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
光线忽闪的会客室实在太静了, 紧相依的距离连对方狂跳的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极静的氛围将身体感观无限放大,攥紧的指尖抵在男人滚烫的胸膛上,本就敏感的身体随着男人唇落下的动作, 忍不住轻颤。
密密麻麻缠绵的吻不停地落下, 由眼角到泛红的耳尖, 紧挨的身体能明确感到对方因情动而变化的身体,隐忍多年的情|欲也在此刻蔓延。
两人初始的情动都来源于对方, 欲|望也是。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紧贴的唇瓣稍稍分离。
程纾紧抿着唇, 低眸将小脸完全埋在男人颈边, 颊边残留的泪水逐渐浸湿了男人衣领。
宽大的手掌抵在女孩发颤的脊背,他动作很轻, 为她顺着气。
狭长的眼眸低敛,陈惟朔望着怀里抽噎的女孩, 眸色里尽是止不住的心疼。他挫败的无声叹着气, 指腹拂去女孩眼角残留的泪水:“纾纾,别再远离我。”
男人压低的嗓音顺着耳廓一下又一下震着悬着的心脏, 抵在男人胸膛的指尖暗暗用力。
如果……如果这些话在之前说出来就好了。
隐隐感到男人动作,她像是累了那般没去躲也没去拒绝,混沌的心情让她一时无法分辨耳廓边回响的心跳声, 是她的还是眼前相拥的男人……
程纾紧闭着双眼暗暗控制着情绪,过了很久,张着发哽的喉咙摇头喃喃道:“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说着, 抵在两人中间的手指暗暗用力将两人距离稍稍分开, 她睁着泛红的眼眶默默往后撤步:“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话落, 半掩的门外传来一阵较急的脚步声。反应过来还在单位,她没等男人说话走到门边, 发颤的指尖抵在冰凉的门把手旁。
她长吸着气调整好状态,临走前模糊的视线瞥了眼身后男人。她低声呢喃,又像是自言自语:“我知道我这个人有很大问题,你也知道我也从来不是完美的人。”
“可是当年的事难道真的只有刘念吗?”她顿了秒,感受着指尖紧抠手心传来的痛感,缓缓道:“那时电话里面的话我都听到了,当时不说那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她推开门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会客室。
散下的发丝如自欺欺人那般遮挡着红肿的眼眶,程纾强忍着内心崩溃的情绪,可还没走几步迎面却碰上刚办完事儿回来的主任。
“聊完了?正好老张给你介绍那谁……铭铭,对,现在正找你呢。”主任说着,似乎瞧出她的不对劲:“怎么了?聊崩了?”
程纾摇头,放缓的语调让人听不出差异:“聊完了,我先过去了。”
“行。”主任嗓门很高,点头应着:“去吧,铭铭还在那等你呢。”
此时正逢下班的高峰期,整栋大楼无论哪里都是人。和主任分开之后,程纾没有直接回去办公室,而是直接从另一个方向走上了公司天台。
晚冬的夜晚寒冷,凛冽的寒风肆意吹打,昏暗的天色倒映着城市的繁华奢靡以及各种烟火气息。
偌大的天台将整座城市一览无余,随着气温骤降,在没有隔档的环境下寒风肆意吹拂。
程纾并没有在天台呆许久,等情绪完全稳定下来之后便折了回去。此时过了下班时间,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一路走回工位上几乎每间办公室都有人在加班。
她没多留,回工位拿上东西便直接离去。
之后的一段时间,程纾连轴转似的连着加了好几天班。
这期间她抽空将另一间空房完全收拾了出来,曲夏如许是被室友折磨的不行,动作极快的在一天内完成了搬家。
搬家那天她碰巧在公司陪着组员加班,也正好那天曾可从外地旅游回来,三人约着吃饭,为此程纾立马表示今晚她来做东。
那天一直加班到很晚,空荡寂静的办公室只坐着她和孟铭铭两人,程纾坐在一旁瞧着身旁小伙子的剪片手法,紧皱的眉头几乎要夹死一只蚊子似的。
“等一下。”过了几秒,她开口打断道,随手指他刚完成的片段指尖在空格键落下,“发现了吗?掉帧了,这是最基础的问题,不要出错。”
孟铭铭见状连忙点头,又重新进行上一步操作。
又过了一会儿,廊道尽头主任办公室灯暗了下来。
见状,程纾摆摆手:“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我来。”
孟铭铭原本想说自己来,可余光落在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又缓缓的闭上了嘴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剪片子,大学时因为这些没少挨批,眼下剩余的如果让他来剪估计要磨蹭到天亮。
“姐。”他收拾好东西披上外套,颓废的瞥了下唇角:“那我就先走了,今天麻烦您了。”
“没关系,你闲着没事的时候可以多练练。”程纾说着,余光落在窗外黑压压的天色,叮嘱道:“快走吧,等会儿可能要下雨。
时间确实不早了,孟铭铭也没耽误时间挥手说着再见。
等人走后,高耸的写字楼仿若只剩她一人那般。
昏暗的环境中,含雾的星眸控制不住似的落在屏幕上男人的侧脸上。和往常那般,男人穿着得体的西装,双手交叠坐姿随意又端正,淡然的眉眼静静注视着镜头,眉眼间透漏着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望着眼前所看到的一幕,程纾垂下眼睑,修长的指尖随之再次落在空格键上。
啪嗒一声,屏幕中定格的男人忽然有了动作,紧接着记者的声音也缓缓传来。
晁依灵清晰的嗓音缓缓说道:“陈总,接下来还有一个关于您私人的问题,可以答一下吗?”
陈惟朔坦然点头:“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晁依灵笑得很甜:“外界都知道您年少有为,常见陈总带着的戒指,也相传过陈总感情状况,不知现在是处于什么阶段?”
听到这个问题程纾明显一愣。
她翻出之前整理好的问题,由上到下几乎没有和私人感情相关的问题,可这个……
屏幕上的画面仍在跳动,过了几秒男人垂眸低笑了声,微敛的眉眼中透着不明的情绪:“追求中。”
“哦?”晁依灵专业知识储备很足,也很会烘托氛围:“和这枚戒指有关系吗?”
指腹转动着银色素戒,男人低垂的眸色忽然抬眸望向镜头,温声道:“戒指的主人。”
那一瞬,视线毫无防备的交错,眼前男人好似眼穿透屏幕那般冲向她。
悬着的心脏怦怦而跳,程纾身体不受控制般地轻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是周遭太静,连微弱的情绪都会被随之放大。
她望着屏幕上定格的男人,过了好久好久才缓过来,仔细回想,从那天之后他真的没在出现她面前。
好像生活在回归原点,可是……她不是应该感到庆幸吗?为什么会觉得失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她望着眼前未剪好的片子,忽然想到最近主任对她的态度。
明明像这样需要大量后期工作有专业的部门来做,而这次却偏偏选择交由她们自己剪。
悬着的内心久久不曾落下,程纾控制着没再多想,拿起一旁挂着的外套便离开了办公室。
她知道自己本身的缺点,所以在国外的这些年经常尝试各种各样的自我调节情绪的方法。
从公司大楼出来之后,乌云压城,昏黄的路灯晕染的光线下隐隐能看清几处淅沥落下的雨水,本就烦躁的心情在此刻更加烦闷。
程纾不耐的瞥了下唇角,刚想拿出手机点开打车软件。可就在这时,极静空洞的环境下,身旁忽然传来一道不太明显的脚步声。
尽管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这熟悉的节奏仍是听了出来。
眉心微蹙,她下意识侧身回眸望了眼,只见原本在屏幕面前虚拟的男人,此时正站在她身旁。
垂下的指腹暗暗用力蜷缩,望着眼前男人不断靠近的身影,视线越过他的落在身后停放的车辆,车底干涸的地面与一旁湿漉形成明显对比。
显然是等了很久。
紧绷的内心随之触动,含雾的眸色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深望了眼。
视线收回,卷翘的长睫微颤,她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淡声问:“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指腹抚顺女孩被风吹起的发丝,带着薄茧的指腹下移逐渐落在微敞的领口处。陈惟朔微挑着眉俯身替她整理着衣服,声音很轻:“下雨了,送你回去。”
瞧着男人这般殷勤的模样,程纾这次没再拒绝,正好也有问题想问他。
江桐是座多雨的城市,尤其是往年的梅雨季以及晚冬时分,淅沥的雨幕总是说来就来。也因这些忽来的及时雨,打乱了许多人的计划,同时也帮助了许多人。
回去的路上很静,雨水撒落在漆黑亮面的车身,在这黑夜中像是带着某种占有的侵略性。和开车的主人一样。
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察觉到快到目的地时,程纾回想着那段挥散不去的采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飘零的视线落在男人指间的银色素戒上。隐隐暗想,这段时间以来她好像从没仔细看过当年自己亲手送出的戒指。
银色素戒尽管闪着微弱的光影,但不难看出是上了年份,尤其是内里隐隐透漏的划痕。
在这个做什么都要权衡利弊妄图完美的成人世界,这枚戒指上的划痕像是证明了年少时两人的热烈张扬、意气风发不甘局限。
在那个不去看后果结局的年纪,无论做什么都会留下轰轰烈烈的记忆。
冰封已久的记忆不禁重现,程纾好似看到当年为做这枚戒指而划破手指的自己。
视线缓缓上移,她侧眸望着正目不转睛开车的男人,轻声问:“以你现在的身份,何必还要戴这种破旧戒指。”
漆黑的眸色注视着前方路况,抵在方向盘的手指抽动,男人沉闷的嗓音缓缓传来:“我挺喜欢这枚戒指的。”
陈惟朔转身深望了她一眼,继续道:“这么多年,我只剩它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男人此时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莫名透着委屈可怜的错觉。
蜷缩的指尖紧抠着手心,她没去看,张着有些发哽的喉咙,又问:“采访的最后,是故意说给我看的吗?”
随着转弯的间隙,车辆缓缓驶入熟悉的居民街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惟朔放缓了车速,苦笑地扯着唇角,像似无奈:“那是事实,不是吗纾纾。”
尾音还未落下,他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道:“这几天没来找你,我想了很多,尤其是关于那通电话里的谈话。”
车辆平稳的停在路边,淅沥绵密的雨水落在打湿了窗户,斜后方泛着光晕的路灯为雨幕照亮一圈又一圈,溢出的雨水形状最终随着光影折射落在男人微侧的颊边。
眼底晦暗的情绪止不住似的,眉眼松动,程纾抿唇不语,含雾的眸色静静望着眼前男人。
“纾纾,我没想过要瞒着你做对不起你的事。”陈惟朔微侧着身,蕴着炽热的眸色紧盯着身旁女孩,缓缓道:“那件事全程是我妈的自导自演,因两家商业合作,也为了稳固市场地位,她想和刘家长久发展。那段时间她一直带着刘念来找我想培养感情,这些我都拒绝了,也从没接受过。而陆烨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们两人直接闹到了比赛现场。”
时间过去太久了,关于孙嘉叶和刘念两人所做过的事情实在太多。
淅沥的雨幕敲打着窗面,陈惟朔将语调和身段放的很低:“纾纾,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从没想过要瞒你什么,唯独这件事。我了解你,知道你哪怕我会解决的很好,当时的你也会多想……”
漆黑的眸色落在泛着光影的戒指上,他勾着唇角笑得牵强:“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让我们有隔阂,却没想到还是弄巧成拙。”
程纾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她知道自己本身的问题,当年两人之所以走到分手那一步,大多数都是因为她自身性格的原因。
那段时间好像都商量好似的,所有问题全然堆压到一起,父母的强制打压以及周遭同学的猜忌和怪异的眼光,而真正击溃她最后一击的,确实是当年那通电话里刻意要瞒着她的秘密。
他说的没错,那个时候的她太过多疑,哪怕知道真实情况也会忍不住多想。
可人的性格难变,尽管她尝试过无数次,可多疑拧巴四个字像是刻在她身上那般,怎么都甩不掉。
现在也没好到哪去。
雨水的敲打声伴随着悬跳的心脏,一下又一下。
混沌的情绪让她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指尖紧紧攥着衣角,程纾没有犹豫,推开车门便朝小区方向走。
路边摆放的摊贩早在雨水初落下的那刻便收拾的一干二净。
雨幕不算大,但仍是打湿了两人的发梢。
陈惟朔追上女孩后直接俯身弯腰拦抱将她带到路旁廊檐下,指腹轻轻剥开女孩落在唇角的发丝,像是挫败似的叹着气。
他抱着她轻抵在墙边,哑着嗓道:“纾纾,重来一次,当年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摆脱父母这条路并不好走,他走了好久好久,几乎拼了这条命才扫去一切的阻碍。
没有人再能去掌控他,除了程纾。
也是黑夜,周遭光影也几乎和当年那晚复刻。
程纾强忍着泪水别过视线,小幅度摇头:“不要。”
知道结果的事情,没必要重复去经历。
那样的痛,她再也承受不住,有一次就够了。
暗潮
从那天之后, 程纾时常魂不守舍,经常在做一件事的时候走神。许是周遭的低气压太过明显,原本追着她起哄的同事此时见到她都避而远之, 而她也乐得清闲。
而又因那晚突发事故爽了好友的约会, 这天闲下来几人索性拉个群商量一番, 直接又定了今天,甚至曾可洋洋放话要狠狠宰她一顿。
看着几人的对话程纾弯唇轻笑, 也妄想和好友的见面能将心中复杂的情绪全然抛之脑后。
这天临近下班组内开会刚结束, 想着今晚的约定程纾也没耽误时间, 回到工位收拾好东西便准备打开离开。
瞧着最近一如反常的领导, 坐在一旁的晁依灵眨着大眼睛,想了想还是开口:“那个……姐你现在要走了吗?”
“嗯。”她点头轻声应着, 问:“还有什么事吗?”
前段时间经常加班所有跟进的采访以及项目都赶的差不多了,最近上班除了她经常给自己找事做, 大部分人基本都在闲着。
晁依灵指了下一旁电脑前焦头烂额的孟铭铭, 磕绊道:“额,姐你昨天说今天下班之后要好好教铭铭剪片子。”
长时间高度运转让整个大脑将近宕机, 程纾顺着侧眸望了眼,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垂眸瞥了眼时间,言语中带着明显的歉意:“改天吧, 我今天有点急事儿。”
瞧着眼前人没什么不对劲,晁依灵闻言连点了两下头,又道:“反正我今天也没事情, 我留下来教他也行。”
程纾对她们这些刚毕业的大学生没话说, 在许多同学打杂还没有碰相机的资格时, 她跟着程纾已经尝试独立过完成一次采访。这样的领导,对于她们来说无疑是人生中重要的伯乐。
而最近程纾的状态他们都看在眼里, 尤其是身上时不时散发的低气压。程纾平日里虽挺好说话的,可当面无表情神情淡漠的时候,他们甚至连喘气儿都不敢,更别说靠近去关心。
望着电梯旁身形纤细的女人,晁依灵眼神里止不住的担心:“你说,姐怎么了?”
“不知道……”孟铭铭心不在焉地答着,指着电脑屏幕问:“我这里怎么总是整不好,明明按照姐教我的步骤啊。”
闻言,晁依灵凑近看了眼,空气中仿佛一瞬间静了下来。过了几秒,她拍着身旁男人肩膀,语重心长道:“真的没有转部门的想法吗?”
……
为防止某些突发的意外,三人这次将吃饭的餐厅定在了附近新开的高档日料。许是因刚业和在市中心的原因,这家餐厅无论是从装横还是其他方面来说,都透着一种寂静的氛围。
因下班高峰期的原因,程纾到的时候曾可早已经到了,此时她一个人正坐在吧台盯着厨师操作发呆,长发随意挽在胸前,从后面望去整个人颇有一种病美人的姿态。
她褪去外套刚坐下,曾可便凑过来半睁着眼,像是拷问:“你最近怎么这么忙,平常我回来我们都是第一个见面的,这次都推几次了。”
程纾耸肩无奈地撇着唇角:“发生太多事了,改天闲了再和你讲。”
“什么事啊?”曾可好奇地问:“关于谁的?”
眸色不自然闪动,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找到曲夏如的聊天框,张口问:“夏夏呢?不是应该早到了吗?”
“她小叔找她有事,好像是老家那边来人了。”曾可乏味的说着,像是看出好友的心事,又再次将话题绕了回来:“你最近忙的事情,是不是关于某位突然出现的人。”
某位突然出现的人……
听着这个描述程纾愣了秒,薄唇紧抿,慢吞吞地点头:“也不全是,工作上也挺忙的。”
这家餐厅私密度很好,偌大的包间除了她们两人便只有厨台前忙碌的厨师以及帮厨。
日料烹饪本就重视视觉与器皿的搭配,垂下的眸色落在眼前吧台上,程纾小幅度摇头,弯弯的唇角撑起一抹笑:“别说他了,说说你吧,最近有什么进展?”
对于好友曾可是再了解不过了,知道好友内心所纠结的是什么,她也不好去说什么。毕竟像这种问题,还是得本人想通才行,旁人再怎么说对她都是徒劳。
这些,都是在英国那几年她陪在好友悟出的道理。
接过厨师递来的小盘子,在这视线昏暗的环境中,曾可颊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一层红晕。
她害羞的垂眸轻笑:“正式见过家长了,过完年找个日子先订婚。”
年少的青春期两人诉说着少女怀春的心事,互相看着对方一步步走来的,程纾也知道曾可对周淇的感情有多深。
此时看着好友脸上溢着的幸福神色,打心眼是替她开心。
“恭喜啊。”指尖轻抵着高脚杯,她举杯轻抿了口,想到高中时两人说的话,玩笑道:“也算是圆了你当年的梦。”
说到以前,曾可摇头晃脑地止不住兴奋,又拉着好友吐槽着环游遇到的一些奇葩事情。
两人见面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那般,无论是陈年旧事还是好友没听过的新鲜事儿,在此刻都会通通全部说一遍。
兜兜转转的话题,又重新回到了高中的阶段。
曾可醉醺醺地托着下巴,扬言挥手:“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和周淇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纾纾,你知道我多喜欢周淇的,但我没跟他说,怕他恃宠而骄。”
程纾自然知道。
当年因为这件事两人还闹了一个乌龙。曾可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而程纾却与她正好相反。高二下学期曾可对周淇的迷恋几乎癫狂,恨不得每天放学都要制造一场不经意的偶遇。
直到某天,曾可忽然发现好友也像她那般那样盯着周淇看。那时候她天真的以为程纾也喜欢周淇,向来看重感情的曾可那时仿佛天塌了那般。独自藏起来酝酿了好一久,后来在某天午后的体育课找到好友,哭哭唧唧说要把周淇让给好友。
抽噎的话语程纾听的一愣一愣的,等明白过来好友误会之后,她没打算掩埋直接将少女心事全盘说了出来。
恬静的氛围配合着酒意涌上心头,程纾慢悠悠点头,笑得很轻:“我当然知道。”
曾可小幅度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望着好友藏匿着情绪的眉眼,她上前握着好友泛凉的手心,低声问:“纾纾,那你呢?和陈惟朔就打算这样了吗?”
周遭光影昏暗,一旁忙碌的厨师像是为了展露自己的厨艺那般,厨面上忽然燃起一束烈焰火苗。
摇曳的火光烘烤着一处颊边,倒映的光影随着晦暗的情绪映入眼底。
同样的问题,程纾已经被困几天,可这个问题好像不论怎么想都是无解。
她茫然地摇头,小声呢喃:“其实……我也不知道。”
“纾纾,不要再纠结以前的事情了。”曾可紧紧攥着好友手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知道这几年好友是怎么过来的,也知道好友内心的想法与纠结,“人生这么长,你甘愿背道而驰去错过所爱的人吗?”
说着,她摆摆手:“况且我们还年轻,不合适直接把他踹了……我就是现在尽管过了这么多年,你们两个心里都有对方,为什么不在试一下反而活在自欺欺人的世界里?”
好似冬日里堆砌的城墙在夏日融化,迷茫又清醒。
牙齿紧咬着唇边,程纾垂下眼眸,复杂的思绪不断扰乱着她,想了想还是将心里的疑虑问了出来:“当年的事情,周淇有和你说吗?”
云里雾里的话并没有说的很明白,但凭两人的默契程度来说,曾可一下便听出好友在问哪方面的。
其实当年的事曾可知道的也不多,大部分都是闲聊时周淇同她说的。
陈惟朔是什么样的人,汝城高中部最有名的存在,肆意张扬意气风发的少年。在那个容易动情又慕强的年纪,他的存在无疑是万众瞩目的。
可自程纾出国以后陈惟朔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那副颓然的模样,就连和他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周淇都没见过。这样的状态他持续了好久好久,期间周淇不是没有想过办法,但都无动于衷。可就在好友出国的前夕忽然找到他,那天两人喝的醉醺醺的说了许多话,也是那时,周淇也才知道好友的计划,也才知道这么久以来兄弟一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陈家一直都是孙嘉叶说了算,和刘家的那档事也是孙嘉叶自作主张定下的,知道陈惟朔斩断了和刘家的合作甚至还要出国,孙嘉叶和陈正青气的当即把生活费全断了,还扬言不会再认这个儿子。本以为这样做陈惟朔撑不了一段时间就会灰溜溜地回来求他们,可没想到的是,完全低估了这个儿子。
陈惟朔是半道作为交换生去的澳洲,独自一人。在面对无数生面孔以及各种各样的种族歧视中,他仍选择在这困难的夹缝中创业,只为完全摆脱父母扣在脚上的锁链。
可他不是人们口中无所不能的神,不间断的勤工俭学过着拮据的生活,崎岖的道路也亦走错过无数次。
但好在,眼前道路最终是充满光明的。
从餐厅出来之后黑暗的天空正飘着密麻的雪花,路边来往的不少行人此时都纷纷拿出手机拍摄着眼前一幕,更有的热恋小情侣在无数起哄声中接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和好友分开之后,程纾沿着小路一步一步走回去的。
逃离喧嚣的城市,眼前的黑夜如庞大的黑幕那般,让人望不到头。可也因这一画面,好似眼前所能看到的都显得很近。
这条路程纾走了许久,也想了很多。
曾可说的对,这么多年她一直在过着自欺欺人的生活,她忘不了陈惟朔,也没办法接受和其他男人一起生活。
回国在医院见到的第一面时,那一刻她是惊讶又激动的,可一切还来不及多想,便看到他身边紧跟着的女生。明媚骄阳的长相与性格和当年的刘念如出一辙,也和她完全相反。
当时那一眼,她几乎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浑身变得僵滞。
是了,她忘不掉他,接受不了其他人,内心偏激的占有欲也接受不了他身边出现的异性,这一切就如同刀子那般狠狠刺痛着她,提醒着当年的煎熬。
雪越下越大,没一会儿沥青路上像是被铺了一层白色地毯那般,抬脚踩在虚实的雪面时,仍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在这极静的环境中,伴随着错拍的心跳回响在耳边。
四周环境逐渐变得熟悉,她仰头望天眨着睫毛上掉落的雪花,眼底蕴着的情绪好似要溢出来那般。
她轻眨着眼眸,飘离的视线正准备收回,余光忽然落在不远处小区门外停放的漆黑车辆,以及一旁站姿散漫的男人。
飘零的雪花随着风向在空中飞舞,融化的雪水落在肌肤上模糊了视线。
程纾望着不远处被路灯所照耀的男人,颀长的身形周遭像是蔓延着一圈圈光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穿着单薄,肩上堆落的雪花像是在为他诉说等候的时长。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炽热,远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那般,狭长的黑眸忽然抬起直直朝这边望了过来。
没有犹豫,迈着修长笔直的双腿朝她走来。
对于陈惟朔出现在楼下,程纾并不意外。
她知道以他的性子,在他的世界中对想要的物品从没有放弃二字,人也是。
周遭实在太静了,静到连男人朝她走来的脚步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声又一声,连悬着的心都忍不住跟着轻颤。
含雾的星眸望着不断靠近的男人,心底埋藏的情绪在此刻完全迸发,泛着酸涩的鼻尖眼眶中蕴着明显泪水。
垂下的指尖紧攥,她迈开如灌铅的双脚,随着男人走来的步伐缓缓走去,而原先发沉的脚步变得越来越轻。
粗糙的指腹拂去女孩眉眼残留的雪花,陈惟朔勾唇轻笑,嗓音很沉:“哭什么?”
寒风吹着颊边冰凉,感受着眉间男人残留的余温,就好似丝丝电流那般在体内流淌。
眼眸含着的氤氲不知是融化的雪水还是眼泪,程纾小幅度吸着鼻子,望着眼前男人模糊又清晰的面庞,像是再也忍不住了。
手臂轻攥着男人衣袖,另只手扯着男人衣领,随着男人被迫俯身的瞬间,她踮着脚尖闭眼将唇送了上去。
黑夜中,昏黄的路灯如同洒落,身后雪花肆意袭卷,怦怦作响的心跳声缠绕耳廓。
分别的恋人,相拥接吻。
暗潮
路边昏黄路灯斜射洒下, 鹅毛般的大雪在空中随着风向飘零,随着光影洒下的光晕。也许是眸色的呆滞与模糊,空中飘落密密麻麻的雪花好似在空中停滞。
暖黄的路灯下相拥的男女, 连江桐的初雪在此刻都成为了背景板。
周遭寒气逼人, 两人紧紧相拥, 小巧高挺的鼻尖似有若无的剐蹭着男人颊边,感受着对方不断加重的喘息声。
发烫的鼻息交错, 熟悉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大脑, 隔着厚重的衣物, 耳廓边回响的是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声。
像是完全复刻了当年的情形, 一下又一下,震得她耳廓生疼。
交合的唇齿, 这道相隔八年的吻,隐忍克制的情|欲像是要将对方吞噬, 可尽管如此, 唇下动作仍放的很轻。
时间仿若按下了快进键那般,这道吻持续了许久。
额间相抵, 趁着唇瓣分离的间隙,程纾小口喘着气,仰着小脸将下巴轻轻抵在男人肩上。巴掌大的小脸微侧, 湿漉的唇瓣与男人发烫的耳垂相碰,她微弱的气息发颤。
抵在腰后的手掌暗暗收紧,加重的力道好似要将怀中女孩完全嵌在身体里那般。
薄唇亲吻着女孩发丝, 陈惟朔嗓音低哑:“纾纾, 回头看我一眼, 再给我一次机会。”
漫天飘零的雪花落在卷翘的长睫,被遮挡的眼睫模糊了视线。感受着身前隐隐传来的体温以及震耳的心跳, 含着水雾的星眸覆着一层氤氲,她轻眨着眼眸,压低的声透着明显呜咽:“陈惟朔,不要在离开我了。”
曾可说的对,对于未知的未来。与其去周而复始的折磨自己,还不如大胆的迈出去,走到他身边。
夜晚昏黄的灯映着两人相依偎的倒影,陈惟朔侧眸望向女孩,沉着声道:“好,永远都不会了。”
年少时正是对感情二字模糊的存在,可就在这样的年纪,他遇到了想要厮守一生的女孩。曾经的艰难与苦难此刻都如过往云烟,他禁拥着怀中女孩,宛如珍视的瑰宝在她额间吻了又吻。
好在,一切都来得及。
晚冬的江桐格外寒冷,漫天飘零的雪花总有不听话的落在两人眉眼间。
脚踩在雪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闷响声,两人紧紧相拥走在一起,路灯照耀的身后留下两人经过的脚印。
陈惟朔禁揽着女孩,回眸望了眼两人走过的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雪势渐大,走过的脚步如同这一路跌入的泥泞,此时正被白皑的雪花一点一点覆盖。
“纾纾。”他紧紧牵着女孩手心,像是看透了她的内心,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心中的顾虑,害怕当年的事重现。我知道你一直很讨厌自己的性格,害怕因为太过敏感和猜忌而再次分道扬镳。”
男人声音很沉,可却又很轻,就像轻飘飘的雪花落下却仍发出一声闷响。
顿了几秒,他继续道:“别把这一切看成枷锁当成缺点,总有一个人因为你所认为的缺点永远为你而着迷,就比如我。”
“所以程纾,你可以放开脚步大胆往前走,我会一直在你身后,不会再与你分开,只会日复一日的更加爱你。”
听着男人平静的一番话,悬着心怦怦直跳。眼泪占满整个眼眶,她扁着唇角耸着毕竟,好似在不见光的日子受了天大的委屈那般。
内心压抑的情绪在此刻全然泄露,身子在此刻再也忍不住发颤,就连眼泪也顺着脸颊‘啪嗒’一声落下。
陈惟朔俯身轻吻着女孩眼眸,粗糙的指腹轻轻地为女孩擦拭着泪水,“纾纾,别在躲我,让我去你身边陪着你。”
此刻眼泪像止不住那般掉落,泪水浸湿了男人衣袖,她仰着小脸强撑着不让眼泪落下,张着发哽的喉咙,轻声应着:“好。”
从小性格怪异的她,就连父母都嫌弃的性格与猜忌。她始终没想到,有一天这样的话会从除了父母之外的人说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期间亦是发生了许多弯弯绕绕的事情。
但好在,最后身边站着的仍是年少时动心的他。
将近凌晨的雪夜几乎静到极致,耳边除却电梯嗡嗡作响的声音,便只有两人刻意压着的喘息声。
望着眼前不断上升的楼层,低垂的眼眸落在两人紧扣的手心,白嫩的指尖若有若无的摩挲掌纹。弯弯绕绕的纹路,好似始终有一条是属于她的。
轻抿的唇忍不住弯起,程纾眨着眼睛刚想往身旁看,可就在这时,头顶上方忽然响起男人的低沉的嗓音。
“装什么。”陈惟朔笑得很低,指尖钳着女孩下巴俯身凑近:“亲都亲过了,又不是不让你看。”
刻意拉长的尾音显得格外缱绻缠绵,悬着的心好似有根无形的羽毛在刮弄。
程纾被迫仰着小脸,星眸一眨一眨地抬眸朝眼前望去。
白炽光洒下,女孩白皙的肤色只有唇瓣和眼眶周围泛着红晕,这一幕对于血气方刚的男人无疑是难忍的。
喉结不受控制的滚动,没等女孩搭话,陈惟朔俯身在女孩唇角吻下。
很轻的吻,宛如春日的蝴蝶落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随着两人唇角分离,狭窄寂静的电梯间忽然响起“吧唧”一声,格外清脆。
红晕顺着耳垂爬到颊边,程纾捂着嘴巴,娇嗔的眸色面露埋怨:“你干嘛呀。”
随着话落,电梯停稳‘叮’声响彻耳边,她没在电梯多留,抬脚便走了出去。
陈惟朔慢悠悠跟在身后,望着眼前女孩鲜活的模样,眼底的宠溺像是要溢出来那般。
同样的场景他梦过许多次,梦境里的虚幻像是隔着一层薄纱,让人看不清却忍不住深陷。
尽管每每醒来都要隐忍无数次的空寂,可对当时的他来说,只有她出现的梦里面,才是完整的一场觉。
宽大的手掌抵在女人盈盈一握的腰肢,将身前女孩轻轻往前送了点。陈惟朔没再往前走,仰着下巴示意:“进去吧,再不进去真想带你走了。”
程纾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带我去哪?”
尾音还未落下,大脑飞速运转的她立马反应过来言中的意思。
陈惟朔扯唇轻笑,伸长手臂将门边女人再次揽在怀里。
指腹抵在腰窝摩挲着,压低拉长的尾音尽显缠绵,他说:“你说呢?”
低低哑哑的嗓音覆在耳边,他笑得很坏。
低垂的颊边泛着异样的红晕,她扁着唇角撒娇似的瞪他一眼。
陈惟朔知道她现在是合租的没敢乱来,缓缓松开怀中女孩,温声道:“进去吧,曲夏如还在里面。”
指尖轻抵在指纹处,随着机械运转啪嗒的声响,也是这一刻,楼道声控灯忽然暗了下去。
纤细的手指抵在冰凉的把手旁,感受到鼻息间熟悉的气味渐渐消失,程纾回眸望着黑夜中身影虚晃的男人,高大的身形将她完全包裹。
炽热的眸色好似穿过周遭晦暗,烫的她错拍的心跳猛地一颤。
那一瞬,呼吸好似被完全遏制住了哪般。唇瓣一张一合,她声音很轻:“陈惟朔。”
黑夜中,男人微侧着头,轻轻地回应着她。
四周静的仿若连心跳声都觉得震耳,她背过身,带着明显颤音:“夏夏不在,你……要进来坐一下吗?”
都是成年人,程纾自然知道这话说出后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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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深邃的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去,随后上前环抱着拥住背对着他的女人。
微俯着身子下巴在女孩颈窝边蹭了蹭,许是错觉,在这黑夜中男人的嗓音好似更哑了些:“纾纾,别反悔啊。”
随着房间灯光亮起的瞬间,昏黄的玄关灯洒下,程纾转过身眨着眼眸,眉眼间带着明显笑意:“坐一下而已。”
话落,褪去的外套随意挂在墙角,她换好鞋子抬脚朝客厅走去。
整个房间的装横以及摆设都偏田园风格,明晃的光影落在房间,每一处都透着浓浓生活的温馨。
她一直都有在好好生活,一个人也是。
望着眼前女孩纤瘦的身影,陈惟朔弯唇无声笑了笑,俯身扯开一旁鞋柜,除了几双精致的女士拖鞋,他从中拿出了一双角落里有些破旧的男士拖。
这一块儿房间格局基本都一样,再加上租房也不好改动。
程纾拿着水壶站在一旁开放式的厨房内,瞧着男人走进的身影,她暗暗吞咽着。
许是刚从雪外回来的缘故,男人额前黑发融化的雪水滴落,单薄的白衬衫领口微敞,滴落的雪水好巧不巧落在胸肌前,若隐若现。
从很久之前她便招架不住陈惟朔,更别说现在穿正装湿发的他。
视线落在男人脚下,轻声提醒:“那双是陆烨前段时间来穿过的。”
“……”
猛一瞬,陈惟朔只觉得陆烨那副贱嗖嗖的模样站在眼前。
眉心微蹙,他乏味地啧了声,低声道:“只找到这双。”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其他,男人高大是身影在此刻竟显得有些委屈。
唇角不自觉弯起,程纾擦着手心上残留的水渍,再次来到玄关旁,说着从内侧拿出一双崭新的男鞋:“上面一层有新的。”
说完,她眉眼躲闪地将鞋递了过去,随后又再次回到厨房。
瞧着女孩慌乱的神色,垂下的眸色落在眼前摆放整齐的鞋子。在目光落去的那秒,漆黑的瞳仁明显颤动。
悬起的心像是波澜的海浪遇到礁石触发猛烈的撞击,像是意识到什么,陈惟朔抬眼,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盯着眼前女孩。
许是男人目光太过炽热,程纾被盯的有些不自在,张唇问:“怎么会选今天来。”
迈着修长笔直的双腿朝女孩走去,陈惟朔静静答道:“每天都在等你。”
垂下的眉眼微松,程纾刚想说什么,耳边又再次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男人慢条斯理地解开腕骨旁的腕表,走上前,他声音很低,宛如夏日蝉鸣,惹得人心乱:“程纾。”
“嗯?”余光看到男人已经来到身旁,顺着声音她下意识抬眸望去。
就在她转身的间隙,站在一旁的男人忽然伸长手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而另只骨节分明的指腹紧紧钳着她下巴。
两人身高悬殊,她脚尖轻踮被迫仰头,整个人被带动缩在男人怀里。
房间内暖气很足,隔着单薄的衣物两人肌肤紧贴,感受着对方体内传来滚烫的余温。带着薄茧的指腹抵在腰窝摩挲,似有若无地顺着某处蔓延。
暧昧涟漪的氛围充斥着整个房间,眼底藏匿的情欲在此刻完全泄露。
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她微张的唇刚想说话。
下一秒,眼前被一道虚弱的阴影遮挡,男人没有给她说话的时间,沉下身吻了下去。
措不及防,程纾没忍住叫出了声。
“唔——”
暗潮
窗外漫天雪花肆意飘零, 仅隔着一面将近透视的玻璃,将房间内温煦的氛围完全隔绝。
开放式的厨房无限婆娑光影折射,逼仄的四周充斥着无限暧昧情愫, 好似幻化成无形的薄纱, 将两人紧紧包裹。
随着似有若无的动作, 下意识挺起的腰背正好硌在身后台面,程纾半仰着身子被迫踮着脚尖, 指点抵在腰后冰凉的台面禁撑着身体。感受着对方隐隐传来的体温, 冷与热的交替一时间像是麻痹了大脑神经。
像是酒后的微醺, 含雾的眼睛逐渐变得迷离, 微张的唇瓣传来湿漉冰凉的触感,唇齿微张, 密密麻麻的啃咬带着情绪般时轻时重袭来。
周遭几乎静到极致,耳边充斥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声音, 弥漫在耳边。
温热气息全然喷洒落在颈窝, 带动散在肩后的发丝,莫名惹得她发痒。
卷翘的长睫刮弄着男人高挺的鼻梁, 程纾睁着情动迷离的眼眸,下意识缩着脖子。可身前男人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唇齿顺着唇角缓缓蔓延, 滚烫的气息抵在耳廓旁,湿漉的唇瓣落在脖颈间,那种异样的不适惹得她浑身发颤。
她紧抿着唇, 尚存的一丝理智压制着不发出声音, 可身前那种异样却让人无法克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抵在身后的手指被男人紧握落在滚烫的胸膛前, 指尖轻抵,感受着对方震耳猛烈的心跳, 每一下随之带动着她的心脏。
思绪混沌,程纾被迫仰着脸,指尖顺势轻轻推攘,呼之欲出的嗓音微弱:“陈惟朔……我有点难受……”
女人缱绻迷离的嗓音无疑点燃他体内最后一丝冲动。
男人力道暗暗收紧,陈惟朔没忍住闷哼了声,俯身往前慢吞吞移动着脚步,揽着女孩的腰肢往上提了提,眼底情愫溢满。
程纾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迫坐在身后台面,她茫然地眨着双眼,明显还未从刚刚失重感回过神来。
她微张着唇刚想说话,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啪嗒’声,下一秒,昏黄的光线忽然消失,眼前视线变得一片昏暗。
本就缠绵暧昧的房间此刻变得更加涟漪,长睫止不住轻颤,她抬眸望着身前紧挨着的男人。因光影交错原因,只能透过丝丝月光看清眼前男人轮廓,但不难看出男人带着情欲的眸色此刻几乎黑的吓人。
粗糙的指腹抵在女孩泛着莹莹水光的唇色,陈惟朔沉着身子温柔地吻了下,眸色晦暗:“现在呢?还难受吗?”
泛着潮红的颊边不断蔓延,程纾眨着充满□□半睁的眼睛,小幅度摇头。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现在这一幕有多勾人。
宛如蓄谋的火山喷发,陈惟朔带动女孩手臂搭在肩上,再次沉下身吻了下去。宽大的手掌似有若无的摩挲着,他嗓音又沉又哑:“纾纾,张嘴。”
男人掺杂着情欲的声音犹如下蛊那般,程纾听话的微张着唇,仅一瞬,眼前视线被完全遮挡。
唇舌交缠,好似要将她整个人完全吸进去那般。
情欲完全侵占着大脑,这道吻不似之前那般柔情,反而格外汹涌,紧紧相依的肌肤像是在无声诉说着这些年的思念。
爱意缠绵,两人逐渐沉沦。程纾本能挺着腰背,尚存的一丝理智指了下一旁虚掩的房门。
她声音微弱,微睁的眉眼更是染上某种晦暗不清的神色:“别……去、去那边……”
陈惟朔哑着声应着,朝那边走去。
春光旖旎,斑驳的月光透过薄纱落下。许是黑夜的衬托,男人本就深邃的眸色黑的吓人。
带着薄茧的指尖抚摸着女孩颊边,似有若无的,随着目光所去的方向。
漆黑的眸色落在女孩紧抿的唇角,陈惟朔俯身轻吻,本就低沉的嗓音格外哑:“纾纾……。”
那天夜晚持续了好久,可到了后面,整个人像是溃散的碎片,再也没有了可掌控的思绪-
程纾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将近下午,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撑着手臂刚想动一下,去不曾想腰间传来猛烈的痛感让她再次瘫在了床上。
随着腰间传来的痛感,她睡眼惺忪的睁着双眼,环顾着周遭昏暗的环境。
厚重的窗帘紧拉,仅有一丝光线渗进,翻滚鱼肚白的光线给人一种刚过凌晨的错觉。
她眨着眼正迷迷糊糊想着,腰窝上忽然覆上一只宽大的手掌,对方并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揽着腰肢直接将她圈在怀里。而腰后抵着的手掌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按压揉捏着酸痛的地方。
程纾心中猛地一惊,等在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再次倒在了男人怀里。
指尖轻抵,感受着对方传来的心跳,她抬眸朝男人望了过去。
男人半躺似的倚靠在床上,水蓝色被子大半部分拖在地上只稍稍盖住了下半身,而此时的上半身穿着松垮褶皱的衬衣,光景泄露。
他嘴角松松地咬着烟,萦绕的烟雾宛如一层薄纱般模糊了眼前视线。他半耷着眼皮,视线落在怀中女孩身上,藏不住的柔情像是要溢出来那般。
“醒了?”他嗓音有些哑,说话的间隙烟雾也随着吐露:“还困不困?”
程纾仰着小脸小幅度摇头,指腹抚摸着男人下巴冒出的胡茬:“不困了。”
瞧着眼前男人精力旺盛的模样,她抬了下自己乏力的手臂,眉心微皱,有些不满道:“不累吗?”
“累?”陈惟朔扯唇轻笑,俯身一把拎着她往上移了点,拉长的尾音格外哑:“程纾,你走多久老子禁欲多久。”
“……”
毫不遮拦的话,程纾和之前那般害羞的红了脸。
“流氓啊……”她小声反驳着,白嫩的手指搭落在男人夹着烟蒂的手臂,“怎么你们都这么喜欢,我试试。”
说着,她俯身就要从男人手中夺过正燃的烟蒂,可就在指腹要碰到时,男人衔着烟的手臂往后退了退。
陈惟朔张着唇刚想拒绝,可瞧着怀中女孩眼巴巴眼神。心顿时软了下来,他扬眉:“真想试试?”
程纾点头。
“行,抬头。”指腹钳着女孩下巴,陈惟朔自顾自咬着烟抽了口,随后俯身落在女孩唇角慢慢亲吻。
缠绵细吻,如渡气那般,只是萦绕的烟雾仍是顺着缝隙溜了出来,口腔中残留只剩莹莹一缕。
程纾反应过来的时候整张小脸都已经憋红,尼古丁的气味刺激着大脑,她没忍住捂着胸口咳了几声。
宽大的手掌缓缓上移落在女孩肩后顺着气,指尖燃着的烟也随着被掐灭,陈惟朔伸长手臂揽着女孩,嗓音低柔:“别尝试这些,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时星眸早已被呛的染上氤氲,程纾抬眸:“那你还抽。”
“不抽了。”说着,陈惟朔随手将放在一旁的烟盒丢进垃圾桶内:“跟你在一起,也不需要抽了。”
程纾撇着唇角刚想说话,却隐约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问:“现在几点了?”
“五点。”
“!”睡意在此刻完全消失,她抱着一丝侥幸问:“……早上?”
粗糙的指腹下移再次抵在腰腹揉捏着,陈惟朔深望着眼前女孩,慢悠悠说:“晚上。”
“啊?”
听到这个回答程纾整个人完全惊住了,她想也没想拍开男人抵在腰后的手掌,慌乱的视线寻找着自己的衣服。嘴巴里仍不停地念叨着:“完了完了,我今天没请假。”
瞧着女孩慌乱的模样,陈惟朔伸长手臂再次将女孩揽在怀里:“慌什么,请过假了。”
“……”
程纾转过身狐疑地看他一眼:“真的吗?”说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问:“你给主任打电话了?”
自从他上次来过公司之后,陈惟朔在公司宛如明星那般瞬间出名。别说主任,现在就连未曾见过的同事都知道他,甚至还有好奇的同事经常跑来他们组办公室询问事情的真假。
“没,让曲夏如给你请的。”他拿过放在一旁的手机递给她,瞧着女人眉眼担忧的模样,语气不禁有些哀怨:“程纾,又准备跟我搞地下情?”
又。
这个字将她的思绪全然带回了大学那段时间,只不过当时的他们还未在一起,男人说话的语调也比现在要张扬。
“哪有。”她不好意思的垂眸笑了笑,安慰似的学着男人模样在唇上亲了又亲。
暗下的屏幕微亮,她这才发现曲夏如早上的时候给她发了几条消息,而最后一条消息许是她想到了什么,在中午又发了一条。
夏夏:【啊啊啊啊!你知道我早上接到陈惟朔的电话有多震惊吗?都感觉自己没睡醒!】
夏夏:【不是你俩会很忙情况,我好像就走了一天吧,怎么我刚走进度就这么快,怎么我曲夏如还有这种本事呢!】
夏夏:【唉,久别重逢干柴烈火的,估计你醒的时候见不到我了】
夏夏:【老家有点事,我过几天再回去。】
夏夏:【你的事情等我回去后准备好酒,好好跟我讲讲。】
薄唇微抿,看着这几条消息仿佛好友说话的神态都浮现在脑海中。
程纾:【是发生什么急事了吗?】
程纾:【马上就过年了,单位那边你请假了吗?】
程纾:【你好好的,等你回来。】
唇角微扬,她慢吞吞回完消息后她将手机放在一旁,垂下视线落在男人指尖带着银色素戒,本就泛着涟漪的内心再次掀起一阵海浪。
指尖落在泛着光影的银戒,她紧抿着唇角,低声道:“别戴这个,都好多年,感觉褪色了。”
这枚戒指并不值钱,只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素戒,唯一不同的是,戒指里端刻着两人姓氏字母。
话落不到一秒,她仰着小脸,弯唇补充道:“我再送你一个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用。”陈惟朔温声说着,随后反握着女孩纤细的手指,不动声色地将手心攥着的戒指戴了上去。
他嗓音很轻,又低又柔:“我准备好了。”
眉眼松动,程纾顺着望去的时候才发现指尖忽然多了枚戒指,而戒指上方还镶嵌着一颗耀眼的砖石。
望着凭空出现的戒指,以及刚好的尺寸。她微张着唇,不断眨着眼似乎不敢相信所看到的那般:“什、什么时候准备的?”
男人垂下眼睑,从枕下拿出冰凉的项链吊坠,随着手掌摊开,落下的吊坠伴随着惯力在空中摇晃。
是当年他送的项链,但吊坠中镶嵌的宝石因多次攥紧揉捏早已不似当年般闪耀,反而细看的话,能看清上面不太明显的指纹。
看清眼前摇晃的项链时,程纾悬着的心猛地一颤,想也没想从伸手夺了过来。
她扁着嘴巴,尝试嘴硬道:“你怎么翻我东西。”
“睡都睡了。再说,昨晚上床的时候掉出来的。”舌尖顶着左颊,男人漆黑的眸色直勾勾盯着怀里含羞的女人,一副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拿她没办法。他紧咬着牙:“那么能忍,怎么不选择回头看我一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分离的那几年,入睡成为了她最困难的事情。
英国多雨,每到夜晚不论她多困头多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这样长时间下来耽误许多事不说,还惹得她神经逐渐衰弱。
这样折磨的实在太过痛苦,后来在某个通宵失眠的夜晚她再也忍不了,去看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很专业,对于她这种的症状也见过许多。当时也没说太多,给她开了一疗程药之后特别叮嘱她换个方式找寄托,物品也行。
回去之后她辗转反侧想了许久,最终翻到箱子最下面故意藏起来的项链。
日日夜夜的紧攥,几乎长达八年之久,项链早已没了原先的模样。
颊边因男人露骨的词语变得燥热,程纾紧抿着唇,像似埋怨:“你不是也没有吗?”
指尖抵在女孩鼓起的颊边轻戳了几下,陈惟朔无奈叹着气,像似呢喃:“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程纾没听清,面红耳赤的她只想将这个话题快点跳过。
她张开手指,望着上面多出来的戒指,重复着先前的问题:“你还没跟我说,什么时候准备的呀。”
光影交错的卧室极静,仿若连两人轻微的喘息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陈惟朔没掩埋,又拿出另一枚男士戒指自顾自戴了上去,声音很轻:“在医院见你的第一面。”
悬着的心脏在听到这句时狠狠地震了下。
她还未来得及说话,耳边再次传来男人慢条斯理的嗓音。
手掌交叠,指腹拂去女孩落在额间碎发,他声调放的很轻,慢悠悠道:“不要有心理负担,不是再跟你求婚。”
眼底的氤氲早已出卖了她,程纾仰着下巴,软着声问:“什么意思?没想过跟我求婚吗?”
“娶你的心都有了,怎么可能没想过求婚。”陈惟朔似乎很怕女孩会因此多想,细细说着:“怕你有束缚,这戒指只是跟别人说你有男人了,别多想。”
除了陈惟朔,从没有一个人会如此为她考虑。
过了这么久,依旧只有他了。
眼眶中蕴着的泪水在此刻没忍住落了来,模糊的视线望着身前男人,她撑着身子学着男人昨晚的模样吻了上去。
只是吻技太过笨拙,没一会儿男人被拿回了主导,掌控着两人之间蔓延的情|欲。
肌肤不断升温,程纾不适地扭动着身体,在唇齿的分离的那一秒,断断续续呜咽着:“别,没、没那个了。”
陈惟朔眸色晦暗,温热的气息喷洒落在耳廓,紧接着响起男人低哑的嗓音。
“下去买过了。”
话落,放在床头柜上的冈本盒子掉落,
……
暗潮
那天过后程纾实在坚持不住, 厚着脸皮跟公司又请了一天假。
垂下的眸色望着身子上几乎遮盖不住的红痕,眼底羞愤难掩。转过身刚想发脾气时,却看到男人宽肩窄腰的脊背后布满明显几道红痕。
他身形高挑, 肤色本就白皙, 尽管是逆着光而站, 身后指痕看着仍是格外刺眼。
她暗暗吞咽着,埋怨的话到了嘴边像是被遏制住了那般, 怎么也说不出来。
“看有什么用, 上手啊。”衬衫扣到一半, 陈惟朔背对着她忽然笑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皙的颊边瞬间覆上红晕, 含着水雾的眉眼轻颤,程纾语气娇嗔:“你不看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陈惟朔缓缓转过身, 指尖似有若无的敲打着竖在桌面摆放的镜子,拉长尾音:“你说呢?”
经男人提醒, 程纾这才发现曾可回来送她的镜子, 不知被她什么时候摆在了那里。
想到刚刚自己明目张胆偷窥的眼光,她羞涩地嗫嚅着唇角, “不说了……”
她声音很小,跟刚出生不就的小猫似的。垂下的眸色落在自己身前,隔着单薄的衣料, 微敞的领口只要视线稍稍下垂便会看到里面山峰的光景,从脖颈直下,遍布红痕。
……
回公司上班后, 因请了两天假的原因, 程纾认命加班没日没夜忙碌了几天。
这天手上项目临近收尾, 她回头望着一旁正忙碌的组员,想着要说些什么, 最后喃喃闭上嘴巴拿出手机给他们几人点了些下午茶和咖啡。
一切做完之后,她又小声叮嘱晁依灵等会帮忙分一下。
距离下班只剩将近一个多小时,外卖员没一会儿便提着东西走了进来,本就没有工作心思的几人索性直接放开,边吃着东西边闲聊着。
晁依灵是个闲不住的主儿,捧着小蛋糕蹦跶着走到她身边,说着这几天公司发生里的八卦:“隔壁组最近有人再追铭铭,天天往组里送东西。”
听到这句话,程纾侧头朝一旁空落的工位望了眼,问:“他是因为这个事情请假的?”
晁依灵摇头:“那这也太夸张了,好像他们家里最近有点事才请假,不过也该休息一阵了,上班到现在他都没请过假。”
“你不是也没请过吗?”程纾来这里的时候晁依灵正好刚入职一周。
“我又不是本地的,要想在这扎根肯定不能懈怠。”晁依灵说着,上前紧紧握着眼前眉眼含笑女人的手,语气真挚:“姐,我觉得你就是我人生中的伯乐,我得多幸运啊,刚毕业就遇上这么好的领导。”
很多时候程纾都很羡慕晁依灵这种敢于表达的性格,她这样的人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会记住别人给予她的帮助,从不会扭扭捏捏那般。
她相信,尽管没有她,晁依灵照样能在职场混的很好。
毫不掩饰的夸赞如铺天盖地似的涌来,程纾性格本就有些内敛,此时被她说的害羞低眸笑了笑。
“那是你本来就很优秀。如果你是扶不起的阿斗,那不论我们怎么给你机会不是也没用吗?”
“哎呀~”晁依灵捂着脸扭着身体,撒娇似的摆手:“姐你说的这还是我吗?听得我都要飘了。”
办公室内不算静,其余同事要么在装模作样佯装忙碌,更有的完全摆烂瘫在椅子上倒数着时间等着下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人吃完边整理着文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晁依灵很喜欢跟程纾呆在一起,她觉得程纾姐身上气质特别舒服,呆在一起尽管不说话,也给人一种惬意的感觉。
正说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警惕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人之后挥着小手凑近道:“姐,我跟你说个事,前几天你请假我听说主任想把隔壁部门编导介绍给你。”
“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程纾张着唇,反应过来后问:“主任跟谁说的?”
“那天主任不是在打电话嘛,我路过茶水间听到的。”晁依灵小声道:“姐,电话那人好像是您家里人亲戚之类的。”
听到这句话,混沌的思绪便立马清晰起来。
想到前段时间师娴电话里同她说的一番话,当时她还以为那人真是孟铭铭,后来相处下来她发现不是孟铭铭,反而还看出晁依灵对他有点想法。
没想到师娴在这里等她呢。
隔壁部门编导听说在这家公司工作有两年了,今年过完年就三十岁,虽然年龄大点,但长相方面……晁依灵觉得那人根本配不上程纾。
这样想着,她又说:“我发现他们年纪大的看人都只看年龄合适不合适,不看样貌和才能吗?我一开始以为主编是这样的,没想到主任也是这样的。”
小姑娘声音不算高,但在这寂静的办公室内格外刺耳。
每个组里都难免少不了主任的眼线,他们组也是。
“别这样说。”程纾温声提醒着,余光瞧着时间差不多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说:“不用去管主任那边,要是真的估计这几天就会给我打电话。”
晁依灵意识到什么,听话的猛点了两下头。转过身刚想结束这个话题,视线忽然落在修长白如葱段的指尖上,而指中最为显眼的,则是那枚要闪瞎人眼的戒指。
她话里有话似的嘿嘿笑了两声:“姐,前几天我就发现了,你请假那两天是不是约会去了。”
顺着她的视线,程纾垂眸望了眼。
摊开的指尖稍稍蜷起,她起身拿上外套,边朝外面走去边说:“小孩子别乱问,走了。”
“我都懂姐。”晁依灵估计夹着嗓应着,也匆匆回自己工位收拾东西。
此时正逢下班高峰期,不断上下的电梯几乎没到一层都要停一下。
耳边回响着电梯运转的嗡嗡声,抬眸望了眼停在上层的电梯,程纾只身站在一旁等着,拿着手机无所事事的翻看着。
随着屏幕点亮的瞬间,熟悉的头像的名字伴随着几条未读消息呈现在眼前。
只是静静地看了眼,眼底的笑意便已经掩盖不住。
C:【在附近,等会儿接你下班。】
程纾:【刚下班,你现在在哪?】
C:【在楼下等你。】
程纾:【好,等我几分钟,一会儿就下去了。】
C:【不着急,我又不跑。】
单是看着这句话,脑海中便已经想到男人说话时的语气。
白皙的颊边染上红晕,她扯过搭在手臂的围巾慢吞吞围着,扯高的领口正好遮挡住下半张脸。
扑闪的大眼睛一下又一下地眨着,她刚准备回消息,耳边忽然响起‘叮’的一声,随着电梯门缓缓再眼前开启。
程纾:【不说了,在电梯里面。】
消息发完之后,她下意识又扯了下围巾,才抬脚朝电梯内走去。
电台新闻部永远不缺话题,站在里面仅仅不到两分钟,便已经听身旁几人聊着最近发生的八卦到天南地北。
下班电梯等候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尤其是许多人都处在那块方方正正密不透风的环境中。
从上面下来的之后,程纾默默将盖在唇边的围巾往下扯了扯,边小口喘着粗气,边缓缓朝外走去。
没走一步,周遭温度便随之降一度。等快到了门口时,程纾下意识紧着身上衣服,抬眸的瞬间才发现此时门口聚集了零散几位人影。
“这谁男朋友,这么有实力。”
“我真的嫉妒了,开着宾利长得还帅。”那人说着话锋一转,又道:“万一是来谈合作呢?谁去要个联系方式?”
“算了吧,开这车的还用得着谈合作吗?”
“……”
顺着几人谈论的方向,程纾抬着眼皮朝那边望了眼,果然和她想的一样,真是陈惟朔。
寒冷的冬日仿若周遭空气都泛着明显寒霜,亮黑色的车辆稳稳停在一旁,身形颀长的男人姿态闲散的随意靠在一旁。他肤色本就白再加上本身气质不凡,此时穿着一件深色立领冲锋衣,狭长的双眸微垂。寒风中衬的他整个人格外惹眼。
耳边抵在手机,他没在意周遭的视线,低垂的眼眸像是在同电话那边的人说什么,漫不经心显得格外张扬。
几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聊着,忽然看到从外面匆匆赶来的主编,又默默对视一眼,跟躲瘟神一样快速走开了这个地方。
瞧着这一幕,程纾下意识捏着围巾一角,垂着眼睑刚想抬脚走,却忽然被叫住。
不得不说,有时候第六感还是准的。
她面露得体微笑望着打着寒颤的主任,问:“有什么事吗?”
“和工作没关系。”主任推了推眼睛,笑呵呵的眼角堆满了褶子:“就是说你也快三十了,有些事也该考虑了,不能只顾着工作。”
程纾仍是笑着,佯装不懂:“我知道,这段时间生活也挺忙的。”
主任没好气斜楞她一眼,跟看家中的晚辈似的,说:“程纾啊,你可是好孩子,主任怕你吃亏。别跟网上说什么不婚主义乱七八糟之类的,那到了一定年龄都会后悔,到时候后悔也晚了!”
因工作性质原因,主任对网络上热点把握的很准,因此年轻人什么事也瞒不过她。她又叹口气语重心长道:“你可别嫌主任说话不好听,但我们都是为你们这些小孩子好。”说着,她仰着下巴朝楼上示意:“我瞧着人小金不错,上升空间也大,最重要的是你们两个年龄也合适……”
“……”
程纾听着主任的长篇大论,顿时感觉脑袋都大了。
余光瞥了眼一旁刚挂电话朝这边走来的男人,瞧着时间也差不多,程纾伸手张口打断:“那个主任……我男朋友来接我了。”说着,她眼神越过她朝身后望了眼。
原本正在佩佩而谈的主任听到这句话顿时闭上了嘴巴,随后像是不信似的转过身望了眼。
从她这个视角望去旋转门上被一团哈气遮挡了视线,但望着那团黑色的虚影以及身高,瞧着也是个不错的男人。
“这样啊。”她若有所思的闭上了嘴巴,收回的视线略过女孩指尖的戒指:“年轻人刚在一起就送戒指?这么……”
主任一时找不到形容词,但眼底的猜测仍是遮不住般地上下打量着眼前小姑娘。
“也不算刚在一起吧。”程纾没有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弯唇不好意思的笑了声,微颔首道:“那主任,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话落,不等主任搭话,她礼貌地说了声再见便推开眼前厚重的玻璃门离去。
门外,陈惟朔正有一搭没一搭把玩手机,瞧着女孩出来后想也没想迎了上去。
尽管冬日都穿着厚重的衣服,也仍是难掩女孩纤细盈盈一握的腰肢。
宽大手掌一把将女孩揽在怀里,俯身隔着毛茸茸的围巾在女孩唇角吻了下。眼底笑意难掩,陈惟朔尾音上扬:“一天没见,想我了吗?”
车水马龙的四周不算静,程纾红着脸提醒似的碰了下男人腰背,发软的嗓音带着嗲意:“干嘛呀,被人看到怎么办。”
“没亲上。”男人面不改色的纠正道,指尖拂过女孩被风吹散的发丝,肩膀抵着女孩后背,俯身低问:“刚在里面说什么呢,迟迟不出来。”
“也没什么。”程纾眨着眼轻笑:“主任说再给我介绍相亲对象。”
闻言,陈惟朔舌尖顶着左颊,半眯着眼没好气问:“相亲对象?”
“嗯。”她乖巧点头,泛凉的指尖攥着男人衣角,弯弯的眉眼透着明显笑意:“我说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话落的一瞬,男人没忍住也笑出了声,一时分不清是被气笑了还是什么。
不顾女孩反抗,微俯着身子故意在女孩耳垂吻了下,密密麻麻的更像是啃咬。
他紧紧揽着怀里女孩,压低的嗓音透着笑意格外哑:“祖宗,别玩我啊,真忍不住。”
暗潮
凛冬的夜晚寒风吹拂, 耸立的高楼闪烁着霓虹光影。
男人宽大的身形为她完全遮住吹来的寒风,两人如街边穿校服热恋的情侣那般相依偎。
毛茸茸的围巾遮挡半边耳廓,但男人不经意拉长的尾音仍是顺着一旁微风涌进耳廓。许是两人距离过近, 起伏的胸膛像是带着某种颤音, 震得她心里莫名发痒。
感受着耳边传来的余温, 垂下的长睫轻颤,程纾扁着唇角, 一双星眸无意识地眨着。她声音很轻:“我没有呀, 实话实说。”
话落, 她弯着唇角耸肩无声的笑了笑:“而且, 你好奇怪啊,这怎么算玩你了。”
陈惟朔俯身替女孩擦去耳垂残留的水渍, 红到发烫的耳垂印着淡淡的牙印。
很浅,宛如淡蓝色的章印, 但他仍是看见了。
“没有吗?”他扯唇低笑, 眼底藏匿的情欲很深。眼前女孩穿着一双七厘米的细跟,再加上他微弓着背, 此此时两人视线几乎齐平。
凛冽的寒风再次吹散了整理好发丝,好巧不巧,两人之间间隔的缝隙正好飘着几根不听话的发尾。
男人深邃的眼眸几乎要将她吸进去那般。眉眼止不住松动, 程纾艰难吞咽着,最终败下阵来别过视线看向别处,蔓到颊边的红晕却早已将她暴露。
“才没有。”她耸着鼻尖, 故意仰着小脸。
两人相依着慢悠悠朝车旁走去, 沉浸爱意的他们完全无视了四周递来的视线。
陈惟朔低低笑着, 顺着女孩的话语,拉长尾音:“行, 你说没有就没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程纾娇嗔地轻哼了声,小声嘀咕着:“就是没有。”
说着,像是不经意那般,指尖勾着围巾往上扯了扯,正好盖住发烫的耳垂。
望着身旁女孩的小动作,陈惟朔勾着唇角,搭在肩上手掌微抬,指腹有一下没一下戳着女孩鼓起的颊边。
程纾侧眸,寒冬中星眸泛着薄雾,趁着开车门的间隙,她使性子似的故意拍开男人乱动的手掌。
“很痒。”她小声抱怨着。
停放在一旁的车辆没有熄火,车门打开的瞬间温热的气息全然涌来。
她坐在车内努着像是冻僵的鼻尖,借着微弱的光影,抬眸望着一旁撑在车旁的男人。
尽管过了这么多年,男人身上散漫恣意的气质仍是难掩。他站姿本就随意闲散,微弓着背俯身凑近。
颀长的身形几乎将外界光影隔绝,完全藏匿在阴影处只能看清轮廓。他嗓音压得很低,缓缓道:“最敏感的不是耳朵吗?”
他声音很哑,故意拉长的尾音带着明显笑意。在这寂静昏暗逼仄的环境中,惹得人心脏微颤。
面上还未褪去的红晕再次浮了上来,程纾抬手轻轻推攘着,扁着嘴巴道:“快去开车,我不要跟你说话了。”
顺着男人刚说话,她飘零的思绪不禁回想起大学那阵。
好似两人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他说话时总是似有若无的对着她耳朵说。熟悉的气息靠近,温热的气息顺着轮廓落在耳廓与脖颈间。别说那时的她,就算是现在陈惟朔这样凑近对她说话,她也是招架不住,每次都会惹得她面红耳赤。
好像……陈惟朔远比她要了解自己。
一开始便是。
漆黑的车辆平稳行驶在城市角落,头顶闪烁的霓虹灯将眼前影影幢幢的大楼几乎重叠。
不算静的车内放着鼓点极强的英文歌,和那天雨季坐在车内的调调差不多一样,将无形蔓延的情愫拉到顶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商量着等会去哪吃饭。
程纾对吃的要求并不高,但此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听着男人提议的几家餐厅以及在社交软件上刷到的,竟没有一个勾起她的兴致。
“你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思来想去,她侧身问一旁正在开车的男人,随手将手机放在一旁:“你选吧,我真挑不出来。”
陈惟朔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样,对她说的话并不意外。
眉梢轻挑,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他转身提议道:“那回家吃,我做饭。”
“也行。”程纾刚应下,又想到两人这几天没羞没臊的夜生活。
仅一秒,她又红着脸小幅度摇头:“别回家吃了,今天有点累。”
“我做,你等着就行。”他说着扯唇轻笑,随后像是慢半拍似的地拖腔带调‘啊’了声:“程纾,还没到家怎么就馋了。”
“???”
听到这句话,程纾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嗓音极低的否认着:“我、我才没有。”
话落没到一秒,蜷着的指尖暗暗扣着衣角,她像是做了某种极大的决定,说话前还点了两下头:“那就回去吃吧。”
女孩发软的嗓音小的跟小猫似的,随着眼前红灯变色的那瞬,陈惟朔慢条斯理的发动车辆,漆黑深邃的眸色意味深长深望了旁边女孩一眼。
确定好回家吃之后,陈惟朔默默重新规划了路线,在前面一个路口指示下,男人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指尖格外惹眼。他衬衣袖口半挽,露出的腕骨在这昏暗的阴影下,只能稍稍看清青筋凸起的轮廓,蜿蜒的青筋顺着手掌,直到衣服遮盖的地方逐渐消失。肤色本就白的他,此时明暗交错的光影形成强烈对比。
他单手转动着方向盘,另只手随意搭在一旁车窗。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在这一刻都成为了他的背景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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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眼前这一幕,程纾暗暗吞咽着口水,不自然地别过了视线。
舒缓的歌声伴随着私有若是的鼓点,悬着的心莫名跟着鼓点一颤一颤的。
视线落在中控屏上显示的一串英文字母,她伸长指尖切了下一首,可不知是歌单固定还是陈惟朔特别爱听这种类型的音乐,连着几首都是这种类型的。
她不禁想到了前段时间坐他车子时放的音乐,当时的那几首好似能牵动人的情绪那般。
眉心微蹙,唇齿张合,程纾侧眸问:“你的歌单都是这样吗?”
“哪样?”
“就这种……”程纾一时有些语塞,连带着话语有些磕绊道:“就这样的啊。”
“你说这首吗?”陈惟朔说着,骨节分明的指尖在中控屏上连着点了好几下。
随着指尖松开的瞬间,缠绵的鼓点混合着心跳,再次响在耳廓旁。
猛一瞬,程纾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卷翘的长睫轻颤,她望着身旁观察前方路况的男人,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陈惟朔,你故意的。”
“故意什么?”眉梢轻佻,陈惟朔淡淡反问着。搭在方向盘的指尖单手转动着,他无声闷笑声,压低的嗓音缱绻缠绵:“嗯?”
羞愤的颊边染上红晕,程纾娇嗔地瞪他一眼。
过了一会儿,暧昧的音乐不断回响在耳边,她声音很低,又问:“那万一……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会怎么办?”
噙着笑意的唇角微敛,男人深邃的眸色褪去先前的吊儿郎当,格外严肃。
可尽管这样,陈惟朔呼出的嗓音仍是很轻:“等着。”
“这辈子只有你,不差那点儿时间,只要最后是你就行。”
一辈子实在太长了,谁也不敢张口闭口去拿一辈子来做衡量。
平稳的呼吸逐渐错拍,隐隐觉得车内气温在不断上升。感到越来越烫的颊边,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望着车窗呈现两人的倒映,泛红的颊边逐渐晕染到眼眶。
她微张着唇,小声喃喃道:“你干嘛呀,说这些。”
车辆停稳,陈惟朔伸手揉了下女孩毛茸的发顶,说话的间隙俯身解开两人安全带:“行不说,下车吧。”
“到了?”
她小幅度摇头整理着被男人揉乱的发型,下意识问,看到前方递来的强光才慢半拍的点头‘哦’了声。
雾蒙蒙的阴沉的天色完全掩盖着天空,两人选择了一家附近的商超,许是因为时间和天色的问题,在下班高峰期的时间段,此时这个商场内竟然只有零星几人闲逛。
望着员工比客人还多的超市,程纾也乐得自在。
两人推着车随意闲逛,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程纾完全是厨房小白。出国上学的那几年,头一年师娴嫌白人饭难吃再加上自己也没有时间做,便请了阿姨每天来做一日三餐。后来搬出去和曾可合租的时候,曾可平日里除了雕刻便是泡在厨房里研究好吃的。
而工作之后,那段时间她并没有完全走出来,更准确的说,是想选择性忘记他。她没犹豫,便申请调到最忙碌的部门,没日没夜的加班,也让她习惯了吃白人饭。
“需要这么多吗?”两人并没走几步,程纾瞧着将要塞满的购物车,其中她爱吃的零嘴占了一大半。
陈惟朔单手推着购物车,另一只手揽着女孩腰肢缓缓朝前走去,俯身轻声道:“没事,囤着放家里。”
程纾小幅度点头,跟在男人身后在商场转了一圈。
偌大的商场内暖气很足,流行音乐的歌声遍布在每一个角落,两人互相依偎,紧牵着手商量着晚上的行程。
仿若当年梦中的场景,正在一点一点实现。
等到最后算账的时候,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可此时看着一旁将近两大袋的东西,程纾忍不住有些咂舌。
四周并没有多少人,陈惟朔在柜台货架旁扫视一眼,随手将剩余一排小方盒彩色包装的都拿了下来。
他随手指了下,面色淡然:“还有这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瞧着一旁几乎空荡的货架,服务员拿着扫码枪的手微顿,这才看清眼前男女相貌,她连忙轻声应着,内心止不住乱想。
靠,帅哥美女的夜生活这么猛吗?
程纾回完工作消息折了回来,视线落在一旁彩色盒子,眉心轻皱,低声问:“买这么多糖做什么?”
话落,当她走进看清上面印着的彩色字体时,颊边瞬间红成一片,整个人更是如灌铅那般僵在原地。???
微垂的眉眼下意识睁大,她紧抿着唇,颊边的绯色蔓延的耳根,宛如血色那般垂涎欲滴。
对视线本就敏感的她,此时只觉得四周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尤其是察觉到一旁男人神色淡然的模样,好似在面对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
牙齿紧咬着唇边细肉,她头埋的很低羞愤地扯了扯男人衣袖,嗓音低到极致:“你干嘛呀。”
知道女孩脸皮薄,陈惟朔伸手将女孩完全揽在怀里。
随着起伏的胸腔传来阵阵笑意,他俯身,温润的薄唇贴在女孩耳边,低声哄道:“放心,没在看你。囤着而已,今晚不用。”
暗潮
程纾最后几乎逃似的离开了商超, 离开时背后还隐隐传来男人克制的低笑声。
周遭寒冷,冷与热的交替惹得人不由得打个寒颤。
枯杆的枝叶上残留着前几日下的雪花,此时早已结成寒冰, 融化的声响落在地面, 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听到身后传来似有若无的声音, 程纾停下脚步,鼓起的双颊泛起红晕。
含雾的星眸覆上一层氤氲, 她眨着一双大眼睛, 整个人羞的快要哭出来那般:“别笑了啊。”
“行。”陈惟朔拖着嗓应着, 另只空闲的手替女孩整理凌乱的围巾, 嗓音低沉:“不笑了。”
话是这样说,可男人唇角噙着的笑意明眼人一看便看出来了。
“……”
太丢人了, 怎么现在那种盒子设计的跟糖果包装一样,也不怪她会认错……
还有, 好好的他买那些干嘛。
想到这里, 程纾不禁想到出来前几个服务员聚到一起讨论他们的场景,断断续续的话语仍回荡在脑海中。
“磕死我了!!”
“是吧!你们没看见那帅哥从货架拿套的表情, 不经意又漫不经心的,靠,帅死了。”
“俊男美女, 多么养眼的存在。”其中像是领班的服务员感叹了着:“尤其是帅哥弯腰说话,怎么好看的人不管做什么动作都那么好看,那么撩人。”
“也别撩了, 没看人最后拿的是什么吗?”
“……”
想着这些, 围巾下掩盖的耳垂像似快要红掉了那般。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程纾踮着脚尖伸手捂住男人含笑的唇角,埋怨的嗓音听起来跟撒娇似的, 格外软。
“你还笑。”微垂的脸颊半张埋在围巾里,她眸色哀怨地抬眸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抬手轻轻地推了下。
“没笑。”陈惟朔微仰着下巴将女孩泛凉的手指握在手心,肩膀亲昵地抵在一旁顺势半揽着女孩朝车旁走去,俯身凑近的嗓音低沉:“怎么我们纾纾,还是这么容易害羞。”
程纾耸着鼻尖,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幕,颊边再次泛着殷红。她面露娇嗔,话语有些磕绊道:“那、谁会这样呀,都看到了。”
仿佛服务员的目光仍停留在四周,她又缓缓补充道:“好尴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行。”陈惟朔拉开车门示意,在女孩坐稳的同时,拖拉的尾音缓缓响起:“下次背着你买。”
“??”
睁大的眼眸刚想着说些什么,眼前车门忽然‘砰’的一声被关上。男人绕过车头,眼底隐匿的神情让她好似看到了年少时意气风发的存在。
微张的唇缓缓合上,蔓着甜意的内心忍不住腹诽。
他这个人怎么总是这样啊……
陈惟朔住所距离商超很近,开车回去的路程总共也不到十分钟。
回去的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一直到车内下来,程纾紧抿着唇,有意无意的跟他保持着距离。
狭窄|逼仄的电梯内,擦得透亮的梯门倒映着两人身影,中间相隔的距离仿若还能站下一个人路人似的。
随着耳边运转的嗡嗡声,陈惟朔低眸看了眼身旁正刷手机的女孩,修长的手指揽着女孩肩膀,将角落里的女孩一把拎了过来。
“站那么远干嘛?”
“还好吧。”程纾目光不自在地瞥了眼一旁袋子,佯装忙碌的晃了下正处于聊天界面的手机:“就回个同事消息而已。”
深邃的眸色顺着望了眼,陈惟朔意味深长的扯唇笑了声,沉闷的嗓音透着不满:“离近点儿。”
程纾也没挣扎,乖顺点头‘哦’了声。只是在视线垂下落在屏幕的瞬间,她这才发现右上角显示的只仅有一格信号。
……
那她刚刚的装模作样他岂不是早就发现了,她还极为单纯的让他看手机。
这处房子处于二环接近三环城东的位置,周遭设施齐全。不似老城区那般僻静,但也不似城中心那般吵闹。很适合工作的年轻人居住,尤其是后门距离附近大学城特别近。
望着装横偏冷淡调的房间,四周陈列的几乎没有任何摆设,唯一有的也是电视机前摆放的两人合照。
身后男人在半开放式厨房忙碌,程纾挪动着脚朝着相框的方向慢吞吞走去。
照片拍于冬季,身后排排榆树的枝叶上仍残留着未融化的雪。照片中的少年笑得恣意张扬,微垂的眉眼透着爱意柔情落在身旁女孩身上。而女孩围着一条白色围巾,散在肩后的乌发垂落,下半张脸颊被围巾遮住,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眼眸,她微耸着肩膀像似害羞似的倚靠着身后少年。
这张照片像素并不是很清晰,但不难看出当年少男少女眉眼中溢出炙热的爱意。
相依偎的两人,不论何时眼中都只有对方。
白嫩的指尖抚摸着相框中两人稚嫩的脸庞,程纾轻眨着眼眸,随着内心翻涌的情绪眼底再次染上一层不明显的氤氲。
调整好情绪,她眨着眼望着一旁落地窗外的视野。
黑云压城,层层高楼耸立,点亮这座城市的不再是月光。
她半睁着眼睛瞧着远处光景,熟悉感瞬间铺面而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回眸望了眼仍在厨房忙碌的男人,转身朝那边走了过去。
“陈惟朔。”她走上前站在男人身旁,仰着小脸轻声问:“我刚看那边有点眼熟,前面是大学城吗?”
水沸腾的声响咕噜咕噜响在耳边,陈惟朔闷嗓应了声,淡然的嗓音似乎在说着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习惯了住这边,别的不太适应。”
当时回国后他先去了之前和程纾一起生活过的房子,可那套房子每一处都充斥着两人各种嬉笑缠绵的回忆,白天还好,一到夜晚,他像是陷入了走马灯那般,脑海中的记忆随着视线经过每一处而倒退,卡顿的画面倒映着两人亲昵相处的画面,犹如幻灯片。
每每看到这一切,空荡的内心像似被填满点,可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整个会变得比先前更加孤寂。
他受不了活在虚拟世界的两人的同时,也在倚靠着回忆的片段苟活。
他想,若是以后的人生没有程纾,那死亡不过是明天的事情。
或者是,陈惟朔注定是要绕着程纾而旋转的。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程纾扯着男人衣袖,示意他低头。
陈惟朔听话俯身凑近,含着笑意的唇角还不忘打趣:“这么黏人,还说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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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的瞬间,‘吧唧’一声响在耳廓四周。
女孩踮着脚尖,蜷缩的指尖紧紧扒着男人沉下的肩膀。弯弯的眉眼笑起来很好看,濡湿的唇瓣抵在耳廓旁,她嗓音很低:“这么多年我好像还没对你说过一句话。”
喉结滚动,两人额间相抵,男人眸色暗的吓人。
他问:“什么话?”
唇瓣贴在耳边轻轻吻了下,缓缓说道:“陈惟朔,我爱你。”
她声音很轻,又很平静。
宛如炎炎夏日平静的早晨,两人互相依偎说着话。
那一刻,陈惟朔明显感到心脏猛地振了下,起伏的情绪带着眼底汹涌的情绪,好似要将眼前女孩完全吞噬。
抵在女孩腰后的手掌不断收紧,沉下的身子一遍又一遍吻着怀里人的唇角。他嗓音沙哑:“纾纾,我好爱你。”
许是情到,随着不断下移的手掌,就在程纾逐渐沉沦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刺耳的提示音。
她小幅度挣扎着身子,手掌挡在两人唇间。眨着灵动的双眸,她说:“不能继续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每每晚上无休止的时候,她都在怀疑陈惟朔的自制力。
欲|望这么强的人,那几年他是怎么坚持的。
说着,她更加肯定的摇摇头,脱离男人怀抱拿过一旁放在餐桌的手机,垂眸看了眼,不等男人答话,又道:“我能用下你电脑吗?处理一下工作。”
“用。”陈惟朔深望着眼女孩,不自在地清了下喉咙,可嗓音仍旧哑的吓人:“在书房,密码0103。”
整个房子的装横色调都很淡,书房也是。尤其是夜晚的时候,黑压压的一片,好似里面藏着一头可以吞人的猛兽。
直到书房灯亮起之后,原先压抑的感觉才完全消失。回望着四周眼熟又陌生的一切,她没来得及观望,便打开 了电脑加入了电话会议。
整个过程还算顺利,讨论的也是昨天提交的片子出现了一处漏洞,主任询问了一番是谁制作的,便也没再继续追责,只叮嘱今天把漏洞补上后提交就行,毕竟那边催的紧。
时间较紧,做错的那人面露难耐,程纾作为组长,对这种工作也算得心应手,便自行揽了过来。
等电话会议挂断之后,她自行下载了等会需要用的软件,在等待期间收到了晁依灵的消息。
晁依灵:【姐,需要我帮忙吗?我现在没事,可以远程。】
这个任务并不繁琐,程纾也不想耽误她下班时间,便回道:【没事,好不容易不加班,下班了就好好休息吧。】
晁依灵:【好吧,姐你辛苦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滴滴我。】
程纾:【好。】
回消息的间隙软件也下载好了,她将那段采访视频导入之后,从头检查一遍,找到主任所说的那点便开始忙碌。
她这个人有一个毛病,每每投入工作的时候整个人便会完全沉浸之中,这期间如果有同事来和她说话或者打招呼的时候,忙碌的大脑能听到,但做不了回应。
指尖在键盘上点了又点,等一切忙完之后,她又重新检查一遍连忙登上办公系统点了提交。直至看到发送成功之后,整个人才完全松了口气。
张开手臂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腰肢,又将打开的软件一个个关掉删除,再删除最后一个软件时,视线忽然停滞在屏幕下方文件夹上。
一个名为C.C的文件夹。
像是意识到什么,指尖像是控制不住似的点开了文件夹。
随着眼前方框放大的瞬间,程纾整个人宛如僵滞在原地,一时间仿若连呼吸都忘了,迟迟不能回神。
无数张照片全然映在眼前,这些一张张照片都有一个相同点,都是在国外某一条大街上照的背影。而不同的或是冬季夏季,可照片里的主角,却始终都没变过。
而主角,全是她。
异国他乡,她多数时间都是垂着眼独行。在那满街都是白黑皮肤的街道,宛如爱丁堡的天气,女孩靠边行走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寂,好似周遭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
蔓延的孤独,一望无际。
垂下的长睫微颤,控制不住发抖的指尖轻触,某一张照片随之放大。
英国冬天很冷,每下一场雪便会盖住地面的潮湿。而照片里的女孩穿着一件深色大衣独自在人群中逆行,散在肩后的发丝被路过的微风吹起。本就纤瘦的身影,在此刻显得更加消瘦。
起伏的心跳如海平面上的汹涌翻滚的波浪,毫无规律。
望着眼前一张张那个照片,她这才发现每一张的右下角都标注着时间。随着时间线寻找,她发现最开始的那几张空白处还有男人手写的一段话。
2017.12.3
程纾,我找到你了。
2018.2.15
为什么总是一个人……
……
每滑动一张,悬着的心便会跟着猛地颤抖。
到后面她发现后面慢慢地只剩一张照片和日期,可直觉告诉她,陈惟朔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来保存。
她张着莫名发哽的喉咙,艰难吞咽着。飘零的视线落在左手旁禁掩的抽屉,紧皱的眉心微松,垂下的指尖轻轻拉动的滑轮,当所幻想的再次呈现在眼前那刻,仅一秒,泛着酸涩的眼眶被眼泪占满。
抽屉内摆放着凌乱几张文件,其中一张是大学选调表格,上面第一栏便是当时她所在的学校。而这些文件下面,则摆放着整齐的信封,与四周凌乱相比,不难看出主人精心的对待。
止不住颤动的指尖拿出一塔信封,褪色泛黄的表面似乎成为了它的保护色,当那张信封打开的那瞬,蕴着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啪嗒一声,落在信纸上,与身旁水痕滴落的褶皱几乎重合,紧绷的肩膀也在此刻忍不住抖动。
2018.10.15
她过的好像并不好,我想冲上去抱住她哄她,可怕会把她推的越来越远。
程纾,我好想你……
2018.12.31
纾纾,别在隐忍,要笑。
2019.4.7
纾纾,你认出我了吗?
……
随着一封接着一封,男人在照片旁写的话语越来越多。直到翻看到最后一张时,潸然泪下的泪水早已布满整张脸颊,蜷缩的指尖紧紧攥着信封一角。
2024.11.3
欢迎回国,我们终要重逢。
程纾,我会一直跟在你身后,直到死去也不会放手。
而这张配图的照片,则是她在机场落寞的背影。人来人往,他总能在人群中发现他,而此时身后形成的光晕,不是太阳的扫射,而是男人拿着戒指的阴影。
宛如套圈,劳劳圈住她,圈住自己。
望着上面的一字一句,悬着的心脏像是被人揉成一团,程纾无声的抽噎着,悲恸情绪难掩。
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止不住似的一滴一滴砸落,也是这一刻程纾才反应过来,电脑密码是他们两人刚在一起的那天。
0103。
这时,虚掩的房门被人推开,渗进的光线模糊了眼前视线。
望着眼前哭的泣如雨下的女孩,唇角扬着的笑意瞬间僵住。没去多想,他迈着长腿径直朝女孩走去,眼底担忧藏匿不住。
“怎么了?”陈惟朔宽大温热的手掌顺势将女孩紧紧揽在怀里,温热的指腹一遍又一遍替她擦去眼角流淌的泪水。安慰的话刚想说出口,视线忽然瞧见女孩手里攥着的纸张。面色微怔,但仅一秒便反应过来。
抵在女孩腰间的手掌稍用力,他拎着女孩跟抱小孩似的环坐在腿上,嗓音放的很轻,却比平常还要哑:“看这些做什么,都过去了。”
“没过去。”程纾哭着摇头,泛红的眼眶在此刻格外惹人。她小声抽噎着,哭腔难掩:“将近八年……八年,陈惟朔你明明就在我身后,为什么还要让陌生人来帮助我。”
原来,每次回眸恍惚中看到的身影不是意外。原来,那些好心的陌生人都是他替她找来的。
情绪在此刻完全崩溃,落下的眼泪浸湿了男人领口。她像是埋怨似的锤了下男人胸口:“既然那么能忍,为什么要在我回国的时候还来招惹我。”
“陈惟朔……你就是王八蛋。”
女孩哭的厉害,尽管是生气气来,发软的颤音也让人听着心疼。
宽大的手掌顺势包裹着女孩手指,陈惟朔将怀中女孩抱的很紧,温热气息随着张唇的动作似有若无的喷洒。
“嗯,我是王八蛋。”他轻声附和着女孩,耐心遍又一遍给女孩擦着泪水,尽管唇角噙着一丝笑意,可呼出的嗓音仍是格外低哑:“纾纾,那八年我快疯了。”
蛰伏多年的蓄谋已久并不好受,尤其是看到心爱女孩沉闷孤独的状态。那种感觉,宛如万千跟针刺在心口,连呼吸都是痛的。
他太了解程纾了,如果那时他忽然出现在她身边,程纾第一反应肯定是逃走,甚至心底更加厌恶他。他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对那时来说,跌入泥土般的他只要能远远看她一眼,便已经很知足了。
但好在,那段时光都过去了。
他们终究是他们。
不会再分开,不论发生什么。
暗潮
之后的几天, 临到年关,两人工作像是进入了高考复习阶段,接连连轴转几日, 见面的时间便只有晚上加完班一点。
陈惟朔也是在这时候被姥爷突然叫回家的。
江桐年味很足, 尤其是居民楼附近, 挨家挨户张灯结彩,尤其是各别追求热闹的人, 已经在房间内挂上可以变幻颜色的彩灯, 尽管在白日也能透过厚重的玻璃映出莹莹彩光。
天色还早, 气温过于低的原因, 路边两旁零落的榆树上此时都悬挂着明显一层寒霜。
漆黑色的车辆平稳行驶在沥青路上,与路边繁华的景色背道而驰。随着时间的推移, 周遭环境越来越静谧,路边行人也随着越来越少。
孙老爷子当时刚来江桐便看上了这一处山间的别墅, 依山傍水环境和风水都没的说, 尤其是早上醒来时四周弥漫的空气,格外清香, 和城里面的尾气混合完全不同。
车辆驶过重重盘山路,等到目的地的时候四周仿若弥漫着某种压抑的气息。
眉心紧皱,陈惟朔瞧着出来迎接的姥爷连忙迎了上去, 温声询问:“天冷,出来做什么。”
“那不是急着见你这个臭小子。”孙老爷子笑呵呵地说着,边往里走边道:“朔啊, 姥爷今天叫你来是有点事想跟说。”
闻言, 陈惟朔警惕的上下打量着拄拐的老人:“您身体哪不舒服吗?”
“我好的很, 小璇儿天天陪着我。”孙老爷子没好气地摆摆手,冲着他吹胡子瞪眼地说着, 抬起拐杖将人往前推了推:“进去,跟你说点儿正事,别想着跑。”
陈惟朔扯唇轻笑了声,走过一旁搀扶着姥爷走了进去。
偌大客厅光影斑驳交错,随着拐角的瞬间,微抬的眸色一眼便注意到沙发上坐着的一男一女。
眸色下意识收紧,直到看清人影之后,他没再抬脚朝那边走去,而是搀扶着姥爷站在原地。
沙发上男女穿着不凡,身上透露的气质更是再重复说着贵气二字。
孙嘉叶见惯了许多大世面,瞧着现在儿子冷言相对的模样,不后悔是假的,可她也知道一切都来不及。相对于孙嘉叶的平静,陈正青憋怒的模样仿若气到极点。
陈惟朔只朝那边望了一眼,瞧着姥爷此时的情绪,他一下子便反应过来今天叫他回来的目的。
就知道冯璇是个大喇叭。
三人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气氛一时间降到了冰点。
知道这中间发生的事情,孙老爷子也不好说什么。可瞧着剑拔弩张的几人,想了想,他还是说:“一家人总不能一直这样僵着,有什么事情就说开。”
陈惟朔轻抬着眼皮,语气很淡:“没什么可说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句话无疑惹怒了陈正青,他像是忍到了极点:“这些年你到底有什么不满的,整天一副谁都欠你的样子。回国也不老老实实去你妈公司上班,还要在外面折腾到什么时候?”
陈正青埋怨的声音充满整个房间。尾音还未落下,忽然‘砰’的一声,实木拐杖重重砸着大理石地面。孙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瞧着女婿,震慑的嗓音带着明显怒火:“够了,我说了别对小朔说这些话,你现在要么跟我去书房待着,要么就滚出去!”
孙家之所以能走到这一步,全是当年孙老爷子一个人打拼的,而孙老爷子也不只是表面商人那么简单。
他的话无疑是带着震慑力的,陈正青虽然不服,但也知道这些。再加上那档事已经让他在孙家一辈子不能直起腰,他没好气的冲着远处人冷哼声,拿过一早准备好的名画跟着老爷子去了书房。
随着两人一走,原本在厨房忙碌的阿姨也跟着去了楼上帮忙,偌大客厅瞬间变得格外安静,仿佛连呼吸的回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孙嘉叶望着儿子逆着光的身影,长叹了口气抬脚走了过去:“一辈子都不打算跟妈妈说话了吗?”
淡漠的眸色抬眼看了过去,陈惟朔轻扯着唇角轻笑道:“这不是您当年说的吗,断联系,别来往。”
旧事重提,孙嘉叶哀伤的紧闭了闭双眼。
尽管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但当事情真的到来时,还是会心痛。
过了一会儿,她望着身旁儿子,缓缓道:“当年的事就当我一意孤行,我急于求成的模样将近疯魔。这些年我也想清楚了,刘家那边在你出国的时候也说清了。”
说着,她顿了秒,继续道:“我听小璇说了,你和程纾又走到一起了。妈妈恭喜你,也庆幸她也在等你。”
“您现在来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陈惟朔嘲弄地扯唇,话语间隐隐带着讥讽:“装好妈妈形象吗?孙女士您不觉得太晚了吗?别说当年的事,你还记得我小时候你们两个看我的眼神有多厌恶吗?您那是看孩子的眼神吗?那时候你让我以为我还不如路边的流浪狗。”
对于父母的婚姻他没什么好评价的,只是听着陈正青一遍又一遍的枷锁类的言语,时间长了也会觉得烦。
斜着的视线落在背影单薄的母亲身上,想到刚刚陈正青无能狂怒的模样,他缓缓转过身,淡声道:“你们从没问过我想不想活在这个世上,也没善待过我,现如今也不必一直在我面前谈论过多。”
孙嘉叶知道自己家庭的失败,当年老爷子没少提醒她多顾着家里一些,只是她不愿。以她的能力她可以在事业上走的更远,为什么困在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她从小目标明确,哪怕初为人母也无法阻挡。
“以后不会了。今天找你只是想跟你说一下,妈妈同意你和程纾在一起,希望你们日后能陪伴在对方身边,过的幸福。”尽管知道儿子并不在意自己的话,但她仍是颤着声说完了。
话落不到一秒,她朝书房方向望了眼,又望着儿子的背影,似乎做了某种决定那般。
“这么多年我也明白了一件事。”女人微敛的眸色少了在商场的雷厉风行,反而多了丝惆怅的解放:“我跟你爸从始而终都不是一路人,我也不愿再过这样的生活,这次回去之后我打算和他就此分开了。”
听着这番话,男人漆黑的眸色中闪过一丝诧异,但也仅存一秒。
深邃的视线落在孙嘉叶鬓角涌出的白发,离开前他只留下一句:“挺好的,你的人生才过一半。”
孙嘉叶听到这句话,像是这阵子堆积的情绪迸发,挺直的腰背缓缓塌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陈惟朔车速开的很快,冬日的暖阳透过厚重的云层只落下微弱的光线。
杂乱的内心不断摇摆,对于孙嘉叶和陈正青他一早便想的很清楚,可当今天听着孙嘉叶一番话,紧绷的内心仍是会下意识动容。
可又想到儿时所遭受的,他又自嘲似的扯了下嘴角。
算了-
同是这天程纾临时顶班出了趟外景,拍摄结束之后一群人收拾着东西便商量着等会要去哪好好吃一顿,毕竟上完今天的班之后撑死再去公司走三天过场便要放年假了,甚至有的家里距离远,更是提前买了明天回家的票。
望着四周熟悉的环境,余光瞥了眼身后正闲聊的一群人,她拿着电话来到稍静的地方拨通了熟悉的电话。
机械的嘟嘟嘟声仅在耳边响了没几秒,随着对面接听电话的瞬间,四周仿若一切静了下来。
陈惟朔翻着文件签字,低沉的嗓音很轻:“忙完了?”
弯弯的眼眸笑意明显,程纾点头‘嗯’了声,又问:“你现在在哪?还在姥爷那里吗?”
“刚回来在公司。”他瞥了眼时间,温声道:“发位置,我过去接你。”
“不用啦。”程纾抬眸瞧着远处屹立的大楼:“我就在附近,打车过去要不了五分钟,等会儿我去找你。”
陈惟朔也没再强求:“行,我下去接你。”
话落,像是怕她拒绝那般,想也没想直接挂断了电话。
瞧着一旁暗下去的屏幕,程纾无奈扯唇轻笑,收好手机又再次回到同事面前,说了声等会儿有事不一起吃饭便直接走了。
因为是临时顶班的,这一群人和程纾也不太熟,平日里在公司碰面顶多点头打个照面。程纾的事情在公司早已不是秘密,而他们早就听说过程纾的传闻,这次出来发现是和程纾一起,一群人本想趁着结束后的饭局旁敲侧击打听一下,可却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给机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群人默默对视一眼最后谁也没说什么,只敢默默地在心里嘀咕。
程纾来到霓声科技大门的时候男人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天色寒冷,他只穿了一身高定深色西装,颀长的身影在寒风中屹立,不论从哪个方向去看,都宛如一道风景线那般,同时也吸引着路边不少人的目光。
从高中见到的第一眼,他好像一直如此。
都是耀眼的存在。
推开门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男人上前不顾他人投来的目光,一把将她紧紧揽在怀里。
温热的手掌包裹着女孩泛凉的指尖,陈惟朔紧皱眉心,俯身轻问:“车内没开暖气?”
因出外勤的缘故,她今天穿了一双方便行走的平底鞋。平日里穿高跟鞋男人都要比她几乎高一个头,更别说现在,本就纤瘦的身影缩在男人怀里,颇有一种小鸟依人的形象。
“开了。”她仰着小脸下意识踮着脚尖,抵在男人手心的手指张合活动着,慢吞吞道:“可能在外面时间太长的原因吧。”
她体质弱,从两人在一起的第二天,陈惟朔便一直有意无意给她补身体。不论是膳食还是各种滋补,能用的都用了。
起先程纾都听话的做什么吃什么,可时间长了逆反心理便滋生,她总想着该如何逃掉,经常在回家前撒娇和陈惟朔出去吃点重口的。
陈惟朔亲昵的揽着她朝大厅走去,宽大的手掌紧紧捂着女孩的手指。望着怀里女孩冻得发红的颊边,他嗓音淡然:“今晚回去吃。”
“……”
程纾不满地抬头哀怨地瞪他一眼,微张的唇原本想说些什么,余光忽然察觉到一旁值班的前台以及在大厅等待的人,此时都在似有若无地盯着他们。
尽管伪装的很好,但人对某种视线总是很敏感。
意识到什么,她小幅度扭动着身子稍稍与男人分开点距离:“好多人再看,别挨这么近啊……”
她声音不算低,可一旁男人像是故意那般。俯身凑近听的瞬间,搭在女孩腰间的手掌暗暗用力,再次将女人带到怀里。
陈惟朔眉梢轻佻,漫不经心地低笑道:“说什么?没听清。”
而与此同时,前台几人小群早已沸腾。
【靠,感觉看到了一幅画,怎么能这么美!陈总怎么能这么撩啊!】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陈总不一直都有女朋友吗?怎么和那个记者在一起了?那大学在一起那个怎么办?】
【你太落伍了!】
【小道消息,这位美女记者就是陈总大学时的女朋友,两人大一在一起的。不过我听说后来分开过,咱陈总眼巴巴一直等了好几年,也追了好几年。】
【我真的要磕死了!怪不得陈总对女朋友那么死心塌地,我要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恨不得挂她身上!】
【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小情侣调情的把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
垂下的发丝遮挡泛红的颊边,随着电梯门打开的瞬间,程纾睨了身旁男人一眼,小声道:“你故意的啊……”
狭窄|逼仄的空间内只有他们二人,周遭一片寂静,紧靠的身体感受着对方隐隐传来的体温以及起伏的心跳声。
陈惟朔俯身凑近,湿润的唇瓣故意似的贴在女孩耳廓,嗓音很低:“故意什么?嗯?”
男人温热的气息尽然喷洒在颈窝,吹动一旁落下的发丝,惹得她莫名发痒。
白皙的颊边染着一层绯色,程纾不适地仰着下巴,小幅度挣脱男人怀抱,低声道:“都看见了,明天会被别人说闲话。”
公司舆论八卦中心就在前台和秘书部,这两个部门不论在哪都宛如掌控了整个公司的情报。
“闲话?”陈惟朔尾音上扬,搭在女孩肩旁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揉捏着她发烫的耳垂。唇角噙着一丝笑意,穿着一身正装打扮成熟的他,话语间张扬恣意难掩。
他极为霸道的将女孩劳劳圈在怀里,毫不遮拦道:“怎么,抱我自己媳妇还要经过他们层层审批?”
暗潮
含雾的星眸一眨一眨的, 程纾面露娇嗔地瞪他一眼,但也没做什么动作。
只是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模糊的眸色依稀看清不远处准备下班的秘书。薄唇紧抿, 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的时间, 颊边覆着的红晕在此刻更加明显。
远处收拾东西的人瞧着电梯口出头出现的两人, 手上动作不禁顿住,微张的唇刚想说话, 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 紧闭着嘴巴从另一个电梯下去。
瞧着这一副怪异的景象, 等办公室门合上之后, 程纾才转过身问:“怎么感觉有点奇怪,你不觉得吗?”
“没说话的原因?”陈惟朔歪头挑眉, 默默将办公室温度调高了点,随后褪下外套故意似的坐在女孩身旁。压低的嗓音微颤:“叮嘱过, 怕你害羞。”
做记者这一行业, 如果性格束手束脚的话会很难。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程纾也早就不似从前那般内敛。可这些也仅限于不面对陈惟朔的时候。
她好似对陈惟朔没有抵抗力, 不论何时总能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红了脸。
高中是,大学是,现在也是。
隔着单薄衣物, 两人肌肤紧挨,感受着对方传来滚烫的体温,她像寒冬中卖火柴的小女孩找到火源, 下意识往男人怀里蹭了蹭。
想到刚进来时前台看向她好奇的眼神, 她抬眸问:“那你岂不是都跟他们说了?”
“一直都知道。”粗糙的指腹摩挲着两人指肚圈着的同款戒指, 喉结滚动,他垂眸吻着女孩发丝, 低声笑了笑:“只不过,这次见真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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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霓声总裁的事情,程纾在采访前做过背调。那时她并不知道霓声总裁就是陈惟朔,偶然发现这件事的她当初还以为发现了什么可看的大八卦,但随着调查的深入,她发现上层圈子几乎人人都知道霓声总裁靠自己打拼,年纪轻轻和初恋女友定情,就连公司的员工也都知道。
起先程纾并不信一位这些只是霓声那边人想让她们看见的。毕竟做这一行她看过太多这种类似的,尤其是那种家族企业的。但这样的想法只存在了不到一天,远在美国的朋友同她发了消息,说不止国内,这件事就连国外只要和霓声有过合作的人都知道。
抵在胸膛的指尖感受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含雾的眼眸微颤,程纾挺着腰背在男人唇角轻轻吻了下,轻清的嗓音发软:“你不怕我在英国不回来吗?”
“怕。”男人嗓音很哑,随即又笑了声:“又有什么关系,找你就是了。更怕的是你会忘了我。”
对那时几乎病态的他来说,不论程纾最后会在哪座城市,他都可以抛下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去她所在的城市找她,哪怕从头再来。
眼眸覆上一层不明显的氤氲,许是想到了那几年苦涩的暗恋时光。
如果有可能忘了陈惟朔,那也只会在那段时光里。
“我可能永远也忘不了你。”眼睑微垂,她声音很小,像似自言自语般低喃:“很早之前便是了……”
话落,像是怕男人听清,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又问:“今天姥爷突然找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男人漆黑的眸色闪过一丝烦闷,抵在腰后的指尖拂过女孩发丝,缠绕在指尖。他说:“我爸妈让姥爷叫我回去的。”
听到这句话,程纾不免也僵在了原地。
孙嘉叶和陈正青两人在汝城都是有名的存在,不止是因为两人名存实亡的婚姻,更有的还是孙嘉叶此人在商场上的狠辣。
对于陈惟朔童年的遭遇,程纾这段时间也了解了些。蜷起的指尖紧紧攥着衣角,听着男人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男人面色平淡,低沉的嗓音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她太了解此时陈惟朔内心的想法,也知道他摇摆不定的内心所在纠结什么。
直到男人低哑的尾音落下,程纾忽然想到在爱丁堡上学的那段时光。
潮湿的雨季弥漫着整座城市,习惯孤独的她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看书,其中一位作者在接受采访时说的话,让她清晰的记到现在。
「你可以爱一个人,但依然选择离开他们;你可以每天想念一个人,但依然为他们不在你的生命中而感到庆幸。」
当年的她完全沉浸于各种无形的悲恸中,亲情爱情种种。
在爱与不爱中,没有人能做出完美的抉择。你讨厌父母,但你仍会对他们产生愧疚,去幻想他们或许是爱你的。你爱父母,但你无法承受这些所谓的爱带来的枷锁。
对于他们这种原生家庭瑕疵的生活,可能永远也不会理解父母的做法,父母也永远不会换位思考去想你当时所承受的一切痛苦。
儿时灰蒙蒙的记忆仿若一个人孤独走在铺满荆棘的道路,没有尽头。低头望去,只会发现脚下的鲜血为走过的路铺成一条红毯。
没有人该劝一个受伤的人去大度原谅始作俑者,尽管那些所谓的一切都是以为你好的名义。
她自己也是。
一路荆棘走到现在,尽管伤痕累累,但回头再看时,会佩服怀念当时勇敢坚强的自己,也庆幸还好坚持内心走出了如枷锁般地的大山。
她知道亲人带来伤痛的感觉。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和陈惟朔两人,是不幸中的万幸,也是万幸中的不幸。
程纾仰着小脸,泛着氤氲的双眸紧盯着男人垂下的神色,柔声道:“爱人的方式有很多种,陪伴的方式也有很多种,遵循你内心的想法就好。”
“陈惟朔,不要难过。”
偌大的办公室光线明亮,窗外倒映的霓虹也在此刻显得光影模糊。
“好。”陈惟朔哑声应着,深邃的眸色紧紧盯着怀中女孩。喉结滚动,宽大滚烫的手掌抵在女孩盈盈一握的腰间,稍稍用力便将她拎起。
这段时间的放纵两人都太过了解对方,感受到变化,卷翘的长睫微颤,她下意识挺着腰背不适地仰着脖颈,灵动双眸充满情愫迷离。
抵在腰后的手掌暗暗用力,陈惟朔声音哑的吓人:“纾纾,吻我。”
程纾撑着胳膊小幅度调整着姿势,白嫩的指尖搭在男人肩上。两人额间相抵,她俯身凑了过去,主动在男人唇角一下又一下的亲吻着。
春光旖旎,身后高楼大厦霓虹闪烁的光影像是无形的薄雾,落在身上缠绕-
接下来的几天,程纾过的很是闲散,所有堆积的项目几乎都在前几天完成,剩余的时间便也只剩熬时间等待最后一天放假解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组内员工大多都不是本地的,就算是本地的此时也都待不住了,尤其是晁依灵,从先前抱怨抢不到票到怕赶不上车。程纾也没什么急事,也知道组内一部分人定了今天晚上回老家的机票,便自作主张瞒着主任让他们最后一天放假。
程纾接到曾可电话的时候她和陈惟朔正在车上商量去哪吃饭,不算静的车内忽然被一道刺耳的铃声打破。
她微张着唇刚想反驳男人刚说的话,视线落在屏幕上不断滚动的名字是。情绪飞快转变,笑着接听了电话:“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陈惟朔瞧着小姑娘飞快转变的情绪,心里一时不是滋味,像是弥漫着醋意。
狭长的双眸落在女孩含笑的眉眼,他伸长手臂揽着女孩肩膀,搭在一旁的指尖像是故意找存在感,时不时戳一下女孩脸颊。
对面一阵嘈杂,曾可佯装温怒,笑道:“没什么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啊,你今天不是放假吗?晚上一起来吃饭呗,年后最后聚一聚。”
“最后?”程纾皱眉问。距离过年还有将近一周的时间,尾音还未落下,她忽然想到曾可说今年过年要带周淇回家的事情。后知后觉地“啊”了声,问:“我知道了。”
隔着听筒,曾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来玩呗,就在凤亓居。”
程纾侧眸望向身旁男人,转身的间隙,男人抵在颊边的指尖随着她偏移的动作正好落在发烫的耳垂。
耳朵是她最敏感的部位,那一瞬好似整个身子都随着颤了下。
她眨着眼眸抬手拍开男人故意揉捏得得寸进尺的手掌,娇嗔的耸着鼻尖:“你别弄我呀,很痒。”
话落,电话那边曾可忍不住轻咳了声,提醒道:“我还在呐,你跟陈惟朔等会儿再打情骂俏。”
明晃晃的调侃,尽管过了这么多年,程纾听着仍是觉得不好意思。
陈惟朔扬眉,不以为然地冲着电话那边说:“注意措辞,什么打情骂俏,我们恩爱着呢。”
“行行行。”曾可说着,对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手机交替的瞬间她不放心的叮嘱道:“凤亓居别忘了,记得来。”
话落,对面声音已经变成周淇的调侃:“不是吧我的陈总,现在打你电话已经找不到你了,还必须得打人程纾的。这么黏人程纾不嫌你吗?”
陈惟朔不耐地‘啧’了声:“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哎哟,急了。”周淇故意夹着嗓贱嗖嗖道:“咱那静音能打开一下吗?谈个恋爱跟人间蒸发似的,我要是程纾就把你踹了。”
“你?”陈惟朔淡声反问,嘲讽意味明显。
余光瞥见女孩低眸害羞的神色,他伸长手臂似有若无地替她整理着胸前凌乱的发丝,唇角扬起,很是得意道:“不好意思,我们热恋中。”
毫无遮拦的话,听得程纾不禁将头埋的很低。
周淇嗤笑声,也没多说:“行了,快过来吧,陆烨也在,就等你了。”
陈惟朔没答话,而是侧眸看向身旁女孩无声询问着,当看到女孩点头时,他才张口应了下来。
电话挂断后,车内再次恢复先前般的寂静,陈惟朔侧眸瞧着女孩眼底难掩的兴奋,随着笑问:“这么高兴?”
程纾眨着眼点头:“不想回家吃饭也不用再纠结吃什么了,而且还有点想凤亓居的点心。”
漆黑的车辆平稳行驶在道路上,趁着转弯的间隙,陈惟朔不满地戳着女孩颊边:“怎么没见你想我。”
“……”
闻言,程纾埋怨似的瞪他一眼:“我们不是天天在一起吗?还要怎么想。”
“哪里都想。”陈惟朔闷笑,吊儿郎当混不吝的模样说话没个正经:“心里、身体,哪儿都行。”
“反正,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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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弯弯的眼眸溢着明显笑意,程纾弯唇轻笑:“陈惟朔,你好幼稚啊。”
暗潮
他们所在的地方距离凤亓居并不远, 开车也不过十几分钟的距离。
此时正是晚上用餐的高峰期,两人跟在侍应生身后来到所在的包厢门外,随着包间门推开那刻, 门口正好站在几位有点陌生的面孔。
“是走错了吗?”程纾眨眼呆滞地望着眼前, 不禁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可下一秒, 她一眼便看到内里在桌前坐着的曾可和曲夏如。
“没。”陈惟朔揽着她轻声应着,俯身凑近在耳旁低声道:“这几个高中同学, 以前一个球队的。”
经这一提醒, 程纾才缓缓反应过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怪不得看这几人, 总有种又陌生却又眼熟的错觉。
眼前几人显然也已经发现他们两人, 其中一位戴着框架眼镜打着响指搭话:“陈总,怎么来的这么晚。”
一句接这一句, 程纾撑着唇礼貌地笑着,垂下的指尖轻勾着男人衣袖。随着男人侧眸俯身的间隙, 她轻踮着脚尖, 小声道:“我去找她们了,你们先聊。”
“行。”陈惟朔低声应着, 相扣的十指松开前故意捏着女孩指肚,又道:“等会儿过去找你。”
许多好奇的目光都似有若无地向她投来,程纾害羞地点头, 转身朝好友方向走去。
曾可和曲夏如早在房门打开的瞬间便发现她了,所以刚刚的景象两人也都看在眼里。尤其是曲夏如,在她走近的瞬间连忙拉着她手在一旁空位坐下, 半睁着眼故意八卦调侃道:“啧啧啧, 瞧你俩腻歪难舍难分那劲儿,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坐飞机来找我们呢。”
“唉。”曾可夸张的叹气,抬手装腔拂着虚无的眼泪:“习惯就好了。”
曲夏如听着这话不耐地啧了声, 转身质问:“你和她有什么区别?我还在这两人都亲上了。”说着,曲夏如又转过身看向她,故意耸肩碰了下:“勾手这位,发表一下感言。”
“……”
颊边好不容易褪下的红晕,在两人的调侃下再次浮了上来。
“别这样啊。”薄唇紧抿,程纾不好意思的垂着眸,可眼底的笑意和身旁好友一样难掩。随后像是想起什么,她问:“你不是回老家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距离上次见到曲夏如好像是一个月之前,这期间两人之间的联系没断,她也问过她什么时候回来,可曲夏如每次说的都是可能要过完年才行。
可现在……
闻言,曲夏如整个人忽然变得有些不自在,飘零的目光在门口方向扫了又扫,低声道:“今天刚回来,陆烨去接我的。”
陆烨和曲夏如关系一直很好,程纾是知道的。可听到这一句,眸色仍是闪过一丝明显差异。
曲夏如老家距离江桐很远,属于北方城市,之前上学的时候没少听她抱怨过回家的不便。而陆烨则是江桐土生土长的人,父母相爱家庭氛围很好,怀着远大抱负的他也在大学毕业那年选择了创业,如今也是江桐有名的新贵。
微抬的眸色和曾可默契对视一样,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同时问:“他怎么会突然去接你?”
像是想到了什么,曲夏如整个人宛如泄了气的皮球那般。她耸肩无声地叹着气:“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上进心,只甘愿做一些幕后的工作。但我爸妈以及家里的一些亲戚都是特别传统的人,尤其是亲戚,他们认为我这个年纪应该结婚而不是在外漂泊。”
“我真的很烦这个话题,而且又是被亲戚骗回家的,回家之后跟那些人吵了一架,然后我爸妈不想让我再回来江桐了。”说着,她弯唇一笑:“然后陆烨前几天给我打电话知道了这件事就来找我,就把我带回来了。”
听着这些,程纾和曾可早就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尤其是曾可,迫不及待晃着曲夏如胳膊:“展开讲讲,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程纾点头,好奇附和:“对,发生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曲夏如羞涩的捂着颊边:“他在我亲戚和我爸妈家说了一番话。”
“什么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说曲夏如这辈子都归他陆烨管,他现在名下所有资产都归我所有,而我只要过我想过的生活就好。”
很梦幻的一句话。
瞧着好友这番模样,程纾不禁想起大学第一次见到曲夏如的时候。
从一开始,曲夏如便乐忠于到处找帅哥看帅哥,那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曲夏如是情场老手,甚至还有的在私下讨论她大学一年会谈几个。
可曲夏如这人属于雷声大雨点小,对长得好看的人都保持着欣赏的目光去看。她对感情很迷茫,甚至很逃避。她不懂谈恋爱是什么,也不懂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从认识她到现在记忆中她一直都是一个人,但这样的一个人,每每分析其他人感情的时候总是条条是道。用她的原话来说:电视剧小说看多了,跟找了谈了无数个人有什么区别。
程纾没想过曲夏如会和陆烨最后有关联,最起码大学时是这样认为的。毕竟大学时的曲夏如只把陆烨当成可以一起玩的好朋友来看,说夸张点,她某些时候甚至很讨厌陆烨。
后来过了很久,她研究生毕业那年曲夏如飞来英国找她,谈话之间她隐隐察觉好友对陆烨的不一样,她有意提过几次,可每次好友都觉得这没什么,还表示朋友间不都是那样吗?她对她和对身边所有朋友都是这样。从那之后,程纾便很少再提了,毕竟这种事情还得她亲自搞懂才行。
或许是明天,也或许是某一天忽然的恍然大悟。
就好似那种未曾开发蒙尘的璞玉,她只希望他过的好能陪在自己身边,却从不去想身份的变化。
曲夏如眨着眼睛:“其实这么多年我看着你们一个个都出双入对的,有时候我也挺迷茫的。但我在感情方面完全是白痴。”她顿了秒,视线落在门边与旁人闲聊的陆烨身上:“其实他跟我说喜欢我的时候我有点敢相信,他这样的人,性格好爱开玩笑还事业有成的,要什么人没有,怎么偏偏选我呢。”
“但我又想到他好像一直都是单身,只不过是我一直在想像他这样的人不缺女人。”说着,她耸肩一副坦然又甜蜜的姿态:“走一步看一步吧,先相处看看,反正他和我家里面所有亲人都放狠话,我这辈子算是赖上他了。”
“哎哟。”曾可故意般地夹着嗓子,揶揄道:“瞧你这样儿,人陆烨挺好的,只不过跟你一样对感情方面都是白痴。”
曾可这话说的没错。
陆烨和曲夏如两人简直如出一辙,看待感情也是如此。
大学时的陆烨,是出了名的好说话,虽然跟曲夏如一样一直嘴上口嗨,但也仅限如此。
想到好友那双磨脚的高跟鞋,程纾意味深长地望了眼好友脚下崭新的鞋子,笑问:“怎么今天不穿那双高跟鞋了?”
那双鞋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向来直来直往的曲夏如此时有些扭捏,她撒娇似的晃着身子,似乎意料到什么:“你早就看出来了啊,也不暗示我一下。”
“你这可不能怪人家。”曾可接过话茬,笑得直不起腰:“就你这情商,给你明示当时可能也看不出来。”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唇角上的笑意从未消散。
没一会儿站在门边客套的几人也都坐下,随着服务员走菜的间隙,望着眼前不少陌生的面孔,程纾指尖轻轻戳了下男人搭在她身旁的手掌,侧身低声问:“怎么这么多人。”
“周淇在路上碰见的,以前高中一个球队。”陈惟朔轻声说着,宽大的手掌拖着女孩凳子往自己身旁靠了靠,又道:“不习惯等会儿咱就走,出去吃别的。”
这些人对程纾来说并不算面生,在高中枯燥的暗恋时光,他们时不时出现在陈惟朔四周。
微抿的薄唇笑着,她小幅度摇头:“不用那么着急,你们先聊着,想走的话我跟你说。”
“行。”陈惟朔温声应着,将女孩眼前带着寒霜的饮料换成常温的,俯身叮嘱着:“快到日子了,别喝凉的。”
她的生理期像来不准,可这段时间陈惟朔像是摸出规律那般,甚至还一直在研究该如何食补给她调理。
此时当着这么多人程纾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红着脸应下,藏在桌下的手指没好气地轻轻推了下男人。
陈惟朔扯唇低笑,宽大的手掌顺势包裹着她泛凉的掌心。
在场除了曲夏如他们几个,几乎没有人不对她好奇的,此时似有若无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程纾的存在在他们圈子并不是秘密,毕竟和陈惟朔扯上关联想低调也不行,更别说霓声这件事。不少人都时分好奇,能让陈惟朔收心这么死心塌地的究竟是何人。
瞧着眼前这一幕,也有人觉得女生有些眼熟,但更多的还是艳羡这么多年两人感情依旧如初。
其中当年关系较好的开始起哄:“朔你这也太腻歪了,眼睛都快黏嫂子身上了。”
有人开了口之后不少人跟着附和。
“就是啊。”
“不能看着嫂子漂亮,连个正眼也不给我们吧。”
以前都是打排球的,年龄相仿又没有任何利益冲突。陆烨早在门外便与他们混熟,此时也咧着唇加入他们。
“这算什么,平常腻歪那劲儿那才是腻的旁观者都牙疼。”他来了兴致,夸张说着所承受的种种:“有程纾在的地方,就不会找不到陈惟朔,因为他一定会一直跟在程纾身后。”
“真假?”
“这玩意我骗你多没意思。”说着,陆烨为了自证清白指了下一旁正光明正大咬耳朵说悄悄话的两人:“瞧见了吗!”
陈惟朔有一下没一下揉捏着程纾指腹,视线毫不遮拦落在女孩含笑的眉眼上,尾音上扬:“这可是程纾,我夫人。不跟她腻歪还跟你们这些人腻歪吗。”
包间的氛围到达了顶端,不少人瞧着陈惟朔这副张扬狂妄的模样,不禁想起了高中时的生活。
几人聚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回忆着往事很是热闹。
眉眼微颤,程纾抬眸娇嗔地看了眼身旁男人,正好撞上男人紧盯着她的眼眸。
想到刚刚那些人的起哄,感到颊边不断升温,她提醒道:“别一直看我呀。”
陈惟朔声音很沉,说话的同时攥着女孩指尖的掌心暗暗收紧:“就想看你。”
周遭实在太过嘈杂,知道程纾的性子两人没在那边久呆,再饭局快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陈惟朔便起身拉着程纾离开了。
众人瞧着这副景象纷纷起哄几句,也没和往常一样喝起酒来拦着。从前不敢拦,现在也不敢拦。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在充满利益的时代陈惟朔的身份是他们惹不起的。
从凤亓居出来后外面飘起了雪花,黑压压的天色与白皑的雪形成强烈对比。寒风瑟瑟,在昏黄的路灯笼罩下密密麻麻的雪花漫天飘零,颇有一种梦幻错觉。
因喝酒的缘故两人并没有开车,反正距离也不远,便牵着手在路边闲逛溜达回家。
毛茸茸的围巾盖着半边颊边,程纾仰着小脸望着天上飘零的光景,片片冰凉的雪花好巧不巧正好落在眉眼与长睫上。
冰凉刺骨,随着视线变得模糊,她微张着唇刚想说话,眼角处便传来一抹温热的触感,很熟悉。
粗糙的指尖拂去落在女孩脸上的雪花,瞧着女孩后仰的身子,陈惟朔不放心地揽着她的腰。
长睫忍不住轻颤,程纾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踮着脚尖隔着围巾学着男人平日的模样在脖颈处吻了下。弯弯的眼眸笑起来很是好看,指尖勾着男人小拇指,她轻声道:“陈惟朔,你不觉得我们跟雪天很有缘吗?”
眼前的景色远不如女孩弯笑的眼眸好看。
他没抬头看,漆黑的眸色直勾勾落在女孩身上,喉结滚动,道:“当然,17年那场雪是我们在一起那天。”
“你怎么记的这么清。”程纾说着,兴奋地跟小孩子似的张开双臂勾着男人脖颈,后仰的身子感受着雪花的落下:“我喜欢下雪天,是因为下雪的时候你会出现。”
不论当年,还是英国暴雪季节时。
带着薄茧的指腹勾着女孩扯高的围巾,他沉下身在怀里人唇角轻轻吻了下,低沉的嗓音哑的吓人,却又格外认真。
“纾纾,下一年下雪那天,我们结婚吧。”
那一瞬,仿若地球停止运转,飘零的雪花也随着男人落下的尾声定格。
在这极静的世界中,耳边回响的只有两人加速和错拍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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