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路虎从街道驶过, 掀起路面的积水。
许枝阖眼靠着座椅,车厢隔绝了滂沱雨势,只偶尔响起雨刮器的声音。
陆放侧眸, 看清她隐隐颤抖的眼睫。
他戳穿她的假寐:“在想什么?”
许枝略显心虚地睁开眼, 佯装镇定撒了个谎:“什么也没想……”
实际上从她听到“婚检报告”之后,一颗心就悬着没下来过。
看似平乏无味的四个字, 却像一道指令。
一道藏着她和陆放二人彼此心知肚明的暧昧涵义的指令。
陆放没拆穿她, 低沉道:“可是,我脑子里想了很多。”
许枝口比心快:“想、想什么?”
陆放瞥她一眼:“你确定要知道吗?”
他似笑非笑,话里怎么听怎么暧昧不清。
许枝耳尖飘上一抹红, 使劲瞪她一眼。
见她亦嗔亦怒, 陆放扶着方向盘直视前方,面色不改:“我想的是今晚预约的餐厅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下雨天酒店的室外温泉还开不开放,你以为什么?”
“……”
陆放:“枝枝, 你的思想,很危险。”
许枝凝噎一秒。
明知他故意倒打一耙, 但她也只能吃瘪地咬咬嘴唇。
干脆侧过身,在车窗上的一层雾气上圈圈画画,全然无视身边的人。
陆放唇角微勾, 眸中匀出淡笑。
车子在一处大型商场的停车场熄火。
客梯人很多,拥挤中陆放顺势牵上了许枝的手。
默认他们的目的地是超市, 心不在焉中,许枝没注意到陆放牵着她走进了一家logo全英文的店面。
店里分为好几个区域,陆放在“用具”区的一架自动售货机前停驻脚步。
许枝环视一圈, 发现这里并不是超市,也没见到店里有导购。
张望中, 她的视线被不远处一个粉色塑料玩具状的东西吸引视线。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头顶传来征询声:“有喜欢的口味吗?”
许枝注意力刚集中到粉色玩具前标牌的文字上,反应慢了半拍。
“什么喜欢的口味?”她问。
身边好半天没声音。
许枝回神抬头,就见陆放先前在自动售货机上的视线和她一起挪到了粉色玩具上。
只见他半眯着眼抬了抬眉梢,没什么情绪念出来:“吮吸、激震、伸缩、加温?”
每个字眼都太露骨,许枝呼吸一乱。
陆放几步上前靠近她,垂眸压低声线:“或许,你可以先试试我好不好用,再考虑这些。”
许枝的身体像被隐形的力量定格住。
看清上面的文字,她的大脑运转好几秒,终于搞明白面前这个人畜无害的粉色玩偶塑料是什么用途。
再看向一旁的自动售货机。
零零散散各色各异的包装,不同品牌不同口味,不是陆放先前所说的“伞”,还能是什么?
瞬间,许枝的脸颊烧红。
她使劲吞咽了下,抗拒般捂住了耳朵:“什什什什么好不好用?”她羞愤交加,凶巴巴:“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不知道是这种店,不然她的眼神就克制点,不该东张西望才对!
都怪陆放!
进店之前也不提前给她点提示,也好让她有点心理准备。
许枝话音带了几分怨气:“你自己慢慢挑吧,我先出去了。”
丢下这句话,她也不管面前的人什么表情,慌不择路地跑开。
“……”
雨天客流不多,除了店里监控没有任何别人看见,站在避孕套自动贩售机前穿着西裤黑衬衫的男人眸色幽深,像是想到什么,半勾唇定定失笑-
许枝从这家成人用品店出来,远远找了个长椅坐下,好一会两颊的热意才拂去。
想着陆放一时半会应该出不来,她迅速打开手机浏览器。
【第一次需要注意什么】
想了想,她又删掉,重新输入。
【情侣体型差第一次】
这次她只输入几个关键词,索引栏立马弹出来好几个待选项。
许枝随便点了个,弹出来的回答五花八门。
她甚至没打开详细链接,“充分前戏”、“更换体位”等等缩略的回答已经让她不由自主地瞪大眼。
陆放迈步走出,就见许枝盯向手机,要看不看的模样,瓷白的小脸透着潮粉,神色中似有纠结。
刚感应到他的靠近,她仿佛触电般,飞速熄灭手机。
她站起身,眼神飘忽:“你……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
买个东西而已,说他快,快就快吧。
陆放牵住她,刻意慢下脚步,和她并排以闲逛的速度往前走,颀长的身形松弛又挺拔。
他面上没什么波澜:“适配尺码留给我的选择并不多,花不了太多时间。”
许枝:“……”
她多的这句嘴就该烂在肚子里。
虽然这么想,她的注意还是不由自主被陆放手里拎着的纸袋吸引。
沿着锯齿状的边缘往里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快要堆到袋口。
许枝瞳孔扩了扩。
他这……究竟是买了多少?
联想到他先前说的“三天”,还有搜索引擎蹦出的一次字眼。
她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
殊不知,短短几分钟,她的一切反应都被陆放收进眼底。
他不动声色移开视线,开口道:“枝枝,你在紧张?”
尾音里上扬的疑问很淡,更多是确认。
许枝眼里的流光停了一瞬。
缄默许久,她低垂脑袋,轻着嗓音“嗯”了声。
陆放紧了紧握她的手,语气平静:“这种事,还是需要点默契,我提出来,只是我认为的合适时机。”
“如果你没准备好。”陆放捏了捏她掌心的软肉,嗓音带了安抚:“我可以等你。”
许枝没说话。
其实这一路,她的思绪纷乱无比。
对于即将大概率要发生的事情,她很难做到无动于衷。
她在心里暗示自己,她和陆放已经领证了,是合法的关系。
彼此已经踏出了亲密的那一步,尽管没做到最后——
是她抵触吗?
答案是否定的。
还是他不够渴望?
可许枝尚能回忆起先前无意瞥见、触擦过的他的灼热。
他是渴望的。
许枝知道,没做到最后,是陆放对她的珍重。
事已至此,成年人你情我愿,她何必要不解风情。
她已经想通这点,所以在她乱七八糟情绪里占到最多比重的,是紧张。
仅是之前她没看真切的的那几眼,陆放展露出的轮廓,以及他那份带着温度的沉甸。
一切所有,都叫她头皮发麻。
她的紧张,并非源于抗拒。
因为未知。
因为隐秘的期待。
所以,许枝抬起眼,对陆放摇了摇头。
动作颇坚定,像鼓起了一些勇气,只是嗓音依旧小声:“我准备好了的……也是我,认为对的时机。”
陆放目光顿了顿。
许久后,他笑了下,不知对她的话信了几分:“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勉强自己。”-
到酒店已经快下午三点,因为下雨看不出早晚,昏沉天色将白昼和薄暮混淆。
陆放接到电话,刚走进大堂就止住脚步,示意许枝先上楼。
回程的路许枝几乎拘坐到底,尽管纸袋被陆放塞进了后备箱的角落,车上的音乐也悠扬舒缓。
能一前一后进房间,容她喘息几秒,许枝乐得轻松。
进入房间灯光亮起的一刻,她收到微信消息。
【陆放:露天汤池下雨天也开放】
【陆放:你要是想,可以去泡一泡】
许枝略一思忖,回复。
【许枝:你呢?】
【陆放:我处理点事】
【陆放:一会应该有人敲门,我叫了客房服务】
刚读完这条消息,门铃声适时响起。
“您好,陆先生叫的客房服务。”
许枝打开门,就看见穿着侍应服毕恭毕敬的客房管家。
“许小姐,这是陆先生为您准备的泳衣,露台私汤全天候准备就绪,祝您度过愉快的时间。”
从管家手里接过,许枝道了声谢。
关门声落下,她才走到穿衣镜前,拆开礼盒包装打开无纺布袋,看清里面的泳衣。
雾蓝色连体式,腰部镂空处延伸出绑带,面料摸起来亲肤又轻盈。
能看得出来,挑选的人在舒适和美观上都有自己的考究。
许枝看着穿衣镜,小小跑了个神。
包括上午出门陆放给自己准备的通勤装扮,再加上现在这套泳衣。
别的不说,他的审美对她而言,说妥帖毫不为过。
几分钟后,许枝换上泳衣。
她咬了咬唇,双手交叠在胸前,轻轻感受了下钢托下包裹严丝合缝的手感。
“……”
好,她的尺寸也被他掌握妥帖。
目前为止,这片禁地他只探访过一次。
这个人,究竟是怎么能做到这么精准无误的?!
许枝使劲摇摇脑袋,好像这样才能把脑子里浮现的废料甩出去。
恒温的空中温泉水被藏在人工造景的竹排和岩石之间,绿植环绕,有顶棚遮挡,所以雨天也能正常使用。
许枝先用脚尖试了下水温,体感舒适,才缓缓踏了进去。
昨晚和岑若若久违放纵一下,疏于运动的身体难免腰酸背痛。
等她整个人浸在水里,情不自禁叹谓一息。
这会的雨势已经弱了些,雷声也停下来。
远处的江景蒙上雨雾,顶棚上滴滴答答的雨点落下,一阵风过绿植摇曳。
交织的天然白噪音加上暖乎乎的温泉水,许枝枕靠着,不知不觉就昏昏沉沉。
陆放踏进房间时,周围一片宁静。
房间里没人,他在玄关脱下腕表,抬腿向前边一颗一颗解开衬衫纽扣。
走出房间到露台,他朝汤池的方向沉声试探一声:“枝枝?”
无人回应。
向前迈进几步,终于看见泡在水里歪倒着脑袋的人。
扎高的丸子头乖巧束着,几绺发丝已经沾上了水贴在额前,睡颜少了平日的几分灵动,多了恬静的温婉。
陆放勾勾唇角,为她此刻不设防的模样失笑。
腋窝被一阵稳当的力道托举起时,许枝姗姗从困顿中苏醒。
看清面前优越硬朗的五官,许枝也不挣扎,迷迷糊糊道:“你回来了……”
水线堪堪盖过陆放的膝盖,他没有泡汤的打算,换的浴袍下水,但这个姿势下,还是无法避免被沾湿。
就着面对面托起她的姿势,陆放单手圈在她臀腿处,将她竖抱在怀里。
许枝上身近乎半折着伏在他肩头,随着他的脚步颠簸几步,她缓缓从迷蒙中察觉到点点窘迫。
“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陆放并未理会,步伐稳健,径直将她抱进浴室放在洗手台上。
“房间冷气很足,小心着凉。”陆放取下一块浴巾披在她身上。
刚才的水温足够让她泡出薄汗,乍然出来,确实有点冷。
“我再冲个澡。”
说完,许枝又想起什么:“谢谢你为我准备的泳衣。”
陆放笑笑:“很适合你。”
相比露台,浴室的射灯光线昏黄里带暗,映得陆放眉眼更加深邃。
这个水平位置,许枝不用抬头就和他的视线齐平,他眼尾压着的松弛和慵懒的淡笑,莫名让她心跳漏了半拍。
目光飞快从他的唇峰擦过,她无意识吞咽了下。
低垂下眼,并并腿,想要从洗手台上下去。
只有淋浴区做了防滑砖,许枝还没站稳,地面未干的积水让她赤足一滑。
陆放第一时间就扶住她的后脑勺,把她捞进怀里。
略粗糙的掌心毫无阻隔触上了一片绸缎般光滑的嫩肉,盈盈一握的腰肢轻易被他掌住。
许枝惊呼到一半,双手本能地环上陆放的脖颈,肩上的浴巾也随着动作滑落在地。
两人的动作都顿了顿。
四目相对,眼神在空气里迸溅的火花须臾间就点燃了被刻意忽视、争先恐后的气氛。
不知道是谁先有动作。
但当反应过来时,彼此的双唇已然亲密无间,毫不吝啬地互换呼吸。
封闭的空间响起暧昧又喧哗的水声。
含着软舌,鼻息里尽是她的幽香。
陆放目光所及之处,原先再普遍不过的泳衣款式,下摆只盖住腿根也成了罪魁祸首。
他眸底极快闪过一丝凌虐的破坏欲。
唇舌的动作不停,修长的指节顽劣绕后,轻轻勾了勾。
无声无息中,许枝只觉脖子和腰间分别松了松。
“唔……”
她短促的嘤咛刚发出就被他重新吞没,视觉也被他由上而下的阴影笼出黑暗。
许枝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心跳节节攀升快到嗓子眼,身体也软到只能靠攀附着他才能站得住。
指腹捻到她的一瞬,她从缺氧里乍然清醒,忍不住“嗯”得泄出求饶般的低吟。
由上而下流窜的酥麻让她不住发抖,可陆放牢牢钳着她一双腿用力,仿佛是要她并拢着感受她自己止不住的黏滑。
“你喜欢我亲你,对吗?”
粗重的呼吸压在耳畔,陆放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沉哑着命令:
“宝宝,我要你,给我。”
第42章
许枝被陆放的气息围剿。
急促的呼吸中, 猝然听见这声称呼,她被亲到雾蒙蒙的眼睫轻颤,腰窝止不住发酸。
她抬首, 便对上他一双沾了欲色的眸, 漆黑的平静里盛满了令她心惊的强势。
她忍不住嗫嚅:“不、不要……”
陆放的眸色暗了暗。
没给她任何准备,作恶的指节从一根变成两根, 找到掌握她命门的核, 触着、微勾着的动作直直变成毫不怜惜的掐捏。
“你喜欢的,宝宝。”他陈述,语气充斥着无情的冷静。
“为什么不诚实?”
被误解, 还要被这样恶劣对待, 许枝眸中闪过惊惶,却不由得屏息。
本能叫她多感受一些,未知的恐惧又让她逃走。
可她完全被禁锢,活动的空间只限陆放围堵出的这一片区域。
她跟着他的动作战栗, 脊柱的酥麻蔓延到四肢百骸,身体仿佛软成没骨头。
她咬唇, 断断续续:“不要、在这里……”
眼尾都发红,好在一句话终于说完整。
陆放停顿片刻,收了逐渐发狠的力道。
他在她的额角落下一吻:“好, 不在这里。”
话音落下,堆叠的浪潮也骤然随着他的息鼓偃旗回落。
许枝极力忽视内心衍出的丝丝失落, 下一秒,平稳的力道重新施加在她的臀瓣。
眼下不是探讨她是否要继续违心的好时机。
这种时候,他多失序一些又何妨。
陆放抿唇, 单手托抱起她,微微向上掂了掂, 箍在她的膝窝的结实小臂绽出青筋。
许枝半折着倒在他的肩膀,腰间先前已然散落的泳衣系带随着他的脚步凌乱摇曳在空气中。
“嘭——”
床垫的回弹力十足,她仰面被抛在上面,身躯小幅度回震。
套房卧室区的光源很足,华丽的水晶吊灯投射出绚烂的光彩。
除了室内的灯光,这间套房的采光也优越,哪怕透进来的光已经带着雨夜的阴沉,依旧足够她感到不自然。
许枝眯着眼,可即便缝隙之间,她也清楚看到陆放抵上床沿,欺身贴近她。
他微垂的眼眸里幽深未减,似乎有什么躁动的不安没有被平复。
可她压根来不及细究。
“嗯”一声,这次是拖着尾调的长音。
半途而废过,再来一次难免需要积累更多。
她闭眼,细眉紧拧,脸庞透出潮粉。
“还要这样、多久……”许枝瓮声询问。
太亮了,即使阖眸都能感受到亮光。
陆放能轻而易举看清她,但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很丑。
感受到她的三心二意,陆放坏心般重新捏上,刮挠两下。
“不舒服吗?”他沉哑着嗓音,忽然笑了下:“还是太舒服?”
许枝无暇回答他这个羞耻的提问,话音里带上哭腔,一副被欺负狠的样子:“直接、直接来,陆放……”
被恳求的人顿了顿:“不行的,宝宝。”
随即矮下身,在她耳边叹一息:“你准备的还不够。”
光是前菜她都受不住,他再不耐心点,等她感受到他,怕是很难捱得住。
他恨不得将所有最美好的体验都给她,又怎么舍得她要因为他要得到等同的快乐就伤害到她。
陆放空闲的大手一抬,取来只枕头,掌着她的腰肢往上垫进去。
“宝宝,泳衣我帮你脱掉点,好不好?”
他总是这样,笃定与汹涌从不声势浩大,永远好似把主动权都交给她的姿态。
实际他才是游刃有余的那一方。
许枝被他唤得耳根发麻。
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但此刻头脑昏聩,她的回答压根就不重要。
雾蓝的布料已经凌乱,皱巴巴半包裹着她姣好的身段。
没有人会比亲自准备这件泳衣的人更清楚怎么褪下它。
许枝看不见,但几处皮肤陡然浮现的冷意不会作假。
她脸颊之上无处躲藏的羞赧又加深几分。
刚要抬手挡住自己,只觉泥泞中蓦地存在突兀的湿热。
脑子里有画面一闪而过,但她没抓住。
意识到是什么,明明外面的雨势和先前一致,她的耳边却犹如响起一道惊雷。
她瞪大眼,并拢着再用手推拒他:“陆放,别……”
她的下唇几乎被咬到发白:“很脏。”
陆放往后撤了撤。
“我漱了口。”
许枝恨不得找个地洞埋进去:“不是你,是我……”
她狼狈地翻身跪趴着往远离陆放的方向爬,没几步,脚踝就被一只大掌钳制着拖回来。
跟腱纤细笔直,嫩白的皮肤被不大留情的力道掐出粉印。
“怎么会?”陆放重新将她摆好,再度垂首。
他含糊着:“宝宝刚才泡了温泉,很干净。”
拢共只给了她这几句话的中场喘息。
相比说话的嘴,他更在意下方那张给他的即时反馈。
许枝的理智终是在他轻重缓急的节奏里湮灭。
她捂着嘴,可倾泻的喘息一声高过一声,破碎的呻/吟也连成低婉的呜咽。
小腿绷直又松懈,腰窝也从床垫上腾空。
一直到她躬起身不住颤着,陆放这才松开,留足她瘫软失神的时间。
看着眼里沁满水光的人,陆放覆上去抱住她,用沾染她气味的吻安抚着落在她潮红的腮上、颈间。
“现在能回忆起断片里发生了什么吗?”他的嗓音里压着戏谑。
许枝无力地伏在他的臂弯。
如果他刚开始“故技重施”时还能怀疑自己脑子里闪过的零碎片段是不是单纯臆想,现下他这么问,便完全能断定她的猜测。
想不到太多细节,但依稀能确定是她主动。
许枝只想当鸵鸟。
陆放猜到她应该是有所回忆,勾唇笑笑:“先喝点水。”
长腿一跨,一只手还托着她,越过身从床头拿了瓶饮用水。
他穿的还是那身被温泉水沾湿了些的浴袍,随着他的动作幅度,斜襟襟尾附近被什么顶出大片褶皱。
只匆匆一眼,许枝还未平息到底的心跳就再次激烈起来。
她吞了吞口水,佯装镇定地挪开目光。
紧接着,就看见床头位置岑若若借给她的那身衣物旁边,正安静摆放着陆放今天在商场里带回来的纸袋。
“……”
铺垫这么久的勇气像被扎破的气球,倏然就泄了干净。
但陆放依旧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模样,除了……某个地方。
“想什么呢?”
陆放拧开瓶盖,把水递给她。
许枝捧着啜一口,随即涨红着脸,小声:“你是不是很难受?”
也不等回答,她迅速接下一句,带点委屈:“我能不能再喝点酒?”
陆放怔愣了下。
半晌,他沉声:“你昨晚刚宿醉,现在再沾酒对身体不好。”
许枝眼里期待的亮光暗了暗。
陆放将她的反应收进眼底,低笑了下,掌着她一只手抵上自己的小腹。
“想起来了吗?你喝醉之后,不仅强吻我,还占我便宜。”
许枝不可置信般张唇,许久都没发出一个音节。
“难得你喝酒主动到急色,我很喜欢。”
陆放的指节摩挲着她的耳廓,呵出的热息紧贴她:“可是我们的第一次,我希望你清醒的记得。”
“宝宝,帮我解开。”
手被带着再次移动,随即被他牵引着扯开他的浴袍带子。
紧绷流畅的线条、肌理壁垒分明。
许枝不是第一次窥见他充满力量感的身材,却是第一次用这种距离在这种情形下见。
她慌不迭就要闪躲视线,陆放半跪着扣着她的肩膀将她压倒。
是拆封的窸窣声。
她半睁眼,瞥见了方正小盒上大写标注的“XL”。
许枝不禁心尖一颤。
“可以……关灯吗?”
回应她的是灯光乍暗。
那只滚烫的掌心再度贴上她,自上而下,沿着她的曲线游移。
唯有路遇高峰、丘壑,他才停留,偶尔采果充饥,攥着、把玩着,指缝都充沛得溢出果肉。
即便许枝瑟缩着闪躲他也没有撤开分毫。
灼热的温度和近无可近的距离无不提醒她——
这次,陆放是要动真格了。
“宝宝,抱紧我。”
仅剩的一盏床头灯将身下的人映得瓷白又嫣红。
陆放的理智早已崩到极限,正如他对她玩笑里的剖白——
他脑子想了很多。
肆虐的、极致的。
鲜少能宣之于口让她知道。
多少晨昏,她只是山涧裂进的一道光影。
看得见,抓不住,犹如只存在他妄想中的璀璨。
直到这天,光照在他身上。
他感受到她的温度。
相抵的刹那,两个人的呼吸同时一紧。
有人灵魂都喟叹,有人忍不住倒抽气。
许枝的眼尾蓄满生理性的泪水。
“陆放,我疼……”
两人的身高差距难平,她够不着他的脖颈,只能胡乱圈住他劲瘦的后腰。
这种时候,她的语气好像全世界能依靠的人只有他。
陆放一颗心都化成水,忍住大脑皮层最上方的贪婪和渴望,小幅度点着、划过缝隙,再磋磨着滑动。
她的准备已然充分。
他们的阻碍单纯是因为尺寸不匹配。
“宝宝,忍着点。”
发丝混合了汗和先前未干的水,在发梢汇聚成珠,随着他再次尝试从他的额前滚落。
她这一汪清泉,就这么被掀动浪花,从泉眼正中一口气被破开。
月满则亏。
他们刚刚接纳彼此,他不适宜嵌得太实。
陆放仔细观察她眉眼里的最细微的表情。
他看着她呼吸从紧绷到随着浮沉愈发规律。
原本是为了体贴,逐渐从中摸出别样的兴致。
不知不觉,许枝已经跟上韵律,并熟悉在下个高音到来前微微用腰发力。
歌声到了最婉转的篇章。
套房会客区的胡桃木挂钟,在时针重归起点的那一刻发出提示。
许枝脚尖绷直、大脑完全飘在最上空的一瞬。
泉水满溢,迸溅出水花。
很多年后,她都忘不了这声色犬马的一刻。
夏雨被烟花升腾绽放的声势遮盖,有一道至醇的嗓音落在她耳畔:
“枝枝,祝你生日快乐。”
第43章
许枝甚至都没缓过劲。
她还紧紧绞着, 两只小手攀附在陆放绷直的腰际线条。
听见突如其来的生日祝福,轻喘着闪过脆弱的迷蒙,随即循着烟花的声音侧眸, 透过被生理性泪水盈满的眼眶看见露台不远处的天空。
于零点准时绽放的烟火绚烂、盛大, 照亮了雨夜的半边天,将沉寂的江景都带动得生动鲜明。
“这……是你准备的吗?”
失控时分用了太多力气, 她一开口, 嗓音里的绵软沙哑已经不像她。
生日这种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能和她一起庆祝的人,已经缺席很久。
久到她自己都忘记这份仪式感。
近来兵荒马乱, 她更是抛之脑后。
“喜欢吗?”
陆放哑声, 喉结滚了滚,眸底涌出点点生涩。
前几秒动作还大开大合的人,此刻神情里竟露出了几分完全不该属于他的怯,仿佛在忧心这场精心准备的浪漫是否会对她造成负担。
“谢谢你, 陆放。”
雨雾给花火蒙上一层滤镜,她一双湿漉漉的眼被焰色照得明亮又迷离。
“我很喜欢。”
说完, 她的注意力自然地从烟火归于面前的境况。
两人的姿势亲密无间。
她刚从一场无限接近溺水的狂乱中被打捞起,被惊喜冲散了点狼狈,这会不由得重新生出些许别扭。
“你、你好了没?”
陆放依旧撑在她上方, 她闪躲着退了退。
“别乱动。”头顶的人嗓音俨然变了调,大掌掴在她的侧臀, 泛出粉色的指印。
落下的力道微震,清晰了研磨的酸软感。
许枝难耐地嘤咛一声,忙不迭扶住他的手臂。
手心下的青筋迭起, 偾张的温度已经氲出细密的汗。
因为太胀、太满,她能清楚感受到钳进她的东西并没有要消停的意思。
虽然之前她并无经验, 但隐约还是能感知到刚才他是顾着她更多。
他忍得很辛苦。
许枝偏过头,用薄被盖住自己半张脸。
“我现在没那么疼了……”
她闭眼,闷声道:“你动吧。”
她的模样实在乖软,又带了点视死如归的决心。
惹得陆放在她耳边哼笑:“真的?”
“既然如此,蛋糕和生日愿望,结束之后再补给你。”
露在白色鹅绒薄被外的耳尖红了又红。
都什么时候了,谁还在乎这个?!
陆放试着往里,狭窄温热几乎让他乱掉方寸。
“宝宝,放松。”他扣着她的腰,嗓音粗哑。
许枝半咬着指节,尽量不让自己太早太快发出那些羞人的声音。
可有人不允许。
“看着我。”
陆放扯开被子,掌心覆上她的面庞掰正她,食指从她的眉心点触着向下,拂开她抵在唇角的手。
再向下,陆放的虎口虚虚圈着她的脖子。
自始至终,他的进退未停。
昏黄的房间溢出莓果碾碎后的芬芳香气。
许枝被迫对上他那双迫人的眼。
冷静的、充满掌控、洞悉细末的眼。
仿佛上一秒还体贴温情的另有其人。
她不由得沉溺在他的眼神里,灵魂都随着肉/体一同发颤。
倏然,卡在她脖子上的力道收紧。
她的呼吸随之窒塞,失焦的瞳孔剧烈收缩。
跟着收缩的,还有隐秘的泥泞地。
陆放心头猛地一跳。
他不知道她会对自己无心为之的动作反应如此强烈。
失守只是瞬间的事。
对身体丧失掌控的这十几秒,他长长屏息,精神已然在亢奋的临界点。
感受到厮磨停下,许枝掀开被雾气缭绕的杏眼。
她看见陆放抿唇,眉头紧蹙。
沉沦在欲/望里的他性感到不像话。
“你,是不是好了?”
许枝的语气带了点试探。
“……”
一场烟火的时间是十五分钟,陆放一共安排了三场。
掐头去尾的,第一场也才将将落下帷幕。
这点许枝不清楚,但准备惊喜的人很清楚。
陆放抽身,没说话。
许枝抬眼便看见他正要摘掉束缚,被烫般火速挪开视线,却无意撞见他耳后麦色皮肤下的薄红。
她像是发现新大陆。
“你怎么了?”她朝着他眨眨眼。
陆放先前不止一次告诉他,他之前并没有恋爱经验。
但他总是轻而易举挑动她,娴熟到像对她说谎。
看他丢盔弃甲,她承认,这么问是带了点故意的坏心思。
可下一秒,陆放直直对上她。
“抱歉,第一次,表现可能不尽人意。”
一本正经的模样瞬间让许枝无所适从。
她磕巴了下,下意识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没关系,我、我也是第一次。”
随即移开眼,又小声补充了一句:“而且,你已经很好了……”
陆放垂眸盯她一秒。
良久,他眉梢微抬,追问她:“比如?”
“比如……”
他循循善诱,害得她差点忘记警惕,真要和他罗列细数他的“好”。
察觉过来,她狠狠偏过头:“没有比如!”
陆放轻笑一声,完全松弛的模样。
他垂首吻向她的耳尖:“饿不饿,要不要叫点吃的?”
许枝吸吸鼻子,瓮声回:“很晚了,不想吃。”
话音刚落,不远处床头边的手机响起铃声。
许枝伸出光洁的手臂去够,看清来电显示。
她迟疑了下,望向陆放:“若若给我打电话。”
言外之意带了些征询。
陆放眸中未起波澜,大概是在示意她接听即可。
她咬咬唇。
自己未着片屡,浑身都黏腻,这种情况下接电话,怎么想都不自在。
可手机铃声的节奏愈发急促,她只能硬着头皮。
岑若若语气欢快:“枝枝生日快乐呀!刚才和朋友打游戏错过了零点祝福,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怪我哦!”
第二场烟火正式开始。
随着第一簇升腾,天空再次被绮丽的色彩照亮。
“怎么会?”
许枝并不知道陆放的安排,她被炸裂声吸引,圆瞪着眼看向陆放,眼里有震惊。
陆放半披着浴袍,面色未改,仰头灌一口水,斯条慢理地拧着瓶盖。
她刻意捂了捂听筒:“谢谢若若。”
“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的呀?”
“作为你的天使投资人,你的生日我怎么会不知道?”岑若若讲完,疑惑问道:“枝枝,你在哪啊,我怎么好像听见烟花声?”
刚问完,岑若若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昨晚许枝被自己老板从夜店带走,她也意外得知了两人隐婚的事实。
许枝虽然简略解释了他们以前就是老同学,说手机里讲不清楚,见面再详细告诉她,顺便和她赔罪隐瞒她的事。
可她今天去店里,就从苏芮口中得知许枝要请假三天。
许枝赶忙解释:“我、我在外面玩,好像是附近有人在放。”
刚说完,身边的床垫倏地下陷几分。
陆放已然覆上她,将她固定在自己怀中。
许枝茫然半秒,接着眉眼里闪过紧张。
岑若若怀疑的语气隐约夹杂着些“嗑对了”的兴奋:“枝枝……你和陆老板在一块吗?”
既然是生日,作为新婚的小夫妻,怎么想丈夫都没理由不陪在妻子身边才对!
许枝立即捂住陆放的嘴,想也不想就否认:“没有!就我一个人。”
“是吗?”岑若若完全不信。
“真的……”
“陆老板呢?他怎么不陪你过生日?”
忽然,她的手心沾上濡湿。
被点到名的人正抵着舌尖,双唇贴着她,在她颤巍巍的目光注视下,就这么沿着她的手心、顺着她的曲线往下。
粗硬的发丝扎在她最细嫩的皮肤处,嫣红被含裹的一瞬,许枝死死压着呼吸,瑟缩着将指节插进他的发间。
暧昧的吮吻声足以让人面红耳赤。
保留的一丝理智提醒她把手机往远处撤了撤。
“他、他有事要处理,不在我身边。”她无暇去编造一个更滴水不漏、逻辑严谨的谎话让岑若若信服。
光是守住牙关随时要泄出的音节,就花光她所有力气。
听她三缄其口,岑若若信了几分,有点失望,又有点埋怨:“陆老板怎么回事啊?再忙也不能生日留你一个人,就这一点,我给他判不合格。”
“枝枝,你请三天假干嘛去了?”
岑若若连赢好几把游戏,上够了分,这会完全有展开话题的兴致。
许枝头皮一紧。
身前的愈发肆虐,她顾不上其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要挂电话。
“若若,我这边信号不好,先挂了,回去慢慢和你说。”
听筒里猝然响起挂断音。
岑若若:“……”
“陆放!”
确认通话已经断开,许枝推着身前的人,小脸涨得通红。
陆放唇角微弯:“造谣我?”
她羞恼欲泣,指尖都发颤,在他的肩膀留下牙印:“你不是、已经好了吗?”
“可是我也说了,第一次,不尽人意。”
陆放任她在他身上撒气,全然淡定的姿态:“这么重要的时刻,我总不能给我们留下不圆满。”
许枝还没找到斥驳的由头,只见头顶的人眼神忽然定在她亮着屏的手机。
“克服体型差异最好的办法是女上位?”
陆放欺身贴近她,意味深长道:“宝宝,你是什么时候搜的?”
手机屏幕上,赫然是许枝在商场搜完没来得及划掉的浏览器界面。
“啪”一声,许枝焦急拍上去遮挡住。
“我不是想搜这个,是它自动推给我的,我……”
舌头都打结,许枝也难说出个所以然。
她也期待,她为此紧张,可实在难以启齿。
陆放心照不宣。
他那双漆黑的瞳仁在这样的雨夜熠熠生辉。
高大的身躯投下阴影,许枝听见塑料包装的撕扯声。
陆放的音节像从嗓子里滚出来:“不急,三天假,我们的时间还很长。”
“你想要什么姿势,我们都可以试试。”
第44章
后来, 许枝已经听不见漫天烟火爆鸣声。
取而代之占领她听觉的,是彼此交织的急促呼吸、两颗心靠近时胸腔震动的共鸣。
当然也有别的,啪啪的殷实碰撞, 或咕叽着莓果被捣烂搅出沫……在这样的夜晚, 它们的声响如此微不足道,却贯穿了她所有混沌。
几度快要忘记今夕何年, 被生理性泪水糊满的眸在影绰里和陆放交换眼神。
她身体里的水分以并不正常的方式快速流失。
洁白的肤感床单满是狼藉。
她已然忘记羞耻心, 哼哼着求饶。
以为能换来同情,不料却是他变本加厉的混账话。
辅助她延续,低笑着、好整以暇地看汩汩喷溅打湿他的手掌指节:“又到了?”
“我的枝枝是水做的。”
蹙眉恶劣变着角度加重力道磨, 他说:“上次教你的称呼, 忘了?”
“叫我。”
单手扣着腰肢,用拇指指节抵压小腹:“宝宝,到这里了,能感觉到吗?”
“太瘦了, 要多吃点,都鼓起来了。”
她精疲力竭, 半梦半醒,迷糊地和他吻着,他像故意给她提神:“睡着了吗?”
“做梦都在吃, 好厉害。”
……
她怎么没有张牙舞爪着抗议,可对她这样的小白而言, 每一句都生猛,每一句都轻易引起她酸软战栗。
如果不是他接下来的每一次都更甚第一次,她完全不敢相信, 身前这个在如何叫她迷乱这件事上沉着、游刃有余的男人是无师自通。
她不想回忆在丢失神志的间隙,究竟被诱着、哄着, 任之随之附和了多少。
她沦陷在他完全掌控的节奏里。
她没再听见烟火声,是刚停吗?还是早就停了?
已然忘记时间,露台外面的天日漫韩漫都在晓说更新群八①48⒈⑥9六3好像翻出鱼肚白。
雨势淅淅沥沥的,转瞬又疾风骤雨。
她依稀被含吮着渡了口水。
一道低沉嗓音落在她耳畔,依旧有力:“宝宝快坏掉了。”
“女上位,还要试吗?”
最后一丝清醒湮灭前,她脑子里无法阻止地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人,真是坏透了!-
意识彻底清醒,隔绝室内与露台的玻璃门已经被纱帘挡起来。
遮光度太高,分不清白天黑昼。
许枝支起身,只觉整个人上下像被碾压过。
被揉碎的沉甸、被撑满的狭窄……就找不到哪里是不痛的。
但身上的潮湿黏腻感不见,床单也干净清爽,整洁到找不到任何被蹂躏过的斑驳褶皱。
氛围静谧,许枝试着张嘴,嗓子有些沙哑:“……陆放?”
没人应答。
她挪动目光,刚准备找手机,发现床头边的一张字条:
【睡醒记得叫管家,给你备了吃的】
黑色速干笔迹字体端正线条流畅,言简意赅,没有一个字多余。
透着十分的沉稳、慎独。
可床头不远处的垃圾桶,稍稍瞥一眼,就能看见被纸巾安静压在里面的众多可疑物品,毫无保留宣告不久前两人的荒唐失度。
许枝咬牙。
床上床下,这人压根就是两幅面孔。
但放纵过头,肠胃在大脑复苏没多久就开始叫嚣。
许枝换好衣服,披散头发遮挡住锁骨处的印记,这才用套房内线拨通了管家的电话。
刚挂断没出一分钟,手机就响起铃声。
许枝先看见时间,下午四点。
接着是来电显示,她顿了几秒才接起。
“醒了?”
经过电流处理的声线从听筒传出,质感不减,透着慵懒。
她猜出来应该是管家给陆放通风报信。
“你去哪了?”
许枝一只手叠着字条,将纸张压出褶:“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呀?”
“五小时前吧。”
对面停一息,话音透着淡淡的戏谑:“睡得那么沉,像小猪,你当然不知道。”
许枝脸色红了红。
想控诉,不知道从哪说起,又觉难以启齿。
最后只得缩着脑袋当鹌鹑,嘟囔声:“你才是小猪……”
转念又想,五个小时前正午都没到,他拢共才休息多久?
先前不眠不休那么长时间,这人身体是铁打的吗?
陆放失笑一声,不可置否。
许枝听见一声不长不短的轻吁,料想他这会应该在吸烟。
几秒后,听他开口:“我在医院,大概两小时后回去。”
她怔了怔。
“你去医院干嘛?”
拨来的语音通话,许枝看不见对面陆放微微抬了抬眉梢。
他用提问代替回答:“现在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随即补充:“今早看已经肿了,我给你买了药。”
许枝大脑空白几秒。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什么药,涂哪里,她好不容易埋起来的羞耻心又浮现。
好在门铃声及时响起,将她从窘迫里拯救出来。
“客房服务,我去开门,你……开车注意安全。”
快速讲完,她也不等陆放给她回应,“啪”一声挂断电话。
在心跳紊乱之前,许枝赶忙呼几口气,用手对着脸扇了扇。
站在镜子面前确定自己现在的状态可以见人,她才迈着步子打开门。
“许小姐,这些是陆先生为您准备的茶点,方便我进去帮您布菜吗?”
管家推着餐车驻足,笑容得体。
因为短暂接触过几次,同一张面孔每次都带着同一个人对她的照料而来。
被这样隆重对待,很难不生出点被特殊、悉心关照后的羞涩。
她回了个腼腆的笑容:“麻烦了。”
在室内待了太久,许枝选择在露台用餐。
餐车穿过套房,受过专业的礼宾培训,管家目不斜视,专注地布着菜,多余的话都不说一句。
还是许枝先忍受不了沉默的尴尬。
干脆问出自己心里的疑惑:“临南有对烟花燃放有限制吗?”
陆放给她准备的惊喜在零点准时开始,还离酒店这么近。
她有些担忧:“会不会有人举报扰民?”
管家显然没料想到她的疑问,微愣了下。
“昨晚的烟火陆先生很早就准备了,恰逢七夕,所有住户都收到了陆先生发出的游轮烟花观赏邀请。”
“未参加烟花观赏的住户也收到了陆先生出资的房费折扣,这些在订房前已经争取到客人同意。”
管家看见许枝脸上一闪而过的愕然,停顿了下,有些迟疑:“这些,许小姐您不知情吗?”
说白了,钞能力解决一切。
不想多生话题,许枝只能硬着头皮勉强扬起个笑:“我知道的……”
就放个烟花,他究竟花了多少钱?
许枝第一次感觉,陆放虽然对自己坦白,但她对陆放财力的认知在事实下仍显得相形见绌。
她的回答错漏百出,但管家察言观色,并未追问。
布完菜,例行道:“您有别的需要随时通知,祝您用餐愉快。”
露台静下来,许枝看一眼桌面。
陆放给他准备的多是不会给肠胃造成负担的茶点。
不甜不腻,尽量让她有胃口,照顾到她的病情。
唯独一道干锅土豆格格不入。
现在不是饭点,想必这道菜是陆放特意叮嘱过。
雨后初霁,临南这样湿热的地方,难得在盛夏里稍稍降了温。
虽然远不比房间里的冷气凉爽,但胜在空气流通,远远眺望,江景尽收眼底。
但云层浓厚不见阳光,天色依然灰沉。
许枝夹了一筷子土豆送进嘴巴,合乎口味,她不住失神。
她不傻,陆放对她的体贴,她都能感受到。
她不被需要很久,已经忘掉被偏袒的感受。
也正因为如此,他这份带着份量的照顾,让她受宠若惊,也让她怀疑自己。
她真的值得他这么珍重吗?
不是她刻意自我贬低,但事实摆在眼前,彼此的差距实在犹如天堑。
这样的觉悟,不禁让她生出了点接近于迷茫的惶恐-
两个小时后,许枝收到陆放的消息。
【陆放:到一楼来,给你介绍位心理医生】
氟西汀她一直没停过,但治疗效果甚微。
先前陆放就有提议要她接受心理治疗,她没拒绝,只是没想到他悄然声息的就这么把事情办了。
从电梯出来,她在挑高大堂的休息区看见陆放。
他正和一旁沙发上的人交谈,是个戴眼镜的女性,知性的气质,看模样应该四十多岁。
许枝脚步微顿,上前喊住陆放。
她问:“这位是……”
陆放站起身,给她介绍:“枝枝,这位是贺医生。”
随即抬起手臂,动作自然地揽住她,嗓音沉朗:“贺医生,她就是我的妻子。”
话里没有半点停顿,丝毫没有要隐瞒他们关系的意思。
许枝只有极短暂的犹豫,便掀唇开口:“贺医生您好,我叫许枝。”
贺医生回了个笑:“你好,陆先生先前已经和我聊过你。”
眸光在两人之间循了个来回,她继续说:“关于你的厌食症,我已经有所了解,今天过来,我们可以进行个初步对话。”
心理治疗不同其他,正式治疗前,患者需要和医生先尝试建立信任的纽带。
许枝明白这个道理,加上还惦记着归棹对她的邀请,她也有意识地想尽快克服自己这道障碍。
于是她使劲点了点脑袋。
“我先上楼。”
陆放适时松开她,背脊笔挺,绅士地要给她们留出单独交流的时间。
贺医生颔首,尔后对许枝道:“稍等,我去趟洗手间。”
许枝赶忙应了声。
人一走,她的肩膀也随着松垮了些。
陆放洞悉她的僵硬,沉声:“放轻松,就当和朋友谈天,不需要抱着治病的思想包袱。”
他的指节勾了勾她的掌心,眸中有安抚。
许枝胡乱应了声,显然心思不在他的话上。
陆放垂眸,望着她数秒。
感应到他的目光,许枝注意力才回笼:“怎、怎么了?”
陆放没说话。
消除她的拘谨,不是没有有效的办法。
他定神,躬身向她贴近几分。
只见他面不改色,没什么情绪地淡声:“宝宝,我在房间等你。”
“等你回来,我亲自帮你涂药。”
第45章
等贺至清回来, 就见许枝在沙发上端坐,一双手搭在被牛仔裤包裹的腿上,黑直发披散在肩, 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素面朝天也姣好的脸蛋依稀可见红晕。
她只安静坐着,却足够吸睛, 酒店大堂不少来往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往她的方向瞟动。
贺至清落座, 许枝下意识绷直上身。
“别紧张,我们就简简单单聊个天。”贺至清递向她一瓶水,笑道:“其实我今天来, 也是七夕短假时间抽空加个班。”
许枝接过水道了声谢, 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怔愣。
拜陆放所赐,她原先“要面见心理医生”的拘谨实实在在被冲淡不少。
可紧接着,她被巨大的羞耻感吞没。
他的话已经不算暗示,完全是在向她预告, 这场面议结束后,迎接她的会是怎样的场景。
出门前, 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脖颈间的暧昧痕迹,往下,瓷白的丰腴上、殷红的果实旁依稀的牙印, 稍稍侧身,臀瓣不见指痕却好似残留的触感……每一处, 无不带她回忆起不久前由他掌控、被他引导的荒唐画面。
许枝不觉出神,原来那种时候,她会变得陌生到不像自己。
原来她这么出息, 没有感情基础的性/爱,她最终也能很好地自我说服。
思绪越跑越远, 许枝回神,甩掉脑子里的纷乱。
有些不自在地拧紧半高领最上方的珍珠扣,仿若在担心布料下的杰作被人窥见。
她接着话茬问:“您是在休假的话,那今天,会不会打扰到您……”
贺至清有意想帮助许枝放松状态,玩笑道:“如果每位病人都拿出和陆先生同等的薪资,我想,应该不会有打扰这么一说。”
她顿了顿,淡然开口:“不过是个七夕,法定节假日都不算,我和我的丈夫一致认为,赚钞票,才是我们最大的浪漫。”
许枝晃了晃神。
也许是对年龄和职业的刻板印象,她很难将贺至清同其略带诙谐的谈吐联系到一起。
“刚在洗手间听见有人议论,昨晚不知道是哪位大鳄出手,一掷千金,零点开始的烟火表演只为给心爱的女主角庆生。”
“多浪漫?”贺至清轻“啧”了声:“要钱的。”
女主角本人:“……”
猝不及防被提及,“心爱的”三个字犹如带了实质的重量,让许枝心虚。
她匆匆别开眼,只能干巴巴掺杂附和意味的笑。
贺至清会错意,主动安抚她:“刚才的话,随便听听就好,不用勉强自己接受。”
她笑着:“我们本来就是双向选择,我因为钞票选择你,你更有资格因为我和你的观念不同拒绝我。”
许枝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贺至清拍了拍她的肩膀:“放轻松,相比成为你专业的心理医生,我更希望我们能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接下来的对话,贺至清耐心向许枝询问了很多关于她厌食的细节。
许枝没有隐瞒,将自己在前公司的经历一五一十全盘托出。
确定她并非是因为过度节食控制体重引起的病情,而是和工作经历有关,贺至清推了推眼镜:“我认识的其他厌食症病人,大多是自发的暴食厌食行为交替,你的情况,其实更偏向焦虑引起的躯体化。”
许枝迟疑片刻:“贺医生,您的意思是说,看见食物反胃、呕吐是我焦虑的躯体化症状?”
贺至清颔首:“我有位病人,他是从stress eating开始,先是暴食,依赖用进食对抗内外压力,长此以往的机械行为,导致他丧失了能从食物里感受到的舒适、愉悦,进而衍生出厌食的症状,有了进食障碍,而你显然不是。”
“你先前面对镜头进食,更多是恐惧和心理负担,因为你潜意识里认为公司的行径是在辜负粉丝,长期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且得不到调解,你的情绪才会生病。”
“胃是最大的情绪器官,你的情绪生病了,你的胃又怎么能幸免呢?”
贺至清唇角的笑意温柔:“你现在的进食障碍,不过是身体最正常、最应该向你发出的提醒。”
许枝眸光一滞。
半晌,她低垂着眼,嗫嚅开口:“辞职快半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现在这样,是‘正常的’……”
自从面对镜头干呕翻车后,她就一直处于被凝视的位置,粉丝询问关心她,不明真相的大众审判、编造她,辞职回到故乡,亲人也是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
就连陆放,也因为她的症状误会过她,尽管那时候他不明真相。
许枝顿了顿。
她忽然想起陆放那天说的“扯平”,他没有否认知道她之前做过美食博主,并非不明真相。
念及此,她的表情突然定格一拍。
既然如此,那是不是说明,陆放和岑若若一样,是看到了账号道歉声明下的评论,才会那么误会她的?
还未来得及深思,贺至清的话打断她:“不瞒你说,在我成为心理医生前,我曾被双相折磨了好几年。”
许枝一震,抬头。
贺至清口吻轻描淡写,眉眼里是历经千帆后的随性。
“那会国内的心理健康已经有所普及,周围的人得知我生病,一直小心翼翼对待、呵护我。”
“可那个时候,我更需要的,反而是他们能用更平和、正常的方式和我相处,你说,人是不是很贱?”
贺至清镜片下的眸光闪着光,她啼笑皆非地自我调侃,周身却散发着恬静的平和。
许枝看她一眼,问:“那贺医生,你后来是怎么痊愈的呢?”
像是对她的追问有所预料,贺至清没太多犹豫,回答:“后来,我遇见了我的丈夫。”
“您的丈夫也是心理医生?”许枝眨眨眼。
贺至清笑笑,如沐春风又讳莫如深:“并不。我丈夫,是养猪的。”-
对话持续了一个小时有余。
结束后,贺至清并没有追问这次简单沟通后许枝的感受,只给她留了张名片,并不催促她,像要给足她选择决定的时间。
临分别,许枝捏着名片,对上贺至清的目光,像下了决定:“期待之后能有机会听您说完今天没能展开的故事。”
贺至清眼中闪过意外,随即挂上笑容:“我很荣幸。”
连着几天的阴雨终于有要放晴的兆头,从观景电梯往外眺,不远处的江面上余晖可见。
许枝望着江景,后知后觉想到,贺医生用自己的经历现身说法,大约也是在鼓励她给她信心,她的病情,是确确实实可以被治好的。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的呼吸都通透,从电梯出来走向套房的这段路,步伐也轻快。
可满腹雀跃并未维持太久。
“滴——”
房卡打开套房房门的一瞬,伴随短促的提示音,被许枝短暂遗忘的某些记忆重新被唤醒。
她咬唇,轻轻关上门。
套房里很安静,中央空调的换气声响清晰可闻,也没开几盏灯,落地窗被遮光帘挡住,光线昏暗。
许枝微微松一口气。
陆放一整夜不眠不休,白天又早早出了门,她料想他这会应该在补觉。
但她向卧室迈进的脚步依旧磨磨蹭蹭,就像在里面迎接她的,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等她朝房里探头,眼里却划过茫然。
大床上空无一人,被单的褶皱也和她离开前没有区别。
“陆放?”
许枝按开主灯,试着唤道。
没人回应。
她划开手机,聊天软件上并没有未读消息,吐司头像静静地被置顶在最上方,陆放应该没离开才对。
难道在泡温泉?
可泡温泉需要把窗帘拉这么紧吗?
腹诽间,许枝往露台的方向走。
还没开门,身后倏然响起刻意压低的脚步声。
下一秒,许枝眼前一黑。
一只宽厚的大掌径直覆在她的眉骨处,轻易将她的视线遮挡严实。
些许粗粝,温热的触感,沾染专属的气息。
现下只虚虚贴着,安分得完全异于昨夜停留在她身体别处那般的滚烫、狂乱。
许枝身形只僵硬一秒,辨识出对方是谁,她逐渐软下身体。
“放开我。”
低声抗拒了下,她的话音无意识嗔然。
身后的人置若罔闻,甚至另一只手也扶住她的肩膀。
黑暗放大了许枝其余感官,伴随落在她后颈的吐息,她听见他沉声:
“跟我来。”
大掌下的睫毛颤了颤。
此情此景,许枝很难不滋生出点期待。
于是她没再说话,顺从地跟着他的脚步挪动步伐。
“到了。”
横在眼前的手掌应声撤开,将视觉重新归还她。
等看清四周的场景,许枝不禁愣在原地。
是套房另外一间卧室,从入门的位置开始,摇曳的烛火连成一条路径,所经之处散落花瓣,气球堆在地板上、悬浮在半空中。
而她此刻正站在单间的最深处,她的面前摆着一捧巨大花束,旁边的桌面上是加高的五层蛋糕。
她还没回过神,就见陆放变戏法从身后递出一束向日葵。
他的着装还是先前出现在大堂的那身,西裤黑衬衫,顺滑又妥帖,将他宽阔的身形包裹其中。
意外的是,他的鼻骨之上,正久违架着金丝眼镜。
陆放将向日葵递给她:“生日快乐,枝枝。”
许枝接过,压制住鼻酸。
稳住心神,才嗫嚅着问:“你刚才没睡觉,就是在准备这个吗?”
陆放看向她:“抱歉,第一次给女孩子过生日,场景布置不是我的强项,你看到的这些,是管家提供的方案。”
嗓音微顿,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会不会有点俗?”
许枝使劲摇摇脑袋:“怎么会?”
任何一份精心准备的心意都不应该被辜负,更何况,就算俗又如何。
她也不过一介俗人而已。
“谢谢你,陆放,我很喜欢。”
许枝压低声音:“包括昨晚的烟花……我都很喜欢。”
陆放唇角微勾:“喜欢就好。”
“昨晚时机不对,答应要补给你的生日蛋糕,尝尝?”
许枝看向桌上的蛋糕,复古裱花,造型精致美丽,完全舍不得下手破坏的程度。
以为她没食欲,陆放补充一句:“我叮嘱过,应该不会太腻。”
“我不是嫌腻。”
许枝面颊微热,她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解释:“我想在破坏它之前先拍个照片。”
陆放征松一秒,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耳垂,淡笑道:“好。”
将不同角度拍的几张照片保存好,许枝这才持着细齿切刀把最上层的蛋糕分成四块。
盛出其中一块,许枝含了口,淡淡的伯爵红茶清香,回甘但不甜腻。
她抿唇用舌尖卷走残留在嘴唇表面的奶油,刚要再细细品味一下,余光却瞥见头顶上正盯向她的视线。
像捕食者锁定自己的猎物。
这样灼灼,和昨夜酣战时他的目光别无二致。
许枝忙不迭移开眼:“你也尝尝……”
“吗”的尾音都没机会发出,就被吞没在相贴的唇齿间。
陆放单手扣着她的肩头,自上而下的姿势,仿佛她沾着奶油的舌尖是诱饵,他心甘情愿奔赴这场追逐游戏。
浅尝辄止,他放开她,垂首在她耳畔:“尝到了。”
“好甜。”
难以分辨他说的甜究竟是蛋糕还是别的其它。
连害羞的时间都没留给许枝,陆放挪着头颅移向她手里捧着的蛋糕,张唇含了一大口再度与她深吻。
摘掉碍事的眼镜,他扣住她的下颌,方便自己搅弄纠缠。
许枝已经忘掉了反抗这回事。
与其说她习惯他的强势,不如说她也沉溺其中。
身体已经越界,亲吻演变成一种指令——
让她腿软、让她溢出晶亮的指令。
“……陆放、陆放!”
“蛋糕、蛋糕要掉了!”
许枝脑子里闪出点理智,手握成拳捶打在他胸膛,含混不清着推开他。
陆放听清,终于放开。
不久前发生的一切,他太过食髓知味,几乎让他丧失对自己的身体掌控。
可随着两人从紧贴到分开的动作,一次性托盘倏得一歪,顺着许枝的上衣滑落。
山壑处的布料粘黏上奶油,她半高领最底下的珍珠扣淹没其中。
“弄脏了。”
前一秒还失序的人,此刻静静看她,冷然陈述的口吻。
许枝心脏焦灼着“砰砰”跳跃,好不容易有个借口,她赶忙道:“是的,弄脏了,我去洗手间擦一下……”
说完,她转身要走,露在空气里的一截手臂被牢牢捉住。
“不用那么麻烦。”
陆放对她的理由充耳不闻。
大掌一挥,从蛋糕的透明防尘罩外抽下一段蕾丝装饰带。
他微垂着眼,眸中全然捕捉不到一丝多余的情绪,轻而易举并着她的双手手腕用蕾丝绑了个结。
“我有更快的办法,不必舍近求远。”
诧异、疑问、羞恼,交织的情绪间,许枝身前的那颗珍珠扣被精准无误地含住。
第46章
他纡尊降贵般躬身, 捧住她的腰肢向上抵,好让她靠近,方便自己衔含着吃。
许枝的双脚都离地, 但手腕被绑住, 只能圈在他的脖颈后维持平衡。
喷薄的呼吸洇过布料打在皮肤上,她不堪承受般高扬起下巴。
“可以了……陆放, 停、停下来。”许枝咬唇, 揪他粗硬的黑短发,完全不敢看他。
奶油下的珍珠扣在他逞完口舌之凶后逐渐露出原有的圆润光泽。
“是吗?”陆放抬头,松开她。
窗帘紧闭的房间, 摇曳的烛光映着他半张脸, 将他的眸色衬得愈发漆黑。
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像在勉力克制什么,只是寡淡的表情难辨他的情绪。
许枝小鸡逐米般点脑袋:“本来、本来就没沾上太多。”
她吸吸鼻子,蹙眉:“帮我手上的这个解开。”
故意不带征求地命令, 但声音软软的,脸蛋飘着红, 着实不太有杀伤力。
陆放眉梢微抬,望着她:“才刚绑好。”
“这么早解开,未免可惜。”
虽然这么说, 他脸上的表情分毫未变。
许枝现在已经完全了解他这种时候的脾性。
她咬牙,强行忽略他话里包藏的暗示:“快点帮我解开……”
语气硬邦邦地嘟囔:“你给我绑这个有什么用?”
空气安静几秒。
许枝未察觉在昏暗里紧盯她的一双眸逐渐幽深, 自顾将手腕往前横了横,无声催促。
陆放问:“真要解开吗?”
“嗯。”
沉默须臾,陆放忽然低笑一声。
“你、你笑什么?”许枝细眉微拧, 有些莫名。
陆放没回答。
其实,他在她手腕绑的是水手结。
水手结最大的特点, 易结和解,但稳定、不易松散。
他没料想从归棹离开在秋水镇开餐厅学到的绳结打法,有朝一日会派上这样的用途。
这种气氛,一个男人捆住一个女人,她竟问他,是有什么用?
“宝宝,你怎么这么可爱。”
可爱到近乎天真,惹人怜爱。
还没适应的亲昵称呼和突如其来的夸奖,皆让许枝腾地耳热。
“想要解开的话。”
陆放压低嗓音:“求我。”
面对他的坏心思,许枝直接服软:“好啦,求你,求你还不行吗?”
“认真点。”
见他不依不饶,她闪躲着眼,只好重述一遍:“陆放,求求你,帮我解开。”
陆放声音低了低:“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连名带姓喊我的。”
知道他想听什么,许枝别开眼:“我要去换衣服,别闹了……”
身前的人不为所动。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细若蚊呐:“求你了。”
“老公……”
陆放终于满意。
他微微用力,径直托起许枝的臀瓣。
雪白的桌布随着分量落定移开一截,泛出褶皱。
陆放在许枝挣扎前贴向她的耳廓软骨:“乖乖等我一下。”
丢下这句话,他大步转身离开。
许枝不明所以,但双手仍处于被绑的状态,也不知道这个摆台是否稳固,身后还有高高的五层蛋糕。
她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坐着等。
好在并没有等待太久,凛然的身姿便向她靠近。
背着光,只能隐约辨认出陆放好像是提着个什么东西。
“啪——”
灯光乍亮,她难以适应地眯了眯眼,举起被蕾丝绑住的一双手遮了遮。
“你干嘛去了?”她透过指缝询问。
回答她的只有向她靠近的沉稳脚步以及纸袋发出的窸窣响动。
响动太熟悉,许枝应激般圆瞪杏眼,放下手,终于看清陆放手里的东西。
不是在商场里买的那些东西还能是什么?
“陆、陆放,你答应帮我解开的……你现在要干嘛?”
“我是答应你。”
陆放看她,面不改色:“但没说是什么时候。”
说着,他从纸袋里翻出一个纸盒,在她眼前扬了扬:“涂完药,一定帮你解开。”
“骗子!”
他手上拿的是药不假,可明明能只拿药过来,为何偏偏连着纸袋一起提过来。
许枝羞恼难当,已经不对他的话抱有期待。
“我自己涂!”她挪着屁股要跳下来,却被大掌握住侧腰,微微施加的力道便将她禁锢住。
“别动。”
陆放的嗓音夹杂沉冷:“蛋糕要倒了。”
许枝闻声一滞,下意识顺从地停下来。
陆放拍了拍她腿根示意,开口道:“把腿分开。”
她僵持着没动,声音弱了些:“我自己可以的。”
陆放俯下身:“你看不见。”
许枝下唇被咬出牙印:“不、不需要看见。”
“我能感受到。”
“这样。”陆放几不可查地挑眉。
“既然如此。”
他饶有兴致:“可以,你自己涂。”
许枝庆幸着,刚要松一口气。
片刻后,听见他下一句:
“但,我要亲眼确定。”
“亲眼、亲眼确定?”
她瞪大眼,却对上陆放不容置喙的眸光。
不知为何,这样的眼神让她心惊,要拒绝的话倒了嗓子眼直直变了调。
“知、知道了。”
被看总比被亲自上手强。
许枝轻咬贝齿,商量的语气:“可以关灯吗?”
陆放拒绝了她,理由冠冕堂皇道:“关了灯,还怎么看得清伤口。”
他将包装拆开,挤了挤管状的药膏。
“把手伸出来。”
他分给给彼此擦了手,再将白色近似透明的膏体点在她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指腹上。
“少量多次,涂均匀。”
“我的手不好活动。”许枝有些难堪,她不知道怎么在被绑的情况下给自己涂药。
“我帮你脱。”
陆放却妥帖地为她考虑到另外一个问题,嗓音冷静到不像话。
他并未帮她脱到彻底。
先是丝袜、打底裤,然后是那片紧贴着她、薄如蝉翼的柔软面料。
包臀短裙弹力十足,能经得起力道拉扯,但终归有限。
两条腿分开的程度,还是难以避免滑向上堆在腿根处。
陆放就坐在正对许枝、摆台对面的沙发上。
他的目光落向她,好整以暇,像即将要欣赏什么赏心悦目的表演。
随即发号施令:“可以了。”
被束缚的双手连同被掌控的灵魂同频率颤抖。
许枝眼尾都泛出极致的红,视线垂在一边,艰难地开始动作。
“张开点。”
“伤口在里面。”
陆放的声音传来,没什么多余情绪。
许枝看不见他,但确定他是在注视着她。
但只能再分开些,分开到她完全被展示。
房间里的冷气侵入,她的皮肤上泛起细密的疙瘩。
她感觉自己脑子里始终有根弦愈发紧绷,就要超过临界值。
忽然,她听见陆放压着戏谑:
“宝宝,你是提前涂了药吗?”
“怎么已经这么湿了?”
“嗡——”
脑子里的弦崩断,耳鸣声骤然作响。
悬在半空的两条腿仿佛风中浮萍,无助地瑟缩一瞬,却难以抵抗晶亮的潮热缓缓满溢。
“原来不是药。”
陆放沉声,屏一息,喉结滚了滚。
他交叠双腿,修长的指节抵了抵太阳穴:“我的枝枝,原来是个小变态。”
自己的反应,许枝怎么会不知道?
她的嘴唇被咬到要滴血。
耳鸣持续的时间里,她甚至自暴自弃的想,服从他的掌控,习惯到逐渐被驯化。
也许陆放,并没有说错。
“别走神。”
出神间,不知陆放什么时候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她旁边。
他的嗓音阴晴难辨:“涂个药而已,有这么难?”
小腹的酸涩感上涌,许枝连忙应道:“不、不难。”
像是满意她的乖顺,宽厚的掌心落在她的发顶:“那就好。”
纤细的指节终于触上去。
点着、打着圈,便能感知到,确实和陆放之前说的一样,大概率是红肿了。
膏体渐渐化在她的体温里,混合其它,彼此交融。
许枝死死守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音节。
“往左一点的伤口没有涂到。”陆放陈述,带点凌厉。
“我的手被绑着……”许枝委屈到染上哭腔。
话音刚落,腿根处落下巴掌,微微带了力道。
他说:“有没有绑太紧,我心里清楚。”
“你的左手,不是摆设。”
说完,他示范般拨开。
又命令道:“自己来。”
双手颤抖到无以复加,但已经没有归路,许枝只能放弃抵抗地照做。
屏息、抽气。
草草几秒后,她试探:“可以了吗?”
“我说了,少量多次,宝宝,你忘记了吗?”
此刻,陆放轻描淡写的嗓音在许枝耳朵里快变成恶魔的低语。
蛊惑、致命,难以违抗。
许枝紧闭的眼尾泛出生理性的泪水。
恶魔并不会因为眼泪心生怜悯。
她依稀又听见什么塑封包装被拆开的声音,紧随其后的,是连续几道变换节奏的震动。
“让你来,还是太慢了。”
许枝虚虚睁开眼,看清陆放手里拿着的粉色玩具。
“顺手买了,试试好不好用。”
瞬间,巨大的恐慌将她包裹。
她眼睁睁看着他斯条慢理地挤压药膏,均匀涂抹在粉色玩具的最前端。
做完这些,大手掌着她被捆绑的手腕高举向上,再锢着圈在她脑后,让她动弹不得。
最后,握着她先前匆匆在店里瞥见过、知悉它用途的粉色玩具,毫不留情地直直抵向她。
眼尾的一滴泪滑落,留在她的香腮上。
自始至终,许枝都像被施展了定身咒,做不出任何反应,说不出半句话。
犹如丧失了部分感知一般。
“咔哒——”
直到按钮被打开的细微动静落下,她整个身体开始无法自控地跟着抖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
在意识到有什么要直直冲出来、尖叫着让他快点拿开之前。
许枝终于明白,手腕上的这根蕾丝绳结,究竟有什么用途。
第47章 (结尾小修)
羊毛地毯上, 深色水渍似溪流盘桓,空气里弥漫着腥甜。
震动声终于停下,陆放没什么表情, 将粉色玩具丢在旁边, 说:“这才多久。”
许枝无力靠在陆放半边怀里,身体不住痉挛, 双手背在汗津津的脑后, 发丝已然凌乱,一部分温热浸透了歪斜的半裙面料,顺着大腿曲线滴落, 整个人写满狼狈。
反观她身前的人, 着装齐整,居高临下,除了一只手被淋湿了些,其余全然得体。
陆放的唇角漫不经心贴向她的耳骨, 哂笑了声:“这么舒服吗?”
怀里的人久久没出声。
突然,几颗豆大的泪珠决堤, 砸在陆放挽起袖口的半截小臂上。
他身形一顿。
还未来得及看清她的脸,低低的呜咽声先一步响起。
压抑地抽动着,是最叫人动容的那种哭法。
“宝宝, 怎么哭了?”
陆放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声线。
不料,他略带安抚的话只起到反作用。
哭声变本加厉, 转成猫叫般细细的拗哭。
“我明明、让你拿开……”
“每次这种、这种时候,你就变得很凶,什么都不听我的……”
许枝找不回理智, 也忘记难堪,只觉得有一万分的委屈要宣泄。
“明明你才是变态, 还说我……”
陆放心软得一塌糊涂。
下巴抵在她发顶,他紧紧搂住她,哄着:“是,是我变态。”
“我以为你喜欢的。”他亲了亲她的发顶,眸中闪过无奈。
许枝的理智回笼几分,两腮挂泪,话里带着浓厚的哭腔,羞恼地反驳:“谁、谁会喜欢?”
“你就知道欺负我。”
听闻控诉,陆放深深吐一息,也不追究她话里究竟有几分口是心非,任由她发泄,大掌规律地抚她后背。
等她急促的哭声放缓,他才停下动作,抬手将蕾丝带的水手结解开。
被束缚的一双小手终于重获自由。
许枝吸吸鼻子,想也不想就要挣脱他。
脚挨地的一瞬,她双腿软到几乎难以站稳。
陆放伸手要扶住她的肩头,许枝咬咬牙,强撑着闪躲。
她径直朝外挪步,散落在地板的花瓣被踩着碾出幽香。
身后的人还要跟,许枝立马转过头,气鼓鼓地喝止:“你别跟过来!”
陆放只能停下脚步,安静目送她。
等许枝抱着浴袍走进浴室再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
陆放倚靠着露台的门吹夜风,不知道是第几次看向腕表。
久到心生疑窦,猜测她是否泡晕在浴缸里准备进去敲门询问时,她终于走了出来。
他掐灭烟头,迈步走进去。
听见他的动静,许枝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眸中的设防却显而易见。
她撇开脸,有些不自在地问:“我们明天回去吗?”
陆放安静几秒,看向她:“你想的话,没问题。”
“那我和芮芮姐销假了,明天我正常出勤。”
许枝拿出手机要发信息,陆放先一步阻止她:“上班的事,不用着急。”
顿了顿,他沉声:“你的身体状况,回去也要再休息两天。”
刻意想忽略的事又被重提,许枝掩饰淡淡的羞恼,冷声拒绝:“不用了。”
她转身想去收拾东西,陆放伸手拉住她。
“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现在算得上‘负工伤’。”
“无论是出于丈夫还是老板的角度,我都不应该放你回去上班。”
负、负工伤?
许枝脸颊极速发烫,没法继续淡定,反手推他:“你快去洗澡吧,我要睡觉了。”
高大的身躯巍然不动。
“你在生气。”
陆放连疑问句都没用,直直盯向她,笃定开口。
许枝想也不想就否认:“没有。”
“那你为什么急着上班?”
陆放直截了当拆穿她:“我没见过哪个员工上班这么积极。”
许枝:“……”
她承认她确实有点赌气。
简单涂个药膏就弄成那样,仔细想想,身体越界后,在他面前,她好像把一辈子能丢的脸都丢尽了。
可失控的时候,她的身体完全背叛灵魂。
正因为认知到这点,与其说他是在和陆放赌气,不如说是在气自己。
“抱歉。”
陆放难得落于下风,反省般开口:“如果是因为性,我的态度让你觉得冒犯,以后我会更尊重你的感受。”
许枝像被烫般捂住耳朵:“别说了!”
“可作为夫妻,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问题。枝枝,无论什么方面,我都希望你能从我这里获得愉悦。”
陆放双眸平静如潭:“这种事,如果没有天赋,就需要后天努力,我需要你的反馈。”
他沉朗着嗓音,眼神清明,话里毫不折衷的坦然。
可许枝不自觉歪错重点。
没有天赋?
谁?他说他自己吗?
可别再后天努力了吧!
但她只能硬着头皮应:“知道,知道了。”
“等我想想,想清楚了再告诉你。”
“那你还要去上班吗?”
许枝嘟囔着回答:“你都说了没有员工喜欢上班,你作为老板都不坚持,我又不傻,干嘛还要上赶着……”
陆放嘴角勾起弧度,虚虚搂一搂她:“老板娘说的都对。”-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像达成某种默契。
除了夜晚许枝明明小心睡在最边沿,但醒来都是被陆放牢牢圈在怀里除外,同床共枕但总体相安无事。
许枝在名片上找到贺至清的联系方式,加上了她的好友。
贺至清邀请她每月至少一次的心理咨询,表示下次见面,她会奉上详细的治疗方案。
他们的对话都通过语音,陆放在边上听见,也鲜少主动追问她。
还是许枝先忍不住:“你不问我,那天我和贺医生聊了什么吗?”
陆放手上似乎也有忙碌的事,他交叠着腿坐在沙发上,放下手里的平板,推了推眼镜看她:
“如果你有倾诉的欲望,我随时洗耳恭听。”
许枝微微动容。
从某种角度而言,陆放其实先贺至清一步在她面前表明,她是“正常的”。
不过并非用言语,而是对待她的行动,在生活的各处角落,润物细无声。
面对她,他仿佛有十足的耐心。
即便不是今天,即便迟到,也笃定有她主动敞开心扉的时刻。
包括对她发出让她来临南生活的邀请,从提出之后,至今他没有再主动催促过她。
回到秋水镇,许枝还有半天的假。
陆放有事要处理,送她到小区门口便离开。
刚分别没几分钟,许枝的手机震动两声。
【陆放:在酒店不方便,生日礼物放在你卧室,记得拆】
【陆放:我今天会很晚,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谁等你……”
她撇撇嘴,喃喃自语了声,唇边漾起自己都未发觉的一抹甜蜜。
步伐都轻快,正思忖着到底是什么礼物要用“不方便”形容,忽然被一道身影挡住去路。
“堂姐。”
看清来人,许枝不禁一愣:“许倩?”
“你怎么在这里?”
问完,许枝下意识警惕看了看四周,没见到别的身影,才微微松一口气。
许倩支支吾吾:“我……”
许枝面无表情:“我的地址,应该没告诉过你吧?”
许倩缩了缩脖子:“堂姐你先别激动,地址是我无意从我妈嘴里听见的……”
有意还是无意,许枝懒得深究,她直接问:“特意找过来,有什么事吗?”
“我……我有点事想麻烦你。”
“是你有事,还是你家里有事?”
许枝笑笑:“如果是房子的事,我之前和伯父伯母已经讲得很清楚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养殖场的问题已经告一段落,她这个表妹向来和她谈不上亲近。
如今见面,一口一个堂姐喊着,除了为了自建房,她也想不出别的。
她要走,许倩急忙阻止。
自知理亏,许倩姿态摆得很低,急忙表明态度:“我保证,我今天来找你,完全是我个人的问题,和家里没有任何关系。”
许枝没说话,只看她,等着下文。
许倩吸一口气,像在组织措辞。
良久,她说:“其实,我从家里跑出来好几天了,我妈一直在找我,我实在没地方躲了,只能来找你。”
“堂姐,你能不能收留我几天?”
许枝细眉微拧:“跑出来?你们吵架了?”
“如果是吵架,你完全可以找个酒店。”
许倩否认:“不是吵架,是他们让我嫁人……”
闻言,许枝颇为惊奇。
许倩有些苦涩:“我出来的太匆忙,身上没带什么钱,能选的几个小旅社都被我妈蹲过点。”
“那你来我这里,伯母她不会找上来吗?”
“不会的,她一直觉得我们关系不好,肯定不会想到我来找你。”
说完又觉得这句话欠妥,许倩小心地抬头,看见许枝也意味深长看向她,心虚地闪了闪眼睛:“我承认!之前的确对你不好!”
又理直气壮:“你长那么漂亮,刚来我家那会还不爱搭理我,我嫉妒你嘛!”
许枝:“……”
“但我也没对你使过坏,你和我爸妈的事,我从来不掺和,你也知道,我在家里也没什么话语权的……”
所言不虚,许枝缄默片刻。
良久,她问:“伯母要你嫁的人,是条件不好吗?”
不能怪她刻板印象、用有色眼光看人,而是许倩以前“想嫁有钱人”的野心就明晃晃写在脸上。
让她意外的是,许倩摇了摇头:“不是的,对方条件还可以。”
“那你……”许枝挑眉,更觉奇怪。
只见许倩欲言又止的模样,脸颊还罕见地透出几分少女怀春的绯红。
磨蹭许久,她才说:“我不嫁,是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
约莫一刻钟后,刚打开路虎车门准备去往公证处的陆放手机响起提示音。
【许枝:我堂妹要在我这里借住几天】
【许枝:这段时间你先自己住隔壁吧^_^】
第48章
看穿许枝的小心思, 陆放不免失笑。
他没把握好循序渐进的正确节奏,大抵是真吓到她了,这几晚面对他, 她犹如惊弓之鸟。
他刚开荤, 是最贪的时候,看得见摸得着却不能下口, 加上许枝睡相又差, 他忍得着实艰辛。
索性不如随她去。
【陆放:知道了】
【陆放:需要我抽出时间招待客人吗?】
许枝刚打开门带许倩走进去,看到消息,顺手点开回复:
【许枝:你忙自己的事就好】
顿了顿, 她又戳下一条:
【许枝:你们相过亲, 可能见面也比较尴尬】
后一条许枝并未深想就发了出去。
不料摁灭屏幕之前,对话框已经弹出新消息:
【陆放:宝宝】
【陆放:你是在翻旧账吗?】
许枝:“……”
什么翻旧账,简直胡说八道,她选择直接无视收掉手机。
许倩见许枝专注和人聊天, 眉头时而微拧时而舒展,便没有打扰。
环顾一周, 几十平小居室整洁温馨,玄关有大码的男款拖鞋,盥洗室还摆着剃须刀和须后水, 显然是男士居住的痕迹。
她走到书房门率先开口道:“堂姐,让我在这里打个地铺就好。”
许枝没拒绝, 倒了杯水递给她:“你想好要这样躲到什么时候了吗?”
“我已经出来快一周了,这么久我都不愿意回家,他们至少能清楚我的态度。”
许倩打开行李箱, 脸上露出点坚决:“我从小基本上什么都听他们的,但这件事, 我要自己做主。”
对此,许枝未置一词。
她们两人有矛盾、摩擦,不过没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这次答应收留她,大多是因为她的理由让许枝有所动容,加上她一改昔日跋扈,姿态摆得够低。
谈不上是冰释前嫌,但对峙感相较以前淡了不少,可到底不算交心,有些话许枝还是没太多必要和立场说出口。
“堂姐你放心,我待几天就走,晚上姐夫下班我会把自己锁在书房里不出来,尽量不打扰你们。”
许枝:“……”
她既无言又狐疑,怀疑这人最近是不是在哪里接受了改造才会这么转性。
但听她语气诚恳,许枝干脆告诉了她真相:“他这几天有事要忙,不回来睡觉,你用有太多负担。”
从行李里翻出睡袋,许倩咂咂舌:“姐夫这么忙?”
想到什么,她试探道:“你们不是新婚吗?他就留你一个人……”
难不成是感情不太好?
许枝:“……”
她当没听见,充耳不闻:“我不会做饭,冰箱有速食,空调遥控器在书桌上,别的有需要再问,你自便。”
说完她转身要走,却听许倩疑惑:“书桌上没看见遥控器啊。”
她停下脚步,转头:“你看看抽屉。”
许倩点点头,不设防地拉开。
大大小小的塑封小盒子塞到满,看清是什么,“啪”一声,她狠狠重新关上。
“……”
是她误会了。
他们感情应该没有问题,但她开始有点无法直视面前这张桌子了。
许倩火速后撤几步,连同睡袋也往房间角落移了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许枝云里雾里走上前:“里面没有?”
说着,抽屉再次被拉开。
“……”
空气静了须臾,又是“啪”一声,这次力道更响亮。
“你再找找,我看看是不是被拿到别的房间去了。”许枝背过身。
“啊啊好的,堂姐你忙你的,不着急。”
许枝佯装若无其事地走出书房,刚离开许倩的可视范围,她立马拿出手机,两颊生热,不知是羞是恼。
她压根不知道那里放着那些东西,始作俑者只能是一个人。
陆放究竟是什么时候买的?!
买了那么多,还放在书房里,关键是还被第三个人知道了……
任谁都会浮想联翩吧!
敲敲打打了好几行字,又觉得难宣于口全部删掉。
到头来,她言简意赅地发出控诉:
【许枝:混蛋!】
陆放大约在忙,不过许枝也没想等他的回复。
她走进主卧,想起礼物的事。
绕了房间一圈没看见,许枝最后将目光锁定在衣柜。
刚拉开,半人高的黑色礼盒映入眼帘。
因为柜子里挂的衣服较多,东西貌似又有些分量,柜门一开,方形盒子就在重力作用下往外落。
盒盖散开,露出里面更多的礼盒包装。
响动吸引了隔壁的许倩,她刚过来,就见许枝正拆着什么,神情怔怔的。
“怎么了?”
“堂姐,你还在找遥控器吗?我刚在沙发上看见了,来和你说一……”
话没说完,她的视线忽然被几个熟悉的logo吸引。
“铂金Birkin,还是最难买的颜色。”
“这双细跟RV好多人买来做婚鞋的。”
“头纱也太美了吧,我没记错,是狄安娜的?”
许倩发出连续惊叹,她不可思议地看向许枝:“堂姐,你和姐夫,是准备办婚礼了?”
她自言自语道:“看着不像fk啊,fk能有这种质感嘛,还是仿的太真了?这些总共花了多少钱啊,你之前做美食博主这么挣钱吗?”
拆开礼盒看见这些东西,许枝自己还处于混乱中,对于接踵到来的问题压根回答不上来。
她先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知道我之前做过美食博主?”
许倩还在欣赏面前的东西,想也没想回答:“当然啊,我又不是不上网。”
但许建业和陈茂娟并不知道。
先前担心被他们得知自己的工作性质会节外生枝她便一直隐瞒,也没像许倩透露过。
不曾想,许倩竟然是知道的。
许枝一时之间情绪有些复杂。
“好好看啊,不得不说,你衣品和时尚感确实是在线的,真会挑。”许倩说。
原本只是喃喃自语,不料许枝竟然接了话茬。
“这也不是你不征求我同意就穿走我衣服的理由。”
许倩愣了愣,抬头便对上许枝的眼神。
她在这种时机旧事重提,话说得犀利,分明带着调侃的责怪,不知怎的,却叫许倩有点害臊。
她也不知道怎么辩白,只能使劲挠了挠头:“对不起啦……”
许枝没再追究,莞尔笑了笑。
她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这堆礼物上。
抛开几只奢品包包单独的价值来看,它们都是专柜配几十万货也难买的款式。
高跟鞋完全是她的脚码,许倩说是这只常被当婚鞋,原本无从考究,但偏偏洁白的头纱给足佐证。
先前张娴月和她提过婚礼,还让她询问陆放的意见。
她将之抛于脑后,他也从来没催促过。
原本以为他和她一样没考虑到这一步,不过现在来看,这些礼物,是陆放在和她暗示婚礼的事吗?
思忖间,许倩突然“咦”了声:“这是什么啊?”
循声望去,礼盒最里面,原来还有个盒子没拆。
表面没有logo,看上去是单独包装过。
在一堆奢饰品中,它似乎最不起眼。
许枝拿起剪刀,三下五除二。
当看见拉菲草下的单反相机包装盒时,她整个人恍惚了一下。
这是她没和公司解约前心心念念的那只相机,但由于价格颇为不菲,功能也相对更专业,彼时她担心自己摄影技术跟不上就在观望。
后来解约,这只单反对她而言更遥不可及。
她没想到陆放竟然想到送她这个作为生日礼物。
“里面还有张明信片呢……”许倩提醒她。
【生日快乐,新的一岁,祝你镜头下的画面依旧充满让人幸福的力量。
敬献赖皮小姐。——放】
流畅有力的字体,不久前许枝才看过,即便不用最后简短的署名,她也知道出自谁。
许枝沉默着,将明信片上的字看了很多遍。
她找不到用什么词语概括现在的心情,升高的体温,攀升的心跳,都在告诉她,她并不平静。
许倩的眼风也无意扫过,只看到个“生日快乐”就收回目光。
“堂姐,你今天生日啊……一会晚饭我请你吃外卖吧。”
她的眸光略不自在地闪了闪:“就当,就当祝你生日快乐了。”
许枝心思在别处,没纠正她:“谢谢,心意领了,外卖就算了,钱你自己省着点花吧。”
“一顿外卖我还是请得起的。”
许倩扁扁嘴,又抬眼,迟疑问:“堂姐,这些东西,不是你自己买的,而是别人送你的,对吗?”
“姐夫?”
许枝没否认,点点头。
许倩张大嘴,满脸震惊:“不会真是fk的吧,可这相机看着也很高级啊,总不能相机也fk啊……”
说着,她又想到什么,压低声音问:“难不成,姐夫真是个有钱人?”
许枝被她模样逗笑,故意不动声色看她一眼:“怎么,你后悔之前没珍惜他了?”
“如果我没有遇到喜欢的人,说不定现在真会后悔吧。”
许倩席地而坐,单手撑着下巴,撇了撇嘴:“生日礼物而已,这里面东西加起来近七位数,姐夫对你可真舍得。”
许枝没说话。
安静半晌,她突然冷不防道:“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见她面色凝重,许倩也正色:“什么问题,你问呗。”
“你和你喜欢的人,是两情相悦吗?”
“当、当然啊。”
“那你这次为了他离家出走,他知不知道?”
许倩一噎:“没有。”
她话里有点气闷:“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让他知道我家里的事,很丢脸。”
对于她的答案,许枝丝毫没有意外。
她捂了捂心口,目不转睛看着许倩的眼睛。
但又仿佛透过她看到被折射的自己。
阳台投进的天色已然昏沉。
许枝吸了声气,在静谧中显得悄然。
良久,她很释然地笑了笑,像终于想通了困扰自己很久的答案。
“因为。”她轻声,又很笃定。
“你想和他平等相爱。”
第49章
相爱。
多么美好的词汇。
让人悸动, 又望而生畏。
许倩被她这句话怔得哑然,抬头看这个曾在同一屋檐下相处四五载的堂姐,她正敛着眼睫, 眉眼里透出有棱角的温和。
不知是不是错觉, 她总觉得堂姐似乎变了。
但毕竟她们也算不得太相熟,她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变了。
晚饭是许倩点的外卖。
除了正餐, 她额外叫了块八寸蛋糕, 动物奶油的,忍痛用自己所剩无几的积蓄。
许枝将错就错,没辜负她一番好意。
两人罕见能在餐桌上平心静气地聊天。
分蛋糕时, 许倩不经意道:“你最近厌食症是不是好些了, 我看你气色比之前要健康很多哎。”
许枝一愣。
“有吗?”她问。
“是啊。”
许倩挖了一大勺奶油含进嘴里:“看来姐夫把你照顾得很好。”
许枝捧了捧脸蛋,莫名耳热。
也许是心里装的事情太多,大脑隐隐在兴奋。
又或是因为连着几天和陆放共枕而眠,现在只剩自己一人, 她居然难以忍受这份孤独。
总之许枝翻来覆去很久都没睡意,干脆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翻出陆放送给自己的礼物, 先是拿着相机玩了会,随即取出了那顶短头纱。
没有太繁冗的设计,纯洁的白纱面上被星星点点的碎钻和手工钉珠亮片装饰满, 看起来轻盈又神圣。
许枝坐在梳妆镜前给自己挽了发。
她将这顶头纱戴上去,固定好。
她朝镜子里的自己打量许久, 相较刚回到镇上那段时间,她的气色的确红润不少,不再呈现病态的憔悴, 还有低迷的疲态。
洁白的头纱给她周身蒙了层梦幻的光晕,许枝不觉恍惚。
曾几何时, 她似乎也做过穿着婚纱嫁给心爱之人的梦。
梦里,他牢牢牵住她、面贴面和她吻着,在庄严的誓词里允诺要与她携手一生。
不可思议,梦境中的男主角,竟亲手送她这顶头纱,闭环了她年少怀春的虚妄。
而她早对他归于沉寂、自我警告要保守好的一颗心,竟悄然重新被播下火种,生根抽芽,破土而出。
心率有要攀升的兆头,许枝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左右睡不着,她走出卧室,听见书房没什么动静,猜想许倩大约是睡着了,蹑手蹑脚走出房门。
她用先前陆放帮她录入的人脸打开了隔壁屋子。
房间没开灯,许枝适应了会黑暗,就听闻一声猫叫。
苹果正踩着肉垫向她靠近,蹭着她的小腿转了一圈。
许枝锁定目标径直抱起它,用脑袋摩挲着抵了抵:“小苹果,我来找你玩啦。”
陆放给小苹果准备的自动喂食器智能可视,在酒店闲暇空余,他给她看过小苹果吃饭的画面。
可视镜头调节时会发出响动,另外也有语音交互功能,小苹果显然是习惯了这个声音,会昂起脑袋凑过来嗅嗅,仿佛在回应互动。
每次关掉画面许枝都恋恋不舍,陆放干脆提出在手机上也录个她的人脸。
许枝推脱:“手机太私密了,还是算了,删掉吧。”
陆放定睛看向她,面不改色:“私密的东西我一般存在电脑硬盘里。”
许枝咬咬牙,转过脸:“没兴趣知道你存哪里。”
看见她耳尖泛起红,陆放饶有兴致:“我说的是资料文件,你想的什么?”
许枝:“……”
她假装没听见。
陆放也没再逗她,坦然道:“没什么不能看的,不用有心理负担。”
像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心尖轻挠了下,许枝没再坚持。
这之后,她就成了光顾他手机的常客,陆放会在她云吸猫的时候安静读本书,有时也会和她虚虚挨着脑袋挤同一张屏幕。
这样的人,还是惊艳了她整个年少的人,她怎么逃得过第二次为他心动?
出神间,苹果被头纱吸引注意,伸出爪子要够。
许枝这才想起来自己来之前忘了摘掉。
“这个不可以给你玩哦。”
她使劲捏了捏它的软垫:“因为这个我也很喜欢。”
说完,又后知后觉自己和猫猫对话的行为很傻。
她放开小苹果,任由它从自己怀里跳到地板上。
“喵。”小苹果往卧室的方向走,一步三回头地回望许枝。
许枝想了想,跟了上去。
这是她第二次走进他的卧室,房间依旧整洁,唯独床上随意摆放了件衬衫,应该是没来及收紧衣柜里 。
她没开灯,猫猫的眼睛本就适应黑暗,小苹果轻车熟路上了床,在衬衫上找了个位置蹲下来。
像是习惯这件衣服上的气息,小苹果的表情很放松,眯着眼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许枝挪动脚步向它靠近,先是脚挨地坐在床沿抚着小苹果。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眼皮开始耷拉。
困意席卷的最后一秒,她鬼使神差抱住了那件衬衫的衣角-
陆放回到家已经是深夜。
他今天回了趟归棹,处理了点公事,久违穿上整套西装。
他脱掉腕表丢在玄关柜,又将外套随意搭在沙发,穿着西装马甲到岛台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大掌扣着岩石杯抵唇啜了口,他迈着长腿走向卧室,边走边拧松温莎结领带。
习惯性开了灯,房间明亮起来,稳健的步伐却兀自一顿。
迤逦的身段陷在大床中间,向一旁散落开的头纱将她的天鹅颈衬得愈发纤细修长,包裹在冰丝睡裙下微微蜷缩,布料泛出稍许凌乱的褶皱,荡漾出几抹不经意的春色。
她抱着他的衬衫,睡颜是那么舒展、放松,毫不设防。
这一瞬间,他的视线变成定格在她身上的长镜头,而镜头里的她,圣洁、美丽,却足够让人浮想联翩,理智也一寸寸要被啮噬,变成只剩破坏欲的躯壳。
乍然亮起的灯光惊扰了睡梦里的人。
像是不满,许枝眨动着眯起眼,一双眸含着湿漉的水雾,一双细眉轻轻拧起。
等看清来人,她撑起一只手臂,揉揉眼,也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做了什么,下意识把内心最急切表达的话宣之于口:“我有话要和你说。”
话落,陆放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顶灯大半的光源,许枝颇吃力地昂起头,背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着急吗?”他沉声。
许枝愣愣,点点头又摇摇头:“还好,也不太着急。”
“这样。”
陆放放下手中的岩石杯,他敛着眼,居高临下,抬掌抚向许枝的半边脸,没什么情绪道:“可我很着急。”
许枝磕巴了下:“你也有话……要对我说?”
陆放没开口,修长的指节在她肌肤上流连,最后扯按向她的唇角,带了点力道。
他阖了阖眼,用征询代替回答:“我想吻你,可以吗?”
许枝心尖一颤。
她先是紧绷了下,随即又慢慢卸下力气。
“那……你先把小苹果抱出去。”她垂下眼睫小声道,胡乱给自己找个应允的台阶。
大掌的动作顿了顿。
很快,在她手边安睡的苹果被强制唤醒,陆放一言未发,抱着它走了出去。
虽然等待的时间短暂,但许枝坐在床上,依旧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
她目光飘忽,心脏跳得很快,随着一道关门声落下,就连呼吸都跟着窒了窒。
“宝宝,抬头。”
许枝眼睫微颤闭上眼,跪坐着顺从地抬首。
大掌重新触到她的脸颊,却带了点凉意,像是刚洗过手。
来不及细想,双唇已经被贴住。
陆放的动作汹涌中透着克制,开始只耐心碾她的唇珠,像在给她耐受的时间。
等她身体逐渐软化下来,他才破开她的齿关,紧密和她的软舌纠缠在一起,深深地顶,含弄出啧啧声。
他唇舌沾染的酒精也将许枝染上醉,她的身体在承受的力道下逐渐后倾。
“抱住我。”陆放他抵着她的前额,短暂和她分离,捉住她的手。
唇舌间拉出绮靡的银丝,许枝眼都没睁,圈住他的脖子。
“好乖。”
陆放笑叹一声。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吮吻的水声和中场时间的急促错落的喘息。
渐渐的,许枝大脑开始空白。
明明快失控,她也不知道是哪一窍突然打开,竟然想睁开眼,也看一看他这种时刻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可睁眼的一瞬,两道视线直直交融在一起。
陆放的眸中闪烁着幽芒,像蛰伏在丛林最深处伺机而动的野兽。
他绅士下的暴戾被他藏得太深。
第一次想要偷看就被当场抓到,许枝又惊又恼,圈他脖子的手径直改换成推拒。
“够、够了。”
她气喘吁吁,脸颊泛出无处躲藏的潮红:“不能再亲了……”
陆放抵向她的肩膀,问:“为什么?”
喷薄的气息灼热,烧到她的身体跟着他的呼吸节奏发酸发软。
许枝咬咬牙,找回点清醒。
想起之前自己总是处于下风,她不服输般低下眼。
黑色西装裤裤缝被崩出形状,隆起的褶皱投下阴影。
明明算得逞,她的视线却好像被烫到,匆匆别开眼,下唇要咬到滴出血。
她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陆放的眼睛。
他沉着声线,重复了一遍逼问她:“为什么?”
“告诉我,给我停下的理由。”
许枝心里一紧。
“因、因为。”
她狠狠闭眼,干脆破罐子破摔:“因为你硬了。”
陆放额角绷了绷。
他压制躁郁,耐着嗓音又问:“硬了?”
“哪里硬了?”
本以为话说到这个份上就能结束话题,许枝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还要追问。
心理防线完全被击溃,她慌张地要当缩头乌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要回去了,我堂妹还在家……”
她此时顾不上对陆放还有话要说,哆嗦着直起身就要走。
就要到嘴的猎物哪有放跑的道理。
陆放大掌一抬,轻而易举钳制住她。
“这个点不好好睡觉,戴着头纱出现在我的床上,抱着我的衬衫。”
他敛眉,话里的情绪很淡:“亲完之后说我硬了,然后就不管不顾要走。”
“宝宝,既然勾引我,怎么又半途而废不负责任呢?”
第50章
许枝瞪大眼, 惊恐般:“谁勾引你!”
“我是、我是来找小苹果玩,你刚才看见的,小苹果就睡在我旁边……”
陆放勾勾唇:“那头纱呢?头纱是它帮你戴上的?”
“衬衫, 也是它塞进你怀里的?”
许枝:“……”
实在有口难辩, 这种时候,说多错多, 她就不该起那点作茧自缚的好胜心。
她气闷:“我要回去了。”
陆放目光深沉, 贴着她的耳廓,低声哄她:“已经很晚了,今晚就在这睡, 嗯?”
许枝哑然, 神色闪过迟疑,显然是有动摇。
她涨红着脸,憋了半天才蹦出一句:“可是,你这样, 你不会难受吗?”
陆放看了她数秒,没有任何迟疑便拉着她的胳膊, 重新贴向自己。
“有可以不难受的办法。”
近在咫尺的嗓音深沉,欲色很重,似有蛊惑:“宝宝, 好几天了,是不是不肿了?”
“这次, 我会多听你的,好不好?”
许枝压根回答不了。
她没那么精贵,前几天初尝滋味的伤早就恢复差不多了。
半推半就的, 她终是轻轻点点脑袋。
得到首肯,陆放重又吻上她。
从嘴唇到她耳后软骨, 再从侧颈一路吮吻向肩窝。
再往下,被布料碍事遮挡住了。
许枝口干舌燥。
吞咽间,那双大掌不再克制地只在她腰际停留,逐渐向上游移,直到贴在排扣的位置上。
“宝宝,我能解开吗?”
陆放的询问充满冷静。
许枝瑟缩了下,脸红得要滴血,几不可闻“嗯”了声。
咔哒。
他的动作相比上次更为熟练,她感受到心口处随之一松。
隔着一层冰丝面料,温热覆了上来,宽厚的掌心用力,紧攥着将它变幻出不同形状。
“呜。”
略带薄茧的粗粝触感刮擦着划过樱红莓果,许枝唇边难以阻挡地溢出轻哼,洁白的网纱一漾,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身前的力道骤然加重一秒。
“疼……”
许枝下意识嗔怪,眼尾沾了水汽。
陆放没说话,平静如潭的一双眼紧盯向她。
“宝宝戴了我送你的头纱,是想做我的新娘?”
他突然夸赞,嗓音里却夹杂极淡的萧索。
许枝撇开脸,不说话。
陆放微抬闲暇的手,轻拂过带钻白纱,随即用力,往下一扯。
他意兴阑珊地低语:“可怎么办,漂亮的过头了。”
膝盖半跪向床沿,俯身用脸贴向她的绵软。
他要看她失序,看她丢掉全部理智与他共同奔赴,亲手将她从神圣的高坛拽下,将她的毫无杂质的纯白染上污秽。
许枝没听清他的话,看不见他眸底的戾,也不知道在他手口并用下过了多久,原先还跪坐的姿势顺应着卧倒。
“可以继续吗?”
许枝半咬手指,轻轻“嗯”了声。
她忽然觉得他向她要反馈、征询她的意思,实际是给她挖了个大坑。
两人间的阻隔已然被除了干净。
白纱还歪歪扭扭在她的头顶,她刚要摘掉,有什么炙热弹跳碰撞上她。
许枝捂住脸,严阵以待的模样,赶忙提醒:“等下,还没戴那个!”
陆放气息屏了屏。
他按压着扶住自己,垂首贴近她:“不着急。”
“先不进去。”
许枝凌乱了一秒,没明白他的意思。
直到感受到腿间缝隙中的研磨,她才瞪大眼恍然明白他的意图。
“宝宝,你说你有话要告诉我,是什么?”
酥麻感自脊柱流窜至全身,许枝颤声:“非要、非要现在说吗?”
“我想听,告诉我。”
许枝吐出一口气,断断续续道:“谢谢你的……生日礼物,每一样……我都很喜欢。”
“还有呢?”陆放动作不停。
她难以自控的跟着抽搐,酸软不断堆迭。
他却好整以暇,坏心思地变换节奏。
“我决定……决定接受池闻的邀请,去归棹入职。”她被七上八下吊得够呛,鼻音浓重着,仿佛在极力忍耐,刻意拦住某些音节从嘴里发出来。
陆放察觉,正有意无意往她最脆弱的部位撞送。
听闻她的话,他动作微顿,发梢的汗忽而滴落。
“所以?”他眸中隐含期待。
“所以,我答应你……和你一起、去临南生活。”许枝皱紧眉头,声音完全变调。
她开始无意识主动紧贴他,瞄准他下一次靠近,微分开去迎接。
他早已被她涂满,依稀还有的顺着他大腿偾张的股直肌向下流。
她这么一动,倏然钳实一瞬。
两人几乎同频率战栗着抽了几息。
许枝神智都模糊,带着哭腔第一次主动开口叫了声:“老公……”
得到她的答案,他的□□和灵魂同时被惊喜包裹。
理智已崩于一线,他一颗心完全软化,喉结微滚,克制自己的喘息。
可依旧明知故问:“宝宝,怎么了?”
许枝全身上下都在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快去,快去拿那个……”
“拿措施吗?”
“嗯……”她拖长音。
“拿了之后呢?”陆放循循善诱,笃定了要听她说实话,连带动作也发狠了下。
又附在她耳边,问出了几句让她大脑昏聩的话。
她胡乱点头,无法掩饰的急切,回应:“要……”
“老公……我要。”
陆放终于放下架在自己肩头的一双腿。
他抿唇,快速从床头柜里拿出东西。
撕扯,取出,再抹动着固定。
两块拼图终于被完整地镶嵌好。
初始仍艰涩,但好在准备充分到过头,许枝这次并没有太多排斥,甚至很快哆嗦着叫出声。
陆放知道他们已经克服了尺寸的差距,接下来便不再太多顾虑,搂抱着横冲直撞地挞伐。
一次次瘫软,或是被按着腰眩晕。
到后来她已然混淆自己的次数,只记得陆放好像才第二回 换掉那层薄薄的束缚。
她恨自己经历过一次体力明显就好过先前,迷蒙中,她亲眼看到窗帘缝外逐渐泛白的天色-
烈日当空,按照上午九点出勤计算,距离许枝的假期已经过去了大半天。
岑若若托着脑袋,看向自己和许枝仍毫无动静的对话框。
【岑若若:怎么还没来?】
【岑若若:迟到这么久,小心被扣工资】
【岑若若:不好意思,忘了老板是你老公,老板娘,就是任性,微笑竖起大拇指.jpg】
时间停留在两个小时以前。
岑若若再划出界面,几分钟前,她刚同意了一个新的好友申请。
原因无他,只是验证消息里备注着:
【枝枝上午去不了,店里忙不过来的话,找小开。】
用这种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岑若若很难猜不出他是谁。
不过碍于这人顶着的粉色吐司头像实在画风诡异,她迟疑了下,开始通过时只选择了“仅聊天”,确定资料界面弹出和自己通讯录备注“老板”的号码相同一串数字时,她才安心开放了权限,换掉备注,回复:
【岑若若:收到,陆老板】
等许枝风尘仆仆赶到店里,已经又过了两个小时。
她匆匆换上工作服,面对岑若若的上下打量,不自在地别开眼。
“专心工作,别摸鱼啦。”
岑若若哼一声:“你变了。请完三天假还迟到,秘密被我发现之后,你变得肆无忌惮了。”
“你变了,不回我消息,重色轻友见色忘义,还遇阻代庖开始监管我了。”
她背过身,佯装委屈:“原是我不配。”
许枝一手扶着另外一手,才完整在拿铁上拉了个简单的花样。
不知道是请假几天生疏了,还是昨晚力气全部用光,她操作起来重心总是不稳。
“哪有。”
见状,许枝无奈,将拿铁放上餐盘,不得不卖个乖:“我今早是有事才迟到,一会下班了再和你细说啦。”
很难不惭愧,她说的今早有事是指醒来发现早就过了上班时间,但某个人先她之前睁眼,不叫醒她不说,抱着她某些部位隐隐有复苏的趋势。
“你是吃亢奋剂长大的吗?”
面对她的怨怼,对方平静里带点无辜:“我也是刚醒没多久。”
“是你体能太差,宝宝,到了临南,和我一起锻炼身体。”
等她手忙脚乱收拾好自己,陆放穿了条灰色休闲裤,围裙里套了件工字背心,端着他亲自下厨做好的饭菜给她赔罪。
“这份是你的,这份留给你招待你的亲戚。”
“你答应我要去临南生活,我很高兴,以至于昨晚有些失控。”
“抱歉,我之后会注意。”
明知他的承诺完全就是“我错了,但下次还敢”,但他硬朗的五官透着餍足,性感得犯规,让人心跳加速难以苛责。
加之他说的话,配上语气里的认真,三言两语就平息了她的怨气。
许枝回想起来,忍不住不禁要暗骂自己不争气。
为了向岑若若赔偿隐瞒的罪,下班之后,许枝请她吃了顿饭。
话题左右逃不过她和陆放,许枝隐瞒了部分真相向她坦白。
得知他们高中同窗三年,陆放还是许枝的暗恋对象,岑若若激动地连连拍桌:“救命,这是什么先校园后都市久别重逢暗恋成真的言情剧啊!”
“神仙cp,我先磕为敬!”
许枝无奈:“没有那么夸张啦。”
岑若若手握成拳充当话筒递到她面前:“采访一下许枝小姐,你现在对陆老板,会不会还有高中那会的滤镜,结婚之后发现其实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对这个人恋恋不忘呢?”
彼时,许枝还不知道一个月后,岑若若的话几乎一语成谶。
她愣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半天,才捧起水杯含了口,低垂着眼看不出情绪地反问:“暗恋过的人,一定要恋恋不忘很多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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