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变得很快。
邬温别半梦半醒间, 就听到了惊雷大作，哪怕闭着眼也隐约能够感觉到有闪电劈过夜空。
暴雨也在瞬间倾盆泼泻。
他觉得有点吵，于是又闭着眼在庄彧沉重的胳膊下勉强转了转身, 把自己埋在了庄彧的怀里，以此躲避一声声宛若爆炸的响雷。
这场雨来得突然，这电闪雷鸣的架势也来得突然。
草莓大学这一块儿都收到了国家电网的暂时断电提醒。
邬温别放在咖啡馆楼下的手机也亮了起来——
【雷电异常天，暂时不予供电, 请诸位市民为了自身安全着想非必要不外出。】
【草莓大学：亲爱的同学, 因今日天气异常, 为确保你们的安全, 明日停课一天，请目前还在校内的学生待在教学楼里暂时不要出门, 如有需要拨打校园热线, 会有专人送物资来~】
2.
草莓大学校长办公室。
校长背手而立，站在窗前望着某一个方向, 轻轻叹了口气：“你觉得这一劫他能度过去吗？”
一云坐在校长的办公椅上, 捻着自己的手指指腹, 想算又不敢算：“那就看天想不想让他活了。”
他们的命，不都握在天道的手上吗？
因果债再多，斩不断理不清的“线”再多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天道愿意偏心一次, 这些劫也就算不了什么。
校长听到这话, 叹气声更大了，他愁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我就是觉得天道不爱他。”
他嘀咕：“穷奇就像是天道选中的一个保镖而已，每次都恰好让他险胜, 尤其是当年他和饕餮那场大战，偏偏就那么恰好赶上天道要劈饕餮……”
校长说：“而现在, 穷奇没用了。”
不仅没用，他还会成为阻挡邬温别祭天的拦路石，天道指不定就想要弄死他。
看着雷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在渡飞升劫呢。
一云没说话。
校长：“你能不能吱个声？不然我像是在这里说单口相声，怪尴尬的。”
一云偏过头去看他：“你可以选择闭嘴。”
校长：“？”
他怒了：“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了是吧？”
“我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对穷奇那么有感情。”
3.
校长在这话里安静了下来。
一云反而来了点兴趣：“我算到他跟你确实有些渊源，但具体是什么就无法得知了。”
他看向校长：“所以你为什么那么舍不得穷奇，还愿意接手他。”
如果不是校长出面，庄彧现在恐怕是会在妖怪管理局的严密监控下的。
要么他厌烦把妖怪管理局掀了，直接和世界为敌。
要么就是他得乖乖当那个被重点监控的存在，失去自由。
谁让穷奇天性食人，偏偏他还融了其他四凶的本源，就连睚眦都被他吞噬。
“……我有一好友出身于四裔。”
校长低垂下眉眼，回想起其巧笑嫣然的样子：“那时是人修鼎盛时期，我们这些妖兽，都不得不把位置让出来，躲在那些大山里，要学会披着人皮在闹市中藏好尾巴。”
一云知道校长说的时候是什么时候，那会儿也就是庄彧吃了饕餮后开启的黄金时代。
那段时间，人修猎杀妖兽的行径十分厉害，一云出面阻止过两次也没有结果。
毕竟不是同一族类，也不像现代科技社会。
校长：“当时有人修捕了她，想要收服她做灵宠，她不愿意，就要扒了她的皮做灵器。我没有办法，只能去四裔求助穷奇，可好巧不巧，穷奇当时即将进入劫期。”
穷奇每次劫期都会沉睡，这点他们都知道。
尤其那场劫期是在他吞食了饕餮以后的事，劫期会比往日来得更加迅猛危险。
“四裔的其他妖兽也拦了我，说穷奇不会管这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穷奇从来就不会插手这些事。”
但校长那时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只能在四裔的地界不停地哭泣大喊。
后来他在悲愤欲绝下晕过去了，再醒来时，已经被丢到了四裔的地界外。
校长当时万念俱灰，都准备去拼命了，结果就看见有点虚弱的心上人半维持着人形，端着河边的水走过来，冲他嫣然一笑。
那个时候，无论是他们谁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出手把她救了出来。
还是庄彧劫期时，那个门派来找庄彧的麻烦，他们这才知道。
校长：“其实你也很清楚的，穷奇并不像传言说得那么差。”
4.
一云当然知道。
庄彧都救过邬温别多少次了。
而且他不仅仅是从那些妖兽嘴下救出了邬温别，还直接来了个干脆，绝了后患。
校长见他承认，不由又问：“那你到底为什么对他那么有意见？”
一云呵了声，拍桌而起，愤怒到了极致：“因为他惦记我一手养大的孩子！！！”
校长默了默，一时间没敢把庄彧认为邬温别是他养大的话给说出来。
他怕一云现在就撸起袖子去跟庄彧干一架。
5.
在电闪雷鸣、暴雨倾盆的夜晚，邬温别埋在庄彧怀里，做了个噩梦。
他梦见在一片狼藉、遍布鲜血的大地上，躺着一只巨大的白虎。
白虎看上去已经没了动静，身体被不知名的东西啃咬撕裂到四分五裂，一对羽翼还被生生折断拔了出来，被随意丢弃在了它的尸体周围。
天空好像是灰色的。
白虎身上有很微弱的金光流转，像是谁在拼了命做最后的努力，想要让其复苏，但最终的结局是金光也黯淡了下去。
于是刹那间，邬温别的梦境就变成了“耳鸣”。
尖细的“呜嗡——”声直冲天灵盖，让他的心脏都骤然紧绷起来。
邬温别瞬间就从梦里挣扎而出了。
6.
庄彧身上让他感到安心温暖的气息还包裹着他，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庄彧中途醒了一下，原本搭在他身上的胳膊都变成了搂住他。
甚至庄彧还抱着他侧着身子，半边身子都压在了他身上，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动弹一点。
是一个禁锢的姿态，却也可以被解读成保护。
毕竟窗外的暴风雨还在呼啸，雷声也没停歇半分，一时间都让人分不清这究竟是白日还是黑夜。
让人不禁有一种在家里也会被劈到的错觉。
但邬温别在深深吸了口气后，额头抵着庄彧的心口，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这雨还要下多久，但就算永远不停也没关系。
这样和庄彧在床上躺一辈子也很好。
7.
不过到晚上时，这场暴雨终于落幕。
邬温别是还没醒，但庄彧却已经悠然转醒。
他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自己怀里有人，微顿后，陷入了些沉思。
他是怎么把邬温别带到床上抱着睡的？
这又过了多久？
以及……
劫期好像过去了。
庄彧小幅度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关节。
这大概是他有记忆以来，过得最轻松的一个劫期了，真的就跟睡一觉一样，好像一道雷都没劈到他身上。
庄彧微垂眼帘，望着怀里人的头顶，轻而慢地摩挲了一下邬温别的发丝。
是因为邬温别在他怀里吗？
他低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地把人往怀里再紧了紧。
无论是不是因为邬温别，这个劫期才能顺利度过，他都在为还好没影响到邬温别而松了口气。
他们这样“大能”的劫期，是会波及周围的。
没有就好。
看来天道比他想象得要更爱邬温别一点。
8.
庄彧低下眼，微垂首在邬温别的发间落了个吻，然后用气声呢喃了句：“看在这份上，以后少骂你两句。”
天道：“？”
外头又响起了一声惊雷。
把本来以为结束了正要恢复课和电的两拨人都吓得不轻。
庄彧则是低哂了声。
这么不禁说，就没意思了。
不过邬温别也被这动静闹醒了，他眼睫微动，含糊说了句：“老板，我好饿啊。”
庄彧微顿，意味不明地扯了下嘴角，暂时没有说什么。
9.
但等到邬温别在庄彧的示意下，拆开了庄彧给的新的杯子和牙刷刷了牙，还用新毛巾洗漱后，庄彧就端着一碗肥牛粉来了。
很大一碗，是邬温别的饭量，还有刚热好的牛奶。
邬温别的肚子登时就不争气地开始狂叫，他人也直接飘到了餐桌前坐好，眼巴巴地看着庄彧把粉放在了桌上。
然而在他要去接过筷子时，庄彧手腕却一转，避开了邬温别的手。
邬温别：“……？”
他仰着头看庄彧，有些不明所以。
就见庄彧坐在了他的面前，坐在了桌子上，另一只手撑着他的椅背：“你刚刚喊我什么？”
邬温别对上庄彧亮金色的竖瞳，眨眨眼，懂了。
他乖巧地歪了下脑袋，声音却不自觉有点紧绷起来，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很寻常的、第一次谈恋爱的大学生，满是青涩与纯情：“…男朋友。”
庄彧顿住。
第一次谈恋爱的不只是邬温别，他也是。
他扣着邬温别椅背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木制的椅背都生生捏出了裂缝。
但他却低下头，俯下身，在邬温别的唇上落了个温柔的轻吻。
022
1.
邬温别吃着粉的时候, 心里对庄彧的标签又多了一个。
好好哄。
吃完了这顿晚上的早餐后，邬温别就活动了一下睡得有点发酸了的关节，还接过了庄彧递来的手机。
是他自己的, 之前落在下面了，庄彧给他带上来的。
邬温别看见自己的三个室友都有给他发消息，还看见了停电和停课通知。
他看了看日期：“噫。”
他居然睡了整整一天！
还好因为雷暴天气停课了！
邬温别仰头看向庄彧：“我明天有早八。”
庄彧嗯了声。
邬温别又眨巴了下眼睛。
庄彧和他对视一瞬：“……你下课后我去接你。”
邬温别登时就高兴了：“好耶。”
庄彧还在想就几步路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上课, 不至于迷路, 干嘛非要他接……就听邬温别“甜甜”地说了声：“谢谢男朋友。”
庄彧：“……”
他睨着邬温别, 邬温别眨眨眼, 有几分困惑似的歪了下头，就是那张面瘫厌世脸真没一点波动。
然而庄彧还是被可爱到：“…没事。”
去接邬温别下课也挺好。
这学校有一半妖魔鬼怪盯着邬温别, 他得盯紧点, 警告一下那些明里暗里蠢蠢欲动的人。
尤其是妖怪管理局那边。
……看样子他得找麒麟谈一谈了。
2.
“我想把我们的事说给我师父听。”
邬温别看向庄彧：“就是上回和我们一起吃烧烤的那个老头。”
他认真道：“我是师父带大的，虽然他神神叨叨的, 很像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 但他对我来说就像是我的家人。”
庄彧眼睫稍动。
他能够感觉到邬温别是认真的。
上一回也是, 邬温别话里会嫌弃一云，可他对一云的态度不太一样。
“随便你。”庄彧摸了一把他的脑袋：“你想跟谁说都可以，我不介意。”
邬温别说好, 眼睛又亮亮地看着庄彧：“你真好。”
庄彧的手滑到他脸侧, 捏了一把他脸颊的软肉：“我要是不答应就不好了？”
“不。”
邬温别没有犹豫：“你也是最好的。”
3.
有一刹那, 庄彧都怀疑邬温别是不是真的什么都知道。
但这个念头才起来，就被他不是很在意地压了下去。
那些事都是他自己要做的，邬温别知不知道的也没有什么关系。
4.
庄彧送邬温别到了他租的屋子楼下。
但他没有放邬温别立马走。
庄彧轻轻握着邬温别的手腕, 是一个邬温别看似可以轻松挣开但他只要想要挣脱，就一定会被用力扣住的动作。
不过邬温别并没有要甩开庄彧的手的意思, 只是仰头看向了庄彧。
空气里弥漫着下过雨后的清新香味，空气也很凉爽，所以邬温别披散着那一头乌黑漂亮的长发。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
所以庄彧可以轻而易举地抬起另一只手扣住邬温别的脑袋。
邬温别知道他想做什么，在那双亮金色的竖瞳的注视下，心跳漏了一拍的同时，也是忍不住道：“你能别咬我吗……”
庄彧微顿。
他贴上了邬温别的唇，全身的神经都饥渴地在叫嚣着，疯狂撕扯着他的理智，要他直接张嘴咬下面前人的皮肉——
连血带骨，一根头发丝也不放过地吞食干净。
不过这样的情形对于庄彧而言并非是一次两次，他不知道受过多少次这样的折磨，时间久了，次数多了，他的忍耐力也就逐日上涨。
能够更像“人”，而不会像饕餮他们那样跟没有文明的野兽一样，还得得益于这份“折磨”。
庄彧含糊应了声。
5.
于是不需要庄彧做什么，邬温别就主动打开了城门。
庄彧的吻很重。
邬温别在上一次就知道了，但偏偏就是这么沉重强势的掠夺，都还带着克制的感觉，好像庄彧还在努力地遏制着什么更过分的念头。
他扣在邬温别脑后的手微微用力，使得邬温别不得不仰起头，本来的情投意合都被他的动作弄得莫名像是强迫。
不知道是不是邬温别的错觉，他感觉庄彧的舌头有点“刺人”。
刮得他有点疼，好像上面有倒刺似的。
邬温别被吻得有点窒息，整个人都好像踩在了云端上，晕晕乎乎，飘飘然的。
而且……
说好的不咬的！
庄彧还是食言，犬齿有点控制不住地将邬温别的唇碾破了皮后，淡淡的甜腥味弥漫在两人的唇齿间，对于庄彧而言，这就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佳肴美馔。
这导致庄彧忍不住咬了邬温别两口。
然后得到了邬温别略感委屈的闷哼。
庄彧稍停。
6.
邬温别抿住唇，小声表达自己的不满：“说好的不咬的……”
庄彧的喉结微微滑动，没什么脾气地又低头细细吻了吻邬温别，把他唇上的水光全部扫干净：“我的，没忍住。”
邬温别也没脾气了。
庄彧的指腹轻轻碾过他的头发和后颈细腻到光是摸上去就能猜到有多好吃的皮肉，声音不可避免地喑哑，但还是克制着：“你上去吧。”
他怕再耗下去，真的会想朝邬温别的脖子咬一口，不仅想喝血，还要连皮肉一块吞咽下去。
邬温别哦了声，但第一时间没动。
他望着庄彧，眨巴了下眼睛，红着耳垂飞速在庄彧的唇角落了个轻吻：“晚安。”
“你好好休息，身体要还是不舒服就打我电话。”
庄彧兽生第一次被照顾关心，顿了下后，食欲消散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柔软。
他松开手，却还是再摸了摸邬温别的脑袋：“嗯。”
7.
邬温别回到寝室时，三个室友都在。
见到他进门，沈涉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朝他走过来后又顿住，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邬温别。
不是？？？
邬温别和穷奇干什么了？？？
为什么邬温别全身都笼罩着穷奇的气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浓郁，甚至还有点像从里散发出来的一样？？？？
穷奇在劫期对邬温别做了什么？？？？
穷奇劫期的时候不是会沉睡的吗？？？？
受到冲击的不只是沈涉，谢约尔和海淼也是如此。
只不过海淼看上去要镇定很多，在邬温别抬起头不明所以地问他们怎么了的时候，海淼还很淡定地反问了句：“你这两天去哪了？你没回寝室也没回消息和电话，大家都很担心你。”
邬温别哦了声，实话实说：“我在庄彧那过夜了。”
三个真实年龄根本不是大学生的：“……”
是、是他们理解的那个过夜吗？
海淼示意沈涉和谢约尔冷静，做好表情管理。
穷奇劫期必沉睡，所以不可能是动词的过夜。
邬温别真心实意：“谢谢你们的关心，我先回房睡觉了，明天早八。”
他掩嘴打了个哈欠，显然是很困的：“我好困。”
沈涉心念稍动：“……好，晚安。”
8.
目送着邬温别回房后，三人静静在玄关前站立了会儿，又不约而同地拿了手机出来。
没有穷奇出事的消息，甚至沈涉还收到了一条特别的短信——
【妖怪异常管理局：穷奇顺利度过劫期，无伤。】
沈涉熄灭了手机屏幕，率先开口：“这肯定和他有关。”
他声音很轻，目光落在了海淼身上：“……水哥，你也快到劫期了。”
海淼第一时间没说话，沈涉又道：“如果他能……”
海淼打断了他的话：“我们不知道他需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这毕竟是天劫。”
“就算不用，他如果不想出手也没有办法。”
海淼淡淡：“我们和穷奇不同，穷奇不知道拿命护了他多少次。”
沈涉抿住唇。
谢约尔弱弱道：“而且现在的情况是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沈涉：“你信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可不信。”
9.
“柴道煌之前说你红鸾星早动了，我还当她是在耍我。”
五彩的麒麟在“妖怪管理局”的大牌子上现出身形，但是是虚幻的影子。
它红色的眼睛注视着立在“怪”上的庄彧：“你为他而来。”
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麒麟也知道庄彧为什么而来。
“上古时期，你是我们这些‘人’中与娲皇的关系最好的，你也应该最是清楚他的命运的。”
庄彧轻嗤了声：“我们也认识了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
麒麟语气冷沉下去：“穷奇，你知道逆天而行要付出什么代价吗？当年太昊想要保下娲皇，拦着娲皇不让她补天，想要找别的两全法子，结局是什么，你也是亲眼所见。”
最后……甚至是太昊身死，娲皇在万念俱灰下投身阴阳界，融入天池。
庄彧：“现在已经不是从前。”
那个时代还太混乱，人类还需要“神”的庇护。
这点麒麟也承认，但：“天地灵力衰弱，你肯定也有所感觉。”
庄彧并不否认：“你怎么就知道这不是天地自然法则，现在这个时代不是很好吗？人们不需要术法也能够上天，不需要术法就能够治病。”
“但我们会死，世上也会再无人修。”
“也许这就是天地的抉择。”
麒麟：“你只想让他活下来，自然是这么想。可如果他不补天，灵气不再复苏，那么无论是他还是你，都会在自然法则中慢慢消亡。像是那些人一样，寿命终有尽头。”
庄彧听到这话，笑了下。
10.
最后他说：“如果他想和我白头偕老，那么我愿意跟他生死与共。”
他不是很在意地伸了个懒腰，悠悠往下跳去，只留了句话表明他的立场：“麒麟，我们早该接受新时代，早该接受不需要我们的新世界了。”
023
1.
邬温别当天晚上睡得很熟, 因为有早八，所以他是七点半起来的。
他起床时，就闻到了早餐的香味。
推开门看去, 便见沈涉做了早餐，还招呼他一起吃：“四儿，一起吃早餐？”
邬温别说不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已然准备出门：“庄彧说带了早餐在楼下等我。”
沈涉：“……？”
所以说你们老板和员工之间是不是有点暧昧了？
沈涉幽怨地看着邬温别出门, 海淼今天也有早八, 他走过来拿筷子夹走了一个锅里还在煎的生煎, 顺便帮沈涉关掉了灶火。
海淼面无表情：“你也不怕我吃醋。”
沈涉白了他一眼：“我这是为谁？”
2.
并不知道家里要起火了的邬温别开开心心地抱着自己的包站定在了庄彧面前。
他下来时, 庄彧就在电梯门口靠着墙站着，手里拎着一大袋子早餐。
另一只手单手拿着手机, 像是在给谁发消息, 眉眼淡淡。
那双亮金色的竖瞳也很是惹眼。
无论是他两只手还是那对眼睛，邬温别看着都觉得是怎么看都很好看。
见到他来, 庄彧收起了手机, 顺手就将他怀里的包抽走, 然后把一个早餐袋子递给他：“豆沙包。”
邬温别吃东西不挑，几乎没有他不吃的东西，最多就是钟爱吃辣而已。
豆沙包邬温别也是很喜欢的, 而且这个时候吃温度刚好, 不会烫嘴。
他咬着包子, 含混问了句：“是你做的吗？”
庄彧：“？”
他实在是不理解：“这个包子哪儿让你觉得出自我手？”
邬温别实话实说：“因为我觉得你是万能的，什么都会做。”
庄彧：“。”
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我来的路上买的。”
庄彧说：“我不会做豆沙包。”
他补了句：“我不是万能的。”
比如他还不会谈恋爱，刚刚才想起来这茬, 在紧急搜如何谈恋爱。
只是得到的答案他不算是很满意。
什么约会看电影吃烛光晚餐……这一套下来庄彧觉得没什么意义，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这件事庄彧不会跟邬温别说。
他要面子。
毕竟亿万岁的老人了, 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
“没关系。”邬温别说：“我不会的也很多。”
但他很坦诚：“比如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谈恋爱。”
邬温别微抬眼看着庄彧，耳垂又泛了点粉：“你别嫌弃我笨拙。”
庄彧稍停。
他觉得邬温别这样咬着包子小声跟他讨论这种事的模样实在太过可爱，不由抬手揉了一把邬温别的脑袋。
邬温别今天没有扎头发，但他给他的发圈就在他手上戴着，想扎随时可以扎。
不过现在没有必要扎。
因为会影响喜欢摸他脑袋的庄彧动作。
庄彧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虽然还是有点懒懒的感觉，但只要是个有耳朵的，就听得出他对邬温别的态度是真不一样：“不会。”
他甚至还丢掉了那点老年人的自尊心：“我也不会。”
邬温别眨眨眼，好像没听明白似的：“你也不会什么？”
庄彧睨着老是爱在他跟前无表情卖萌的人，被逗得勾起了嘴角，又忍不住掐了一下邬温别脸上的肉。
其实他有一瞬怀疑邬温别是不是故意这么提的，但这个念头才起，就被他抛到了云霄之外。
是不是的，也没什么关系。
邬温别想听，他就说好了。
毕竟面子在邬温别面前也没有那么重要。
“谈恋爱。”
邬温别：“！”
他好像很意外的样子：“真的吗？”
庄彧：“？”
3.
庄彧看着邬温别一脸惊喜，摩挲了下自己的下巴尖：“我看着很风流？”
邬温别诚实：“你长了张不缺对象的脸。”
而且庄彧性格还那么好，人那么好…从前谈过恋爱，有过关系也很正常。
邬温别低下眼，嘀嘀咕咕地：“我也没什么资格吃以前的醋。”
听得清清楚楚的庄彧：“……”
他觉得有点好笑，从渡劫后就一直若有若无的不知所措和虚浮感全部消失。
他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邬温别是真的喜欢他，不是什么感动或是报恩，心情登时变得更好。
庄彧勾起唇，捏着邬温别脸的手直接滑到了邬温别的肩膀上，自然地将人揽在了怀中。
这和那种兄弟间的勾肩搭背还不一样，他的手是扣着邬温别的肩臂，而且还是向他自己这边扣的。
无形中透着占有欲。
“你有。”庄彧发现自己是真的挺喜欢听邬温别说话的，无论是物理还是精神上都很舒服，声音好听，说话也好听：“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邬温别偏头看向庄彧，他被庄彧搂进怀里后，距离近到可以清楚地看见庄彧眸中的瞳纹，很漂亮。
他想，也难怪庄彧会那么喜欢戴这个美瞳。
确实很适合庄彧。
邬温别：“真的吗？”
庄彧给予肯定点头：“嗯。”
邬温别没有犹豫地：“那你之前有谈过恋爱吗？”
庄彧也没有任何停顿：“没有。”
“也没有其他喜欢的人？”
“没有。”
“那……”
邬温别仰着头，没有把后续的话说出来。
明明他眼里没有什么神色波动，可庄彧就是无端感觉到了他在期待什么。
所以在片刻的停顿后，庄彧轻声：“你是我唯一喜欢的。”
他刻意没有用“人”这个代称，因为他不确定邬温别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又或者是本能。
但无论是什么，他都希望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的邬温别，都明白一件事。
他只喜欢过他。
4.
邬温别的心跳开始怦怦加速，他望着庄彧，很认真地说：“那…下午我们去约会吧？”
庄彧微停，到底还是答应了他在十分钟前还拧着眉觉得没有意义的事。
5.
邬温别到教室时，小雨他们都在教室。
他主动走过去打招呼，注意到猴子复杂的神色，有些疑惑：“怎么了吗？”
小雨依旧镇定：“没事，猴子只是怕你不高兴，我们那天丢下你走了。”
猴子心说屁，我明明是在对邬温别居然没有被吸入画里，全程没事人似的把所有雷踩了，完事后还跟目前这世上最恐怖的存在手拉手好朋友一起走了而感到瞳孔地震。
而他面上：“嗯嗯，是的呢。”
邬温别哦了声，很高兴道：“我没有不高兴，我还想谢谢你们呢。”
他说：“我当时正好想见到他，你们就帮我把他请过来了。”
他真心实意地感叹：“班长，你们简直就是大好人。”
猴子：“……”
小雨的笑容也差点没绷住：“你没生气就好，我听小羊老师说过两天有实操，小组分队，还是我们四个一队吧？”
“好呀好呀。”
6.
到点下课时，席扶就有所预料地看了眼门口。
而作为助教的小羊早就僵硬起来，汗流浃背了。
席扶镇定地收拾好了东西，说了下课，然后径直出门。
他打开门的刹那，就看见了靠在门口侧边墙上，看着状态不错的庄彧。
杀兄之仇，时间并未冲淡，但席扶心知肚明自己打不过，且早就答应了给上头面子。
所以他皮笑肉不笑地扫过庄彧，离开了这里。
7.
庄彧带着邬温别出了草莓大学这一块儿，去草莓市其他地方吃中饭。
倒不是西餐的烛光中餐，而是找了个僻静的巷子，里面有一家店，卖主食也卖小吃，装修得很漂亮。
而且这里面卖的主食也不是花里胡哨需要让人看图猜食材的那些菜，就明明白白写着什么什么盖码饭或是拌粉拌面。
邬温别要了一份牛肚盖浇饭，魔鬼辣的那种，然后还点了一堆小吃。
庄彧对这些食物没兴趣，就让邬温别给他做选择，于是邬温别又把卤菜双拼盖浇饭点上了。
因为他还想吃这个。
服务员先上了开胃的凉菜，邬温别就在跟庄彧说学校的事：“我们过两天有实操课，要去郊区一处老宅。”
他说到这时，顿了顿，略感嫌弃地说：“席教授说是去抓鬼。”
庄彧扬眉。
邬温别嘟囔：“他们真的好中二。”
他要受不了了。
庄彧笑了声，垂下眼帘：“…要换专业吗？”
邬温别顿了顿：“庄彧。”
他轻声：“我从小在道观里长大，民俗这些，虽然我不信，但我也确实只会这个了。”
他这话说得好像话里有话，但在讲完这句后，又忧愁地叹了口气，把那份意味不明冲散，却带来了更多的晦涩：“就这样吧，可能是命吧。”
庄彧停住。
他抬眸看向认认真真开始吃饭的邬温别，本来还想说什么，都暂时没有开口。
他不太喜欢先承诺，更习惯先做到。
8.
吃完饭后，他们就去看电影。
邬温别特别期待看电影，因为他说他从来没看过。
只是今天的排期都不算特别好，最后邬温别挑了部国产的惊悚片，是讲神神鬼鬼的。
这片子没什么人看，电影开始了后，人也坐得稀稀拉拉。
电影开场就是一个极其诡异阴暗的场景。
庄彧随手搭在扶手上的手也被邬温别一把握住了。
而且不仅如此，邬温别还偏头埋到了他肩膀里，小声说：“不恐怖了你再跟我说，让我看。”
庄彧默了默：“……你害怕？”
邬温别承认得十分迅速：“嗯。”
“你害怕你还要看恐怖片？”
“…因为想告诉你我害怕。”
“？你直接跟我说就行了。”
“但有人说过，我看着就不像是会害怕这些东西的。我怕你不信。”
庄彧动了动唇。
他不觉得邬温别在说谎，但说实在的，不是邬温别自己提出来，他都不知道邬温别会怕。
见他没声音，邬温别又小小声：“但如果你陪着我，我就不怕了。”
“……别看了。”
庄彧直接将人拎起来：“怕就别看，我们换一部。”
他语气平静：“就算我陪着你你就不怕了，也没有必要因为有我所以强迫自己去做害怕的事。”
“……”
9.
“但我是不是不应该害怕这些？”
邬温别说：“毕竟我是个大男人。”
“谁规定男人就不能害怕鬼了。你就算怕蚂蚁都正常。”庄彧半拽着他出了影厅，把鬼片呼啸凄厉的风声甩在身后：“你怕什么都没关系。”
邬温别哦了声。
庄彧挑眉：“怎么？还有什么问题？”
邬温别诚实且痛心疾首：“电影票四十六一张呢。”
庄彧：“……”
他轻哂，手放进口袋里，把自己的银行卡变出来，拍到了邬温别手上：“密码六个1。”
024
1.
这一天的约会虽然很纯爱, 但邬温别很喜欢。
他们从鬼片影厅出来后，就换了个合家欢的喜剧。
邬温别看得特别认真，就是不笑而已。
要是导演在这儿, 一定会焦虑到崩溃。
但邬温别真的很喜欢。
他喜欢大结局大家一起坐下来包饺子的场景。
好温馨。
好感动。
好有意义。
邬温别喜欢到电影散场时，还问庄彧：“你会包饺子吗？”
这个庄彧还真会：“嗯，你想吃饺子了？”
邬温别点头又摇头：“只是在想今年过年，你可以来我们寝室, 我们大家一起包饺子。”
庄彧：“……”
他倒是没意见, 但他怕邬温别那三个室友会手抖成帕金森。
不过这样的“关心”也只是一瞬, 庄彧就遂邬温别的意应下：“好。”
邬温别登时更加高兴了：“好耶！”
他开开心心地牵着庄彧的手晃了晃：“所以说你最好了。”
几乎是无条件答应他所有要求。
庄彧垂眼看了看他们相扣的手。
2.
牵手这件事, 很自然。
也不知道是谁先牵起谁的，反正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 掌心里已经因为这个天气有点细腻的汗。
闻着很香。
庄彧需要刻意让自己不去在意才能按捺住想要拉起邬温别的手, 细细地舔舐、吸吮他每一根手指，甚至是想要咬一口的谷欠望。
但在邬温别跟前, 要克制也不是一两次的事了, 庄彧最多就是心神有点散, 说话嗓子有点干哑感，别的异样还真没半点。
庄彧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就感觉到邬温别用更大的力气缠紧了他的手指。
他很黏人。
这点庄彧之前就发现了。
不是指邬温别还是光团的时候, 而是邬温别下山后。
他总是很黏他。
一开始庄彧还以为是错觉, 几次后, 尤其是现在，感触就更加深。
不太清楚原因。
可能是很喜欢他吧。
庄彧自信且不普通地给予了自己肯定。
3.
看完电影后时间还早，邬温别的目光被电影院外放着的娃娃机吸引了。
一大排粉色的娃娃机, 邬温别对粉色没什么想法，但他被最外面的一个白虎玩偶给勾住了目光。
所以邬温别仰头看向庄彧, 声情并茂：“我万能的男朋友啊。”
庄彧的神色稍稍飘回来一点，原本被食欲勾得有点散漫的表情都跟着凝实，荡漾出笑意：“嗯？”
邬温别十分诚恳：“你会夹娃娃吗？”
庄彧：“……”
他低哂，用刚扔了吃完了的爆米花桶，所以空着的那个手掐了一下邬温别的脸。邬温别的脸手感很好，肉不多，但软，薄薄的一层，手感细腻且温暖：“你为什么总是提这种处于我盲区的要求？”
话是这么说的，庄彧看上去可没有半点不耐或是不高兴，而且在说完后，就又道：“虽然不会，但可以试试。”
他问邬温别：“你想要什么？”
邬温别毫不犹豫地指向了那台放着白虎布娃娃的机子。
不算很好看，所以机子里面还有很多，是真的丑萌丑萌的，不过是那种毛绒面料，想也知道，摸上去手感会很好。
不过老虎，尤其是白虎，对于庄彧而言确实是一个较为敏丨感的存在。
庄彧微垂眼帘，嘴角勾得更深，没说什么，就带着邬温别站在了那台娃娃机面前。
4.
娃娃机其实不小，可在庄彧跟前就显得有几分“袖珍”了。
庄彧个头高，体型也摆在这儿，他用手机扫了一局后，琢磨了一下，大概明白了要怎么玩这个东西。
第一次两个人都没有经验，自然是抓空。
邬温别的注意力却不在机子上，而是庄彧身上。
庄彧的手大且修长，握着娃娃机摇杆时，就把摇杆衬得十分可怜，好像他稍稍用力就能折在他手里似的。
邬温别不由想到了庄彧那几次亲他，都是用手扣着他的后脑勺，大拇指和食指还会钳制住他的脖颈，而且是恰到好处的力度，控制得他根本没有办法动，仅仅用一个动作就透露出了十足的掌控欲。
邬温别的耳廓又微微泛红了一点。
因为……他觉得庄彧亲他的时候很……涩。
无论是看向他的目光，还是一些喜欢摩挲他的肌肤的小动作——庄彧或许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压在他耳后那块的指腹，老喜欢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有一下没一下地揉弄着底下的骨头。
惹得邬温别耳朵会变得更红。
还有如果他是抓着他手腕的话，又会时不时地摩挲他的腕骨，上头的茧带来的感觉实在是太过明显……总是能给邬温别带来后续经久不散的余味。
而无论是什么，都让他心跳加速，陷入其中，然后神魂颠倒。
庄彧的第二把，把娃娃抓起来了，但夹子又把娃娃松掉了。
庄彧轻啧了声。
邬温别眨眨眼，觉得这样的庄彧也很帅。
可能因为确实脸和身材比例都是顶级那一档的。
5.
庄彧正要垂眼继续买次数，就瞥见了邬温别的目光。
他稍顿，偏头对上邬温别直勾勾的视线，微挑眉：“怎么了？”
邬温别的喉结稍稍滑动，错开目光，眼神飘忽：“没有。”
庄彧：“？”
他反而计较起来了，一手捏着手机，另一只手攥住了邬温别的手腕，没用多大力，就是捏了两下：“没有你心虚什么？”
邬温别轻咳了声：“真没什么。”
他手挣了挣，因为庄彧也没用更大的力气攥住他，所以自然就被邬温别滑走，然后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你快点抓。”
他微微侧首，对上一个满目羞怯朝他们这边看来、眼睛亮得像是要发射激光的女生的视线，默默又侧了下身子，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脸。
他们在这儿站的这一会儿，已经有好多路人投来目光了。
虽然邬温别脸上没有表情，还是那张拽得像是全世界欠他五个亿的厌世脸，连一点神色波动都没有，但庄彧就是让人无法理解地从邬温别这张中辨别出各种情绪来。
比如现在，他很清楚邬温别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再逗一下。
庄彧：“你躲什么？”
他语调平平，确实演不了太好，眼中的笑意与逗弄明晃晃的，声音里也带着笑：“我就这么拿不出手？”
邬温别：“……”
邬温别：“？”
他微抬头看向另一只手撑在娃娃机的操作台上，微低着身子凑近了邬温别一点，好方便说“悄悄话”。
邬温别觉得这个距离他人有点晕，所以声音不由得更小了：“…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庄彧开始了：“什么什么意思？”
邬温别：“……”
6.
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性，更何况庄彧说过他可以恃宠而骄。
邬温别面无表情地睖他。
庄彧低笑出声，受不了似的低下头，把额头靠在了邬温别的肩膀上，惹得邬温别一愣。
就听他呢喃了句：“别别，你好可爱。”
好想一口吞掉。
邬温别微顿，又清了清嗓子，有点耳热，但心里很开心。
只有庄彧夸过他可爱。
只有庄彧认为他可爱。
邬温别也不催他了，就抬起手，穿过庄彧的后脑勺，抚了抚他的柔顺的发丝，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庄彧也只是这样靠着他，深深吸了口气，舒缓了一下饥饿，就抬起了头，继续夹娃娃。
“这个机子……”他甚至还换了个话题：“明明夹到了却要松开。”
邬温别想了想：“我听同学说过，好像是被设定成了要夹多少次才能夹中的。”
庄彧懂了：“店家的套路。”
他攥着邬温别手腕的手没松，就单手操作：“那来吧，看看要夹多少次才行。”
7.
可能是因为娃娃不大，就巴掌点大小，所以最后夹了十次就出来了。
邬温别接过娃娃后，捏了一下。
软软的。
和庄彧的爪子一样。
但没有那么舒服。
而且娃娃还有个挂钩，邬温别就把它挂在了裤袢上。
庄彧：“还有想要的吗？”
邬温别摇摇头，根本不看别的娃娃一样：“没有了。”
但他也想送庄彧点什么：“你有想要的吗？”
庄彧刚想说没有，眸光就瞥见了邬温别身后不远处的绿色标识。
他眸色稍动，多少有几分按捺不住了。
“……有。”
庄彧把邬温别的手握紧了一点：“你过来。”
8.
邬温别不明所以地跟着庄彧到了安全通道里。
和商场的喧嚣不同，安全通道有几分阴寒和昏暗，狭长的甬道和里面还有半开的门透露出来的简陋楼梯，看上去都很像是恐怖片。
但邬温别的心还没提起来，就彻底被攥住。
因为庄彧温柔却不容置疑地将他推到了角落的墙上，他的脊背隔着衣物微微靠上冰凉的瓷砖，又被庄彧捞进怀里。
然后炽热的吻就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落了下来。
没有什么准备，以至于邬温别比起闭眼，第一反应还是微微睁大了眼。
于是庄彧垂着眼帘，用那双看似冰冷且充满嗜血攻击性的眼睛盯着怀里的“猎物”，大肆掠夺扫荡了几下后，又不得不暂时先遏制住。
他的喉结滑动，嗓音喑哑：“别别，闭眼。”
邬温别稍怔，但还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庄彧低笑了声，再度吻下去时，还失了智般含糊说了句——
“你真的好甜。”
9.
邬温别在被他亲得七荤八素、头晕目眩，甚至找不到北，有种灵魂都要被吸取榨干的时候，迷迷糊糊地想，当然甜。
他嘴里还残留着很浓郁的原味爆米花香。
025
1.
庄彧又咬人。
邬温别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癖好, 亲着亲着就会开始咬他，先是轻轻地一下两下，带着浓浓的克制。
然后就会因为邬温别还沉溺在蜜糖中, 第一时间没有发现里头还带着蜜蜂刺，便从试探变了味。
等到觉察惊醒的时候，邬温别已经被咬出了血。
之后这个吻就会朝着一些奇怪的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方而去。
庄彧像个吸血鬼。
2.
邬温别被松开时，微张着唇, 脸上是还没有什么表情, 但又好像诉说着千言万语。
全是委屈和控诉。
庄彧舔了舔自己的唇, 晦涩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邬温别, 被那丝丝缕缕的鲜血混杂在涎水里勾起的食欲还有几乎同等的小青谷欠，在觉察到邬温别的情绪时就悄无声息地退却了几分。
庄彧眼帘更加垂下了一点, 配上只有一点昏暗灯光的走道, 投下的阴影更加浓郁，但眸中那种很容易被误会成冰冷审视滋味的神色却柔和下去。
他只垂首再亲了一下邬温别的眉心, 又亲了亲邬温别的眼睛, 说话声音虽然沙, 却分外轻和温柔：“疼？”
邬温别抿抿唇，语气幽幽：“我咬你一口你试试看？”
庄彧微扬了下眉梢。
还会发脾气了。
好可爱。
他低笑：“来。”
邬温别：“……？”
庄彧大大方方地微弯下腰和他平视：“给你咬，想咬哪都行。”
他还说：“而且不怪你。”
邬温别：“……”
邬温别：“？”
邬温别：“。”
刚刚, 是不是有一辆车过去了？
他不太确定, 也没真动嘴, 但耳朵却不自觉地又红了点：“…我又不是你。”
邬温别又嘟囔：“你咬我还要怪我怪你，过分。”
庄彧投降：“我的错，对不起。”
邬温别等了他一会儿, 没等到第二句话，眼睛登时睁大了点, 抿着舌尖和唇上的伤口：“…你现在连下次不会都不说了。”
庄彧也很诚实：“毕竟真的很难忍住。”
他还很理直气壮：“我就不做做不到的承诺了，免得在你这儿降低信用值。”
邬温别：“……”
你还别说，挺聪明的，而且很有道理。
邬温别无话可说。
他也不是说非得“吵”赢庄彧，自然没什么脾气，所以只能垂下眼，任由庄彧继续抱着他，又控制不住似的，亲昵地亲了亲他的鼻尖。
有一点点被亲出来的细汗。
所以……庄彧又舔了下。
邬温别：“！！！”
他的视线瞬间就从庄彧漂亮的锁骨上挪开，又回到了庄彧的脸上。
然后他就亲眼看着庄彧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唇。
妈妈——
这里有辫太——
3.
不过有一说一，庄彧这张脸做这样的动作真的好帅，让人面红耳赤的。
果然变态不是问题，帅不帅才重要（？）
邬温别在心里肯定地嗯了声。
又默默想，不过别人最好还是别学他。
毕竟不是每个变态都是庄彧这么好的。
4.
两个大男人在安全通道里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邬温别甚至又被庄彧卡着下颌再亲了一轮。
也不知道是怎么又亲起来的，反正邬温别又被咬了一口。
等到庄彧终于舍得离开了的时候，邬温别觉得自己口腔里没有不发麻的地方，舌根更是痛麻到好像都肿胀了一样，说话都有些含混。
也是不知道该不该庆幸邬温别和庄彧待在一起的时候，本来就不用说太多的话。
这个点也差不多到晚饭了，庄彧问邬温别想吃什么。
邬温别就偏着头想了想，目光落在了商场一家海鲜店的广告上。
大虾焖锅，还是辣的，看着就很好吃。
邬温别指了指。
庄彧难得地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而是看了他一眼。
邬温别眨巴了一下眼睛，庄彧：“你嘴上的伤口，能吃辣？”
邬温别抿了抿现在还有点刺痛的舌尖：“没事的。”
他说：“我从小伤口就愈合得快，过会儿就没事了。”
5.
庄彧并不意外。
因为邬温别是天地之灵，他就算断了手能够在几秒之间长好都很正常。
所以他们就去吃了那个焖锅。
邬温别要的是虾和牛蛙双拼的焖锅，且是魔鬼辣。
庄彧吃辣的还是吃不辣的都没什么感觉，这种寻常的食物，并不能填饱他的肚子，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反正刚才他已经用过下午茶了，暂时也不是很饿，邬温别想吃什么且吃饱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
庄彧望着刚才走过的那个服务员，微眯了下眼。
他不会看相，但看得见他身上有黑气，也嗅得到一点怨鬼的味道。
庄彧不喜欢那个味道，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又臭又恶心。
湿黏且散发着腥苦味。
但他也只是看了眼，目光就转了回来。
他没有要管闲事的心。
只是……
庄彧看向坐在对面的邬温别，抬手在邬温别的面前打了个响指。
6.
邬温别眨眨眼，视线重新落回庄彧身上。
就见他的男朋友不是很高兴地问：“看什么呢？”
邬温别理直气壮：“我在看你看什么。”
庄彧动动唇，发现自己居然反驳不了。
好像确实是他先看的。
其实每个人或多或少身边都会跟点什么，有些是和他们有渊源的，有些是没有关系，单纯就是被跟上或者沾上了而已。
阴阳相隔，大多数飘散在人世的东西，都没有自我意识，是茫然懵懂的，甚至都不能被称为鬼。
因为它们不像文学作品中的那样还拥有记忆，又或者有什么执念。
他们只是等待投胎转世的一缕干净的魂而已。
庄彧见过许多妖兽精怪，鬼倒是真的很罕见。
一是因为要形成鬼真的要很深的执念，那种程度的执念，已经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了。
现代人心死大过执着，所以现在鬼是越来越难见到。
加上他也确实好久没有出来走走了，这次碰到，难免多看了两眼。
“他背后有东西跟着。”
庄彧甚至都没有修饰一下，就直接这么说了：“我好奇，就看了下。”
“……”
7.
邬温别是肉眼可见的沉默了。
他对上庄彧揶揄戏谑的笑脸，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你怎么老喜欢逗我。”
庄彧轻啧了声，有点遗憾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要去进修一个表情管理的课。”
他太想知道，如果是他“中二”，邬温别会是什么反应。
但或许是因为邬温别已经知道了他的目的，所以邬温别没就他要去学表情管理发言，而是道：“你要是坚持下去，我不就只能陪你演下去了吗。”
庄彧挑眉，哇了声：“这么宠我？”
邬温别无端被这话捧杀了：“那当然。”
他微扬下巴，语气轻快：“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是相互的。”
谁让庄彧也那么宠他呢。
8.
他们聊天时上了菜，邬温别选的这家店选得确实不错，肉都很新鲜，而且味道很好，不腻且够辣。
等到吃完饭后，结账时，邬温别又看了眼那个服务生。
被正在低头付钱的庄彧觉察到，连看都没有看，直接抬手搂住了邬温别的脑袋，把他的脑袋掰正，又微微往自己这边偏。
前台：“！”
她要打鸣了——
尤其邬温别还嘀咕了句：“明明是你开头的，现在却不允许我看，真霸道。”
庄彧付完钱，手顺势勾住了邬温别的肩膀，把人往外带：“我的错，我道歉。对不起，所以你别看了。”
邬温别想了想。
庄彧被他的思索给弄得心又发软：“还要想想？”
邬温别：“那可不。”
“那你要想多久？”
“想好了。”
邬温别说：“原谅你一次。”
庄彧弯眼笑起来：“好，感谢男朋友大人大量。”
9.
邬温别顿了顿。
邬温别的耳朵很不争气地红了。
10.
晚上他们也没去哪逛，就准备回家了。
邬温别明天也有课，而且还是早八。
他的选修专业，是实操，要去动物园。
所以庄彧把他送到了楼下，借着电梯门口除了监控暂时没有别的眼睛的时机，再把人细细亲了道，才放邬温别离开。
邬温别带着约会完成的好心情开开心心地推开了门，然后猝不及防地又看见了一对巨大的恶魔翅膀。
这回倒不是近在眼前，而是阳台上。
谢约尔又背着他的道具坐在阳台栏杆上。
邬温别：“！”
谢学长又和他兄弟路伽尔吵架了吗！
邬温别一个健步就要去劝谢约尔想开点，但他才迈出一步，听到他回来的动静的沈涉就走了出来：“四儿~”
他向邬温别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谢约尔今天心情不太好，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邬温别：“……”
邬温别：“？”
11.
你们静一静的方式是不是有点太独特且别致了？
12.
沈涉：“谢约尔就喜欢这样安静一会儿，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邬温别看了看他背上背着直接挡掉了阳台的大翅膀：“……嗯。”
他要尊重每个中二病的独特癖好。
邬温别的目光又落在了沈涉的手上，就见沈涉拿着一张尊嘟很像烧给死人的那种纸的纸，而且看着还像揉吧揉吧成团后又给展开了的模样。
上面似乎写了什么，但邬温别这个角度看不太清。
沈涉倒也大方：“有人找我帮忙，说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噩梦缠身，总是走神，去看了医生也看不好。”
他说着，就要换衣服：“我出去看看情况。海淼他在学校游泳馆，估计今晚会睡那边，我应该也不会回来，你把门反锁好，也别理谢约尔，他就喜欢深夜emo。”
沈涉交代完，就挥挥手出门了。
屋内安静下来，邬温别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吐哪个槽。
沈涉一个舞蹈系的去给人看病？
海淼睡游泳馆？
谢约尔——
邬温别听见了谢约尔幽幽地一声叹息，从阳台那边飘来：“我最讨厌天使了。”
13.
邬温别：“……”
他的室友们，好像都不太对劲哈。
026
1.
邬温别回到自己的房间, 还没拿换洗衣服，就先开始啪啪给庄彧发消息。
【5：我的室友们好像都不太对劲。】
【5：不开玩笑的那种。】
【全世界最好的：？】
【5：你怎么就发一个问号，这样会让我丧失分享欲望。】
【全世界最好的：行】
【全世界最好的：说说吧】
【全世界最好的：四个字了, 够了吗？】
【5：你好凶。】
看见这条消息的庄彧：“……”
他轻哂了声，干脆发了条语音过去。
收到庄彧的语音时，邬温别盯着语音条看了半秒，就点开, 然后迅速地放在了耳边。
庄彧低沉微沙的声音就透过设备传出来, 和平时听的声音有点不一样, 和打电话的声音也不太一样, 模糊感更浓。
邬温别走了神，第一遍压根没注意庄彧说了什么, 还是放第二遍才听清。
庄彧说：“你在我跟前时怎么没见着你这么骄纵？”
邬温别低下眼, 慢吞吞地打字：【就是因为不在你跟前呀^^】
庄彧懂了。
他推开咖啡馆的门，却没有坐下, 而是靠着门先回邬温别消息：【好的, 下次见面你小心点^^】
2.
威胁归威胁, 调情过后，邬温别还是把室友的情况说了。
【5：……所以我现在隐隐觉得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了。】
【全世界最好的：那你现在怎么想？】
【5：还不知道，我觉得可能还有一一一一点点点点能救吧。】
邬温别谨慎发言：【再看看。】
【全世界最好的：好。】
【5：你到了吗？】
【全世界最好的：嗯, 在你皮的时候就到了。】
邬温别选择只看见了前面一个字：【那就好, 我去洗澡了, 明天见~】
【全世界最好的：嗯。】
3.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被庄彧吓了一下，邬温别晚上做了个噩梦。
他梦见自己从自己身体里飘了出来，然后直接穿过了墙壁。
也不知道怎么的, 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屋子里。
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觉之前看见了沈涉手里拿着黄表纸，所以在这个梦里还有沈涉, 以及那个被庄彧说背后有东西的服务员。
邬温别盘膝飘在空中，他们好像看不见他似的，在那里聊天。
沈涉说：“……这个怨鬼的目标并非是你，是有人将她的仇怨转移到了你身上。”
他轻声：“即便是这样，你还是想要我除掉她吗？”
服务员面色看着比白天还要难看一万倍，唇都白得跟糊了面浆似的。
而且因为他换掉了工作制服，穿着自己的私服，看上去就更加憔悴了。
有种下一秒就要猝死的病痨鬼的感觉。
“她、她毕竟是鬼……”
邬温别的目光落在了服务员身后。
所以这位扎着侧麻花辫、站在服务员的小姐姐是鬼啊。
邬温别打了个寒噤。
但又按捺不住好奇。
他飘了飘，飘到了小姐姐面前，去看了眼小姐姐的模样。
挺漂亮的一个小姐姐，和“鬼”给人的刻板印象不太搭得上边。
她甚至没有半点戾气，眉眼温婉，只是微微低垂着，眸中无光，这才能够看出几分死气。
邬温别还注意到了，她脸侧耳朵那一块儿好像有点若隐若现的线在漂浮着。
于是他伸出手，轻轻碰了下。
小姐姐瞬间就抬起了眼睛。
4.
屋内邪风忽起，自她向外扩散。
沈涉眸中神色一凝，脸上灵纹浮现，同时也是清楚地看见原本低眉顺眼、满心绝望地立在服务员身后的那只鬼变了神态。
萦绕在她周身的黑气似乎更加凝实了几分，从黑气和黑雾的感觉变成了黏稠的液态感。
湿黏漆黑的液体在她脚底下化作了泥潭，也包裹住了她的下半身。
她微微抬手时，还有黑色的液体在往下滴。
沈涉看见她抬手，心中一凛，下意识就以为她要对服务员动手，倾身要去阻拦。
但小姐姐只是比画了一个手势，随后便消失不见。
屋内的阴凉也顷刻消散，秋日南方的闷热席卷上来，沈涉抬着手，怔愣在原地。
就见服务员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和脑袋，有些惊喜地噫了声，眼睛也亮起了光：“您真是太厉害了！您解决了她是吗！我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
沈涉放下手，眼底掠过一抹疑惑。
怎么回事？
他刚才感觉到了那只怨鬼的实力增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也正是因此，她才挣脱了将她困在这个人身边的咒法…沈涉知道她大概率去寻自己真正的目标了，但他想不明白。
只是因为这个人要除掉她，她的怨念就暴涨了数倍吗？
可若是如此，她又为什么不对他们动手？
而且最重要的是……
沈涉茫然。
他好像在一刹那看到了点金色的纹路？
5.
沈涉在服务员的千恩万谢中离开了他的家，走之前，还提醒了一句：“你向我许愿，我来了，你就要为此还愿。因为此事我并未出多少力，所以你只需在家中为我供奉半年香火即可，你要牢记，必须每日亲自换上新香，若是出了差错，因果反噬，谁也无能为力。”
他是由愿力诞生出来的“神”，在他们这些东西之间，也是被归位妖的。
但人类喜欢叫他们“神”，可能因为他们给他们建神龛，造神像，立神牌…他们也是从中诞生出来的“神”。
就好像东北五大仙家其实也是妖是一个概念。
沈涉接收他们的愿望，会选择性地实现愿望，而他们则要还以香火。
这是沈涉的“命”。
服务员连连应下。
6.
邬温别从梦里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他打着哈欠转身，觉得这个梦梦得他好像根本没睡一样，想再眯一会儿，结果闹钟就响了起来。
可恶。
邬温别忽然很后悔自己跟老头说想读书。
可如果不是他来读书，他也遇不上庄彧……
说起来，这才不到一个月吧。
邬温别陷入了些沉思。
他这算不算闪恋？
不过算也没关系了。
邬温别想到庄彧，就来了点精神和动力，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洗漱。
他们其实没有说，但就是有一种默契。
至于是什么默契呢？
邬温别跟同样有早八的谢约尔打了个招呼后，就迈着轻快的步伐进了电梯。
电梯门再开时，邬温别就看见了守在门口等他的庄彧。
他手里煎饼果子的味也飘散了过来。
两个很厚实的全家福煎饼果子，还有一杯牛奶以及四根油条。
是昨天邬温别跟他说想吃的。
邬温别开开心心地冲庄彧伸手，但被庄彧避开了。
他就整个愣住。
庄彧垂眼，语意不明：“你还记得你昨晚发了什么给我么？”
邬温别：“……”
他放下手：“你要那么记仇吗？”
庄彧：“确实要，毕竟我吃了睚眦，我想我还是要尊重一下它。”
邬温别：“……？”
他不是很听得懂庄彧在说什么，但他想大概是说自己睚眦必报吧。
7.
“那你想怎么样呢？”
邬温别问庄彧。
庄彧思索了片刻，低下头，和邬温别平视：“你亲我一下。”
他点了点自己的唇，食指点在了正中央：“这里。”
两个人的距离凑得有点太近，邬温别感觉自己脚底下又好像有热气在往上升，瞬间就将他的耳朵蒸得发烫。
邬温别本来都想别开头说算了自己去买早餐——他不是不想亲，而是有几分赧然，也不想助长庄彧这种威胁人的行径。
万一以后拿这个提要咬他一口呢？
庄彧做得出来。
毕竟他老喜欢咬他，还要咬出血的那种。
但庄彧又低声说了句：“你都还没有主动亲过我这里。”
甚至邬温别就没主动亲过他第二次。
邬温别顿了顿，忽然感觉自己好像犯了天条。
他对上庄彧亮金色的竖瞳，抿抿唇，然后闭上了眼睛，轻而小心地在庄彧指过的地方亲了一下。
倒是没有做太多心理建设，也没有太犹豫。
反而让庄彧顿了下。
邬温别退开半个脑袋，眨巴了下眼睛：“可以了吗？”
庄彧盯着邬温别的眼睛：“我要是说不可以呢？”
邬温别哦了声，在自己加快的心跳声中，又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庄彧：“。”
8.
庄彧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站不住脚。
他望着邬温别，凝视了足足三十秒，才动唇。
只是他的声音还没出来，就被邬温别警告：“我饿了。”
庄彧顿了顿，到底还是没继续索吻，而是低叹了口气，遗憾地把还热着的煎饼果子递给邬温别。
邬温别接过后，看了他一眼。
庄彧捕捉到他的视线，稍扬眉：“嗯？”
邬温别：“你没说‘快点吃’，我很欣慰。”
说明比起自己，庄彧真的是更在意他。
他把他放在自己前面。
邬温别很高兴。
所以在咬煎饼果子前，又在庄彧的下颌线上亲了口。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他一开始没有主动过，不过也是因为他们才在一起没几天，能亲人的机会，全给庄彧抢先了。
他也是想亲庄彧的，想和他黏在一块，想永远看着他，才感到安心。
亲了两次后，邬温别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甚至在吃了口煎饼果子后，望着因为一些傲娇属性不太想承认这一点，又不想让他难过于是在一旁自我纠结的庄彧，还想再亲他一口。
但被庄彧挡了。
9.
邬温别眨巴了下眼睛。
庄彧：“吃你的煎饼。”
邬温别：“哦。”
他说：“你嫌弃我嘴里一股煎饼果子味。”
庄彧还真不是：“我怕你再亲我就忍不住，然后你早餐就要凉了。”
他想了想，严谨地补充：“还要迟到。”
027
1.
为了不迟到然后被教授点名问为什么迟到, 会说出什么令人社死的理由，邬温别选择了闭嘴乖乖吃饭。
庄彧照例把他送到了教室门口，就跟他说待会见。
实操课因为要去动物园, 得上一上午。
结束后可以坐学校的车回来，也可以自行决定。
庄彧说会去动物园找他。
2.
自上次和于麓认识了一下后，邬温别每次上这边的课时，都和于麓待在一块儿。
这次也不例外, 他们坐学校的大巴车去, 于麓就坐在他身边。
于麓说：“我昨天问了助教, 老师说我们今天去看雪豹的崽子。”
邬温别本来还在想中午要跟庄彧去哪儿玩, 听到这话，瞬间精神了, 也暂时将庄彧抛到了脑后。
“雪豹！”
邬温别看向于麓, 要不是那张脸实在是太冷漠了，他看上去真的就像是一个长得好看的普通大学生而已, 性格都带着未经世事打磨的纯真：“我们可以上手摸吗？”
于麓稍顿, 有点意外：“你喜欢雪豹？”
邬温别嗯了声, 抬手比划了一下：“我以前去动物园看见过，很可爱。”
于麓陷入了些许的沉思：“…动物园展示出来的一般都是成年了的。”
“是啊。”邬温别给予肯定：“很可爱。”
于麓：“……”
难怪邬温别会跟穷奇关系那么好。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毕竟他们妖怪管理局也有不少人喜欢虎啊豹啊狮子啊, 还有家里养了一屋子蛇和蝎的。
个人喜好不同嘛, 尊重。
于麓：“我估计不会让我们上手, 就是观摩。”
邬温别又蔫了：“好吧。”
他虽然全程面无表情，但语气还是能够明显地表达出自己的心情。
于麓不是很理解邬温别的风云变化，因为他觉得邬温别如果喜欢那种黑白夹杂的大型猛兽, 完全可以撸穷奇。
毕竟他们现在停止了行动，据傅姐说, 是麒麟要求他们暂时停下。
又据傅姐说，是穷奇找到麒麟，警告他们收手。
虽然不知道穷奇和邬温别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就这举动来看，邬温别就算跟穷奇说想撸他本体，穷奇应该也会毫不犹豫地变出来任邬温别蹂躏吧。
毕竟那位主可是这么多年来一直独居在一隅，任凭外头如何风雨飘摇、变化无常，依旧屹然不动。
可偏偏在邬温别身上栽了一次又一次。
在邬温别还是个胚胎时，就为他拼了不知道多少次命。
劫期都能挣扎着醒来当保镖……
于麓瞥了眼望向窗外的邬温别，心道邬温别身上确实有一种很神奇的魔力。
让人不自觉地向他靠拢。
3.
正如于麓所说，他们只能观摩学习，不能上手。
而且看的也不是大雪豹而是小雪豹。
邬温别幸运，同学们都让他到了第一排，以最近的距离去看小雪豹。
一只只都很可爱，叫起来还奶奶的。
而且都特别乖。
整场下来，邬温别其实没记住什么专业知识，满脑子都是真的好可爱了。
结束时，饲养员还跟他们说：“你们运气好，今天这些小家伙都很乖，没有乱跑，全程都特别配合，这样的场面我们都是第一次见。”
她说：“因为雪豹胆子小，我们还担心会出问题，结果挺顺利的。”
负责畜牧兽医专业的教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隔离室的邬温别，然后她冲饲养员露出笑容：“谢谢你们愿意让我们来观摩学习。”
饲养员摆摆手：“也是要谢谢你之前帮了我们那么多忙。”
教授是伏羲氏那一脉的“神”，和沈涉类似，但又没有沈涉那么独立。
因为他们是附属于伏羲氏这一脉的，属于借着伏羲的名头发展出来的“偏神”。
就是那种人们认为他们是属于伏羲的什么什么，然后给他们立了神祠，他们就吃着香火成了型。
而他们这种，能力也有限。
人们认为伏羲氏这一脉是“百兽”，那么他们的能力便限于此。
古代时还有点用，到现代，就只能为珍稀动物们做点贡献了。
不过教授还是很高兴的。
总比失业好。
4.
课结束后，邬温别怀揣着些许的遗憾跟在猴园里看猴的庄彧碰了面。
还有游客在附近，庄彧今天没戴美瞳（其实是戴了），所以眼睛是漆黑的，看得邬温别还有几分不习惯，但想想毕竟动物园，可能庄彧怕吓着小孩。
草莓市是个发达一线城市，动物园这会儿都还挺热闹，不少小孩在看猴，但个个都不满意。
“为什么猴子都不动啊？”
“为什么猴子都不出来啊？”
“它们真的是猴子吗？不是假的吗？”
“……”
邬温别被他们说得把目光也投向了猴山里。
就见一群猴子锁在山里面，像是雕塑立在那，看着机灵，却又无端很呆，因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邬温别默了默，也发出了疑问：“这些猴子都是假的吗？”
庄彧刚伸手把掉在邬温别发间，落在他皮筋那一块儿的一小朵桂花拿下来，听到邬温别这话，扬了下眉，然后目光扫向了猴山：“不是吧。”
他话音落下时，那些雕塑猴子就忽地动了。
死寂和嘈杂几乎是瞬间切换出来，让人有种自己是不是穿越了的错觉。
那些猴子们玩藤蔓的玩藤蔓，砸胸口的砸胸口，甚至还有拿着猴山里的小石头丢着转圈圈玩表演的。
整一个不像是动物园，更像是马戏团。
邬温别哇了声，然后在猴子们的叫唤声中说了句：“有点吵。”
庄彧点点头：“我也觉得。”
于是那些猴子就好像能听见一样，瞬间按下了静音键。
外头观赏的孩子们都还没来得及乐呵一下，就又沉默了。
有大人嘀咕：“……这些猴子是犯了什么病吗？”
邬温别也想问。
但庄彧开口说：“你要去其他地方看看吗？”
邬温别的眼睛亮了：“好呀。”
他说：“我依稀记得我上次来动物园，好像还是四岁的时候？记忆很模糊了。”
他牵住庄彧递过来的手：“老头子好忙，我记忆开始清楚起，他就不允许我下山。怕我被拐。”
庄彧嗯了声：“确实。”
他扣紧邬温别的手：“我也怕你被拐。”
邬温别顿了顿，很开心地用力回握住了庄彧：“不会。”
他像是在说情话，又像是在开玩笑，又似乎是认真的：“我只认准你，只有你能把我拐走。”
5.
庄彧顿住。
他垂眼看向站在自己身侧，微仰着头看着他的邬温别，实在没忍住，在熙熙攘攘的动物园里，低头亲了一下邬温别的眉眼。
邬温别在他低下头时，就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于是炽热的唇贴了一下他的眼皮，惹得他的心和庄彧一块儿荡漾。
庄彧真的很喜欢听情话。
邬温别是发现了。
他还以为庄彧不会喜欢这些虚浮的东西。
毕竟他那张脸虽然看上去年轻帅气，但身上总有种说不出来的“老”的气质。
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成熟。
只有在个别时候才会显得幼稚。
比如计较他多看了别人一眼，计较他说过的话，计较他没主动亲他。
但是好可爱。
邬温别喜欢庄彧语气幽幽地计较一些事的模样。
6.
邬温别说想去看孔雀，庄彧就带他去看了孔雀。
这个时候孔雀正是掉毛期，没什么好看的，但邬温别说没见过孔雀开屏。
于是乎——
几只卑微的光秃秃的孔雀被迫开了屏，不敢有任何的怨气，只敢抖了抖自己光秃秃只有几根毛的尾巴。
邬温别噫了声：“不是很好看。”
庄彧说当然：“在掉毛，等长好了我们再来看。”
“好。”
邬温别说好。
但他们之后没去哪了，本来邬温别还想去老虎馆看看的，只是他没有提。
“饿了。”邬温别说：“我们去吃饭吧？去吃什么？”
庄彧问他想吃什么。
邬温别想了想：“不知道。”
庄彧没什么想吃的，他现在就想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好好尝尝邬温别，所以他半阖着眼懒散地报名：“火锅？烤肉？焖锅？茶餐厅？砂锅……”
“茶餐厅吧。”邬温别问：“这种有包厢吗？”
庄彧说有：“走吧。”
7.
庄彧带着邬温别去了动物园附近的一家茶餐厅，装修得很漂亮，古香古色的，很吸引邬温别的目光。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服务员见了他们，好像有点惊慌。
“q…庄、庄先生。”
服务员差点把穷奇大人脱口而出，还是在庄彧淡漠的目光下咬着舌尖咽下话：“您这边请。”
“……你认识？”
跟在服务员后面走的时候，邬温别悄悄扯了一下庄彧的手，小声问他。
庄彧嗯了声：“我和店老板认识。”
一只魅，当年在四裔，受他庇护。
邬温别垂下眼：“你认识的人真多。”
听出来了他的情绪，庄彧用同样的语气恢复：“你的朋友也真多。”
邬温别：“哪有。”
庄彧轻呵：“你那三个室友，你本专业的三个同学，选修专业的一个同学……这里就七个了。”
“而我，算得上朋友的……”
庄彧还真认真想了想：“都死了。”
现在存于世的，跟他都不是朋友关系。
要么暗戳戳地监视他，要么是恐惧他，要么是从属……不过这样的局面，也是庄彧自己亲手造成的。
他不需要朋友，以他身上背负的这些因果债来说，最好是没朋友。
8.
邬温别轻啊了声，语气里带着些心疼：“他们都英年早逝吗？”
庄彧：“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虽然三分之二都是被他吃掉的。
028
1.
邬温别下午没课, 所以又跟庄彧在外面玩了一下午，再吃了个晚饭才回去。
回去的路上，邬温别才终于想起, 自己说是要跟老头子说一声，但一直没有说。
于是他找了找老头子的电话，发了条简单粗丨暴的短信过去。
【我谈恋爱了。】
然后满意地进了电梯。
今天一天都在外面，手机没充电, 到了电梯里又没信号。
等到出了电梯后, 邬温别的手机还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
好吧, 反正老头子平时也不怎么看手机。
那他就等充好电再看看。
邬温别收起手机, 用钥匙开了门。
客厅很黑，邬温别打开了灯, 就看见一对巨大的恶魔骨翼挡在了阳台, 一丝秋风都灌不进来。
邬温别：“……”
已经连续两个晚上了！
沈涉和海淼今天不在宿舍，沈涉给邬温别提前发过消息说了。
海淼是游泳队的, 在隔壁市有个活动, 正好他这两天没有必修课, 他翘课去陪海淼了。
——和庄彧互相表明心意后，邬温别也是觉察到了沈涉和海淼是一对。
没有沈涉拦着，邬温别到底还是打开了阳台的门。
听到动静, 走神的谢约尔回头。
反正也不是一两次被邬温别撞见了, 他也不是很怕被邬温别发现自己是恶魔, 所以谢约尔只是沉默且平静地打了个招呼：“…晚上好。”
“晚上好。”
邬温别想了想：“你心情不好吗？”
谢约尔嗯了声，低落地叹了口气。
邬温别就靠着透明的玻璃门，当了回知心学弟：“要跟我说说吗？发生了什么？”
谢约尔看回川流不息的街景, 整个人脊背岣嵝，连带着翅膀一块儿垂着, 看上去分外失意。
“是因为路伽尔。”
但他还是开口。
2.
据谢约尔所说，他这一次是被路伽尔气到了。
谢约尔：“你也知道的，我不喜欢白色。但是上次路伽尔趁我们不在，偷偷溜进来，把我房间的东西全部换成了白色！”
他这么好的脾气，都因此咬牙切齿了：“上回我和他一起去宴会，我就是多吃了一个巧克力小蛋糕，他就皱着眉说我！他这个人，居然不喜欢吃小蛋糕，不喜欢就算了，还让我少吃！”
邬温别还真是第一次看谢约尔那么激愤：“这世上居然有不喜欢吃小蛋糕的人！”
虽然路伽尔也不是人。
邬温别想起庄彧做的小蛋糕味道有多好，附和道：“确实很神奇。”
他又问：“但他是为什么这么做？”
谢约尔真是个实诚人：“因为上回宴会我死活不肯穿白色西装并且把我带的墨鱼汁泼他身上了。”
他还很有道理：“主要我本来就不想去，而且他还非要我穿白色西装你懂吗？为了能早点脱身，我就干脆利落地泼了他一身墨鱼汁。”
邬温别：“嗯……”
这很难评到底是你们谁有错。
“你是因为这件事所以难过了两天吗？”
“我这不是难过。”
谢约尔幽幽：“我这是有口气堵着发泄不出来。”
邬温别觉得这事明明很简单：“那你报复回去不就行了吗？他不喜欢什么，你就让他看见什么。”
谢约尔心动了：“……我一直有一个梦想。”
邬温别没等到他的后续，于是嗯了声，示意他继续。
谢约尔：“我想把他的翅膀染成黑色的。”
邬温别：“……”
你们是什么幼稚中二病小学生吗？
“那你去不就是了？”
“……我又觉得这好像太过分了。”
“……”
不得不说，谢约尔不愧是被说像天使的男人。
邬温别十分诚恳：“学长，你真的太天使了。”
3.
谢约尔僵住。
谢约尔碎掉了。
所以谢约尔决定要打破这一面。
他从阳台上跳下来：“我现在立马就去。”
邬温别：“好的。”
他用某购物平台客服的语气：“祝你好运哦亲亲，记得拍照留念哦亲亲。”
4.
谢约尔去了，邬温别也终于回到房间把手机充上电了。
刚充上电的手机还打不开，所以邬温别选择先去洗澡。
而等到他洗澡回来再开机，邬温别就看见了来自老头子的未接来电99+。
邬温别惊呆.jpg
一句话的杀伤力那么大吗？
邬温别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打回去了。
说到底，他也有那么一点点点点点的心虚。
毕竟他连一个预防针都没有给老头子打。
但他这么多年，也没叛逆过，老头子每天在山上观里像个精神病，他也忍了，最多就是说两句，没真一个电话把他送走……
老子就当他小小的叛逆一下就好嘛。
邬温别镇定地给他把电话打了回去，但意外地听到了显示正在通话中。
嗯……
好像也不是那么急嘛。
邬温别再等了一分钟，也没等到一云把电话打回来，于是他给庄彧发了个消息后，就满意地上床，开了免打扰睡觉了。
5.
“……穷奇！你到底听没听到我在说什么！”
“听见了。”
庄彧敲手机回了邬温别一个晚安，再附赠一个好梦后，眉眼的温柔就变成了有点不耐的模样：“你反反复复就是一句我这么做不妥，问你什么不妥，你又只能说因为他是天地之灵，他有他自己的职责……”
庄彧轻哂，眼里已然有几分冷意，声音也变得更轻，显得模糊，却又清晰地传到了一云的耳朵里：“口口声声职责，要把他送入火坑里，就这样他还把你当家人……我真替他感到不值。”
一云在暴怒中从这句话里品到了杀意。
于是两方瞬间安静了下来。
庄彧其实并非第一次向他展露杀意，上一次是邬温别从胚胎中挣扎出来，变成一个小婴儿的时候。
也就是十八年前。
那时庄彧来观里看过邬温别一次，他想带邬温别走。
一云不允许，虽然他打不过庄彧，但他在庄彧面前的腰杆子比其他任何人或妖魔鬼怪都挺得很直。
他是娲皇补天后诞生于世的第一个人修，就算实力不够，也不会畏惧庄彧他们。
一云刚要说什么，庄彧就淡淡：“你当年说这事该是他自己做选择，我同意了，现在他做出了选择，你又不同意。”
他扯了下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满满讥嘲：“说是尊重他，你们更像是想摆布他。”
一云冷声：“穷奇。”
他不怕庄彧，庄彧更不会怕他，他哂笑一声：“戳到你痛点了？”
一云深呼吸了口气，反而冷静了下来：“麒麟跟我说过你和他说的话了。”
“哦。”庄彧语调闲闲：“你说说吧，什么高见。”
他说“高见”二字时，语气又充满嘲讽，几乎可以让人想象得到，他在电话那头是怎样令人牙痒的姿态。
一云：“如果小五这孩子选择逃避，那么我也不会强求他什么，但不能是你强行插手……我知道你不在意这点因果债了，再背上这份对你来说也没差。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或许会带来更大的不可挽回的后果？”
庄彧扬了下眉，又笑了声：“一云道长，我以为这么多年你对我应该也有些了解的。”
他说：“我这个人，天生就自私自利，只为自己，不为他人。”
6.
邬温别醒来时，就看见老头子给他发了三个字。
“知道了”
嗯。
怎么感觉一晚上过去平静下来了？
可能接受了吧。
邬温别又回了个：【对象是庄彧，就你上次见过的，我老板。】
随后收起了手机，洗漱去上课了。
邬温别提过一嘴后，庄彧就雷打不动地每天都会刷新在电梯门口，给他带早餐。
今天是馄饨和薄薄的煎饼，煎饼是菠萝味的，乍一听好像很奇怪，但吃上去味道确实很好。
庄彧还给他带了豆浆解腻。
庄彧没提一句昨晚的事，只问邬温别：“你知道你们今天实操具体去哪边的老宅吗？”
今天是邬温别民俗专业的实操课。
邬温别前天就跟庄彧说过了，要去郊区的一个老宅，席扶教授说去抓鬼。
他还吐槽了两句。
邬温别咬着豆浆吸管，含混道：“不知道啊。”
庄彧也没再多问。
7.
实操课又是坐学校的大巴车去的，邬温别和小雨他们坐在一块儿。
这次四人成一组，算上风儿和猴子，他们四个就刚刚好。
风儿的个头比小雨高一些，和猴子都差不多了，有一米七几，看着瘦，但其实分外有劲，邬温别都不止一次在班上看着她单手把小雨抱起来。
风儿面对邬温别也很寻常：“你晕车吗？”
邬温别摇摇头：“我不晕车。”
“那让小雨坐靠窗的位置，我挨着小雨吧。”
风儿说：“小雨晕车。”
小雨抬起头，不好意思地冲邬温别笑了下：“抱歉啊。”
“没事。”邬温别愿意帮助同学。
他们坐好后，席扶就上了车，但小羊没跟在他身后，跟在后头慢悠悠上来的是庄彧。
而且是戴了黑色美瞳（在邬温别眼里是没戴美瞳）的庄彧。
就听席扶语气硬邦邦道：“今天小羊助教不太舒服，所以由这位庄先生代他做一次助教。”
庄先生随意扫视了一圈，在神色各异的目光中简单颔首后，视线定格在了最后排的邬温别身上。
邬温别眨眨眼，庄彧就跟着笑起来。
8.
“这位同学。”
庄彧站定在猴子跟前：“麻烦往旁边挪个位。”
并不知道庄彧是谁但本能觉得庄彧很危险的猴子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就听庄彧又悠悠说了句：“我想跟我男朋友坐在一起。”
猴子：“？？？”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邬温别。
邬温别轻咳了声，脸明明还是那张面瘫脸，但这一次无论是谁，都无端从他的语气中幻视他那张脸上出现了点羞赧。
“对，他是我男朋友。”
029
1.
邬温别的肯定, 让整个大巴里都安静了下来。
一向温和的席扶表情更是有一瞬地扭曲。
小雨和风儿是都知道庄彧的身份的，风儿不免微微瞪大了眼睛，小雨倒还是很镇定的模样。
邬温别跟猴子说：“你坐过去一个位置可以吗？”
猴子没想到邬温别是男同, 懵懵地往旁边挪了个位置。
于是庄彧就直接在邬温别身边落座。
邬温别问庄彧：“你怎么来了？”
庄彧一扬下巴，点了下扭头在跟司机确认行程的席扶：“你们教授不是说了么，你们那位助教临时有事，我来顶上。”
席扶在心里呵呵。
小羊怎么没来的？不还是因为庄彧吗。
什么临时有事, 就是临时遇上了轻飘飘一句话把羊吓得差点昏厥了的凶兽。
邬温别：“你还会民俗？”
庄彧难得地谦虚了下：“略懂。”
毕竟其实他确实不懂, 全靠暴力解决。
邬温别噫了声：“你还说你不是万能的。”
庄彧微扬眉, 笑着说了句：“真不是。”
他跟他聊天, 真就是旁若无人：“毕竟至少生小孩是怎么都不可能会的。”
邬温别：“。”
确实。
2.
在去老宅的路上，邬温别还收到了谢约尔发来的照片。
他点开看了眼, 庄彧就很自然地凑过来, 脑袋挨在他的肩膀上，和他一块儿看了。
邬温别倒没有什么没有隐私权的不适感, 任由庄彧侵丨犯他的领地。
谢约尔发了好几张照片。
拍的是在一间纯白的房间里, 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泼上了黑墨水。
最后一张是路伽尔背着巨大的黑色羽毛翅膀躺在床上, 邬温别通过照片分析，原本应该是白色的，是被谢约尔弄成黑色的。
因为床单都洇开了黑墨水, 床铺还在往下滴黑墨水。
邬温别：“……”
虽然他承认这个幼稚的举动是他撺掇的, 但路伽尔睡觉还要背着翅膀睡是不是中二过了头？
睡觉都要cos天使？
邬温别听见庄彧在他耳边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邬温别顿了顿, 淡定地退出照片，一直手丨插丨到了自己和庄彧中间，捂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别挨着我耳朵笑。”
庄彧是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
即便被手隔了一下, 某些杀伤力还是没被减弱一点。
邬温别轻嘶，决定恃宠而骄：“没有为什么。”
庄彧轻哂, 但是是真的好说话。
他支起身体一点，膝盖却还是靠着邬温别的膝盖，坐姿懒散，却又明显偏向邬温别。
是个人都看得出，要不是不太合适，他可能就贴到邬温别身上了。
——事实上要是真的情况允许，庄彧都想变回本体，把邬温别藏在自己身下，用厚重的皮毛和自己的气息，将他藏得彻底，不让别人看见一点又或是闻到关于他的一切。
以他们的关系来看，庄彧没有因为邬温别的同学们在和他分享邬温别身上散发出来的，对于妖魔鬼怪来说简直就是修行上的大补药的气息而发疯做出什么，就很不符合他的人设了。
且只要是和庄彧从前接触过的，也都能感觉得到，这时候的庄彧，是真的很温和。
已经到了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3.
庄彧坐好了，但没完全坐好，他的肩膀还是仅仅挨着邬温别的。
“他为什么给你发这个？”
邬温别敏锐地品到了点醋味。
他撩起眼皮看向庄彧，就见庄彧嘴角虽然还噙着笑，但已然有几分淡，眸色也有点凉凉的感觉。
他很容易吃醋。
邬温别之前就发现了。
不说远的，就说昨天他们在外面玩，因为草莓市很有名气，不说那些旅游景区，就说市区内都有好几条有名的街，而邬温别都没逛过，他问庄彧去过吗，庄彧也没去过。
倒不是唬邬温别，而是热闹繁华起来后，庄彧确实没去过。
穷奇本性食人，偏偏他还吞了饕餮，又融合了饕餮的本源之力，变得容易饿起来。
去闹市，对他来说就是一场考验，要忍着不大开胃口，胡吃海喝。
毕竟自建国以后，他也和妖怪管理局签订了协议，妖怪管理局可以对他花钱请人放点血或者找那种修行的人或妖割肉什么的给他填饱肚子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庄彧是绝对不能对人出手的。
也是因为这个，非人方这边还觉得不公平。
因为官方那边的意思就是庄彧对妖出手他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非人方就算不满也没用。
如今社会明显是人类的时代，那些个热武器，小点的还好，大的……就算是庄彧也要忌惮。
而且一云的实力在庄彧面前确实不够看，但不代表其他人修就是如此。
妖怪管理局有好几个人修实力非凡，人类又善智，庄彧就是跟他们打了一架后坐下来签订和平条约的。
4.
说回吃醋。
因为庄彧也没怎么去过，所以他们就去了草莓市最繁荣的街之一。
热闹的街，即便是工作日也人来人往的，除却本市的人外，还有来旅游的。
而且还有拍照拍视频的。
邬温别就看到一个cos白虎拟人的在街上拍照，惹得他多看了好几眼。
前面两眼的时候，庄彧还忍了，在他看第三眼的时候，庄彧就直接动手把他的脑袋掰过去，让他看他。
邬温别刚眨一下眼，就听庄彧幽幽问：“看什么呢？”
邬温别也是个实诚的：“那边有人cos。”
庄彧极其冷漠地哦了声：“这么好看，看了两眼还不够，还要继续看…要我陪你去看吗？”
那会儿就他的态度来看，邬温别觉得自己要是点了头，可能就没命继续逛街了。
所以他连忙摇了头。
然而就算是这样，庄彧还是在后来亲他时恶狠狠地咬了他两口。
邬温别被他咬得疼，舌尖稍微抵到上颚都难受。
但他没能说什么。
因为罪魁祸首用额头抵着他的眉心，克制着什么似的，仿佛自语的呢喃，又像是在要求他，又或者可以说是请求他：“别别，你少看别人两眼行么。”
“——”
5.
邬温别告诉大家一个小秘密。
他喜欢看庄彧吃醋的模样。
尤其是过了几个小时甚至几天，庄彧还惦记着这事儿，他就更喜欢了。
他也觉得自己坏坏的，可没有办法啊。
看庄彧这种平时全然一副这世界与我无关，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乎的人，会因为他多看两眼什么吃醋……那种心情是很难用言语和词汇去形容的。
而且邬温别觉得庄彧吃醋很可爱。
他不会直接说自己不爽，就是拐弯抹角地去提…特别可爱。
6.
所以邬温别答应了。
因此邬温别现在回答庄彧那个“他为什么给你发这个？”的问题。
邬温别：“因为是我撺掇他去的。”
庄彧眉梢微抬了下，语意不明：“你们关系真好啊。”
谢约尔想把路伽尔的翅膀染黑想了几千年了也没动静，邬温别劝两句就去了……
邬温别握住了庄彧随意放在膝上的手。
庄彧一顿，那酸溜溜的思绪也被按下了休止键。
他垂眼看着邬温别的手，视线落在他空空的手腕上。
那个手绳邬温别戴在左手的，所以右手手腕自然是空的。
庄彧想还要找个东西给挂上。
还有……
他的目光又扫了下邬温别的脚踝。
啧。
庄彧想，要能把人锁起来就好了。
因为这一瞬的不好思想，庄彧也忘了追究谢约尔的事。
他把手翻过来，扣住了邬温别的五指，没有半点心虚，还认真地想了想要是自己跟邬温别提这事成的可能性有多大。
毕竟他家别别看着好说话，而且好像很听他的话，但也有自己的脾气和坚持。
7.
大巴车开到地方停下时，邬温别已经不自觉地靠在庄彧肩膀上小睡了会儿。
他总是容易做梦，一做梦就光怪陆离的，要么醒来记不太清，要么就会被吓到和天花板无言以对许久。
邬温别挺不喜欢这种情况的，但没有办法。
不过……上次他和庄彧同床共枕时，好像没有做噩梦。
这一次也是。
他靠在庄彧肩膀上，嗅着庄彧身上干净温暖的气息，还被庄彧一只手揽着，另一只手扣住手，虽然只是小睡了一会儿，但这一觉…邬温别觉得胜过了之前无数个夜晚。
大巴车停下后，席扶没有让他们立马下车，而是在车上清了清嗓子，开始交代：“据这屋子的男主人所说，这栋屋子的女主人在屋子里自杀了，之后别墅内就怪事频发，不过他搬走后，在新家就没有出现过问题。”
席扶：“我能告诉你们的就只有这么多，剩下的就靠你们自己查探了。为保证公平，四人一组进入别墅查探，每组二十分钟的时间。你们可以随意翻动，学校已经布下了法阵，可以复原。”
学生们振奋：“好！”
邬温别：“……”
他略感糟心地小声跟庄彧咬耳朵：“你看吧，是不是像我说的。”
这学校哪哪都好，这个专业的教授和同学们也都好，就是太像精神病院了。
庄彧低笑，还没说什么，那头席扶就开口：“为保证公平，庄助教不会跟你们任何一组进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庄彧：“所以庄助教，麻烦你挪挪脚，到我身边来一起当监考。”
庄彧微顿，嘴角噙着的笑不变，但看向席扶的眼神已然有几分冷意。
席扶回望他，没有分毫退让。
邬温别看看席扶，然后扯了一下庄彧：“你去吧，我们应该是第一组，很快的。”
庄彧收了杀心：“好。”
他起身，又揉了一把邬温别的脑袋：“怕就喊我。”
邬温别稍怔，忽地想起自己前两天确实跟庄彧说过他会害怕。
……虽然现实中没有鬼，但他还是被庄彧这话给狠狠撩到了。
是担心他被阴森的环境吓到，所以刻意来陪的他呀。
030
1.
邬温别看向庄彧。
他相信自己绝不是多想或者脑补出来的, 庄彧就是那么好。
他是全世界最好的，没有之一。
所以在他们下车时，邬温别当着所有人的面抱住了庄彧。
席扶：“……”
知道庄彧身份的：“！！！”我淦是真爱啊？！
不知道庄彧身份的：“……？”大早上的非要他们吃这口狗粮吗？！
知道庄彧身份又知道邬温别身份的：“………………”他们也是play的一环吗？
不过反正无论是哪一方, 这会儿都只有一个感受。
就是中饭大概率是不用吃了的。
狗粮好撑。
嗝。
尤其邬温别抱住庄彧时，庄彧都没有任何犹豫和停顿，直接抬手反抱住了邬温别。
他的动作中带着宠溺的味道，而且是那种很明显的爱意纵容。
席扶在一旁看着, 想其实早有苗头。
在庄彧劫期时, 因为一云吹了声哨子, 他就从沉睡中醒来, 穿过山河到一云面前，和一云合力护住了邬温别。
不仅如此, 他甚至在一对羽翼被睚眦硬生生撕裂下来后, 依旧没有分毫退却，还生生和睚眦缠斗到活活把睚眦咬死吞食了才肯罢手。
在那一刻时, 他们就意识到了穷奇对天地之灵的态度不太对劲。
他不是想要独占食物, 而是带着别的情绪在护着“他”。
所以那时关于穷奇和娲皇到底是什么关系也沸沸扬扬。
还是娲皇那一脉的“神”出了事求到他面前, 他却不闻不问，绯闻这才戛然而止。
再后来随着时代的变迁，人类在这片大地的话语权越来越大, 他们也渐渐从“舞台”上到了“幕后”, 关于他们的故事, 也就成了传说神话，不是在这个圈子里的人，根本无法触及。
那些流传在人间的故事, 十有八九也是假的。
2.
邬温别抱了庄彧一下后，就跟着小雨他们进去了。
他们是第一组, 二十分钟会从他们进入后开始计时。
邬温别下车时，就感觉到了这栋别墅的荒凉，比起之前他们在闹市区探险的那栋宅子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明明按照席扶教授所说，这里也才荒废不到一年而已。
风儿：“阴气很重。”
小雨：“我修为比较高，我打头阵吧。”
她看向邬温别：“你在队尾行吗？”
邬温别表示ok。
虽然他也有点怕怕的，尤其这三位都是那种认真中二的，他哪怕知道他们是在犯中二病，在一定环境下，也还是会毛毛。
但没办法。
总比猴子走在他后面，然后又像上次一样首尾同时消失要好吧。
猴子掏出了自己画的符纸：“邬温别，你放心，虽然你走在最后面，但只要你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我就一张符纸冲你后面飞过去。”
他说着，还把一张符递给了邬温别：“你再拿一张防防身。”
他有注意过，邬温别上符术课的时候，总是在走神，作业也是一片空白。
也是席扶是负屃，性格好，才没有严厉以对。
而且在多方的保护下，邬温别的男朋友还是不放心地跟过来了……
猴子更加觉得邬温别是个废物美人了。
嗯。
现在很流行废物美人。
尤其是在大佬怀里被吓得哭唧唧的废物美人。
3.
邬温别望着那张歪歪扭扭的黄符，虽然很抗拒和他们沦为一样的中二病，但又不得不承认，还是有被这感天动地的同学情暖到。
所以他到底还是接了过来，略感复杂地道谢：“…谢谢。”
猴子摆摆手，一副老大哥的模样：“客气什么。”
小雨说：“好了，我们进去吧。”
4.
别墅前面有一片庭院，而且不小，还有个干涸了的池子，雕塑是一个天使女人。
只是因为荒废了这么些时日，雕塑也蒙上了一层阴霾，配上池子里长出的野草，看上去格外凄凉。
他们直接进了别墅里面，屋子里有一层厚厚的灰，楼梯前面白色的地毯上还有一大片污渍，小雨刚看见就皱起了眉：“是血。”
“……这地方阴气好重。”风儿搓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还残留着很浓的怨念，小雨，我们怎么说？”
小雨抬起了一只手：“试试招魂……我们先去找一下这家女主人生前用过的东西。”
风儿和猴子同时应好。
邬温别一时间没动。
他沉默地看着三人散开去寻找东西，有一种精神病院的主治医生在陪自己的病人过家家的错觉。
这个学校应该是有问题的。
民俗专业该不会本质上是一个精神病院疗养院吧？
邬温别想想这个专业在草莓大学的角落，独占一楼，周围空荡荡，不是花坛就是操场……
嗯。
可能性还真的不小。
他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了有车子经过然后停下的声音，而且很近。
邬温别回头。
小雨他们显然也听见了动静，纷纷停了下来。
之后他们又听到了点类似争吵的声音。
猴子愣住：“…这，是怎么了吗？”
风儿看向小雨：“我们要出去看看吗？”
“外面有席教授他们解决，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上课重要。”
小雨淡定地踏上台阶：“我上去看看，主卧应该有线索。”
两人说好，邬温别却仍旧看着外头。
等到小雨上去后，他才有点担忧似的开口：“我有点担心。”
猴子：“你不放心什么？你男朋友吗？”
邬温别忧虑地嗯了声。
风儿：“？”
不放心穷奇？
不放心什么？
怕他跟来人吵起来不耐烦一口把人吃了？
那确实需要担心。
5.
“那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猴子！”
风儿在心里吐槽的瞬间，就错失了堵住猴子嘴巴的机会。
她郁闷了一下，但又觉得其实猴子提不提也没差。
因为如果邬温别说想要去看看的话，她也不可能不给。
这要是换别的组员，她还能说一两句，但邬温别不一样……
猴子被风儿扬声喊了下后，就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有点不太确定地看着她。
而邬温别则好像是没有觉察到什么一样，语气都扬了点：“可以吗？”
风儿：“……能有什么不可以呢。”
她幽幽：“你去看一眼吧。”
邬温别因为真的很想逃离这尴尬中二现场，所以离心似箭，听到她也说好后，登时感动地说了谢谢。
6.
邬温别一出去，就看见一个西装革履但显得有点狼狈的男人站在一辆看着就很价格不菲的豪车前，席扶也站在那个人面前，背对着邬温别，拦着男人不让他进入。
出来后，他们的声音就清楚了。
“……这栋别墅已经被我们学校买了下来，如何使用，能不能让人进来，选择权在我们。”
席扶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语气平淡，听上去没什么，但其实和往日里的温和有点不太一样了：“所以王先生，作为别墅所有人，我们学校不允许你进入，也是应该的。”
被阻拦的王先生面色阴沉，咬牙切齿：“我有东西落在里面了！”
席扶：“当初跟你购买这栋别墅时我们就与你确认过，你说这里面的一切都由我们处置，无论价值如何，要我给你看合同吗？”
王先生无法辩驳，只能开始耍泼：“今天无论你们说什么我都要进去！”
邬温别只听了半嘴。
因为他的注意力主要还是在庄彧身上。
庄彧站在大巴的脚踏上，靠着公交车车门，百无聊赖地看着这出戏。
邬温别一出来，他就有所觉察地抬起了头，和他对上了视线，无声地弯了弯眼。
邬温别眨巴了下眼睛，在席扶要和王先生“动手”前，彻底走了出来。
“席教授。”邬温别站住脚，“这位是？”
席扶看了邬温别一眼：“这栋别墅的男主人。”
邬温别哦了声：“那他是来？”
王先生：“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落在了别墅里。”
邬温别：“什么东西啊？”
王先生：“……”
他咬着牙努力回想屋子里还有什么是和那个女人相关的，是那个女人经常触碰的……
“…主卧应该放了一个玉手镯，那是…我老婆的东西。”
邬温别是有听席扶说这个别墅的故事的，所以他眨眨眼，颇为好奇地问：“那你为什么之前不带走？”
王先生有觉察到邬温别出现后席扶的态度就有点不一样了，不由抓住机会开口：“之前我老婆出事得太突然了，我太伤心，不想看到和她有关的一切……我现在后悔了，想拿一两件她的东西留在身边睹物思人。”
“那个手镯是她成年后她父母送给她的礼物，她一直贴身带着的。”
邬温别哦了声，看向席扶：“那教授，我去帮他找出来带给他，行吗？”
席扶微眯眼。
邬温别这话的问法，是希望他同意的。
可是为什么？
他真的没有“醒”，看不见这个男人背后背着的债？
看不见他背后纠缠着的怨灵，只差最后一点时机就能让这个男人血债血偿了吗？
这个男人之前就不知道在哪儿找了邪术师，把他老婆的怨灵转移到了别人身上，让他老婆无法报仇。
他们本来就是想借用这堂课，把这个邪术师的术法破了，现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又回到了他身边，但总归是好消息。
可邬温别……
席扶看向庄彧，难得地不是冷眼相待，而是递了个困惑的眼神过去，还有几分询问。
问庄彧不管管邬温别吗。
庄彧不跟邬温别以外的人或妖魔鬼怪眉目传情，所以权当没看见，只含情脉脉地望着邬温别。
注意到这点的席扶：“……”
7.
他大爷的。
恋爱脑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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