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舒樱晚上做梦了。
梦里,她又回到童年时期,六岁的她,怀里抱着可爱的毛绒娃娃,坐在自家小米绿的沙发上,扯了会娃娃小手,她回头问:“爸爸,我想看动画片儿……”
杨父坐在沙发聚精会神地望着电视屏幕,头顶的吊灯很亮,照在杨父脸上,杨父的表情很凝重:“等一会儿樱樱,爸爸把这段新闻采访看完。”
那时候的杨樱,也跟着爸爸视线看向前面电视,屏幕上有个人,头发虽然有岁月的痕迹,黑发中掺着白丝,但感觉风度翩翩,说话和煦,很多话筒对着他,很威风的样子,现在想想,后面应该是政府大楼,似乎是某地政府剪彩仪式。
小时候的她看起来,这很没有意思。
“爸爸……”她还是想看百花公主动画片儿。
然后她听到杨父慎重地声音:“樱樱,电视里的人就是你爷爷说过的那个人,是我们杨家的敌人,你记住他,他叫……”
他叫……
他叫什么?韩舒樱在梦里拼命地竖起耳朵,想听那个名字,但只看到杨父的嘴巴动了三下,怎么也听不清说的三个字是什么。
她一急,一下子醒了。
睁开眼睛,天快亮了,床旁边桌子上放着小台钟,她侧头看了眼时间,五点多。
院里起得早的人,已经开始在压水井处洗漱,或在自家棚里捅煤炉子,压了一夜煤的炉子,一捅就起火星,重新燃起来,生火做饭都需要它。
韩舒樱躺在床上寻思好久,也没想起来梦里人到底是谁。
但她确定,这个人的名字,三个字!
她掐着手指算了算,那时候这个人有白发,虽然保养的很好,站在那里体格很板正,但年纪应该五十多岁了吧?不对,她穿过到六十年前,算算时间,如果她六岁的时候这人五十岁,那他现在还是个小孩儿!
他实际年纪很可能比电视上要大,六十?七十?
她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双眼睛,特别亮,能上电视在当时是很牛的大佬了,如果按六七十岁来算,那他现在还很年轻,曾祖父被举报,是这个人干的吗?这个人会不会继续针对曾祖父?曾祖父的死,到底是生活无望自杀,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跟这个人有关吗?
韩舒樱从床上坐起来,忍不住拍了下自己脑袋, 天天都记着些什么啊,六岁的她天天动画片动画片!有什么好看的!再大一点就天天这个欧巴,那个欧巴,她的青春期,不是帅哥就是爱美,唉,连这么重要的事都记不住。
她现在,很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如果知道了,就可以防患于未然,这个人对曾祖来,甚至对杨家人来说,绝对是生命中“重要”的狠人。
她记得自己见过报纸,这个人上过报纸,名字挺特别,叫什么!她头插.在松散的长发里,挣扎半天,就是想不起来。
最后放弃了,还不如直接去问曾祖父算了,曾祖父肯定知道这个人是谁。
天快亮了,国营商场七点开门,现在五点半,江公安给她弄来小的木壳紫金山台式钟,钟表厂搞到的,新的,外观好看,木壳铜圈,早上起床她抬头就能看到时间,挺方便。
自从两人处对象后,江公安总喜欢弄些有用的东西放她身边,她现在屋子里不知不觉,放满了他带来的东西,慢慢将这个小屋填充的像个过日子的小家,样样不缺。
她从被了里爬出来,先去做早饭,国营商场路上快点走要二十分钟,其实挺近,就是路有点绕。
穿好衣服,她先将柜子里系统的奖励,从袋中一一取出来,放到一边,如果某样东西需要,可以每天将它取出,如果不需要,就不要取,东西一直放在里面,不会刷新,这一点还挺好的,但韩舒樱现在每一样都需要。
这么多天,白丝绫布她攒了三块,其它用掉了。
除了交换出去的,她还用白丝绫布做了内衣,这个年代三角裤还是较少的,大多穿平角裤,商场里的那些内衣,韩舒樱看来看去一个也没买,她自己有布料,还特别舒服,可以找裁缝做内衣穿,白丝绫布做的四角小裤,穿在她身上可漂亮了,她肤色本就雪白,丝布更使她皮肤看起来清透,润泽显白。
而且布料怎么穿也不起皱,轻薄的毫无存在感,很是舒适,她做了三条,前面带扣子的小衣也用同样布料做了三件,跟商场卖的一样,这一套穿在身上,款式虽然大众,但她身材好啊,臀翘腿长腰又细,穿起来又诱又仙。
要么媒体怎么会评价她是新生代顶流小花,颜值排行TOP1,长相艳丽,身材火辣……。
要没点料,怎么敢说她身材火辣呢。
青色料子也做了三套,每天换着花样儿穿,不过这个内衣裁缝,韩舒樱没找马翠芳,也没找街口杨师傅,而是商场的同事介绍,另找了一处,是个女裁缝,擅长做内衣,特意在那里量身定做的。
她布料多,做衣服频繁,总在一个地方做不太好,像简单的布鞋,围巾,手帕,改个裤子,裁个边儿,她就找院里的马翠芳。
内衣小裤,或者长裤之类的,就找擅长的女裁缝,外套类,外穿的就找技术更好的杨师傅。
布料取出来,她又将杏干倒出,杏干香口,她需要。
萝卜是她必吃的,取出来!
切条加上萝卜樱过一下水,用一点盐拌一拌,就着米粥吃,非常好吃,这是她每天的早餐,清粥小菜,白的绿的红的,百吃不腻。
米自然是每天都要取出来的,对皮肤好,她发现这个白玉灵米的米汤喝了,对皮肤好。
还有最新得到的豆绿灰布料,暂时太少,攒几天,等弄到棉花,她要做一件豆绿灰的棉衣上下班穿,再做件豆绿灰的阔腿裤,棉衣做两件,一条长的,一条短的,韩舒樱算好了。
把自己所有需要的东西都拿出来。
她将白色绫布和豆绿灰布整齐折了折,放到柜台上备着。
再将上次做棉衣剩下的布料取出,打算一会儿拿着布和尺码,找院子里翠英嫂子给曾祖父做两双棉鞋。
关柜门前,她将攒了几天的浅灰色毛线球取出来,一共六团,这是什么六羊仙毛的毛线?管它呢,她用布包装好,打算带到商场找王梅给她织条毛裤,这毛线可太舒服了,摸一下就像陷在了棉花里,又软又轻,还暖和,她不但要织一条浅灰色贴身毛线裤,还要织袜子,手套,大围巾,留着天冷的时候,冬天戴,还要织个厚实的外套开衫,在屋子里穿。
只不过线太细了,如果要织大开衫,就需要将三团毛线团的线,三股拧成一条,这样毛线较粗,能织出厚开衫,有点麻烦,但没问题,她再多攒攒。
最后她将柜子仔细锁好,当然得锁好了,这柜子里装得可是她的全部家当,有了它们吃穿不愁。
然后美美的吃了清粥小菜,将剩的米汤喝得一点不剩,她熬的米汤喝在嘴里清清甜甜,口中生津,她当饮料喝。
吃完饭,还有点时间,她拿着土布和尺码去了对面翠英嫂子家。
一大早,缝纫机就在响。
韩舒樱进屋时,马翠英刚把一件衣服改好。
“嫂子,帮我做两双棉鞋。” 韩舒樱见到马翠英,亲亲热热地凑近道。
“行啊,有鞋底子吗?”
“用线量的可以吗?”
“我看看。”韩舒樱将线递过去。
“嫂子你先做鞋底,我一会儿找人换点棉花,中午送来。”她手里没有棉花,上次做棉衣全用光了,棉鞋要用棉花絮着才暖和,她打算再去换点。
马翠英痛快道:“行啊,我给你剪个鞋底子,你看看。”说着马翠英拿起剪子,按着韩舒樱给的线长,量了量,用纸剪出一对鞋样。
做鞋挺麻烦的,剪出鞋样后,还得把它贴在布上,然后一层浆糊,一层布,要好多层,晒干了这鞋底才成,这叫打袼褙,后面还要纳底子。
马翠英的手很有数,看一眼尺寸,随便一剪再修一修就剪出来了,她在老家可是做鞋的一把好手,家里好几口人,鞋子都是她做的,尺寸丁点不差。
“做鞋时间长了些,怎么也得三天。”
“那我三天后来拿,多少手工钱呀。”
“两双,你就给八毛吧。”
“谢谢嫂子。”韩舒樱着急上班,把钱给了匆匆提着她的青色小布包走了。
赵文倩远远看着她进了马翠英的屋子,又匆匆出来。
想了想,她将自行车停在了马翠英家门口,走进去。
“翠英嫂子!”
“唉。”马翠英正忙活呢,一抬头见到老赵家闺女掀着帘子进来了。
“我来看看衣服,改完了吗?”
“你这妮子,昨晚上才送来,还没呢,一会儿就给你改。”
赵文倩没作声,见到有两个鞋样子放在桌子最前面,旁边放了块灰布。
“翠英嫂子,刚才对门租房子的小韩姑娘过来干啥的?”
“哦。”马翠英踩缝纫机的脚一停,调整了下手里的布,道:“没啥,做两双鞋。”
“就这个鞋样子呀?”赵文倩也做过鞋,这手艺女孩基本都会,她瞧了眼:“呀,是男人的鞋啊,给他对象做的?”
马翠英:“不太像,我见过江同志, 他那大高个头,脚可比这鞋样子大,可能给别人做的吧。”
“哦。”赵文倩看了眼那鞋样,眼神一动,“那行,嫂子我先走了啊,着急上班呢,中午过来拿,我着急穿呢。”
“放心吧,一会儿就给你改,掐个腰快得很。”
赵文倩这才掉头离开,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不知在想什么,推着自行车出了门。
韩舒樱到了商场,先把装着浅灰色毛线的青布包放进柜台里,然后在成衣区域转了一圈,走动下,清点下衣服数量,确认无误,然后在她那片区域,走走停停,将没挂好的衣服整理一下,摆放整齐。
应付完早上进来的一波人后,没什么人了,她才拿着布包去了旁边布柜找同样闲下来的王梅。
“梅姐,你看下这个毛线,织一件贴身的毛线裤,要多少?”韩舒樱对织毛衣没概念,常织的人有比较有数。
营业员王梅一眼就看到青布包里面的六个毛线团。
浅灰色毛茸茸,一看就很软很暖和。
“咦,你这个毛线不错啊,在哪儿买的?”王梅眼睛一亮,赶紧拿起一团,捏了捏,又扯下一根仔细看了看。
韩舒樱说过她有亲戚家在海市,是海市那边的货,说出来时还有点虚,后来一想,反正她在这里也就干三个月,三个月到了人家柜台营业员回来了,她就得走人,再加上见过曾祖,知道海市还真有个姑妈……不对,不叫姑妈,她应该叫……叫高祖姑母?
这辈分……绝了。
总之这关系她就干脆拿来胡言乱语,虽然她不是真正的曾家姑奶奶,但好歹也是曾家的后后后子孙辈儿,不算冒犯吧?
有这么一层关系,于是她就更加满嘴跑火车:“哦,我亲姑母在海市,她家里头有人在商场上班,能弄到不少好东西呢……”
王梅一点没怀疑,毕竟不是人人都是江公安,韩舒樱的气质在这里了,压根就不像农村丫头,农村丫头一眼就能看出来,气质是没办法装的,一看就是那种家境好的姑娘,加上对象又是公安,平时吃的用的都是好东西。
也舍得花钱,身上穿的衣服料子,就没有不好的,想想也是,没有个在海市的亲戚,哪能搞到这么多好料子,王梅有时候看着都眼馋,从头到脚,她穿得咋就那么漂亮,连绑辫子的发带都有人问,她还想给她闺女也弄个发带,到时候绑头发上去学校,多好看。
“你这个线比较细,这一小团顶粗毛线三团,但是吧,织出来的毛裤可能没有粗线那么厚,会薄一些。”细线就是这样,织出来的衣服薄,但同样一球线,细的线耐用。
“那就先织薄的。”这个浅灰毛线很暖和,看剧本上说的是什么六羊仙毛,她也不知道是啥毛,但肯定比一般毛线保暖,剧本出品,必出精口,薄的应该够用了。
“织个裤子,三团应该差不多了。”
“剩下的梅姐,你帮我织个大围巾吧,一米六长,六十宽。”
“哎哟,这围巾可真够大的。”
“挡风,好看。”薄的话长一点没关系,到时浅灰色毛围巾往头上一戴,多好看,出门还能当披肩,主要是颜色好看,毛绒浅灰。
“一个毛裤,一个围巾,剩下的线给你织两双袜子对吧?你就给我七毛吧,我得织个三天。”按说得要一块,谁让她们坐柜台闲着也是闲着,平时这样的活儿也少,大家自己会织,只有韩舒樱不会,才找人织,认识的人肯定便宜点。
韩舒樱爽快地将钱掏给王梅。
然后她倚着柜台问:“棉姐,你上次带我去被服厂,那边棉花挺多的哈?我还想买点。”
王梅把针拿出来,看了眼周围没什么人,她道:“那边不认识的人去买棉花,又要钱又要票,你不如拿着布料去换,里面有不少工人,手里有棉花,给点啥就换了……”
“那梅姐,你再帮我换点呗。”
“你想换多少?”
“……三斤棉花。”她打听过,一斤棉花可以做一件棉衣,厚得话再加二两,她不需要太厚的,一斤就够了,再做件长款的,差不多也要一斤半,那就要个三斤棉,毕竟她主要弄棉花给曾父做棉鞋。
“三斤?”王梅想了想,“等我去找找,一个人凑不上,被服厂不少小姑娘手里头有,但也不多。”像结了婚的家里用棉花多,都给孩子做衣服了,能攒下来的少。
“嗯,布我带来了。”
“那行,中午我再带你去一趟,看能不能换到。”王梅拿着线往针上打结,两三下已经织上了,她经常织,速度非常快,看了眼韩舒樱腿长,用手量了几下后,就从裤腰开始织起来,眼看着一会工夫,就织出寸许长一圈。
这个过程中,王梅已经夸了三遍:“你这毛线真不错。”又轻又软,拿在手里一点不费劲,握在手里热乎乎的,一看就是好东西,“这是好毛线,纯羊毛的吧?”她越织越爱不释手。
韩舒樱干笑:“可能是吧?”
中午,王梅带着韩舒樱去了被服厂,之前她能换到棉花,是因为在被服厂工作的小姐妹看中了她的布料,想换来做围巾。
但现在变成韩舒樱这边找被服厂的人换棉花,主动权就不在她手里了,这就有点难搞。
王梅找了几个人,只有两个小姑娘有点意动,主是要韩舒樱的布料好,她们天天和布料打交道,虽然都是些棉麻类的料子,但是好东西一眼就能看出来。
韩舒樱拿了一块白色两米长料子,还有块同样大的豆绿灰丝毛料,这个颜色偏绿,绿色在这个年代是很时髦的。
她现在手里有三种布料,每天刷新三块,怎么也够她用了,拿出几块出来交换她急需的东西,也挺好的,资源交换嘛,她非常清楚,这料子谁用谁喜欢,只要用了下回还会来找她买,但是没用过的人,也不知道它好。
但这料子还用说吗?谁看不喜欢啊?
白料又清又透,又仙又飘,穿起来仿若无物,豆绿灰颜色漂亮,又轻又柔,比羊毛更暖更软更轻更舒适,只要手摸过,谁不爱?
看着犹豫着的两个想买又不知担心啥的小姐妹。
韩舒樱要不是为了买点棉花做棉衣过冬,她都不卖,血亏。
韩舒樱不得不发挥她的“三寸不烂之舌”狂吹:“……你们是被服厂内部人,料子不好我敢往你们眼前拿啊,来,姐妹摸摸这料子,轻软柔滑,做成围巾,围在头上,你们就是这条被服厂最靓的崽!看看这颜色多仙啊,这绿色,多嫩啊,你们没结婚吧?有对象没?”
“没有对象!马上就有了,相看对象的时候,你们把这布料,这围巾……往头上一围,像我这样,把肩膀也围上,就露出个小脸来,你说你们对象得迷成啥样啊……”
韩舒樱不但说话,还给她们展示,就在被服厂大门口一角,她拿起手上的白色布料,往头上一围,尾端再绕颈往肩膀一搭。
两姑娘立马看直了眼。
她现在就好比那平面模特,这个模特质量太高了,要个头有个头,要容貌有容貌,有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围个破麻布都好看,何况这高级感十足的料子。
而且脸和气质完美,展示出来,看得人代入感较好。
她摘了白料,又围了豆绿色那块丝毛料,一上身,白色的仙,浅绿的嫩,一会儿楚楚动人,一会儿娇俏可爱。
她连说带比划,一通展示,嘴巴都说干了。
从声音到视觉,再到触感,最后两姑娘哭着抢着要买那两块料子……
韩舒樱不卖还不行。
“我就跟你们说,你们戴了这个围巾找对象,一找一个准,保准处一个成一个,处一个成一个……”
两个姑娘弱弱道:“我们就处一个……”不处那么多。
“哦,不过我得先跟你们说好了,这料子挺贵的,是我姑妈在海市用外汇卷在外汇商场买的,正经稀罕货,如果不是急用棉花,我还不舍得卖,两块至少十卷三斤的棉花。”
“……你们想想,这点棉花和能好对象相比吗,几斤棉花几个钱?一个好对象多贵?是不是?”
最后两个姑娘商量了下,一人出了四卷,另一个出了六卷,两人一人拿了白色那块,打算回去染个色,染成绿色,一人拿了绿色的,高高兴兴地走了。
“天呐!”好累。
不过总算满载而归,韩舒樱往包里装着整齐的十包白棉花,都是被服厂梳理好的精细棉,去籽的,也不是陈棉,是好棉花。
王梅在旁边感叹道:“小韩啊,你这嘴啊,说得我都心动了。”只恨不是未嫁时。
被小韩说的好像找个对象只差一块围巾了,要不是她结婚,她还真信了。
韩舒樱苦笑,这就是后世的美容销售对她整的那一套,如果不是她从小美到大,她还真信了只要美就能得到一切呢。
长得美,也得干活!
拿到了想要的棉花,韩舒樱舒了口气,销售的活儿不好干啊。
跟王梅分开后,中午她回了大院,把棉花先拿给对门翠花嫂子,让她把棉鞋做了,棉鞋用不了多少棉,剩下的全都锁柜子里。
院里的人好奇,不少人问她棉花,布料在哪买的,她说在国营商场,人一听国营商场,就不作声了,那肯定啥都有啊。
国营商场的营业员问,她就说家里有海城的牛逼亲戚,商场的人也信了,因为她穿得好,样子有钱,江公安若是问起她买东西票够吗,她就说商场有员工福利,不要票。
毕竟年轻男同志,对女同志衣服布料这些东西不怎么了解,商场职工也确实福利,能以较低的价格拿到稀罕货,还不用票,所以也没发现什么破绽。
导致韩舒樱进了国营商场,就跟那老鼠进了米缸!在三方混得是风生水起。
从翠英嫂子家出来,就见隔壁的小媳妇周美凤站在窗口,抻脖往正房那边望。
“美凤。” 韩舒樱前两天跟楼下两个营业员聊天,还真让她聊到了两张奶粉票,她从兜里取出来,递给周美凤:“奶粉票,我可好不容易换到的,不是白给的,人家要钱,一张票三毛,两张六毛,给钱。”
周美凤一看奶粉票眼睛一亮:“我有钱。”然后她从裤腰带里不知道哪儿取出了一小卷,她丈夫虽然要交婆婆家用,但也会给她点钱,她从里面数出六毛递给韩舒樱,韩舒樱看着她可怜兮兮数钱,如果是她的东西就给她了,但这是商场营业员的,她只是跑个腿罢了。
“你在看什么呀?”
周美凤小心将奶粉票揣好,这可是她家小敏一个月的口粮,然后高兴且亲热地对韩舒樱道:“那个老赵家的闺女赵文倩,今天又相看对象了,男方上门,你回来晚没看见,哎呀,长得可老……可老成了,听说都三十多了,三十四,还是三十五……还有个十五岁的儿子,院里的人都在说这个事儿。”
老赵家今天来贵客,大门也没有关,从外面能看到里面的一些情况。
“你说老赵家怎么想的,女儿不嫁小伙子,嫁二婚……”
韩舒樱心道,这种情况,一般来说,男方家境好吧?
今天赵文倩没有像上次那么自信,下班直接回来相看,这次换了新衣服,还特意掐了腰,显腰细,收拾了下,男方在县委工作,他对赵文倩还算满意,但姿态在赵家依旧摆得高高的,大概觉得像赵家这样的家庭,想找他这种县委工作的女婿,还是比较难的,算是他们家高攀了。
好在没有像上回那个省城的胡秘书,掉头就走,还是坐了二十多分钟,喝了茶水。赵文倩的爹没话找话的拐着弯夸自己女儿道:“我们这大院里,姑娘都漂亮,有一个也找了对象,跟我们姑娘差不离,对象也住县委大院,呵呵,可能我们这院风水好,姑娘好,嫁的好……”
说起这个,男方有了兴趣:“县委院里的我都认识,你说的是哪位?”
赵文倩的大哥抢话道:“是个年轻公安,姓江,江公安,你认识不?”
“哦,你们说的是公安局小江啊。”公安局就两个江,一个在局里材料科,年纪大,一个在收容所派出所是个年轻的,来的时候直接被安排在县委的单身宿舍里。
都说这年轻人不简单,有点背景,但一年多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家也从来不说家里头的消息,大家也不清楚什么背景,但有些有头有脸的领导对这小江,一脸和气,遇到还说说笑笑的,总之,这年轻人有点城府,深不可测。
赵家人明显见到男方脸色好了些,对他们也热情了点,互相说了会话,表达下愿意相处试试的意愿。
最后赵文倩和男方一同出门,去公园逛一逛。
出了大院,院里干活的,闲唠嗑的都看过来了。
韩舒樱把奶票给了周美凤,顺道看了眼这年代相亲情况。
尴尬,脚指头都尴尬出印子了。
幸好她和江公安自由恋爱,不用经历这种被人挑挑拣拣,抓马的场面。
她寻思着,江公安年纪也大了,比她大好几岁,要再过两年还找不到对象,估计也要像现在这样到人家家里头相看,一想到这个,她就想笑。
两人从屋子里出来,院里人一看,这次应该是成了,因为赵家人眉开眼笑的,都站在门口,没送到大门,赵文倩和男主单独出门。
“这姑娘终于要从咱大院嫁出去了。”
“再不嫁可就成老姑娘了,过了年二十四,更不好找。”
“可惜啊,男方听说是个二婚的,年纪还大……”
“不是说在县委工作吗?多体面,老赵这些年给女儿寻摸的都是些有能耐的。”
“老赵家太有心气了,也是啊,这年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找个有钱有票的,比穷强多了……”
“这男的长得老,和老赵家姑娘一点不般配。”
“什么配不配的,关了灯都一样。”
“那可不一样, 你看老赵家这女婿,你再看看对门租房那小姑娘的对象,那小伙子龙睛虎猛,那精神头多好,年轻的小伙子那就跟小石子儿一样,赵家这个……一看就不行,尿尿估计都能尿裤子上,看着就软了吧唧的……”软得像面条和硬得像小石子儿,那感觉能一样?
“呸,你还挑上了,是你家那个软了吧唧吧,你个骚……自己想小伙了!”有人笑话。
“哎哟,装什么,你不想?你家那口子三秒就寸了……”大院家家户户挤在一起,有的房子一分为二,只彻了一层砖,根本不隔音,干点啥事都能听到。
“我打死你个不正经的,我家那口子行得很,一晚三回,你口吐什么狂言。”
一时间大院里笑得笑,骂得骂,叽叽喳喳。
走到大院子中间,赵文倩突然听见男方一脸赞叹说:“你爸说你们这大院出漂亮小姑娘,这话真不假!”
赵文倩瞥了眼站在东厢和周美凤说话的韩舒樱,眼中阴郁神色一闪而过。
她善解人意道:“这姑娘漂亮,早早就被人挑走了。”
男方回头又看了东厢一眼,可惜了。
他回头看向赵文倩,相比之下虽然差了一些,但长得比他前一个媳妇漂亮,凑合着吧,这县城想找个刚才小姑娘那样的,恐怕没几个,眼前这个,瞄一眼腰,也行。
韩舒樱跟周美凤说了几句,就回屋收拾了下,吃点东西上班去了。
晚上下班,江见许风尘仆仆的从农村回来,宿舍都没去,直接来到大杂院,这次跑得远,除了工作,还收了点东西,一小袋农家自己种的小米,米色金黄,煮起来粘稠好吃。
还有一小口袋花生米,今年秋的新花生,饱满香甜,还有点绿豆和红枣,听说女孩多吃这些好,他就跟着同事买了些,以前一个人没操心过这些,天天吃食堂,没食堂就去国营饭店,现在有个对象,吃的穿都开始挂念。
他刚一进大杂院的门,后面传来一道声音:“江同志。”
江见许回头,是院里的人,他看了赵文倩一眼,不知道这姑娘叫他什么事。
赵文倩也刚下班,从自行车上下来,把人堵在门口,“你来看对象啊,小韩同志可真有福气。”她目光看向江见许后车座绑的东西,一看就是吃的。她笑盈盈道:“我早上看小韩同志去翠花嫂子那儿给你做鞋呢,又是买棉花又是买布,鞋样子都画好了。”她目光看了江见许的鞋,突然惊讶一声:“这鞋大小不对呀,小韩同志没给你量鞋码子吗?她做的鞋比你的脚小,难道不是给你做的啊?”
江见许表情严肃地打量着她,盯着她看了五秒,看得赵文倩的笑都僵在脸上,他才道:“管好你自己的事,少管别人。”说完头也不回进了院里。
赵文倩在后面咬牙,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韩舒樱门没关,江见许进去时,看井绳一样,警惕地看着她穿着,青色衬衫配了青色裤子,扣子都扣得好好的,脚上穿着一双青面小拖鞋,在屋子里拖拉着,刚洗完头,头发半干垂在身后,正撅着屁.股,身材前凸后翘地对着镜子拢头发,风情万种。
江见许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将东西放柜子上:“买了点东西……”
韩舒樱立刻围了过来,不是为了东西,纯为了逗他,在他身边搂着他胳膊就开始撩了,“江同志!你怎么才来,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江见许这时候还很“单纯”,见她问,他看了眼柜子上的小台钟,“四点?”
“不,是我们幸福的起点。”
江见许:……
只怪当初懂得太少,随便一句土味情话就撩得他心里怦怦直跳。
“你累不累啊?”
江见许下意识回:“不累。”
“可你已经在我心里跑了一天了,怎么会不累呢……想你。”
江见许瞬间,耳朵红了。
但他已经有了一点抵抗力,他正色道:“我听人说,你给人做鞋?还是男鞋?送给谁的?”
一连三问,来者不善!
韩舒樱心头一突,笑容晾在脸上,曾祖的事绝不能让江见许知道,尤其她资本家的身份,如果知道了,他肯定不会和自己处对象了,这个年代成分听说很重要!重要到……影响前途,一旦被发现……剧本可就完不成了呀。
至少让她拖到完成剧本……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初江公安从家里把她带出来,借口是替她找亲生父母,可来到鹿城后,两人谁也没提找父母的事,韩舒樱是不敢提,江公安……估计是觉得麻烦吧,这样更好!
不过,到底是谁在江公安面前嚼舌根的!他怎么知道自己做了男鞋,难道是翠花嫂子?
她挤出点笑容解释说:“是我商场的同事,她知道咱院里翠花嫂了手工便宜,两双棉鞋只要六毛钱,让我捎的,那鞋是老土布,土灰色的,可丑啦,不信我带你去翠英嫂子那儿看,真是老棉鞋……”
江见许听着脸色好看些,但他也没有完全相信她,如果说的是真的,那她紧张什么?
韩舒樱知道江公安不好对付,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一张介绍信都能玩出花,韩舒樱至今还记得他一提介绍信,那种心脏怦怦跳的感觉。
这会儿她确实撒了慌,心里虚得很,生怕江见许再来个三连问:哪个同事要你帮忙?什么名字?家住哪里?说说看!
那她就死定了!
韩舒樱心里一急,见到柜子上放着吃的东西,她随手一抓,抓来一颗……花生?
赶紧将花生放到他嘴边,哄着道:“这花生不错啊!你吃一颗,看看香不香?”
江见许目光更可疑地看着她,因为她一心虚就会这样笑。
不过花生已经怼到他嘴唇上了,温言细语的不好拒绝,他顿了下,还是张嘴吃了,吃着花生还不忘盯她。
江见许平时还好,一旦生了疑心,眼神瞬间就变了,会特别亮,盯着人看时,让人胆颤心惊,谁见了不心虚啊。
韩舒樱怕了是真的,她也不敢看啊,紧张地低头,怎么办?她伸手又抓了一颗,一边想着对策,一边胡乱地往嘴边放,结果没拿好,花生一下子掉了。
好死不死掉到了半敞的领口里。
那一瞬,她望着自己领口,眼睛一转,反应特别快。
“啊,花生掉进去了!”她开始飞快地解衣服扣子。
“你帮我找找!”
“找……”找什么?看到她解了衬衫,解了小衣的扣子,江见许一下子愣在那儿。
望着面前这一幕……
大脑一片空白。
“它掉衣服里了!你帮我找找,是不是在这里?”
“还是这里呢……”
……
“你看看嘛……”妖精又妖娆的开始了。
“不好看吗?”
“江同志,你不想吃花生吗……”
门外,如果有人站在小窗户处,就能清楚地听见,江见许在听到不想吃花生吗这几个字时,脑中那根理智的线,咔嚓崩断的声音。
不久一道咬牙切齿的含糊声,恶狠狠道:“……你就想让我吃的你的花生,是不是?”
“好,今天我就给你吃个够!”
作者有话要说
伸手:营养液液……不要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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