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友情
“我上过一次当了, 你觉得还会有第二次吗?”
江愈注意到了温以言往外瞥的微小动作,冲上脑门的妒火瞬间被自己强制压了下去。
“弟弟你嘴真硬,你心里应该很恼火吧?我的衣领分明都快被你抓烂了。”
温以言头向后仰, 倚靠在冰凉的镜面上,眼睛微垂,轻瞥着强压怒火, 作茧自缚的江愈,嘴角带笑。
“我吃过的亏,你也吃一吃吧。”
江愈勾起一丝冷笑, 紧握的拳头往温以言方向飞去。
拳头险险地从温以言脸旁擦过, 紧接着身后的镜子发出猛烈巨响。
摇晃的镜面倒映着江愈漂亮的面庞,他那双浅灰的眼中荡漾着寒波,漂亮的扇形阴影打在了下眼睑处。
这让温以言无端地想起他和那位漂亮表姨的第一次见面。
好像, 开始越来越像了。
温以言也勾起了嘴角, 笑意盈盈地看向后面推开门,一脸惊慌失措, 马上就要陷入猎人陷阱的甜美羊羔。
——
“你们在干什么?江愈!冷静!放开队长”
推开门的宁湾乍一见眼前宛若上次修罗场的场景,立马冲了上去,把两人拽开。
但宁湾却发现情况跟他像的有点不太一样, 因为温以言的脸完好无损, 而被他拽在怀里的手臂却指骨泛红,有点轻微擦伤。
他怒了努嘴, 问道:“你们, 在干什么?”
“整理衣领。”
江愈用另一只手面无表情地抚平温以言衣领上刚刚被自己弄起的褶皱,认真地回答。
“整理衣领手会变成这样?那衣领是长刺了吗?”
宁湾抬起江愈的右手, 挑了挑眉,质问道。
“你说团队情谊重要, 所以我想向队长道个歉,但好像失败了。”
江愈轻轻将手抽出,背在了身后。
他冷淡的声音竟让宁湾听出了些许无措。
“这,那也不能违背意愿把人家按在墙上整理。”
宁湾有些自责,都是他太想当然,应激反应太强,误会了江愈。
他是江愈,又不是那个便太。
宁湾想拉江愈的衣袖,却被江愈轻轻避了开来。
此时此刻,宁湾觉得江愈就像一株有刺的藤蔓,想要勾住人的手腕以示亲昵,却忘了自己身上的刺。
“对不起,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我误会了你。”
宁湾主动抱住了江愈,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
江愈扑通扑通的炙热心跳顺着胸膛烫到了宁湾的心,
宁湾突然反应过来身后还有个队长,这样未免让人误会。
但他刚想松开,却被江愈搂住。
“谢谢宝宝你相信我。”
江愈的嘴唇贴近宁湾的耳侧,悄然道。
说完,江愈就松开了宁湾。
宁湾总觉得刚刚触碰到耳朵的不单是热气,还有更柔软的东西,它凉凉的,就像是
江愈的嘴唇。
但也有可能是他的错觉。
————
“队长,呃。江愈他可能表达善意的方式有些不太对,但希望你能够理解一下。毕竟他性格天生内敛,能迈出第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宁湾将温以言拉到一旁,低声道。
“小湾,你这么相信他?万一他其实就是想打我,但是发现了你在门口,才停了手呢?”温以言微微侧身,看向宁湾,又道,“你也知道,他喜欢你的。对吧?”
“但队长我又不喜欢你,而且也没有发生像上次那样的事,他又是因为什么想打你呢?队长你可能不小心误会他了。”
宁湾抬起头来,直视着温以言的眼睛,认真道。
“而且队长的衣领确实被整理的挺好的。”
宁湾又指了指温以言的衣领。
“所以,小湾你这么努力地维护江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接受了他对你的喜欢。”
温以言瞥了瞥明明还皱的要死的衣领,嘴角的笑容更灿烂了。
“队长,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只是想帮助江愈融入集体而已。我觉得像队长你这样心思细腻,珍惜感情的人应该更能理解才对。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要往爱情发展的。”
宁湾义正言辞但小心偷瞄身后江愈的样子引起了温以言的兴趣。
而且刚刚,宁湾极为自然地抱住江愈,被亲了都没反应。
这真的是他口中所说的帮助、队友情吗?
宁湾天天队长长,队长短的。怎么都不主动抱下他呢?
这样搞得自己多没面子。
所以,江愈到底是怎么纠缠、欺骗宁湾的呢?
居然让宁湾对他产生这么大的误解?
“小湾,你说得对。是我误会了江愈。所以身为队长的我,会和你一起帮助江愈的。”
温以言点了点头,放缓了语速,认真地说道。
他当然会帮助江愈,至于这效果的好坏可就没法确定了。
“队长你真好!那我们等会拍照的时候,就麻烦队长你和江愈他表现的亲密一点!我想江愈他肯定会很高兴的。”
宁湾露出星星眼,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家温柔善良,大方完美的好队长。
“好,我尽量。”
温以言嘴角的笑意瞬间僵住,他居然忘了傻白甜性格可能会带来的一些负面影响。
“那我们来拍照吧~”
宁湾掏出手机,甜甜地看向身旁两人,眼里绽放着亮瞎人的光芒。
宁湾又疑惑地看着站在他左右两边的两人:“不是,队长,江愈?你们干什么要站我左右两边,应该让江愈站中间才对。”
于是江愈被拉到了中间。
“对对,你们不要离得那么远嘛!可以肩搭肩,背搭背。刚刚都整理衣领了,怎么现在这么生疏。这样这个照片很没有说服力啊。”
宁湾看着手中照片里两人之间隔着堪称银河的距离,连忙给温以言使眼色。
于是温以言被迫靠近了江愈。
“江愈,你笑的甜一点。明明那么好看一张脸,像队长那样就行!”
“队长,你不用那么绅士!太局促了!好哥们之间肩搭肩,像我搭着江愈这样!”
“对对对!这样非常好。保持住,保持住。”
于是,自食恶果的两人僵硬地拍完了融洽和谐的友好照片。
——————
这个风波总算是度过了,但对他们团也遭成了不小的影响。
因而为了弥补,白施宜给他们招揽了许多工作。
宁湾深切地觉得要立刻带江愈去看个医生才是上上策,但江愈说他有固定就诊的医生,宁湾觉得再换一个不好,于是想和江愈一起去看看。
可工作这边实在是抽不开身,他们抽出了时间,医生那里又没有时间。
此时此刻,他们正在酒店里,明天就要拍团综了。
这时,宁湾想起了他的一位朋友,是塔罗占卜师,之前好像也是学心理学的。
于是,宁湾决定先找他取取经,救救急,看看能不能帮帮江愈。
「成熟稳重的大直男:艾东,在吗?」
「艾东:怎么?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干嘛?」
「成熟稳重的大直男:我有个朋友,他最近有点苦恼。因为有两个人都喜欢他。」
「艾东:这不是很好吗?你有两个人喜欢,这说明你魅力大。你不会是来炫耀的吧?」
「成熟稳重的大直男:不是,关键是这两个人住在一个身体里。」
「艾东:嚯?人格分裂?这你要小心,要不先跑吧。」
「成熟稳重的大直男:不是我!是我朋友。我朋友他不能跑因为他们是同事,一起负责一个比较重要的项目,不能闹掰。而且对方救过他,他想帮帮对方。你不是学的跟这个有关吗?你能说说有啥办法吗?」
「艾东:嘶,我学的不精哎。不过,你确定对方是人格分裂吗?」
「成熟稳重的大直男:确定以及肯定!我亲自看见他发病的过程。」
「艾东:那是哪个人格先喜欢你朋友的?」
「成熟稳重的大直男:副人格。」
「艾东:你确定吗?那你知道他人格分裂的诱因是什么吗?」
「成熟稳重的大直男:应该是吧。后面那个我不知道,不过那个副人格好像对我朋友很执着。」
「艾东:我刚刚顺便给你占了一占,嗯。情况有些不太明朗,但上面显示喜欢好像是破局关键。有没有可能诱因就是喜欢?不是副人格先喜欢你的,而是主人格先喜欢你,但他又不敢跟你告白,所以衍生出了这么个副人格?」
「成熟稳重的大直男:不像啊。他喜欢我我之前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
「艾东:你个没谈个恋爱的死处男懂什么?现在你先去搞清楚到底是哪个先喜欢你的吧。还有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你,还是只是骗你。为了不让你泄露他有病这件事。」
「成熟稳重的大直男:应该是真的喜欢我吧?不喜欢为什么要亲我?」
「艾东:亲一下怎么了?男人都可会装!当然除了你之外。」
「成熟稳重的大直男:我觉得他不想装的,好吧,可我不知道怎么样才算真的喜欢我。」
「艾东:这个简单,我可以远程指导。毕竟男人最懂男人。你们现在在一起吗?」
「成熟稳重的大直男:嗯嗯。他在我隔壁房间。」
「艾东:非常好。那你现在就去主动勾引他吧。」
「成熟稳重的大直男:哎?什么?不行!」
「艾东:你不懂吗?很简单啦!你就穿的半露不露,跟他说你洗澡洗到一半,热水器坏掉了,可以借下浴室吗?这叫出其不意,最能看出一个人最真实的反应。」
宁湾躺在酒店床上,看着艾东发的消息发呆。
他真的要去吗?
都是男人,身体还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然而,江愈的房门还是被某个口是心非,容易被人说服的大直男敲响了。
第42章 试探
时间退回五分钟前, 宁湾听从好友的意见,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进了浴室。
五分钟后, 裹着身白浴袍,头发湿漉漉的宁湾偷感极重地敲响了江愈的酒店房门。
“嘎吱”一声,门很快被打开了。
“宝宝, 有事?”
江愈的语气似乎有些讶异。
宁湾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很快,他埋下头,有些不太敢看江愈。
但莫名, 宁湾总觉得有一股隐晦且热烈的视线从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处扫过。
宁湾头皮发麻, 他后悔了。
他突然又想起刚刚艾东认出了故事主人公不是别人,而是他。
而且艾东这人有爱牵线的臭毛病,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听那瘪犊子的话!
结合之前江愈的种种表现, 这怎么可能是假装的?
反正至少他做不到如果不喜欢, 还可以毫无芥蒂地去亲人家。
“没事,我”
宁湾生了怯意, 也就失了试探的勇气。
他连忙后退了退,但却忘了自己脚下踩屎感拖鞋里的洗澡水。
于是宁湾脚一打滑,身体就失去了平衡, 向后倒去。
就像所有偶像剧里会发生的浪漫场景,
宁湾没有和地面亲密接触,而是被一双火热结实的大手揽住腰, 紧接着整个人落入男人的怀抱。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被拉的极近。
“小心点。”
江愈轻轻将宁湾扶正, 轻声道。
突然,江愈对面的房间传来声响动。
刚站稳的宁湾就被江愈一抱, 抱进了自己的房里,关上了门。
从空旷通透的走廊进入较为密闭狭小的室内,
江愈又意图不明地朝自己靠近,
宁湾都能感受到江他身上蒸腾的热气和臂膀处结实紧绷的肌肉。
“你干嘛?”
宁湾呼吸有些急促,但他的背已经抵在了墙上,退到无路可退。
江愈漂亮的浅灰色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宁湾下意识闭上眼睛,嘴唇绷紧。
“宝宝,我只是怕你被误会。”江愈没有做宁湾想象中那些违矩的事,他只是理了理宁湾粘在鬓角上的黑发,沉稳醇厚的声音响起,“你是来借浴室的吗?我刚刚洗完,快去洗吧,别着凉了。”
“对,我洗到一半热水器好像突然坏了。洗到一半总不能不洗,对吧!就想来问问你,我洗的很快。”
宁湾松了一口气,但语序仍旧有些颠倒,双眼躲闪,浴袍的带子快被自己攥烂。
“快去吧。”
江愈微微侧身,退了开来。
宁湾跌跌撞撞,强装镇定地躲进了浴室,靠在门后开始大喘气。
也不知道江愈到底有没有察觉出他的谎言。
宁湾摇了摇头,将脑内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都甩出去。
他决定洗完澡就不管三七二十一,马上回去。
宁湾打开浴室的莲蓬头,水声刷啦啦地流出。
他刚脱下衣服,但就在这时,他偷偷藏在兜里,本想以防不备,能紧急向军师求助的手机响了。
宁湾掏出手机,里面传来艾东的消息。
「艾东:你进展的怎么样?试探出来了没?你说要洗澡他什么反应?」
「成熟稳重的大直男:你还敢说!你出的什么馊主意?他喜不喜欢我,我还感受不出来!你实话实话你是不是在故意耍我!」
「艾东:既然进都进了,干脆再往下试一试咯。做事要做全套,不能半途而废。你就再试试看。」
「成熟稳重的大直男:我不要!我洗完澡立马就走。」
「艾东:湾啊!你都主动进人家房里洗澡了,你懂这意味着什么吗?人家会觉得你对他有意思。」
「成熟稳重的大直男:你死定了。看我下次不打爆你的狗头。」
「艾东:所以别浪费,干脆就趁着这个劲,一鼓作气,试探下去。反正都误会了。」
「成熟稳重的大直男:那你说接下来要怎么做?」
「艾东:湾啊,你可以说你的浴袍湿了。让他给你送进来。唔,还可以一个不小心,哎呀,摔在他的大腿上。或者让假装在浴室里滑倒,可怜兮兮地喊着疼,让他义无反顾地冲进来救你。也不知道他是会绅士的救你,还是」
「成熟稳重的大直男:你就没点正常的方法?这些我怎么说得出口啊!你真的死定了。」
宁湾看着手机里艾东幸灾乐祸的话,气得火冒三丈。
结果手一抖,手里的手机掉在了洗手台上,发出一声巨响。
“怎么了?”
浴室的磨砂门被敲响,上面影影绰绰地显露出男人高大挺拔的黑色轮廓。
明明只是一个根本看不见里面情况的身影,宁湾却自己都没发觉捂了捂胸口。
“出什么事了吗?”
见里面的宁湾没有回应,江愈又敲了敲门。
“呃,我的浴袍刚刚不小心湿掉了。你可以给我送一套进来吗?”
被浴室内热气熏得脑袋晕乎乎的宁湾,脑子一点都转不过弯来,一下紧张,就把刚刚最后出现在他大脑里艾东的消息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外面的敲门声停了。
男人的身影却依然驻留在磨砂门门口。
四周寂静一片,
只剩下宁湾耳边传来热水冲击地上的瓷砖,发出“唰唰唰”的规律水流声。
完了。
宁湾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嘴。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这不纯粹自己找死吗?
宁湾绞尽脑汁,刚想找个什么理由挽回。
但下一秒,江愈答应了。
一声干脆利落的“好”字重重地砸在宁湾的心头上,把他最后一条挽救之路彻底堵住。
宁湾看向镜子中自己干透的身体,立马冲进莲蓬头下,将自己全身弄湿。
他又看向自己放在置物架上干燥的浴袍,连忙一把扯了过来,和自己一起弄湿。
浴袍浸了水,很快膨胀变重。
宁湾随意将它丢在地上,心里惴惴不安地等着江愈的到来。
但下一秒,他又觉得自己身上沾上的水珠有点太假了。
于是宁湾瞄上了置物台上的洗发水。
他连忙挤了几泵,往自己头上抹去。
细腻的泡沫很快纠缠着细密的黑发,有一部分顺着脖颈流到了前胸、后背。
宁湾火速冲洗着泡沫,企图让洗发水的香气浸透整个浴室,以此为他洗澡的谎言增加说服力。
但他挤的洗发水好像有些太多,泡沫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还越来越多。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被敲响。
“宝宝,你来拿下吧。”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又显露在磨砂门后。
宁湾心里着急,又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手一滑,流到太阳穴的泡沫就这样一不小心地掉进了眼睛里,刺的他不小心发出一声痛呼。
“怎么了?”
这次门没有被敲响,而是直接被打了开来。
高大挺拔黑影的主人露出了真身,他在满是雾气的浴室里慢慢走向宁湾。
宁湾避无可避,精确地被江愈捕捉了去。
“泡沫进眼睛了?”
江愈刷地一下关掉了热水器的开关,清冷的声音变得明显至极。
宁湾被刺得没法睁开眼睛,只能无助地处于黑暗中,感受着身前男人的渐渐逼近。
“宝宝,没事,我帮你擦擦就行。”
江愈低声安慰着,而后捧起宁湾的脸,用一旁干净的毛巾轻柔地擦拭着眼睛旁的细密泡沫。
宁湾感受着脸上轻柔的触感,心里的防线慢慢松懈了下来。
但他看不见的是,江愈愈发深沉的眸色和额角上出现的细密汗珠以及脖颈处暴起的青筋。
还有嘴角边漂亮满足的盈盈笑意,一看就开心极了。
看来母亲说的是对的。
有时候太过黏腻的追求会拉远对方的距离,反而适当的温柔疏离会拉近双方的距离。
他这些天一直忙着工作,忍着不去找老婆,老婆居然真的主动来找他了。
还穿的这么漂亮。
但他还得忍住,不能亲亲老婆的嘴唇,也不能亲亲老婆的锁骨。
不然可能会把老婆吓到,他要当个和那个便太不同的,克制且温柔的男人才行。
“宝宝,可以睁开眼了。”江愈不舍地收回了视线,目不斜视地转头走了出去,“你的这件脏浴袍,我也先帮你拿出去。你快点洗哦,别着凉了。”
宁湾有些讶异地睁开眼,看着江愈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不应该啊!怎么事情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度过了?
宁湾看着镜子里自己通红的皮肤和脸,还有湿漉漉快要流出泪水的双眼。
他开始有点相信艾东的话。
江愈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反常,他还以为至少江愈会向自己索要亲吻才对。
结果什么都没有,他居然直接就走出去了。
难道江愈其实并不喜欢自己,而是像他当初猜测的那样,只是受到那个便太的影响?
举棋不定的宁湾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他决定再试一试江愈。
于是,宁湾做了一番心理建设,鼓足勇气,穿上江愈拿进来的睡袍,走了出去。
江愈正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宁湾。
宁湾瞄准江愈的位置,硬着头皮,闭上眼睛,假装脚步不稳,十分准确地跌在了江愈结实的大腿上。
第43章 心动
宁湾虽然是坐到了江愈的大腿上, 但他的动作太急,人又太紧张。
因此他完全没有坐稳,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 往旁边跌去。
一双滚烫的手扶住了宁湾劲韧的腰。
有了支撑点,宁湾的手也自然而然地搂住江愈的脖颈。
两人的目光相接,呼吸交缠。
江愈微微抬头, 偏暗的灰色瞳孔中嵌着他的脸,皮肉通红,像一颗成熟的、等人采撷的蜜桃。
那双明亮大气的黑瞳被浴室里的热气浸染, 表面覆盖着一层似有若无的水雾。就连眼尾也被热气熏得发红, 发粉,看上去诱人极了。
宁湾被江愈眼中自己的模样吓了一跳,想要撇开头。
但下一秒,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于是, 宁湾忍住羞耻,强迫自己直视江愈。
他咬紧唇瓣, 附在江愈的耳侧,像个小媳妇儿似的,轻声地说:
“刚刚麻烦你了, 我这样应该不会打扰到你吧?”
说完话的宁湾脸色更是红透了, 变成一颗已经熟到快要发烂,汁水饱满的蜜桃, 甚至从耳朵尖尖再到指尖都泛着粉。
唇上那颗圆滚小巧的唇珠在不停地发着颤, 看上去可爱极了。
江愈没有动作,空气中只有规律且清浅的呼吸声。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受到便太的影响越来越小了?
但宁湾脑子里紧张的已经快要变成浆糊, 他根本没有仔细观察。
倘若他细心一点,只要一点, 一点就够了。
他就能发现握在他腰间的两只手已经黏腻的发热,就能发现江愈嘴角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以及那颜色深的已经可怕,里面荡漾着兴奋的漂亮眼睛。
宁湾此时此刻就像是一块散发着又香又软、甜美香味的精致糕点,江愈不是不想吃,而只是为了更好地享有美味,努力地忍耐着自己难耐的罪恶欲望而已。
但宁湾不知道,他还兀自为江愈有摆脱影响的可能性而开心着。
宁湾觉得自己都试探到这个地步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来剂猛药算了。
于是他脑内回忆着自己之前充沛的同人文阅读经验,在其中搜寻出一种最符合当前场景的方法。
宁湾咬了咬牙,故意又假装坐不稳,在身体晃动的瞬间,轻轻将自己的浴袍扯了个半开,里头白的发腻的皮肉就这样展露了出来,在灯下莹莹发亮。
“别动。”
江愈清冷但有些沙哑的声音惊扰了宁湾的心神。
下一秒,他的腰被牢牢箍住,滑落的腰带也缠绕在江愈修长但灵活的手指上。
宁湾傻了,这下他看见了。
江愈深的快要滴墨的漂亮眼睛。
他感受到了江愈与先前不同的变化。
雪团遇到了炽火,胆怯地荡出弧波,陷了进去,变了形状。
他刚刚到底都在做什么?
江愈分明还是会受到影响的,毕竟那便太还是存在的。
自己怎么会这么想当然,做出引火烧身的事。
“对不起,我不动。”
宁湾浑身紧绷,不敢呼吸,声调紧张地怪了个诡异的弯。
他的鼻腔中弥漫着苦橘酸涩的清香,
他有些分不清这味道是江愈的,还是他身上的。
因为这是江愈房内沐浴露的味道,而他刚刚用了。
“别怕,宝宝。”
江愈贴近,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轻轻地钻进了宁湾的耳中,令他有些发痒。
宁湾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当起了缩头乌龟,把自己搞出来的烂摊子丢了出来。
“你永远不会打扰我。”
江愈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默不作声地伸出手,轻柔地将宁湾身上快要滑落的浴袍拉起,又慢条斯理地给他整理好乱七八糟的带子,将大片莹白的春、色挡了个严严实实。
宁湾诧异地睁开了眼睛,像是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的走向。
江愈目不斜视,浅灰色的眼睛古井无波,就仿佛他是个虔诚禁欲的佛教徒,完全不被单纯、不知自己美艳的妖精诱惑。
宁湾指尖发麻,心脏有无数只细小的蚂蚁爬过,留下一阵酥麻。
与之前那些热烈如风,黏腻缠绵的口唇相贴、肌肤相触,带来那瞬间攀上高峰的快感和强烈的侵略感完全不同。
毕竟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来些清粥小菜也别有一番滋味。
因此宁湾习惯了如火如荼的热烈亲吻,却有些招架不住江愈这般和风细雨般的体贴。
再者说,一个对外高贵冷艳的高岭之花,只对你一个低下头颅,温声细语,看是谁都承受不住。
宁湾的脑袋虽然迷迷糊糊,但却还是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不寻常的违和地方。
这种情绪的转变会不会太快了?
该不会,刚刚某一瞬间便太出来了?
“我很高兴。你第一个想到的是我。”
江愈的话打断了宁湾的思索。
只见他抬起头来,朝着宁湾展露一个极为自然的完美笑容,语气平稳却带着一丝愉悦。
这笑就像是投落宁湾心湖的一颗漂亮石子,荡起一阵又一阵意味不明的余波。
让宁湾想起了之前把作为他的痴狂粉丝的Y,记在心里的那件事。
虽然Y是从他出道起就追着他的粉丝。
可随着时间的前进,他的粉丝越来越多,里面嘴甜的、可爱的不计其数。
Y一个说话奇怪露骨的粉丝渐渐地就被宁湾忘却,尽管他每天都锲而不舍地发着信息。
但是那次,宁湾舞台失误了。
重要舞台的大失误。
那时他们的团浅浅摸到顶峰,而那次大舞台决定了他们能否真正登顶。
整个团都很辛苦很努力,宁湾的压力很大。
结果却因为他的一时紧张导致所有的节奏都乱掉了,整个表演一塌糊涂,垮了个彻底。
因为他全团遭到群嘲,他因之前爆火的热度吸引的流量粉一下子倒戈,对他口诛笔伐,从他的性格批判到他的能力,什么都说,他的死忠粉们也被骂被排挤,逐渐四分五散。
宁湾那段时间一直都不敢看任何社交软件,他很自责,并深陷在自我厌恶的泥沼里。
尽管他的死忠粉们还是会安慰他,但他那时候接受不了别人的安危,越安慰他越难受,越自责。
直到有次在Y照例发来消息时,他一不小心点进去,误触了个[伤心小猪]的表情。
然后还是熟悉的露骨话语,浓烈的爱意。
丝毫都没有因为宁湾的冷落而表达出不满,反而因为一个误触的表情包,弹出了接连不断的消息。
宁湾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喜欢他,他莫名的有些生气。
于是他直接问了。
「你难道没发现我之前冷落了你吗?现在我变得这样烂,所有的粉丝都离我而去。我没人要才找你的。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你不觉得我很烦吗?」
「不,我很高兴。你想到的是我,你能来找我。我希望能做你唯一的粉丝,我永远喜欢你,同时,也希望只有我一个人能喜欢你。」
宁湾眼睛尿尿了,他的心浅浅跳动了一下。
而后一条又一条笨拙奇怪的露骨爱意,一支又一支精心制作的视频,挽救了宁湾心中那颗即将枯萎的幼苗,陪宁湾度过了那段难捱的时间。
自此之后,Y在他心中就变得很不一样。
但江愈刚刚怎么会说出那么相似的话呢?
难道说其实Y这个马甲里面也有江愈的身影呢?
江愈真的是受到便太的影响才会喜欢自己的吗?
有没有另一种可能。
江愈也是Y,是那个让他开始有些心动的Y。
宁湾看着江愈漂亮沉静的浅灰色眼睛,
像是被蛊惑一般,不受控制地主动吻了上去。
第44章 意乱
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个浅吻。
当宁湾触上江愈唇的瞬间, 柔软的触感让他脑子瞬间宕机。
宁湾立马像是做贼心虚一般,弹了开来。
江愈的唇上泛着莹色光泽,那是他的□□。
此时此刻,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干了什么离谱又荒唐的事。
他怎么会主动去亲江愈呢?
因为Y吗?
还是因为那句话?
怎么可能,他对Y明明只是
但宁湾来不及细想,就被江愈有些低沉暗哑的声音打断了。
他问:
“宝宝, 还要亲吗?”
“啊?”
宁湾看向江愈认真的浅灰色眼睛,脸色爆红。
但不等宁湾回答,江愈好似从他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
“我觉得是要的。”
江愈长长的羽睫遮住了眼底快要按捺不住的复杂情、欲。
而后动作轻柔地, 堵住了宁湾的唇。
不同于宁湾刚才那个突然意动的浅吻, 江愈的吻就像是蓄谋已久、终于忍不住喷发的巨型火山。
热烈滚烫的浓浓岩浆怀揣着满腔的爱意彷佛要将宁湾融化、吞噬。
从激烈口舌交缠传递过来的缠绵热意,逐渐蔓延到耳尖、蔓延到脖颈,直至全身都燥热难耐、意乱情迷。
两人身上相同的苦橘香也在升腾的气氛中发酵, 变得甜腻十足, 不分你我。
宁湾不知道江愈是学习能力强,还是天生吻技好。
他只知道自己被吻的七荤八素、只能被动地跟着江愈的引导换气呼吸。
但莫名的, 好像有点舒服。
舒服到他浑身上下的细胞都软绵绵的上下起伏。
于是,宁湾跟随身体的本能反应,无意识地回应了这个激烈缠绵的吻。
尽管动作轻微, 但单纯的小兔一旦闯入了恶龙的巢穴, 不被搜刮走全身的东西,是绝对无法逃离的。
因此, 宁湾的小、舌被狠狠缠住, 逗弄、吮吸、舔舐。
分泌出来的津液全数被江愈攫取了去,这种必不可及的侵略感恍然间让宁湾想起了之前便太的影子。
宁湾飘飘忽忽的精神回来了些, 他努力睁开被生理性泪水糊住的眼睑,却撞入离他极仅近的一双浅灰色眼睛中。
明明是浅淡的灰色, 但宁湾却觉得它异常的璀璨动人,快要被它摄走魂魄。
好像,比自己最喜欢的二次元小姐姐还要好看一些。
下一秒,那双眼中酝酿出一滴晶莹的水珠,顺着微翘的眼尾滑了下来,沾湿了修长浓密的睫毛,只留下一道几不可察的水痕。
留在江愈的侧脸上,也留在了宁湾的心里。
终于,宁湾还是失了神,沦陷在这欲望之海中,沉沦,淹没。
连思考都没法做到。
两人的位置也轮番转变,唾液交换活动也进行了好几轮。
但暧昧黏腻的氛围很快被一阵门铃声打断。
宁湾飘忽的精神终于随着入耳的门铃声逐渐回了脑袋。
四片唇分了开来。
宁湾看着自己身上早已凌乱的衣服和春光大露的雪白皮肉,
以及像树袋熊似的挂在江愈身上的羞耻姿势。
快要晕过去。
门外的门铃还在响着。
宁湾抱着绝对不能被发现的心情,一个鲤鱼打挺,看也不看江愈,就从他身上就钻进了床上的被子里。
速度快到江愈都抓不住。
“江愈,你去开门吧。”
闷在被子里的宁湾整张脸都烫的通红,他又羞耻又害怕,吞吞吐吐地说道。
江愈看着床上隆起的一大个大白团子,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酥麻发痒。
老婆睡了他的床,柔软的皮肤染上了他的味道。
这样就好像老婆真的变成了他的老婆一样。
不过,那床单会不会太粗糙?万一硌着了他的老婆怎么办?
还是应该他躺在床上,让老婆躺在他的身上才行。
今晚真的是天上掉馅饼了,老婆怎么变得这么主动呢?
不仅俏生生地跨坐在他的大腿上,还主动给他吃、嘴,伸、舌、头勾引他。
这完全打破了他的计划,因为他根本忍不住。
他的老婆太狡猾,也太聪明了。
江愈凝着床上的白团,眸色变深,喉结滚动。
“我藏好了,你千万被让他发现我。”
被闷的有些热但安全感十足的宁湾听着外面还在响的门铃声,见江愈好像还没动静,又不放心地补充交代着。
“好。”
江愈低低应了声,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到门口那吵人的刺耳门铃声。
他慢悠悠地走到门口,握上门把手。
“咔嚓——”一声,门被缓缓打开。
宁湾的心也随之紧上了一分,他无比希望别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修罗场。
但事实让宁湾失望了。
因为,外面传来了一道他十分熟悉的男音。
尽管闷在被子里的宁湾听得不太真切,但他仍然十分确定。
是陈最。
因为他的尾音都有些轻佻上翘。
他说:
“江愈,你是不是耳聋?我按了这么久的门铃你都听不见?”
“怎么了。”
江愈冷冽的声音模模糊糊传入宁湾耳中。
“不是耳聋吗?难道是刚刚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陈最的声音仍旧轻佻,但又像是跟最亲近的兄弟打趣逗闹。
躲在被窝里的宁湾脑袋宕机,手心中央已经冒出了细密的热汗,他心里紧张的要死。
“比如,嗯,跟某个人做饭?”
陈最停顿了一会,词语在舌尖滚了圈,又好似漫不经心地猜测道。
神经!
陈最真的是有毛病。
谁家好人在酒店房间里做饭啊?
但宁湾紧张的心也随着陈最这一句话而稍微松了一点。
他甚至顺着“做饭”这个词发散到夜宵上去。
宁湾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趁着这个空档,脑中飘过了高热量的炸鸡烧烤。
自己好像真的有点饿了。
“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关门了。”
江愈完全不理会陈最的话,面无表情地伸手,想要将门关上。
宁湾听着门慢慢合上的声音,赞叹着江愈的果断决绝。
但他好像忘了江愈亲自己的时候也是这么的果断决绝,不给他留一丝拒绝、逃避的机会。
然而,门没有合上。
陈最在最后一瞬挡住了要合上的门。
“别急!怎么队友之间的寒暄都不可以。”
陈最幽深的绿色眼睛直勾勾地对上了江愈冷冽的双眼。
“有事就说。”
江愈没了耐心,冷漠地看着面前这个惹人厌烦的花心烂黄瓜。
要不是在老婆面前要保持温柔贤淑不善妒的良好形象。
陈最这烂黄瓜绝对没有机会在他面前说一句话。
“当然有事,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陈最像是一点都没察觉到江愈态度的冷淡,他的手指敲了门沿,又道。
“宁湾,他是不是在你房里?”
此话一出,躲在被窝里的宁湾放松的心情立刻烟消云散。
他捂住嘴,将自己的身体舒展开来,最大限度将自己藏好。
但床不管怎么藏,那自己都还都是一个成年男人,很难不暴露。
不对!他这么会藏到床上来了?他应该在床下才对!
宁湾悄咪咪地掀起了一点被缝,观察着外面的情况,估量着爬到床下的可行性。
只见门被江愈开了大概半个人这么大的缝隙,而门外的陈最则是彻彻底底被江愈挡的严严实实,应该看不到房间里面的场景。
宁湾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江愈能够拖陈最托的久一点,这样他才能顺利爬到床下去。
“没有。他去哪里还要向你报备?”
江愈斩钉截铁,冷漠地讽刺道。
这什么语气?
一个没名没分,排不上名的烂黄瓜而已,还以为自己是来捉奸的丈夫吗?
“江愈,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他不在房里的吗?”
陈最好像完全没发觉江愈的冷漠,反而兴致勃勃地让江愈猜猜他的问题。
“这当然,是因为我躲在他房间的衣柜里,亲眼看着他走了出去。”
陈最见江愈不回答他,就自问自答,轻声给出了答案。
“你胡说八道什么?”
江愈的声音已经冷到不像话。
“吃醋了?江愈,和宁湾在道具间衣柜里接吻的那个人是你吧?但你要记住你只不过是个工具而已。宁湾他喜欢的是我,之前和你接吻,最近和你亲近,都只是为了气我。我是来劝你,早点放弃,不要真的被他骗走了真心。”
陈最大度地伸手想要拍一拍江愈的肩膀,却没想到被江愈躲了开来。
“哦,还有件事。你知道今天其实是我的生日吗?我每年生日都是和宁湾一起过的,他今天特地给了我他房间的房卡。我就趁这个时候想给他一点惊喜,所以躲了起来。既然他没在你这里,那可能他是给我去拿蛋糕了吧。”
陈最英俊的绿眸荡漾着愉悦的光,得意地笑着,看向江愈。
什么拿蛋糕?
宁湾挠了挠有些发痒的鼻头,顺利地钻进了床底。
陈最和江愈之后的对话声音太小,
宁湾又沉浸在躲床下的作战计划中,压根没怎么听见。
门被关上了,一双腿停在了床边,掀开了床单。
彻底放下心来的宁湾对着弯下腰,露出双漂亮眼睛的江愈竖了个大拇指,甜滋滋地笑着,丝毫没有察觉到接下来即将殃及到他的巨大暴风雨。
第45章 惊喜
“陈最他走了?”
宁湾猫在床底下悄咪咪地问道。
“嗯。”
江愈点了点头, 半跪下来,朝里面伸出一只手,示意宁湾可以出来了。
宁湾抓住江愈的手, 爬了出来。
因着两人是一高一低的姿态,从床底爬出来的宁湾从下往上望,便瞥见江愈羽睫下有些晦暗的眼神, 这场景和这眼神莫名让宁湾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
就好像公司大楼里那次惩罚性质的躲猫猫,那便太似乎也是这么跪着,朝躲在桌底下的自己伸出手的。
意识到这点的宁湾走了神, 突然心坠了一下, 莫名想到了什么。
但下一秒,回过神的宁湾濡染注意到江愈离自己极近的肩颈。
白皙的颈侧有两道明显的红色抓痕,攀附在隐约可见的青色血管上, 显得暧昧极了, 也足以看出抓痕主人当时状态的难耐。
这是宁湾抓的。
看见自己杰作的宁湾瞬间将那点疑窦抛诸脑后,涌上心头的是对自己刚刚意乱情迷的羞耻, 和对自己隐约产生的变化感到不安。
自己明明是来试验江愈对他的感情的,怎么事情会发展到这般地步。
江愈喜欢他这点,结合之前种种和今晚的试探, 应该可以确定。
那自己呢?怎么会有那般反应?
他又不是没被人亲过?
之前被那便太揩了那么多次豆腐, 他心里怀揣的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便太的吻技极好。
可自己会期待吗?
不会, 每次便太要亲自己的时候, 自己分明是紧张、后怕大于期待的。
所以,自己也喜欢江愈吗?
脑内一团乱麻的宁湾还是下意识地回避了自己莫名的变化, 也回避了江愈朝他望过来的眼神。
“那我先走了。”
宁湾咬了咬嘴唇,就要放开江愈的手, 往外走去。
但他刚松开,就被江愈拽住。
“宝宝,你是要去给陈最过生日了吗?”
江愈轻轻攥住要逃离的宁湾,眼神晦暗,恨不得将面前爱人的背影吞噬殆尽,但语气却平淡如风。
都怪自己太经受不住诱惑,老婆主动亲自己,就变得跟个精虫上脑的怪物似的。
所以,他现在是要去找陈最,而自己是要被抛弃了吗?
他应该克制住的,不能因为那么一点点甜头就沦陷。
可是他真的好不想老婆给别人过生日,老婆都没给自己过过生日。
好想把老婆锁起来,锁在自己的床上,只有自己能看。
可是这样恐怕不太行,老婆会伤心难过的。
自己也会落得母亲那个下场。
那要不?
他也躲进老婆的衣柜里,偷偷看看老婆是怎么给别人过生日的。
也顺便看看陈最说的那些鬼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如果陈最敢乱动手动脚,自己就马上出来保护老婆。
这样老婆会不会觉得惊喜,然后更喜欢他一点呢?
他才不相信,老婆会喜欢那种烂黄瓜。
“啊?陈最他跟你说了什么?”
在江愈说话的一瞬间,宁湾突然觉得背后又传来一阵令人熟悉的,隐晦又黏腻触感。
他诧异地回头,望向江愈。
“他说你给了他房卡,说要给他庆祝生日。”
江愈没盯着宁湾,他睫毛低垂,让人看不清神色。
但他眼尾的小痣黯淡了下去,颈侧的抓痕却异常明显,平常冷淡的气质掺上了一点委屈。
宁湾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在江愈眼里就像是个水性杨花、吃饱喝足就走的渣男。
生日?房卡?
宁湾脑袋宕机,他想起了刚刚隐约听到的蛋糕二字。
“蛋糕?”
宁湾下意识地将脑内所想的念了出来。
“对,你不是要给他取蛋糕吗?是要让我做吗?”
江愈靠近宁湾,一瞬不瞬地观察着宁湾的神色,轻声道。
“停停停,陈最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根本没给他房卡。”
宁湾一脸震惊,看向江愈,连忙解释道。
“真的?可是陈最他没有房卡,是怎么躲到宝宝你衣柜里。”
江愈看着宁湾的神色,心底压抑不住的嫉妒消弭了些。
“什么?他是疯了吗?怎么跟便太一样,藏在我衣柜里?”
宁湾想起自己刚刚在房里听到的莫名响动,头皮一麻,手臂后知后觉地起了鸡皮疙瘩。
“宝宝,你不喜欢这个惊喜吗?”
江愈沉默了片刻,问道。
“他跟你说这是惊喜?他简直是脑子有病。我怎么可能会觉得这是惊喜。就跟那便太似的,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搞什么惩罚、奖励。还玩什么猜一猜游戏。这种人最让人讨厌了。”
宁湾脑袋被气得嗡嗡直叫,被蹂躏过的唇也消退了几分红。
“你讨厌那个便太?很讨厌?”
江愈平稳的声线有些诡异的闷。
“非常讨厌。所以当我知道他是‘你’的时候,我有点没法接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但还好他只是他,而你是江愈。”
宁湾怒怒地点了点头,可好像莫名有点怕江愈以为自己也讨厌他,又在后面补充道。
“可他不是和你确定了情侣关系。他叫宝宝你老婆。”
江愈不动声色地拉紧两人的距离,像个求实若渴的好学生一般,谦逊地问道。
“我什么时候和他确定了情侣关系?他跟你说了什么?”
宁湾一脸疑惑地看着江愈。
“他说,在今年5月20日那天,他向你告白了,问你能不能做他老婆。而你答应了。你愿意做他老婆。”
江愈思索了一阵,一字一词平缓地念了出来。
“什么?”
宁湾连忙翻出手机,向上翻找着聊天记录。
今年5月20日,是他们三周年演唱会的最后一场的前一天。
也是宁湾知晓那便太是他队友的前一天。
202x年5月20日
「Y:老婆,今天是一个浪漫的日子。我陪了你三年,我真的好爱好爱你,爱你的嘴唇,爱你的喉结,爱你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地方,好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所以你可以成为我真正的老婆吗?如果你答应」
「Y:我想要送你一份特别的礼物。」
「Y:(*^▽^*)」
「成熟稳重的大直男:好。我很期待你的礼物。」
「成熟稳重的大直男:?(^_-)」
宁湾看着聊天记录开始发愣,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暗自懊恼。
他那天太忙了,根本没仔细看混在那些露骨荤话里的所谓告白。
他只看见了最后一句特别的礼物,以为是真正的见面。
结果就这样欣然地答应了。
他就说,怪不得!
为什么那便太偏偏要在那个时候暴露。
原来是这样。
“没有。我没有和他确认情侣关系。这都是误会。就算是情侣,他的那些行为也令人不适。”宁湾关上手机,眉头微蹙。
“是吗?都怪我。”
江愈轻轻拽住了宁湾的衣角,头颅微垂,让人看不清神色。
宁湾看向静静拽住他的江愈,刚想安慰,却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愣了愣,往后推了推,又道:“不过,江愈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比他更爱你。”
江愈贴近宁湾,浅灰色的漂亮眼睛静静地盯着他。
宁湾心中的不安消退,但心脏却反而扑通扑通地越跳越快。
“我看了无数遍他和你的聊天记录,怎么会不记得。”江愈抚了抚宁湾的脸,停顿了片刻,又道,“当然有时候和宝宝你聊天的有可能是我。”
宁湾动作一滞,心跳的越来越快,快到几乎要听不见周围的声音。
“那,那次我舞台失误,安慰我的人是你吗?”
宁湾看向江愈,有些忐忑地问出这个问题。
“是我。”
江愈静了静,嘴角微弯,回道。
所以,其实,他是因为江愈才喜欢上Y这个粉丝的。
江愈原来从那么早就开始喜欢他了吗?
宁湾觉得手里的手机热的发烫。
他喜欢自己,但没有办法控制那个便太,只能选择远离。
却没想到便太居然批了层马甲来勾搭自己。
他是怎么能忍得住看着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来勾搭自己,而他却只是在旁边默默看着。
他本来是可以正大光明的来和自己建立良好的关系的。
那便太实在是太可恶了。
“江愈,我一点一点都不喜欢那个便太。你也千万别被他影响了,你本身就很好了。”宁湾笨拙地安慰着低垂着抬头的江愈,又警惕地问道,“不过,我们之间的对话他知道吗?”
“他不知道,他刚刚睡着了。”
江愈终于抬起了头,澄澈的眼睛望向宁湾,朝他绽放了一个极为漂亮的笑容。
“那就好。”
宁湾点了点头,耳根发烫,呆滞地回避着江愈的笑。
“那陈最那里,我可以一起跟你去给陈最庆祝生日吗?我已经订好蛋糕了。”
江愈又轻声道。
宁湾愣了愣,点了点头。
他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个问题要解决。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宝宝,那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江愈轻轻将宁湾拥入怀中,极为自然干脆地完全撇清了他和便太的关系。
宁湾身体僵了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上江愈了。
第46章 蛋糕
宁湾抿了抿唇, 心里杂七杂八的思绪飞舞。
他刚想张开嘴说点什么,但还是停了动作,不敢回答。
毕竟他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种事情可不是点一点头就算了, 可能还是要慎重一点才行。
但是他到底要怎么回答江愈呢?
既不会伤到江愈的心,又能够稍微表达一下自己的真实情感。
宁湾眉头微皱,眼角下垂, 头顶因刚刚一连串的躲避动作翘起一根呆毛随着主人凌乱的心绪起起伏伏。
毫无知觉、还在纠结的宁湾不知道自己的表现太明显。
比他高上一点的江愈早已将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表情尽收眼底,心脏随着飞舞的羞怯睫毛、和因纠结被咬的通红嘴唇而快要爆炸。
他轻嗅着宁湾身上若有若无的苦橘香气,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 想把宁湾融入骨髓里的冲动。
宁湾犹豫了。
这明显, 就是动摇了。
但他不能逼的太紧。
“蛋糕到了。”
江愈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朝宁湾扬了扬手机。
“蛋糕?这么晚了还有蛋糕?”
宁湾心里松了口气,发蒙的脑袋为了避免尴尬, 立刻顺着江愈的话头讲下去。
他抬起头来, 看向江愈,但当两人对视时, 宁湾的眼神却又有些躲闪。
自以为装的很自然的宁湾又快把身上浴袍的带子攥的发烂。
“这点小事还是能办到的。只不过不是我亲手做的而已。以后我会学的,这样不管宝宝你想给谁过生日,都可以找我。”
江愈微微颔首, 静静地解释着, 像一个品行端正、温良贤淑的好妻子。
宁湾听着江愈迂回隐忍的口吻,瞥见藏在漂亮外表下有些黯然的神色, 有些呆住了。
不对!江愈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但宁湾还没来得及悟出点什么来。
江愈眨了眨浓密的睫毛, 将眼底暗色隐起,又轻声道:“而且毕竟宝宝你每年都会给陈最过生日, 今年却因为我失误了。我当然要负责了。”
果然是误会了。
“我和陈最之间清清白白的,之前给他过生日是因为他是我好兄弟, 而且我们也没有每年都一起过。你知道的,他情爱人很多,多的是人想陪他过。可最近我们因为嗯,因为某些原因,有点闹掰了。我怎么可能还会给他房卡要帮他庆祝生日呢?”
宁湾连忙向江愈解释,脑袋顶上那根翘起的呆毛笨拙地摇晃着。
“我来找你,也只是单纯因为我房里花洒出了点问题。根本不是让你来做什么破蛋糕的。”
宁湾生怕江愈还在误会,又补充道。
自己可绝对不是一个水性杨花的男人。
“我相信。不过陈最为什么那么说。”江愈点了点头,停顿了片刻,又道,“而且今天确实是他的生日吧。”
“他可能脑子又出了什么毛病,不用管他。我来解决就行。”
宁湾想起之前那场真人推理综艺里陈最和他说的那些莫名奇妙的话。
什么叫做穿女装的自己勾到了他的心?
陈最难道真的对他起了兴趣?
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他才要特地躲到衣柜里,玩什么惊喜调情吧?
真的是有毛病!
“根本不用什么蛋糕,庆祝什么庆祝!这都便宜他了。我直接把陈最从衣柜里揪出来就行。”
宁湾一想到陈最这家伙躲在他衣柜里,心里的火就蹭蹭直冒,立刻往外走,想把他揪出来暴打一顿,狠狠打出他脑袋里上头的精虫,让他看看自己究竟是谁。
恐同恐同!到底恐的是哪一门子的同!
“订都订了。宝宝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的房卡究竟是为什么会落到陈最手里的吗?而且你要怎么解释刚刚这么久你去了哪里?”
江愈上前几步,拽住了往外走的宁湾。
“你说的有道理,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宁湾看着江愈漂亮的浅灰色眼睛,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刚刚陈最来找过江愈了,他不能把江愈也牵扯进来。
而且小白姐让他们保持低调,不要让队友发现他们的异常。
虽然他和江愈现在不是情侣关系,他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江愈的病。
但陈最那瘪犊子又躲在他衣柜里,他不回去也不是办法。
空着手回去,直接将陈最轰出来,自己可以不解释,但陈最肯定会怀疑。
这一怀疑,说不定就怀疑到江愈头上来了。
而且明天下午又要开始录团综了,关系闹得太僵难免又会对他们团关系本就不好的谣言雪上加霜。
看来还是顺着江愈的办法,假装真的是去取生日蛋糕,看一看陈最到底又要搞什么幺蛾子比较好。
“那我去取,宝宝你或许可以换身衣服。”
江愈指了指一旁的衣柜,又淡淡地瞥过宁湾身上松散开来的浴袍。
“好好”
宁湾慌乱地点了点头。
明明江愈只是轻轻一瞥,他的脸却莫名地烧的慌。
江愈开了门,脚步轻巧地走了出去。
宁湾也打开了衣柜,胡乱地根据就近原则挑了身衣服,穿了上去。
江愈的衣服比起宁湾自己的,略大了些。
衣服上若有如无的淡香让宁湾莫名觉得自己全身都被江愈包裹,有些不自在。
做了几次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宁湾把注意力转移到陈最那瘪犊子身上。
给他庆祝生日?
只有他和江愈是不是有点欲盖弥彰,怪怪的感觉。
要不再摇一个人来?
让庆祝生日的可信度更高。
于是,宁湾拿起手机,摇来了自家温柔可人的队长。
但他没想到他又摇出了跟随队长掉落的随机大礼包,另一个脑子有包的于奈然。
——————
“小湾,我来了。”温以言温柔地朝着站在江愈房间门口的宁湾打着招呼。
他停顿了片刻,指了指对面,又道:“还有,奈然他刚好有空,也想来给陈最庆祝生日,凑凑热闹。你应该不介意吧?”
“没关系。我们好像好久都没一起为某个队友庆祝生日了,这样挺好的哈哈。”
宁湾看向从另一边走廊上慢悠悠朝他走来的于奈然,生硬地笑了笑,咬牙切齿地打着哈哈。
“宁湾,你这可不太厚道,光叫队长一个人。虽然我和你关系确实不太好,但我难道不是陈最的队友吗?”
于奈然颇有些阴阳怪气,狭长的丹凤眼轻瞥了眼宁湾,没皮没肉地笑笑。
宁湾回了他个假笑。
而后前面的电梯“叮”的一声,江愈也拎着块包装精美的蛋糕看向宁湾三人。
除宁湾外,在场的三人呈一个完美的等腰三角形形态,互相两两看了对方一眼。
气氛莫名凝滞了片刻,而重新在江愈迈出电梯的瞬间恢复如常。
“既然江愈也来了,那我们快走吧。等会让陈最等急了。”
温以言看向江愈,笑了笑,先行往前走,自然而然地充当起四人中领导者这一角色。
于奈然跟着温以言也往前走着。
“我觉的得人多一点会比较好,不容易让陈最怀疑。你这蛋糕给我拿吧。”
宁湾悄咪咪地凑近江愈的耳边,小声解释道。
江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拿就行,没有将手里的蛋糕递给宁湾。
终于一行四人来到了宁湾的房门前。
宁湾深呼一口气,想要从衣服兜里摸出房卡。
但下一秒,宁湾停滞了一瞬。
他衣服是江愈的,里面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
完蛋了!
他的房卡不会还在江愈房里吧?
莫非落在他那件湿得透透的浴袍里?
也有可能在江愈给他穿上的那件浴袍里!
真的是,关键时刻,他怎么就掉链子了!
“怎么了?”
温以言看着突然僵住的宁湾,低声问道。
“该不会,房卡找不到了吧?真的是丢三落四的!”
于奈然冷哼了声。
“我去找找。”
宁湾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懊恼道。
连忙准备去找找。
“要不换个地方”
温以言轻轻拽住宁湾,但他的话还没说完。
宁湾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随意轻轻一推。
没想到面前的门嘎吱一声开了。
宁湾咽了咽口水,心跳的有点快,他轻轻推开房门。
房间里静悄悄地,空无一人,只有窗边飘着的窗帘和浴室里有些许滋溜滋溜的哗哗水声。
水声不大,但却足以证明宁湾房内的花洒并没有坏。
宁湾有些尴尬地看着江愈,自己到底怎么回事!
出门时好像忘记关花洒了,这下好了!被抓了个正着!
但宁湾还来不及为这件事而脚趾抓地。
因为下一秒,宁湾衣柜的门被从里缓缓打了开来。
“湾湾甜心,surprise!”
一声低沉性感的男生响起,躲在衣柜里面的绿眸英俊男人钻出了身子。
他穿着一身骚包的红色西装,幽暗的绿眸如璀璨的绿宝石散发着深情炙热的光芒,藏在身后的手里亮出了一大束热辣鲜艳的红玫瑰。
他嘴角摆出最勾人的笑容,与在场的四人来了个你侬我侬,一脸懵逼的五人深情对视。
第47章 蜡烛
宁湾刚被陈最那句甜心吓到, 下一秒又被那束红玫瑰闪的脑袋嗡疼。
这一套流畅的动作,宁湾曾经亲眼见到过。
玫瑰、美女、浪漫夜景、神情告白。
最终陈最凭他那张脸,无往不利地抱得美人归。
而且通常那玫瑰里还藏着什么珍珠项链、耳环之类的珠宝饰品。
美其名曰surprise。
真是夭寿, 陈最到底在干什么?
“你干嘛?”
宁湾抽了抽嘴角,颇为无语地问道。
“他们怎么也在?”
陈最见到四人,收敛了他招蜂引蝶的笑容, 望向宁湾。
嘴里说的虽然是“他们”,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江愈身上扎。
“庆祝生日。”
江愈微微往前一步,拎起手中包装精美的蛋糕, 不知是有意还好是无意, 恰巧挡住了宁湾的大半张脸。
包装精美的蛋糕上的蓝色蝴蝶结丝带正巧打落了一小片玫瑰花瓣。
馥郁芬芳的玫瑰花瓣在灯光的映照下荡着暧昧的红,怎么看都怎么地不合时宜。
“红玫瑰。这到底是生日?还是什么秘密约会?”于奈然嗤笑一声。
他半倚在墙边,狭长的眼睛戏谑地扫过宁湾, 又道:“我们难道是来当观众的吗?”
“庆祝生日而已。别想太多。不然我叫怎么多人来干什么?多人约会?”
宁湾分出神来, 瞪了瞪于奈然,一字一句慢慢解释道。
“奈然, 你可能误会了。”温以言蹲下身来,捡起地下那片玫瑰花瓣,端详了片刻, 又道, “这玫瑰花,我之前在酒店楼下见过。好像是那位赵小花送给陈最的。”
于奈然嘴角勾起的弧度凝固了片刻, 但下一秒它又弯的更大了。
“是我误会了, 我忘了宁湾你和陈最是我们队内关系最好的一对。”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像是掺了浓墨一般,将宁湾清晰的身形彻底吞噬。
“兄弟。你们可是最爱开玩笑的。”
于奈然停顿了片刻, 玩味地盯着宁湾因他而皱起的眉毛和怒气冲冲的眼睛。
“对。所以,可能只不过是陈最赶场赶的太急, 没来得及换衣服,也没来得及放下女朋友的鲜花,就这么急冲冲地来参加我们给他的攒的局。”
温以言望向陈最,笑了笑,颇为贴心地替他细心解释道。
“不过,把这个当成surprise,反过来戏弄小湾可就不太好了。”
温以言手中的花瓣已经被揉的发皱,它失去了生机。
于是手的主人只能笑意盈盈地将那片馥郁的红玫瑰轻轻丢弃在垃圾桶中。
“宁湾,这不是”
陈最想说什么,又突然止住了话语。
他看向被江愈挡住只大概看得到半张脸的宁湾,又望了望那片粘在垃圾袋边缘的玫瑰,包裹玫瑰的圆舞曲纸被捏的咯吱作响。
“是我的问题。毕竟之前都是宁湾和我单过,我还没有和队友们一起过过生日,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谢谢你们能和宁湾一起给我过生日。”
陈最将手中的玫瑰花随意地丢在一旁的茶几上,扯了扯领带,笑道。
娇弱的玫瑰因主人粗暴的摔抛,花瓣四溅,从包装纸中脱落,散在茶几的四周。
“但队长,有一点你误会了。我过生日从来不和外面的人过。那个女人,她只是恰巧今天来找我分手的。本来,我以为今晚只有宁湾一个人来安慰我,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这才叫惊喜。”
陈最向前走了几步,幽深的绿眸直勾勾地望向温以言。
“当然,如果你需要,我们可以一起安慰你的。”温以言微微颔首,停顿了片刻,又道,“小湾,你说对吗?”
众人的目光一下集中到了宁湾身上。
温以言眼中温柔的征求。
于奈然眼中玩味的看戏。
江愈眼中淡淡的关心,以及陈最眼中明晃晃的阴沉、愤怒。
“嗯。”
宁湾脑袋发紧,含糊道。
他看着陈最字里行间要发癫的样子,右眼皮跳了跳。
宁湾总觉得自己呼人来的这个决定很失败,还不如自己直接生擒陈最,简单了事。
陈最这幅要发不发的半癫模样,很明显是对自己的行为表示不满。
真是搞笑!
到底是谁做错了事情?
宁湾总觉得陈最要搞什么幺蛾子,连忙拍了拍江愈,示意他将蛋糕递给自己。
“现在时间”
刚想说话的宁湾被陈最打断了话头。
“既然今天刚好我们凑的这么整齐,要不就深入了解一下彼此?玩一玩国王游戏,喝喝小酒,增进一下我们的友情。我是寿星,提这个要求应该不算过分吧?”
陈最走到茶几旁,从一个鼓鼓囊囊的白色塑料袋中掏出一瓶啤酒,看向众人,建议道。
“现在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拍团综呢?不然我们吃个蛋糕就先结束了吧?”
宁湾连忙站出来制止。
什么国王游戏!!
恐怕会变成神经修罗场大冒险。
“我看不错。宁湾,人家生日,你怎么这么扫兴?不然就吃个蛋糕有必要大费周章的把我们也叫来吗?”
于奈然狭长的丹凤眼高兴地几乎都看不见内里黑色的瞳孔,他也兴致勃勃地来掺上一脚。
“小湾,我也觉得可以。毕竟今天是陈最的生日,玩几局也耽误不了多长的时间,还能更了解了解彼此,挺好的。”
温以言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温柔的琥珀色瞳孔在灯光下闪烁着意味不明却一闪而逝的光芒。
“那好吧,但只玩几局就行了。”
宁湾看着局势全都往一边倒,只能勉强同意。
“听你的,就玩几局。”
陈最笑笑,语气狎昵。
他刚想像往常一样“哥两好”的揽住宁湾的肩头,却揽了个空。
对上了江愈冷淡如冰,但十足锐利的眼睛。
“生日帽。”
江愈将金灿灿的生日帽硬生生地塞进了陈最刚刚伸出的手中。
“嘶,宁湾。要不你帮我戴吧?我刚刚躲在衣柜里躲的手酸,好像有点举不起来。”
陈最将从江愈手中接过的生日帽递到宁湾面前,又暗地里朝着江愈挑衅地笑笑。
“自己戴!没手没脚,我也手酸,帮不了。我和江愈先去帮你插蜡烛,要不然时间太赶。”
宁湾看着递到他面前的破帽子,额头青筋直跳,拽上江愈就往后走。
陈最看着宁湾自然而然地牵起江愈的那只手,心里烦躁极了。
江愈这死人脸是不是得意的要死啊?
“我来吧。不过正常人酸的都是腿,陈最你这怎么酸到手了?等会可别连酒杯都举不起来。”
温以言轻巧地抽过愣着神的陈最手中的生日帽,灵活修长的双手撑起生日帽,笑眯眯地看着陈最。
于是,温以言温柔仔细地帮陈最戴上了生日帽。
还特地给他调适了几下,但是陈最精心打理的金发仍旧被有些滑稽的生日帽破坏了它的英俊。
“谢谢队长,还不是我呆在里面等了宁湾太久。腿有点支持不住,手也酸了。没想到他这么无情,抛下了我。”
陈最扶正了生日帽,幽深的绿眸紧紧盯着早已跑到茶几边和江愈一起拆蛋糕、插蜡烛的宁湾。
“这蛋糕真好看,我很喜欢。”
陈最坐了下来,靠近茶几边正往蛋糕上插蜡烛的宁湾,朝他侧露出自己更深情的左脸。
“我买的。”
江愈微微抬眼,淡声解释。
也因此,一根蜡烛随着修长的手插入蛋糕上陈最的英文名中间。
“嘶,点上蜡烛,仔细一看,好像有点一般。”
陈最的笑僵了僵,语调从上扬变得压抑低沉,尾音透出点诡异的阴阳怪气。
他看着那根横在自己名字中间的蜡烛,舌尖顶了顶上颚,压制自己想要揍人的怒气。
房内的大灯被温以言关上,微弱澄亮的蜡烛照亮着围坐在茶几边上的五人。
一首生日歌随着摇曳的烛火响起,戴着生日帽的英俊混血青年笑着接受着队友们的祝福。
这怎么看都是一副温馨和谐的友好画面,直到蜡烛被“呼”的一声吹灭。
灯光亮起,众人隐藏在黑暗中的表情也慢慢浮出水面。
“那现在就开始游戏,增进增进我们的感情吧。”
陈最从茶几上的扑克牌里抽出一到五数字的扑克牌,紧接着又抽出一张大王牌,随即简单地进行洗牌,将六张牌整齐地摆在茶几上。
“从宁湾这里开始,以顺时针的顺序抽,大家没意见吧?”
陈最扫了在场的人一圈,最后又看向宁湾。
“行。”
宁湾无所谓顺序,只想赶紧结束这个游戏。
他见其他人都没意见,也点了点头。
“那抽吧。”
陈最将牌向前推了些,推到了宁湾面前。
左边第二张牌被一不小心往前推了一小步,在灯光下格外的突兀,歪斜。
宁湾看向茶几上的六张牌,犹豫了片刻,习惯使然,刚想选左边第二张,又停顿了一下,选了它旁边的一张。
他轻轻翻开一看,是数字5。
紧接着轮到陈最。
他轻轻拿走了刚刚宁湾想拿却没有拿走的左边第二张。
“我今天运气真好,第一把就抽中了国王。这可能就是寿星的运气吧。”
陈最翻开了他手中的牌,将牌面展示给众人看。
居然是国王牌。
而后三人也各自都抽了自己的数字牌。
最后一张数字牌落到了抽到国王牌的陈最手里。
“我想想,要干什么好呢?”陈最笑了一笑,仔细思考了片刻,道,“那不然就让1号公主抱5号,做十个深蹲吧。”
宁湾看着自己手里的红心5,眉头轻轻一皱。
今天运气怎么这么霉,第一轮就是自己。
“我是5号。”
宁湾将牌翻了过来,他又望向其他人,想看看谁是1号。
他下意识地先是扫过坐在自己右手边的江愈。
江愈浅灰色的眼瞳晃动,密而长的睫毛朝他眨了一眨,像是明白他的意思,轻轻地示意自己不是。
宁湾心里像是被羽毛挠了一下,连忙垂下眼睛,脸上有些烧。
自己怎么会先看江愈呢?难不成是潜意识里希望是他吗?
“宁湾。”
陈最转过头来,看向坐在自己右手边的宁湾,笑了笑,打断了宁湾的走神。
“嗯?”
宁湾抬起头来,一眼就看见了陈最手里拿着的黑桃1。
“嘶,我就不该太早说自己运气好的。谁知道回旋镖会镖到了自己身上。”
陈最将手中的扑克牌抛在了茶几上,站了起来。
“不过还好是宁湾你,换成其他人,我可能还会有点害羞。”
陈最英俊的绿眸里满是笑意,他直勾勾地宁湾,朝他伸出了手。
宁湾听着陈最说的那乱七八糟的话,嘴角抽了抽。
他总觉得陈最是故意的。
要不然怎么这么刚好?
但游戏规则摆在这里,他不得不起身。
陈最看着宁湾俊秀的脸,一步一步像是捕捉猎物般的靠近宁湾。
心里不断回闪过那被小颗珍珠膈着的白腻皮肉和盛开的蝴蝶骨,喉结滚动。
第48章 湖绿
迎面走来的陈最宽腰窄肩, 身上随性凌乱的衬衫丝毫不显邋遢,反而衬的他风流不羁。因混血而深邃的眉眼凝着宁湾,眼中满是笑意以及些许征服的情欲。
宁湾经过这段时间和江愈还有便太之间的斗智斗勇, 他早已不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爱情小白。
因此,他这下终于算是看出来了陈最对自己是真的开始产生了兴趣。
他意味不明地看着曾经自己最好的兄弟。
不过,单是知道他是躲在衣柜里穿女装的那个‘女孩’, 就能这么轻易地掰动陈最他那顽固的性取向吗?
之前反应那么强烈的人怎么会就这样喜欢上他,可真好笑。
——————
陈最望着宁湾,脑海中晃过真人推理综艺上穿着一袭华丽公主裙, 有着一头漂亮金发的宁湾, 他弯下头露出雪白而修长的脖颈,像只小鹿似的,让自己带上珍珠项链的乖巧模样。
心中按捺不住的欲望快要喷涌而出。
但陈最脑内又晃过两具白花花的男性□□像两只□□恶心的大蛇一般, 在床上纠缠黏腻的恶心模样。
那双和他一样的湖绿色眼睛蒙上层水雾, 露出最□□的情、欲,杀死了他的母亲。
陈最顿住了脚步, 但下一秒他又看见面前宁湾。
那双舒展挺翘的长睫毛和那双看似气鼓鼓,实际上明亮极了的黑色瞳孔取代了脑海中一直纠缠着他的那双拥有着□□情、欲,如恶魔一般的湖绿色眼睛。
他果然还是喜欢宁湾, 一直以来的逃避全部都是没用的。
他不是同性恋, 也永远不会是同性恋,他只是喜欢宁湾而已。
从一开始就喜欢。
但他还是有点害怕, 有点举棋不定, 所以这次他要最后再试一试。
但宁湾为什么那么害羞,这段时间一直避着他?
是因为江愈吗?
好在他还是记得自己的生日的, 居然悄悄将房卡丢在门口。
原谅他最后一次再试一试。
陈最又轻轻瞥向江愈。
江愈分明注意到他的目光,仍旧将那双看起来及其丑陋、灰扑扑的眼睛肆无忌惮地投射在宁湾身上, 就像是在警告自己,宁湾是他的所有物一般。
陈最的舌尖顶了顶上颚,朝着江愈露出一个隐晦但轻蔑的笑,随之将手搭在宁湾的腰上。
但下一秒,当陈最的手触上宁湾的腰间时,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他那如绿宝石似的眼睛颤了颤,微微骤缩,变得有些黯淡,连带着眼中含着的情欲也掺杂了些什么东西。
手里的触感跟自己之前触摸过的女人完全不同,它根本不像水蛇班柔弱无骨,相反,它结实有力,陈最甚至能感受到皮肤下一根根肌理分明的鲜活肌肉。
这是男人的腰。
陈最脑中又晃过那架在白花花肉、体上恶心的跟条紧绷的鱼一般的腰部,心中一阵寒恶,胃部又产生那种熟悉的向外翻涌的冲动。
宁湾能明显地感觉到陈最的手颤了一颤,就彷佛他的皮肤往是块滚烫的红铁,一点都摸不得似的。
但当宁湾再次抬头望向陈最的时候,他又恢复那副风流倜傥、运筹帷幄的模样。
陈最努力从那种恶心的臆想中脱离,他看向面前离他极近的宁湾。
给自己下着心理暗示,这也是宁湾的腰。
这下他的手没有再颤抖。
宁湾轻而易举地被揽腰抱起,众目睽睽之下,稳稳当当地落到了陈最的怀里。
“你最近是不是有点瘦了?”
陈最掂了掂宁湾的腰,微微偏头,靠近宁湾的耳侧,轻声说道。
他环住宁湾右手收紧了些,和腰部紧实劲韧的肌肉相贴,指腹不小心隔着层布料陷入底下饱满的皮肉。
这是之前任何攀上高峰,极致的肉、欲活动都无法比拟的强烈且舒适的触感。
陈最脑内战栗,心脏跳的很快,快的快要罢工。
他身上的热气喷撒在宁湾的耳廓,就像是情人之间的蜜语,亲密无间。
宁湾耳垂小巧,漂亮浑圆,长得一点都不像是男人的器官,很适合捏在手里把玩。
陈最心里的不适又再度消散了,他有些心猿意马,心跳的更加地快。
“你快点。别磨磨唧唧的。”
宁湾有些不适地偏了偏头,捂住耳朵,怒气冲冲地瞪向陈最,手也狠狠地拧了他手臂上的肉一把。
但不知是自己的警告起了作用,还是什么其他缘由。
当宁湾自己整张的脸,或者更准确地说应该是那头利落的男性短发,落入陈最眼中时,陈最瞳孔又再度骤缩。
此时此刻陈最又陷入两端摇摆的失衡天平。
他那种旖旎的调情状态瞬间消失殆尽,彷佛一瞬之间又看见了脑海中那极度令人不适的画面,但很快他又强制自己调适得当。
“好。”
陈最有些恍惚地笑笑,离开了宁湾的耳侧。
他正了正身,微微发颤的手微微松开了些,没敢抱的那么紧。
开始飞快地做起深蹲。
但陈最蹲的太快,他好像完全忽视自己怀里还抱着个人,强制自己将注意力集中于深蹲这件事身上。
这猝不及防地一蹲,
宁湾被晃得,找不到平衡,差点飞了出去。
“你能不能慢点!”
宁湾看着陈最有些反常的举动,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喊道。
陈最被宁湾一喊,动作一滞,果真慢了下来。
但当宁湾这一巴掌刚拍上陈最的肩,他很明显的感觉到陈最肌肉一紧,下意识地想要躲避自己的触碰。
宁湾皱了皱眉,好像想到了什么。
“不是你叫我快点的吗?”
陈最望向宁湾,声音有些凝滞,湖绿色的瞳孔有些发散。
同时陈最额头上细密的汗也展露在宁湾的眼前。
仅仅是一个深蹲就累的他大汗淋漓吗?
陈最他有这么虚吗?
还是说?
这不是热出来的汗,而是因某些排斥反应而产生的冷汗。
陈最通过身体接触,终于察觉到他是个男的,恐同症又开始犯了?
宁湾翻了个白眼,他觉得陈最真的有毛病。
不过这才正常,一个人好好地怎么会因为他一下子的女装而立马变弯了。
宁湾看了眼表面正常,实际上全身肌肉紧绷的陈最,松了一口气,被抱住的那不适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点。
接下来陈最稳稳当当地抱着宁湾做了三个的深蹲,
但就在最后一次深蹲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陈最不知道为什么,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一下又加快了速度。
这次的速度比起第一次还要快,还要重。
彷佛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一般,拉着宁湾同归于尽。
而宁湾却偏偏在这时,走了神。
不对,应该是说,他一直都在走着神。
而这恰恰好落入陈最的眼中。
宁湾下意识把注意力转移到站他旁边并不显眼,但却格外吸引他注意力的江愈身上。
江愈看上去仍旧冷着一张脸,
只是那双眼睛里浅灰的柔光顺着挺翘睫毛扇动的幅度飘到宁湾的身上。
两人似有若无的对视,看上去刺眼极了。
失了神的宁湾猝不及防地失去平衡,要往外跌去。
为了稳住身体,宁湾忙不迭地伸出手,紧紧环住陈最的脖颈。
但当宁湾的手碰到陈最的肩颈时,
陈最的呼吸声一下变重,全身的皮肉骤然紧绷,他湖绿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宁湾。
里面很乱,乱的像一湖被黑色暴风雨打乱的碧绿湖水,荡出阵阵极度不平的涟漪。
宁湾就像是被某种兽类紧紧锁住一般,动弹不得。
他和陈最从七年前练习生时期就认识了,从来都没有见过他露出这种可怖的眼神。
第49章 美梦(倒v结束)
陈最脑内两种矛盾的情绪一直在不断重复盘旋着, 争着抢着,占领着思想的主导权。
他在那次真人推理秀综艺后,自己分明已经厘清自己对宁湾的情感。
穿着公主裙的宁湾根本就不会让他联想到那个男人, 也不会让他陷入恶心的情绪。反之,他感受到的全都是正面的、令人怦然心动、血脉喷张的愉悦。
也就是那摇曳的蓬松裙摆扫过自己腿的刹那,他才真正地看清自己的内心, 并下定决心要回应宁湾对他炙热的感情。
可为什么现在又不行了呢?
怀中的宁湾像一块烫手山芋,陈最舍不得松开,却又被那炙热的温度给灼烧。
最终, 抑制不住却又纠缠着陈最的负罪感, 让他松懈,他心里冒出了放弃的苗头。
他不能给宁湾希望,却又因为自己的懦弱而伤害到他。
于是陈最决定最后再做完这三个深蹲, 享受这片刻的肌肤相贴, 他就重新退回到好兄弟的界线。
但当陈最望向宁湾。
他发现宁湾和江愈之间似有若无的眼波流转。
在他怀里乖乖被自己抱着的宁湾,没有注视着自己, 反倒无声无息地被江愈勾引走了。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宁湾可以和他是兄弟,但他也可以另觅新欢。
毕竟陈最还记得躲在逼厄狭小衣柜里忘情拥吻的两人, 记得那颤抖如蝶的白腻背脊是如何被男人的大手上起舞, 也记得两次蝴蝶骨上的相同位置的红痕。
江愈这个该死的死冰块脸!
他迷惑了宁湾,要将他从自己手里夺走, 成为比自己跟宁湾关系更亲密的人。
陈最醋海滔天, 怒不可遏。
他阴恻恻地盯着厌厌地看着他的江愈,抱着宁湾的双手收紧。
现在, 立刻,马上。
他要将宁湾的注意力转回来。
于是陈最怀着恶意用力做了最后一个蹲起, 终于成功地将宁湾的视线转了回来。
宁湾如他所愿,环住了自己的脖子。
当但宁湾的手触碰到陈最脖颈的片刻,他的身体还是忍不住地战栗。
厌恶和兴奋两种情绪在身体里交织,碰撞,让陈最身上的肌肉紧绷。
下一秒,
陈最看见宁湾眼里的惊愕,看见了宁湾眼中倒映着的自己,可怖的眼神。
陈最现在处于一个极致的应激状态。
他的脑,他的心,他的肺,他的心肝脾肺,全都在叫嚣着要冲破阻碍,冲破云端。
他紧紧咬了咬舌尖,思索着怎么样才能快速克服自己这该死的恐同情绪。
因为时间好像已经来不太及了。
陈最看向宁湾,电光火石之间注意到了他那红肿的唇瓣。
他想起六年前,第一次在梦中梦见宁湾。
那是一个春、梦。
当他看见那张宁湾妈妈粉寄来的小宁湾公主裙照后,无意之间做的春、梦。
刚开始,朦胧的梦境中,宁湾跟现实完全一般,跟他一起练舞,然后大汗淋漓地倒在练习室光滑的地板上舒畅的大笑,肩搭肩背勾背地偷偷喝着汽水,吐槽着舞蹈老师的龟毛和严厉。
但下一秒,一滴晶莹的汗珠从宁湾额头滑落,滑进他那尚有婴儿肥侧脸上那颗浅淡的梨涡。
汗珠浸润了凹下去的梨涡,在里面晃荡了片刻,立即将陈最拖拽进不明意味的暧昧场景中。
梦变换了场景,变得粉通通,梦幻迷离。
梦中的宁湾朝他笑了一笑,平常未被注意到的嘴唇红的艳靡,饱满发亮。
宁湾慢慢朝自己吻来,周遭的场景也随着宁湾的靠近而消散。
转之替换成光怪陆离的梦幻花园。
宁湾身上的装束也发生了变化。
他利落的黑色短发变成了一头柔顺漂亮的金发,身上被汗浸湿的宽松T恤也变成了华丽复杂但又可爱至极的粉色蓬蓬公主裙,贴合在宁湾劲韧的腰身。
宁湾脸上的男性特征也全被柔化,亮闪的粉色眼影缀在眼皮上,随着扑闪的羽睫摇曳着陈最的心神。
梨涡里的水痕变化成粉的腮红,像水蜜桃似的映在脸颊上。
艳靡的唇也上了层蜜色唇釉,掩饰住了唇的风流浪荡。
活脱脱地一个放大版的公主裙小宁湾。
陈最被梦中的宁湾压在露天的草坪上,渐渐逼近。
蜜色的唇荡漾着惊心动魄的波光,一步一步摄夺着陈最的心神。
随着距离的靠近,宁湾脸上细小的绒毛勾得陈最心里发痒。
但低下粗糙生长的杂草却重重地刺着陈最的背脊,提醒着他不要轻易沦陷。
宁湾含着笑眼,蜜色的唇越靠越近,陈最的心跳越来越快。
但同时陈最背下被压中的杂草也越发尖锐,恍若下一秒就要将他狠狠刺穿。
终于,在宁湾的唇吻上的刹那。
背脊也被疯狂冒出的尖锐杂草狠狠刺穿。
陈最醒了,也舌、了。
他大汗淋漓,心极速跳动着。
陈最僵硬地望向另一张床上睡得香甜的宁湾,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移到他的唇上。
宁湾的上唇有一颗小巧的唇珠,这是他梦里没有的。
漂亮的唇珠。
陈最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但下一秒,感受到自己身体变化的陈最浑身僵硬。
他怎么会?又怎么敢?
他是喜欢上宁湾了吗?
陈最快要崩溃。
遗、金后的惶恐和对好兄弟的臆想令陈最难以置信。
他翻出手机里不由自主拍下来,并且被精心收藏的小宁湾公主照,想要按下删除键。
但下一秒,陈最又停下了动作。
对!他说不定只是喜欢长相和宁湾相似的女生而已。
陈最暂时的逃避令他流连在纷繁的花丛中,彷佛这样就越能够证明他是个纯正的异性恋。
没有遗传肮脏的同性恋基因的异性恋。
可惜逃避只能是逃避。
终有一天,悬在他头上的达摩利斯之剑落了下来。
此时此刻,陈最望向宁湾红肿的,明显被其他人亲过的唇。
故意倾斜身体,假装身不稳,体向下倒去,自己也得以不由自主地朝着唇而去。
但宁湾好似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连忙转头,飞速躲避着。
但陈最的唇将将好擦过宁湾的嘴角。
虽然只是嘴角,但他还是偷偷的品尝到了那唇的柔软、美妙。
这是他第一次亲到宁湾的唇,可能也是印象最深刻的一次。
他还是沦陷了。
第50章 后悔
一个隐蔽至极、甚至都算不上吻的亲吻, 在陈最有意地操作下,成功得逞了。
脑中预设的恐惧、恶心、抗拒全都没有,一直如噩梦般纠缠着他的两条肉虫也没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油然升腾的爱、欲。
陈最脑内顿时炸开成千数百朵绚烂的烟花。
原来男人的唇也可以这么柔软, 他甚至都能感觉到那一瞬间唇肉被轻微挤压的可怜模样。
尽管只是短短的一个瞬间,但他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宁湾一瞬之间瞪大的黑亮眼睛,和那变得就如同梦中粉的脸颊, 以及刚刚轻轻擦过他脸颊,仍在发颤的可爱唇珠。
一股巨大的满足感充盈着陈最的内心,顺着交感神经, 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 令他全身战栗。
这才是送给他最好的生日礼物。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陈最迅速认清了自己摇摆不定的感情。
同时他也注意到旁边正朝宁湾靠近,想要扶住宁湾的江愈。
他浅灰色的眼睛淡漠地盯着陈最, 分明没有一丝情绪, 却像一具无机质的机器,估量着死肉一般的冰冷。
冰冷中却也隐藏着一丝暗涌的肮脏情绪。
陈最不屑地笑笑, 轻蔑地望着江愈。
刚刚那一瞬间亲吻极为隐蔽,但陈最知道江愈看到了。
他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让江愈看到。
看到江愈嫉妒, 他就身心舒畅。
江愈一个工具人而已, 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陈最忽视江愈,嘴角擒着笑, 想要扶住快要摔倒的宁湾, 却没想到宁湾狠狠的推开了他。
而后跌跌撞撞几步,落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那男人, 正是江愈。
他那双修长的手搂住了宁湾的腰。
而宁湾也一点都不抵触,
带着脸上刚刚因自己而通红的脸颊, 极为自然地接受了男人的怀抱。
宁湾只是一时之间害羞而已,他肯定是还在气自己之前那么多次拒绝他,伤到了他的心。
而江愈就是个恬不知耻、没皮没脸的男小三。
陈最笑笑,大度地纵容了宁湾耍小性子的行为。
但他的笑有些太过僵硬,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
“没摔到?”
江愈附在宁湾耳边,轻声问道。
但他的眼神却清浅地,淡淡扫过宁湾刚刚被碰过的嘴角,神色瞬间变暗,彷佛那里粘在什么令人生恶的肮脏东西。
但下一秒,却又在宁湾转头望向他之际,收敛了浓稠的暗色,又重新变回漂亮的浅灰色。
“我没事。”
宁湾摇了摇头。他靠的离江愈有些近,近到都能看到江愈眼中凝现的自己。
他有些慌乱失神,莫名低下了头,和江愈胸膛紧密贴合的后背像是被沉稳的心跳声烫到,耳垂瞬间也变得有些红。
江愈看到了吗?
宁湾抿了抿嘴唇,悄悄瞥了瞥江愈淡漠的漂亮眼睛。
他没吃醋,应该是没有看到吧?
意识到自己刚刚到底在想什么的宁湾刚刚因为陈最莫名奇妙的举动气得发红的脸颊,变得更红了,红的像是一株盛开的海棠花。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宁湾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别扭想法,望向罪魁祸首陈最。
江愈结实有力的臂膀将宁湾全数包裹,竟显得身高较高的宁湾变得娇小、乖顺。
两个人看上去就像是恩爱十足、密不可分的眷侣一般,贴着耳朵窃窃私语。
陈最因着笑,而变得格外璀璨的英俊绿眸瞬间变得难看,他阴沉地盯着江愈。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此刻江愈早已被他千刀万剐。
“江愈,宁湾我扶的住。你大老远地跳出来截什么胡?显着你了?万一一个不小心我们三个人可就都摔了。”
陈最挑了挑眉,望向江愈,声音抑扬顿挫,阴阳怪气。
但他没等到江愈的回答,因为宁湾转眼就跳了出来。
“陈最,你什么意思?”
宁湾皱了皱眉,轻轻地挡在了江愈的身前,生气地瞪向陈最。
“我吃醋了,我错了,行吗。”
陈最咬牙切齿地望向被宁湾挡在身后看上去楚楚可怜,无辜至极的江愈,又有些无奈地看向还在跟他怄气的宁湾,语气有些委屈。
吃醋?
吃哪门子的醋?
难道陈最看出了他对江愈的喜欢吗?
宁湾的呼吸滞了片刻,心跳的有些快,神情躲闪。
“咳咳咳,噗嗤——”
宁湾还没作出什么反应,后面的于奈然却莫名笑了一下,狭长的凤眼兴致盎然地打量着三人,就像在看戏一般。
于奈然站了起来,走到了陈最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竖起五根修长的手指:“陈最,你这体力恐怕是被外面那些花花绿绿掏空了,怎么才做了五个深蹲就受不住了。”
“那这你就没办法怪宁湾了,毕竟他肯定会更倾向于体力比你更好的、长的也稍微比你帅一点、沉默寡言又体贴的江愈了。”
于奈然又笑眯眯地将目光在江愈和宁湾两人身上扫荡了一圈,颇具暗示意味。
“于奈然,你胡说什么?”
陈最的俊脸阴沉地更加可怕,幽暗的绿眸扫过于奈然。
“不是这样吗?”
于奈然似乎有些讶异地捂了捂嘴。
“唔!那还有种可能,难道是宁湾他对你做了什么坏事?”
于奈然停顿了片刻,舌尖在口腔里打转了一番,狭长的眸看了眼宁湾,里面闪着意味不明的暗芒。
此话一出,房内的空气有瞬间的凝滞。
宁湾能明显地感觉到身后江愈紧绷起来的肌肉和蠢蠢欲动的情绪,于是他立刻往后牵住了江愈的手,示意他自己没事。
江愈轻轻地反握住宁湾的手,将它全数包进自己的手掌里。
宁湾悄悄瞥了眼江愈,漂亮的脸,冷淡的神情。
却温热柔软的手。
他想起上次江愈为了他和于奈然对峙的那个场面。
也是那般冷淡地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却挥出了果决帅气的一拳。
那时候江愈应该是刚从便太的状态中脱离,而后刚巧救了他?
不善言辞,却又很令人安心。
那时候的江愈心里在想着什么呢?
宁湾又想起最后那滴流到江愈手指尖的泪珠,和江愈静静凝望着他的那双漂亮眼睛。
心有些发颤。
而另一边在莺莺燕燕中打转的陈最隐约察觉到了于奈然这话的恶意,他冷哼一声,扬起手正要拽住于奈然的衣领。
于奈然的目光先是在宁湾身上打转了片刻,似乎是觉得无趣,又随意一瞥,瞥向身后的温以言,最后笑眯眯地看向怒气冲冲的陈最。
这时,温以言终于站了出来,他走了上前,轻轻拽开了陈最的手,立在两人中间。
“陈最,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但是江愈只是担心你们摔了,扶了把宁湾。我觉得,队友之间不至于这样猜疑吧?江愈虽然话少是少了点,但还是很关爱队友的。你不应该这样。小湾爱你,江愈也是爱你的,我们大家都是爱你的,你吃什么醋。”
温以言看着陈最,低声劝道。
“是我的错。我只是开个玩笑。看到明明曾经和我cp热度最高,搭档最默契的宁湾,转身投入粉丝口中的□□冷门,最不契合的cp江愈怀中,我难免会难过,产生一点落差也是很正常的。”
陈最滞了片刻,而后声音十足轻快,就像真的是在开玩笑一般,但眼神却死死盯着宁湾。
宁湾尽职尽责,仍旧挡在江愈的身前,好似生怕身后的人被陈最的眼神伤到一分一毫。
他可不相信陈最说的话,
陈最刚刚那最后一下深蹲绝对不是不小心的。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抱着要亲自己的目的来的。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陈最盯着自己嘴唇看的眼神,他虽然躲不过便太的攻击。
但在数次教训之下,他早就有了足够多的危机感,躲过陈最的袭击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但是陈最他究竟是为什么?会出现前后两种相差那么大的反常行为?
之前在真人推理综艺中,他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和今天偷偷藏进他衣柜里的行为很明显和更早之前他极度恐同、连碰都不让自己碰的行为大相径庭。
但这好歹按他那副见着自己女装,对自己产生兴趣的说辞,勉勉强强可以解释的通。
可今晚,明明前一脚还虎视眈眈盯着自己,后脚一碰到自己又彷佛厌恶极了。
最离谱的是,结果最后陈最好像又想通了的样子,非要亲自己一口。
这样难道是能彻底证明陈最他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还是说,陈最也生了病?
要不,也劝他去看一看医生。
极度的恐同说不定真是一种病。
陈最说不定也只是在这种症状的影响下,才会觉得他喜欢自己。
宁湾明亮的黑眸闪了闪,有些担忧又有些无奈地望向了陈最。
但就是这轻轻的一瞥,在陈最眼里,却有了不同的意味。
陈最看着宁湾那如一湾清泉似的明亮双眸,温柔地望向自己。
里面含着满满的情意和似有若无勾人的委屈、撒娇,
再配上那有些下垂的可爱眼尾,陈最觉得这比喝了烈酒反应更强烈,他整个人都快醉了。
醉倒在宁湾情意绵绵的眼中,醉的飘飘然,快要飞上极乐云端。
于是陈最又恢复了笑容满面的自信模样,英俊的绿眸生机勃勃,看向温以言,说道:
“就像队长,明明和你cp热度最高的于奈然转身投入了宁湾的怀里差不多,你也会觉得有点不舒服吧?”
温以言思索了片刻,道:“可能稍微有那么一点道理,但最好还是别开这种玩笑,伤了我们队内的感情。”
陈最点了点头,却暗自里挑衅地看向江愈。
江愈不理他,整副心神全都凝在面前的宁湾身上。
又在跟他炫耀呢。
不过,现在他可不介意。
都是他太过小心眼,江愈这种档次的人根本比不上他。
他在他家湾湾甜心的心里,而江愈大概只能眼巴巴地攀在宁湾的大腿上。
可真可怜。
————-
这边温以言刚刚劝好陈最,又转了个方向,看向了于奈然。
“还有你,陈最他只是一不小心没站稳而已。奈然你不要乱说人家体力不好,你这样才是真正的不太好。”
温以言无奈地望向于奈然,琥珀色眼瞳发着柔光,温声劝道。
于奈然敷衍地点了点头,狭长的丹凤眼凝着温以言因说话而上下滚动的喉结,手指不自觉地把玩着刚刚从陈最那束玫瑰花上拽下来的一片火红花瓣。
温以言停顿了片刻,又道:“还有,小湾他只是正常地参与游戏,陈最不小心没站稳了。奈然你怎么想的,能把错怪到小湾身上去。”
他的声音仍旧温柔,但却莫名带上了一种上位者的气质,稍显压迫。
“这我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队长,小湾他应该不介意吧?”
无动于衷的于奈然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抬头死死盯着温以言,眸色变深,手中的花瓣已经被他碾烂,飙出的汁水不仅弄脏了他的手,也蹭到了温以言和他的衣服上。
“虽然,我想像小湾这样善良又可爱的人可能不太介意。”
温以言转过头来,用温柔的眸轻轻地拂过宁湾的脸,无奈地笑了笑。
“但是小湾的话,你应该亲自去问问他。我没法代表他的意见。”
温以言琥珀色的眸稍微变暗,他轻轻地伸出手指,掸了掸蹭到衣服上的汁水,笑意盈盈地往后退了退。
“小湾,你介意吗?”
于奈然向前走了一走,狭长的眸也笑意盈盈地凝着宁湾,语气似温以言那般温柔,但眸中满溢的敌意却明显不是话中那般温和道歉的意思。
宁湾看见于奈然这个阴阳怪气的鬼样子就烦。
但他又看着队长颇为不易,十分艰辛地在中间调和,大感无奈。
队长他为了他们这个队的和谐,付出的可真不是一星半点。
他可真是不容易。
自己也要以队长为榜样,好好向他学习才行。
于是,宁湾瞥向于奈然,停顿了片刻,道:“我不介意,我自己问心无愧,但你给我一句道歉应该不过分吧?”
于奈然轻轻哼了一声,点了点头。
他深邃狭长的眸盯着宁湾,嘴角勾了勾,薄唇轻启,一字一字地道:
“对、不、起,小、湾。”
“嗯。”
宁湾点了点头,勉强接受了于奈然敷衍的道歉,
“好了,虽然刚刚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我们团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但大家应该也累了。而且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们就回去休息吗?”
温以言望向众人,揉了揉有些酸的眼角,温声提议道。
宁湾强烈地同意温以言的看法,他刚要点头,却没想到陈最又站了出来。
“别,刚刚都是我的问题。刚刚根本没怎么玩。现在距离我生日结束大概还有半小时,我们再最后玩一玩,玩完就结束?给我这个寿星一点面子,行吗?”
陈最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看了眼温以言,又热烈且满怀期待地望向宁湾,建议道。
确实,今天毕竟还是他的生日。
自己却因为江愈的事情忘了自己兄弟的生日。
陈最他说不定也有病。
自己还是体谅一点他比较好吧?
“行,那就最后半小时吧。”
宁湾犹豫了片刻,被陈最看的有些心软,还是点了点头。
“你们看?”
宁湾又把目光移向了温以言等人。
温以言笑着点了点头。
于奈然无所谓地坐到了茶几旁边。
宁湾又有些忐忑地看向江愈。
江愈没说什么,只是坐到了宁湾的身旁。
他额前的黑色碎发和长长的羽睫都垂了下来,让宁湾看不太清江愈的神情,同时却也让宁湾莫名觉得有一丝奇妙的脆弱。
宁湾有些内疚,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有点像水性杨花、脚踏两只船的花心男人。
明明是他自己主动去勾引人家,还非要人家帮他掩饰自己和他的关系。
明明是他自己忘记了陈最的生日,还傻乎乎地把房卡丢在了门口,江愈还出主意订蛋糕来帮自己解决问题。
江愈无条件、好声好气、默默地包容他,
他居然还说要让刚刚刺江愈的陈最再玩最后半小时。
他真不是好男人!
宁湾强装镇定,压着扑通扑通跳的心脏,默默地坐地离江愈近了一点。
耳根子莫名又开始发软、变红。
第二轮国王游戏很快又开始了。
这次宁湾运气超好抽中了国王,而后他抽中了于奈然和陈最两人充满义气地、大义凛然地对视十秒,并认真地对对方说,你是我最亲爱的好队友。
但于奈然和陈最刚刚剑拔弩张的,两人都誓死不从。
于是两人喜提两大瓶啤酒入肚。
第三轮国王游戏,于奈然是国王。他抽中了温以言和江愈,让他们立刻喝下五瓶啤酒。
于是温以言笑了笑,面不改色地喝下了五瓶啤酒。
江愈也用修长的手指利落地旋开易拉盖,清爽的啤酒不断顺着滑动的喉结被送入胃部。
听着那液体咕咚咕咚流动的声音,坐在江愈旁边的宁湾莫名联想到了他跟江愈接吻时,他的口水好像也是这般被他吃掉了。
也因此,宁湾条件反射,嘴巴开始发酸,变麻,分泌出充沛的口水,就仿佛江愈现在吃的是的口水。
陷入奇怪联想中的宁湾有些面红耳赤,他完全没想到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个!!
他难道是被亲出习惯了吗?
结果最后喝完酒的江愈脸还没旁边的宁湾红。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喝的啤酒。
最后一轮国王游戏开始。
众人又重新开始洗牌,抽牌。
这次的国王是温以言。
他抬眼开了看手机,说:
“现在时间不多了,只剩五分钟。要不就让2号从左右两边挑一个人,跟他做个一分钟的深情告白。有个附加条件,要盯着对方的眼睛,说出对方的五个优点,要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这有些难度,也间接地也算增加增加我们队友之间的感情,挺公平的吧?”
宁湾望着自己手中的红桃2,呆滞了片刻,将牌面转了过来。
“哦,居然是小湾。那你从陈最和江愈之间挑一个吧?我很期待哦。”
温以言琥珀色的眸荡出蜜色的亮光,他温柔地望向宁湾,说道。
宁湾偷瞄了眼江愈。
江愈刚刚喝了酒,向来冷白的脸上居然也浮现了些薄红,有些太过特别。
宁湾心跳如鼓,连忙摇了摇头,伸手要拿过桌上的啤酒,结果却被温以言制止。
“小湾,别喝酒了。咱们前两轮都是喝酒。这样一点意思都没有。”
温以言温柔地抽走宁湾手里的啤酒,笑着摇了摇头。
“对啊。宁湾你就从我们两个人里面选一个,这不是很简单吗?还要喝什么酒!”
陈最望向宁湾,绿眸绽放出幽深的光芒。
宁湾选谁,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板上钉钉的事情吗?
陈最看着江愈依旧冷淡的神色,眼中轻蔑,他倒要看看江愈等一会还怎么保持他这张高冷的死冰块脸。
叫他一个劲地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他应该要明白,摆正自己的身份才对。
陈最想起了那天在打歌舞台上,他看到了站在他旁边的江愈手上把玩的一粒珍珠。
这粒小珍珠和那藏在在道具间衣柜里偷情的女人衣裙背部两侧的小珍珠,
简直是一模一样。
自己那时还调侃江愈表面看上去冷冰冰的样子,没想到背地里这么生猛,整个人简直就像是要把那女人整个人亲死过去,吞吃入骨。
但那时候的江愈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就像是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地将那粒拍了的珍珠收进了衣兜里,像一只高傲至极、令人不爽的臭孔雀。
后来当陈最发现那个“女人”是宁湾时,这才知道江愈他分明是在自己面前炫耀来着。
啧,真搞笑。
只不过被宁湾亲了一口,还拿上乔了?
把自己当正宫?
自己和宁湾认识了将近七年,而他和宁湾才认识了几年。
他难道还会被自己更了解宁湾吗?
小三也敢到自己面前来耀武扬威,真是没皮没脸。
陈最扬起高傲的笑容,信心满满地等着宁湾喊出他的名字。
他看着宁湾紧张到扑闪的可爱睫毛,因害羞而转动的眼眸;看着宁湾白皙的脖颈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发红,红到耳根;看着宁湾被他自己咬住的唇肉。
然后,看着宁湾将那颗圆润的、翘着呆毛头转向了他的对面,
片刻都不带犹豫,根本没看他一眼,十足坚定地转向了江愈。
“宁湾你怎么不选陈最啊?你不是跟他关系最好吗?”
于奈然突然出声,兴味地看着宁湾。
“哦,我都忘了。江愈他是你的救命恩人,越过那时候离你最近的陈最,奋不顾身地救了你的英雄。”
于奈然又转头望向陈最,狭长的眸充满了笑意。
他又道:“要是我的话,我也不会选陈最。”
陈最的脸色顿时惨白,那如绿宝石般璀璨的眼眸瞬间就失了神彩。
他记起来了,确实,那时候他没救下宁湾。
他后悔了,可是现在后悔好像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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