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似乎顾其青放不放开他都没差别了。
顾其青略微松开他的手臂，低声说：“抱歉。”
向杉也就只得继续搂着顾其青的腰。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向杉很是苦恼。
他和顾其青在学校里抱抱惯了，现在得知顾其青喜欢卓亿，还能这么抱在一起吗。
他这不是插足两位好兄弟的感情了吗？
顾其青拉着他走出小区，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打车app。
“直接打车去晨阳吧，坐公交车太绕了。”他说。
向杉回过神来，小声说：“坐公交车也挺好的，我们可以沿途多看看霜城的风景。”
顾其青于是收回了手机：“嗯，我听你的。”
现在正值春节期间，霜城的公交车减少一半，街上来往的车辆也很少。
向杉等了一会儿就感觉手脚冰凉，原地搓搓手跺跺脚。
顾其青把他的手拉过来，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向杉发现顾其青穿得并不厚，大衣口袋贴着他的身体，传递着他的体温，温和而安稳。
“77，你体温怎么也变高了。”向杉抬起头，眼神天真地看着他。
“暖和吗？”顾其青伸手到自己口袋里，捏住向杉的手指。
“暖和。”向杉诚实地回答。
他是真觉得很温暖，所以，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如此，却没舍得放开顾其青的手。
在他知道顾其青暗恋的人是卓亿之前，这些动作都是他们经常做的。
以前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呢，向杉惆怅地想。
-
公交车缓缓驶来，顾其青掏出零钱放进投币箱，拉着向杉走向最后一排座位。
春节这段时间不光车少，坐车的人也寥寥无几。
过了一个站，车上第三个乘客下了车，车子里便只剩下他们俩和司机了。
向杉和顾其青坐在一起，手臂挽着手臂，肩膀抵着肩膀，在开着一点暖气的车厢里倚靠着彼此取暖。
“出太阳了！”
向杉指着窗外，欣喜地叫了一声。
他伸手去碰空气中跃入的一丝阳光，感知着轻微的暖意。
“今天估计会是个大晴天。”他开心地说。
向杉转头去看顾其青，却发现顾其青并没有看着阳光的方向，而是在看他的脸。
“77，你伸手摸一下。”向杉催他。
顾其青回过神来：“摸什么？”
“摸摸太阳！”向杉拉着他的手，让他把五指张开，伸进清冷的空气，抓住遥远天空投下的一束光。
顾其青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被阳光穿透，变得透明，并且发着光。
向杉看呆了一瞬：“77，你手指真好看。”
顾其青说：“你的手指更好看。”
向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有吗？”
他的手指的确也比较长，但是似乎太细了一点，不太像顾其青那种一看就很男人的手。
向杉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自己能更阳刚一些的。
“有。”顾其青说。
他拉起向杉的手，跟自己的手指紧紧扣在一起，然后轻轻举起来，放到阳光里。
“你看。”
阳光穿过他们两人的指缝，顺着他们的手腕滑入衣袖，又跳跃着奔向他们的指尖。
向杉看呆了，然后发现：“77，我的手怎么比你小一些？”
顾其青低声说：“小一点好。”
向杉问：“哪里好？”
顾其青说：“比较好牵，也比较好握。”
顾其青望着两人交握的手，眼神里掺杂着些许晦暗不明，像是陷入了一场梦境里。
向杉有些不好意思地揉揉耳朵，他感觉顾其青自从有了喜欢的人，说话就总会不自觉地带了点撩人的感觉。
这可不太好，容易让人误会。
还好现在听顾其青说话的人是他。
向杉想到这里，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
到达晨阳中学公交站，他们从车后门下去，在微弱的阳光下跑了一会儿。
“77，你看这校门，还跟我们念书一样呢。”向杉远远地指着校门。
顾其青淡淡地说：“毕竟只有半年而已。”
向杉：“也对哦，我一念大学，就感觉跟高中生活离得很遥远了。”
顾其青低头看着他：“杉杉更喜欢高中校园，还是大学校园？”
向杉说：“各有各的好吧，我都还算喜欢。”
顾其青：“嗯。”
“77你呢？”向杉问。
“大学。”顾其青毫不犹豫地说。
他们走到校门旁边的岗亭，岗亭的门关着，窗户也紧闭，保安似乎回家过年了。
向杉抓着校门外的那把大锁摇了一下：“门都上了锁，我们进不去了呀。”
顾其青转头看向学校的围墙，那是他在学生会时常去执勤的地方。
向杉和卓亿高中时期都住校，晚上会跷掉晚自习，翻围墙偷偷跑出去上网。
他逮到过他们俩几次，装作铁面无私地要记他们的名字。
向杉会在他身旁撒娇很久，跟他说以后再也不犯了，还愿意帮他带一个月早餐。
其实他并不需要别人带早餐。
他只想每天早晨都能见到向杉，最好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待在食堂的角落里。
顺着顾其青的视线，向杉也发现了那堵围墙。
“对了，我以前经常翻过围墙溜出去，你还记得吗？”向杉说。
顾其青点头：“记得。”
“你要试试吗，我们现在翻围墙进去？”向杉话说一半，又拍拍自己脑门，“哎呀，忘了你是学生会的，翻围墙这种事你才不会干呢。”
顾其青笑了一声，说：“我现在已经不在晨阳学生会了。”
向杉恍然大悟：“对哦，你现在是冬大学生会的干事，管不到晨阳有人翻围墙了。”
顾其青只是看着他，笑而不语。
向杉拉拉他的手：“那你要跟我一起翻围墙吗？”
顾其青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好。”
翻围墙这事，向杉特别有经验，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站到了主导的位置。
他走到围墙下的某个位置，对顾其青说：“77你看，这一块地方是最好翻的，下面有个石墩可以垫脚，翻过去之后如果怕被学生会发现，还能跳到对面树上藏一会儿。”
顾其青抬头看着那面墙，忽然发现自己对这所学校其实很陌生。
他从来也没想过围墙旁边那棵树竟有这个用处。
他开始觉得自己按部就班勤学苦练的高中生活，是不是太过于枯燥。
好在现在仍旧有弥补的机会。
-
向杉说了一大通，转头发现顾其青竟然在发呆。
他以为顾其青是在担心翻不过去，于是把羽绒服下摆往上提起一点儿，伸出一条穿着黑色长裤的细瘦的腿，往石墩上踩过去。
“77，你看我示范，然后跟着我一步步来，很简单的，不要怕。”
他说着，左脚一蹬，身体往前高高抬起，伸手攀住围墙上方，再把腿搭上去，干净利落地爬到了墙头。
他坐在墙头，朝顾其青笑得很灿烂。
阳光洒在他的头顶，却遮不住他眼睛里绚丽的光。
“你也试试，不行我就再下去示范一遍。”见顾其青在发呆，于是向杉又作势要往下跳。
顾其青说了声：“不用。”
接着他根本没有蹬那块石墩，只是用手掌按了一下围墙上方，大长腿一抬，就轻而易举地攀了上来。
向杉目瞪口呆：“长得高就是好啊，连翻围墙都这么快。”
顾其青笑了笑，看着他：“你想在这里多坐一会儿吗？”
“咱们还是下去吧，我们俩目标太大了，会被路过的人发现，要是他们报了警，我们就得去警局里过春节了。”向杉连忙说。
顾其青听完他的话，忽然抓着他的手指。
向杉以为顾其青是被他的话吓到了，笑着说：“我瞎说的，这么点事哪需要惊动警察呀。”
顾其青因为他的笑容，情不自禁地手指一用力。
没等向杉注意到，又赶忙收了回去。
如果他忍不住在这墙头抱住向杉。
可能就真要惊动路人了……
“下去吧。”顾其青低声说。
向杉点点头，跟他一同手撑着围墙往下跳。
向杉跳下去之后拍拍身上的灰尘，还有些意犹未尽。
他说：“我真的没想到，77你居然会陪我做这种事。”
顾其青沉默了一会儿，说：“卓亿能陪你做的事情，我都可以做到。”
向杉一怔，怎么突然提到卓亿了。
对了，顾其青在暗恋卓亿。
一定是情不自禁了吧。
-
他们俩沿着校园里的小路慢慢散着步，时不时地聊起高中时的往事。
向杉发现，聊到高中就一定绕不过卓亿这个名字。
而他每次提到卓亿，都会发现顾其青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
向杉于是忍不住了，小声问：“77，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啊？”
顾其青愣了愣，反问他：“我喜欢……谁？”
这时他们正站在旧运动场边上，刚聊起的话题是高一刚进校时在这个运动场上举行的运动会。
冬日的阳光从绿茵场上轻轻飘过，洒在他们两人的身上。
向杉大概是被阳光给鼓舞了，一鼓作气地说了出来：“其实，你一直喜欢的人就是11，我已经看出来了。”
顾其青看着他，许久也没有说话。
向杉鼓起勇气，又继续说：“这也没什么，虽然他是我们从小就认识的人，要追他可能不太容易，但好在他是我们很熟悉的人，如果从他的喜好入手应该也比较容易。”
“如果你想追他，我可以帮你啊。”向杉望着顾其青的眼睛，语气十分真诚。
顾其青继续沉默着，忽然笑了一声。
“是吗？”他轻声问，“杉杉怎么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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