神色。
日野咲先前打碎玻璃刀的举动，细小的玻璃碎片已经从伤口处进入了征矢修一郎的身体，不久后会随着血液流动进入到全身。
征矢修一郎断臂的行为，是为了阻止细小的玻璃游进心脏、肺部等重要内脏，对其造成损伤致死。
日野咲漠然注视着征矢修一郎撕开下裙，用单手费力的捆住肩膀，防止失血过多。
她平静的绕过征矢修一郎，没有攻击，也不担心把后背坦露给对方。
这场以生死作为前提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虽然在场两个人都没有死去。
但结局从征矢修一郎砍下自己手臂以求生机的时候就注定了。
畏惧死亡的人，失去了触碰到胜利的资格。
断了一条手臂的征矢修一郎，已经构不成任何的威胁了。
征矢修一郎是有机会杀死她的，在他燃烧着自身的精神力，能看到替身的轮廓，胜利的天秤已经在朝着他的一端倾斜。
日野咲要想重新获得优势，势必要舍弃相当残酷的代价。
但是这份优势，被征矢修一郎亲手放弃了。
为了活下去，不惜流露出自断一臂来求生的丑陋姿态。
真没意思。
“你三流的人生从出生起就注定了。”
日野咲转身，没有再看征矢修一郎一眼，不担心对方偷袭，也不在乎他的心情，征矢修一郎失去了所有被她关注的价值。
连被对方愚弄升起的怒意也无端消散了。
现在的征矢修一郎在日野咲眼中，和路边常见的野狗没有什么区别。
他从心里层面的“认输”了。
征矢修一郎已经失去了成为剑帝的资格。
“三流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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