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正撒着气呢,都还没反应过来,肩膀上就狠狠挨了一脚,“诶呦”一声,摔了个四仰八叉。
“大...大哥!”
旁边俩跟班儿都吓傻了,赶忙溜过去扶人。
没空管这几个人渣,蒋厉转身扶住江枫的胳膊,低着声问他:“没事儿吧?”
小孩儿巴掌大的脸上肿了一块儿,血红血红的,看着相当严重,蒋厉想上手摸摸,又怕弄疼了他。
嘴巴抿了抿,江枫红着眼眶摇了摇头。
另一边,黄毛被人支起来,甩了甩摔懵了的脑袋,半边身子还躺在地上。
看着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他鼻子都气歪了,颤巍巍指着蒋厉:“操!你敢打老子!”
“啧。”
蒋厉护在江枫跟前,拉下脸,语气少见的恶劣:“打你就打你,还得挑日子吗?”
“你!”黄毛被噎了下,扭头看向那两个傻逼:“看屁啊,你们两个还不快给我上!”
“哦......哦!”
两个跟班儿这才反应过来要动手。
蒋厉再怎么嚣张,对面都是实打实的三个人,肯定是要吃亏的。
见势不妙,江枫有些着急地开口:“蒋哥……”
他想说让蒋厉不要管自己,先跑去叫人,可是话没说完,就被人堵了回去。
“在这等着。”
蒋厉偏过头,露出半边侧脸和一小截白皙的下巴,因为背对着他,传过来的嗓音有些冷。
霜白的月光勾勒出他锐利的轮廓,看得人心神一震,说完没等江枫反应过来,人就冲了出去。
二话不说就跟那帮孙子干上了。
按理说,经常泡在健身房的确实比不上那帮常年约架的,不光是体格,那些人手脏,出来混喜欢玩阴的,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蒋厉都得吃大亏。
可交手了几回,那两个大汉手底下还攥着武器,愣是没占到什么便宜,原因是他们混这么长时间,只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蒋厉这种不要命的。
打架不防守,只进攻,你打他一下,他也不躲,就硬挨着,然后揍回去个更狠的。
拼的不是能耐,而是谁命更硬。
这种打法,谁敢跟他玩儿?
一时间整个巷子里都是拳拳到肉的声音,偶尔夹杂着那几个混混的哭爹骂娘声,只有蒋厉,一声不吭,额角挂着汗,狠劲儿都藏在拳头里。
江枫站在角落,愣愣看着不远处眉眼凶狠的青年,第一次觉得有些陌生。
眼见跟班落了下风,黄毛还想爬起来加入战局,然后被蒋厉眼尖地摁着揍回去了。
一场架打完,三个混混鼻青脸肿,哭鸡尿嚎的。
当然了,蒋厉也没讨着什么好,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衣服底下也添了不少伤,不过好在他是站着的,对面早趴成一圈儿了。
站在他们中间,蒋厉不耐烦地扭了扭脖子。
——太久没搞这么大的了,骨头缝都钻着疼。
懒懒踹了脚离自己最近的黄毛,听见他闷哼一声,蒋厉弯腰扯了扯嘴角:“你再叫啊?”
黄毛蜷缩在地上,捂着肚子,早出不来声儿了。
累了半天,蒋厉脸上都是汗,嘴角也裂开一点儿,伤口腌着疼。
但他也懒得擦了,直起身,打算先把小孩儿送医院去。
就在蒋厉纠结是先报警还是先打120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一声:“小心!”
蒋厉脑袋一下懵了,转身。
身后,瘦猴一样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抄起一条钢板,冲着他,高高举起。
眨眼间,随着江枫一声尖锐的“蒋哥”,重重落下。
*
醒来的时候,蒋厉第一眼看见的是雪白的天花板,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
脑瓜仁儿突突地疼,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
这时旁边响起一道温润的男声:
“哥,你醒啦。”
蒋厉偏过头,视线里男生一身干净整洁的白t,眉目清秀、温温柔柔地守在他身边,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在这?”蒋厉看着突然出现的便宜弟弟,脑瓜仁又开始犯疼了:“还有,我怎么在医院?”
无视蒋厉眼中的防备,蒋慈俯身过来给他掖了掖被子,笑着解释:“那些人打伤了你,我接到消息就过来了。”
“这样啊......”蒋厉点了点头,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猛地直起身:“不对,嘶——”
突然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蒋慈忙过来搀了把:“慢点哥。”
医生刚上完药没多久,蒋厉脑袋上缠满了纱布,浑身上下跟被砸断了似的,每动弹一下都酸爽无比。
蒋厉被人仔细地扶着腰坐靠在床边,安顿好,阵痛过后才喘了口气儿。
他看着这个弟弟,第一次露出诚恳的笑:“谢了。”
听他这么说,蒋慈笑了笑,好像真的很高兴:“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的哥。”
“还是要谢的。不过话说......”看着他那双干净含笑的眼睛,蒋厉问出刚刚没问完的问题:“你怎么会知道我进医院了,还有......江枫呢?”
蒋厉挺奇怪的,印象里原主被赶出家门以后就把蒋家人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按理说医院根本联系不上他才对。
“......哥现在还很虚弱,需要静养,不太适合被人打扰。”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蒋慈笑了笑说:“你先坐着,我去叫医生。”
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身后,坐在床头,满头纱布的蒋厉:
“......啊?”
……
出门后,原本乖巧温柔的青年立马变了脸色,嘴角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
门外的保镖适时地凑上来报告:“少爷,那些人抓住了,要怎么处理。”
青年语调平静,冷淡中透着无情:
“警察能处理就让他们处理,不能处理的话......”
蒋慈冷冷睨他一眼:“就按老规矩办吧。”
保镖身形一顿,点头:“是。”
*
房间里就剩下自己,蒋厉也算松了口气,翻出手机给江枫打了个电话。
手机嘟嘟两声接通。
“喂?是蒋哥吗?”
“是我,我在医院,你怎么样了,他们之后没再找你麻烦吧,你现在在哪儿呢,安全吗?”
一连问了这么一长串问题,蒋厉一口气儿差点没喘上来。
听出他语气里的急切,江枫心头一暖,握着手机安抚道:“我没事的蒋哥,我现在在警局,做完笔录就过来看你。”
“那就好。”听他说自己安全了,蒋厉总算放下心,叮嘱他:“没事儿,你不用着急,慢慢来。”
后面他们又聊了会儿天,直到警察叫人才挂了电话。
电话的另一头,江枫长长叹了口气,脸上挂了点愁容。
他没跟蒋厉讲,其实不是自己不想去探视,而是他的弟弟好像不太想看见自己。
想起昨晚在医院里青年对自己说的话,江枫到现在还是会有些无措。
不过蒋慈的态度江枫也能理解,毕竟确实是自己连累了蒋哥。
算了,先不去了。江枫垂着脑袋,有些小心翼翼地想——
等人走了他再偷偷地去。
江枫做完笔录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刚好蒋慈有事情要处理,没在医院。
他打开门进来的时候,蒋厉正坐在床上吃橘子,看见他进来,笑着递给他一半儿:
“你要么?”
江枫眼眶一下就红了——怎么伤得这么重啊,肯定、肯定好疼的......
知道他是想安慰自己,江枫强忍着酸意,吸了一下鼻子,笑了笑:“你吃吧,我不饿。”
“还是吃点儿吧,可甜了这个。”蒋厉乐呵呵地推销,活泼得过分,一点儿都不像个受了伤的病人。
看他大咧咧地笑着,江枫这才有了实感,仿佛没发生那种事,他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大男孩儿。
想到这,江枫更想哭了,眼睛水龙头似的,根本止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小珍珠。
见状,蒋厉放下手,无声叹了口气——还是给人惹哭了。
把人拉到自己跟前儿坐下,蒋厉摸了摸他的头,温声笑道:
“之前都以为你属兔子的,没想到嗓门还挺大,要不是你那一声儿,我估计脑袋都得搬家了。”
蒋厉说得没错,当时那人砸过来的时候,自己脑子完全是懵的,好在小孩儿提醒了一句,蒋厉才下意识用胳膊挡了下,减缓了钢板的冲劲儿,要不然那力道真落脑袋上,估计他现在也不是躺这儿了。
“所以啊”,蒋厉揉了揉他的头发,又轻轻抹掉他脸颊上的眼泪,一本正经道:“根本不用内疚,我还得谢谢你呢。”
“而且”,江枫红着眼眶,抽噎着听见他说:“与其跟我说对不起,还不如夸我帅呢。”
蒋厉挑了下眉,摇头晃脑的,一脸臭屁:“一挑三呢,威风死了,感觉都能刻我墓志铭上了。”
他太得瑟了,江枫实在没忍住,破涕为笑:“帅的,哥你超级帅!”
“那是——你都不知道我当年......”
顶着江枫好奇的目光,蒋厉顿了下,有些犹豫。
毕竟孤儿院那段日子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就别拿出来说了,省得小孩儿再难受。
他捂嘴咳了两声,信誓旦旦拍了拍江枫肩膀道:“反正不管怎么样吧,以后有事儿就跟哥说,哥罩着你!”
“……”
话落,江枫怔怔看着眼前的青年,久久不能言语。心脏止不住地酸胀,像一只泡在柠檬水里的海绵。
半晌,似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弯着湿润漂亮的眼睛,听见自己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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