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第81章
谭乐生吃透了这几本书, 就知道陛下让让他做这个农学监三品监正不是为了让农学监跟户部抢活儿干,而是为了让他们农学监将水稻大豆等培育为能跟土豆一样十分丰产的种子,土豆只能放几个月,其实不太适合作为主食, 而若是水稻能够亩产千斤, 那么大巍才可能做到真正的人人可吃饱。
而能让水稻和大豆亩产千斤的关键,第一就是要种子好, 而杂交就是获得良种的方式。
贺疏舟十分惊喜谭乐生不过几月就将他交给谭乐生的书吃透了, 还是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 可见谭乐生的勤奋和好学,而与谭乐生交谈一番之后。
贺疏舟又将天光观除了房奇略之外的所有道士都召见进宫, 就连本在钢铁厂担任技术指导的也不例外。
贺疏舟怕穿越久了遗忘,把所学的数学和物化生知识都默写了一遍备用,这些道士进宫, 贺疏舟将他所默写的化学知识给这些道士各发了一份,然后让他们回去看上三天,之后对他们进行了一次测验, 将没有天赋者又打发回钢铁厂做技术指导, 将有一点天赋者安排到水泥厂,让他们自由发挥,可以研究如何造出更好的水泥,也可研究水泥厂的废料如何利用。
而将最有天赋的几人安排到了农学监, 给了他们一个从八品农学博士的官位。
随后贺疏舟就下了一道圣旨, 准备在交邕府建立一所新的学院, 招收的是交邕贫家但聪慧刻苦好学的学生, 无论男女,命名为农学监交邕太学院, 招收的学生主要学习和研究农事,还学习和研究牲畜养殖和繁育治病,全国招募擅长农事且识字者和善养牲畜且识字者作为老师,奉为从八品农学博士。
谭乐生作为农学监监正,如今兼任交邕太学院的院长,他根据自己的想法和陛下的建议,将交邕太学院暂分为三个大系,一个系主要研究如何培育良种,一个系主要研究如何养殖和繁育治疗牲畜,而另一个系则是研究研发肥料和饲料的。
虽然太学院所用的场所是交邕府现成的,挂上一个牌子就了事了,而招募先生和学生也只用了一个月,但谭乐生知道,这只是开始,他今后十年甚至二十年,他们都要待在交邕太学院,直到太学院为大巍研究出了足够的农学知识,培育了足够的农学人才,也为大巍研发出了能媲美土豆那般的良种,他才能离开。不过他作为种田多年的人,最耐得住寂寞。
只有那时农学监才可能变成农部,与六部并立,而那时,他这个没有参加过科举的农学监监正,也很有可能一跃成为正二品的一部尚书,成为内阁成员。
而目前的重中之重,便是要将水稻和大豆的亩产提高上去,而提高的秘诀就在陛下给他的那几本书里,也在陛下给那些前天光观道士现农学博士的几本书里,既要有良种,也要有好肥料,更要有可杀虫杀草的农药,这三管齐下,才可能获得亩产千斤的水稻和亩产五百斤的大豆。
而贺疏舟和谭乐生之所以一致决定将第一所农学太学院定于交邕,是因为若是几年后交邕水库修建成功,交邕无冬,可一年种植三季水稻,两季大豆,可以大幅缩短这些作物的培养时间,节约培育新种的时间。
而交邕因为靠近边关,周边有众多小国且其他族群者多,大巍每三年科举大约录两百进士,但交邕每年考上进士者多则两三人,少则无人。
倒不是因为交邕人比其他州的人差,实则其文化与中原文化差别过大,接受纯正中原教育者少。太祖皇帝曾打算将交邕、益州、幽州和凉州等州府另出一套科考题,但因为天下读书人反对,不了了之。
而如今在交邕设立农学监太学院,招收交邕聪慧少男少女,也是另辟蹊径,给交邕的读书人另一种可能为官。
正当交邕的农学监太学院开办之时,大巍的第一支远航船队也准备好了。
虽然贺疏舟说了要修建钢铁巨轮,但一口吃不成胖子,这支有着三十艘大船的船队,所用之船还是木质船,但结合海国的造船技术,和钢铁厂所生产的钢铁,这些船已经足够稳固可直面深海的风雨而毫发无伤了。
又因为有了发豆芽的技术和绿茶,长久航行于海上也不怕患上败血症了,这些船上都配备了不少的玻璃蒸馏设备,若是有燃料之时,可用燃料蒸馏海水得到淡水,若是没有燃料,也可由太阳蒸馏得到少量淡水,也足够饮用了。
大巍的当今圣上和文武百官正为这支船队送行。
而这支船队的首领是前海军副将军龚明,龚明武力值和忠诚度都不错,但谋略值偏低,贺疏舟想了想又将前年科考那位世家子韩休也扔到了船队之中,担任副首领,这韩休为人高傲且花哨,但文学值跟谋略值都很高,贺疏舟想要磨练磨炼他再重用,还有什么不能洗澡不能吃新鲜菜的远航船队更磨炼人的呢?
想必经这么一遭,就算是再傲的性子,再讲究的人也给磨平了。
龚明还是第一次见当今圣上,圣上是神仙下凡,见之果然如谪仙一般。
贺疏舟将一本他所画的图本交给了龚明,叮嘱他这一趟主要不是为了展示大巍的能力,令万国来朝的,而是为了替他寻良种。
告别陛下和文武百官之后,龚明翻了翻陛下所给的图册,这次远航所前往的是西方诸国,陛下交代了龚明要寻一些良种回去,图册的第一页就是一种叫做棉花的作物,据说可代替粗麻,所织布料柔软温暖,作为被芯更是十分温暖,若是有了此物,天下人不会再受严寒之苦了。
而之后便是一些叫茄子,绿豆,胡萝卜,芝麻,苜蓿之类的作物,陛下还特别指定了要带回一些叫香菜,胡椒之类的调料。
龚明见这个二甲进士又出身世家的韩休,还是十分恭敬。
但这位世家子此时心里就没有那么好受了,他出身世家,就算是没有功名,也是每日逍遥自在,吃穿不愁,出行有仆从车马。
谁知考了一次科举,凭他的才学,一甲绰绰有余,却没想到殿试之内,惹陛下不喜,成了二甲。
这也就算了,陛下给一百多进士都安排了好去处,一甲的状元探花榜眼现在都受了重视,担了重任,而别的进士也有适合他们的职位,唯有他,刚开始选官只给他一个闲职,不就是怀才不遇吗?
所幸他有家世家底,每日逍遥自在也是能过,虽然不能实现抱负,但一辈子做一个富家子,在叔叔的荫庇下也能快活一生。
谁承想的,陛下倒是突然想起他了,但不是好事,没有进六部也就罢了,也没有去做地方官,而是安排到了这个都是臭烘烘的大男人的远航船队做什么副首领,仆从也不能带,丫鬟也不能带,金银财宝也用不上,连锦衣绸缎都要自己洗。
早知今日,他还不如不科举呢?
龚明看着这位副首领:“韩大人,以往派人出使邻国,都是要展现我大巍国力,主要就是要他们的国王臣服大巍,可陛下却说,这次远航主要是为了搜寻奇植异畜,那是否就不需要……”
龚明还没说完就被韩休打断了:“陛下只说了主要是为了搜寻奇植异畜,可没说不展示大巍国力,不让万国臣服啊?”
龚明:“原来如此,还是你们这些考过功名的人脑子好使,是为兄狭隘了。”
韩休自然知道陛下的意思是要低调,只是为了要奇植异畜才远航,但陛下将毫不情愿的他安排到这个远航船队来担任副首领,就要承担让他担任不合适之责的后果,不是想要低调吗?他韩休何时低调过,就要高调,就要造作,最好把外面闹他个天翻地覆。
二十日后,船队行至一西南小岛国,此他们的船队是从徐州出发,绕行至西南,所以真正离开大巍海域还不过五日,这小国与大巍相隔不远,素有联系,而随船的翻译也有会此国之语者。
龚明本想路过此小国,再以大船展示一下大巍实力也就罢了。
谁知路过小国之时,却被小国以投石攻击,而他们亮出大巍的旗帜,这个小国还不以为然,反而派会大巍语者朝船队大声挑衅道,大巍北方的聊国才是真正的雄狮,而巍国不过是一只老了掉了牙齿的老虎罢了,还敢派船到他们康葡国周边来,简直是不知所谓。
这康葡国真是一个小小的岛国,国土也不过一个县那么大,国人也不过几万人,但因为地处偏远,又不产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几百年来一直相安无事,没哪个国家进犯。
可国王从未出过康葡国,自然不知其国有多小,也不知别国有多大,也想象不出一个有近万万人,国土比他国大上千倍的国家意味着什么,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传了几手的消息怕是过了一两年才能从大巍和聊国传到康葡国,康葡国王只是听着几年前的传闻,以为聊国是一个比他们康葡国大上几倍的国家,而巍国是一个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国家。
一见巍国竟然有船队接近他们康葡国,自然感觉受到了挑衅,想要报复回去。
韩休本以为来到这里受的最大的苦就是没有仆从丫鬟服饰,但他还是个副首领,还能叫手下服侍他,虽然那些大头兵笨手笨脚,但教导一番也不是不能用。
谁知他还是太乐观了,这二十日来,若是靠近大巍港口能补给一些,就能吃一些新鲜的菜和水果,可若是没有补给,就只能吃发的豆芽和喝绿茶,吃肉也只能吃一些腊肉,根本吃不上新鲜的,这船里水都是紧俏物,洗菜这种事就不要多想了。
谁知这还不是最苦的,最苦的是他的衣物只能十来天才洗一次,洗澡也是只能擦一擦身子,若是真想要洗澡,可以跳下海去,但船可不会等人。如今他哪里还算是世家公子啊,简直跟野人没什么两样。他们神仙下凡的陛下,为何偏偏不喜他。
龚明气哄哄地回到船舱,见他们这位生无可恋的韩大人,
“韩大人,康葡不过一弹丸小国,也敢挑衅大巍,这可如何是好?”、
韩休心中对陛下的怒火尤甚,要低调是吧?不想要万国来朝是吧?
“敢挑衅我们大巍,打,打他丫的。”
龚明:“可是……”
韩休打断道:“我是二甲进士,世家公子,从小就学揣摩圣意,是你懂陛下还是我懂陛下?”
龚明:“打。”
康葡国用投石机朝巍国的大船扔了石头,却见巍国根本不敢反抗,康葡国王哈哈大笑,又对全国唯一会说巍国话的翻译道,“让他们巍国给我们进献礼品,不然以后只要有他们巍国的战船路过康葡,我们就会打得他们屁滚尿流。哈哈哈……”
翻译行至海边,见投石机还是不断地朝巍国大船上扔石头,可这些石头根本伤不了巍国的大船。
翻译大喊:“我们的国王说了,让你们巍国每年向我们的国王进献礼物,不然……”
话还没说完,就见巍国的大船上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铁疙瘩,上面还有一个圆筒,而那个圆筒所对着的方向,正是不远处康葡国王的二层石头城堡。
翻译又见巍国人将一个圆疙瘩点燃了,然后投进了那个铁疙瘩里面,翻译和在岸边投石的众人,突然后背发凉,却不知为何?
但他们很快见到了此生最为难忘的场面,那个圆东西不知为何从那个铁疙瘩里飞了出去,朝不远处的城堡飞去,击中了城堡的外墙,他们本以为这是巍国的投石机。
谁知传来一声巨响,然后那个他们认为是世界上最坚固的石头房子,被炸掉了一个大洞,而另一颗圆东西又朝着城堡飞去,又是一声巨响,那个石头房子直接被炸掉了一半,还有一半裸露在外面。
站在二楼窗边看着巍国大船被他们的投石机打得没有反抗之力的康葡国王,就见巍国将一个圆东西朝他飞来,他的石头城堡坚固无比,一个小东西能伤到分毫吗?
他的石头房子被击中之后,国王的笑容还丝毫未变,突然一阵巨响传来,国王感觉到危险直接从二楼跳下,他的腿或许已经被摔骨折了。
等几枚炮弹击中城堡之后,这个举康葡国几万人之力修了十年才成的最坚硬的石头房子,化为了废墟。
而康葡的人见到了这场面,都吓得瑟瑟发抖,朝天跪拜,嘴上不停地喊着:“是神罚,神明原谅我们。”
这个小国极其信神,认为飓风,海啸这些他们每年都遭受的灾难,都是神降给他们的惩罚,而这能摧毁一切的东西,自然也是神带给他们的惩罚。
康葡国所有人再看这些船再也没有了刚刚的轻蔑之意。
反而跪着大喊着:“大巍国是神国,是神国。”
龚明见事情大发了,这可搞坏了两国关系啊,而彻底摆了的韩休正大光明地带着翻译和几个小兵停靠在岸,下了船。
面不改色地走过跪着的康葡国人,朝那个废墟而去,而活下来的康葡国王正在地上翻滚哀嚎着。
韩休又叫随行的大夫给断了腿的康葡国王医治。
康葡国王醒来,看到有着与康葡国人不同面孔的大巍人,冷汗直流吓得快要又晕过去,又看到了韩休身边的与他们康葡国人一样面孔的翻译,勃然大怒,不断咒骂着他。
韩休面不改色:“这人说着什么?还没被我们大巍打服吗?”
翻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他是在骂我怎么又回来了,骂我就算是与他争位斗争失败,也不应该带敌人来进犯康葡。”
韩休:“争位?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翻译道:“我跟他是亲兄弟,都有当国王的资格,但没斗赢他,被他投入海中,抱着一根浮木在海上漂了几日,被大巍的渔民救起。”
韩休大笑:“好啊,既然这康葡的国王的腿已经废了,不如你来当这个国王。”陛下你要低调是吧,你要奇植异兽是吧,我们非但没有,还把别的小国的国王也给换了,开不开心?
原翻译罗利在康葡所有人所认为的神的授意下,成了康葡国新的国王。
船队离开之前,新国王献给了船队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
龚明问道。
“这应该就是你们陛下所交代你们所寻之物里的胡椒。”
龚明爱不释手地抱着胡椒,“韩老弟啊,还是你有办法,不仅出了一口恶气,我们还得到了陛下想要的胡椒种子,如今这一趟就算是没白来了,若是再找到陛下心心念念的棉花种子,就算是别的一样也没找到,我们也是立了大功了,多亏了你韩老弟。”
韩休本来就打算阳奉阴违,根本就没打算完成陛下交给他们的任务,谁让陛下把他一个世家公子丢到这群臭男人里面,陛下想要船队单纯出海寻找珍植异兽,他就给龚明出法子不让他们找,陛下不想要万国来朝,怕麻烦怕花钱,他就偏要让路过的小国都知道大巍的威名,不敢不给大巍进贡,这些几万人的小国能献什么好东西,到最后,还不是要户部贴银子供来使吃喝住宿,还要回一份重礼回去展示大巍威名,还不得将他们那位抠得很的陛下给心疼死。
谁知道今日,竟然误打误撞真的得了一种陛下想要的种子,陛下还真是神仙啊,连老天爷都在帮他,不过不会有第二次了,他们这次除了这个胡椒种子,必将空手而归。
而康葡国被东边的一个叫巍国的国家打了的消息很快在周围传开来了,这些小国在以前巍国强盛还有之前那几个朝代最强盛的那几十年,每年都派几个人前往巍国进献一些不算珍贵但奇特的礼物,而中原的那个国总是回礼颇丰,算来他们还算是赚了,可中原那个国家衰弱之时,他们可就不敢那么做了,不然可要得罪中原那个国家周边的国家。
谁知听说因为没有给巍国的皇帝进献礼物,巍国的皇帝竟然派船队还有一个叫大炮的东西将最东边的康葡国给打了,巍国的大炮是神明降下的惩罚,而巍国的皇帝就是神明,巍国就是神之国,没有进献,神国发怒。
所以他们这些小国应该赶快派人向巍国皇帝进献礼物,而且听说巍国皇帝喜欢各种植物的种子,所以打算将一些奇怪的植物种子献给路过的船队,就不会再承受神之国的怒火了。
于是之后船队每经过一个小国,这些小国的国王都俯首称臣,而且还表示已经派了使者去往了巍国给他们的皇帝进献礼物,并将好不容易搜集的各种奇怪种子奉上。
于是龚明在还没有进入西方的大陆找寻种子之前,就得到了核桃,黄瓜种子和苜蓿种子。
龚明:“韩老弟,还是你的法子好啊,还是你懂陛下心意啊,难怪陛下要将手无缚鸡之力的韩老弟派来做船队的副首领,当初我还觉得是来了一个没用的少爷,谁知道没用的是老兄啊,韩老弟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龚明最佩服之人,以后我的儿子就拜你为干爹,让他也沾染几分你的才智。”
韩休涨红了脸,没想到事与愿违,本来只是打算吓一吓周边的小国就回去的,谁知道这各种种子不用寻就自己朝他们船里送,不过,只要找不到棉花,他们这趟就不算是成功。
贺疏舟正在处理奏折之时,却收到了一封急报,说西南几个小国派了使者来向他们大巍进献礼物。
这夕国和越国是大巍的邻国,若是臣服于他们自然最好,而且夕国和越国有大巍一个州府那么大,也不算是小了,他们进献自然可以压榨他们自己出食宿费,贺疏舟也不算亏。
可这些小国来进献做什么?只有几万人穷得很,以前进献都是这些使者来京城打牙祭,而且大巍还得数倍奉还给他们还礼,这事儿贺疏舟可舍不得。
所以他特地跟船队首领龚明交代了让他们低调再低调,只寻奇植异兽就好了,不必张扬,没想到这龚明阳奉阴违啊。
夜深,陆兰锖见陛下还不入睡,将手伸进了被子里,却被贺疏舟一把推开。
“朕看龚明也是一个老实听话的,为何阳奉阴违?”
陆兰锖:“陛下,未必是龚明,陛下将韩休一个世家公子扔到那么艰苦的船队里,那韩休能乖乖做事吗?不唱反调就不错了。”
贺疏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朕英明一世,竟然没料到这层,这船队可花了朕上百万两银子啊,这算是废了。”
“这倒是不一定,陛下,长夜漫漫,就不要想这些已经发生的事了,我们来干点正事吧。”
第082章 第82章
十月底, 无论贺疏舟有多么不甘愿,第一批大巍西边那些小国的使臣还是到达了京城。
虽然贺疏舟不乐意花钱,但贺疏舟的爱卿们知道这个消息,简直欣喜若狂, 以前万国来朝还是接近两百年前的事了, 那是大巍国力最强盛的时候。
每一个朝代都是在前一两百年逐渐兴盛,直到巅峰, 然后由盛转衰, 慢慢衰弱下去, 中间可能会有一两个中兴之君扭转一点颓势,给这个国家带来一点小繁荣, 给这个朝代续上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寿命,但以前没有一个中兴之君能够将这个国家带回到最巅峰繁盛的那个时候,更没有一个中兴之君能够将一国国家带回到万国来朝的时刻。
大臣们亲眼见证了陛下带来的水泥路, 各种厂,良种和火炮,但从国库里的银子数量来说, 跟先皇在时差不多。所以他们也不能具体知道这位神仙君主究竟给这个国家带来了多少繁荣。
可自从知道了西方的许多小国派了使臣来大巍, 这些大臣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了,这可是大巍最巅峰的那几十年才会出现的盛况,可如今他们这位陛下登基还不到六年,真正做事还只有三年, 就将这个国家带回到了那个最巅峰的时候。
这可是古往今来所有的中兴之君都不能做到的, 就算是大巍的几代先祖皇帝, 将大巍经营到如此盛况, 也需要一百多年,可他们的陛下, 只用了三年,就将一个积重难返的国家重回巅峰,众所周知,这可比建国初时的难度要高上数倍。
所以陛下当他们在朝堂上听见陛下的心声,陛下竟然还不喜欢这些小国来贺,觉得要花钱要还重礼,这还像话吗?不就是花点国库里的银子吗?这可是千百年来头一回中兴万国来朝啊,看陛下想法子想把这些使臣们打发回去,这些大臣们都急得上火了。
苦口婆心地劝了数日,才让他们的陛下接纳了这件事,就这样陛下还隔三岔五地腹诽,真是不知好歹。
这些西方小国的使臣离大巍的交邕最近,是由交邕上岸,因为大多是小国,所以大多数国家的使臣也不超过二十人,带来的礼物大多也是他们国家的一些特产。
使臣们一到达交邕,就被官府的人拿住,但一知道他们是使臣之后,州府的官员也喜笑颜开,等陆陆续续有小国的使臣上岸,凑够了十个使臣团之后,交邕的知州就派了两千府兵,护送这些使臣们前往京城。
这些使臣的翻译,来过大巍者,上次来也是至少十年前了。
使臣团出了交邕城门,就见城外的路是由一块块十分巨大的石头所建,连忙对随行的将军夸赞道说道,“大巍果然是神国,连道路都是巨石所成,我们的国家这么大的石头怕是都找不到两块。”
翻译还补充了一句:“神国果然日新月异,上次我来大巍之时,还未见有此巨石铺就的路呢?”
将军听完哈哈大笑:“这天下哪儿有这么多大石头,而且石头坚硬,若是要将这么大的石头切平又运来此处,怕是整个交邕的人都不够用,这是陛下所发明的水泥修的水泥路。”
使臣们都张大了嘴巴:“什么水泥?”
将军:“好像就是水泥加点沙子和水搅和搅和,就成了如今你们看到这条没有尽头的水泥路。这条水泥路由交邕通往京城,联通途经的几个州府,如今只是修了大半,还要到明年年底才能完全完工呢。”
使臣们听翻译的话,震惊地张大了嘴巴,这条路三年可成,比他们的国家的海岸线还要长上几十倍,有的小国的国王的小宫殿城堡,也要修上十几年几十年呢,大巍果然是神国啊。
这些小国都是极信神明的,使臣们也喃喃自语向他们信仰的神明祈祷,让神国不要盯上他们。
使臣团经过交邕正在修建的大型水库,见无数人在这个奇怪的湖边忙碌着,连忙问道,
“将军,这又是什么?”
这小将军此时心中的骄傲之情都要溢出来了,“这也是陛下所提出的水库,有了这水库,就能将汛期的水留下来,等到旱季就慢慢放来接着用,交邕多旱季干旱,这水库的水不仅可以供给百姓们取用,还可足够百姓们种田。”
这下连翻译的嘴巴也闭不上了,十年前来大巍也不是这模样啊,怎么十年后变化这么大?
“你们大巍十年就能得到这些奇迹,真是厉害。”
将军道:“哪里是十年,这可都是陛下三年内捣鼓出来的。”
使臣们如今不仅相信大巍是神国啊,更是对大巍的皇帝是神仙深信不疑,除了神仙,凡人不可能带来这么多的奇迹。
这期间他们还见到了正在修建的水泥堤坝,亩产千斤的土豆,削铁如泥的武器,坚固无比的盔甲,还在途经的荆州府见到了正在修建的,由钢铁和水泥砖块修建的三层酒楼,水泥路,水库还有堤坝之类的东西是大巍官府的,可这座酒楼可是私人的酒楼啊,若是他们在大巍生活,或许一日也能挣到足够的钱给自己修上一座三层四层的房子,因为常年遭受台风海啸还有建筑技术受限,这些小国的国王所住之所也最高不过两层。
这一路来,这些使臣们感觉下巴都要收不过来了,才到达京城,而一路走来,甚至遇到的小贩一听说他们是为了进献礼物才来到大巍,都对他们热情不已,希望他们面见皇上归来之时,给他们形容一下陛下的模样还有气势,也不知他们悄悄做的陛下的神仙神像是不是有三分相像。
这些小国之人向来信仰神明,却没见过有哪里的人将一个人当成神明来信仰,简直是开了眼了。
终于,到了这些使臣们进宫面见大巍皇帝的时候,而这时,越国,夕国甚至还有海国,聊国的也派了使臣团向大巍朝贡。
本来海国和聊国明面上没有臣服于大巍,不必向大巍皇帝进献礼物,但他们没想到越国和夕国今年派了使臣团向巍国皇帝进献礼物,一旦邻国卷起来了,他们跟邻国比起来不就显得不那么合群了吗?会不会巍国皇帝见越国跟夕国都献了礼物,心情一不好,又来攻打他们。
所以他们也派了使臣向大巍进献礼物。
如此一来,向来比较清闲的礼部主客司忙得都脚不沾地了,可单单一个主客司还不够,还需要一个位高权重者主持事宜,以往担任主持事宜的都是皇帝的亲兄弟亲儿子,以展示对使臣的重视,可贺疏舟既无兄弟,也无儿女,这事就只能落到大巍唯一一位王爷陆兰锖头上了。
陆兰锖刚开始知道群国来朝之时,还挺高兴,这可意味着他的陛下以后在史书上可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了,可随后他却笑不出来了,主持这使臣来访事多且杂,而聊国使臣这些跟他本来就有仇的人,看到他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虽然他们有不满必须憋着,但他对聊国人的厌恶已经刻到了骨子里。
更可气的是,等他忙完往往已经子时了,宫里有宵禁,就算他有着随时能入宫的牌子,过了戌时也不能入宫了。没开荤之前,自然忍得,可这开了荤之后,可就不能忍了。
于是,大巍的皇帝贺疏舟的寝宫,在这一月每隔两三日就有刺客硬闯,可既不要皇帝的命,也不要皇宫的财宝,反而回回都只朝皇帝的龙床而去,一夜过去,刺客面色红润地穿好朝服上朝去了,而被刺杀之人反而腰酸背痛与刺客前往同一处朝觐殿,不过那时他们一个是君,一个是臣,丝毫看不出前一夜还是刺客与被刺杀者的关系。
等到十一月中,到达京城的使臣团,除了大巍周边的越国,夕国,海国和聊国几个不小的国家,还有周边三十多个小国,还有西边的三十多个的岛国,东边的几个小岛国,西南半岛的十多个小国,加起来没有万国来朝,也有一百来个了,算得上百国来朝了。
而今日,正是这些使臣面见大巍皇帝的日子。
按照国力的大小,第一个面见的使臣团是聊国的使臣。
而这次的使臣也是陆兰锖的熟人了,正是在凉州被陆兰锖算计过的乌马营。
乌马营:“尊敬的大巍皇帝,我们聊国给您进献的礼物是聊国的三万头羊,您一声令下,这三万头羊就会送往幽州。”
本来一脸不高兴的贺疏舟,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乐了起来。
【三万头羊唉,以前都是我大巍朝聊国进献羊的,今日聊国也要向我大巍进献羊了。】
聊国使臣们就见大巍的皇帝从刚刚的面无表情一下子乐起来了,传言说大巍的皇帝是钱串子还真是没错。
大臣们也捂住了脸,陛下您是如此盛国之主,能不能克制一下自己,不要一点蝇头小利都这么高兴啊。
贺疏舟:“不错,聊国使臣远道而来,晚上朕设宴相待,回礼一套玻璃器皿,一套精油,十坛烈酒。”
聊国使臣们都无语了,虽然这些东西卖到他们聊国很值钱,但你大巍自己产的成本能有多少?就算是以市价来说,这些东西也最多值一万头羊,从此以后贺疏舟抠门的名声又在聊国流传起来了。
而之后的海国,进献了一株一人多高的红珊瑚,可值万金,贺疏舟也大喜,但回礼也是老三样。
夕国和越国也进献了价值连城的礼物,贺疏舟也是回礼老三样。
之后,大巍皇帝的抠门名声传遍了整个东边大陆。
轮到剩下的小国之时,贺疏舟也得到了像是山竹,柚子之类的不少好东西。
对这些小国,贺疏舟连老三样都有点舍不得了。
【要不五件玻璃茶具,一瓶精油,三坛烈酒。他们进献的几个水果也不值老三样那么值钱啊,不抠门一点,要是年年来献,朕岂不是要破产了。】
大臣们听到陛下的心声,发现陛下虽然答应了小国来贺,却不打算给这些小国回重礼,所有文武大臣的咳嗽声此起彼伏,被大臣们疯狂暗示疯狂使眼色的贺疏舟,贺疏舟知道这些大臣很重视万国来贺这个名声,却没想到他们有这么看重,本来打算随便打发点给这些小国使者的贺疏舟,也是长叹了一口气。
【这些大臣啊,又没有提过涨俸禄,又没有提过加官晋爵,每日勤勤恳恳,不过是想求一个万国来朝的巅峰时代的名臣之名罢了,就算是朕不在意,也不该不满足他们的理想啊。】
【不过这算是什么强盛,等以后朕把杂交水稻,杂交大豆,还有棉花和橡胶这些东西给捣鼓出来,然后造火车,让本来大巍的最西南方交邕到大巍的最东北方并州,原本需要三个月的路途,以后三天可达,人人天天可吃肉,你们才知道什么叫世界上最强盛之国。】
贺疏舟:“小国来使者,回礼一套玻璃器皿,一套精油,十坛烈酒,一百斤土豆,十斤玉米。”
【朕能怎么办,你们都是朕的股肱之臣,朕当然是满足你们了,不过你们要知道,这远远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贺疏舟突然发现这些大臣们用腻得吓人的深情目光看着他,被恶心地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系统通知:朝臣们忠诚度集体+3,获得积分300分。]
【就这么感动,连半年没动的忠诚度都涨了。】
大臣们:陛下都这么强大了,还这么体贴,他们要跟着陛下干一辈子,老到走不动了都要坐着轮椅上朝,不能辜负陛下的期待。(贺疏舟:大可不必。)
小国的使臣们在京城待了一段日子,自然知道巍国皇帝赏赐的东西很值钱,他们小国力微。一个国家的使臣团全部身家加起来,也买不起一套玻璃器皿,更不要说之后的精油和烈酒了,原来说的巍国皇帝大方是真的。
(聊国,夕国,海国,越国:巍国皇帝大方,这百两银子的玻璃器皿,千两银子的精油,我们四国买了多少了,回礼不回点水泥方子玻璃方子之类的东西也就罢了,为何之后的小国有土豆和玉米,他们没有啊。)
这些小国将回礼拿回去之后,几月之后才发现巍国皇帝送给他们的土豆和玉米才真正是神物,几年之后,这些小国靠着这些种子,才做到了人人可吃饱。
而这些小国有不少人,信仰的神明从他们国家的天神,悄悄变成了巍国的皇帝,甚至因为信仰的人越来越多,最后这些信仰巍国皇帝之人,反而光明正大了,而多年之后,贺疏舟才知道不仅他的百姓将他视为神仙,连西边的小国,也在偷偷将他当做神仙,长叹了一口气,唉,什么时候这些人才能清醒一点啊。
十一月底,送走了各国的使臣,这些朝臣们还是每天都压不住自己的嘴角。
贺疏舟看着底下简直跟实现了人生理想一样的大臣们。
“诸位爱卿,百国来朝,是不是意味着朕与全大巍的人,三年将大巍从衰落之势,变成了跟玄宗皇帝一样的盛世了?”
钱之荣努力压下嘴角:“陛下,正是,如今大巍已是盛世了。”
贺疏舟:“那是不是有朕的功劳?朕的改革?”
大臣们:“全因陛下啊。”
贺疏舟摆摆手:“过誉了过誉了,朕有个三成的功劳吧,剩下的七成都是所有官员和百姓,不过,那朕要再颁布一项新政,那也一定是对大巍有利的。”
大臣们:“无论陛下颁布何新政,肯定都是利国利民的政策啊。”
贺疏舟见气氛铺垫得差不多了,“朕要废除几千年来的一妻多妾制,改为一夫一妻制,也就是一个男人只能有一个妻子,而一个女人也只能有一个丈夫。”
大臣们托住自己的下巴。
其中有小妾之人听明白陛下的意思,那就是说他们的那些小妾以后都只能都不能登记在他们家的户籍里了,还有他们庶子难道以后就成私生子了。
连忙就闹起来了,“陛下,万万不可啊。”
贺疏舟:“为何不可,朕早就说过,以后大巍男子女子的地位是一样的,可入书院读书,可参加科举,可进入工厂工作。当时你们虽然反对,但最后不都同意了吗?”
“明年秋,今年各州府举行的县试和乡试,都有约二成的女子考中,若是以后进入书院学习的女子越来越多,那么科举中榜的女子也会越来越多,难道让这些女子为官之后,反而跟别的女子一起伺候一个男人吗?还有大巍的工厂和农田,也有不少女子的参与,难道她们不如男子吗?为何男子可娶几个女子,而女子却要跟别的女子一起伺候一个丈夫呢?这公平吗?”
御史大夫:“陛下,若是一夫一妻制颁布,那么那些已经成了别人妾室的女子,还有那些庶子庶女又该如何自处呢?”
贺疏舟:“朕打算这条新政明年开始执行,明年之后就不能纳妾了,按照十月怀胎来算,那么后年之后所生之子女自然是私生子私生女,不能继承家产。至于已经存在的庶子庶女,自然跟嫡子嫡女一样,有继承权,至于妾室,从明年起便是自由人了,主家没有发买的权利,可依靠子女,可另行嫁人,当然非要跟着之前的老爷,朕也没办法,只是户籍只能登记一夫一妻。”
御史大夫:“陛下,这可是倒反天罡啊。”
“朕倒反天罡的事干多了,至今没有先人降下雷来劈朕,朕意已决,还有反对的吗?”
户部尚书:“陛下,若是没有妾室,妻子没有生嫡子,那么家里的财产不就只能便宜外人了吗?”
贺疏舟怒道:“怎么?女儿不是人啊?女儿也可为官和经商给家族挣荣耀,朕也知道你们都纷纷将女儿也送进国子监了,怎么一说到继承财产反而没有女儿的份了?”
礼部尚书:“陛下,就算是群臣无异议,您这条政令百姓们也不会同意的。”
贺疏舟轻蔑一笑:“一般百姓谁不是只有一妻,有妾的都是一些地主乡绅,大巍以前衰弱,原因也是有这些地主乡绅肆意侵占土地,若是朕没有百万军,没有火炮,朕或许会怕,如今朕受万民信仰,手中又有百万雄师,千门火炮,他们的意见很重要吗?”
“朕这倒是想起来了,以后朕会清查侵占土地一事,这些地主乡绅蹦跶不了几年了,还有你们底下若是有庇佑之人也侵占了土地,就赶紧将占了大巍百姓的还回去,若是朕以后查到你们头上,就不要怪朕不讲情面。”
大臣们没想到越劝陛下事情越大,刚刚陛下还只是想要施行一夫一妻制,这劝着劝着,陛下竟然还想着打地主乡绅了,他们作为高官,虽然对大巍和陛下十分忠诚,但还是有一点私心的,也是要庇佑老家的兄弟姐妹,虽然叮嘱了百遍让亲人们不可欺辱百姓,不可侵占土地,可毕竟相隔甚远,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屁股到底干不干净,要是把陛下逼急了现在就查地主乡绅,陛下手上没有根基的年轻进士们正摩拳擦掌呢,那他们不死怕是也要脱一层皮。
可听陛下的意思,还愿意给他们一段缓冲的时间,想到此,这些大臣们也不敢反对了,也是因为这几年来,陛下想要施行的政令就没有被他们劝住的时候,把陛下惹火了还得不偿失。
但贺疏舟想要明年起施行一夫一妻制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巍,一般百姓都无妾,而且陛下将女儿也定为继承者,给了不少只有女儿之人希望,本来还以为以后财产都只能让侄子甚至族里给贪了,谁知峰回路转,以后他们的财产可以给自己的女儿了。
反对之人主要是各地官员和富商乡绅地主,也就是权贵,地方官员因为是陛下的臣子,虽然反对,但也不敢大闹,怕丢了官帽子,可富贵之人可就没有那么平静了。
富贵之人花了不少银子,请了不少地痞流氓围着各州府各县官府闹着反对废除妾制,而官府之人抓了一批地痞流氓,又有新的一批接着来闹,不胜其扰,而这些消息很快传到了贺疏舟耳中。
大臣们听到此也是急得很,他们庇护之人屁股还没擦干净呢?要是陛下一怒之下开始查这些地主乡绅了怎么办?
贺疏舟捂着额头思考了片刻,将枢密使召进了宫。
第083章 第83章
许多同一个县或同一个乡的乡绅地主们, 原本还有不少人有着嫌隙和仇恨,一见面就压掐起来的关系,自从知道了陛下打算废除妾制,倒是空前团结起来了。
可他们也不敢真跟官府闹起来, 只能雇佣一些地痞流氓去官府中闹一闹, 全大巍的地痞流氓也是足够多了,整天几百人围着县里衙门或州府衙门, 也够这些当官的受得了, 而且, 这些当官的难道想要废除妾制吗?
这些当官的府里的小妾可不比他们这些地主乡绅们少,所以这些当官的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闹。想必全国所有的州县都在反对废除妾制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陛下的耳中。
荆州府榆宁县的县衙外正围着几百人闹着吵着, 可榆宁县的县令与县丞却稳住于县衙之中喝着茶。
“这条新令到最后怕是只能成为摆设了,就算陛下是神仙,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以前陛下的新政能够得到施行,是因为没有权贵的反对,这铁打的世家, 流水的王朝, 陛下废除妾制,可算是挖到这些权贵的根基了。”
县丞连忙给县令加了茶水,“可是陛下连宗室都动得,也没有动这些世家, 只是废了妾制, 县令大人为何就笃定陛下这条政令不能施行呢?”
“太祖皇帝初建国时, 同样要拉拢这些世家权贵, 是太祖皇帝不够血性吗?太祖皇帝能从一个农民最后打下整个国家,开辟新的王朝, 怎么可能没有血性,可他也知道这天下的一半才能之人皆在这些传承千年的世家之中。他这一举既得罪了世家,又得罪了各州府县镇里的乡绅地主,有着这些人的反对,陛下这条新令的推行一定寸步难行,甚至无功而返。”
县丞又问道:“可是上面传下来的消息说,陛下打算清查侵占百姓土地之事,若是陛下真的铁了心打算清查土地侵占,以后这些乡绅老爷怕是会化为乌有,又谈何反对呢?”
县令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之事,“你也想得太简单了,唯有开国时才可能解决土地侵占事宜,大巍都几百年了,早就积重难返了,这事可比废除妾制难多了。”
县丞也是轻松一笑,“照县令大人这么说,陛下今年的两个打算都注定是无用功了,下官也不必担忧我家里的几个妾室了。”
“哈哈哈哈,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十五日后,榆宁县却突然来了一位从五品的游击将军,带着一千禁军,榆宁县县令知道圣上原本有六万禁军,当初带了三万御驾亲征,留在京城三万,与聊国一战大胜之后,边关军的四万人也并入禁军,跟着安宁王一起回了京城,所以如今圣上的禁军有十万人,不过京城附近青州和徐州府兵也是直接听令于圣上,也算是圣上的禁军。
如今来到榆宁县的一千禁军,正是出自边关军,而这位从五品游击将军胡蒙,也是边关军出身。
榆宁县县令心想,难道陛下真的这么疯,竟然让一千禁军来打杀这些地痞流氓,如今围着县衙的虽都是一些地痞流氓,但这些地痞流氓也都是有家人族亲之人,若是贸然打杀,怕是会激起民愤。
游击将军胡蒙一入榆宁县,就见县令与县丞都在城门迎接。
“申县令,在下游击将军胡蒙。”
县令行礼,“胡将军,不知来榆宁县所为何事?”
胡蒙出示了陛下所给的文书,“申大人,下官带领一千禁军来到榆宁县,是为了清剿榆宁县的山匪。”
申县令没想到这胡将军竟然不是为了安抚局势而来,如今全大巍都要为了这废除妾制闹翻天了,陛下竟然也不想法子安抚民愤,反而还想着干别的事,还派了禁军清剿山匪。
申县令:“陛下还记得我们榆宁县,下官真是受宠若惊啊。”
胡将军笑道:“陛下不是记得榆宁县,而是记得全大巍的百姓,大巍凡是多山有山匪的州县,陛下都派了禁军清剿,务必明年让大巍百姓都不再受山匪之患。”
申县令没想到陛下上一条废除妾制的新令还没施行成功呢,这又想着要清剿山匪了,果然是太年轻,不知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这怕是两件事一件都完不成。
申县令叹气道:“胡大人,您有所不知,榆宁县多山,多年来本官没有一日不想着清剿山匪,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可县衙官兵不过一百多,而山匪狡诈,且整个榆宁县的山匪怕是有几百之众,下官一直不能成功。”
“胡将军,虽然您如今带了一千禁军,可敌在暗我在明,怕是也不能行。”
胡将军闻言哈哈大笑,“申大人,这你就放心吧,本将军连聊人都打得过,打不过区区几个山匪吗?”
榆宁县的地主乡绅们也听说了陛下派了一千禁军来到榆宁县,本以为这些禁军是来逼迫他们这些反对妾制之人,可没想到这些禁军竟然是清剿山匪的,难道陛下也知道废除妾制不能成,屈服了不打算推行了,如今离明年不过还有半月,或许是陛下到时候不打算宣布新政,就当是无事发生,想到这里,这些地主乡绅感觉自己是胜利了,还有什么比得上战胜能收复四州的陛下呢?他们这些地主乡绅团结起来,比聊国都厉害。
禁军们休息一夜,就出发清剿山匪。
而山里的山匪也知道了京城派了一千官兵清剿他们的消息,榆宁县的山匪分为四个山头,一共有五百余人,虽然人数上比不上这一千官兵,但众所周知,他们山匪的大本营都隐藏在山里,且易守难攻,而且他们在暗处,官兵们在明处,就算是来了一千官兵,也是拿不下他们的,若是来了三千人,倒是可能有戏。
胡将军找了几个当地人引路,
“胡将军,前方两里处就是榆宁县四大山头中的黑虎山了,可你看这通往黑虎山的路都被一块块的巨石给挡住了,而黑虎山的山匪走的都是他们才知的暗路,就算是我们打算爬上去,凭黑虎山的陡峭,怕是十人就要折损一二,就算是到了黑虎山,黑虎山陷阱机关无数,也是拿黑虎山毫无办法。”
就算是知道底下被一千官兵围困,黑虎山的一百多山匪还是悠哉地喝着酒,大当家大虎将手中的大碗一饮而尽,
“还想着清剿我们,我看他们啊,连山门都进不来。”
而当家二虎:“大哥说的是,我们黑虎山是他们想进就进的地方吗?”
听到当地引路人的劝诫,胡蒙轻蔑一哼,“一个破山头,也拦得住本将军,不就是十几块破石头吗?”
“你可知本将军离京之前,陛下对我们这些将军首领说了什么吗?”
引路人好奇道,“将军,陛下说了什么?”这可是神仙陛下的话,他当然要仔细听一听,沾一沾仙气儿。
胡将军哼哼两声,“陛下说,一切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
引路人满头疑惑,这每个字都听得懂,怎么连起来就听不懂了。
胡将军模仿起陛下之前在幽州城时的话,“将本将军的意大利炮给推上来。”
引路人就见五个东西被推了上来,掀开遮住这些东西的布,引路人才发现是五个铁疙瘩。
“胡将军,这是何物?”
胡蒙大笑,“这自然是陛下与房奇略房少监发明的炮火。”
引路人瞪大了眼,“这炮火不是打聊人的吗?怎么到了这里。”
“这炮火又不认人,想要打谁就能打谁,凡事伤害大巍百姓者都是这炮火的敌人,这么多年这些山匪打家劫舍,劫掠无辜路人,榆宁县不过八万人,去年就有三百多无辜百姓被这些山匪所杀,五十多无辜女子被这些山匪劫掠上山,满足他们的恶欲,他们之恶不亚于聊人,自然配得上这炮火。”
引路人就见官兵们将一个圆圆的应该是炮弹吧,点燃扔进大炮里,然后这些炮弹就朝着那些拦路的巨石飞去,一阵地动山摇,浓烟烈火,然后是响彻云霄的巨响,无数巨石就成了碎石了。
引路人没想到,这炮火果然如传言所说,是能让天崩地裂之物,这打到石头身上能将石头打成碎片,这打到人身上能如何简直不敢想,难怪打了一百多年是败仗的边关军,半年就能将聊国打得落花流水,还收回了四州。见到了这东西谁不怕啊。
在引路人震惊的同时,黑虎山和另外三个山头来黑虎山山外探查的山匪,却被吓得满身鸡皮疙瘩,这玩意儿要是打到他们身上,那他们怕是会被碎尸万段啊。
正在喝着酒的黑虎山几个当家突然听到几声巨响,就算是再猛的雷声也比不上这巨响的十分之一,连忙出门查看,难道是遇到神罚了?刚出了洞外,就见探查的山匪连滚带爬地跪在了几位当家的面前。
“大当家,那些官兵用了炮火,就是将聊人打得落花流水的炮火,山脚下的那些石头,被几枚炮弹一轰,就成了碎片了,怕是再有几轮,最多半个时辰之后,那些官兵就要将山上所有挡路的巨石都给清理了,到那时,他们可畅通无阻。”
见众人听到这消息,又因为刚刚的巨响,十分慌张惧怕,大当家连忙扇了此人几巴掌,
“怕什么?就算那些官兵有炮火又如何,边关军与聊人打仗是他们守,聊人攻,如今可是我们守,官兵攻,我们黑虎山上机关陷阱无数,那些官兵的盔甲根本防不住我们的机关,还有陷阱和阵法,直绕得那些官兵找不到路。”
被打倒在地的人还想说着什么,却被大当家一脚踹晕,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东西,小的们,放心,那些官兵跟之前的一样,拿我们毫无办法。”
本来慌张的众人被大当家这么一安抚,又大胆起来,是啊,这些官兵也不知来了几轮了,以前县令也不是没有联合临县和州府的一千多官兵围攻过他们黑虎山,还不是折损了几十人无功而返,还搞得那个县令十来年都没升过官。
“大当家英明,大当家英明。”众人齐声喊。
半个时辰后,山上的巨石很快被清理干净,胡蒙带着一千禁军上了山,可不知这么,绕来绕去绕了一个时辰都没有找到黑虎山的洞口,当他们第三次看到同一棵树之后,胡蒙终于意识到,这黑虎山不简单,怕是有阵法,若是他们不能破阵,那么就不可能找到那些山匪的老巢。
而校尉严维会阵法,“将军,我已经将这阵法摸清了,阵眼正是那处。”
严维指了个方向,胡蒙果然看出那处与其他地方的山壁似乎颜色不太相同,怕是不是一处的山壁。
严维探查着那片山壁,早着阵眼的薄弱之处,这之中一定是有什么打开的机关。
却听到胡蒙的一声让开,他连忙让开,然后一阵熟悉的巨响,这阵眼很快就被炮弹给打了个粉碎,阵眼一破,这阵自然破除,那么他们不超过一个时辰一定能抵达黑虎山洞口。
却谁知胡蒙根本没有耐心慢慢走这阵法,阵眼破除之后,之后遇到绕路之处,也不管了,直接让炮火将之轰开。
而黑虎山之人很快知道了官兵轻松破除了他们的阵法,如今能对付官兵的就只有一些致命的机关了。
半个时辰之后,官兵们很快看到了黑虎山的洞口,还有摩拳擦掌的山匪们。
突然,胡蒙感觉自己碰到了一根线,突然,无数箭矢朝他们射来。
胡蒙赶紧下令:“全都趴下。”
大当家见官兵毫无警惕之意,轻而易举地触动了他们的机关,他们的机关可是数年之功,就算是官兵的盔甲也能轻易刺穿,夺人性命。
大虎却见那么锋利快速的箭矢,很快碰到了还没来得及倒下的官兵的盔甲之上,然而,大虎的笑容突然凝固了,那些箭矢根本就没有刺透官兵的盔甲,反而在碰到之后就落在了地上。
没想到这些官兵竟然穿着无比坚硬的盔甲,虽然早就听说过小皇帝的钢铁厂所产的盔甲坚硬无比,但他没想到竟然与以往的盔甲天壤之别。
而之后的一些机关,也很快被严维发现,原本他们就算发现了机关,也不能避免要与这些机关对上,可如今他们有了炮火,那么箭矢不能触发破坏的机关,被几枚炮弹轻而易举就毁了。
见官兵们毫发无损地来到洞口,这些山匪都吓得两股战战,怕是天要亡他们。
而大当家黑虎鼓起勇气,大喊:“小的们,跟这些官兵们拼了。”
却见山内的一百五十多人,有三十四人都跑回山洞,打算顺着密道逃跑了。
唯有一百来人跟着大当家冲锋,可一百多人如何敌得过千军,不过一刻钟,这一百多人就被屠戮殆尽,只留下了黑虎山的大当家大虎,要留着定罪之后当街斩首。
胡蒙让榆宁县的官兵追杀逮捕逃跑散落在各个山中的山匪,又很快朝榆宁县的第二大山匪山头而去。
而剩下的三个山头很快就听说了黑虎山被官兵轻易拿下,皇帝拿出对付聊人的炮火来对付他们,黑虎山的山匪根本不是官兵的对手,这剩下的三百多山匪,有一百多在官兵来之前就跑了,还有不少没来得及跑的,也被他们的当家作为逃跑者杀了,剩下了约两百山匪,胡蒙三天之内就清剿了个干净。
三日之后,这四座山头的大当家,都要在整个榆宁县百姓的见证下斩首。
在斩首之前,在整个榆宁县百姓的欢呼下,胡蒙还对着城墙外发射了一枚炮火,百姓们知道就是这个炮火打败了害死他们亲人的山匪,更是兴奋不已。
与此同时,与整个榆宁县普通百姓的兴奋欣慰之情相反的是,这些乡绅地主的心情却十分沉重。
当夜。
“陛下舍得用炮火来对付山匪,未必不能用这炮火来对付我们。”一个地主道。
另一个乡绅却说:“怎么可能,聊人是大巍的敌人,而那些山匪是穷凶极恶,罄竹难书之人,我们可是良家百姓,陛下怎么可能拿那等东西来对付我们。”
“那胡蒙今日当着全县人的面展示他那个炮火,你真以为他是一时兴起啊,他是在警告我们,若是再闹,那些山匪就是我们的下场。而且,皇上这些年颁布的新令,有哪一条是为了我们这些地主乡绅和那些世家权贵,反而是条条都为了普通贫苦百姓,如今剿灭了山匪,本来那些穷人就将皇上看作神仙,如今更是将皇上的政令看作金科玉律,那皇上就没有错的。我们如何还能跟皇上斗。”
乡绅道:“那我们赶紧将那些地痞流氓撤回来,再想别的法子。”
地主气笑了:“用得着我们撤吗?早在那个胡蒙灭了黑虎山的消息传来,那些围着官府的地痞流氓就跑了。”
榆宁县的县令没想到这些官兵在几日之内就消灭了山匪,更是把那些闹起来的地痞流氓吓得再也不敢出现了,更不要说围困县衙了,那么他这些日子的顺水推舟,推波助澜不会被陛下发现吧?
本以为陛下年轻气盛,挑战世家权贵和地主乡绅的利益一定会失败的,但没想到他一招杀鸡儆猴,就将那些世家权贵和地主乡绅镇住了,没想到年轻的人是他啊。
县丞:“县令,看来陛下废除妾制是一定要成的,我们如今怎么办?”
申县令没有回答,反而朝着后宅而去。
“县令大人,您还没回答下官的问题呢?怎么就走了?”
申县令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说道:“本官去遣散后院那些妾室,你也赶快将后院之人都遣散了吧,若是遣散得早,还能上份折子给京里,陛下一高兴,说不定就给我俩升官了。”
半年内,全大巍几乎所有的山匪都被消灭了个干净,之后的百姓走在山间路旁再也不怕突然出现的烧杀抢掠的山匪了,而不少被解救出来的女子,家里人愿意接走的就接走了,而不少家里人嫌那些女子被山匪糟蹋过不愿接走的,也被早有预料的当今圣上贺疏舟安排到了各州府新建的酒厂之中工作,包吃包住,也算是给了这些可怜的女子一条活路。
而本来闹得欢的乡绅地主,还有各州府的世家们,一见到能使天崩地裂的炮火,还有各个将军口中的‘凡是伤害大巍百姓者都是这炮火的敌人。’一话。而又有传言说陛下打算清查侵占百姓土地一事,他们自然清楚自己这么多年到底干了这种事多少次,若是要查,那还真查得出来不少,那时候他们也顾不得什么小妾了,怕是自己也快完了,于是,原本闹得纷纷扬扬的反对圣上废除妾制一事,真正的相关者竟然安静下来了,反而忙着掩盖自己多年来侵占百姓土地,欺辱百姓,仗势欺人之类的事来。
毕竟,谁也不想成为那可怕的炮火对准之人。
如今这陛下虽然还没有诛过九族,但可怕之处不亚于以前那些动不动就诛别人九族的皇帝啊。
翻了年,废除妾制的告示很快在各个衙门里贴了出来,却无人敢反对,毕竟那些山匪的血迹还在菜市口清晰可见,若是有人敢反对,怕是下场就跟那些山匪一样了。
初三宫里晚宴,所有朝臣在,所幸今年没有所谓的什么才艺表演,陛下也请得起杂耍和舞人了,不过这些舞人不是以往那种只是年轻貌美的女人,而是男女皆有,展现的更多是舞技和力量,而不是展现女子的年轻貌美。
不过只要不要他们自己上,今夜的晚宴还是不错的。
而李心慈去年也参加的宫里晚宴,不过那时她跟丈夫是以陛下的救命恩人的身份参加的,坐的是家属的位置,今年她却是以医学监四品少监的身份参加,坐的是朝臣之座,见一百多位朝臣里只有她一个女子,李心慈没有一点不自在,心中却充满了自豪之意,将腰板挺得更直了。
而朝臣们看了看李心慈,又看了看仍然坐在陛下家属位置的李心慈的丈夫王渔,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而王渔似乎也很不自在,喝汤时连勺子都拿反了,唉,这男子不如女子,家里如何能安宁呢?
李心慈看着丈夫的举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家伙平时走路吃饭时想着他那些轮船图纸也就罢了,怎么今日这么重要的宴会还心不在焉的?
【不是反对朕废除妾制吗?怎么如今跟鹌鹑一样?】
【什么世家贵族?他们有几个师?】
第084章 第84章
听见此话, 底下约有四成出身世家的大臣默默地将头埋得更低了,本来一顿好好的晚宴,怎么突然提这个。
为什么开国皇帝敢搞世家地主,那是因为开国皇帝手中有兵, 而且是血雨腥风里杀出来的, 而且开国皇帝真的敢让血流成河。
而他们这位陛下啊,虽然不是开国皇帝, 但他手中还真是有兵, 还是以一敌百的炮弹兵, 也是刚刚从血雨腥风里厮杀过来,虽然年轻, 平时看上去亲和,但手握生杀时也十分果断狠辣,所以他们的这位陛下想搞世家地主, 还真是有谱。
而他们这些出身世家者,也只能期盼陛下对待他们,就像去年前年对待宗室那样, 不轻易要人性命吧。
虽然陛下只是在晚宴上随意想了一句‘世家们有几个师?’, 陆兰锖还是旁敲侧击行使了宠妃的特殊技能,从陛下那里打听到了师究竟是何物?
在陛下以前所在的仙界,军队制度与他们大大不同,因为有了炮火枪械等武器, 所以盔甲这种东西根本挡不住仙界的强力枪械, 反而因为笨重而阻碍了军队的快速行动, 所以仙界的军队行军只需穿能够隐匿的布质衣物, 而仙界还有一种特殊的‘盔甲’,因为其特别坚韧, 所以能阻挡许多小型枪的攻击,名为防弹衣,穿在上半身保护重要的器官。
而骑着马匹的重骑兵也被淘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叫汽车卡车和坦克飞机的东西,但据陛下所说,这些东西十分复杂精尖,他们的有生之年或许都是看不到的。
知道仙界的军队与大巍完全不同,而陛下和方少监带来了大炮,手榴弹和枪等威力十分强大之物,陆兰锖知道了他学习了多年的武功或许能对付一两件这些武器,但几十个这些武器都对准他的时候,就算他自诩大巍武功第一之人,也是逃不过的。
因为这些武器的到来,现在大巍的军制明显已经不适合了,陆兰锖旁敲侧击从陛下那里得到了一些仙界军队的信息,贺疏舟穿越之前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理工科大学生,自然对军事没什么了解,自然能告诉陆兰锖的东西也少。
不过有了这些信息,陆兰锖想要对大巍的军队进行改革,因为如今他久居京城,这第一个试点自然是陛下手中的禁军了。
为了从陛下手中得到禁军的军权,陆兰锖读遍史书,作为陛下的枕边人,自认为学会不少宠妃迷惑圣上获取利益的方法,并将这些方法用到了陛下身上。
当贺疏舟连续五天腰酸背痛,而陆兰锖这个家又开始拿着那种书准备解腰带的时候。
贺疏舟终于忍不住了,拦住了眼前之人放在自己腰边的手。
“陆兰锖,要节制细水长流才能长久啊 。”然后朝爱人疯狂眨眼。
却被一心想要迷惑圣上的宠妃再次抱上了床,直到两人温存之际,陆兰锖觉得这么多天的祸乱君主应该有点效果了,才向君主进献谗言道。
“陛下,臣想要京城的一万禁军,还想要户部拨一百万两银子,臣想要将这一万禁军作为改革先锋,将陛下的军队改成合适用枪械作战的军队。”
贺疏舟这才明白这家伙这些日子为何这么‘勤奋’,原来是想进谗言,要军权。
佯装生气道:“所以安宁王这些日子是学前朝的宠妃,想要借恩宠来跟朕要军权。”
陆兰锖见陛下虽然面色上带着怒意,但眼中却充满着笑意,分明是在逗他。
连忙一副做作神态,“陛下,您依不依嘛?”
贺疏舟见陆兰锖这个大男人做这么一副小女儿情态,从心底传来一阵恶寒,连忙摸了摸自己的鸡皮疙瘩,将压在自己身上撒娇的‘宠妃’推开。
“好好好,都依你,你以后不要用这招了,朕怕影响食欲。”
而得到了想要结果却被陛下嫌弃的陆兰锖,也不知书里写的宠妃法子到底是有用还是没用啊。
【你早说你想要军权,朕给你就是了,何必做那么多不需要的事,可怜朕这几日这腰啊。】
陆兰锖:好吧,没用,都是无用功。
【不对,这家伙一直都热衷这种事,所谓进献谗言怕是假的,借机放纵才是真的。】
听到陛下心声的陆兰锖,悄悄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哎呀,被陛下发现了,不过‘宠妃’不都是要恃宠而骄吗?
而朝堂上的大臣们,很快听说了本来就手握边关十万的大军的安宁王,竟然又迷惑陛下,从陛下手中得到了一万禁军的控制权,这禁军向来只能直接听命于陛下,如何能到一个王爷手中,就算安宁王与陛下是那等关系,但感情的事谁说得准呢?
若是有朝一日安宁王起了歹心,手中既有边关军,又有禁军,里应外合,夺取江山岂不是轻而易举。
在无数朝臣因为给了陆兰锖禁军军权吵闹了几天,而贺疏舟的决定却丝毫不改,甚至更加坚决了,这些大臣也意识到,他们这位陛下,是真正将后背放心地交给了安宁王守护。
陆兰锖很快如愿以偿得到了一万禁军和一百万两银子,他知道仙界的军队都是不用马匹的,但如今并没有陛下口中的车辆坦克火车,所以他还是选择在这一万禁军之中,安排两千骑兵,做快速机动之用,而安排五百马车作为后勤补充之用,五百炮兵,剩下七千人都用作步兵。
步兵和骑兵都配备上了步兵和骑兵都配备了火炮司新产的枪,此物威力虽然比大炮小,但十分灵活,足以以一敌百。
而淘汰了笨重的钢铁重甲,改用染成具有隐蔽颜色花纹的衣物,而前后胸口衣物里面都穿戴一片特制的钢铁片,保护上半身的重要器官,又不会太笨重影响行动。
等工部和少工监将陆兰锖想要的军需都制备好了,一个月已经过去了。
这些日子里,陆兰锖将本就没有放下过的兵书看得更勤了,他发现虽然他改制的军制与以往的军制有大大的不同,但许多兵法仍然是相通的,所以不少兵书里的兵法仍然可以在这支军队之中起到作用。
但因为手枪和炮弹的出现,所以不少兵法必须改变而适应这些军队。
陆兰锖不打算给这些军队配备沉重的长枪,因为长枪再长也比不过一颗子弹,反而会大大影响自己军队的行动力,但是给这支军队配备了手榴弹和一把长剑,当弹药用尽之时,一把长剑也是能杀敌冲锋的。
因为这支军队不需要长枪了,所以也不必练枪法了,将主要练习的枪法改为了剑法。
又因为土豆和玉米的出现,大巍土地辽阔,却只有八千多万人,所以每年的粮食足够所有百姓和军队食用,陆兰锖早在前年就遍读并贯通了陛下所写给国子监学生的数学教材,所以经过几日的计算和向户部请教,最终下了一个决定,给这支军队的所有人每日提供一个鸡蛋作为餐标,而每七日就要提供一顿肉食。
虽然如今的大巍因为土豆丰收和第一季玉米的收成,不缺粮食,但肉还是一个稀罕物,平常百姓还是一个月甚至几个月才能吃上一顿肉,而给军队提供鸡蛋和规律肉食,更是给了那些大臣们一个参他一本的机会。
这些大臣在贺疏舟面前不断说着安宁王不懂节俭,大肆花销贺疏舟也舍不得花的银子,简直是败国之举。
岂料贺疏舟听见听见了陆兰锖给改革的军队提供鸡蛋和肉类,反而十分赞赏。
气得下朝之后,大臣们狂骂陆兰锖祸国妖妃,不过陆兰锖面不改色,继续去往京郊的军营,钻研他的改革之道。
陆兰锖又想了想,又向陛下启奏,希望陛下能够允许他从京城和京城周边徐州和青州之中,聘请一百屡试不中的老秀才,教这一万禁军识字。
在大巍识字向来是读书人的事,大巍的识字率是百中一二,而这些禁军的识字率怕是连百中一二也没有,可陆兰锖认为以往用枪盾弓箭和骑马的军队,自然对普通士兵的要求不高,能杀能打而且听从指挥即可,可使用炮火的军队战场变化极强,且大部分时候根本不需要战场上几万人的厮杀,所以人人都识字,都有不错的理解命令的能力是十分重要的。
所以,这一万余人,必须识字,甚至以后大巍的所有普通士兵,都要识字,但也不要他们有什么诗词歌赋,只需要能看懂简单文书就行了。
贺疏舟在朝堂之上听到了陆兰锖的建议,自然十分赞赏,还从国子监之中调取了十位算学博士教授那些老秀才现代数学,希望简单基础的数学也在这支改革军队之中普及开来。
可户部与兵部,一个是管全国的银子的,一个是管军队的银子的,算了算开销,若是全国的军队都这样花销,既要给蛋吃,还要给肉吃,还要教识字,还要四季衣物各一套,被子一套,怕是全国一半的银子都要用在军需上,不是户部收到的一半税银和官家产业的利润银子,而是整个国家的一半银子。
这可怎么得了,连忙劝谏圣上。
谁知陛下早有准备,说这只是先行改革,不可能那么快将全国的军队都这样施行,要等玉米和土豆,还有农学监研制出杂交水稻和杂交大豆,还有化肥农药之后,那时全国的粮食产量怕是比如今翻上几番,再加上枪炮兵能以一敌百,以后全国的府兵都会消减大半,大巍一百多万大军大约会消减到四成,变成一百万左右,那时大巍就供得起这般军队了。
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没想到非但没有劝谏陛下,反而被陛下画了无数的大饼,但作为大巍的高官,想着陛下所描绘出的场面,他们也不禁心潮澎湃。而等着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去说服陛下的群臣,却没想到回来的两人反而成了军队改革的坚定拥护,气得直骂两人叛徒。
而被高薪银子请来教授这些大头兵识字,常常被蠢笨之人气得跳脚的老秀才们不会想到,本来以为屡试不中的他们这辈子都与官位无缘了,而他们在半年教会这些大头兵识字之后,又会被聘请到别的州府教别的府兵识字,甚至在两年之后获得了九品官之位。
这半年内陆兰锖这位安宁王,在大臣们的心中,从大巍战神保护大巍的英雄安宁王,变成了魅惑君主的大奸臣和大妖妃,每日受无数大臣弹劾。
但在拿到这支军队的半年之后,陆兰锖觉得他对这支军队的改革已经初具成效,可以让那些大臣们心服口服了。
于是,在七月底,陆兰锖邀请陛下和群臣观看他们新式军的第一场军演。
新式军只有五百人参加这场军演,人人配了枪械,而他们的对手是三千禁军,也都配备了枪械,因为火炮和手榴弹威力巨大,所以这场军演不能使用,而枪里面的子弹换成了颜料弹,没有杀伤力只能在敌人衣物上留下印记,而在重要部位留下印记者淘汰出局,他们配备的长枪和刀剑也用染了色的布条包裹,不能伤人,砍到敌人身上也只能留下印记,在重要部位留下三条印记者也淘汰出局。
六个时辰为限,最终留在战场一方多者获胜。
而这场演习的场地是位于京城西边城墙的一片林地,这片林地既有大片空地,又有隐蔽的林地和山石,是非常适合演习之地。
而新式军的指挥当然不是身经百战,百战百胜的安宁王陆兰锖,反而是他手下并没有过指挥作战经验的丁副官。
而禁军的指挥是禁军首领方吾宁。
而贺疏舟和群臣还有每日被弹劾的安宁王陆兰锖都站在城墙之上,每人发放了一个望远镜,远程观摩这场持续六个时辰的演习。
在这片密林之中,自然不能将三千人全部集结在一起,但方吾宁也知道手底下之人大部分理解能力有限,所以由百人长带领,分为三十队,进入密林之中,见到敌军就开枪射杀。
而新式军却分为七到八人为一小队,且机动行动,遇到落单者开枪射杀,遇到多人者隐蔽,再寻机会。若是隐蔽的位置好,可也可在多人之中取几个人头。
禁军百夫长杨牙带着一百人,进入密林之中,很快他们就在几十丈外发现了一小队新式军的身影,一百人对上七八人,他们自然要将之截杀。
而小队也发现了敌人的身影,连忙逃入树木茂密之处躲避。
百人穿着三四十近的盔甲,后背背着十多斤的长枪,没有那些新式军跑得快。
还没赶上,就发现敌人隐入密林之中,不知踪迹,而他们穿的衣物也不知为何非常隐蔽,也隐匿在了密林之中。
而他们穿着的钢盔铁甲,反而在这密林中闪闪发光。
见没有逮到那一小队,杨牙叹了一口气,继续带人搜寻。
却没想到耳边传来几声枪响,他们之中有五人被击中淘汰,杨牙大怒,没想到他们没有逮到敌人就算了,敌人非但不逃,反而隐匿起来,对他们进行了偷袭。
“分散开来,搜寻敌人的踪迹。”
剩下的九十多人连忙分散开来,可他们穿着的盔甲在这密林里着实显眼,很快又有十几人被埋伏的小队偷袭淘汰,而剩下的几十人也慌张起来。
终于有一个人发现了穿着迷彩衣服的隐匿者的踪迹,连忙边大喊边开枪,召集了周边几人也迅速赶了过来,却没想着他们因为练习枪械的机会少,枪法不太准,打了几枪都没有击中此人,反而被他们潜伏的同伴又击中四人,而穿着笨重盔甲的他们也追不上吃了鸡蛋肉食和定期体能训练的新式军,让好不容易发现的敌人跑了,而隐藏在暗处偷袭他们的敌人也借着密林的掩护逃跑了。
经过类似的几招,这队新式小队无一人折损,反而折损了他们五十来人。
而新式军这些小队有约六十队,而禁军有三十队,三个时辰之后,情报官向正站在城墙之上的陛下汇报,新式军一共被淘汰者三十二人,而禁军被淘汰者一千四百余人。
这些日子日日弹劾安宁王,将安宁王看作将来要祸国之人的大臣们,见到这个结果,也不敢说话了。
而方吾宁很快意识到了,在这密林作战,又是炮火比拼之中,几十斤的护驾和一二十斤的长枪都是没用的东西,连忙让他们脱下护甲滞留头盔保护头部,放下长枪,而他们盔甲之下穿着的衣物为统一的灰黑色,在这片密林之中,也有隐藏的作用。
也将剩下一千五百余人分为十人的小队,由十人长带领,搜寻敌人的踪迹。
而他们很快遇到了一个新式军小队,而这支小队没有跟刚刚一样隐藏,反而拿起枪械,直接朝这十人射去,所有参与这场演习者皆只有二十发子弹,禁军的枪法三十丈外十中一二,而新式军的枪法三十丈外十中三五,很快新式军中有三人被淘汰,而禁军中有六人被淘汰。
但因为之前的上半场战役他们都已经消耗过不少子弹了,此时双方的子弹已经耗完,他们拔出腰间的长剑,打算决一死战。
剩下的四个禁军很快发现,他们根本不是新式军的对手,这些新式军剑法比半年前高多了,同时力气体力都比他们好,想必这就是他们日日吃蛋七日吃肉的功劳。
很快,这四名新式军只淘汰了一人就将剩下的四名禁军淘汰。
瞬间,他们听到了周围百丈内求救的哨声,他们拿出地图,很快根据哨声的指示和地图上的方位图找到了求援同伴的方位,朝求援同伴的方位赶去。
这支小队同时被三支十人小队发现,他们很快凭着迷彩服隐匿在了密林之中,但这三个小队也分开搜寻他们的方向,因为他们脱掉了显眼的护甲,所以进入密林的他们也有了隐秘之力。
很快,周围听到求救的十多人赶了过来,他们很快就凭借更精准的枪法和更好的体力剑法,将这三十人的小队淘汰了,而只折损了五人。
同样的场景在密林的各个角落上演。
而在密林之外,城墙之下,一个禁军与一个新式军相遇了,他们都用光了自己的子弹,只能拔出剑来拼刺刀。
而城墙上的人也纷纷拿起望远镜,看着城墙下两人的决战。
很快,大臣们的脸色更难看了,这新式军的剑法明显比禁军的剑法高超,而且灵活性和体力都更好,力量感更强,这些新式军,单从力量感来说,简直不亚于北方吃着羊肉喝着羊奶长大的精英聊军,很明显,这就是鸡蛋和肉的成果,他们此刻不得不承认,安宁王练军也是很有本事的。
明明多年来一直带领着的是骑兵和步兵,本以为这新式武器的出来,安宁王只能带着军功隐退了,却没想到这安宁王脑子十分灵活,遇到战争方式的巨变,没有颓废,也没有隐退,反而转变头脑,根据新式武器改革新式军,将新式武器的作用发挥到了最大。
有了新式武器,又有了新式军,他们大巍在陛下和安宁王在时,怕是再无对手了。
六个时辰过去,参与演习的五百新式军还剩下一百二十六人,而参与演习的三千禁军,还剩下五十二人,而这剩下的五十二人都是见势不妙,隐匿在密林之中没被发现的。
也就是说,这场以一对六的演习,以新式军的大获全胜而结束。
看着乘他们不备而悄悄牵着手腻歪的陛下和安宁王,以往的十几代安宁王,就算是权势再盛,也不过手握几十万边关军,而各地的府兵和京城的禁军还是牢牢握在皇上的手中,而如今这位安宁王,却沾染了京城的禁军,还有着无论条件如何改变都卓越的军事能力,就算是如今陛下与安宁王的感情好,但以后呢?
看着全心信任对方的两人,大臣们微微叹了一口气,希望陛下不要养虎为患吧?
当夜。
“桑玉,你改革新式军,立了大功,想要朕给你奖励?”
陆兰锖心底默默吐槽,心情好时才舍得叫他的字,平时倒是直呼他名。
不过,这难得的奖励,他当然不会放过。
“陛下,那些大臣老是怀疑臣对陛下的真心和忠诚,为了打消大臣们的疑虑,也为了能独占陛下,臣想要陛下向全天下的人宣布,臣是陛下的爱人。一个甘愿做男宠之人,自然不会觊觎江山了。”
第085章 第85章
他们纵使再信任对方, 在别的人看来仍然是皇帝与有实权的王爷的关系,以往陛下不理政之时,那些大臣看他这个王爷还能守卫住陛下的江山,而如今的陛下如一颗明星一般熠熠生辉, 他作为手中有兵的王爷, 应该慢慢削减自己的实力,甚至渐渐隐退。
但他不愿, 而陛下对他也是全然的信任, 之后他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大巍的百姓, 更是为了他的陛下。
贺疏舟:“你不必在乎那些大臣的看法,是朕当初不该为了一时兴起, 让全天下人将你看作男宠。”
几日以后,全大巍的官营报纸,都刊登了一条重大消息, 皇上与安宁王情投意合,将在年底举行大婚,安宁王与皇上在婚姻之中是完全平等的关系, 且双方都只会有对方一人。
虽然早就听说了陛下与安宁王的关系, 但百姓们还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了一跳,不过,将陛下看作神仙的百姓,如今丝毫不会怀疑他们的陛下的任何决定。
出发了一年的大巍远航队此时已经返航, 快要回到大巍海域了。
他们途经多个小国, 而这些小国也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他们的一些传言, 纷纷向他们献上种子希望不要攻打他们, 让龚明颇为无语。
而韩休没想到他的计谋非但没有让这支船队一无所获,反而让源源不断的种子被献了上来, 而他们的任务反而以一种他意想不到的速度飞快地完成着,看着陛下交代的那些种子一个个被找到,韩休有了一种无力感。
经过一个月的远航,他们抵达了第一个大国河尔国,因为与此国相隔甚远,他们没有与这个大国以前没有联系,还是在之前遇到的小国的科普下,才知道了有河尔国这么一个大国,这个国家的人口约有五千万人,盛产香料,大多数人皮肤黝黑,鼻子高挺,眼窝深眼睛大,与大巍人大大不同,因为他们大巍与河尔国素无联系,所以只能带了一个小国会河尔国语之人,而他们本就带了一个会此小国语的翻译,这两道翻译,韩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怕是要惹一些麻烦。
而不出意料的是,他们的船队在抵达河尔国就被高度警戒,而河尔国不像是大巍千年来虽然王朝几百年就更替一次,但皇帝一直都是留着有着同一种血脉的同一种人,河尔国的王朝几经更替,河尔国多次被西边外来的侵略者侵略占领,甚至几朝的王朝的国王都不是同一种人。
虽然河尔国大多数百姓都是皮肤黝黑者,但他们的王室却是皮肤白皙,与百姓看上去大有不同。
虽然船队到达河尔国国境之时,被河尔国防备,认为他们很可能也是与以往几次一样的侵略者,但当他们给河尔国的国王送上玻璃器皿,精油,烈酒,茶叶,瓷器和丝绸等礼物时,河尔国的国王很快就意识到了他们不是侵略者,而经过翻译者的艰难翻译,河尔国国王认识到这个叫大巍的国家与他们相隔甚远,根本就不可能攻打他们,此行一来,是为了替他们的国王收集一些奇怪的种子和奇特的动物。
河尔国国王实在太喜欢巍国送来的这些礼物了,可他觉得巍国的礼物实在是太少了,他甚至不够赏赐给自己的宠妃的,所以,为了让巍国的使者献上更多的礼物,河尔国国王下令将所有珍贵的种子和动物都藏起来,不许让正前往王宫的巍国使者得到,他要用这些种子和动物换得更多的珍贵礼物。
韩休一行人,进入河尔国的王宫,而龚明留在船中,如果说大巍的皇宫是巍峨庄重的,辉煌中又有一份克制,十分符合大巍人观念中的过犹不及,而河尔国的王宫确是赤裸裸将一切奢侈和富有都明晃晃地展示出来,韩休进入大巍皇宫时第一的感觉是畏惧庄严,而进入河尔国的王宫时第一的感觉是金碧辉煌,是惊叹和被金光晃花了眼。
但同时,韩休也意识到,这个国家的王室更多的是在意自己的权力和享乐,而更少在意自己治下百姓的生活,想着一路来遇到的那些瘦骨嶙峋的百姓,而看着王座之上的那个胖乎乎简直要将自己挂满金银珠宝的国王。
韩休这才意识到,无论他如何怀才不遇,认为自己的才能没有得到发挥,但陛下三年来的发展,跟河尔国脏乱的街道,破败的民房相比,他们的县镇都是整洁,而且近一年来都在普及用水泥铺满县镇大街道,更是平整整齐,而因为粮食的丰收,不少百姓有了余钱,都开始修上砖瓦房了。
同样是大国,他们大巍的君主,显然更在乎自己的子民。
河尔国国王塞西见巍国的使臣缓缓进入,双手抬起,向他行了一个礼,虽然与他们河尔国的礼节不同,但塞西见巍国的使臣穿着素白的丝绸,气质斐然,也颇觉赏心悦目,更重要的是,他还想着巍国使臣船里的礼物呢?
“尊敬的国王,我是来自大巍的使臣韩休,此番前来并无他意,见大国河尔国强盛,特来拜访,愿河尔国与大巍永结邦交之好。”
经过两道翻译,河尔国国王听到的版本是:“我是大巍的使者韩休,顺路发现了你这么一个国家,希望河尔国以后永远依附我们。”
听到这里,国王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了,没想到这大巍国与他们相隔甚远,还是想要占领他们,而且还不自量力,只是派了几十艘船,就想要他们依附,真是可笑。
“将这些人关进牢里。”
韩休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见河尔国的国王变了脸色,更是直接将他们拿下,下到了监牢之中,无论这些王宫皇宫的宫殿多么巍峨辉煌,监牢都是一样的恶劣。
这下将巍国的使者下入监牢,河尔国国王就打算与巍国彻底交恶了,自然如此,那巍国那几十艘船里的礼物,自然也属于他的了。
龚明守在船队里,自然是让出身世家的韩休作为拜访大国的使臣更为合适,可他没想到,在韩休前往面见河尔国国王的十天后,突然有不少河尔国的战船带着投石机向他们的船队扔石头。
龚明很快意识到韩休面见河尔国王并不顺利,甚至与河尔国国王交恶了 ,河尔国国王发怒想要将他们消灭,而韩休一行人也不知是死是活?
意识到这一点的龚明立刻下令反击,用降维打击的炮火将河尔国的战船都炸毁了。
而河尔国的士兵看到这能摧毁一整个战船的石头,也被打蒙了。而他们的小船爬上巍国的战船,想要直接劫持战船,却没想到巍国的武器和盔甲也是锋利和坚韧无比,很快被巍国人杀死。
连续几日,河尔拿巍国的战船毫无办法,反而损失了几十艘战船和上千人。
而失去了唯二翻译的龚明,在旗帜上用简笔画,向河尔国表示,如果不放了他们的使臣一行人,他们将一直流连于海上,劫持他们出海的渔民,河尔国的约有两成人靠出海打鱼为生,若是阻断了他们出海之路,那么河尔国的国力也将大大衰弱。
河尔国国王本以为可以轻易得到巍国的宝物,谁知巍国的战船竟然有着可以毁天灭地的武器,吓得腿都软了。
河尔国国王知道了这些消息,没想到巍国的实力如此强盛,还有恐怖的武器,若是惹怒了巍国人的国王,巍国人再派来一百来艘战船,或许真的能占领他们整个国家,想到这里,河尔国的国王更是怕了,不就是表面上臣服他国吗?
那些臣服巍国的小国还说,他们每年向巍国进献礼物,还能得到巍国国王的重礼呢。
河尔国国王连忙将韩休一行人放了,接着咬着下巴答应了巍国人的条件,愿意臣服巍国,但巍国人要每年跟他们河尔国做交易,出售一些玻璃,瓷器,丝绸之类的奢侈品,而他们也愿意低价给巍国出售香料和宝石。
被关了一个月的韩休,此时已经看不出世家公子的随性洒脱了,他意识到这趟旅途不是他以为的那么轻松安全,反而充满着危险,根本就不是他任性的地方,遭此一劫的韩修沉稳了许多。
而经过两个译者的艰难翻译,韩休才听明白了上次河尔国国王之所以大怒,其实是因为一个乌龙,翻译将永结邦交之好,翻译成了让河尔国臣服于他们大巍,才致使他遭此大劫。
而河尔国竟然被龚明那帮人打服了,愿意臣服他们大巍了。
若是以前的韩休,自然乐于这个误会一直延续下去,陛下想要低调不想要惹事,他就偏偏要惹事,而且有更多的国家臣服于他们大巍,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啊。
可如今的韩休却选择向河尔国国王解释清楚这个误会,他意识到一场误会就会造成几十大巍士兵的死亡,上千河尔国士兵的死亡,而他的任性也可能影响整个大巍在这个世界的名声,甚至造成大巍以后与河尔国的海战,造成无数无辜之人的死亡。
而知道误会的河尔国国王才意识到这竟然是一场翻译之间的乌龙,也是哭笑不得。
虽然损失了几十艘战船和上千人,河尔国国王还是想要来自东方大国大巍的奢侈品,接着想要跟船队做生意。
韩休:“尊敬的国王,我们的陛下只想要一些大巍没有的种子和动物。”
河尔国国王早有准备,侍从拿出了上千种种子,但韩休仅凭种子根本无法知道这些种子长成之后是什么模样,又恭敬地请求国王找寻一些这些种子长成的植物来。
河尔国国王也欣然应允,韩休拿着陛下所画的图册一一对比,突然,他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植物。
那植物果实是一团团的棉絮,摸之洁白柔软,显然这就是他们出行这一趟的最想要得到之物——棉花,没想到在历经大劫之后,却又陡然得到这个重要之物,韩休反而有一种被命运捉弄拿捏的无力感。
不过此时的韩休再也没有以前那样期盼此行一无所获,看到了河尔国百姓的困苦,又在恶劣至极的牢里待了一个月之后,他已经意识到,陛下所寻这些植物,是为了百姓,而不是像这河尔国国王一样心中只有宝物和钱财。
打了这么一遭,双方对这场交易也真诚了许多。
“尊敬的国王,我们的皇上想要这种植物的种子,越多越好。”
见使者寻到了自己想要的种子,河尔国国王也知道无数宝物已经离他很近了。
“使者,本王也想要贵国的奢侈品,越多越好。”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韩休将带来的八成奢侈品,几百件玻璃和瓷器,上百匹丝绸和上百瓶精油,还有几十斤茶叶和几十坛烈酒,换得了十万斤棉花种子和每种几斤的所有其它种子,这些棉花可种五万亩地,也就是说,以后他们大巍的百姓种这棉花,再也不必像土豆一样重上三轮才能全国普及,第二轮得到的棉花种子就够整个大巍用了。
一月之后,返程回到海边的路上,韩休才知道河尔国国王卖给他们的棉花种子,占了整个河尔国棉花种子的九成,也就是说,这个国王根本不在乎他的子民之后需要这棉花种子得到棉花御寒,反正他与整个王室,是不会缺少棉花的,反而因为得到了更美丽细腻的丝绸,嫌弃上了平平无奇的棉花。
为了以后能与巍国交易更多的宝物,河尔国国王将他的几个义子交给了韩休,希望他们能跟着巍国的船队,学习巍国的语言和文化,方便以后河尔国与巍国进行联系和交易。
见老弟韩休安全归来,龚明也是欣慰不已,但龚明很快发现,韩老弟不再跟从前一样对任何事都漫不经心,反而将整个船队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同时因为上次是翻译出现了乌龙,而造成了严重的后果,而之后他们前往更西方的国家,语言更是不通。本就聪慧无比的韩休苦练画技,希望以后语言完全不通之时,能与他国用画来交流。
韩休将得到的种子分门别类,并做了严格的防潮措施,不能让所有大巍百姓所纳税的几百万两银子打了水漂,也不能让船队中因为一场乌龙而失去性命的几十个无辜之人白死了。
之后他们前往西方的几个国家,得到了如燕麦种子之类的种子,他们也从这些西方国家之中得到了他们国家特有的猪,羊和鸡鸭等动物,陛下说别的国家的牲畜或许有的比大巍的生长更快,也或许能跟大巍的牲畜杂交获得更好的牲畜。
在第二年五月,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植物和牲畜,他们的这趟旅程也正式返航。
因为返航不用在别的国家多做停留,只用在合适地点补充食物就行了,所以他们的返航只用了三个多月,在八月底,这支大巍第一支远航船队,终于回到了他们心心念念的祖国。
在徐州港口,与一年前一样,送别他们的是陛下和满朝文武,而如今迎接他们的也是陛下和满朝文武。
看着经历一年远航归来的两千多人,贺疏舟也不禁感动到泪眼婆娑,尤其是听说韩休等人作为使臣,还被一个叫河尔国的国王下了大狱之后,看着户部侍郎韩飞鹏心疼侄子韩休的眼神,再看着韩休这好好一个金枝玉叶的世家公子,回来时跟这些武夫看上去也没什么两样了,贺疏舟难得有几分愧疚。
又看着整个船舱里整整十万斤的棉花种子,简直是出乎贺疏舟的意料,本以为就算找到棉花种子也不过几十斤最多几百斤,以后再慢慢提高呗,谁知这船队竟然直接带回来了十万斤棉花种子,不会把人家河尔国的棉花种子给搬空了吧。
又见几艘船里带回的各种牲畜,在船里要将这些牲畜养活何其艰难,可他的这支船队还是克服了无数困难,将这些牲畜健康的带回来了。可见这两千人付出了多少。
贺疏舟大喜,给所有参与这场远航的人都赏了一百五十两银子,足够这些人比较滋润地过完下半辈子了。
而这次远航的首领龚明,更是连升三级,成了三品怀化大将军。
至于副首领韩休,贺疏舟自然听说了他才是这场远航居功至伟之人。
“韩休,朕任你为从三品秘书省少监。”
韩休的叔叔户部侍郎韩飞鹏听到陛下升任韩休为从三品秘书省少监,欣喜若狂,这秘书省少监可是陛下的近臣啊,二十多岁就能任秘书省少监,他这个侄子才真的是前途无量,以后就算是成为丞相也不无可能,本来以为这个高傲自负的侄子虽有才华,但他的性格一定仕途不顺,或许最多一辈子只能当一个闲官了。
陛下将韩休扔到远航船队之时,他本以为陛下是看韩休不顺眼,还进宫拉下老脸为韩休求情,希望陛下改主意,谁知陛下不仅态度十分坚决,还在心声中说了此举是为了磨炼韩休,方便以后重用他。
本以为陛下是随便想的,谁知陛下真是为了磨炼韩休,如今还真是重用他了,还成了天子近臣。
而别的大臣们也看看韩休,又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看户部尚书韩飞鹏,这老小子算是走运了,韩家这代算是又有了合格的接班人了,早知道去了这船队之后就能得到陛下重用,他们也把自己的子侄给塞进去了,哪里能轮得到韩休捡漏,唉,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大胆一点,不就是让孩子吃点苦吗?陛下施行的新点子哪一个是没用的,以后陛下的新政新点子他们也要让自己的子侄进去试试水。
【这些老泥鳅,这下知道好处了,想要塞人进去了,以后朕的这些新点子才不会让你们塞一些关系户进去,科考,武举,国子监举子数理考,还有交邕农学考,这几条路,你们的子侄考去吧,朕只看手下人的能力。】
看着这些家伙的眼睛转来转去,贺疏舟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被陛下看破心中的小九九的群臣默默将头埋了下去,这做人,怎么可能一点私心都没有?不过陛下还真是谨慎,一下子就将他们心中的想法点破了,还因为陛下只是在心里想想,连解释都没办法解释。
一下子得到重用的韩休愣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跪下。
“陛下,臣想要接着做远航船队的副首领。”
贺疏舟没想到韩休竟然拒绝了他的升官,而韩休的叔叔韩飞鹏见侄子拒绝了陛下的重用,简直想把这小子打一顿,一个五品官跟一个从三品的天子近臣能比吗?这小子竟然拒绝了,是出海一年脑子不好使了吗?
“陛下,臣这个侄子可能是出海一年太累了,现在脑子不太清醒,待臣将他带回去休息几日之后,再进宫向陛下谢恩。”
贺疏舟却忽视了韩飞鹏的话,看着韩休,问道:“为什么想要接着做远航船队的副首领?”
韩休:“陛下,臣出身世家,自小锦衣玉食,不知人间疾苦,但出海的这一年,穿过了上百个国家,踏上了十几个国家的国土,所有国家的百姓皆是面黄肌瘦,民不聊生,而如今的大巍百姓却面色红润,许多人身材丰腴强壮,皆是因为陛下从仙界带来的良种。”
“可臣去西方国家,也带回了几百种种子,而其中陛下所交代的棉花,柔软温暖,用之织布,填充被子,一定能给全大巍的百姓带来温暖与柔软的衣物被子。而臣根据海上远方船帆的高度,推测出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球,而我们大巍也不过占了这个球很小的一部分,我们此次远航只是去了这个球的西方,而这个球的东方和南方还等着我们去探索,那些大巍闻所未闻的陆地,或许隐藏着许多跟玉米土豆和棉花一样神奇的种子。”
“臣认为,虽然远航船队副首领只是五品官,但对整个大巍的贡献,远远大于从三品秘书省少监。臣今后的理想就是替大巍探索这个世界,给大巍带来新的种子和牲畜,让大巍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贺疏舟也是被韩休之语震惊了,没想到韩休远航一趟,不仅推测出这个世界是一个球,还将人生理想定为了探索全球。贺疏舟仔细看了看韩休,再也看不到当初世家公子的傲气和讲究,反而多了几分沉稳和坚定。
拍了拍韩休的肩膀,“好,若是你的理想成功,你与这两三千人将是整个大巍的大英雄,你对大巍的贡献不亚于朕,朕封你为三品冠军大将军,与龚明同品级,你们二人合作有度,下一次远航也是你俩搭配,希望你们为整个大巍带来新的惊喜。”
韩飞鹏这才看向他的这个侄子,以后常年待在海上的韩休注定不能成为韩家的家主了,但看着这个坚定的侄子,和这个欣欣向荣的国家,韩飞鹏突然觉得,所谓世家传承跟这些比起来倒显得有几分可笑了。
第086章 第86章
入了秋, 三年一次的科举就要开始了。
这片土地的科举已经出现了七百多年,加上新皇登基开恩科,科举已经办了接近三百回了,每届科举高中的进士少则一百来个, 多则两三百, 如此算来,古往今来高中的进士都有好几万个了, 可这几万个进士都是男子, 从没有一个女子获得过功名。
无论是前朝还是大巍, 素有才名写出千古流传诗句受万人追捧的才女可不少,可因为这些女子不能参加科举考试, 她们纵使再有才能也要困在后院之中。
可今年这届科举可是不一般,早在三年前,当今圣上就宣布了今年的科举女子也可参加, 这可是翻天覆地之举,无论天下的男子如何反对,大巍的圣上却坚定地将这一条政令推行了下去。
如今废除妾制, 给予女儿跟儿子一样的继承权, 又可参加科举,在律法层面上,如今的大巍男子与女子是完全平等的了,至于这些律法的实际施行, 则需要更长的时间。
无论如何, 今年的科举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大巍的科举跟前朝基本相同, 分为县试, 乡试和会试。
县试每年一次,一般定为九月, 而乡试三年一次,一般定为二月,而会试也是三年一次,一般定为十一月。
在贺疏舟宣布科举改革的第二年,县试的算学考就改为了新式数学,两年后的乡试的算学自然也改为了新式数学。
而在科举改革之前考取举人但未中进士者,若是打算考取进士,要先过一门算学考试,本来还庆幸早参加乡试的举人却没想到陛下早已想到这个漏洞并堵上了,让他们也不得不学会新式数学,有的年纪大的举子或实在不擅长算学的举子,没有通过算学考试,心灰意冷,不得不放弃进京参加会试,只得选了个小官来做。
不过无论是县试还是乡试的算学还算是简单,贺疏舟安排的县试数学题水平约为小学四年级水平,而乡试的数学题水平也约为小学毕业考水平。
而会试的考核贺疏舟打算分为两种,因为如今的大巍的工业化处于初步阶段,需要大量有理工科思维的人才,但也不能缺少会诗词歌赋,断案理政的人才。所以科考的形式自然也跟以往不同。
贺疏舟在去年年底,就将今年的科考规章以邸报和官营报纸的形式发了出去。
今年的科考分为两种类型,一种为文型科考,其中策论和诗词歌赋占七十,算学占三十,通过文型科考考中进士者,可进礼部,吏部,刑部和大理寺等对数学要求不高的部门,也选官做各地县官。但不能进户部和工部等对数学水平要求很高的部门。
另一种是理型科考,其中策论和诗词歌赋占五十,算学占五十,而理学科考的算学难度也要比文型科考高,通过文型科考者不仅能进入户部,工部和兵部等部门,也能选官做县官,但不能进入礼部。
而通过乡试之后,这些举子就要在府城决定好自己是参加文型科考还是理型科考,并将申请并签字,由府城将这些举子的选择结果运往京城。
在六月,贺疏舟就已经根据吏部的统计得知,这三年来,获得秀才功名者两万人,其中男秀才占90%,女秀才占10%,获得举人功名者一千五百人,其中男举人占87%,女举人占13%。女子可参加科举本就刚刚开始施行,女子考中者少也在贺疏舟的意料之中,随着以后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愿意送女儿读书者也会越来越多。
但贺疏舟没想到在京城之中,女子考中秀才和举人者,竟然占了三成,而其中就有不少京官之女和京官之孙女,这也就是说,这些京官们虽然之前嘴上反对贺疏舟让女子科举吵得凶,但行动上却毫不犹豫将他们的女儿孙女送去了书院读书,而且考科举除了天赋异禀者,大多数还是要十年之功,也就是说,这些高官早就让他们的女儿孙女读书了。
贺疏舟早在上次科举就已经发现,连续三天科考,只能带自己的食物,上厕所还要被印一个屎戳子,不太合理。
但因为当时科考事急,没来得及改革。如今这次科举,贺疏舟打算改变科考的环境,让考生应考的环境好一点,尽量避免寒窗苦读的考生因为一场考试而大病一场甚至英年早逝之类的悲剧发生,因此贺疏舟前两年新修了号舍,虽然也修成一个个的格子,但茅厕则离考生的号舍有一段距离,不会再有臭不可闻的厕号了,也避免了不公平。
而科考再也不是以往那般连续在号舍里待三天,而是每日辰时进入考场,酉时结束离开,这三天之中,第一天考诗词,第二天考策论,第三天考算学。
贺疏舟甚至在考场里修了一个食堂,以往考生带进去干粮为了防止夹带,要将干粮细细撕碎,仔细检查也要耽误不少时间,若是有这个功夫,不如由官府统一提供午饭,也能让这些考生过得舒服一些。
以往考生还要带被子,这样改革科考之后,就不用带了。
不过科考要脱衣检查这件事,贺疏舟还是保留了,因为这个世界既没有金属探测器,又没有监控,还是谨慎一些为好。当然男女是分开检查的。
还有参与作弊的人员无论是考生还是官员,都是重罪可当斩这条律法也被贺疏舟保留了,虽然有点不人道不符合来自现代的贺疏舟的三观,但科考对这个国家是重中之重的大事,自然不能马虎,若是不能震慑住有心之人,恐成大患。
本次科考的主考官是吏部尚书董归,副考官是礼部侍郎戴芜,而为了公平,出题人则不是这两人,出诗词歌赋考题是学士院的学士承旨冉正和几个翰林院的学士,而出算学考题者则是国子监监正施姚和他的几个学生。
而在邸报和报纸上知道如今会试的改变的所有举子,都是在县试和会试经历过以往那种考试的,自然也知道在一个格子间里待上上天且吃喝拉撒有多么痛苦,而陛下明明高高在上,却知道考生疾苦,也是颇为感动。
再进入会试考场之时,看着新修的考舍,而官家提供的食物也是美味暖和,再也不用像以往那般天天吃饼子了,有了更优越的条件,参加考试的所有举子更是奋笔疾书。
而考官们看着新修的学舍和考生们热腾腾的饭菜,更是羡慕嫉妒恨,怎么他们科考之时没有遇到陛下。
三日以后,会试正式结束,而这一次参加的科考的举子,无一人晕倒,更无一人重病或身亡,这是以往的科举都不可能办到的。
本来还认为陛下是劳民伤财,且可能会增加作弊风险的大臣们也不说话了。
十日以后,两百份考生试卷呈上了贺疏舟的案牍之上,不出意外,这就是今年录取的两百名进士的考卷了,文型科举录取进士一百名,理型科举录取进士一百名。
贺疏舟打开文型科举的那一摞,大多数的算学成绩都是九十分以上,因为如今大巍发展还不够,贺疏舟对参加文型科举者只希望他们有基本的数学能力,所以命题比较简单。但如此一来就更考验他们的策论了,文型科考更接近以往的传统科考,希望得到能够治国理政的人才。
而第一份显然就是众位考官觉得写的文章最好之人,贺疏舟刚一打开就眼前一亮,此人字迹娟秀,看到此人的字似乎就能想象出此人一定是一个细腻美好的女子,而写的文章也是层层相扣,十分完美,提出的观点也是既有理性的思考,又有感性的思想,看来,大巍要有一位女状元了。
虽然如此,贺疏舟还是将余下的九十九份考卷一一看完,还是跟众考官的想法一样,觉得第一份好,同时也意识到,他的这些考官,也跟他一样猜出了此卷的主人是一个女子,还是公正客观地将之放在第一位。
整整一天过去,贺疏舟才将文型科考的一百份考卷看完,伸了伸懒腰,捶了捶自己酸痛的肩膀,很快,另一只不属于他的手握住了他的手,代替了这只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捶着,能如此放肆之人,显然就是目前贺疏舟唯一的一位‘爱妃’安宁王陆兰锖。
陆兰锖知道陛下辛苦,但也知道陛下有他的责任和义务,也不能劝陛下懈怠,只是心疼地看着他的陛下,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希望能缓解陛下的疲劳。
而一旁的王福见陛下身边已经有安宁王了,也将殿中的所有人召了出去,并为两人关上了殿门。
唉,如今这大巍越好,陛下倒是越忙了,虽然安宁王是男子,但没有他,陛下的生活中倒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政务了。
第二日,贺疏舟又看向第二摞考卷,是理型科举的考卷,而理型科考的算学成绩占了一半,所以这前十名都是算学成绩过了九十分,而策论也颇为不俗。
贺疏舟打开一份考卷,见字迹豪放又不羁,显然这份考卷的主人是男子,而这份考卷的算学成绩为满分,写的策论也是大刀阔斧,颇有见地,但有一两点却有几分过犹不及,但总体而言,这份考卷的策论的主人是一个十分有想法,有远见之人,若是别的皇帝,他的考官们肯定不敢将观点如此大胆的考卷放在第一位,甚至不敢放在二甲里。
而唯有他这个敢于大刀阔斧改革的皇帝,这些考官也知道他的喜好和追求,认为他需要的正是这种人才,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这些考官揣摩圣意还真是揣摩对了,看完了剩下的考卷,贺疏舟还是将第一份考卷放在了最上面。
几日后,会试成绩公布,殿试正式开始。
第一批进入朝觐殿的殿试的是文型科举的考生,这一百名考生只要不出意外,保底都是进士。
贺疏舟却没想到站在第一位的竟然是一个男子,写着那一手娟秀好字的竟然是男子。
贺疏舟又将之前的考卷翻开,此时这些考卷已经揭了名字,这会试第一名名为鱼学义,明显是男子之名。
“鱼学义。”
听到名字的鱼学义站了出来,第一次见当今圣上,鱼学义十分紧张,然后他并不知道的是,坐在高堂之上的当今圣上满心想的是。
【朕的女状元啊,大巍第一个女状元啊,怎么成男的了。】
而这次考试的考官本见到鱼学义的考卷,也以为鱼学义是女子,但因为其文章着实出众,也是将其考卷放在了第一位。而早在会试成绩出时,他们才知文型考试写着一手娟秀好字的第一名竟然是男子,还是一个看上去有几分粗犷的男子。
而听到陛下在心底心心念念地闹着要女状元,安宁王将默默握紧了拳头,努力劝着自己不要生气,而感受到了安宁王散发着的黑气的枢密使,突然想起三年前科考之时,安宁王好像就是这般不高兴地看着陛下殿试新人,枢密使这才反应过来,安宁王不会是吃醋了,怕陛下有了年轻貌美还能力出众的新宠臣,而他们心大的陛下还在心里嚷着女状元呢?
谁让安宁王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陛下,这个整个大巍权势与魅力最大之人,也是可怜啊。
贺疏舟虽然比较失望文型科举会试第一名不是女子,但也知道鱼学义的文采一流,且策论层层递进,十分严密细致,与外表的粗犷不同,鱼学义一定是一个十分细腻之人。
“鱼学义,朕问你,若是朕想要在京城成立一个高等学府名曰大学,招收取得秀才功名且二十五岁以下的少年青年,将此学府分为数个专业,有数学系,医学系,工学建筑系,工学建筑学系,文学系,书画系等,你如果作为这个学府的第一负责人,名为校长,你当如何招收学生?”
鱼学义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陛下是只打算只在京城成立一所大学,还是打算在多个州府都成立大学呢?”
听到此话,贺疏舟嘴角翘起,显然是对鱼学义的疑问十分满意,“以后自然不止一所,但大巍五年内应该只会有这么一所。”
鱼学义道:“陛下,如果草民作为京城大学的校长,就只能让各地二十五岁以下的秀才,自行选择入京参加入学考试,而由各系自行出题,在保证公平的条件下,录取的是在那个系所学知识中有天分者。”
“若以后各州府都有大学,那就像乡试那样,出统一的试题,择优录取。但每个州府的大学应该不止自己州府的学生,应该海纳百川,每个大学都应该收取别的州府的学生,每个学生都有权利考取自己心仪的大学。”
贺疏舟听到满意的回答,扬起嘴角,“不错,果然如字迹文章一般心思细腻。”
又问了剩下之人,如贺疏舟所料都是不错的人才,直到问到第五名也是这前二甲中唯一的女子钱钰,而这个女子正是丞相钱之荣的孙女,贺疏舟看了看钱之荣,却见钱之荣为了避嫌避开了他的目光,但嘴角却是压不住了,显然为这个孙女十分骄傲。
贺疏舟看了看钱钰的考卷,见她所写的策论处处引用大巍律法,显然是对大巍律法十分熟悉,“钱钰,如今女子也可科举,也可进入各个工厂工作,也有了支撑一个家的能力,朕今年立了律法让女子也有同样继承父亲和母亲财产的权利,但你认为,若要让男女平等,还需要别的律法补充吗?”
钱钰没想到陛下竟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不过早在年初事关女子的两条重要律法开始施行的时候,她就细细想过这个问题,于是没有一丝犹豫地说道。
“回陛下,民女认为,以往的律法,若是女子丧夫,又没有儿子的话,她丈夫的财产就只能由族里继承,而若是男子丧妻,若是有子,她的嫁妆就由儿子继承,若是无子,她的嫁妆就会落到丈夫手中,若是陛下想要男子与女子平等,这两条律法就应该改。”
贺疏舟饶有兴致道:“哦?那么应该如何改呢?”
钱钰回答道:“民女认为,无论是男是女,财产应该由在世的父母,妻子或丈夫,儿子和女儿共同继承,而且若是亡者没有遗嘱,这些人的继承份额应该相同,而所谓兄弟族亲,应该没有继承亡者财产的权利。”
【天生法学圣体,而且思维严谨,既有悲悯之心又理智,好!!!!!】
虽然心底都乐坏了,贺疏舟还是保有应有的矜持,“不错。”
钱相虽然与陛下错开了目光,可埋着的头却止不住地抽动,而后方的大臣见钱相这个模样,更是磨了磨牙,怎么好事都让钱相一家占完了,真是嫉妒啊。
而陆兰锖的黑气更甚了,欣赏就欣赏,至于在心底叫那么多好吗?枢密使默默站远了一点,希望不要被乱吃飞醋的某人波及到。
又问了几人,皆是不错,直到问到第十名,就见此人皮肤黝黑,双目大而明亮,与寻常大巍人看上去有几分不同,贺疏舟翻开此人的资料,此人名为第九赞,是交邕那边的少数族群,按大巍以往的规矩,出身交邕,益州和凉州几州的少数族群者,还有刚收回的四州中有聊国血统者,都不能参加科考考取功名,但贺疏舟的新令让女子都能科考了,又岂能不让这些也是大巍百姓之人参加科考。
而大臣们没有太过反对,也是认为这些少数族群者连会说大巍语者都少,更不要说能考上进士了。可出乎大臣们意料的是,今年一个出身交邕少数族群之人,不仅考中了秀才举人,还考中了进士进了殿试,甚至名列二甲。
“第九赞,你出身交邕与越国边境,那么你会哪些语言?”
第九赞恭敬地回答道:“回陛下,草民会月族语,也会越国语,会大巍语,草民的外祖母是戴族,臣也会戴族语,草民爱游历,益州周边的斯国语和姜国语也会一点。”
贺疏舟早就打开着鉴定能力,查看了第九赞的人物面板,这才发现这第九赞不仅说的是真的,他还谦虚了,他还会聊国语与盟语,会八国语言,简直是行走的翻译机,而且语言学习能力极强。
【好啊,送到远航船队里去当副首领。】
大臣们听见也是羡慕嫉妒恨,上两个在远航船队的首领已经成了三品官了,这家伙就是内定的三品官啊,路都被陛下规划好了,真是命好。
有的大臣的子侄也在这群人之中,见到前途无量殿鱼学义和第九赞,见这些子侄更是不顺眼,怎么连一个从小不会说大巍话的人都考不过,真是白读那么多年书了,唯有钱之荣但笑不语。
将前二甲都问了一遍之后,贺疏舟毫不意外地将鱼学义定为了状元,但却将钱相的孙女钱钰从二甲第五名改成了一甲探花,虽然名次变动了,但陛下听见钱钰回答得那么好,大臣也知道陛下十分中意钱钰的才干,钱丞相还真是有个好孙女啊。
【没有女状元,有个女探花也不错。】
而第九赞虽然会多门语言,但文章确实不能算上一甲,而且此等人才,若是给了他太高的名次,或许就不愿进入艰苦的船队了,所以贺疏舟还是将他定为二甲十名。
上午是文型科举的殿试,下午自然是理型科举的殿试。
不过令贺疏舟震惊的是,本以为理型科举第一名算学满分,字迹粗犷豪放,策论大胆不羁,应该是一个十分豪放的男子,却没想到是一个女子,还是一个打扮精致气质斐然的女子,更是贺疏舟见过之人,兵部尚书杜军那个曾经流落在外的女儿杜竹月。
大臣们就见他们的陛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朕自诩开明,却还是狭隘了,谁说男子就一定要字迹豪放大气不能娟秀,谁说男子就不能心思细腻。谁说女子就一定要自己娟秀不能豪放不羁,谁说女子就不能善数学且大胆粗犷,是朕刻板印象了啊,真是不该。】
这已经不是大臣们第一次听到他们的陛下在心声中反思自己,他们已经认为陛下是这世间最胆大最开明最不羁之人,谁知这般的陛下还是在认为自己不够开明,不够公平。
为君者要日日反省,才能带领一个国家走向长久,不能认为自己无错,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以陛下的才能,能将大巍带向前所未有的繁荣,而以陛下的反省,则能将大巍带向长久的繁荣。
这时贺疏舟听见系统通知,群臣的忠诚度又加了一分,也是十分疑惑了。
第087章 第87章
贺疏舟拿起杜月竹的试卷, “杜竹月。”
这个与贺疏舟有着两面之缘的兵部尚书之女杜竹月站了出来,三年没见,杜竹月今日虽然跟以往世家子韩休一样打扮高调,但从其周身的气度上来看, 也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名门贵女了。
可看其文章, 反而大胆倒有几分张狂,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改革派。
“朕问你, 若是大巍以后有一物名为火车, 可日行千里, 一次可运送几十万斤的东西,但前期成本高昂, 既要用如今水泥路数倍的成本人力修建铁路,一条千里的铁路更是需要十年的时间,且前期不能受益, 前十年每年要朝廷付出千万两的银子却看不到结果,满朝大臣皆反对,你若是此项目的负责人, 你该如何?”
杜竹月沉思片刻, 回答道:“陛下,若是有远见者自然能看出火车和铁路此物可将整个大巍连通起来,可若是每年付出千万两的代价,恐怕在铁路没有修建成功之前, 大巍就被这铁路给拖垮了。”
本以为杜竹月是胆大之人, 听到她谨慎地回答, 贺疏舟也不禁有几分失望。
“是啊, 那这铁路修建就只能遥遥无期了。”
“并非如此,民女认为, 太过有远见而忽略脚下不成,而太过短视也不成,青州阳仙县有一大型铁矿,而翼州来闵县有一大型煤矿,阳仙县盛产钢铁,但需要来闵县的煤矿,阳仙县每日运往来来闵县的煤矿几十万斤,来闵县与阳仙县相隔两百里,虽然两县之间有了水泥路,但也需要至少几千人和几千头牲畜来往于两县之间,才能满足阳仙县钢铁厂的每日所需。”
“陛下说修建千里的铁路至少需要十年,若是前期全力修建一条两百里的铁路,是否能将工期缩短到三年,到阳仙县与来闵县的铁路修建成功之时,就能为来闵县钢铁厂每年至少省下五百万两银子,到那时,大巍前期投入铁路的费用就减为了五百万两。”
贺疏舟微笑着看着这杜竹月:“不错。”
【朕也打算将第一条铁路修在这两县之间,这杜竹月还未为官,就有如此见地,朕还真是捡到宝了。】
却没想到杜竹月还未说完。
“陛下,但只是为大巍一年省下五百万还不够,民女认为之后应同时修建来闵县与京城的铁路,京城与翼州来闵县相隔三百里,京城及京郊百姓有两百万,四十万户,因为京城附近的树木不许砍伐,买的柴火都是几十里外运来的,光是京城百姓每户每日烧火做饭所用柴火就需五文钱,京城所有普通百姓一日的柴火费就是两千两银子,一年就是七十多万两,而酒楼作坊每年花在柴火之上的费用更是高达一两百万两银子,若是能在京城与来闵县之间修建一条铁路,就能将来闵县的煤矿运往京城,就能为大巍每年多赚得两百万两银子,如此一来,大巍每年需要向铁路投入的成本就只剩下了三百万两银子。”
“而之后,京城附近的青州和徐州两个州府,也能用上由京城铁路运来的煤炭,每年将为大巍带来至少三百万两的利润。”
“三年之后,大巍修建铁路的花费将被这两条铁路所赚取的利润完全覆盖,不会再花取大巍的银子。若是几年后青州徐州与京城的大巍铁路修建好,铁路甚至会为大巍赚取利润。”
贺疏舟大喜:“好!!!!不愧是会试第一人,杜竹月你就是朕想要的人才。”
这点连贺疏舟都没有想到,他只想着修建成了阳仙县和凤阳县的铁路之后,就能向全大巍证明这铁路的巨大前景,大臣们也不会再反对了,有了阳凤铁路的补贴,每年修建铁路的成本就减少到了五百万两,如今的大巍国库也能承受,之后就在京城附近的徐州和青州修建铁路,同时修建一条京城通往交邕和岭南交界处的铁路,将京城,荆州,交邕和岭南连接起来,在十年之后这条铁路完成,就能为大巍每年带来上千万两银子的利润。
更重要的是,这条铁路会将这几个重要的州府连接起来,从而将整个大巍的经济盘活起来,以后这几州的百姓出行不必再在路上行走几个月,而只需两三日。而这几个州的货物和产品也将互相之间流通起来。
而之后以荆州作为南方几个州府的中心,向翼州和扬州修建铁路,北方再以京城为中心向徐州,青州,并州,凉州,幽州修建铁路,三十年以后,大巍的几乎所有州府,都将由铁路连接。
但杜竹月所提的这个法子显然更好,反正前三年花每年费两百万两银子修建阳闵铁路大臣还是有意见,还不如两条铁路一起修建,一条来闵铁路,一条京闵铁路,前期每年花费五百万两银子,如今的国库还算是承担得起,但之后这两条铁路通车,可是将给大巍每年带来一千万两的利润,之后就不必从国库拨银子修建铁路了,贺疏舟也不必那么肉疼了。
而听到陛下与会试第一名杜竹月的对话,大臣刚开始听到陛下要修建什么铁路,能日行千里,运送几十万斤的货物,心潮澎湃,可之后听到每年要花费上千万两银子,心又是攥紧了,弄不好铁路还没修成,大巍就破产了。
尤其是户部尚书和户部侍郎,心中的算盘拨了又拨,怎么算都算不出来从哪里能拿到这每年一千万两银子,远航船队每年要两百万两银子,这各州府之间修建的水泥路的成本虽然因为收取了过路费而覆盖了,但陛下还打算将蜀州与荆州打通修建一条路,这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连人行都难,更不要说用炮弹将高山打通修建道路了,虽然工期时间长 ,以二十年为期,但每年也需要两百万两银子。
这哪儿有钱啊?要不是如今在殿试,户部尚书和户部侍郎一定匍匐在地,向陛下苦苦哀求,一定要让陛下放弃这个可怕的想法。
而之后杜竹月提出的想法,却巧妙地解决了之后铁路修建的大量花销,只要前期每年投入银子五百万两,三年以后,这修建铁路就不用再花国库的银子,而随着越来越多的铁路修建成功,那么以后大巍各地盛产的货物就会在整个大巍流转起来,而出远门者也不必在路上走上几个月了,最多十天,就能从大巍最西南的交邕,到达大巍最东北的淇州,这才真正是神仙日子啊。这新的脑子就是好使。
而参与殿试的其余进士听见陛下大巍赞赏杜竹月,就知道这状元非这杜竹月莫属了,也是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
而站在后排的一个男子吕闻恶狠狠地盯着杜竹月的背影,这臭娘儿们不过因为是兵部尚书之女,才能知道如此多的机密,一个女子也能当状元,简直是倒反天罡,就该留在后院服侍男人,如何敢跟他们男人抢官做。
吕闻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一时气愤站了出来。
“陛下,草民吕闻要告发杜竹月身为兵部尚书之女,知晓太多大巍机密,而兵部尚书杜军为了其女能够考中头名状元,擅自将自己所知的机密告知杜竹月,若是这些机密流传到敌国耳中,或是会对大巍不利。”
贺疏舟:“哦?杜竹月说的哪些是大巍机密?”
杜竹月和兵部尚书杜军连忙跪下连喊冤枉,而贺疏舟却摆了摆手让他们闭嘴。
又看向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连忙跪下喊冤,
“冤枉啊,陛下,我们从未将户部与工部之事跟其它部门的官员谈论过,更不要说泄露机密了,再说了,杜竹月所说之事只要有心了解,就能知道,如何算是机密呢?”
贺疏舟轻笑,“杜竹月,你说你是从哪里知道阳仙县和来闵县每日所需煤矿数量,和运这些煤矿的人数和牲畜数量,还有京城的百姓和酒楼作坊每日所需的柴火花费。”
杜竹月从容应道,“回陛下,民女除了读书,最大的爱好是看官营报纸,从官营报纸上所写,每日阳仙县钢铁厂,所产的钢铁超过三万斤,所用煤矿三十万斤,这都是官营报纸所写,陛下可派人查验。”
贺疏舟又看向礼部尚书,礼部尚书也连忙跪下,“陛下,这些信息的确算不上机密,也确实在去年年底年终总结之时登过报,若是这些也不能刊登,臣有罪。”
贺疏舟笑道:“自然可以,算不得机密,钢铁厂的产量朕的百姓应该知道。”
杜竹月又说:“民女在未与父亲相认之前,是京城的卖花女,每日买柴花费五文,又听说酒楼每日买柴甚至要花费几两银子,就估算出京城每年花费在柴火上的花费不低于三百万两。”
贺疏舟看向户部尚书,“纪爱卿,杜竹月估计得准确吗?”
户部尚书连忙应道:“回陛下,基本准确。”
贺疏舟又看向跪着的进士吕闻:“吕闻,你出身如何?”
吕闻这时就有点后悔了,没想到这臭娘儿们还编得有模有样的,“回陛下,草民出身并州农家。”
“农家出身,那家里让你读书一定不容易吧?”
吕闻:“回陛下,草民的全靠父母与兄弟姐妹托举,才能考中举人,乃至进入殿试。”
“那朕问你,你砍过柴吗?”
吕闻:“没有。”
“你种过地吗?”
吕闻:“没有。”
“你平时看官营报纸吗?”
吕闻:“草民既要忙着学习诗词歌赋,圣人之言,又要学习数学之术,又不像出身高贵之人,有名师教导,事半功倍,没有什么时间看报纸,所以只看了科举规制那一日的报纸。”
“那你家每日吃多少粮食?”
吕闻:“这,草民不知。”
“每月买盐花费多少?”
吕闻:“不知。”
“你家有多少亩地?去年收成多少粮食?交粮税多少?这你总该知吧,你是家里的读书人,这跟小吏打交道总该你出马了吧?”
吕闻满头大汗:“这……草民不知。”
贺疏舟长哼一声,“这也不知,那也不知,出身农家,连家里几亩地都不知道,还说杜竹月出身官宦世家,是得了捷径的出身高贵之人,朕看你才是农家里的少爷,有少爷病,却无少爷命,怕是平时吃饭都要家里人喂到你嘴里吧?”
满堂大笑,就连本来紧张惧怕无比的考生们,也被陛下所言逗笑。
贺疏舟又翻到了吕闻的试卷:“报纸也不看,策论也是浮于表面,满口圣人之言,若是五百年前,倒还算是一篇好策论,可如今大巍日新月异,你这篇策论也只有几百年前的人能欣赏了。”
“朕科举是选官的,又不是考圣人之言的,你喜欢做学问考了举人就去书院当老师,又何必来科举,若是让你做官,怕是要让所辖之地倒退几百年。”
寂静的朝堂又有了憋不住的笑声。
吕闻两股战战,不敢回答。
“来人,将他拖出去,废了他的进士功名,等这位农家少爷知道家里有几亩地,再来京城考官吧?”
吕闻这才意识到,因为他的嫉妒之心,一切都完了,被侍卫强行拖走的吕闻不禁大喊。
“陛下,你让女子考科举,有违天道,废除妾制,让女尊男卑,与男人纠缠,不为先祖传宗接代,倒反天罡。你才是天下最大的昏君。”
完了,难道这些站在朝堂之上的男人就能看着一个女子成为状元,以后进入内阁,封侯拜相站在他们头上吗?废除妾制,这些大臣们就愿意吗?
既然一切都完了,已经得罪陛下了,那就激起这些大臣的逆反之心,让这些大臣保他,他是家里最出息的人,他不能灰溜溜地回去,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令吕闻没想到的是,这些大臣们听到他的话,非但没有保他,劝谏陛下,反而将头埋得更低了。
贺疏舟听到吕闻的话,抬手拦住了拖他离开的侍卫。
看了看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大臣们。
【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大臣们虽然以前那么想过,但跟着陛下久了,哪里不知陛下这些做法是为了大巍好,连忙表态。
钱之荣:“陛下,臣认为您废除妾制,让女子考科考,可继承财产十分正确,同样都是人,为何女子就要低人一等啊?至于说陛下女尊男卑,更是无稽之谈了。”
御史大夫:“陛下若是有错,臣万死也要劝谏,臣没有劝谏只是因为认为陛下的新令是对的,不是因为惧怕了陛下。”
满朝文武也连忙应和。
见无一人帮他说话,吕闻心如死灰,这才是真的完了。
贺疏舟又看向吕闻:“朕只剥夺了你的进士功名,是在给你机会,三年以后,若你能反思自己,有了真正的同理之心,懂了家人的辛苦,懂了百姓的多艰,能够成为一个好官,未必不能再考中进士,博得一个好前程。”
“可你却冥顽不灵,还妄想鼓动朕的群臣来为你驱使,你就是三个脑子加起来都比不过朕殿内的任何一位爱卿,还想着撺掇人呢?”
殿内又传来憋不住的笑声。
“吕闻不尊圣上,殿内咆哮,满嘴胡言,剥夺他的所有功名,永不可科考。”
吕闻被拖出去以后。
贺疏舟也是十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看向第二人的试卷和资料。
“诸高发。”
站在杜月竹旁边的男子诸高发站了出来。
“岭南,也是出身农家?”
诸高发:“回陛下,草民是出身农家。”
殿内所有出身农家之人,早早就将刚刚陛下问吕闻的问题在心里过了一遍,并早已在心中给出了答案,诸高发也不意外。
不过令诸高发没想到的是,陛下并没有问他刚刚的问题,
“家里种了哪些粮食?各种了多少亩?”
诸高发:“回陛下,家里的二十亩水田种了水稻,二十亩山地,十亩种了土豆,十亩种了玉米。”
“你出发前家里的收成如何?”
诸高发:“回陛下,草民出身岭南,水稻可收成两季,而土豆和玉米也可收成两季,臣七月初赶来京城,五月家里就有了今年的第一季收成,其中水稻每亩三百斤,土豆每亩一千一百斤左右,玉米每亩五百斤。”
贺疏舟:“不错,玉米晒干之后,可以用作粮食,也可用来做牲畜饲料,制糖和酿酒。朕若是让你开办一个厂,加工玉米,你会将玉米加工为何物?”
诸高发思考片刻:“回陛下,草民认为如果玉米厂建在岭南,应该首先建立牲畜饲料厂,如今有了土豆和玉米,大巍的百姓已经不缺粮食吃了,可他们还缺肉蛋吃,而将玉米喂牲畜,就可让大巍的百姓养更多的牲畜,能吃得起肉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至于酿酒,岭南每年产两季水稻,用稻谷酿酒比玉米盛行,而制糖,岭南盛产甘蔗,甘蔗制糖也比玉米更合适。”
贺疏舟:“不错。”
又问了几人,皆是表现不错,又问到会试第八名容邦。
贺疏舟看看容邦的资料,容邦家世代工匠,其父容亿善做机关奇术,看到这里,贺疏舟微微点了点头。
“容邦,你父亲在青州可是出了名的能工巧匠,你可得到他几分真传?”
容邦犹豫了一会儿:“草民虽十年寒窗,但也对父亲所学颇感兴趣,也是师从父亲学了三分。”
贺疏舟打开容邦的人物面板,见上面写着容邦擅长机关奇术,技术比他的父亲还要好,就知道容邦是谦虚了。
容邦见陛下突然间和煦了不少,就知道自己的问答陛下应该是满意的,不过,容邦还是大着胆子提出了从刚刚起就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疑问。
“陛下刚刚所说的火车,不知是以何力运行?不知可有图纸?”
贺疏舟在月初刷新到了火车和铁路制造的图纸,可惜高达三万积分,就算把他的所有积分都算上,也还是差上几百分,也只能月底才能兑换了,贺疏舟一个学计算机的,又不是学机械的,如何能知道蒸汽火车的原理。不过面对容邦充满疑问和崇拜的眼神,在这满朝文武和一百考生都看着的情况下,贺疏舟一个极好面子的人,怎么能承认自己不行。
“朕只知道,基本的原理就是烧开水,用烧水产生的蒸汽来推动火车行驶,至于具体的嘛,朕就不知了。”
容邦听到这个令他意外的回答,烧开水,为何是烧开水,为何烧开水就能将火车推行,虽然还在朝觐殿里,其实容邦的心里已经满是烧开水了,他的心里同时有无数盆开水被烧开,而这些开水,有的产生的蒸汽在推动着火车的行驶,但很快他就将这个画面叉掉了,不是这样的……
“容邦,容邦……”
贺疏舟喊了两声容邦的名字,他都没有应声,反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而身边的考生更是怕了,这家伙竟然敢无视陛下,上个蔑视陛下的已经被除了一切功名,轰出宫去了,这家伙怕是也逃不了这一劫。
直到贺疏舟提高音量叫了第三声,容邦才被惊醒。
却发现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容邦才反应过来他藐视陛下,殿前失仪,怕是完了,连忙跪下。
“陛下,草民殿前失仪,请陛下恕罪。”
贺疏舟只问:“你刚刚在思考着什么?”
容邦回答道:“回陛下,草民刚刚只是在思考,这蒸汽火车该如何设计,才能让蒸汽和热量推着火车在铁路上行走,不过草民在心中想了几个法子,都不可行。”
听到他的回答,贺疏舟眼前一亮,不过一瞬之后,又黯淡下来,如今已是初十,离蒸汽火车的图纸被刷走也只有二十天了,除非这容邦能够在这二十天以内将蒸汽火车发明出来,不然他为了保险,还是要将三万积分的图纸买了。
“不错,这具体的朕也不知,不过你若是有了什么想法,可以去户部拨一万两银子,去工部拨几人,陪着你试试,若是真试出了,朕重重有赏。”
虽然希望渺茫,但贺疏舟还是给了容邦一个试一试的机会。
没想到陛下竟然不仅没有怪罪他,反而给他机会,容邦连忙谢恩。
而别的考生本以为这家伙失仪完了,没想到陛下竟然不计较,反而给了他机会,剩下两位被贺疏舟问到的考生也学着容邦积极发表自己的看法,但还是未惊艳到贺疏舟,贺疏舟说了句不错也就罢了。
跟上午的文型科举不同,下午的理型科举名次并无变动。
这也是就说,虽然跟贺疏舟预料的正相反,但大巍还是有了第一位但不是最后一位女状元了。
【哈哈,朕就说要有女状元吧。】
【兵部尚书你基因真好。】
兵部尚书闻言也是将背挺得更直了。
第二日,皇榜就贴出来了,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今年的科举,有了一位女状元,也有了一位女探花。这是以前只有戏文里才会发生的事,连戏文都没有这现实来得敢想,只敢想一位女状元,哪里敢想既有女状元,又有女探花呢?还有二十多位女进士。
按照传统,这发皇榜的日子,一甲的状元,榜眼和探花要穿着红衣骑马游街,接受路人的投花,尤其是走在前面的状元,更是会被花给扔满。
今年的六位一甲进士,都穿着红衣,骑着骏马,按照名次,走在京城的路上。
而京城的百姓也早已准备好手中的花束。
鱼俊义本以为他是男状元,又长得俊俏,投花者向来是女子,如今他跟杜状元并排骑马游街,那些女子自然会将花束都没给他。希望到时,跟他并排骑马的杜状元不要太失望才是。
鱼俊义远远就看到长街上的百姓拿着手中的花束等着他们一行人,连忙将胸膛抬得更高,迎接着姑娘们投来的花束。
果不其然,远远就有一个姑娘朝他扔来了一个花束,正中他的胸膛,他接过来花束,朝这个脸圆圆的姑娘点头示意。
“哎呀,扔偏了呀,怎么砸到男状元了,我要投女状元的。”
鱼俊义听到这话,气得咬紧下巴,什么叫扔偏了,真是没有眼光,不过大多数姑娘的眼光肯定都是好的。随着他们离得越来越近,更多的姑娘扔出了手中的花束。
然后,纷纷砸中了杜竹月,而好不容易有几束花束砸到了鱼俊义,还伴随着投花主人的遗憾声。
没想到这些姑娘竟然都是来砸杜竹月的,不止,他们还纷纷向着身后的女探花钱钰砸花。
还有几人感叹道:“这怎么还有几个人挡着我们向女状元,女探花砸花啊,都瞄不准了。”
气得四个一甲男进士快要吐血了,不向他们投花也就算了,还嫌他们挡道,还有天理吗?他们也是十年寒窗苦读才考得的功名,梦想就是高中一甲,骑马游街,受京城数万百姓追捧,谁想到做了十多年的梦,如今竟成了挡路的和碍事的,他们的梦想啊,最后竟然成了一个噩梦。
不就是女状元和女探花吗?至于这么追捧吗?
被无数花束砸中的杜竹月朝着投花之人颔首示意,立刻引来了下边女子的尖叫。
“杜状元,杜状元……”
“钱探花,钱探花……”
“你们是天下女子的表率,你们是天下女子的希望。”
“杜状元,钱探花……”
杜竹月和钱钰听见这些姑娘的喊声,自然知道,她们考取功名,不仅是为了天下的女子,有了她们开一个好头,以后自然会有更多的百姓,愿意培养自己的女儿,想到这里,两人也是热泪盈眶。
当夜,贺疏舟好像听了一个不错的笑话,
“你是说,女状元和女探花受万民追捧,剩下的四个一甲进士反倒成了陪衬。”
陆兰锖:“可怜四个进士,这骑马游街或许他们已经梦了多年了,谁知结果却是这么令人失望。”
贺疏舟想了想,还是觉得又好笑又可怜,“美梦成真者少,希望他们想开一点吧。”
陆兰锖拉着贺疏舟的腰带,“陛下,臣的美梦倒是成真了,陛下能不能让臣的美梦更美好一点?”
第088章 第88章
贺疏舟这次科举也是将所有进士的属性都看了一遍, 写了下来,准备将这些进士安排到合适的岗位。
而本该最忙的吏部,此时的所有人,都跟三年前的吏部尚书和吏部侍郎一样, 过上了每日喝茶闲聊午睡的好日子, 因为他们知道,陛下一定会跟三年前一样, 给这些进士一个妥善的安排。
(贺疏舟:究竟朕是吏部尚书还是你是吏部尚书?究竟朕是上峰你是下属还是事实上搞反了?朕忙得要死, 你们整日喝茶闲聊, 还有天理吗?)
本就忙得脚不沾地的贺疏舟却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在交邕开办农学院的谭乐生说他们研究杂交水稻有了初步的成果。
要杂交水稻, 一定要找到雄性不育的水稻作为母本,这样的水稻才能避免自花授粉,得到杂交的水稻种子。
可雄性不育的水稻非常难找, 或许要千万株水稻中才有一株,就算是现代,袁老也是带着学生在田地里找了整整两年才找到了六株, 而谭乐生底下的一位农学博士方平, 也是上百个带着学生在田间地头找了一年,找到了几株水稻雄性不育的水稻。
之所以能在一年就找到合适的母本,比现代快,是因为贺疏舟早就知道杂交水稻这条路可行, 自然愿意更多的人力和物力在研究杂交水稻上, 这不是新的发现, 也不过是对现代世界中伟人的发现进行复刻。
不过, 就算是只找到了母本,这也是一个长足的进步了, 贺疏舟又往交邕农学院拨了五十万两银子,国库银子本就紧张,陛下一会儿要修水泥路,一会儿要修铁路,一会儿又要建大学,一会儿又要远航船队,这会儿又要往一个农学院拨五十万两银子,户部尚书也是一个头两个大,竟然梗着脑子跟贺疏舟闹了起来,不过最后还是气呼呼地给交邕的农学院拨了五十万两银子,毕竟亩产千斤的水稻,吃三斤粮食就能长一斤肉的鸡鸭猪谁不想要呢?
而说到这里,贺疏舟倒想起了一件事,不过这件事若是要一国之君来推广还是有点丢脸的。
于是,之前推广接种牛痘表现得最好的几个兽医升了官,成了农学监从七品员外郎,专门在京城的青州和徐州推广一件事。
兽医邢兴生来到青州知州衙门,而青州知州早就知道来了一位从七品的京官,青州靠近京城,跟边关那些州府山高皇帝远不同,知州还是很知事的。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陛下最爱不拘一格选人才,从太医监的曲庆,李心慈,少工监的房才略,农学监的谭乐生,都是没有参加过科考,就被陛下选中成了高官,而今日来的这位刑大人,虽然只有七品,但也是陛下从民间发掘的,或许以后也是前途无量之人,青州知州自然不敢怠慢。
“邢大人,有失远迎。”青州知州侯原早早就在城门迎接这位从京城而来的农学监员外郎。
而去年还是一个普通兽医,之后在凉州和并州推广牛痘疫苗的刑兴生见到这个高官对他十分客气,更是诚惶诚恐。
“知州大人,您客气啦。”刑兴生说着不停将手在衣服上摩挲。
侯知州也看出了这个邢大人的紧张,连忙温和地问道。
“邢大人,不知陛下派你来青州,所为何事?”
一听到侯知州的问题,邢兴生更是整张脸都红了,虽然这在他们兽医之间是很平常的问题,但跟这些高官谈论起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犹豫了好一会儿,邢兴生才小声说道。
“知州大人,陛下派下官来推广煽猪一事。”
侯知州努力想要将笑意憋住,但还是没憋住,“煽猪?就是把猪变成太监?这是你们的主意还是陛下的主意?”
“自然是我们这些兽医的主意,这公猪除了种猪都煽了,这肉就没有膻味,公猪也不会脾气暴躁,肉也长得快,以往煽猪只在一些州府的少部分地方流行,陛下听取了我们的建议,就决定采纳我们的意见,将煽猪一事在整个大巍都推广开来。”
这煽猪一事明明是陛下提出的,但却非要他们这些兽医承认是他们自己向陛下提出这个建议的,不过,为了能当官,当初被陛下召见的几个兽医没有一个不答应的,毕竟就算不答应谁敢将陛下的秘密泄露出去,早在他们入宫之时就进了贼船了。
(贺疏舟:好险,要不是朕谨慎,就成了煽猪皇帝了。)
有了推广火炕一事,各州知州们,对陛下派下来推广新政的京官都是十分尊重,且尽量帮忙完成这些官员的任务,毕竟,陛下推广之事向来对当今百姓有益。
于是,知州府张贴了一个告示,以后青州管辖的所有县镇,都要推广煽猪一事,而各个县的兽医,必须要学会煽猪,官府给这些县的兽医每煽一只猪,都能得到五文钱的补贴,而百姓也能获得五文钱的补贴。
虽然有了补贴,百姓们还是不愿意惹这个麻烦。
青州底下的大南县陵村百姓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什么?煽猪就是将猪变成太监,我家的猪不愿意哈哈哈哈。”一个村民笑道。
另一个村民也哈哈大笑:“村长,你别什么消息都往村里传啊,这猪成了太监,那得多大的伤口啊,还能活吗?”
村长见笑作一团的几个大男人,说道“这可是陛下点头推广的,你们不相信我,还不相信陛下吗?”
“得了吧,我都在县里听说了,这可跟陛下从仙界学来的东西不同,这是几个兽医为了想当官跟陛下提的,谁知道他们说得是真是假?要是那几个兽医信口胡诌,我们的猪被那几个想当官想疯了的人害死了怎么办?”
“就是就是,村长啊,你可得长点心啊,不要为了给县官面子,就拿我们的猪开玩笑啊。”
“村长,你家的猪怎么不煽了,让我们看看是真是假?”
村长被几人说得面红耳赤,“煽就煽,明日我就叫县里的兽医来我们村,将我家的几头小公猪给煽了,还能得二十几文钱。”
而不少村民听到村长这么说,又觉得陛下是神仙下凡,怎么会被几个骗子给轻易忽悠,也就信了八分,也纷纷报名,让县里的兽医将他们的家的小公猪也给煽了,到最后,除了那几个大声哄笑的几人,陵村有小公猪的人家都将家里的小公猪给煽了。
本以为这些小猪被煽了怕是要死一两头,谁知更是一头都没死。
过了几个月,本该脾气暴躁,吃也不太长的公猪,反而跟母猪一样温和,还猛涨肉,跟那几户没煽过的小公猪比,煽过的小公猪已经大大整整一圈了,约莫估计多长了三四十斤,这一斤猪可是能卖七八文钱啊。
而没将自家的小公猪煽了的几户人家,见别人家的小公猪长得膘肥体壮,也是后悔了,连忙去城里请兽医,而兽医听到他们家的猪已经四五个月了,连忙摆手道。
“不行,这煽猪最好是在小猪一个月以内,最晚不要超过三个月,你这个猪四五个月再煽就很危险了,不干,不干,你另寻他人吧。”
这些人连寻了几个兽医,都不愿,只得灰溜溜地回到村里,却没想到遇到村长。
村长打量了这些人,就知道这些人去城里做什么了。
“煽猪就是将猪变成太监,你家的猪不愿意,也不知道你家的猪后悔了吗?哈哈哈哈哈。”村长笑道。
而这些人被村长耻笑,更是气愤不已,村长哪里是在说猪啊,分明是在说他们是猪,跟猪一样蠢笨,没想到陛下根本不会被蒙骗,煽猪还真是一个好主意,如今既丢了让猪长肉的机会,又被众人耻笑,这些人只得灰溜溜回家躲去了。
而相似的场面也在青州和徐州各个村里上演,早煽猪的人自然知道了煽猪的好处,庆幸不已,没有煽猪的人也是后悔不已,暗暗决定明年的猪一定要煽了。
而顺利将煽猪一事在青州和徐州两州府推广成功的几个农学监员外郎,又纷纷前往别的州府,推广煽猪一事。两年内,煽猪就在整个大巍完全推广开了,而煽过的猪也没有膻味,更加符合大巍百姓的口味,更多猪肉美食也在大巍的各个州府盛行。
时间回到致明六年十一月三十日,好不容易凑够三万积分的贺疏舟,终于下定决心对商城中的火车和铁路图纸下手了。在贺疏舟按下购买按钮的前一秒。
王福:“陛下,工部尚书带着新科进士容邦求见。”
贺疏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容邦正式殿试时问他火车原理的那位进士。
“快宣。”
工部尚书张百川带着新科进士容邦入了宫。
“臣有一件大好事要启奏陛下。”
贺疏舟心中隐隐有了一丝期待,他稳住了自己激动的心。
“张尚书,别卖关子了,快说。”
张百川将表演的舞台交给了容邦,并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
容邦:“陛下,学生自从在殿试时听说了仙界有火车一物,回去以后就苦思冥想,学生善工事,又有了陛下拨的一万两银子和工部匠人,就在去工部实验起了这火车一事。”
“没想到,经过几次失败,学生竟然真的造出了一种会动的火车。”
【妈呀,朕不是在做梦吧,难道真的要省三万积分了。】
【这大巍真是处处是人才,只差点拨和发现的人啊。】
将容邦收作学生的张百川听到陛下的心声,嘴角又快压不住了,这钱相有探花孙女,杜尚书有状元女儿又如何?他也是有天才学生,自己生的如何不能选,但收学生可全看眼力了,而恰好,他的眼力很好。
贺疏舟拍了拍容邦的肩膀,“快让朕瞧瞧?”
容邦让人将一个巨大的铁轨拿了进来,这铁轨约有半寸宽,一丈长,且是一个圆圈。
又让人将一个火车头模样的东西给呈上来。
容邦向贺疏舟展示这个火车头一样的东西,将外壳轻轻打开。
“陛下,这就是学生琢磨出来的蒸汽机,在这里放一个烧水的炉子,炉子产生的蒸汽进入左边的气缸,气缸推着这里转动起来,当推动到这里的时候,右边的这里打开,蒸汽又会进入右边的气缸,就这样循环往复,这个火车就动起来了。”
贺疏舟头顶都是问号:“停停停,不用解释了。”
【反正朕也听不懂。】
耳边传来张百川和方吾宁两人憋不住的笑意,他们刚开始听得满头问号,却见陛下一脸认真,还以为陛下懂这个呢,原来陛下也是懵的。
“赶紧让这个火车头动起来给朕看看。”
容邦将煤炭用蜡烛代替,那么少的煤炭一会儿就烧完了,往蒸汽机的炉子里加蜡烛,容器里加水,很快,水就烧开了,将火车头放在铁轨之上,这火车就慢慢动起来了。
这火车转了多少圈,贺疏舟就眼睛也不眨地盯了这火车多久,直到蜡烛燃尽,火车慢慢停下来,贺疏舟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喉咙。
贺疏舟用十分感动的眼神看着在这个世界复现火车的天才。他也不过随口提了一句,谁知道容邦竟然在二十日之内,就将火车给造出来了。
【你们把朕当作神,却不知,你们才是自己的神明,能造出显微镜,望远镜,火炮,手枪,能发现抗生素,是你们这些人带着大巍在行走啊,在进步啊。】
张百川没想到神仙下凡的陛下竟然将容邦比作神明,由此可知这蒸汽机对大巍有多么重要。
贺疏舟看着容邦,“容邦,朕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为大巍带来了蒸汽机。”
容邦:“学生惶恐。”
第二日早朝之时,大臣们在朝堂上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正当他们交头接耳不知此物为何时,大巍的皇帝贺疏舟进入朝觐殿,被这东西挡住位置不知怎么站的朝臣们抓耳挠腮地看着他们的陛下。
“围着此物随便站吧。”
钱之荣:“陛下,此物为何物?”
贺疏舟:“朕二十多日前殿试之时,不是说了有一物叫作火车,可以不用人力,也不用牲畜,烧煤就能行走,而且可载几十万斤重的重物吗?”
大臣们:“陛下,难道这就是您从仙界带来的火车?”
贺疏舟:“当然不是。”
本来满怀期待的文武百官瞬间失望了。
不是啊,那陛下您说什么火车啊。
“这不是朕从仙界带来的图纸所造火车,但这确实是火车。”
本来还挺丧的大臣们瞬间睁大了眼睛,是火车,但不是仙界来的火车,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吗?
【没想到吧,朕不但得到了火车,还省了三万积分,哈哈,朕现在好富有啊,以后想买啥就买啥。】
“容少监,进来向满朝文武展示一下你所造的火车。”
大臣们就见新科进士容邦穿着从三品官的服制进来了,手中拿着一个奇怪的铁东西。
“这是朕新成立的交通监的从三品少监容邦。”
大臣们面无表情:陛下又成立新监了啊,这次连商量都不跟他们商量一下。
大臣们就见这位新任的容少监,拿出一支短粗的蜡烛,又往这个奇怪的东西里面加了点水,点燃蜡烛放在装水的容器之下,将火车慢慢放到应该是叫铁轨的东西之上。
等了一会儿,从火车的头顶冒出一些蒸汽,然后这火车竟然缓缓动起来,然后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慢慢到了极限速度。
大臣们也是十分好奇地看着这个奇怪又神奇的小东西,他们这辈子还没见过此等神奇之物呢?
虽然大多数已经是老头子了,此时却像一个个老顽童一样,绕着这个神奇的小玩具仔细观察,看着火车头冒出蒸汽,又发出呜呜的声音。这些老顽童也学着发出呜呜的声音。
眼看水不够了,容邦拿住火车,想要往里面加一点水。谁知被钱相,纪尚书,董尚书等等高官拦住。
“加水是吧,我也会,让我玩……让我试试。”钱之容按住容邦加水的手。
董归:“钱相您今年都有七十多了吧,手都快不稳了,让我玩……试一试。”
见这些高官争执不已,贺疏舟也没有拦着,反而用十分理解和欣慰的眼神看着底下跟老小孩一样的群臣。
陆兰锖:要不是怕陛下觉得我不成熟,我也挺想挤进去玩玩的。
不知过了多久,这火车转了一圈又一圈,水也加了一次又一次,连底下的蜡烛都换了几轮,底下的大臣还是忙得不亦乐乎。
直到工部尚书张百川的肚子咕咕作响,大臣们才发现,只顾着玩这个火车了,连坐在龙椅之上的陛下也给忘了,午时了,以往这个时候早该下朝了。
大臣们讨好地看着贺疏舟,希望陛下不要跟他们计较。
谁料贺疏舟早有准备,“过了午时,宫中已经准备了诸位爱卿的午膳,用过之后再回宫吧。”
而这些大臣的家属也听随行的小厮来报,大人们都被陛下留在了公里,还未回到户部/工部/吏部……,更是担心不已,从前朝起,无大事发生时早朝开到午时,本就是寻常,不会是有人犯了大罪了吧 ?会不会牵连到她们的老爷?
等过了申时,这些朝臣连衙门都没进,直接回了府。
吏部尚书的夫人关切地看着老爷,“老爷,今日怎么被陛下留了这么久,老爷您没事吧?”
被家里人团团围住的大臣,“夫人,我跟你说,我今日见了一个叫火车的东西,烧了煤炭加了水就能直接动起来,不用人力,也不用牲畜……”
“老爷,您到底有没有事啊?”
“这火车……”吏部尚书董归接着巴拉巴拉。
他的夫人彻底怒了,“火车火车,就知道火车,以后跟火车睡一张床去吧。”
而同样的场面也在各个高官府里上演着。
唯有医学监少监李心慈下朝之时,她的丈夫王渔也迎了上来,
“心慈,为何今日早朝许久未出宫,是出了什么事吗?”
李心慈:“今年的新科进士容邦造出一个叫火车之物,不用人力牲畜驱使,用煤烧开水就可让之动起来,据说后面接上车厢,还可拉动几十万斤的重物。”
本就被钢铁巨轮如何驱使困扰的王渔眼前一亮,“火车,跟我说说。”
第二日,上朝,大臣们犹豫道。
“陛下,我们有一个不情之请。”
贺疏舟困惑不已,什么事使得这些大臣一同请求他,“爱卿们说吧。”
“陛下,能不能让我们的夫人儿女也看看这火车啊。”
听完大臣们因为看到火车太过激动,所有心中只有火车说话也只有火车,因而忽视了家人的担心,惹得家人生气这件事,逗得贺疏舟哈哈大笑。
于是连忙答应了第二日让这些大臣们的家属也看看这火车,毕竟这些大臣的家庭和谐,也事关大巍的江山国运啊。
当夜,陆兰锖竟然在陛下的寝宫之中,发现了白日里向百官展示的火车和铁轨,没想到不仅那些大臣觉得这火车好玩,陛下也爱不释手。
却见他的陛下说:“朕昨日看你也盯着火车不眨眼,可不好意思跟那些大臣一起抢,现在整个都是你的了,玩儿去吧。”
陆兰锖满头黑线,虽然他承认自己有几分兴趣,可他不是不好意思在那些大臣面前玩啊,而是不愿在陛下面前玩啊,谁不想在自己的爱人面前是强大成熟的。
不过,面对陛下已经看穿一切的目光,陆兰锖还是不得不拿起火车,
“陛下,您这算是以公谋私吗?”
贺疏舟大笑:“那又如何,朕可比那些大臣们会哄‘夫人’,可是从来不惹‘夫人’生气的。”
陆兰锖抽动了嘴角,陛下,这都是您的错觉,论能把人气死您排第一,无人能排第二。
容邦虽然凭借一个火车头得了陛下的重用,但他知道造一个小小的火车头只是开始,而造一个巨大的火车头,可以拉动至少十节车厢,几十万斤的货物,可要比造一个小小的火车头难多了。
但如今他成了新成立的交通监的少监,而名义上的监正是他的老师工部尚书张百川,而张尚书日理万机,根本就没空管理交通监,也就是说,他才是交通监的真正主理人。
如今交通监有一百万两银子作为研发预算,两百从工部调来的能工巧匠,一百从民间招来的能工巧匠。
容邦想了想,将交通监铁路研发部设立在了兖州阳仙县的钢铁厂,钢铁厂盛产钢铁,而第一条铁路也是修建的阳闵铁路,火车头和车厢,还有铁轨都需要用到大量的铁,而他将铁路研发部设立在阳仙县,正好可以方便地取用阳仙钢铁厂的钢铁。
若是以后他将真正的火车和铁轨造出来了,马上就能在阳仙县搭建铁轨,而阳仙县的钢铁厂生产的铁轨,也可以通过已经搭建好的铁轨,运往正在修建铁轨的路段,真是一举三得。
经过几百人,三个月的苦心搭建和钻研,一个可承载四十万斤货物的火车头真正被容邦等人造出来了,而铁轨也修建了两千米来试验成功。这也意味着,大巍真正有了蒸汽机,第一次工业革命正式拉开帷幕。
之后,大巍的第一段铁路,长约两百里的阳闵铁路正式开始修建。
时间回到致明六年十二月,这个月的大巍除了要过年了,还有另一件大事.
他们神仙下凡的陛下,不仅跟他们的战神安宁王在一起了,还宣布他们之间只会有对方一人,在这个月就将举行婚礼。
虽然大巍百姓们都不太赞同他们的陛下跟一个男人相爱并成亲,但这么多年,所有百姓还是选择相信他们陛下的任何决定,这个心中似乎永远只有政事和国家的君主,好不容易任性一次,谁又能忍心反对呢?
第089章 第89章
大巍的帝后大婚, 分为祭告天地,纳采宜,问名,纳吉等等步骤。
但因为此次大婚成婚之人皆是男子, 主持大婚事宜的太后夏韫就将繁复的嫁娶步骤给省了, 只留下了祭告天地,告庙仪, 和大婚三个步骤。
小儿告知夏韫要跟安宁王成婚, 到成婚之日只有两个月, 制作一件婚服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夏韫将宫里所有的绣娘都用上了, 才在两个月之内赶制出了两件婚服。
贺疏舟和太后夏韫跪在大巍皇室的宗庙之内,宗庙内供奉着从大巍太祖皇帝到贺疏舟父皇十几位大巍皇帝的牌位,贺疏舟来到这个世界四年来, 虽然不喜繁文缛节,但还是每年年初都要来祭祀祖先。
由皇帝给大巍先祖点香,据说原主在位的三年, 年年点香都是第一次点不燃, 原主给祖先认了错之后才将香点燃,但之后还是接着摆。
而贺疏舟来这个世界的头一年,就造出水泥玻璃,将京城贪官叛贼给除了个干净, 第一次给大巍先祖点香, 这香就点燃了, 之后的每年, 这香更是烧得越来越旺,就连自诩唯物主义者的贺疏舟, 看着烧得欢快的香火,也似乎感受到了大巍先祖的喜悦。
今年大婚祭告祖先,礼官将贺疏舟成婚的日子和成婚一事告知祖先之后,贺疏舟同以往一样,将香点燃插上,谁知不过一瞬之后,这香竟然灭了,这宗庙之中无风又无水,贺疏舟别无他法,又将香给点燃,没想到眨眼之后香又灭了。
跪在旁边的太后夏韫变了脸色,“换三支。”
礼官此时也满头大汗,双手颤抖地又递上三支香,谁知换了三支香,贺疏舟只要将香给插上,香又灭了。
而周围的礼官和侍卫后背都湿透了,这不会是十几位先皇不同意陛下跟一个男子成婚吧,要是先祖不同意,陛下这婚怕是不成了。
见到这个可能会写入野史被后人调侃的名场面,虽然知道陛下和太后仁慈,在场之人也感觉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毕竟祭拜先祖可是皇家重中之重的大事,而看到已逝的十几位先皇用香来“骂”陛下,知道这种秘密的他们真的还回得去吗?
谁料刚刚还恭敬跪着的太后夏韫突然站起来,直直走到十几位先皇的牌位跟前,
“不想受我儿的香火以后就都别受了,以后我儿的族谱另开一本,宗庙也新修一座,三年内力挽狂澜连收四州的功劳跟太祖皇帝里比也是不差的,当得起新开一本族谱。”
“不过孙媳还是给先祖们一个后悔的机会。”
又看向跪着的贺疏舟,“再点一次。”
被气场全开的母亲震惊到的贺疏舟此时缩在那里,跟一只小鹌鹑一样,乖乖将手中三支香再次点燃,然后插到了香器之上。
就见那三支香突然闪了一下,似乎要灭了。
却又颤颤巍巍地又燃起来了,比起以往燃得十分欢快的香,此次的香慢悠悠又颤巍巍地燃着,贺疏舟竟然觉得自己从几炷香中看到了大巍十几位先祖皇帝的委屈。
而站在旁边的礼官和侍卫们,看到太后的惊天之举,这才知道陛下的离经叛道竟然是遗传自太后。新开一本族谱,这是正常人能想得出来的事?
能将威胁成功大巍的十几位先皇,甚至还有以白衣之身打下整个江山的太祖皇帝,太后还真是女中豪杰啊。
过了几日,就到了十二月二十八,正是大巍皇帝贺疏舟与安宁王陆兰锖的成婚之日。
若是按照祖先规制,皇帝将身着冠冕迎皇后入宫,但此次大婚两人皆是男子,贺疏舟自然不愿陆兰锖以“嫁”的身份与他成婚。
安宁王陆兰锖穿着一身繁复又华丽的婚服,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由几十位边关军敲锣打鼓地护送,从王府出发,前往皇宫。
京城百姓们虽知战神安宁王威名,但因为其久在边关,在京城也是王府,兵部和皇宫三点一线,见过安宁王真容者甚少。
今日安宁王骑马迎婚,京城百姓们看到穿着华丽婚服的安宁王竟然俊美异常,穿着一身红服美到乃至有了几分妖异,就算知道了安宁王是陛下的人,不少未婚姑娘还是看着安宁王的脸羞红了脸。
再见安宁王高大英武,眼神未分向周围的百姓一眼,眼含春意地骑着骏马朝着皇宫而去,不少知事的娘子和男子也是一脸意味深长。
经过这么一遭,全京城的百姓都理解了为何如谪仙一般的陛下,会看上安宁王了,俊成那样,谁还管他是男是女啊?
陆兰锖入宫,此时百官已迎在两侧,陆兰锖从容穿过分立两侧的百官,接受着百官的拜礼,穿过这条他走过无数次的地方,以往他来到这里,是陛下的臣子,而今日,他竟然就成了陛下的伴侣,还是在全天下人的见证之下。
陆兰锖一步一步地走着,而他的爱人,就在宫殿的尽头,坐在龙椅之上,等待着他的到来。
贺疏舟一见爱人的身影,就走下了高高在上的龙椅,他一步一步地迈下高台,当他站得越低,他就离爱人越近,知道最终迈下了高台,走出殿门,他将朝他走来的爱人的手牵起,与他一同接受百官的朝拜。
直到这时,底下跪着的百官才意识他,他们的陛下是无条件地信任着安宁王,偏爱着安宁王,他愿意将整个江山与安宁王分享,他们的所谓弹劾和怀疑,在情比金坚的两人看来,不过是挑唆和麻烦罢了。
大臣们看着两人看着对方充满爱意和信任的目光,在这一刻,从心底接受了百战百胜的安宁王成为陛下伴侣这件事,并知道了从此以后,两人都会是大巍的主人。
在这个贺疏舟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贺疏舟没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只会加减积分的系统意外地出了声。
[系统通知:恭喜宿主在这个世界找到自己的爱人并成婚,获得系统新婚礼物,系统商品兑换券一张,系统祝宿主百年好合。]
贺疏舟虽然知道这个系统一点智能都没有,这个贺喜的通知肯定都是预设好的,但收到这么一条通知,还是觉得十分感动。
几日以后,全大巍的百姓都从报纸上知道了他们的陛下大婚的细节,知道了从今以后,战神大人陆兰锖就成了大巍的另一位主人,百姓们将这份报纸小心地收藏起来,跟收复四州的两份报纸放在了一起。
过了年,京城里又有了一件大事,原本京城官营的学府只有国子监,国子监又分为国子监和太学,国子监专收官宦贵族子弟,就算是女子也能读书,也只有官家女子才能入学。
而太学除了收一些官位没那么高的官家子弟,更多的是收普通或贫苦人家的聪慧学生。
可今年起,京城又打算新建一所官学,名为京城大学。
百姓们从报纸上得知,京城大学接受全国各地的十五岁至二十五岁秀才报名参加考试入学,只要在某方面有突出者,皆可报名参加考试。
京城大学暂定为数学系,文学系,书画系,医学系和理工系几个大系,其中数学系招收有数学天分的学生,施姚和施姚的几位学生,由这几位算是当世数学大拿做数学系的老师,文学系招收善文学的学生,也是当世大儒作为老师,而书画系自然招收善书画的学生,自然也是由当世最知名的书法家和书画家作为老师。医学系则是由曲庆和李心慈,还有医学监的各位名医作为老师。
与别的几个系不同,理工系的入学考试虽然只需要考验数学,但之后的一年,学生们可以自由学习陛下从仙界带来的物理,生物和化学等方面的知识,一年以后,再选择自己想要研究的方面。
凡是能对自己学习的知识进行一点更深入的探索者,或将自己所学的理论知识应用到现实中者,将立刻获得毕业证,若是选择留在京城大学接着进行研究,则会立刻成为八品博士之位,而选择去各地州府工厂接着探索研究者,也会立刻成为八品技术指导。次之,学会一门仙界知识并在三年后通过考试者,就会获得京城大学的毕业证,并可进入各州府的工厂之中任九品技术助手,若是之后有发现者,也可升任八品技术指导。
而有重大贡献者,可进入少工监,交通监,医学监甚至工部,户部等核心部门,最终进入内阁官居一品也不无可能。
显然这是除了科考以外,陛下给天下秀才为官为民的另一条路,而成为百里挑一的进士,大多数也不过是七八品的小官,无数觉得科考无望但自己有别的天分的秀才,从报纸得知这条消息之后,很快就出发前往京城,参加七月的京城大学入学考试。
而参加考试的几万人之中,就有几位以后会成为在这个世界开创了一个新领域的奠基人,而他们也知自己不过是在对仙界伟人发现的复刻,也将仙界中发现这些知识的人奉为老师
第090章 第90章
新年刚过, 大巍的百姓们过了一个悠闲且富裕的年,这春耕就开始了。
去年八月底,贺疏舟派去寻访棉花种子的远航船队不负他望,给他带回了整整十万斤棉花, 甚至还带回了不少别的种子, 如苜蓿,一种优良的牧草, 还有黄瓜和茄子等蔬菜, 葡萄等水果。
如今大部分州府之间的水泥路都已经修成了, 而不少易储藏的货物和特产,都在各州府迅速地流通起来, 可如今刚收回的四个州却只能向外州卖一些羊毛之类的东西。
凉州北部的尚州,向来以游牧为生,能种植的作物极少, 反而盛产甘甜的水果,但水果如何能长久储藏,也只能自产自销, 不能卖与外州人。
虽然尚州如今看来只能以放牧为生, 可贺疏舟知道,尚州有着非常肥沃的土地和每日极长的日照时间,昼夜温差也大,正是适合棉花和葡萄的种植。
新科状元杜竹月和新科榜眼诸高发, 本以为还要在翰林院当一两年的闲人, 才能被陛下委以重任。
谁知刚到翰林院没几天, 两人就被陛下召见。
“诸高发, 你出身农家,可亲自种过地?”贺疏舟问道。
诸高发:“回陛下, 微臣自小帮家里人种地,就算是入了书院,每年两月的农忙假,也一日不得歇。”
贺疏舟微笑,“很好,尚州虽大多以游牧为生,但土地肥沃,极适合种棉花,朕派你跟杜竹月二人去尚州推广棉花,葡萄,苜蓿的种植,你们以为如何?”
诸高发连忙谢恩,却见杜竹月迟疑道:“陛下,尚州的土地虽然肥沃,阳光也盛,但除了尚州的仙池附近,其余地方每年有大半年都极干旱,恐怕不利于种植棉花等作物。”
杜竹月爱看杂书,也爱看官营报纸,自然知道尚州的水土如何。
贺疏舟听见杜竹月的迟疑,却早有准备,拿出了一张图纸,“尚州缺水一事,朕早就知道,且有法子能缓解一二。”
一月以后,杜竹月和诸高发到达尚州府,跟几年前的状元梁文昊去北方三州推广火炕一样,这两人也任五品京北转运使司。
而尚州府的知州也早已在城门口等候着这两位钦差的到来,他可不敢跟以前的幽州知州一样给小钦差们下马威,这尚州收回还不过两年,任尚州知州的郭广之前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因为干得不错,前年该升官了,谁知运气不错,刚要升官,北方四州就收了回来,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从一个七品县令直升为三品尚州知州,属实是捡了大漏了。
所以郭知州做尚州知州也不过两年,属实算不上土皇帝,而刚收回的四州还被边关军牢牢守着,一个尚州就有足足五万边关军,还有火炮无数,他一个知州也就算是有闹出幺蛾子的心,也没有这个胆子。
所以,这次的两位钦差,倒是感受到了尚州知州的如沐春风。
而两位钦差不仅人来了尚州,还从京城里带来了十万斤棉花种子,一百来斤葡萄种子和一百来斤苜蓿种子。
杜竹月一见郭知州,开门见山道:“郭大人,下官与诸大人来尚州,是为了在尚州推广种植棉花,葡萄和苜蓿,如今大巍欣欣向荣,各地的商品与货物往来流通,百姓的日子也越过越好,而尚州却只能卖给外州人羊毛,而南方经济发达的州府并不太需要羊毛,长此以往,尚州与别的州府的差距将越来越大。”
郭知州听见杜竹月的话,越听脸色越难看,他之前也是在扬州的湖山县当县令,也是将湖山县治理得极好才升官,听到他治下的尚州将比别的州府越来越差,他如何能忍得?
郭广:“可是,杜大人,尚州少雨,怕是种不活棉花。”
杜竹月却说道,“郭大人,尚州府位于一个盆地之中,却常年干旱少雨,但远处就有无数冰川,每到夏时,冰川融化之水就汇聚到尚州府这个盆地之中,所以,别看尚州常年干旱,可这地下之中,可是有无穷无尽的地下水。”
“只要我们能将尚州底下的水为我们所用,尚州不仅能种棉花,还能种不少的水果,比如葡萄,尚州空气干燥,葡萄能自然风干为葡萄干,卖给别的州府甚至别的国家,给尚州的百姓带来收入,尚州也能种苜蓿这种牧草,以干苜蓿喂养的牛羊肉质鲜美,产奶也丰沛,做成的奶酪和以后做成的奶粉,也能卖出大价钱。”
可郭广却似乎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杜大人,您就不要说笑了,这尚州底下哪有地下水啊,本官刚到尚州府之时,就见此处干旱少雨,想着在知州府挖两口井来喝水,谁知却被当地人耻笑,本官也是不信邪,挖了五六十米都没挖出一滴水,这才信服尚州底下没有地下水,还成了此地的笑话,杜大人如果不想跟本官一样成为此地的笑话,就赶紧上报陛下,换一份行得通的差事做吧。”
诸高发刚想说点什么,却被杜竹月拦住,“这么说,郭大人是不信下官所说的话了?”
郭广:“杜大人,你可是大巍第一位女状元,本官也是为你的前途着想,你可是天下女子为官的表率,你也想给天下女子开一个好头吧?”
杜竹月:“郭大人,若是下官在尚州辖内挖出了地下水,你当如何?”
郭广既不信又有点心动,若是尚州底下真有无穷无尽的地下水,那尚州百姓将获益无穷,
“杜大人,若是你真的能在尚州辖内挖出地下水,你在尚州期间,本官任你驱使。”
得到满意答案的杜竹月:“郭大人,一言为定。”
于是,第二日,杜竹月让郭知州带着一百多人,拿着铁锹,来到了尚州城外,向着最近的雪山前进。郭知州刚开始还挺自在,谁知众人越行越远,最后怕是离尚州府有二十来里了。
“杜大人,你不会是要在离尚州府这么远的地方挖井吧?”
杜竹月:“当然不会。”
郭广松了一口气。
“这才走到哪儿啊,离能挖出地下水的地方还远着呢。”杜竹月接着说。
郭广听见此话,一口气差点吸不进去,二十里都还不够,不会要到里尚州府四十里的地方挖井吧?
一日以后,众人果然来到了离尚州府四十里以外的地方,都快到雪山脚下了。
杜竹月选了个地方,让来的一百多人直接开始挖。
几日以后,这井足足挖了一两百米,果然在地下挖出了地下水,可尚州的众人看到这个井水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郭知州也说道:“杜大人,您就算是在此处挖出了井水又有何用?我们尚州府又不可能搬到此处,尚州府和尚州别的县镇不在此处自然有它的道理,您没感觉此处常年低温,草木不兴吗?”
杜竹月拿出一张图纸:“郭大人,这是下官离京之时,陛下交给下官的图纸,是陛下从仙界所得,名为坎儿井。”
“虽然我们不能将尚州府搬至此地,但我们却能将此地的地下水引至尚州府,只要按照这张图纸上所画,在地下水之处挖一条暗渠,直至将地下水引出地面,暗渠通往尚州府,且暗渠之间每隔几百米挖一口竖井,一方面方便挖出暗渠和通风,一方面也可让竖井附近的百姓取得井水为生活所用或浇灌庄稼。”
郭广:“杜大人,您在说什么啊?挖四十里的暗渠,这要的人力跟修长城比也是不差,尚州不过百万人,难道要让好几万人不吃不喝干上一两年,来修这个所谓的坎儿井吗?那我们尚州人还活不活了?”
杜竹月沉下了脸,“郭大人,以往修长城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以后子孙千秋的安全,而现在修坎儿井是为了什么?自然也是为了以后千年子孙能过上好日子,难道我们的祖先都愿意为了我们这些子孙克服万难修建长城,我们现在的人反而不愿意为了子孙后代,修建几条功在千秋的坎儿井吗?郭大人,您竟然是如此短视之人,是下官看错你了。”
郭广被杜竹月激得面红耳赤。
却没想到杜竹月话还没说完:“何况,坎儿井也不是要修建百年,第一条也不过一两年,之后尚州府就能芳草青青,盛产的棉花和葡萄干将在全国盛行,甚至通过远航船队卖往万里以外的国家,而您郭知州的盛名,也将为全世界所知晓,还是郭大人您,只甘心做这偏远州府的知州之位,就没想过做一个京官,甚至成为一部尚书吗?”
郭知州听着杜竹月的鸡汤,也是心潮澎湃,想了一会儿,“不就是在地下修长城吗?干了。”
当然郭知州也不是心血来潮,因为何地都能种的土豆在尚州已经普及开来,尚州府地广人稀,如今的尚州百姓也不缺粮食了,也能支撑得起修一条四十里长的暗渠。
几日以后,在尚州小吏们向尚州的各个村镇普及和忽悠坎儿的好处井之后,各个村经过商讨,也是愿意派出几个青壮年劳力去修那什么坎儿井,第一条长达四十里厂的坎儿井正式动工。
与此同时,大巍的第一座饲料厂也在淇州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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