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巾掉到地上。
江公安惊觉,喉咙滑动一下,他飞快移开视线,弯腰将地上毛巾拣起来,握在手里,转身面向窗户。
“好看嘛?”
“……你,你把衣服穿好!”江见许拼命咳了声,觉得自己喉咙干渴。
韩舒樱其实也很害羞,她也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儿。
因为急于完成剧本,她仿佛在演小黄(不是)她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撩动着对手戏演员,演员嘛,得有对手戏。
剧情必须要有突破点,才有进展。
有进展,才会出现场次,这是韩舒樱通过这几次进度,慢慢琢磨出来的经验。
这个突破点,得她自己找。
她试过很多办法了,准确地说,就是戏剧化!剧情变化,剧情转折点,感情递进时……
剧本每一节,每一场,都要有电影里所说的戏剧化进展!有冲击力的情节,剧本才会产生新的场次。
要想加快剧本进程!就得强行推动它。
否则剧情进展缓慢……她想快点完成剧本,那就得整活儿。
干脆她就把自己总结过的经验,什么触碰啊,心速加快,听觉视觉触觉,全方面地把这些buff叠满,搞出一个办法。
这还是刚才摆弄睡衣时,突然想到的。
极致诱或心!
其实这些在剧里头她都演过,比如恋爱小短剧里面,男主闯进女主洗澡的地方,还有不小心看见女主换衣服,此类情节。
只不过那是剧里,演员不是真的没穿,只是演成没穿的样子,现实就……
好在她是在恋爱对象面前演。
加上她演员出身,演过这种类似戏份,才能一咬牙,一跺脚,放开自己……要不还真演不出这种抓马剧情。
作为演员,箭已在弦上,硬着头皮也得上啊。
本来还有点害羞呢,一直努力让自己放开,但看到江公安见到她手足不安,看都不敢看,极力克制的样子,韩舒樱一下子就不紧张了。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她这一身素白薄衣,真空上身,俏得能要人命。
江公安慌里慌张,强行镇定,但转个身差点没绊倒长凳。
看他这样,韩舒樱一下子就不紧张了,自信心也瞬间上来了,本来露一下她就想把外套穿上的,顺便看剧本有没有反应。
如今兴致一来,外套也不穿了,她轻抬脚,挪小步地移到小桌前,慢慢地靠在江公安身边,吐气如兰,还学着戏里女儿国国王对唐僧的那小声儿,小手搂住他的胳膊,轻轻贴上去。
摆足小妖精的姿态,磨蹭他道:“江哥哥,你为什么不看我?是女儿家不美吗?不媚吗?不香吗?不好看吗?”
说着,还朝着因为职业,守着这个年代处对象也不能随便搞男女关系的“规定”,以及只有结婚后才可以亲近想法的江公安。
香香地吹了口气,自从食用剧本给的奖励后,她口气清新,皮肤亮泽,全身都是香的。
自从喝了米汤和杏干后,她明显感觉到身体变香了,皮肤有光泽了,从脸到全身,摸起来都滑滑的,嫩乎乎,她知道这绝不是几块钱雪花膏的功效,毕竟六十年后,美容院六十万的保养套餐她都做过,也没有这么自然的效果。
如果哪天没有喝,脸就会稍微有点干,但喝了就像敷了三次面膜一样,滋润极了,一点也不缺水,普通人可能察觉不到变化,但韩舒樱是明星啊!靠脸吃饭的职业,镜头又能将脸上一切缺点放大再放大,所以平时脸上有一点点不对,她都能察觉出来,会赶紧去美容院保养,敷各种昂贵面膜。
但来到这里后,天天只喝米汤就解决皮肤一切烦恼,比美容院好用!
还有凤髓萝卜,除了滋味鲜美,好像没感觉到什么用处,但她可爱吃小萝卜上的红缨子了,全进她嘴里,江公安都没份儿,那个红叶子,梗是红的,吃起来脆甜甜,撒点盐就着米粥吃,可鲜美了,吃完她觉得自己现实里睡得不好,经常熬夜导致状态不佳嘴唇颜色浅的状况都改善了。
不贫血了,唇色越来越像凤髓萝卜缨的颜色,很是鲜亮好看,不但嘴唇,其它位置的颜色也都缨红起来,嫩乎漂亮。
搞得她都有点好奇,这剧本奖励到底是辅助男女主恋爱的工具,还是对她身为演员改善体质样貌的小奖赏?
总之,搞剧情动力足了。
甚至想着如果能把这些带回现实,就好了,她得省多少美容保养的钱啊,她一年光美容院保养费,都几百万起步了,这还不算贵的呢,毕竟她年轻,听说年纪大点的女明星,会做更多贵的保养项目, 千万起步那种,赚点钱,全送贵妇美容机构和各大保养会所里了,那些保养项目密密麻麻的。
从头到脚,包含每一个部位,私也有呢。
韩舒樱一边说,一边望着眼前一直攒动的喉结,似乎喉咙很紧样子,胳膊上的肌肉稍一碰,就紧紧绷起,一硬一软对比强烈。
江见许不敢挣动,因为那处太软了,都怕自己一动,她就会受伤,所以强忍着没动弹。
但韩舒樱可不理解他的体贴,她开始得寸进尺……
韩舒樱探出头,逗他,毕竟六十年后可没有这样正经好玩的男人给她玩了,此时不逗更待何时?
她小声音瞬间夹了起来,那声儿婉转到什么样子,如果现在开直播,都要被咳警告的程度!她夹着嗓子道:“江哥哥~你说话呀,你看看我,看着我……”
江见许所有注意力都在他的胳傅上,从没有那么清晰的感觉到嫩这个字,说话就说话,还随着话音动作,来回晃身体,这对男人来说,能忍住不脑子一片空白,就不错了。
他甚至偏过头,想挣脱去外面透口气,这女同志,她是不知道这样会怀孕吗?她真太高看男同志的意志力了,这种事估计她的养父母没有教过她,再喜欢一个男人,也不能在结婚前这样……
这种……后果非常严重,一旦遇到一个不负责的,就像他妹妹遇到的那个……这姑娘就完了。
对于没有亲生父母教导的女孩,他怎么能欺负她,本来处对象亲嘴就已经是越过安全线了,真的不能再继续了,他转身想走。
韩舒樱整个人拉住了他,不让他走,每动一下,都挑起男同志那原本就脆弱的身心,身也脆弱,心也脆弱,天平的两端,道德的底线,两人拉扯来拉扯去,最后终敌不到对象的热情,没有走出门。
韩舒樱不但垫脚亲他脸,特意在他耳边“呼”地轻吹了口气,撩拨:“情哥哥,你亲亲我……”然后在他脸颊上用唇蹭一蹭,黏黏糊糊:“亲亲我啊……”
一墙之隔的牛老太,将屋里中午吃剩的红薯饼拿出来,又从墙角坛子里挟了两筷子咸菜在碗里,打算放到煤炉上热一热,刚出门,就听到隔壁有个细细的叫声。
她竖起耳朵听,但院里不少人下班了,车铃叮叮叮地响,压水井处十来个人说话,牛老太再听就听不到了,她看了眼停放在隔壁门口的自行车,知道小江过来了,见不着人,应该在屋里。
她把饼子掰碎扔进小锅中,添点热水,放炉子上煮,饼子吃腻了,就这样煮成粥换着喝,要不天天吃红薯饼子,嘴巴都没味儿。
放好东西,她才走到两个房子中间门处,一走进又听到一声细细地叫,特别短促,作为过来人,儿子都生了的牛老太,哪还能不知道里面干什么,这两小年轻,胆子真大,院子里这么多人,就敢关起来胡闹。
要被人知道说起嘴来,小姑娘都得没地方钻,她立即在小窗不远处,用力地“咳”了一声。
屋子里声音立马停了。
过了会江见许出来了,手里拿着米和肉,还有菜。
见到牛老太站在棚子外看炉子,他脸色红润,面不改色地招呼道:“牛大娘,晚上我买了点菜,做好给您送点,您晚点吃。”韩舒樱在这里住,邻里关系不能太僵,也需要人关照,再说牛大娘就一个人,能吃多少,考虑到这一点,江见许和煦大方地笑着说。
牛大娘听了话,操着手,板着的脸缓和了,要换了别的小年轻没结婚在她房子里胡搞乱搞,那可不行,早就被赶出去了,但小江不一样,里面的小姑娘她也喜欢,这对小情都大方,她不介意,况且她清楚,这小江是公安,再怎么样也不会没轻没重的,出不了什么事。
“行吧,今晚大娘就沾你们光了。”
牛大娘难得露出个好脸,问他道:“你们俩,这是处上了?”
江见许耳朵从屋里出来时,到现在仍是红的,但他超级镇定,将菜放到案板上,“嗯”了一声。
这就是处了。
毕竟亲也亲了,摸了摸了,扯也扯了……
想到刚才……江见许唇角不露声色地紧了紧。
牛大娘见他这会神清气爽,红光满面,就像那乡下神婆子说的,一脸红什么星动了的样子。
她是过来人,还能不知道,这是被迷住了,就他对象那漂亮劲儿。
哪个男人守着人不迷糊啊。
她目光看向棚子里案板上的东西,凑近一瞧:“哟,还买了肉,鸡腿肉呢,晚上要炖土豆吃啊。”土豆炖鸡肉,牛大娘说着吧唧了一下嘴,馋啊,大娘也馋肉啊,现在这肉票太稀缺了,根本买不到。
她们院里也就是上次过节,家家户户才炒了那么一回肉,按片数,平日里吃肉最多的人家,还是正房那两户,一个月能炒个一两回,都是有数的。
每当谁家炒肉吃,都能馋死院里的小崽子们,个个哭着嚷着要吃的,少不得父母拽回家脱了裤竹笋炒肉打上一顿。
不过牛大娘还是板着脸说:“你一个公安能赚多少钱,花费这些,以后还过不过日子,有点钱都给你对象买吃的了。”又是精米又是白面,每次来都不空手,都带着东西。
江见许笑了笑,把菜站买的半只杀好的鸡装进盆里。
牛大娘瞧着,见他打算自己动手做饭的样子,心道这小江对他对象太好了,好到大院里的人都说她旁边住的这个小姑娘,找到个好对象,那羡慕嫉妒恨啊。
没嫁出去的姑娘,嫁出去吃苦头的媳妇,个个发绿的小眼神,牛老太瞧这些人,就想撇嘴,都是些见不得人好的玩意儿。
棚子小,牛老太瞧着里面弓身弯腰,低头拣土豆心甘情愿给对象干活做饭的小江,她小声道:“我给你说小江,你这个对象我这几天观察,这小姑娘懒了点,爱漂亮,小衣服天天一套一换,花的都是你的布票吧?做饭就会煮点粥,其它做得都不行,三合面馒头都不会蒸……”
江见许听笑了,拿了盆故意顺着她话儿重重道:“说的是啊大娘,她就这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吃行……”说完,眼神还瞥了眼门,果然屋里传来拍水声。
“小江啊,你啊,就惯着对象……”
江见许没在乎这个,他找对象也不是为一日三餐,他们家庭也不需要媳妇天天做饭忙活,爱吃做,不爱做就吃食堂,没那么讲究。
他单手拿着盆里的半只鸡,去压水井那边冲洗去了。
现在正是下班时间,院里可热闹了,水井围满了人,洗菜洗米洗衣服刷鞋,见江见许过来接水,盆里还有半只鸡,很多人都瞪着眼睛盯直了眼。
还有不熟装熟地打招呼:“江公安,过来看对象啊?”
江见许略带矜持地点点头,没说什么,但没说就是承认了。
周围人立即热情起来。
“江公安,你和小韩同志怎么认识的?还有没有未婚的公安给我家闺女介绍个啊……”
“和江同志处对象, 那姑娘可是掉进福窝里喽!才几天就吃上肉了。”
“江同志,你这鸡可真肥,菜站买的吧?得有三四斤了,你们吃得完不?”
“我均一半鸡腿给我家大宝,没有肉票,多给五毛补票行不。”
这话一出,大院水井旁其它人都无语了,吃不起,就别想着吃肉了,打秋风打到公安头上了。
江见许愿意回答的,笑眯眯回一句,不愿意答的,直接装没听见,问的人自己就讪讪不作声了。
菜站就剩半只鸡了,被他买到,三四斤除了骨头两人吃刚刚够,还分她个鸡腿儿,为人民服务也不是这么服务法,他是公安,不是冤大头。
江见许快速洗完鸡肉,冲干净手上的血水,跟老王家人打声招呼,回了棚子,老王他们家男的在邮局工作,去公安局送过报纸,见过几面,还算脸熟。
回了棚子,江见许将土豆和鸡块炖上了,之前任务的时候,守的那地方也没什么馆子,嘴都淡出鸟儿了,对爱吃肉食的江见许来说,也是把个健壮的大小伙子憋的没办法了,偷偷去农家买了鸡,跑户人家借了炉子炖鸡吃。
别的菜他不熟,肉菜他做得挺地道,都是外地任务那两年练出来的。
等到鸡快炖好了,韩舒樱才从小屋里出来,又换了新衣裳,用青料做的衬衫,样式跟她刚穿来时穿的校园剧浅蓝色衬衫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主要是这年代衬衫款式不是很好看,还是她剧组的衣服漂亮。
剧本奖励的青料做出来的衣服格外漂亮,她用的是双层青布做的,反正布料每天一块,双层料子做出来的衬衫更板正,有型,单层夏天穿,双层秋冬穿。
裤子是用白料做的,也是双层料子,这次衬衫没有掖进裤子里,自然放下来,青衣白裤,后面梳着一条漂亮的马尾辫,辫子尾端用的白青两色发带绑起来,辫子不长不短,正正好,自然垂放在身后可漂亮了。
远看俏丽,近看美,这把大杂院里一干大姑娘小媳妇看得直了眼,谁不爱俏不爱美,这一套衣服颜色也不扎眼,不显山不露水,瞧着怎么这么漂亮。
颜色配得真好看。
江公安下班累了一天,还要过来给她做饭,东西还是他自己买的,韩舒樱难得良心发现,转在炉子前帮忙扇火,时不时还讨好地拿扇子给江公安扇一扇,以表示她狗腿般的感谢之意。
瞧瞧这一对俊男靓女啊,羡煞旁人。
爱说嘴的也不好瞎说什么了,人家对象公安,多少有点顾忌。
房檐底下,下班凑在一起说话的钱美莲和赵文倩,在窗口站着往棚子处看。
钱美莲不知道从哪儿抓了把炒黄豆,“咔咔咔”地咬着:“啧啧,你瞧瞧,那公安多宠她,我怎么就找不到天天给我买肉吃的对象,看她浪的,两天一件新衣服,那小公安的钱和票都被她榨光了,啧啧……”
赵文倩眼神阴郁,心想,你懂什么,那公安是普通的公安吗,人家省城的,父母都有官职,一个月光工资估计就有好几百了,他们家儿子还能吃块肉都吃不起?那点钱票算什么。
“我要是也能处个这样的就好了。”钱美莲边咬豆子边幻想如果有个带她下馆子买肉吃的男同志,她立刻马上毫不犹豫嫁过去。
赵文倩心道,你想得美,这种大院子弟,她寻摸了那么久,也没遇到一个,钱美莲?这辈子都别想了,就是那个女的点子好,让她先遇上了,赖上了。
这就让赵文倩很烦燥,她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现在大杂院里现在出了一个长得比她漂亮,吃得穿得都比她好,还有个条件比别人好不知多少的对象,哪怕知道大院子弟只是和她玩玩,但也让她如梗在喉。
对方竟然从一个农村丫头混到城里户口,还找到了国营商场的工作,处了个高…子弟。
她凭什么?
自从进了国营商场,这女同志穿戴一天比一天时髦,无论外貌还是工作都压她一头,她再也不是大院里最漂亮的,最抢手的姑娘,甚至那次相亲没成后,院里人都在背后说她是个老姑娘,因为她过了年就二十四了。
年纪越大越不容易找,家里人没办法,打算让她同那个县委三十四岁的二婚干部见见面,那男的大她十一岁,只因为条件是她目前所有相看的人里,最好的一个,嫁过去就能住进县委大院,可她看着不远忙活做饭,高大挺拔的年轻公安,又帅气又有劲儿,单手拎个炉子,几十斤在他手里就像玩一样。
再想到有个十五岁儿子的中年二婚干部,长相老不说,说不定尿尿都能淋到裤子,她心里头就跟堵了一样,不上不下的,凭什么她能找个年轻有为的,自己却只能找又老又丑的。
“倩倩,你怎么了?不爱说话啊?”
“我累了,回去了。”赵文倩接受不了别人过得比她好,甚至比她好得多,索性不看了,转身回了屋里,把房门一关。
“脾气越来越怪了。”钱美莲念叨了一声,吃完炒豆,拍拍手走了。
土豆炖鸡肉好了,江见许给旁边韩舒樱使了个眼神。
韩舒樱立马意会,起身跑了出去,从牛老太那边拿回个碗,将土豆鸡肉连汤带肉装了一碗,牛老太无亲无故,就一个人,平时照顾些还好,如果拖家带口,有儿有女,那就不太能照顾了,毕竟鸡肉就有这么多,可分不过来。
她装好就将肉送过去了,牛老太接过肉,说了两句话就转身进了屋,把门关上了,不给院里人窥视。
大概见到江见许和韩舒樱分肉给别人,转眼工夫,竟然跑过来一个小孩,也不怕人,走到小棚子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炉子上的锅,把手指放进嘴里,馋得直吧唧嘴。
“我想吃肉。”
没人理他。
“我想吃肉。”
韩舒樱坐不住了,江见许以为她会挟一块给他,不是他不想给,而是给不起,这院子里数数,多少个孩子,都跑过来分给谁呢,这个走了那个来了,如果这么干,这一锅鸡肉还不够分。
没想到韩舒樱开口道:“哎,小孩儿,你想吃肉,回家找你妈要肉吃去,我们这个是花钱买的……”
江见许这才放心,这丫头有时候大大咧咧,看人顺眼,东西随手就能给人,这习惯可不好。
韩舒樱确实对自己看得上的人很大方,像她助理,一心一意跟她跑剧组,风里来雨里去,她赚到钱,转手给助理买台好车,平时出手也大方,助理也对她死心踏地,觉得跟着这样的艺人,有钱途,自然是一心一意盼她好,盼她红。
但是,相反,要是看不顺眼,她可不是散财童子,她是撒泼童子。
小孩儿见她说找他妈要去,当然不干了,嚎了两声,叫妈,周围静悄悄没有任何人过来。
最后小孩儿见肉盛出来,不但没给他吃,还被端进屋里,肉没了就开始撒起泼滚地上嚎,“我要肉吃,我要肉吃!”打了好几个滚,直到人家屋门都关上了,他妈才骂骂咧咧跑过来,扯起崽子就打了个嘴巴子:“嚎什么嚎?那是人家的肉,能给你吃?你是什么金贵儿人还吃肉?人家又有钱又有票,你有啥?就有一张嘴,哭,哭什么哭,回家!”最后女的扯了孩子胳膊拽回了往大门左边走。
靠大门那户人家养了四个儿子,过年都未必舍得吃顿肉,院里就属她家孩子最馋。
小屋子里,江见许避嫌,端着米饭和香喷喷的土豆炖鸡,在窗口处长桌子前坐下,和韩舒樱拉开点距离。
韩舒樱主动盛饭,他接过一碗,低头就往嘴里扒了口饭,这一天他跑了四个地方,去了趟周边村子,早就累饿了,大口扒饭想到什么,伸筷子挟了一块肉多的鸡腿骨,放到韩舒樱碗里。
他挟过去时,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但知道给她挟块肉多的吃,江公安在男人里还算是比较会体贴人的了。
韩舒樱其实也有点羞涩,两人都没说话,她低头咬了一口肉,炖得真香啊,这个年代的鸡好像比后世好吃,她咬了一口,想到什么,突然筷子一拐,将自己咬了一半的鸡腿骨,递送到江公安嘴边。
让他吃自己咬过的东西。
这举动过于亲密,过于暧昧,不下于接吻。
江见许就算“见多识广”,但这个“社会”有局限性,他哪儿见过这种情侣间的撩人手段,看着她咬过的鸡腿骨,含上去好像亲嘴一样。这是他以前想都不会想的事儿,让他吃别人剩下的?不可能!但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这块骨头上的肉沾了她的口水,都是香的,最后张嘴把一块肉都吃了。
两人越坐越近,最后挤挤挨挨,韩舒樱挤,江见许躲,不是怕她,是想着不能再那样了,这个女同志不懂,但江见许懂,他这样,是在欺负她,占她便宜,这种事至少得等结婚以后。
正想着,韩舒樱那边“啊”地一声,她挟的土豆块,掉下来一块,差点落在她衣服,落上去就脏了,她立即在满的胸前看来看去,摸了又摸……
江见许一看那里,就想到之前的事儿,想到他的手,是怎么……
他一时间控制不住地喉咙发紧,血向下流,他赶紧将自己视线移开。
低头开始大口吃饭,把韩舒樱吃剩下的土豆炖鸡连汤带饭,全干光了,火速吃完,匆匆刷完碗,拿起帽子说了声先走,韩舒樱调皮地在后面喊他江哥哥,他都没反应,跟后面有什么妖精撵着似的,蹬着自行车飞快地离开了大院。
韩舒樱视线右下角的剧本早就在闪动了,她随意点开,第八场戏,完成了!
剧本第八场: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樱桃立上头,拨弄樱桃的手(完成)
奖励:豆绿灰毛丝绫布一匹
韩舒樱见到场景描写,只想“呸” 的一声,她才不是小荷呢,她这事业线,非常之饱满雄伟,还有这个描写,擅改古诗词,差评!
她直接略过看向奖励,最后在柜子里找到了,跟之前两匹布不同,豆绿灰布料要厚实一些,虽厚实,却软如羊毛,轻如鸿毛,入手的感觉特别好,又暖又轻又绵柔,颜色也淡淡的,很好看,可以做一件棉衣穿,做裤子也很好,甚至做被套床单,很小清新,韩舒樱小心地将布料放回去。
晚上洗漱后,韩舒樱穿上薄软的睡衣,舒服的躺下,躺在床上,想着江公安今日的反应,乐了一会。
但想着想着,又想起曾祖到事,虽然做了棉衣送去,但曾祖的鞋也破破烂烂,还是要找人做一双棉鞋,她走的时候特意用从衣服上偷扯下条线,找了借口说曾祖裤脚脏了,蹲下时快速量了下曾祖的鞋码,上次做衣服那块土布还有剩,足够做两双鞋子。
提到曾祖,她突然记到个事儿,她记得爷爷说过,父亲资本家出身,六十年代受人诬陷在劳改场自杀了。
而这个诬陷父亲的人,爷爷小时听他娘说过,爷爷自小就知道他是谁,一直记在心里,且怀恨在心,有着为父报仇的耐心,后来改革开放,不少曾经出国逃难的人归国,其中就有曾祖父的大哥,也就是爷爷的大伯,大伯和父亲一奶同胞,关系很好,得知弟弟被诬陷窝囊地在石场牛棚自杀,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得知害弟弟的人后,曾为报复对方,用了两年时间搭上对方的线,用公司设了个局,想利用当时严.打贪.腐的风气,将这个人拉下马。
可惜最后不但没扳倒对方,反而搞得自己公司破产,外债累累,最后大伯逃回国外,杨家人曾数度回国创业,但生意一直莫名被打压管制,发展不起来,最后不了了之。
爷爷自此也失了心气儿,如果不是对方着实手下留情了,他大伯出不了国,他可能还会进局子蹲几年。
最后爷爷离开京城销声匿迹,全家搬到一个小县城里落脚,开家小饭馆维持生计,直到那个人离世,韩舒樱父亲才敢用多年开饭馆存下的一笔资金,做起了生意,发展很好。
韩舒樱那时候还太小,根本不懂这些大人之间的恩怨,只是偶尔听他们说起,将这些事串联起来,她只知道以前有一个杨家的“宿敌” 存在,两代人没斗过他。
她自己小时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当时有个人在电视上讲话,很多镜头对着他,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年纪,有白头发,保养得很好,自律、得体,面对镜头微微一笑,风度翩翩,当时做在沙发上的父亲就斩钉截铁地说:“杨樱,记住他,这就是爷爷说那个人……”
可这个人,叫什么来着?她记得父亲当时还指着报纸给她看。
是个挺特别的名字。
但几岁的她,已经记不得了,基本连长相都没有了记忆,只记得那双眼睛特别亮……
……
江见许回宿舍洗漱完,和刘干事几个人凑一起打了会扑克。
九点才回房间,躺在床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开始反复想之前在小屋里的事儿,捻拉扯三个字让他口干舌燥,手心那嫩爽的触觉仿佛还在。
一想起来就会从头燥到脚,热得很,只怪滋味太美妙……美妙使人胀痛,他深吸口气,强行压下属于年轻人身体里头的那股邪火儿。
尝试转移注意力,想着处对象一般要多久,一年?不行!一年太长了,要不三个月,不能再短了。
算算时间,应该是过年左右,到时带她回家给父母看看,再把亲事定下来。
他妈想要他结婚,都想疯了,说着话拐着弯都能拐到结婚上面,他若不想结就算了,若想结婚,只要确定了结婚人选,就会快,狠,准地超额完成任务,保证明年就让他妈抱上孙子孙女,犹豫一秒都是对他实力的不允许。
大半夜。
黑暗的宿舍里,被子快速起伏,快到冒烟。
许久才传来一声喟叹……
一条青色手帕被卷了卷,扔到了床下盆里。
三个月还是太长了。
他想。还是两个月吧,忙完这段时间,他就请个假回家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投雷、投营养液的宝宝们,你们的善良和慷慨,让我感到人间有温情QAQ,厚着脸皮:还要,多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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