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穿六零怀了大佬的崽儿 > 第 26 章【VIP】
    江公安喉结处红了,皮肤上很明显有个牙印子。

    以前听人说男人喉结碰不得,但具体怎么碰不得,韩舒樱不知道,也没什么经验。

    如今实践出真理啊!江公安他确实受不了这个……

    眼神瞬间变得滚烫,仿佛被拿住了什么命脉,在这样的刺激下,什么克己守心,不越雷池……根本把持不住,把持不住一点儿。

    这个可恶的小妖精!江公安一用力搂着人一下子怼到到小窗下方的长条桌处,在头顶小窗口光线里,单手撑着韩舒樱背后的桌子,低头猛地亲她。

    桌子本来不结实,一碰吱嘎吱嘎,但不妨碍两人亲嘴。

    江见许喉结攒动,亲得又凶又狠,韩舒樱可太喜欢了,她就喜欢这种真情实感的戏,真实!真实到亲得脸颊上都有激烈动作的痕迹,这要是拍成吻戏,观众还不得疯了?嗑cp她们都得嗑死,估计会上窜下跳,到处找两人这段戏的花絮,贴近屏幕从动作,神态,角度,以及衣服某处的高低来判断,这两人是不是拍戏动真情了,还是身心都动了那种。

    唉,这一届网友,不行啊。

    剧里的事儿,那都有套路!可以演,只有现实里才是真实的,就像现在这样,韩舒樱配合着对方舞得飞起,小嘴儿亲得吧唧响,直勾得身前撑着桌子拥着她的江公安意乱情迷……

    能不意乱,能不情迷吗?这谁顶得住啊……

    许久后,两人才从屋子里出来。

    为了清醒,江见许用冷水洗过脸,韩舒樱则欢快的奔出屋子,门反正有江公安帮她锁,她就站在自行车旁边,看着江公安手指按着门,右手锁门,动作真帅啊。

    前辈大佬说的太对了!还是得找男人,不开心了就得跟男人玩一玩。

    最好找江公安这种有底线会克制的,老干部一样玩不起的男人(不是)才有意思。

    看看那胸膛,那瘦腰,那帅气的眼睛、鼻子和嘴巴……满满的都是快乐!

    韩舒樱笑眯眯地看他帮自己把门锁好,门边漏风的小破棚子也有个小门,他看了一眼,用铁丝拧成圈,套在门上面,栓上了。

    倒不至于有人到棚子里偷那么大个炉子,光搬出去就很显眼了,但韩舒樱做饭丢三落四,有一天竟然把没吃完的锅,放在外面忘记拿进屋子了。

    天天就知道坐在条凳上照镜子描眉化眼的,他真服了。

    江公安看在眼里,默默叹气,这个女人,大手大脚,被子不叠,做饭还糊……

    但有这么多缺点,还是答应和她处对象了,要结婚的那种。

    大杂院人多,孩子也多,现在粮食紧张,院里很多人粮食都在省着吃,家家定时,怕前头吃多了,后面吃不上饿肚子,饥饿得滋味可不好受,所以每家每户,做饭有数的,想吃再多就没有了,只有这样计算着食物,才能坚持到月底。

    要不是韩舒樱跟他抱怨,前一天做的饭,第二天早上没有了,一问,锅忘记拿回屋了。

    江见许:……

    东西被人偷吃了,她竟然还不知道,怪不得包都能丢在火车站。

    刚才过来,他亲眼看见一个孩子从棚子里跑出来,看见他,吓得跑得飞快。

    江见许心头火大,自家的棚子怎么能让人随便进呢?就像自己的床被别人随便上去躺似的。

    他用铁丝圈将棚边和门从里边勾住,这样小孩不够高,从下面打不开。

    江见许不但在做饭的棚子上面捣鼓。

    还教她:“以后做完饭,检查好里面的东西,再这样将铁圈挂在门上面。”他不住这边,要住这边,保证没有一个孩子敢来捣乱的,要是被他知道谁来偷东西,甭管父母,直接把人儿抓过来,屁股给他揍八瓣,让偷窃成瘾的小孩儿知道知道为什么花儿这么红!

    抗揍你就来!

    至于大人,除了小偷,很少有人这么干,除非快饿死了,若被院里人抓住谁偷东西,被叫公安不说,还会被教育,大院的人不敢,只有小孩子肆无忌惮无人管。

    弄完后,他推过自行车,长腿轻松跨过车座支着地,回头,“上来。”

    韩舒樱立马扑了上去,也想要像他那样帅气,抬腿就要跨坐在后车座。

    江见许立刻回身阻止:“你不能这么坐,不能跨坐,你得侧着坐!”

    “为什么?”

    “女同志跨着坐像什么样子?你把腿并上。”

    韩舒樱在后面撇嘴,不过还是听话的将腿一合,使劲地抬屁屁,用力地坐在了江公安略显咯腚的后座上。

    表达着她的不满与抗议。

    其实她挺喜欢这种坐在自行车上, 被别人载着的感觉,冷冷的风在脸上胡乱的拍,不是,早晨的风在脸上轻轻抚动,前面蹬车子的人,后背宽阔有力,丝毫不担心他会把她摔下去,于是她甜蜜蜜地用手抓着他腰侧的衣摆,无人的时候,还能把脸贴在他后背靠一会儿,甚至无聊了,用手指挠一挠他的腰,惹得江公安握车的手都晃了两下。

    “别动!”

    “你别闹!”

    “让人看见……”

    “韩舒樱!”

    玩了会男人后,韩舒樱心情才好多了,她抬头眺望天空,远山落叶落英缤纷,层林尽染,天高气爽……

    一直纠结的心也豁然开朗,无论如何,她穿到了这片天空下,作为曾祖父的曾孙女儿,既改变不了前因,又对抗不了未来动荡的局势,想来想去,都没有丁点信心帮助祖父。

    她甚至不知道现在身处的世界,究竟是现实中的六十年前,还是剧本创造的六十年前。

    上上上一代,曾祖父人生的遗憾,曾祖姑母一生的遗憾,她爷爷心中的遗憾,三代人,甚至这个年代无数人有着不同的遗憾,她无法替他们一一扭转,但能尽她所能,做当下她能做的事。

    但最重要的是,还是要尽快地完成剧本任务!回归现实。

    可在这之前,她还是想为曾祖做些什么。

    有些事,逃离是本能,面对是勇气,她想,她终究还是无法面对杨家三代人,在这二十年中的惨淡的人生……

    只能像现在这样被迫面对,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至少努力过,不后悔。

    江见许将她送到国营商场南门,看着她三两步跳上台阶,站在商场大门处冲他来回挥手。

    谢谢你,江同志。

    微笑地用手在头上比了个心。

    虽不知道她这个姿势是什么意思,但江见许还是笑了笑,陪她闹,还用手推车铃,顿时响起一阵“叮铃铃”的车铃声,惹得路人异样的目光看过来,回应着她的热情,直到看见她转身跑进商场,他才掉头去了派出所。

    ……

    韩舒樱回到商场,何主任不在,二楼布料柜王梅正在织毛衣,她见到韩舒樱热情地招呼:“小韩,你来你来。”

    韩舒樱收拾了下柜台,见零星几个人在看衣服,并没有买的意思,她抽空跑过去:“梅姐,早上的事谢了。”

    “哎呀,看个柜有什么谢的,小韩啊。”

    “啊?”

    “我有个被服厂上班的小姐妹,上次来买东西,她看中你的头巾呀,也想要买一块,你那还有没有……”

    韩舒樱一顿,“这……”

    “你要有的话,她说用棉花换!你知道现在入冬了,大家都想做棉衣,棉花可紧俏了呢,没有棉花票一两都买不到,我这个小姐妹正好在被服厂干棉服的活,手里攒了点棉花,就是这个棉花陈的,在库里放了三四年,有点黄泛了,但不耽误用,塞进布里头,谁也看不着,照样保暖,一点不碍事……”

    韩舒樱不是很想将剧本奖励的布料换出去,自从主任媳妇围了那条头巾后,营场里不是没有人找她,好东西就是好东西,就是能让人一眼就爱上,喜欢上,越看越喜欢,所以过来问她的人还不少呢。

    她都以亲戚在海市捎过来的,手里没多少为由拒绝了。

    但现在不同了,她打算再去见曾祖父一次,至少告诉她,他当年在火车站弄丢的妹妹还活着,这大概是曾祖人生最大的遗憾吧,至少让这一个遗憾圆满,虽然她不是曾祖父真正的妹妹,但是杨姝缨还活着,只是不在国内,她也不算欺骗曾祖。

    作为曾祖父后代的后代的后代,曾孙女儿,他们也是一脉相传,血脉亲情,无论这个世界是什么,后代见到曾父落难,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做不了别的,送点吃的穿的,让曾祖父日子过得好一点,还是能做到的。

    虽然这样对她来说有点危险,但现在毕竟不是三年后,她观察过采石场看管人员,管得并不细,也不问来探视人身份或地址,更不会要什么工作证,身份证明,可以随便探视,但劳改人员那边会有记录,他们一周一个人最多只能有两次亲属探视机会,但这个机会现在是有弹性的,只要拿点东西给看管人员,他们也很好说话,就可以探视久一些。

    成份问题在现在来说,还不是那么大。

    她只要小心些,应该没有问题,想到翠英嫂子这些家属一大早又送吃的又送棉衣。

    采石场那边确实艰苦,她要不要也送一些?

    看到曾祖父时,那身单薄的衣衫……

    “行!”韩舒樱一咬牙,反正每天都有一块, 她也穿不完:“但只有一块白色料子,你知道我本来想留着自己做件衬衫,如果她要的话,就换给她,但她能给多少棉花?我需要做一件棉衣和棉裤。”

    王梅惊讶道:“啊?做一套啊,那怎么也得六七卷,小韩,这可不行,棉花是紧俏货,我看最多就三卷棉,三卷应该能做个薄棉袄,被服厂那个棉卷我知道,挺硬实,手长宽,打开有三米多长,做件薄棉衣够用了。”

    韩舒樱摇了摇头:“不行啊梅姐,棉花找一找还能买到,但我的布料梅姐你自己看,你在商场里找,根本找不到一模一样的料子,物以稀为贵,它真的很贵!我只跟姐你说,是我亲戚在港……那边弄到的,咱们这……没有,姐!最少得换八卷,我要不是急用,给我十卷我都不换,现在手里就这么一条……”

    今天去采石场,那边空旷风还大,太冷了,她站一会都要冻坏了,如果有棉花的话,再买点土布,翠英嫂子说,石场那边都不能穿好衣服,都是缝缝补补的破衣服,越结实越好,不容易坏,那边工作还脏,什么好料子都白搭,只有土布抗造。

    “八卷真不行,小韩,要不,我跟她讲讲,六卷吧,做一套薄棉衣棉裤够用了,行不行?”

    韩舒樱看着王梅极力撮合,像王梅这样商场里的老员工,手里有不少交换资源,遇到合适会给人牵线介绍,也能拿点好处。

    “行吧,看王姐的面子,我换,我中午回家把料子拿过来。”不管吃不吃亏,棉花现在对她来说,是急需刚需,这个重要,其它的可以放一放,而且白色料子不显眼,不出奇,青色料子她是不打算换的,太扎眼了。

    “中午吃完饭我就带你找她,中午咱就去给它换了。”

    韩舒樱这一天马不停蹄地去了采石场,后来又回大杂院,中午又回去取布,取了布料又跟着王梅去了被服厂,最后拿到了六卷泛黄的棉花,已经弹好了,机切成一条条卷起来,用的时候只要打开,就像蛋卷一样一层层,可以直接往布料上铺棉,很方便。

    韩舒樱把它装进了布口袋里,下午又去找了何主任,想从他媳妇手里买点残次土布,她媳妇管库房的,库房里有很多这种残次品,残次布料,身为第一手管库房的人,残次品都是福利,每次处理肯定能弄到这样的布,找别人不如找主任媳妇。

    现在,这人情不就用上了吗,下午下班前,主任媳妇风风火火地带了一大块布过来,偷摸地塞给她。

    “库房最最结实的布,因为压在最底下,这块有点潮了,边角泛黄,你回去把泛黄的地方裁掉,做衣服一样能穿,不用给票了,就给个七块钱吧。”

    这是从一批布里裁出来最外面的残次布料,扯开来一大块,厚厚的挺沉,约摸能做成人衣服一套还有剩,七块还不要票真是便宜不能再便宜的白菜价了,也就是管库房的人,才能拿到这么便宜的东西,主任媳妇估计也没赚多少,平转给她的。

    人情嘛,都是你来我往,不能断了,韩舒樱立马送给主任媳妇一条她后来做的白色手帕,料子入手细嫩滑软,主任媳妇爱不释手,最后高高兴兴地拿着手帕走了。

    一天时间,韩舒樱就将一套成年男性的棉衣材料凑齐了,怪不得国营商店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来,现在管制社会,没有门路的普通老百姓,想做一套衣服有多难,这么说吧,这么一堆布和棉,他们全家得攒大半年。

    韩舒樱一天!凑齐了,只要拿去裁缝铺,让老裁缝做出棉衣,就可以给她曾祖父送去了。

    在商场里只要你有资源,别人会找上你,根本不愁兑换,想换什么,长嘴问问,就能托人再托人换到你想要的东西,无论是被服厂,还是棉纱厂,食品厂或者肉联厂,她们都有认识的人,而这些厂里有资源的一些人,都想和国营商场的人认识,双赢的买卖。

    像普通人想买点紧俏东西,还得冒险跑黑市,偷偷摸摸的还有可能被抓,然而商场营业员可以光明正大的买卖交换,一点危险都没有。

    韩舒樱回到大杂院将东西装一装,去了老裁缝店,棉衣不像贴身衣服,需要具体尺寸,现在的人都偏瘦,衣服胖瘦没什么问题,主要是长短会差一点,可以把裤腿和袖子做长,长了的话挽起来。

    韩舒樱说了下大概身高,老裁缝就有谱了,布料充足,肯定不会小的。

    一套棉衣要铺棉花,手工贵一些,材料客人自备,所以手工费要五块钱。

    还好,江公安上次给了她五十,平时她自带粮食,在吃方面她一分钱都不用花,很省,她的钱全花在裁缝铺里了,好在材料布料什么的都是她自己带的,也花不了多少,只是一些手工费,手工费也不贵,几毛一块,最多五块。

    不过这段时间光做衣服她就花了二十,她手里还有三十块钱,也够用了。

    只是欠江公安的钱是越来越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上,但随即就被她抛之脑后……

    去见曾祖父这事儿,她偷偷摸摸地背着所有人,因为这事儿吧,不太能让别人知道,包括对象。

    ……

    这几天她确定江公安很忙,早上不会过来,她这才换了来鹿城时那一身土了吧唧的衣服,弄了条特别土的头巾拿着,趁天还黑着的时候,她拎着饭盒包和已经做好的棉衣棉裤出了门。

    饭盒里是她昨晚上学着包得饺子,饺子不可能糊,只怪江公安没口福,她这白面饺子包得还不错,用的是柜子里江公安给她买的一袋富强粉,也没怎么吃,把那些萝卜和剧本给的凤髓萝卜剁了和馅儿,江公安前两天还拎来一条肉,切了一大半被她剁了包进饺子里,加了多多的油。

    然后早上趁着天没亮,偷偷蹲在棚子里,在炉子上偷摸地煮,在饺子香味传遍大院之前,她飞快地捞出来,装进饭盒里,往自己嘴里塞了几个热乎的,一边胳膊夹着棉衣棉裤在夜色里弯腰出了门。

    跑到外面,她把围巾围上了,披上给曾祖做的棉衣,蹲在路边等了半小时,五点半的车才慢悠悠地开过来。

    她不能带行李包,回来她得去大杂院换衣服,那时候该上班的都上班了,但院子里也有人,如果有人问起,她可以说忘带东西,回来拿,但带着行李包,就很难解释,所以只能拿个翠英嫂子做的方形青色小饭盒包,也是她上班装东西的包,用双层青布做的。

    大棉衣披着,用棉裤把饭盒包起来保温,然后头巾拉高遮脸一溜烟上了车。

    按照上次马翠花带的路,再次驶向前几天去过的西边采石场。

    大杂院的人一般六点钟起来,今天起得早了些,五点半天还黑濛濛,就有人起来了。

    馋醒的。

    “谁家在煮饺子?这么香!”

    “一股子肉味儿……”

    “妈,我想吃肉!想吃肉饺子!”小孩子哭闹。

    “吃啥肉?我手上的肉,你吃不吃?”

    说完“啪”地一声,来了个手掌炒肉,小孩子挨了顿打,早上五点半, 整个大院传来“哇哇”的小孩哭声,大家都醒了。

    这个年代吃顿肉跟过年一样,谁家没事会吃肉饺子啊!天天红薯饼,玉米面饼能吃到饱就不错了,要能吃顿白面那都是过年过节的日子,牙缝里省出来的,哪家桌子上不是稀粥咸菜,除了咸味,一点味儿也没有,就是有条件好的,也没有吃多好吃的东西,顶多就吃个饱,

    所以搞得谁家做点肉,香味能飘得到处都是,因为馋大杂院的人鼻子还特别灵,一点肉味都能闻出来。

    韩舒樱煮粥味道清淡,倒没什么,饺子里面全是肉,煮起来的香味可就太香了,大家立刻炸了。

    这时候的韩舒樱已经在车上,还回味了她包的饺子,萝卜和肉,又鲜又香!

    车开两段,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韩舒樱到了上次来过的地方,车里只剩下五个人,其中一个也在采石场下车。

    是住在周围的村民。

    韩舒樱披着灰色大棉衣,戴着农村妇女干活的头巾,挡住脸,整个人看起来毫不起眼,她朝上次来的采石场接待室走去。

    今天探坊的人少,月初该来的都来过了。

    会客室值班人员正坐在桌子上喝茶水。

    见到韩舒樱头也不抬道:“这里是西山矿场,你有什么事?”

    韩舒樱压低声音道:“我探访人。”

    “你找谁?”平时来访的人多,也没当回事。

    韩舒樱咽了下,“我找杨弘杉。”

    “杨弘杉啊……”值班人喝着茶水,没动弹,他记得这杨弘杉进来四个月了,一共就探访两次,最近两个月一次都没有,没想到又来了一个。

    韩舒樱听马翠花说过,想多探访一会,就要私下给值班人员烟或吃的,采石场太穷了,这里啥也没有,也就值班室这边有点油水,所以采石场管理人员轮留值班。

    韩舒樱赶紧将准备好的三毛五大前门,递了过去。

    值班的脸色马上好看了,他把烟偷摸揣袖子里,拿着水缸起身,露出笑脸道:“你在这等着吧,我把人叫过来,今儿探访人少,你可以多待会,呵呵。”说着起身出去了。

    韩舒樱在狭小的会客屋呼出口气。

    四处看了看。

    屋子建得小,里面墙面脏兮兮,但地面不是泥地,而是石板,也是,这里是石场,有得是石头,连房子都是石头砌的,墙面斑秃,刷了层灰粉,有个小窗户,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其它什么也没有。

    韩舒樱已经走到这里,硬着头皮也得把今天这个场儿给走完。

    她怀里抱着一大饭盒饺子,在新棉裤里保温,现在还是温热的。

    随着时间过去,她忐忑地在一边椅子上坐下来。

    直到外面传来拖拉的脚步声,一个戴着黑框眼镜,镜片右上角有一道裂痕,不知道被打的还是……来人面色蜡黄,瘦骨嶙峋,仿佛大病初愈来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似的,慢腾腾出现在门口。

    走进接待室,近了,能看到他脸颊上石灰蹭过的印子,手骨处还有破皮,见到接待室里坐着的女孩,他伛偻着腰站在那儿,露出疑惑的神情,似乎并不认识韩舒樱。

    韩舒樱唇微张,看着面前的人,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与她记忆里一身西装斯文俊秀的曾祖父对比,这张脸,无论如何都无法和照片里意气风发的青年联系在一起。

    他看起来要比照片苍老许多。

    韩舒樱见到人,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结果棉衣掉了下去,她赶紧又把棉衣捞上来,手慌脚乱的,最后把自己头巾取下,把脸露出来。

    虽一句话没说,但胜似千言万语。

    她见到对面的曾祖父眼镜后面的目光,先有震惊,不敢置信,后有痛苦,喜悦,释然,最后竟然嘴唇抖动起来。

    这种细腻的神色变化,绝对不是演员对着镜头演绎出来的,因为它非常真实。

    祖父快走了两步,来到桌前,眼睛一直盯着江舒樱,然后手抖地扶着桌子,慢慢坐在另一边椅子上。

    “你,你……”

    韩舒樱急忙将手里握着东西放到桌子上,她今天来就是来完成曾祖父一直以来的憾事,就是他弄丢了自己五岁的妹妹。

    如今她坐在这里,就是告诉曾祖父,她的曾姑奶奶还在,还活着,了却他遗失妹妹的遗憾。

    曾祖父望着那块银色镶嵌着绿松石的孩童银锁,破了皮的手抖着将银锁拿在手里,打开熟悉的盖子里,里面是一张妹妹的小像。

    “呜呜……”曾祖父杨弘杉那一刻,将头深深地低下去,埋进了双臂之中,痛哭出声。

    二哥不在了,大哥去了国外,他赶火车时弄丢了亲妹妹,就在他提起行李箱的时候一回头,妹妹就不见了,他跑遍了整个火车站,他误了火车时间,他没有和家人汇合,没有去国外,那天仿佛是他人生的噩梦。

    他留在国内,他执意要找到妹妹,妹妹是他弄丢的,他一定要找回来,带着执念他一直找,跑遍了省城各大城市,可是找不到。

    十年了,这一切对他来说,就像一场噩梦,痛苦,内疚,不安总缠绕着他。

    他以为妹妹死了,是他害了她,这辈子都找不到了,没想到,没想到这一天,妹妹来到面前。

    他是太高兴了,喜极而泣。

    “姝缨,你,这些年过得……好吗?都怪我!我怎么能把你弄丢了?怪我,都怪我!” 曾祖父杨弘杉一想起来,就用手砸着自己的脑袋。

    韩舒樱吓得赶紧起身,手忙脚乱地阻止他打自己,“曾祖……三哥。”虽然她不是真正的曾祖姑母,但真实的情况很难解释了,她如今只能以曾祖姑母的身份存在这个世界,她知道他们的情况,终身在寻找彼此,但,太晚了,曾祖姑母回来,已经是二十年后的事了。

    那时曾祖父已不在,火车站是两人最后的绝响。

    如果她能代替祖姑奶奶见曾祖父一面,了却曾祖父的遗憾,让曾祖父知道妹妹还活着,活得很好,是不是就不会自杀了。

    所以思前想后,她才决定来这里一趟。

    她赶紧安抚曾祖父道:“……我过得很好,真的很好,读了高中,养父母家里八辈贫农,也找到工作了,就在鹿城国营商场做营业员,吃穿不愁,也有对象了……三哥,我的人生里没有遗憾,你也不要有遗憾了……”她只能这样安慰曾祖父。

    “好好,没有遗憾,能找到妹妹,我已经死而无憾了……”

    啊!不不不,她不是这个意思。

    韩舒樱急了,那可不行啊!她跑这一趟是想让曾祖父了却遗憾,有生的意志,只要熬过去,明天又是一片阳光灿烂的天空,她算了算,现在祖父二十九岁,六三年到七七年,十四年,那时曾祖父才四十来岁,正值壮年,还可以做生意,可以教书,未来是美好的。

    可这些不能说啊,她急道:“曾祖……三哥,你要好好的,你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只有你一个哥哥,亲哥哥,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要是有什么事……我该怎么办呢……”

    好在曾祖父耳根子软,他听完拿下眼境擦了擦上面雾水,又应道:“好好,我好好的,不会出事的,放心。”

    韩舒樱看着他,这才舒了口气,妈耶,吓死她了。

    她急忙把自己放在棉裤里的饭盒拿了出来,“……三哥,我给了值班的人一盒烟,他说我可以待久一点,我现在小日子过得还不错,有吃有喝,还能给你做顿饺子,你快吃,我还给你做了棉衣棉裤……”

    “行行。”曾祖父杨弘杉将擦好的眼镜又戴上了,仔细看了看韩舒樱,又看了眼小像,一模一样,这就是他的亲妹妹,不会错的。

    他将银锁推给韩舒樱,也恢复了些理智,他问:“姝姝,你怎么找到我的?”

    理由韩舒樱早想好了,她牛唇不对马嘴道:“我还记得一点小时候的事,知道三哥叫什么,那天跟别人来采石场,听到有人叫你名字了。”

    “哦。”显然杨弘杉比江见许性子和善许多,知道妹妹话中有漏洞,比如他长相现在跟以前差别巨大,丢的时候才五岁的妹妹,现在怎么肯定他就是她三哥,还事先带了饺子和衣服来。

    但杨弘杉认定她是妹妹后,妹妹说什么几乎都是对的。

    “快吃饺子,包得萝卜丝肉馅,很香的……”韩舒樱催促。

    半小时的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

    最后曾祖父杨弘杉,从衣服兜里取出信纸递给韩舒樱,信不知揣了多久,纸皱皱巴巴的:“我们还有个亲姑妈在海市,姑妈很照顾我,经常通信寄钱,我已经四个月没和她通信了,她肯定会担心,你把这封信邮过去她就知道了。”

    “……舒樱,你现在姓韩,以后也姓韩,走丢的事,不要告诉别人,你就安心地好好生活,采石场……也不要再过来了,现在局势不好,很不好,千万不要和别人透露自己的身份……”

    “我知道……”

    韩舒樱还没说完,外面传来值班人员的声音:“好了好了,时间到了,该走了。”

    韩舒樱收起信纸,赶紧小声叮嘱:“……三哥,棉衣里面有兜,兜里有点钱和粮票,你收着买吃的……”她听翠英嫂子说,采石场里也有食堂和供销社,虽然食堂定量,但犯人有钱的话也可以去公销社买吃的。

    会客室值班人员很快进了屋,将杨弘杉带走了。

    韩舒樱拿着空饭盒出了会客室,抬头看向山边的天空,叹出一口气。

    心里放松了一些。

    杨弘杉被带回石场,还要继续搬石头,弯腰搬石头的时候,以往重得压弯脊柱的巨石块,这次搬起来都觉得轻松不少,他紧紧握住拳头,十三年了,他终于找到妹妹了!妹妹还活着,二哥你知道吗?妹妹还活着!

    ……

    韩舒樱脚步轻快地回到大杂院,回来时已经八点多了,院里果然有好事的人问:“咦,小韩,你怎么没上班啊?”大杂院的人都知道她在国营商店上班。

    她道:“哦,我回来拿点东西。”头巾早被她摘下来,塞在袖口里。

    商场待了一上午,中午韩舒樱跑去邮局按照曾祖给的地址,将信邮寄到海市,其实信上也没写什么,只是问好了下姑妈,并说自己去偏远农村教学,那里交通不便,邮寄信件迟缓,可能要等他回到城市再联系。

    他并没有将自己的处境告诉姑妈,姑妈远在海市,曾祖父大概不想让姑妈担心吧。

    韩舒樱解决了这件事,心情好多了。

    她下班回去,将小窗外洗好晾干的衣服拿进来,那个小窗外头拉了根线,可以在墙和墙之间晾衣服,比较隐蔽。

    一套刚做好的睡衣,用剧本奖励的白丝绫布做的,又柔又软,穿在身上仿若无物,睡起来那可太舒服了。

    她正收拾着,突然听到外面隐约传来车铃响声,虽然自行车的车铃是一样的,但是每个人按的快慢节奏不同,熟悉的人,一听就能听出来。

    是江公安来了?

    她立即跑到门处,拉开条缝,眯眼偷偷往外瞧,果然见到江公安进大门了,车把手上还有菜呢,应该是在菜站顺路买的。

    最近一段时间江公安忙得很,剧本也没什么进展。

    第八场戏到现在也没动静……

    想到什么,她眼睛一转,立马将门一栓,飞快跑到床边,将外衣脱掉,手伸到后面,将……也摘了,把床上的睡衣套上。

    外面飞快地穿上一件外套,用衣襟把自己包起来,又将头发迅速地从衣领里捞出来。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韩舒樱还有点紧张了, 不过第八场戏成不成功,在此一举。

    她咽了下口水,走到门边,将门打开条缝往外小心看了看,见外面站着江公安,他衣服都没换就过来了,手里提着菜。

    “江公安,你来了啊。”韩舒樱立即将门打开,让他进来。

    江见许看了眼她,见她穿着毛衣外套,也没在意,进来就将菜放到柜子上,到墙角水盆里洗手,可能自小养成习惯,江母教得好,江公安个人卫生习惯很好。

    韩舒樱反手悄悄地将门关上了,然后走到他身后床铺那边。

    见他洗完手,拿起盆架上面挂着的毛巾擦手。

    韩舒樱准备好了,在他背后轻唤了一声:“江公安。”

    “嗯?”江见许手拿毛巾,闻声回头看向她。

    就见到站在床边的人,突然伸手将身上的外套打开,衣服顺着肩膀轻轻滑了下去,露出了里面薄薄的,白色贴身衣服,因布料太柔软,紧贴在身上,真空使得形状色全都朦胧地透了出来。

    “江公安你看,我新做的睡衣,好看吗?”妖精的声音又开始魅惑地响起来。

    江见许眼睛盯着那处,喉咙开始剧烈滚动,手一松,毛巾从指尖掉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佬投雷!月末啦,该交公粮了,小可爱们手里的营养液,快快交出来吧,别人都有营养液好羡慕,作者也想要,饥渴等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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