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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晚星

    朋友们的目光一齐落到温凝身上, 她强笑下,拿起许京淮盘子里的鸡翅,偏头对陈知让说:“谢谢知让, 我不吃辣。”

    陈知让微怔, 以前温凝无辣不欢, 怎么不吃辣?

    她什么时候改变的口味, 他全然不知, 近十年改变的事太多,而他了解的只是过去的温凝。

    许京淮拿过他烤的其他食物放温凝面前,她演《冬之夏》那年为塑造好吸.毒.后的形象, 疯狂减重, 饿坏胃, 吃不了辣, 吃不了冷,食后胃痛。

    那之后,温凝吃东西格外小心,平时油炸、烧烤这类食物都不吃,朋友聚会等特殊场合会少吃些。

    过去五年和她有关的记忆在许京淮脑中重复无过数遍, 大事小事都记忆深刻,他坐在火炉前也是担心梁京州他们口味重,烤出来的食物温凝吃了胃不舒服。

    饭后, 梁京州拿出乐器, 喊:“谁唱一首?”

    夏甜和北棠一起喊:“凝凝。”

    温凝没推搡, 上前唱首抒情歌。

    许京淮听着她的歌声,在写着十多个地名的手机备忘录里, 加上一个宁池古城。

    唱完歌,温凝收到轻舟发来的一张古城照片。

    轻舟:【星星, 喜欢这里吗?】

    星星要暴富:【舟神回国了?】

    轻舟:【没有,网上看到这张图觉得好看】

    温凝放大照片,看不出是哪里,【这是哪?】

    轻舟:【宁池古城,还没被完全商业化】

    温凝搜了下这座古城,历史久远,但因位置偏僻,一直未被开发,去年刚修好路接待游客,知名度很低,【这么小众景点,哪看的?】

    轻舟:【国家地大物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美丽地方】

    星星要暴富:【舟神要去?】

    轻舟:【我在做一件事,成了就去】

    星星要暴富:【中彩票?】

    轻舟:【中了带你一起,去吗?】

    聊天次数变多后,温凝发觉轻舟其实没那么高冷,也时长开玩笑,她勾扯唇角,【去啊,回国别忘记告诉我】

    “跟谁聊天呢?嘴角都要扬上天。”夏甜说。

    虞北棠往温凝手机屏幕上瞥眼,“又是那个网友。” 

    温凝收了手机,“你们两个好八卦。”

    夏甜:“面都没见过有什么好聊的?他能和你爸做朋友,说明年纪不小,万一是个退休老大爷你怎么办?”

    “大爷就大爷呗,谁都有老去的时候。”温凝和轻舟不是每天聊到深夜的网恋对象,只是偶尔聊天的网络朋友,长相、年纪这些她没想过。

    陈知让和林庭樾出去买酒,回来时陈知让拿着个冰淇淋兴奋地递给温凝,“我在镇上的超市里找到你喜欢冰淇淋。”  

    温凝胃痛怕了,不敢吃,礼貌笑笑,“我不吃。”

    以前温凝最喜冰奶茶、雪糕、冰淇淋这些凉性食物,冬天零下二十几度也常咬着雪糕,陈知让又往前递了下,“香草味的?”

    “她吃辛辣冰凉的食物胃痛,”夏甜接下陈知让手里的冰淇淋,“给我吧。”

    陈知让望着空空的掌心,仿佛心也空了。

    了解温凝一直他引以为傲的事,高中时她的每个动作眼神,他全明白,除温凝父母外没人比他更了解温凝,可现在她前男友、室友每个人都比他了解。

    他做了快十年逃兵,期间只是在屏幕上看过温凝,生活中一无所知,想填满近十年的空白很难,即便温凝同意试着接受他,怕也是没结果。

    陈知让笑容渐渐消失。

    “那边月色好漂亮,我们过去拍照吧?”虞北棠站起身拉着温凝和夏甜去溪流边拍照。

    溪水清浅,拍过照片,她们在水里扬水花,闹的衣服湿了才上来。

    温凝发现腕上细链没了,问:“你们看见我手链没?”

    虞北棠和夏甜一起摇头,陪温凝返回去溪水里找,天暗,水底鹅卵石多手链细,卡在石头缝里很难找,三人许久没找到,只能返回去。

    温凝对物品恋旧,对戴久的饰品格外珍惜,当年弄丢外婆送的玉坠她郁闷好一阵,现在找不到手链也失落,好在时间晚了,大家各自回到帐篷休息,没人注意到她的小低落。

    众人入睡,营地重归安静。

    温凝拉开帐篷,想再去溪水里找一遍,穿鞋站直身,远远瞧见有个人在溪水里摸找东西,天黑距离远,只能看清是男性。

    她没大声宣扬过手链丢了,溪水里的人可能是其他丢东西的游客,温凝没多想,走到溪水边,男人从水里出来,阔步站到她面前,展开掌心,“找到了”

    是许京淮。

    “你——”温凝语塞。

    许京淮怎么知道她手链丢了?

    一个多小时,他一直在水里找?

    “凝凝的每件事,我都知道。”许京淮猜出温凝困惑主动解答,他用手帕擦干手链戴上温凝手腕,“这是我送你的22岁生日礼物。”

    手链戴好,许京淮握温凝手腕的力度加重,“为什么还戴着我送你的礼物?”

    “喜欢这个款式。”温凝冷淡回答。

    22岁是他们认真恋爱的一年,那之前许京淮送的礼物堆在温凝柜子里落灰,一件没用过,许京淮早发现这点,送手链时多次叮嘱不许拿下来,热恋期温凝没气他,一直戴着,时间久成习惯,不戴总觉得手腕少点什么,工作期间外,她都会戴着这手链。

    “只喜欢款式,我再送你条款式相同的,”许京淮低头解手链,“这条扔了。”

    温凝护着手链不让他打开,“你敢扔。”

    许京淮眼眸一弯,按着她脊背扣进怀里,“凝凝哪都软就嘴最硬。”

    温凝没抱他,也没推,算是对刚刚找手链的补偿,过会儿,她推开许京淮,“回去睡吧。”

    许京淮松开手,没强迫她做什么,跟温凝身后往回走,走一半,他瞧见陈知让站在温凝帐篷旁四处张望,应该是没见到人在四处寻找。

    他徒然顿步,拉住温凝手腕,在她没反应过来前,将人禁锢怀中吻住。

    速度快的温凝没有任何推搡机会,远看就是夜间难舍难分的热恋情侣。

    陈知让扫过他们时怔住,时间仿佛退回那年暑假,他也是这样远远看着许京淮吻温凝,那天他做了逃兵,从此再没走进过温凝的生活,现在呢?冲过去打许京淮一顿?可他以什么样的身份?而且温凝看上去并没抗拒。

    他们已经和好了,温凝在欺骗他,陈知让做出这样的定论,转头走了。

    人走远,许京淮松开温凝,“抱歉,没控制住。”

    温凝气得说不出话,好半天蹦出句,“没控制住就随便亲人?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没随便亲人,亲的是女朋友。”

    “建议许总找个语文老师重新学一下前女友和女朋友的区别。”温凝一口气跑回帐篷,拉上拉锁再没理许京淮。

    陈知让睡不着,给温凝发消息:【你和许京淮和好了?】

    温凝:【没有】

    陈知让猛然坐起,真是昏了头,误会温凝欺骗他,根本是许京淮恬不知耻。

    被前男友纠缠强.吻,温凝一定不开心,刚刚不该犹豫。

    温凝素来爱憎分明,那年暑假对许京淮做的事也十分生气,这种情况下,她会抛弃朋友不管,躲在树林里和男友亲吻?

    这设想一出,陈知让彻底没睡意。

    以温凝的个性,那种情况绝不会撇下朋友,若无其事地和男朋友躲在树林里亲吻,当时极可能也是许京淮强迫的。

    陈知让胸膛怒火燃得更旺。

    如果当时他没逃走,而冲过去帮温凝一把,或问问情况,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陈知让重重地拍了拍额头,悔不当初。

    每次该站出来的时候,他都沉浸在自己的酸涩中,没有站出来问她情况,没有相信她。

    陈知让倏地滑开帐篷拉锁,站出来找寻许京淮身影,见人在河边抽烟,他悄悄跑过去,准备从背后一拳让许京淮扑进水里,再抓着头发摁进水里,也让许京淮也尝尝濒临死亡的感觉。

    走到许京淮身边,陈知让按计划出拳,即将碰到许京淮衬衫时,许京淮猛地转身抓住他手臂,同时一脚踢到膝盖上,陈知让吃痛地跪在地上,要起身,许京淮脚踩着他后背往下按,手臂在痛,直不起腰,陈知让重重地趴在溪流边的泥里。

    许京淮若无其事地吐了口烟,“打我打上瘾了?”

    寂静深夜,两人撕破白天伪装出的平和友善。

    上次一拳打的许京淮坐地上起来,陈知让还以为许京淮年纪大体力不行,此刻恍然大悟,许京淮那天不过是装弱博温凝同情,同时给他扣上个行事冲动的帽子,狡猾至极。

    陈知让多年的学识修养坍塌,只剩原始愤怒,连串骂出多句脏话。

    许京淮听着污言秽语,只是笑,“瞧瞧你这样狗急跳墙的样子,怎么配得上凝凝?”他踩着陈知让蹲下身,一手按着陈知让胳膊,另一只手拿下嘴边的烟掸掸烟灰,漫不经心道:“如果我有你这便利条件,现在和凝凝的孩子都生了,机会摆在你面前那么多年,自己抓不住还有脸骂别人?”

    “草!你他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说得冠冕堂皇,”陈知让侧脸躺在泥土里说,“我至少没不顾她的感受强行接.吻。”

    问候祖宗的污言秽语,许京淮听太多,已经没有字能激起他的愤怒,“我吻她是告诉你离她远点,医学院的高材生看不懂这点意思?”

    “呵!”陈知让冷嘲,“别做梦,我绝不放弃。”

    “好啊。”许京淮还是平静的语调,眸中却渐渐冷暗,指间夹着的猩红火光,调转方向,摁在陈知让背上。

    陈知让痛得叫了声。

    许京捏起熄灭的烟,含在唇边,拨动打火机滑轮,火光在暗夜里亮起,“以前我心急冲动,给她留下恐惧,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得到人,得不到心。

    这次我想要她的全部,才忍着没动你。”

    火苗点亮熄灭的烟,他吸了口,呼出烟雾,指间猩红火光再次压向陈知让脊背,“离她远点,不然这只是个开始。”

    话到此,他松开陈知让。

    十几二十岁时,许京淮喜欢看人因疼痛而屈服的神色,那些求饶痛苦的眼神像兴.奋.剂扎进心脏,刺激着快死的人活下去。

    后来张清雨、许明宇、许儒、严嘉锐这些人陆续消失,许京淮忽然厌弃以前的一些手段,挺没劲的,要不是陈知让搞偷袭,他根本没想过动陈知让。

    苦练多年搏击的陈知让再次受到屈辱,他从地上爬起,动作缓慢,目光却悄悄盯着站一旁点烟的许京淮,趁许京淮拨动打火机的空隙,快速起身搂着腰一转把许京淮摔进水里,“该放弃的人是你。”

    许京淮磕在石头上,疼痛眩晕一起袭来,他扶着头坐起,“我没出现前,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你胆小怯懦一次次错过。

    即使没有我,凝凝也不会跟你。”

    陈知让听到温凝和邹正在一起的消息时很难过,但也只是难过,他没有许京淮那样的勇气。

    积压多年的怒意再次燃起,陈知让冲进水里与许京淮撕打。

    **

    温凝睡不着,拉开帐篷的小天窗隔纱望月,闲来无事给轻舟发去条消息,轻舟迟迟没回,她跑去超话和粉丝聊天,忽然远处传来“咚咚”的落水声。

    她坐起身,拉开帐篷看不清,走出去站起身,瞧见两个打架的模糊身影,直觉是陈知让和许京淮。

    温凝穿着拖鞋跑过去,到溪水边预感成真,许京淮抓着陈知让头发死死摁进水里,温凝过去猛地推开许京淮,“放开他。”

    许京淮听到温凝的声音,转身握住温凝手腕,“凝凝。”

    温凝甩开他,满是嫌弃,“别碰我。”

    她转身扶起陈知让,“还好吧?”

    陈知让咳两声,没说话。

    他不说话,温凝心慌,“要不要去医院?”

    陈知让摇头,“有点冷。”

    “去我那,我有毯子。”温凝扶着陈知让离开。

    许京淮猛踢了下脚边石子。

    温凝帮陈知让擦干头,拿了条新毯子披他身上,确定没大碍送陈知让回去休息。

    重新躺下,她依旧睡不着,跑去许京淮帐篷找人没有,溪边没有,打电话也没接,无奈又回来。

    凌晨2点,轻舟回了她消息。

    星星要暴富:【如果能和前女友重遇,舟神还会重新追吗?】

    轻舟:【会】

    那会儿,温凝还有心思和轻舟闲聊,现在只剩怒气,【我不会】

    轻舟:【为什么?】

    星星要暴富:【因为一个满心占有欲的暴力狂不值得爱,我不会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轻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星星要暴富:【没有误会,我以前看过他那么对我朋友】

    轻舟:【眼见不一定为真】

    星星要暴富:【我亲眼见过两次,两次了】

    【他就是这样的人,我不会再理他】

    轻舟:【那就不理,气坏自己不划算】

    【我最近打算回国】

    星星要暴富:【哪天一回来?】

    轻舟:【等定好日期,告诉你】

    星星要暴富:【好】

    相识多年,又陪伴她走过许多低谷,温凝期待和轻舟见面。

    隔天,众人一起去明阳山庄。

    陈知让整天情绪不高,没吃晚饭提前回去休息。

    温凝打包一份饭菜,嘱咐林庭樾等会儿拿去陈知让房间。

    林庭樾饭没吃完,温凝先收到陈知让消息,麻烦她帮忙买盒感冒药送去,想来是昨晚被许京淮按在水里着凉感冒。

    她心里有愧,出去买药拿去陈知让房间。

    陈知站门口,“我四肢乏力,能麻烦你帮忙烧点热水可以吗?”

    温凝进门,拧开纯净水倒进热水壶,插.上电,打开药盒,按照说明书拿出药放在一起,“昨晚着凉了?”

    陈知让没否认,“许京淮叫我离你远点。”

    重逢后,温凝不敢接近许京淮,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恐惧,怕那些不美好重演,心惊胆战还是发生了,昨晚消化掉的愠怒,重新升起,“又伤害到你,抱歉。”

    “凝凝你越这样乖顺,许京淮越肆无忌惮,”昨晚陈知让彻夜未眠想了很多,想追到温凝仅有真诚热情还不够,“昨晚我查到许京淮的父亲破产,母亲和哥哥入狱,姐姐远嫁国外,爷爷隐退。

    没有靠山,他和我们一样,我不怕他。

    我帮你气走他,好不好?”

    “你想和我假扮情侣?”温凝猜出陈知让心思。

    “嗯,许京淮死心了自然会走。”

    陈知让身上还有着少年稚气,温凝没认识许京淮前也这样,他们都被家里保护得太好,思索问题片面简单。

    “不麻烦你了,好好养病吧。”温凝要走,陈知让拉住她,“你喜欢许京淮?”

    温凝挣脱掉陈知让的束缚,“知让,别再去招惹许京淮,他没你想的那样简单。

    你说不怕,只是指肢体冲突,可这些在许京淮那手段都算不上,顶多算发泄,如果他真想动你,逃回老家也没用,他有很多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

    你想想那个大集团,如果没有知根知底了解集团内漏洞的人,怎么会轻易破产?”

    手机铃声,打断温凝的话,她接起,“你好。”

    “你好温小姐,”听筒里女人声音焦急,“您房间刚刚不明原因起火,现在火势已灭,麻烦您回去检查一下是否有私人物品损坏。”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温凝推门跑出去,走廊斜对面的房间开着门缝,她推门进入,房间摆设和早晨一样,没有火烧的痕迹,正要转身看卫生间。

    “咔哒”房门锁了。

    温凝寻声转头,许京淮倚着门边,双臂环抱胸前看她。

    “你”温凝抬手要拧门锁,许京淮握住她肩膀,调转方向,将她按在门上,目光冰凉阴恻,“你去陈知让房间做什么?”

    “和你有关系?”温凝带着气。

    “答应做他女朋友了?” 

    温凝不理。

    “没关系,就算你们结婚,你也是我的。”许京淮伸出指腹按压温凝唇上,“他亲你了?”

    温凝不说话,许京淮指腹沿着她唇向下,滑过脖颈,停在心口,覆住,“那是碰你?”  

    “我们什么都没做。”

    “他骗你进去,会什么都不做?”许京淮掌心用力,一些富余的溢出指间,抬腿抵过去,嗓音暗哑,目光阴郁,“他会让每次都爽到嗓子沙哑吗?”

    危险逼近,温凝无心解释其他,推着许京淮胸膛,“我要出去。”

    许京淮进一步逼近,“出不去了。”

    第52章 晚星

    “陈知让感冒, ”温凝加大音量,“我进去给他送药然后聊会儿天就这样。”

    许京淮冷哼了声,“陈知让回房间时还哼着歌, 十多分钟就病的要人照顾?他在装病。”

    “你昨晚不那样, 他想装病也没机会。”

    许京淮握着温凝的手搭到后脑。

    温凝掌心触到一块纱布, 手指带着许京淮脑袋侧转了下, 真切地看到他后脑贴着块纱布, “怎么弄的?”

    陈知让第一次偷袭没成,第二次趁许京淮点烟,将他搂住摔进溪流, 许京淮头磕到一块大鹅卵石上, 头疼晕眩, 抬手摸下后脑, 满手鲜红,他猜出可能脑震荡了。

    当时陈知让站在他旁边,看着清澈的溪水变成红色,目光冷漠,没有一丝慌张或想处理伤口的意思, 当真恨透他。

    许京淮在许明宇、继父、继母身上看过同样冷漠的眼神,不爬起来,死在冷水中, 旁边的人也不会扶一把。

    他强撑着站起来, 和陈知让撕打在一起, 才有了温凝赶到时看到的一幕。

    “陈知让摔的,”许京淮轻描淡写地转身指指桌上的一摞纸, “医院诊断报告在那。”

    温凝推开他,走去桌旁拿起诊断书, 日期在凌晨,轻微脑震荡,后脑伤口缝三针,昨晚到处都找不到许京淮人,原来是去医院。

    近十年的空白,温凝和陈知让早不在是彼此记忆里的少男少女。

    陈知让不知温凝改变了饮食喜好,温凝也不知陈知让有这样狠厉的一面。

    “抱歉我误会了。”温凝说。

    “我没装病,”许京淮从后抱住她,“凝凝也可怜可怜我吧。”

    温凝没挣扎,偏头问:“疼吗?”

    “疼。”

    许京淮预想中的温柔没到来,温凝话锋一转,严肃说:“疼你也不该那样,万一呛到水很危险。”

    “可是我不爬起来打他,昨晚可能就死在河边。

    欺软怕硬人的本性。”

    “知让,不会见死不救。”

    “宝贝儿,十七岁和二十七岁的行为想法天差地别。”

    温凝沉默片刻,委婉送客:“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许京淮靠在温凝肩上,“我头疼。”

    “昨晚带伤打架怎么不疼?”

    “疼,凝凝扶陈知让走的时候最疼。”

    温凝:“”

    “让我抱抱吧?”许京淮说。

    温凝安静地给他抱了会儿,“许京淮,我们就这样吧,别再浪费时间。”

    刚刚还那么乖,转瞬冷若冰霜,以前这样,现在也是。

    小姑娘总是这样狠心。

    她继续说:“我不会陈知让谈恋爱,但你也不要再纠缠,好么?你这样我们都不快乐。”

    “非要这样绝情?”许京淮轻不可察地叹了声,“就一点也不喜欢了?”

    温凝:“嗯。”

    许京淮没再说,握着温凝侧腰转过来面对面,低头,吻她额头、眉心、鼻尖、一步步落唇上,蜻蜓点水一触,缓缓加深力度,不急不躁,满腔缱绻。

    时间停止,世界只剩他的温柔。

    温凝像被晒过的被子包裹着,柔软中带着清冽,不由自主地回应。

    许京淮撬开贝齿,由浅至深,浅吻变唇齿纠缠,脚步也移到床边,带着她一起陷进棉被里。

    温凝沉浸在许京淮的温柔里忘记一切,发现不对劲为时已晚,她握着许京淮手腕试图阻止,“不行。”

    男人的力气她怎么阻止得了?

    许京淮持续向前,“不喜欢为什么会这样?”

    冷色白炽灯亮在头顶,明光下,他们的欲.望,羞涩,闪躲,每个神情都在对方眼里,像一场彼此的审讯。

    温凝偏头看别处,不说话。

    “都可以洗床单了,凝凝。”许京淮勾着温凝下颌把她扭回来对视,“其他男人你也会这样?”

    “对呀。”温凝气他。

    许京淮不怒反笑,“那就看看谁技术更好。”

    “你又想——”

    温凝话讲一半卡住,死死抓着他肩膀,脚趾微卷,克制着还是发出声音。

    关键时刻许京淮停下,说:“我不会像过去那样了,不要怕好不好?”

    温凝:“你这时候讲这个是作弊。”

    许京淮笑笑,“就是要作弊。”

    他知道温凝什么时候意志最薄弱,最容易说出他想听到话。

    温凝咬着唇不肯说。

    许京淮见她倔强的模样可爱,没再为难,亲了亲唇,送她到达。

    蜷曲的脚趾舒展开,温凝望着通明的白炽灯,空白的大脑慢慢恢复,推开许京淮坐起身,“我要去洗澡。”

    许京淮拉住她手腕,意味深长地喊了声 “凝凝”

    温凝明白他的意思,抽出手腕,“没有。”

    许京淮:“”

    温凝不仅没管,还把人撵出去。

    睡前,温凝想起许京淮走时委屈又无奈的表情笑了。

    以前他强.迫她做过那么多不喜欢的事,现在他也该尝尝不爽又没办法的滋味。

    手机屏幕亮起,陈知让:【有体温计吗?】

    温凝思忖良久,【你来一下大厅】

    她提前下去,在酒店大厅的自助售水机买两瓶水,陈知让出电梯,她递过去一瓶水,说:“出去聊聊?”

    陈知让接过水,还懵着,“行。”

    山间的夜宁静,漆黑,漫天星辰。

    温凝在酒店院外的一处台阶坐下。

    陈知让坐她旁边说:“有年小学暑假,去你爷爷奶奶家吃饭,晚上我们在院里星星也像这样亮。”

    “当时你还扮鬼吓我,”温凝笑笑,问起其他,“知让,你讨厌许京淮吗?”

    “讨厌。”

    温凝偏头看陈知让,“可你现在做事都在模仿他。”

    “我模仿他?”陈知让不可思议。

    “偷袭、见死不救、装病。”温凝一件件讲出来。

    谎言被拆穿,陈知让无地自容,做事风格什么时候变的和许京淮一样,他自己都不清楚。

    “在这样下去,我要不认识你了,停止吧。”温凝没有愠怒很平静,“约你出来前,我想了很多,情窦初开最容易动情的年纪,我们每天在一起,我都没对你产生一丝情愫,现在大概率也不会产生,试了也没结果。

    为没有结果的事,改变自己非常不值。”

    “你不喜欢现在的方式,我可以换。”陈知让说。

    温凝叹口气,“知让,人生只有一次,错过就是错过,重新找回也没有当初的味道,像一块放了很久的蛋糕,看着依旧漂亮美味,实际早变质了。

    强吃一块变质的蛋糕,我们都会生病。”

    陈知让默了瞬,“你要与许京淮复合?”

    “和他没有关系,我是不想看你变成自己讨厌的人。”

    “真一点机会也没?”

    “没。”

    这次谈话后,陈知让再次消失在温凝的生活里。

    温凝进组拍戏后也无心想这些,夏到秋,她在剧组待了整三个月,休假第一件事回家,父母工作忙,她跑去乡下看望爷爷奶奶。

    风絮县四季分明,秋天漫山遍野的金色。

    傍晚,温凝一个人漫步在稻田地旁,红日西落,她拿出手机拍张照片,随手发给轻舟:【乡村的傍晚】

    轻舟:【回老家了?】

    星星要暴富:【嗯,昨天回的】

    轻舟:【墙叔呢?】

    星星要暴富:【他今年带高三超忙】

    轻舟:【那怎么见面?我回国了】

    星星要暴富:【晚上我回家问问他】

    轻舟:【我最近不算忙,方便的话我可以过去】

    星星要暴富:【偏远落后的小县城,舟神来了恐怕会不适应】

    轻舟:【城市大小没不重要,生活着舒服最重要】

    星星要暴富:【那等我回去问问我爸周末有没有课】

    轻舟:【好】

    陪爷爷奶奶吃完饭,温凝开车回去,进门听见一声的母亲的长叹,她换上拖鞋走过去,“谁惹温老师生气了?”

    张建城:“你呗。”

    “老爸,我才刚回来一天。”

    温绮欢锁掉手机,“你陈伯母给我发来张知让的照片,唉!瘦了一圈。”

    温凝:“抱歉。”

    张建城护女心切:“感情不是商品,不喜欢谁也没办法,凝凝不要自责。”他踢了下温绮欢,“你们年级组那个王老师的女儿也在北川,午休时你问问她女儿是不是单身,等知让开始新感情,状态自然就好了。”

    刚才唉声叹气的温绮欢,立刻燃起新希望,“等周一上班我问问。”

    夫妻俩兴致勃勃地聊起身边还有哪些和陈知让年纪相仿的女孩,温凝等他们聊完,说:“爸,轻舟回国了。”

    张建城早听温凝说过见面的事,“我最近有点忙,去不了外地,你邀请他来咱家玩。”

    温凝犹豫:“舟神一直在国外生活,能适应咱们这吗?”

    张建城:“在国外生活,他也是中国人,有什么不适应的?”

    温凝:“好吧。”

    周末,温凝和张建城约定饭店等轻舟,父女俩到的比较早,边看菜单,边聊轻舟的情况。

    温凝:“我朋友说舟神可能和你年纪差不多,要是真是你这个年纪,我该叫叔叔还是伯伯?”

    张建城:“以前聊过他好像没我年纪大,叫叔叔就行。”

    “轻舟叔叔?”温凝被这个称呼逗笑,“好奇怪。”

    “他一直喊我墙叔,这才怪。”张建城忽然笃定,“他喊我墙叔,年纪肯定不大。”

    温凝:“也可能是对你的礼貌称呼,从跟他聊天的感觉来看,年纪应该不小。”

    张建城整理一下衣服,“哎呀,你看我这衣服行不行?”

    温凝笑了声,“爸,你好像来相亲。”

    张建城:“”

    父女俩聊得正嗨,身后传来声,“抱歉,来晚了。”

    闻声,父女俩一同抬头,又一起怔住。

    第53章 晚星

    “京淮?”张建城放下水杯站起身诧异地说, “你怎么在这?”

    许京淮没喊张叔叔,而喊一声“墙叔”

    城墙是张建城用了许多年的网名,只有网络上的朋友知道。

    看到许京淮的一刻, 虽有猜到许京淮是轻舟, 但听到他这样喊, 张建城还是发懵, “你轻舟?”

    许京淮颔首:“是。”

    父女俩互看眼一时都沉默。

    三人面面相觑了片刻, 张建城拉开身旁的椅子,“坐下说。”

    许京淮坐下,语气自然地说:“我算着时间, 想着提前二十分钟到应该够了, 没想到你们这么早。”

    张建城:“怕你找不到, 我们就早点来了。”

    温凝握着水杯喝水, 没抬头说话。

    张建城桌下轻踢她一脚,示意她和许京淮打招呼。

    温凝没理,滑开手机,翻出以前和轻舟的聊天记录,越看越疑。

    许京淮拿起点菜的平板递到张建城面前, “叔,点菜。”

    “哦哦,”张建城接过点了两个菜, 平板还给许京淮, “我点好了, 你也点几个喜欢吃的。”

    许京淮看着平板上点好的菜品,“谢谢叔还记得我喜欢吃的菜。”

    “我记性好。”张建城说着桌下又踢温凝一脚, 示意她说话。

    温凝抬眸回应一眼父亲,抢过许京淮手里的平板, “你说你是轻舟拿出证据来?”

    许京淮淡然地拿出手机面部解锁,当众点开微信、论坛两个APP放到温凝面前,“随意检查。”

    手机聊天记录可以作假,温凝推回去不看,问了两个尖锐的物理问题,许京淮对答如流。

    张建城在一旁鼓掌叫好,“上次我带学生参加省里的竞赛就有这问题。”张建城拍拍许京淮手臂,将他的目光拉倒拉到自己身上,“你对玻尔兹曼统计了解多少?”

    许京淮:“只浅读过《统计力学》”

    张建城:“你读的原版,还是译版?我前几天买了原版,好些专业词语看不懂。”

    “叔叔不介意的话,可以看我之前读过的那本,上面有做标注。”

    “真太好了,”张建城喜出望外,“麻烦你回家给叔叔邮过来,地址我重新发给你。”

    “不用等我回家,我现在叫人寄过来,地址叔叔不用重新发,我记得。”

    物理太小众的爱好,张建城满县城也找不到一个兴趣相投的朋友,难得遇见一个,过去的事也忘了,拉着许京淮聊不完。

    温凝听着那些晦涩难懂的物理知识,信了许京淮是轻舟的事实,张建城算物理发烧友,提出的问题精辟刁钻,没有真学识交流不了。

    这点伪装不出来。

    张建城和轻舟有着相同的爱好,聊起来话题不断,谈到兴头,张建城说:“晚星把咱们给小许准备的礼物拿来。”

    不了解轻舟的职业年纪和其他喜好,选礼物时父女俩思考许久定不下来,还是温绮欢建议送支钢笔,既可书写,也可收藏,不会踩雷。

    温凝慢吞吞拿出纸袋,不情愿地放到许京淮面前。

    许京淮也给温凝和张建城带来礼物。

    张建城当场打开,一条款式经典价格不菲的腰带,他拿出来腰间量了量,“谢谢小许。”

    许京淮拿出钢笔,“也谢谢墙叔和晚星的礼物,我很喜欢。”

    温凝迟迟不看礼物,许京淮把礼盒往她面前推推,“打开看看。”

    “我去趟卫生间。”温凝留下礼物没开,起身走了。

    人走远,张建城尴尬笑笑,“她十几岁就和轻舟认识,期盼这么久发现是前男友,换谁都接受不了,你理解一下。”

    “是我没提前告诉你们,抱歉。”许京淮真诚说,“叔叔,五年前因为我家里的一些事,被迫和晚星分开,当时我状态很糟,也觉得没资格见你们,对不起。”

    “都过去了,不用和我们道歉。”张建城说。

    “没有保护好她,我该道歉,”许京淮顿了下,“叔叔,我现在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晚星,希望您和阿姨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事还是看晚星个人意愿,我和她妈妈不干预她的选择。”

    “我会努力,只希望您和阿姨不要对我生气。”

    “以前我们拿你当准女婿对待,然后你们一声不吭分了,我们多少是有些不开心,但过去这么久都淡了。

    主要还是看晚星个人,我们和她妈妈你不用担心,我们支持她的一切选择。”

    “谢谢叔叔。”许京淮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温凝父母温暖又开明,他发自内心感激,“麻烦您回去和阿姨说声,我想请你们一起吃顿饭,没其他意思,只表达我的歉意。”

    “不用这客气,”抛开许京淮和温凝的情感问题,张建城非常喜欢许京淮,“我晚上回去问问,不管结果如何,我们俩都是朋友。”

    饭后回家,温凝没和父母多说,直接进了自己房间,还没彻底从轻舟是许京淮这事里出来。

    张建城敲门,递进来一个袋子,“小许送的礼物,打开看看吧。”

    “知道了。”父亲走后,温凝打开纸袋,拿出里面的礼盒,绒布间一枚钻戒,她扣上盖子放在一旁,再次翻看和轻舟的聊天记录。

    北川人,近几年在国外,与女朋友恋爱、吵架、分手的时间节点,这些细节都与许京淮对的上,只是当时她没往许京淮身上想。

    温凝在好友列表里找出许京淮,拍了张钻戒的照片发过去,【我不会收】

    许京淮:【接了就是你的】

    温凝走时没动许京淮的礼物,是张建城拿回来的,【我爸接,与我无关】

    她发完这条,点开和轻舟的聊天页面,在轻舟的账号里发:【究竟哪个才是许总?】

    许京淮在轻舟的账号里回:【都是】

    温凝:【小号是网友专用?】

    许京淮发来张轻舟的通讯录截图,列表只有温凝和张建城两人,【下来,我和你说】

    温凝拉开窗帘往下看眼,许京淮倚靠车门边仰头望着她房间的方向,当面聊比打字讲得更明白,她下楼站到许京淮身边,“说吧。”

    “去前面走走?”许京淮边说边往前走,见温凝跟过来又说,“有年春节给墙叔送新年礼物,拿到地址才知你们。

    那之前,我也不知。”

    “当时怎么不说?”温凝带着气,“戏弄我们有趣?”

    “没想戏弄你和叔叔,”许京淮暗暗叹了口气,“没说是我怕有天你会抛弃我。

    轻舟是我们之间的另一条绳子,有他在分开我也可以陪着你,不会彻底从你的生活里消失,算我为自己留的后路。

    因为轻舟的存在,我知道刚分手时你很难过,靠着大量工作缓过来。

    也知,分开第一年,你接了很有挑战性的配角后,被一些入戏太深的观众骂而不开心。

    分开第二年,外婆突然昏迷入院,你担心坏了,从剧组请假,连夜坐车回来看望。

    分开第三年,虞北棠和她初恋男友复合,你为他们高兴,在夜漫喝得大醉。

    分开第四年,你拿到金兰奖最佳女主角,获奖感言你说得平静,回家后却哭了。

    分开第五年,你回来过春节,陈知让借此机会与你见面

    这五年,我一直在。”

    他连虞北棠和林庭樾复合,温凝为北棠高兴而喝醉的小事都清楚。

    温凝不禁鼻尖发酸,中带着一丝暖,五味陈杂,“我把轻舟当朋友的。”

    “对不起,”许京淮停步,注视温凝眼睛,“我只是不想离开你。”

    温凝没答,反问:“那么久都没说,现在为什么说了?”

    过去想许京淮需要借助轻舟的身份留在她身边,现在许家没人能左右得了他,自然也不再需要这层身份,“因为我不会再与你分开。”

    **

    几天后,温凝收到一张父母和许京淮吃饭照片,她不可思议,问小姨怎么回事。

    温绮乐:【你不知道许京淮今晚请我们吃饭?】

    张建城和温绮欢一个字也没透露,温凝一头雾水,【他为什么请你们吃饭?】

    温绮乐:【你们分手时他没来咱家说明情况,这次专为这事向大家道歉,你爸和许京淮不是网友嘛,以前收过人家一箱酒,不好意思拒绝拉着你妈来了】

    温凝:【那你怎么也去?】

    温绮乐:【有年你小姨夫的店资金周转不开,我们急得团团转,许京淮不知道从哪得到消息,主动投了一笔钱在店里,那之后,我与他一直有联系。

    中午听你妈妈说他来了,我们过来感谢他那次的帮助,与你们的事无关】

    这几年,许京淮不仅知道她发生的,还知道她家人的事。

    他讨长辈欢心的本事,温凝见过,怕家人的天平倾斜,她立刻打车过去。

    进去没一会儿,温绮欢找借口带她出来。

    母女俩站走廊尽头的窗边,温绮欢说:“之前你爸总念叨你们一声不吭分手的事,自从上次见过许京淮后不提了。

    今天这顿饭,他解释了当时分手没来对我们说的原因,又郑重道歉,分手期间还帮过你小姨,每一件事都做的滴水不漏,许京淮太会讨人喜欢。

    我们看得出,他这次以网友身份来见你爸,主要是想与你和好。

    所以你与妈妈讲实话,你到底怎样想?

    若坚决不与他和好,我要告诉你小姨、你爸再可不与许京淮见面,不然用不了多久,全家都会劝你与他复合”

    温凝不说话。

    温绮欢催促,“我们怎么做取决你的态度,你不表态妈妈很难办。”

    温凝低头靠上母亲肩膀 ,声音丧丧的,“我不知道。”

    她现在凌乱如麻。

    温绮欢:“趁着假期好好想想。”

    “知道啦。”温凝小声应答。

    饭后温凝没随父母回家,留下对许京说:“你别再打我家人主意了,他们左右不了我的想法。”

    温凝家人和气友善,许京淮很早就喜欢,帮温绮乐也是发自内心,“我只是喜欢他们而已。”

    “我一直拿轻舟当朋友,没有别的感情,所以你是轻舟也改变不了什么。”温凝转身离去,手腕被拉住,许京淮说,“轻舟没想改变什么,只想追你。

    凝凝,我们重新开始吧?”

    第54章 晚星

    梁京州生日派对, 小半个娱乐圈都来了。

    温凝到的时间较早,一个人坐二楼围栏边喝香槟。

    苏佩在她对面坐下,“我听说梁导哥哥才是你们公司真正的老板?”

    温凝之前与苏佩合作过一部电影, 关系还不错, 答她:“好像是。”

    公司创办之初, 温凝还是学生, 对管理方面一窍不通, 没仔细追问过梁程州出资多少,至今也搞不清公司大股东是谁。

    “他哥哥三十四?”苏佩继续问。

    “嗯。”

    “结婚没?”

    “没有。”

    “有女朋友吗?”

    “我不清楚。”

    苏佩笑笑:“抱歉,除了你我找不到其他了解梁程州的人。”

    温凝:“佩姐是想追梁总?”

    “帮不帮我?”苏佩缠着她说。

    “我对程州哥了解很少。”温凝实话实说。

    “那也比我多, ”苏佩握住温凝手背, “先告诉姐姐哪个是梁程州?”

    温凝:“”

    “人是谁都不知就撩?你不怕翻车?”

    “不怕, ”苏佩指着人群中最高挺笔直的男人问, “那个是吗?”

    温凝看过去,男人白衬衫黑西裤,戴着轻薄的细边框眼镜,正与一位老者谈笑风生,斯文俊雅, 在人群中十分瞩目,是许京淮。

    苏佩误把温凝的沉默当成默认,“长这么好看还单身, 翻车也不赔, 等着姐姐的好消息。”

    温凝回过神一把拉住苏佩, “他不是梁程州。”

    “看样子也是有钱人,管他是不是梁程州就这个了。”苏佩要走, 温凝又拉她一把,“佩姐, 他是我前男友。”

    苏佩:“”

    温凝指着许京淮身后的人说:“那位才是梁程州。”

    “谢谢。”苏佩迈着妖娆的步伐走了。

    温凝独自坐了会儿,目光朝下,不知怎么又落许京淮身上,他还在和那位老者聊天,谈笑间往上一瞥,漫不经心却和温凝撞个正着,她慌忙低头移开。

    上次在风絮县,温凝没答许京淮的问题,只把他送的戒指还回去。

    许京淮没缠着她没穷追不舍,一个月过去,一次没联系过,连轻舟的账号也没说过话。

    有明确目标的人,行动力都超强,像苏佩为钓有钱男人来参加这场派对,进来就开始行动,而许京淮的重新开始只是嘴上说说。

    温凝手里的香槟杯重重放在桌上,郁气难解,又挖一大口甜点吃了。

    虞北棠打电话,温凝才清了乱七八糟的思绪下楼见朋友。

    梁京州、虞北棠他们围坐一起聊天,温凝走过去打招呼,瞧见人群里多了几个陌生面孔,梁京州站起身介绍,“徐澄我发小,这位她老公周南荀。”

    相互打过招呼,梁京州又说:“周队也是风絮县的。”

    虞北棠仔细看眼周南荀,“南荀哥以前是不是在县刑侦队?”

    周南荀:“对。”

    虞北棠:“你以前来处理案子,来我家做过笔记录。”

    周南荀经手的案子大大小小数不胜数,不记得虞北棠说的是哪个案件,但都来自风絮县话题源源不断。

    “风絮县的冬天山间地里白茫茫一片,我好喜欢。”徐澄边聊天,边端起面前的水杯要喝,周南荀抢下,“水凉。”

    “大热天,我喝不下去热水。”徐澄撒娇装可怜。

    周南荀想想,“只能喝一口。”

    “好。”徐澄伸手去拿水杯,周南荀举高不给她,“等会儿。”

    周南荀挑出杯子里的冰块,水杯端到徐澄面前喂她喝了口。

    看似野痞不羁的周队,实际对老婆十分贴心。

    众人猝不及防地吃了口狗粮。

    温凝:“周队、橙子姐你们在一起多久?”

    徐澄:“我们早结婚了。”

    虞北棠:“看着像在热恋。”

    徐澄笑笑:“可能对人每天都是热恋?”

    梁京州插.话:“他们俩能在一起,可离不开我的功劳。”

    钟晴:“还有我。”

    梁京州:“当年周队死鸭子嘴犟,我和钟晴拉着橙子演了一场才让他吐露心声”

    温凝听他们讲徐澄和周南荀恋爱过程,眉眼跟着弯了弯,徒生出些许向往。

    过去这么多年,她还是期待向往能厮守终生的感情。

    中途,温凝出来透气,走在外面见泳池边空无一人,走过去,脱下鞋子在池坐下,玩着水自娱自乐,吵闹中寻求片刻安静。

    十分钟后手机响铃,北棠打电话催她回去,温凝放好手机,一手抓着座椅扶手,一手撑着地面起身,瓷砖有水,脚下发滑,她动作缓慢,直起腰站稳脚步,手慢慢放开座椅扶手,往前迈步,刚走一步脚下一滑,“扑通”掉进水里。

    温凝身体直直地沉下去,扑腾四肢想起来,可不会游泳起不来。

    忽然,一双用力的手臂在水下握住她腰肢举到水面,重获氧气,她来不及看身后的人,大口呼吸。

    “还好吧?”许京淮的嗓音身后传来,抱着温凝到泳池边坐下。

    她坐在池边,他站在水里,面对面望着。

    许京淮全身湿.透,镜片满是水珠,他摘下眼镜丢在一旁,轻抚她头发,“别怕。”

    温凝从落水的意外里回过神,猛然握住许京淮手臂,心急道:“你快上来。”

    孟铭说过许京淮怕水,在水里会头晕,呼吸急促。

    “快一点。”温凝催促。

    许京淮轻笑了声,手掌撑在她身体两侧向前逼近,“关心我?”

    温凝顿时冷静,他们现在没任何关系,而且许京淮说着重新追她,实际一个月没联系,哪有他这样追人的?干嘛要关心他?

    “随你。”温凝起身要走,许京淮握着她腰摁住,“小心又会摔倒,坐着别动。”

    许京淮上岸,扯过一旁的浴巾裹住温凝抱起往外走,“先去我那边吹干,再回来。”

    温凝:“不行,你家太远。”

    许京淮叹一声,“我家也不记得了?”他朝左边扬扬下巴,“那栋房子是我的,以前周末带你来过。”

    以前周末,他们经常来许京淮在郊区的别墅,但许久没来又在夜里,温凝一时没想起,“这么久谁还记得这些琐事?”

    许京淮眸色一暗,没说话。

    进到家门,许京淮放下温凝,“去二楼浴室洗一下。”

    温凝站门边没动,“还有我的衣服吗?”

    许京淮不常来郊区住,不仅没温凝的衣服,自己的也很少,他进到衣帽间拿件衬衫给她,“等下先穿这个,换下来的衣服大概一个小时可以洗完烘干,不会影响你今晚回家。”

    没有其他办法,温凝拿着他那件白衬衫进浴室,脱下身上湿衣服,站花洒下淋浴,温热漫过身体,记忆苏醒。

    大四那年圣诞夜,他们在这间浴室里待了快两小时。

    水滴缓慢又绵延不断。

    许京淮的吻在细水中到来,不急不躁,沿着优美的曲线,向下侵袭。

    温凝腿软站不住,许京淮抱她贴到墙面,给支靠却不给其他。

    她低低的哼声,比绵延的水滴更令许京淮心痒。

    两个纹身刚触到一起,温凝便失控,许京淮哄着她,“说你爱我。”

    温凝这时候总是很乖,软糯糯地说:“我爱你。”

    “爱谁?”

    “许京淮。”

    “多久?”

    “永远。”

    他明知这时的承诺缺乏真实性,还是愿意听,头埋在她颈间,低低道:“凝凝的每一寸都是我的,不可以让别人这样。”

    “好,我只要你的。”温凝的声音轻轻颤抖。

    许京淮很坏。

    温凝说了他想听的话,还是不肯完全满足,要她彻底沦陷,捱不住,主动迎接他。

    站着,温凝很难,娇嗲地喊:“老公,我累。”

    许京淮才肯放过,扶她翻过身,掌心撑着墙壁

    察觉呼吸急促,温凝立刻关闭水龙头,空白太久,冲个澡竟想起那些。

    她转身拿浴巾,目光落到墙壁,贴靠着墙壁的画面又浮现,整个人都不好了,急急忙忙擦干穿上衣服。

    里外衣服全湿透,她只能空穿着许京淮的衬衫,衣摆虽有盖过腿根,但太短,而且不习惯。

    温凝迟迟不出去,许京淮上来敲门,“湿衣服要清洗烘干,再不出来,今晚干不了。”

    温凝硬着头皮打开浴室门,“洗衣机在哪?我自己洗。”

    门里门外,咫尺之隔。

    白衬衫在她身上宽宽大大的,袖子很长,手腕处挽了好几层,下摆将能遮住腿根,笔直的腿纤细匀称,细腻光滑的触感仿佛还在掌心,许京淮滚了滚喉结,移开视线,抢走她手里的衣服,“下去休息看电影。”

    湿衣服里有内衣,温凝抬臂去抢,许京淮手背在身后不给她,“我知道要手洗。”

    温凝双颊发烫,“还给我。”

    “羞什么?又不是没碰过?”许京淮手依旧不肯给她,“再不走,亲你了。”

    话落,温凝一溜烟似的跑了。

    许京淮望着楼梯上小姑娘惊慌的背影笑笑,还是这样不经吓。

    温凝坐在沙发上,用力往下扯衣摆,还是只能盖到腿根,她抽出身后的靠枕盖上腿上,才安心打开电视,随便找了部电影播放。

    电影讲述穷小子爱上富家女的故事,热恋期男女主有段大尺度亲密戏,温凝沉浸在连贯的剧情里,没格外关注这一段,也没发现身后过来的人。

    许京淮盯着屏幕看会儿,温淡开口:“喜欢看这种?”

    温凝吓得遥控器掉在地上,将要弯腰去捡,想起靠枕遮盖不住侧面腿根,坐着没动。

    电视屏幕里男女主还在大尺度激.情热吻,温凝耳根都跟着热了。

    许京淮拾起遥控器递到温凝手里,不等开口,电视屏幕黑了,他笑笑,进卧室拿条薄毯给她,“用这个。”

    温凝接过毯子严丝合缝地盖在腿上,“谢谢。”

    电视关了,四下无声。

    温凝望着地板,许京淮望着她,谁也不开口。

    温凝被他灼热直白的目光盯得心怦怦直跳,恼羞成怒,偏头瞪他,“看什么?”

    许京淮笑而不答。

    “衣服多久能干?”温凝没话找话。

    “一个小时左右。”

    “我自己等就好,你去忙。”

    “不忙。”

    又安静了。

    陌生又熟悉的尴尬,像浇水淋在他们中间,黏腻又窒息。

    手机一震,温凝松口气,感谢这位发来消息的朋友,滑开手机一看却是轻舟,【不亲你,别紧张】

    温凝也手机上回他:【没紧张,别自作多情】

    耳畔传来声低笑,手机又震:【那抬头】

    温凝侧脸被许京淮看的发烫,不肯抬头,找借口支走他,【我口渴】

    下一秒,身旁的目光收走,许京淮去倒水。

    人走远,温凝看眼聊天界面,又抬头看许京淮背影,明明坐在一起却网上给她发消息,莫名其妙。

    她一边腹诽,一边唇角扬起弧度。

    许京淮端来杯水递到温凝面前,“40度现在喝刚好。”

    温凝手伸一半顿住,许京淮握在水杯上的手指,小指疤痕明显,也没有其他手指那样直,想到他这根手指受伤的场景,温凝唇边弧度降下,接过水杯抿了口,“你怎么来泳池?”

    一整晚许京淮的目光都在温凝身上,她出去透气,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但他没这样说,“有位女士想追求程州,提议与我换座位,我就出来了。”

    “苏佩姐?”温凝问。

    “不认识。”

    “哦。”温凝十指用力捏着水杯,“你没事吧?”

    许京淮思忖片刻,紧拧的眉舒展开,“担心我?”

    温凝还握着水杯,“没有。”

    许京淮扯唇,“我不怕水了。”

    现在他没有任何恐惧。

    “怎么好的?”温凝终于放下水杯,抬眸看他。

    “生存欲可以战胜一切恐惧。”许京淮说得轻描淡写,实际非常危险,过去几年,他多次跳进野生湖泊河流里,逼自己在死亡和恐惧中遗忘。

    温凝:“人人都有恐惧的事,也不用非克服不可。”

    “要克服,”许京淮淡淡的,“我已经有一个软肋,绝不能再有第二个。”

    他口中的软肋是谁不言而喻。

    温凝收回目光,又不说话,良久后,裹着薄毯站起身,“我去看看衣服干没?”

    许京淮看眼腕表,“还差五分钟。”

    温凝坐回去,盯着薄毯上的花纹发呆,五分钟好像五十年一样漫长,终于熬到时间,她再次起身,“我上楼了。”

    许京淮:“慢一点。”

    温凝拿出烘干的衣服换上,下楼时迎面撞上许京淮。

    楼梯狭窄,温凝站上,许京淮站下,中间隔着一阶楼梯。

    她顿步,他也停住。

    目光相撞,温凝说:今天谢了。”

    许京淮没说话。

    “先走了。”温凝往下迈步,擦过许京淮身边,手腕被拉住,“我们不提许京淮,可以轻舟一次机会吗?”

    “上个月在风絮县,许总问过一次这个问题,一个月后又来问,强盗改成懦夫了?

    这次问完,又要消失一个月?

    你不是心机深沉很聪明吗?不知道机会要自己争取,而不是一遍遍寻求他人意见?”温凝突然一口气噼里啪啦讲了许多,话落胸膛还微微起伏着,安静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在生气,脸慢慢红了,甩开许京淮心虚地跑走。

    许京淮望着小姑娘落荒而逃的背影笑了。

    **

    梁京州生日派对后,温凝开启长达四个月的剧组生活,家人朋友各自忙碌,她身边只有小助理一人,中午收工进到房车,开门闻到阵阵饭香,“今天好——”话说一半停住,餐桌旁忙碌的身影,不是小助理,是许京淮。

    “洗手过来吃饭。”许京淮招呼她说。

    温凝戴着古代头饰,穿着古装,走到洗手池前洗手,“你什么时候来的?”

    “早晨。”

    “我助理呢?”

    “放假了。”

    温凝气呼呼地看他,“谁叫你擅自决定的?”

    “我来代替她的工作。”

    “你不用上班?”

    “上班没追你重要。”许京淮从身后拿出一束玫瑰花递到温凝面前。

    温凝没接,“谁要你追。”

    许京淮笑笑,放下花,烧好的菜往她面前推推,“尝尝味道怎么样?”

    温凝夹起一口青菜,“你做的?”

    “嗯。”许京淮对刚学的厨艺信心不足,满眼期待地望着。

    温凝气他,“难吃。”

    “咸?”许京淮拿起筷子严肃地夹口,“厨师说放一勺盐就可以。”他咀嚼几下,“我吃口感正好,你觉得咸,下次我放半勺盐。”

    “什么厨师?你要开餐馆。”说着难吃的温凝正大口吃饭。

    “对,凝凝私人小厨。”许京淮担心做不好菜,专门请厨师过来手把手教学,还在影视城附近买下一套房子,孟铭也跟过来办公。

    温凝终于露出笑,“无聊。”

    许京淮在桌对面坐下,望着她说:“没有不付出行动,是怕追太紧你害怕,不适应。”

    温凝没说话。

    上次不高兴的点,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明明不想接受他,不想再回头,却又不知何时生出期待。

    很矛盾。

    温凝一直认为足够了解自己,上次小插曲过后,对这定论产生疑惑。

    有些潜意识或者是被强行压下去的想法,她以为不存在了,其实还在。

    那晚回家,她和虞北棠聊起此事。

    北棠说:“我大学时说过许多次,这辈子不再和林庭樾有一丁点瓜葛的话,不是骗谁或矫情,是说的那一刻确实想此生不复相见,而且下了很大决心。

    后来过了很久我才明白,当时讲的狠话或下的大决心,不过是欲盖弥彰,放不下罢了。

    真正的放下,不需要下决心或说狠话,自然而然就忘了。

    你与邹正分手后,校园里那么多能引起回忆的东西,你为什么一次没回忆过?剧组重逢后,你没过度强调绝不回头,也没生气,只拿邹正当普通同事,这种无波无澜,不会再因某个人产生任何情绪波动才是真正放下。

    现在你的过分强调,见物思人,莫名不开心,都在说明你还没完全放下,或者想放,但放不下。

    凝凝,别再自欺欺人。”

    久久沉默后,温凝说:“你与林庭樾复合后开心吗?”

    “带着伤痛重新圆满当然开心,其实只要能到目的地,向前走还是向后走没那么重要。”

    虞北棠又说:“对了,我昨晚在以前的书里发现一封你的信。”她翻出信件,视频里给温凝展示,“五年前的信,粉丝写的吗?”

    温凝摇头,“不知道,你哪找的?”

    “刚毕业那会儿咱一起合租,搬家时好多废物我没舍得扔,全在新家仓库里,昨天收拾东西,在书里掉出这封信,不知道以前谁夹里面的,信封上还有邮戳呢,我给你邮寄到剧组去?”

    “好。”

    三天后,温凝收到北棠寄来的快递,撕开文件袋里面一封手写信。

    信封颜色泛黄,黑色钢笔字写着邮编和她当时住的地址,右上角贴着邮票,上面卡着邮戳,寄件人和地址没写,寄件人的邮编也是北川。

    信封上的地址,没有粉丝知道,知道当时租房地址的人都是现实里的朋友,可朋友们沟通多是网络社交和电话,谁会寄手写信?

    温凝带着浓浓的好奇心,撕开信封,展开信纸。

    凝凝:

    当你打开这封信时,我已经在遥远的大洋彼岸。

    离开前多次徘徊在你楼下,迟迟迈不出上楼的脚步,因为知道我的出现会给你带去糟糕的事或负面情绪。

    我害怕你发红的眼睛,不敢再出现,就这样道别吧。

    那个冬天,我陪奶奶去慈惠寺礼佛,平常普通甚至有点无聊的一天,我站在树下百无聊赖地等着奶奶,无意回眸,瞧见台阶上未施粉黛的女孩,眼眸净如水,身形清瘦却充满生命力,仅仅一刹,我枯树般的生命逢春了。

    熟悉、喜悦、悸动这些陌生的词汇,接二连三从深厚的冰层下冒出来,我讨厌一切失控的事,可遇见你的失控令我着迷,随之才有过去扶你的下意识行为。

    可能从那一刻我就开始“别有用心”了。

    你说的对,我不懂爱,不懂尊重。

    我一出生是母亲的负担、父亲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杀.人不犯法,我早不在这世上了,活着就是多余的存在,没人教我如何爱。

    做了那些伤害你的事,非我本意,我只想能留你在身边。

    今天这结果是我作茧自缚,应得的报应,不敢奢求原谅,只想你不要遗忘。

    蝾螈重新长出四肢需要时间,求你也我一点时间,最久五年,等我好吗?

    我一定砍掉许家这颗大树,弥补上现在的残缺,重新建造个世界给你。

    答应我,别喜欢上别人,别忘记我。

    许京淮。

    那晚水滴晕湿信纸。

    他说不要忘记,可她不知,五年来全在努力遗忘,才会重逢后如此抗拒。

    温凝恍然明白,那日许京淮醉酒说“为什么忘记我?五年我做到了”这些话的原由。

    手写信慢又容易丢失,他为什么不邮寄快递?

    温凝从回忆里回过神,放下筷子,拿出信放桌上,“你写的?”

    许京淮颔首,苦笑:“以为你会等我。”

    这五年,许京淮人不常在国内,但关于温凝的大小事一件没错过,以为她没交新男朋友是看了那封信后等他回来。

    瞧见她和陈知让走得近,以为她不等了,这才立刻出现,一面想挽回,一面又怕激进吓到她,偶尔发疯用了激进的办法,他都要放慢速度重新来弥补,着实艰难。

    “陈知让来找你时,我只差一点点就好。”许京淮嗓音暗哑,“为什么不能再等等?”

    “我前几天才看见这封信,那时合租不知谁把信收回来放在书桌还是什么地方忘记说,前几天北棠收拾旧物才在一本书里发现,”温凝有点无奈,“你该用需要本人签收的快递来邮寄。”

    许京淮怔了证,“你这几年没谈恋爱不是在等我?”

    温凝摇头,“是在努力的忘记你。” 她重重一叹,“我不想几年努力成泡影,才特别抗拒你。”

    “以前你说外婆家柜子里有很多外公写给外婆的信,那个年代没有手机网络,爱意都在笔下,慢却珍贵,你喜欢那样的方式,而当时,手写信是我能给你留下的唯一的浪漫。”

    他的挽留,她的遗忘,也如他们所在的地区一样,有了时差。

    漫长的五年,他们都在向着不同的方向奔跑。

    温凝鼻尖泛酸,眼睛升起雾气。

    许京淮起身揽着她肩膀拥入怀中,“怪我没想周全。”

    温凝靠在他胸膛,积压许久的委屈一瞬上来,许京淮轻抚她后背,“不哭,都过去了。”

    晚上收工,温凝坐窗边看剧本,窗外时不时漂氢气球,她放下剧本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眼,许京淮握着一把气球站在隔壁阳台。

    温凝无情地关上阳台窗户,拉上窗帘,她倚靠窗边,想起十九岁生日那天,许京淮也是不知从哪弄来一束气球,挂着生日快乐的灯牌,飘过她窗户。

    这么多年过去,他就没点创新?

    温凝扯着气球的线,时抬高,时放低,唇边悄悄弯起弧度,

    手机响铃,许京淮来发消息:【打开窗帘,不然浪费了】

    温凝唇边保持弧度,指下飞快打字:【这些哄小女孩的方式,已经打动不了我】

    Hades:【现在的凝凝想要什么方式?】

    温凝不缺乏追求者,对送花、吃饭这些常规的追人方式没多少兴致,许京淮又与其他人不同,她灵机一动,想到一种专属许京淮的方式,【惩罚你】

    像以前他惩罚她那样。

    Hades:【打开门见面罚】

    温凝还没想好具体怎么做,【先在房间等着,我准备好会去找你】

    以前许京淮惩罚她那些方式都难太以启齿,可不让他感受下羞涩无力的感觉,她又过不去那道坎。

    温凝心一横,开了瓶酒一饮而尽,带着蒙蒙醉意,敲响许京淮房门。

    第55章 晚星

    “喝酒了?”许京淮开门第一句话。

    温凝不吭声, 径自走进房间坐下,她刚洗过脸,肌肤清透细腻, 瓷白如雪。

    许京淮抬指在她脸颊轻触了下, “想什么呢?”

    温凝迷离地盯着墙上漆黑的电视屏幕, 突然问:“你那只六角龙鱼呢?”

    “养着呢。”

    “带去国外了?”

    “没折腾, 还在原来的房子里, 有人照顾它。”

    “它重新长出四肢要多久?”

    “幼崽需要一个月左右。”

    “哦。”

    温凝又不说话。

    半醉不醉的,许京淮摸不透她心思,索性起身倒了杯红酒给她。

    一罐酒醉不倒温凝, 头脑还清醒, 做不出许京淮以前做过的那些事, 她没有犹豫, 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纯粹为了醉而饮,两杯过后,脸颊泛起红晕。

    相比平时清醒冷静的温凝,许京淮更喜欢她酒醉后的娇憨大胆。

    他们最好的那一年, 周末见面,许京淮时常陪她小酌,然后哄着宠着, 也享受着她的大胆。

    时隔五年, 再见温凝迷离的眼神, 恍如梦中。

    许京淮唇边的弧度就没落下来过,“惩罚之后, 凝凝可以嫁给我吗?”

    “先罚了再说。”

    “怎么罚?”许京淮拿起她手腕,“打一拳?”

    “打不过, ”温凝没醉得断片,小声嚷着,“陈知让都打不过你这混蛋,我怎么能打过?”

    许京淮在温凝头顶摸摸,挽起衣袖露出小臂抬到她嘴边,“不然咬一口?”

    “不行!”温凝起身,奶凶的眼神盯着他,突然俯身逼近,许京淮后躲进沙发靠背,漫不经心说:“强.吻啊?”

    温凝动作停住,“你好像很期待?”

    许京淮:“”

    他捂唇咳了声,“倒也没有。”

    “哼!你以前对我做的事比强.吻过分多了。”温凝低头解开许京淮领带,抽出来,缠绕腕上,“今天我要让你也体验一次被惩罚的滋味。”

    许京淮主动递出双手腕,“捆吧。”

    温凝站他身前,捏着那条深蓝色领带,半天没动,“你怎么都不反抗?”

    许京淮拧眉,“还要反抗一下?”他渐露笑意,“我心甘情愿受罚。”

    “行叭!”温凝展平领带抬起,“这领带好熟悉。”

    “你买的。”

    “哦,怎么还带着?”

    “凝凝只送给过我这件礼物。”

    “那我好小气。”

    “不小气,”许京淮头靠在沙发椅背上,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你把最好的青春给了我。”

    温凝一条腿跪在沙发边缘,低头把领带绕上许京淮双腕系紧,做完这些得意一笑,“让你也尝尝被混蛋强.迫的感觉。”

    “好呀。”许京淮饶有兴致地等她下一步。

    温凝迟迟没动作,耳根都红了,酒醉也做不出许京淮以前对她做过的那些事。

    许京淮:“不敢了?”

    “不许说话。”温凝凶他,目光不觉地往下,记起有年情人节她和闺蜜们喝多酒,在酒店握过一次,这好像不算惩罚,她不太清醒的大脑努力运转着。

    她想着想着,坐到许京淮身边不动了。

    等太久,许京淮打了个哈欠,“温小姐,我困了。”

    温凝重新跪在沙发边缘,凶巴巴说:“不许睡,我还没惩罚你。”

    “那快点吧。”许京淮伸出被捆绑的双手。

    温凝一咬牙,双腿跪上沙发,眼神凶凶的,手指搭上许京淮腰带,“咔哒”一声解开,抽出扔掉,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解纽扣时顿住,指腹捏着纽扣就是不解开。

    “我帮你?”许京淮开口。

    “怎么帮?”温凝抬眸,醉蒙蒙地看他。

    许京淮轻笑一声,双臂抬高将温凝圈进臂弯里,凑上前,不由分说地吻住她。

    他双手在温凝后背绑着,她想逃也逃不出去,承受着他有点凶的吻,缺氧许京淮才停下,俯在她耳边挑衅说:“要这样,会不会?”

    胜负欲被挑起,温凝趁许京淮不注意,勾着他脖子吻回去,又向下,探出软糯的舌尖,轻触他脖间凸起的一块。

    男人喉结滚动,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

    温凝停下,嚣张说:“别以为只有你会。”

    许京淮:“还学了什么本事?”

    “还有”不知想到什么,温凝脖子也红了,“不告诉你。”

    “只此一次,”许京淮嗓音温淡,眸光平静运筹帷幄,“凝凝今晚不惩,明天起不会再有机会。”

    温凝熄灭的愠怒,又被挑起,她捂住许京淮眼睛,“我还可以自己来。”

    “那么厉害?”许京淮头枕着沙发靠背,悠然道,“只说不练没说服力。”

    温凝低头打开那颗扣子,又停住,“你都没反抗,这不是惩罚,我才不上当。”

    许京淮徒然一笑,小姑娘长大不好骗了,他扣着她翻身,反客为主,压着,吻她。

    情到浓时,许京淮急切地想打开双腕上的束缚,温凝缠太紧他打不开,只能坐起身,双腕伸她面前,“解开好不好?”

    温凝衣服乱了,呼吸也不稳,大脑却清醒着,不给许京淮解开,也不说话,坐会儿,忽然哭起来,豆大的眼泪一颗连着一颗。

    许京淮心一惊,顾不上手腕的束缚,双手落她眼下擦拭,“我不闹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惩罚,不哭了。”

    温凝不回应,也没哭声,只默默流眼泪。

    许京淮最看不得温凝哭,心脏像被人攥住捏碎,猜不出她哭什么,一遍遍擦拭眼泪,“对不起。”

    酒精能放大喜悦,也能放大悲伤。

    温凝悲从中来,积压心底多时,凌乱没逻辑的话噼里啪啦往外蹦,“分手时,我以为我们再没可能,这几年我努力忘记你,终于可以放下,你又突然出现还有那封信,过了五年我才看见好讽刺

    我想向前看,可我又会因你心情低落,莫名生气我不想这样的”

    理智告诉她人生要向前走,可又有条绳子拴着她走不了,长久的积压全在酒后倾吐。

    “没想你回头,与许京淮相关的过去,我们封起来不动,”许京淮双手揽着她拥进怀里,“现在站在你身边是轻舟,你十六岁就认识的轻舟,这些年一直在你身后的轻舟,轻舟陪你一起向前。”

    高中温凝最迷茫时,轻舟给了建议。

    大学多次心情低落,轻舟陪她走出。

    毕业失恋痛苦,轻舟还在。

    如棵树默默站她身后。

    许京淮吻她头发,“我们都不回头。”

    温凝:“你家人——”

    “爷爷知道我搞垮许儒的公司,报案抓走许明宇母子后不理我了,”许京淮用力抱紧她,“凝凝,我已经没有家人。”

    茫茫人海,他只有温凝一个人。  

    放不下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困在纠结矛盾里永远也出不来,不如走出来试试。

    温凝拿出全部勇气,捧着许京淮双颊,“你还有我,我们以新的身份重新开始吧。”

    许京淮笑了下,停住,拿出手机点开录音,“凝凝你再说一遍。”

    温凝哭笑不得,“我还会骗你?”

    “不会,”许京淮说,“你可能会忘记。”

    温凝:“”

    许京淮拿着温凝的录音,连续听了两遍才放下手机,对着温凝脸颊狠狠亲了口。

    温凝靠在他胸膛,头晕着,眼皮发沉。

    “不可以睡。”许京淮收回双手,给她自由。

    他怀里暖和,温凝都快睡着,被放出来一下清醒,嚷着:“干嘛不让睡觉?”

    许京淮亮出双手,“温小姐,你还没惩罚完。”

    “哦,饶恕你一次。”温凝低头解开他手腕上的领带,随即站起身,“我回去睡了,晚安。”

    许京淮:“”

    温凝刚迈出一步,许京淮横腰把人抱回来坐到腿上,“在我这睡。”

    隔天早晨,温凝醒来,眼睛没睁开,先摸到柔软的棉质布料,她蹭了蹭,声若蚊蝇:“许京淮。”

    “醒了?”许京淮翻身抱她。

    “几点了?”温凝还没睁开眼睛。

    “6点。”

    “该起床去化妆了。”

    “我送你过去。”

    “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失而复得,许京淮几乎一整夜没睡,他抱紧温凝,“我需要确定这不是梦才能睡着。”

    温凝睁开眼,推他,“没复合前你就亲过我,是否复合对你有影响?”

    “没复合前亲你属于没遵守道德标准,现在合情合理,只差合法。”

    许京淮的怀抱很暖,温凝蹭在他怀里竟赖床不愿起,闹钟一遍遍响起,她伸了个懒腰准备起床,收手时无意一瞥,瞧见无名指上多了个戒指,是和张建城一起见许京淮那天,许京淮送她的礼物,已经退回去,怎么又戴到手上?

    她动了动手指上的戒指,“怎么回事?”

    许京淮早猜到她会忘记,没解释,直接拿起床头手机播放录音:

    “凝凝,我们结婚吧?”

    “好呀。”

    “不许反悔。”

    “嗯。”

    许京淮关掉手机录音,“昨晚你答应了我的求婚。”

    温凝:“”

    录音里她的声音一听就是醉着不清醒时说的,“醉话不算数。”

    许京淮握着温凝肩膀,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像要望进她灵魂。

    温凝呼吸一滞,手指悄悄捏住被角,莫名紧张起来。

    娶温凝,是许京淮第一次见她就确定的事,她大学还没毕业,他就在筹划。

    五年过去,他已迫不及待,温润的嗓音坚定有力,“我们结婚吧?”

    没有华丽的仪式,没有喧闹的观众,可许京淮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温凝掌心浸出一层薄汗,“哪有刚复合就结婚的?”

    “要适应多久?”许京淮严肃问。

    温凝深深一吸,推开他,“不知道,我还没和我爸妈讲。”

    许京淮:“叔叔阿姨那边我去说。”

    “太快,”温凝拿起枕头遮住他的严肃认真目光,“我暂时没有结婚打算。”

    “五年了,”许京淮拿开枕头,也坐起身,“快吗?”

    温凝转身抱住许京淮放软语气,“容我想想。”

    许京淮吻她额头,“别让我等太久,凝凝。”

    温凝趁着化妆间隙,在一家三口群里宣布与许京淮复合。

    张建城:【我们已经知道了】

    温凝:【???】

    张建城:【京淮早对我说过要重新追你,今天凌晨发消息来说你们和好】

    温绮欢:【复合了就好好在一起,有事和爸妈说,不要再闹分手】

    现在就有件棘手的事,温凝没犹豫直接告诉父母:【他想结婚】

    这条消息过去,两位老师一起不回消息。

    到晚上温绮欢才回:【我们尊重你的决定,但婚姻非儿戏,要谨慎】

    温凝:【知道,我还没答应】

    她还在事业上升期,婚姻着实不在计划内。

    晚上收工温凝随许京淮去了他新买的房子。

    进门,房间没开灯却有微弱的亮光,许京淮牵着温凝走到餐桌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餐桌烛光悠悠,摆着精致的菜和酒。

    许京淮在影视城待一个月,温凝已吃习惯他做的中餐,忽然换成西餐,有些好奇,“你的厨师还会西餐?”

    “这些是以前读书时国外同学教的。”许京淮擦干净手,切了块牛排喂过去,“尝尝。”

    温凝吃完竖起拇指,问:“这几年你在国外做什么?”

    许京淮捞起一旁的电脑,打开盖子放到温凝面前,展示出一份详细的个人计划书,内容包括创业计划,许儒公司业务漏洞,追查许明宇母子,以及如何克服恐惧和掌控欲。

    温凝没见过这么详细的计划书,大到整体目标,小到每个小时需要做的事,密密麻麻,犹如电脑程序,他会在每天时间表里标注是否完成,完不成还有惩罚。

    “这就是我五年来的生活。”许京淮说。

    温凝翻着一页页枯燥的时间表,“你是机器人?”翻到最后几页指尖停住。

    9月22日:她感冒了(药梁京州已送)

    10月11日:盛天奖最佳女演员(演技越来越棒,实至名归,礼物经纪人已送)

    10月13日:录制《去岛上》摔倒,膝盖流血(小助理已处理)

    10月16日:回北川去夜漫唱歌(鲜花店长已送)

    五年来,她的每一天都在许京淮的记录中。

    感冒朋友及时送来的药许京淮让的,获奖后经纪人第一时间送来的礼物许京淮安排的,在酒吧唱歌店长第一时间送来鲜花也是许京淮送的。

    分开仿佛只是她单方面离开,而他一直都在。

    许京淮察觉温凝神色不对,拿回电脑,“后面乱写的。”

    “怎么不告诉我?”他做了那么多,温凝一件也不知道。

    “没有足够的能力前,不想去打扰你,”给温凝看到那些记录非本意,许京淮只是想给她看这几年的工作情况,一时忘记后面的记录内容,准备这顿饭是为新开始,不是为过去,他端起红酒杯,转移话题,“过去的事不提了。”

    温凝没那么快调整出来,想到他在许家唯一的依靠也没了,说:“你和爷爷完全没有联系?”

    “有的,他虽然不理我,但我时常去老宅看望。”没有老爷子,也就没有今天的许京淮,他时刻记得爷爷的恩情,无论老爷子什么态度,他都会一如当初地敬重。

    许京淮的狠厉只对伤害他的人,有爱有恩的全部百倍奉还。

    温凝本想讲讲自己分开这几年的生活,看他都知道没多说,问:“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许京淮:“没和陈知让在一起后悔没?”

    “没有,”温凝认真答,“在最容易动情的年纪,每天在一起,我都没有任何悸动,现在试着接触了,大概率也不会喜欢,但是有愧疚。”

    “不必愧疚,”许京淮轻晃酒杯,“陈知让已经放下,最近和一位女医生走得很近,有好消息应该会告诉你。”

    “你怎么知道?”温凝微诧。

    “我还知道邹正最近在做网红,多次被爆出睡粉后,依然本性不改,”许京淮抿了口酒,“性.瘾是病,他该去医院看看。”

    温凝和邹正已成陌路很多年,许京淮还在关注邹正一举一动,即便是她对许京淮早有了解,仍然毛骨悚然,“你真的很恐怖。”

    “我只是想保护,我在意的珍贵的人。”

    温凝边吃饭,边闲聊,“假如以后我出轨背叛,你怎么办?”

    “弄死那个人。”许京淮切着牛排淡然地说。

    “是我主动。”温凝强调。

    “那他也要死,”许京淮抬眸望她,“敢来偷窥我的人就该死。”

    温凝放下餐具,抽出张纸巾擦擦唇边,“疯子。”

    许京淮没否认。

    餐后,温凝去开灯,许京淮背后抱住她,凑近她耳边声低低的,“别开灯,我想就这样抱抱你。”

    灼热的身躯贴在身后,男人的气息喷洒肌肤,暧昧在摇曳的烛光中发酵扩散,温凝转身抱住许京淮腰,靠在他胸膛,听着他如雷如鼓的心跳声,而她的心跳也在加速,分不清谁的更快。

    烛光微暗,一点点暖光笼罩他们,房间幽静,呼吸可闻。

    久违的怀抱与温度,两人都不愿分开,抱在一起,静静地感受彼此的心跳和炙热。

    “凝凝。”清润低醇的嗓音寂静中响起,比任何一次喊都动听。

    “嗯。”温凝轻声答着。

    许京淮伸出手指,沿着温凝侧脸下滑,指腹临摹她轮廓,“我每天都在想你。”

    “抱歉,”温凝抱紧他,“以后我也每天都想你。”

    许京淮掌心托住她后脑,温热落在脸颊,沿着下颌线贴到温凝唇上,鼻腔唇间全是他的气息,温柔而绵长。

    许京淮托着她抱起。

    温凝手臂搂着他脖子,紧紧抱着,回应他。

    他们清醒地吻着彼此。

    一路狼藉。

    窗外下了雨,滂沱大雨在玻璃上留下一条长长的水痕,雨滴声连绵不断。

    被雨幕隔断高层卧室里,没开灯,也没有烛光,幽暗的光线里两道身影。

    许久,房间重归寂静,只剩窗外嘀嗒嘀嗒的连绵雨声。

    清洗干净,温凝拿起床头的东西,“什么时候买的?”

    “房子清扫干净那天就买了。”

    “那时我哈没同意与你和好。”

    “嗯,我先准备着,以备不时之需。”

    “坏。”

    许京淮笑了下,轻吻她脸颊,“杀青后,休一段时间假吧?”

    “干嘛?”

    “私奔。”

    多年前,温凝站台上唱那首《私奔》的时候,许京淮就想带她私奔,去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第56章 晚星

    温凝在剧组待三个半月, 许京淮陪她三个月,只有中途几天离开回去参加必须出面的工作。

    杀青后,温凝想爸妈要回风絮县, 许京淮一同前往, 她说:“有工作你就去忙, 不用一直陪我。”

    “不忙, ”过去几年空白, 许京淮要补回来,“公司日常有人管理,重要的会议我线上参与。”

    温凝没多言, 赶在张建城生日那天开车回来, 她打算给父母一个惊喜没提前通知, 到家便去超市买食材, 为父亲准备生日宴 。

    她的厨艺只在烧水煮泡面的程度,亲自下厨有难度,买回食材,开始刷APP找教程。

    许京淮挽起衣袖,拿下她手机, “你等着就好,我去做。”

    这段日子,许京淮每日为温凝准备营养餐, 厨艺大有提升, 不需要她进厨房。

    “不行, ”温凝抢回手机,“我要亲自下厨。”

    许京淮笑笑, 顺着她,“那我们一起。”

    温凝准备大展身手, 进到厨房只允许许京淮洗菜,她先做最简单的西红柿炒蛋,炒好后信心满满地夹起尝口,瞬间变了脸色吐掉口中食物,“怎么会有腥味?”

    许京淮取下她的围裙,穿戴身上,“鸡蛋炒熟后先盛出来,等西红柿炒出汤汁,再把鸡蛋放进去一起翻炒。”

    温凝站一旁,看许京淮重新搅拌鸡蛋,“厨师教你的?”

    “不是,”许京淮偏过头,“小时候我妈妈教的。”

    夕阳余晖透过窗户笼罩厨房,暖光肆意,许京淮穿着休闲装,眉眼间皆是温柔,无半点阴郁,仿佛周身都是暖的。

    温凝喜欢这样的许京淮,不禁从后抱他,探出脑袋问:“我们去看看周阿姨吧?”

    “算了,”许京淮侧头在她额头印一口,“她不喜欢我,也不会想见我。”

    “如果周阿姨不爱你,早把你丢弃或送人,干嘛要带在身边?她只是年纪小不会当妈妈,加上生活环境所迫,没办法全心全意爱你。”

    许京淮沉默。

    “你怎么查出许明宇母亲是当年车祸的幕后主使?”温凝问。

    “意外车祸常见,但车祸后,肇事司机一家从农村搬到省会定居,还买了两套房产和两辆汽车的不常见。

    继父和舅舅一心想着赔偿金,拿到赔偿金后又分配问题闹了好久,没人关注肇事司机家的情况,更不会发现问题。

    我工作后安排人回这边了解他们情况发现不对劲开始暗中追查,早就查到相关证据,碍于张家情况无法马上报案。”

    许京淮跟在母亲身边的那几年,没有美好回忆,却仍然暗中追查为周茉讨回公道。

    他对周茉是有亲情的,不去墓地看望,只是童年时周茉不喜欢他的记忆刻得太深,以至于二十多年过去依旧抹不掉。

    不被爱的孤寂,温凝无法体会,只是心疼他,“我爸妈对小辈都很好,以后也会对你好。”

    许京淮早习惯不被爱,不想温凝跟着心疼担忧,转了轻松的语气说:“还有我们的孩子。”

    刚提过结婚,又讲小孩,温凝面颊发烫,松开环在许京淮腰间的手臂,“谁要和你生宝宝?”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许京淮翘起唇角,低头切菜。

    张建城、温绮欢下班回家,见到女儿脸上的笑没消失过。

    许京淮打过招呼,四个人坐下吃饭。

    张建城望着满桌菜肴,“你们做的?”

    满桌菜温凝只做了盘水果沙拉,略有羞愧,“是——”

    “都是凝凝做的。”许京淮抢先说。

    “我家晚星厉害了,”张建城夹起块红烧排骨,吃后对温凝竖起拇指,“好吃,谢谢闺女的心意。”

    “京淮做的吧?”温绮欢慧眼识珠。

    “还是妈妈厉害,”温凝强调,“我有洗菜。”

    “谢谢你们俩。”张建城爱饮酒,说着给许京淮倒上一杯酒。

    许京淮望眼杯中酒,转身从餐桌旁置物柜上拿过一个文件袋,取出里面的文件放到温绮欢、张建城面前。

    众人因他忽然凝重的眼神都不说话,气氛一下沉重了。

    张建城瞄眼桌上的文件,“这是什么?”

    许京淮挺直脊背,双手放在腿上,坐姿端正,“是我在北川以凝凝名字购置的房产和公司股份转让书,以后会凝凝是我们公司最大的股东。”

    温凝对经商一窍不通,打断许京淮,“我不会管理公司,你在乱说什么?”

    “无需你管理,只拿收益就好。”许京淮望向张建城和温绮欢,“我父母的情况叔叔阿姨都清楚,爷爷年岁已高,这几年在修养身体,不参与晚辈的事。

    没有长辈代我上门,请允许我亲自与你们说。

    九年前,我对凝凝一见钟情,追求的过程不算顺利,但早将她看做妻子对待,对你们也早如同家人。

    以前受家庭束缚,很多事情我不无法自主决定,不够强大只能卑躬屈膝,迫于无奈和凝凝分开去海外创业,如今公司已步入正轨,彻底与家族企业划清界限,无需再依靠任何人。

    这几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强大起来,不受约束,保护想保护的人。

    现在我可以向叔叔阿姨郑重保证,往后余生绝不让凝凝受一丝伤害,我会一辈子爱她敬她,也希望叔叔阿姨给我次机会,允许我和凝凝结婚。”

    结婚的事,许京淮和温凝都在网上与张建城夫妻聊过,但实际面对面讲出来的震撼,比在网上沟通强烈许多,夫妻俩一时愣怔。

    许京淮正襟危坐,严肃地看着温凝父母。

    张建城和许京淮在网络上是相识多年的朋友,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和聊不完的话题,对许京淮喜爱有加,自然同意。

    温绮欢也没意见,“我们尊重凝凝的一切选择,只要她同意我们没意见。”

    得到父母祝福是幸福婚姻的前提,温凝父母的态度非常重要,听到他们亲口默许,许京淮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只要叔叔阿姨没意见,凝凝我可以等。”

    张建城抛开温凝父亲的身份,以网友城墙的身份和许京淮说:“叔叔祝你好运。”

    “谢谢叔叔。”许京淮答着张建城的话,眼睛却望着温凝勾扯唇角。

    温凝还懵懵的,桌下给许京淮发消息:【你又发什么疯?】

    许京淮边和张建城聊天,边打字给温凝回复:【一直都想娶你】

    温凝感受到桌对面看过来的直白目光,不好意思抬头,【不许看了】

    许京淮:【宝贝儿真好看】

    父母还在,温凝脸颊一阵阵发热,锁上手机不给他回了。

    许京淮很轻笑了声,转头问:“阿姨,我和凝凝小时候的那张照片可以交由我保管吗?”

    温凝有许多童年旧照,温绮欢爽快答应,“明天去外婆家,我拿出来给你。”

    隔天,许京淮头像换成他抱着温凝的童年照。

    还是孩童的他,万没想十几年后会在遥远的北川再遇见温凝。

    冥冥之中仿佛早有注定。

    父母上班,温凝带许京淮去舞蹈教室找小姨。

    随着温凝的走红,温绮乐的舞蹈教室生源不断,周末和寒暑假忙得连轴转。

    工作日舞蹈教室学生少,温凝和小姨坐桌前饮茶聊天,玻璃窗外,走过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走路一瘸一拐,手里还拎着瓶白酒的醉汉。

    他走几步喝口酒,站不稳索性靠在路边树下坐着喝,隔着玻璃窗看见温凝和温绮欢,抬手指着她们呲牙一笑。

    温绮乐重重叹了声,起身要出去,温凝扯她一把,“小姨,他看上去醉得神志不清。”

    “没事,”温绮乐拍拍温凝手背,“他不伤人。”

    温绮乐拿了瓶水和湿巾出去,温凝不放心紧跟其后来到马路边,温绮乐把装着水、湿巾的袋子放到醉汉面前,“几天没洗脸了?擦一擦。”

    醉汉傻笑不说话。

    温绮乐又一叹,拿出两百块钱放醉汉手里,“去洗洗澡,理个发。”

    醉汉嘟囔一句,“茉莉剪”随后举起酒瓶咕咚咕咚喝一大口。

    温绮乐无奈摇头,拉着温凝进到店里。

    因张建城爱喝酒,温凝自小见过不少大人饮酒的场面,但拿酒当水一样喝的第一次见,回到店里还频频往外看那醉汉,“小姨,你认识他?”

    温绮乐点头,“周茉的丈夫。”

    温凝:“许京淮以前的继父?”

    温绮乐:“嗯。”

    “周茉阿姨去世后,他没再娶妻?”

    “娶了,还生个女儿。

    周茉给他生过一个儿子,那孩子一直在爷爷奶奶家生活,他与后娶的妻女一起生活,也算幸福。

    有年他外出去打工发了笔小财,回来后吃喝嫖.赌.样样来,风光一段日子,染上赌.瘾沉迷其中,赚的钱全部输光,还把房子抵押出去。

    要债的人天天没追着他,老婆受不了,起诉离婚带着女儿走了。

    他还不上钱,腿被讨债的人打坏落下残疾,之后开始整天喝酒,慢慢这个样子。”

    温凝:“在外地做生意?”

    温绮乐:“他哪有做生意的头脑?就是普通劳动。”

    “那怎么会突然发财?”

    “听说是工友拉着他买了五千块钱的什么股票,不到一月涨到20万,和天上掉馅饼一样。”

    事出必有因,这平白无故飞来的20万,一定是有人安排给他的,不过他不知道认为天上掉馅饼。

    “聊什么呢?”许京淮的声音打断温凝和小姨的谈话。

    温凝猛然一惊。

    这位继父曾经差点杀.死许京淮,而许京淮睚眦必报,导致继父堕落的这20万怕是许京淮暗中安排的。

    温绮乐瞥眼窗外倚着树干的醉汉,对许京淮说:“还认识他吗?”

    “不认识。”

    许京淮随母嫁到继父家的日子并不好过,温绮乐知道内情没多说,转而聊起其他。

    他们离开舞蹈教室时,醉汉已不见踪影,时间还早,温凝说:“我们去墓地看望周茉阿姨吧。”

    她第二次提起这事,许京淮没拒绝,买了鲜花开车前往墓地。

    周茉的墓地没有石碑,只是块长满荒草的土包。

    “阿姨我们来看你了,”温凝放下鲜花,“这是泽安给您买的花,他找到害死您的凶手,您在天堂可以安心了,他现在生活稳定,一切都好,”她牵起许京淮的手,“以后会更好。”

    最后简短的的五个字,惊震许京淮,温凝讲着他的现状,也是在承诺他们共同的未来会更好。

    他终于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

    许京淮轻抱了下温凝,俯她耳边低声说:“谢谢凝凝。”

    温凝偏头抵着他额头,“许京淮有人爱你的。”

    她又讲了些周茉小儿子的情况才离开。

    返程前,许京淮靠车边燃起一支烟。

    温凝站他身边,望着前方蜿蜒的路,“你恨他们吗?”

    那些带你来世上却不珍惜,一次次遗弃伤害,甚至虐待你的人。

    “今天那人是我继父,”温凝太聪明,什么也不瞒不过去,许京淮倾吐一口烟,白雾缕缕散尽,露出镜后的幽深不可测的眼眸,只要温凝不怕,那些阴暗见不得光的手段许京淮可以全告诉她,“继父变成今天这样子是我做的。

    他是个游手好闲,整天幻想一夜暴富的人,我笃定他有钱便会毁掉,安排工友忽悠他收下那20万,拿到钱之后的事我没安排过,但发展结果与我预想的一样。

    我曾经的确恨透他,每次进到水中被他摁在河里灌水的场景都会在我脑中重现,他想杀.死我,我不可能不恨他,但凝凝,那些都是过去了。

    现在我不恨任何人。

    因为你让我明白,爱比恨重要。”

    温凝虽和许京淮纠缠很多年,但实际认真相恋只有一年,她没觉得自己为许京淮做过什么感动天地的事,“我没做过什么。”   

    许京淮摁灭烟抱她,“你的出现胜过一切。”

    遇见温凝前,他的生活只有算计仇恨,隐藏在温润的皮囊下的是满身戾气,像来人间复仇的恶鬼。

    这时,温凝出现了。

    她朝气鲜活,如黎明的一缕光,让他心动,渴望,贪恋,从死寂中复苏,感受到生命的色彩。

    至暗时刻,相遇便是希望。

    她站那,他才会从沼泽里爬出来,走到光下。

    温凝靠着许京淮胸膛,身后踏实暖热,似被温柔的夕阳包裹着。

    她忽然明白,为放下许京淮做的多年努力,为什么会在他回来的短短时间内坍塌?

    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像许京淮这样,没有理由,不要回报地爱她的全部。

    第57章 晚星

    许京淮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世界地图, “先去欧洲还是南美?”

    温凝合上电脑,在他腿上转身,模仿平日孟铭讲话的口吻:“许总, 环球旅行最少要小一年, 我只有一个月假期, 中间还要回来参加一次品牌方活动, 建议您选在国内。”

    许京淮一手抱她腰, 另一手重新打开电脑,“孟铭要是这么讲话早被辞退。”

    “我学的不像?”

    “语气像,”许京淮在她脸颊轻咬一口, 咬重语气, “但嗓音太甜, 有勾引的嫌疑。”

    温凝摸着被他咬得发痒的脸颊, “你属狗的?”

    许京淮忽然托住温凝后脑吻过去,亲够咬了口温凝下唇,随即指腹压下,“其实我喜欢咬的是这。”

    “恶犬才有这些奇怪的癖好,”温凝察觉到他的变化, 推开人,做出结论,“色。”

    她洁白如玉的肩上只有一条暗绿色的细绳带, 扯开便风光无限, 许京淮勾住细绳扯了扯, “你穿这么少在我怀里亲吻,没反应才有问题。”

    温凝捂住他扯过的带子, “别乱动。”

    她洗澡换上睡衣,准备去睡觉被许京淮强行抱来书房, 没时间换衣服,抬手掌蒙住他眼睛,“你最近纵.欲过度,不可以了。”

    许京淮唇边勾笑,嗓音温柔,“宝贝儿,我比窦娥还冤。”

    在风絮县那几天,温凝担心父母撞见或听见,不让亲也不让碰,每晚防着,还把被子叠成筒搁在中间,防止他越界。

    “开一天车你不累?”风絮县回北川都是许京淮亲自开车,温凝借此转开话题,“我这是为许总身体考虑,毕竟这么老了。”

    裙摆下,突然覆上温热,沿着腿根向上,许京淮嗓音暗哑,“这么老了应该尽快生个小宝宝。”

    “我乱说的,”温凝隔着布料按住他手腕求饶,“京淮哥最年轻了,刚刚开电脑要给我看什么?”

    许京淮收回手,指着电脑屏幕上的国内线路图,“我在国内也选了几个地方。”

    温凝大致看眼,“之前你说的宁池古城在哪?我们去那吧?”

    许京淮向后翻一页,展示出古城的照片,“好,我安排人定机票。”

    “干嘛非要和我去旅行?”温凝靠在许京淮怀里软绵绵地说。

    “因为想把你藏起来。”许京淮说着又要咬她,温凝躲开,“再咬,我也咬你。”

    “随你。”许京淮一把抱紧温凝,低头贴向她肩,没咬但留下个很深的草莓印。

    “许、京、淮!”温凝娇嗔地喊。

    正闹着手机响起,温凝从许京淮腿上下去,拿起手机按开接通,“北棠。”

    “凝凝,回北川没?”视频那边虞北棠贴着面膜,“再不见面,过几天我又要进组。”

    “今天回来的,”温凝说,“明天我去找你。”

    “我在西北待一个多月,好想看海,明天我们去海边吧?”

    “好呀。”温凝一口答应,“庭樾去吗?”

    虞北棠:“不带男人就我们俩。”

    温凝隔天早起就走了,许京淮计划的旅行不得不延后。

    许久没见的两女孩,见到面激动得抱在一起。

    初相识在艺考的考场上第一次见面,等待期间她们相互聊了几句,本以为走出考场以后很难再见到,未曾想艺考结束没多久,虞北棠转到风絮县读书,她们正式相识成为朋友。

    两人听着音乐,开车往距离北川最近的海边走,温凝说:“梁京州想我们一起演部双女主的剧,本子还不错,讲一对大山里的姐妹走出山区,在城市里扎根的不同人生。”

    “什么时候开拍?”虞北棠期待与闺蜜一起演戏。

    “春节之后。”

    “行。”

    她们聊着工作开到海边,一切安顿好,虞北棠换上漂亮的裙子,“傍晚有海边音乐节,你们乐队最近怎么没出来演出?”

    “都忙聚不到一起。”温凝和梁京州他们不是职业乐队,一起演出要等大家都有空闲时间。

    虞北棠换好裙子,瞧眼温凝上的T恤,“你干嘛不换衣服?穿这么简约,小心遇见黑粉说你衣品差。”

    温凝无奈地扯开肩头,“昨晚被狗咬,穿不了露肩的衣服。”

    虞北棠笑道:“许京淮怎么还这么喜欢给你留吻.痕?”

    “谁知道。”

    “潜意识里想告诉别人你是他的,许京淮的占有欲怎么还和以前一样浓?”

    “比以前好些,但本质还是那个样子。”

    “其实林庭樾也这样,我这次出来就是要晾他几天。”

    “庭樾那么拽怎么也这样?”

    “是拽,也超难追,但在一起后就超级黏人。”

    温凝:“我们同命相连。”

    虞北棠:“所以不理他们,过几天单身生活。”

    傍晚时分,温凝和虞北棠戴着鸭舌帽,混迹在人群里,随着台上的乐手大声唱歌,几个小时下来,嗓子都唱哑。

    结束时两人没过瘾,温凝说:“BEF乐队的歌百听不厌。”

    北棠:“是呀,好想再听一遍。”

    站她们身旁的男生,见证她们卖力唱歌的全过程,插.言说:“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可以来寻野酒吧,我会重唱一遍BEF乐队今天的歌。”

    再听一遍正和两人心意,虞北棠和温凝一起答应。

    寻野酒吧在海边不远,走路可以过去,温凝和虞北棠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点两杯饮品,坐着聊天,没一会儿,与她们聊天的男生站到台上唱歌。

    酒吧不能像海边那样跟着大声唱,但听着喜欢的音乐,享受着静谧的夜晚也很美妙。

    男生模仿着乐队主唱的唱腔,看得出是BEF忠实歌迷。

    温凝随手拍下张男生唱歌的照片,又把和北棠的合照,音乐节现场的照片,编辑成九宫格发朋友圈。

    刚发完就收到许京淮的点赞,同时发来消息:【难看】

    温凝:【什么?】

    许京淮把她拍的唱歌男孩的照片发来,上面还特意圈出男生轮廓,【这个人】

    温凝:【】

    许京淮返回朋友圈,重看一遍温凝刚刚的九宫格,唱歌男生的照片竟然在最中央,【他唱的什么?】

    温凝:【《秋离》】

    不一会儿,许京淮发来一段语音,温凝点开放在耳边,许京淮唱了《秋离》的副歌,与平时温润的嗓音不同,他唱歌低醇磁性极有野性,音调也准,和摇滚乐适配度很高。

    温凝出乎意料,重点又听一遍,发出竖拇指的表情。

    许京淮:【喜欢我去现场唱给你听】

    第一次听他唱歌,温凝喜欢的,但来现场还是算了,今晚是她和闺蜜的时光,【等我回去】

    许京淮不死心,【喝酒了,我可以照顾你】

    温凝发过去一张饮品的照片,【果汁】

    “糟糕。”北棠的声音打断温凝聊天,温凝锁上手机,“怎么?”

    “林庭樾看见我朋友圈发的帅哥照片要过来。”

    温凝抿唇忍笑,“许京淮也想过来。”

    四目一撞,异口同声,“不让他们来。”然后低头各自拒绝男朋友。

    她们在酒吧待到打烊,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化妆去海边散步聊天,惬意的假期,两人不愿分开,三天行程变成五天,还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第六天,虞北棠邮箱收到一张林庭樾和其他女生一起看烟花的背影照,打电话回去林庭樾说不知道,虞北棠再无游玩的心情,开车回去找林庭樾算账。

    温凝也跟着回来。

    林庭樾不是平易近人好相处的个性,大多数女生喜欢他都不敢表白,怎么会突然和女生一起看烟花?

    温凝困惑一路,见到许京淮开门见山问:“林庭樾的照片是不是你恶意拍的?”

    许京淮捂唇咳了声,“不算。”

    很明显是他的暗中捣鬼,温凝望向车窗外,不理许京淮,“你这样,他们会吵架。”

    车停路边,许京淮捧着她双颊强行扭过来对视,“那张图是在林庭樾同意的前提下P的,我在接到你时,已经把实情真相告诉北棠,他们不会吵架。”

    温凝脸颊被他捧在掌心,唇微微嘟起,许京淮在她唇上印了口,“我真要比窦娥冤了。”

    “林庭樾怎么会同意你P假图?”

    “他想北棠尽早回来。”许京淮说,“你们两个不回来,又不让我们去,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

    “你们” 温凝无语。

    “凝凝的假期要陪家人,还要陪朋友,”许京淮敲出一支烟,神色落寞,“就是不陪我。”

    温凝: “”

    许京淮跟着周茉时,衣服要穿表哥不要的,小朋友喜欢的零食玩具一样没有,那时世上没有真正属于他的东西。

    到许家物质丰富,却有许明宇却处处抢夺,小到水果玩具,大到学业工作,想要的许明宇都会抢走,落到他手里的只能是不喜欢的。

    这样的日子许京淮生活二十几年,以至于后来真正走进他生活的每一件物品都无比珍贵,贴上标签牢牢守住,像没吃过糖的小孩突然得到一罐子糖,恨不得睡觉都要抱在怀里,生怕被人抢走。

    他对物品这样,对温凝也是,工作之余的所有时间想和她在一起,甚至愿意放弃一部分工作陪她,如果有人过多抢占温凝的时间会不开心,恋爱中有那么一点与年纪性格不符的黏人。

    温凝了解许京淮,也知道如何让他心中郁气消散,她转身凑前,手臂勾住许京淮脖子,“北棠是我闺蜜,不能吃她的醋,假期还有二十天都陪你好不好?”

    许京淮暗淡的眸亮了,“真的?”

    温凝颔首,“嗯。”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原本停在路边的车忽然飞速开走,温凝抓住车内扶手,“去哪?”

    “私奔。”

    带她私奔,许京淮想了很多很多年的事。

    东西许京淮早整理收纳好,回家取了箱子直奔机场,下飞机,坐上当地的车,温凝还懵懵的。

    说走就走,也太疯。

    连夜赶路累,温凝没问接下来的行程,进酒店洗洗睡了,一觉到第二天中午,身边没人,她拨通许京淮电话,响一声人从外面进来,递给她一杯温水。

    温凝坐起身,喝水润润嗓子,“等下我们干嘛去?”

    许京淮:“吃饭,赶路。”

    “宁池古城这么远?”

    “我临时改了路线,下一站去宁池。”许京淮滑开手机地图给她介绍,“我们目前在这里,距离要去的地方开车要22个小时左右。”

    “昨天飞机飞了4个多小时,今天又要开车20多小时。”温凝叉腰像个小霸主,“你要把我拐出国界?”

    许京淮揉揉她凌乱的头发,“差不多吧。”

    温凝赖床不爱起,靠在他怀里磨蹭,“高反怎么办?”

    “我带着充足的氧气和药。”许京淮捞起床边的衣服要帮她穿,“现在出发明天这时间才能到。”

    温凝没理由赖床,接过他手里的过衣服套上,“司机和我们一起?”

    “只有我们两个。”

    “开那么久的车很累。”

    “嗯,但我不想有旁人打扰。”

    饭后,他们上了辆当地牌照的越野车,一路向北,驶出市区,路两侧愈加空旷,远山白云,宛如画卷。

    经过一片湖泊时,温凝怔住,湛蓝的湖水像一块蓝翡翠镶嵌在大地,纯粹神圣,她拿出手机,对着车窗外拍下一张照片。

    许京淮按下车窗,“要不要去那附近看看?”

    湖泊看着近,开车过去不知道要多久,温凝摇头,“我拍张照就好。”

    许京淮一手握方向盘,另一手拿出相机给温凝,“一路美景很多,用这个拍出的效果更好。”

    温凝摆弄着手里的专业相机,“你还会摄影?”  

    “一点点。”许京淮高中时痴迷物理,各类竞赛拿奖拿到手软,但老爷子不许他走物理专业,只能无奈放弃,按照爷爷意愿学了经济。

    围棋也是爷爷喜欢才去学的,三十几年来唯一按照他个人意愿做的事,便是和温凝谈恋爱带她私奔。

    温凝拍了几张满意的照片,收起相机放在车后座,转过身按开音乐。

    “在欲望的城市,你就是我最后的信仰.

    洁白如一道喜乐的光芒将我心照亮

    想带上你私奔,奔向最遥远城镇。

    想带上你私奔 去做最幸福的人。”

    《私奔》是首老歌,温凝和乐队在一起时翻唱过,听到熟悉的旋律自然跟着哼唱。

    白云、远山、公路、音乐,前所未有的自由。

    她仿佛也变成一朵云,轻快自在。

    一曲唱完,下一曲还是《私奔》

    温凝抬手要切换,许京淮悠然开口:“只有这一首歌。”

    “”

    不用开车,温凝无事可做,靠着座椅偏头看许京淮。

    他没戴眼镜,穿着休闲装,右手肘搭着车窗,左手开车,衣袖随意挽起,坐姿慵懒,与平时的斯文守礼大为不同。

    或许自由随性才是真实的许京淮。

    温凝抬手摸摸他额角疤痕,“以后我们每年都出来过一段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生活。”

    许京淮喜出望外,“不可以骗我。”

    “嗯。”温凝想陪他找回被埋藏在时光深处原本的许京淮。

    傍晚,许京淮加完油,准备开去附近县城吃晚饭,离开加油站没多远,路边站着位想搭车的女孩。

    温凝见女孩孤身一人,“我们载她一段吧?”

    许京淮偏头看她一眼,温凝为防晒在车里也戴着帽子墨镜口罩,一块面部皮肤也没露在外,“你这样她恐怕不敢上我们的车。”

    温凝:“”

    许京淮停车降下车窗,温凝拿掉口罩,“你去哪里?”

    女孩想去县城正是他们等下要去吃饭的地方。

    “我们也去那,”温凝热情招呼女孩,“上来吧。”

    女孩上车安静地坐在后排,温凝回头说:“我怕晒要戴上口罩,你别怕。”

    “不会,”女孩没有任何防晒,皮肤黝黑粗糙,“这边紫外线太强,不戴保护好皮肤就会像我这样。” 

    普通话流利不像当地人,温凝问:“你来这边多久?” 

    “半年。”

    “一直徒步?”

    “对。”

    温凝心生敬佩,同时也担心,“一个女孩很危险。”

    “前段时间搭车遇见坏人,身上的钱全被抢走,我在路上走了两天才找到个镇子,在那边打一个月工,拿到工资才重新上路。”

    “你不怕?”

    “怕,但还是想走,好像不走完这条线人生就不完美,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的执念。”

    温凝捂得严实,女孩没认出她是演员,无所顾忌地畅快聊一路。

    下车,温凝还沉浸在女孩的勇敢里。

    高中时,她对表演也有过女孩这样的执念,想着也就说出来。

    许京淮:“或许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这种执念。”

    温凝:“你的执念是物理?”

    许京淮笑笑,牵起她掌心,“我的执念是你。”

    温凝没想到许京淮会这样说,墨镜和口罩挡住她慌乱的眼神和发烫的面颊。

    许京淮拿下她的墨镜,“凝凝对自己认知太不清晰,”他握着温凝手放在心口,“在我这,你胜过一切。”

    温凝接不住突如其来的告白,扭捏着转移话题,“我饿了。”

    天色渐黑,剩下的路还有很远,许京淮坚持不休息继续走。

    夜晚车辆稀少,道路两侧的美景也失去美感,空旷幽暗,阴森森的。

    许京淮犯困,按下车窗,点上一支烟,吸一半温凝睡醒,他立刻摁灭,“解困吸了一支,抱歉。”

    “干嘛道歉?”温凝揉揉眼睛,调直座椅,想起白天说让他戒烟,“我随口一说,不用放心上,你想抽就抽。”

    许京淮打开颗糖放嘴里,“不抽了。”

    凌晨三点,许京淮快一夜未合眼,到服务区,温凝坐上驾驶位强制他休息,两个小时后,许京淮醒来换下温凝,一路开到下午,进市区找家酒店洗澡休息。

    整一天的车程两人都累,洗澡后抱着睡了。

    夜里许京淮喊醒温凝继续出发,又开两个小时,车停下,许京淮说:“到了。”

    奔波二十多个小时,温凝以为他要去多绝美的地方,却停在一片黑乎乎的空地里,“这是哪?”

    许京淮看眼腕表凌晨刚过,下车拉开副驾驶车门,“出来看看。”

    车门一开,冷风灌进来,温凝打了个寒颤,许京淮拿出车后座提前备好的衣服披到她肩上,牵着下车。

    温凝裹着大衣,四下一望,黑漆漆一片空地什么都没有,正要发问,许京淮说:“凝凝抬头。”

    她仰头,霎时愣住。

    苍穹之上繁星璀璨,银河横贯天际。

    银河周围的繁星,如一颗颗夜明珠镶嵌在黑色幕布,密集明亮,真正的繁星点点。

    温凝没见过这么美的晚星,唇边不自觉勾起弧度,感叹:“好漂亮。”

    “这边海拔高,大气层稀薄,夜空深邃辽阔,星星也更亮,”许京淮倚靠着车门,抬手揽她入怀,“晚星,生日快乐。”

    他越过大半个国家,不停地连夜开车,只为在生日这天送她最美的晚星。

    在路上,温凝没想过生日也没提过,许京淮却一直记得,她转身抱他,“这是我收到过最美的礼物,谢谢。”

    “喜欢就好。”

    他们一起仰头凝望。

    温凝悄悄收回视线,趁许京淮不注意,勾住他脖子,跷脚碰他唇。

    许京淮愣了下,很快调换位置被动变主动,掌心撑着车面,圈她在臂弯里发狠地吻着。

    情.迷中,不知谁按开后排车门,他们拥抱着吻进车内。

    第58章 晚星

    进到车内, 许京淮关上车门,温凝趁这空隙偏头靠在他肩上,调整急促的呼吸, “我们怎么进到车里来了?”

    许京淮也不清楚, 抱着她说:“谁知道。”

    “接下来, ”温凝抬指尖戳许京淮胸膛, 瓮声瓮气的, “我们做什么?”

    “谈人生,聊理想?”

    一个明知故问,一个明知不答。

    目光一触, 两人不约而同笑了。

    许京淮敛笑, 手指在温凝后脑的发间穿过, 掌心带着她向前坐直。

    车内封闭, 距离拉近,她头发上的香味直往鼻腔钻。

    他凑近,在温凝耳后的发丝间细嗅了嗅,淡淡的茉莉香,似有似无又撩拨心炫。

    凌晨的旷野大地静谧无声, 车内更静得针落可闻,相近交融的呼吸每次都清晰可闻。

    温凝听见他呼吸加重,也跟着心跳加速, 她坐在他腿上感受到明显的反应, 默默等待男人的唇覆过来。

    许京淮手抱着她腰, 抵着她额头,鼻尖相贴, 气息相融,低哑地喊她名字“凝凝。”

    似哄诱, 似蛊惑。

    预想中的迟迟没落下,温凝先碰上他的唇,纠缠了会儿,许京淮探撬开她贝齿,搅的她缺氧难耐。

    遥远边疆的原野,远离人群,只有明澈的星光和野风。

    不担心有人过来,他们没有顾虑,只沉浸享受当下。

    温凝常说许京淮纵.欲,实际他又很会克制,不会为发泄而发泄,过程漫长。

    她抓着许京淮肩膀,颤抖着瘫软在他怀里,气息不均,说不出话。

    许京淮抱着她向前,抽出张湿巾,擦拭湿润的手指,清理干净,双臂拢在她两侧搂紧,“那次凝凝说可以自己来,今晚试试好不好?”

    温凝空白的大脑渐渐恢复,“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要惩罚我那次。”

    温凝想起来,她为此还喝酒壮胆,最后还是没好意思,清醒后才发现那种惩罚对许京淮而言不能算惩罚。

    思绪拉回,她靠在他胸膛软声说:“可我已经好了。”

    言外之意,不想动。

    许京淮轻笑:“下次会更好。”

    “不想要了。”浪潮刚平息,温凝只想靠他怀里休息。

    许京淮安静地抱片刻,等温凝缓过来,重新吻过去。

    熄灭的火再次燃起,他贴在她耳边,“车里空间小,我站不起来,年纪又大,凝凝小巧年轻,在这里试试正合适。”

    温凝怀疑许京淮在套路自己,可又觉得有点道理,慢吞吞答:“好叭。”

    许京淮手臂虚拢在她两侧,等了片刻,小姑娘头一歪靠在他肩上没下文,他偏头正能碰到她唇,轻轻一啄,“怎么了?”

    “没呀。”温凝不与他对视。

    全景天窗开着,无需灯光也能看清彼此,她躲在他肩颈间耳朵都红了,以前的很多次全是许京淮主导,温凝配合,现在要在能看清的情况下,自己迎入,她没办法不缓慢,手落到他腰带上,指尖捏着纽扣却不解开。

    许京淮捏捏她粉红的耳垂,随即向后向下,滑过节节脊柱,下摆探入。

    温热覆住,温凝渐渐瓦解,学会接纳迎入。

    这次她真一点力气也没,乖乖地由着许京淮清理,收拾干净,温凝靠在许京淮怀里休息,手指在蒙着水气的车窗画爱心,又在一旁写上他们的名字缩写,“怎么想到来这边?”

    “想送晚星一片晚星。”许京淮记得温凝小名叫晚星的原因,便想着在她生日这天,带她看世界上最美的晚星。

    温凝仰头,透明玻璃外,苍穹浩瀚深邃,亮如明珠的繁星围绕着银河铺展开,星星点点,熠熠生辉,“我很喜欢。”

    许京淮望着她,“我也很喜欢。”

    温凝转身捶他心口,“我说的是景色。”

    棉花似的拳头,打的许京淮心尖乱颤,抓住她手腕,“我也没说其他啊?”

    骗人。

    他的眼神,明明不是说景色。

    车顶变成真正的星空顶,他们在银河星辰下安静相拥。

    流星划过,温凝倏然坐起身,“有流星快许愿。”

    她双手合十,悄悄许下心愿。

    女孩总是喜欢相信这些,许京淮靠着椅背,勾唇睨着她,流星只是种自然现象还没虔诚认真的小姑娘好看。

    温凝对上许京淮目光,催促:“快许愿。”

    “好。”许京淮学着她的模样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温凝重新靠回许京淮怀里,好奇心满满,“你刚刚许的什么愿望?”话音一落又说,“算了,讲出来就不灵验。”

    许京淮不信这些,倒是没所谓,全听她的。

    过会儿,温凝又好奇,“说一下好像也没关系。”

    许京淮轻笑:“我许的愿望是凝凝愿意嫁给我。”

    温凝不吭声。

    “怕了?”许京淮手臂搂紧温凝腰腹,“第二个愿望是能和凝凝儿孙满堂。”他垂眸看她,“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温凝反问,“你呢?”

    “都不喜欢。”许京淮握起温凝的手十指交扣,“一个人的心就那么大,我只能装下凝凝。”

    这是温凝没想到的,“不喜欢还想儿孙满堂?”

    许京淮:“我是不喜小孩,但如果和凝凝生的孩子,会爱屋及乌。”

    “我才不给混蛋生孩子。”

    “那你想给谁?陈知让?”许京淮低头封住温凝唇,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凶狠一吻结束,“凝凝可以不生,但如果生只能和我。”语气强硬不容辩解。

    “我偏不。”温凝是懂得怎么气许京淮的。

    许京淮眸色一暗,握住她双手腕要使坏,“现在就生,有个旅行宝宝也不错。”

    情侣间的玩笑,温凝没想真惹怒他,软下声哄道:“过几年给你生好不好?”

    许京淮目光一瞬温柔,“先嫁给我。”相比生孩子,他更想和温凝结婚,合法地长相厮守。

    “看你表现。”温凝双手得到自由,坐起身拿过相机,“还没好好拍照,我下去拍几张照片。”

    拍星空的参数温凝调不好,手机又没有网,温凝试拍几张都不满意,许京淮从车后备箱拿出三脚架,接过她的手里相机安装好,“快门速度不要超过30秒,光圈试试F2.8”

    相机参数调好,温凝接过相机重新拍。

    星落日出,他们才开车往回走,路上温凝无聊刷眼手机,朋友圈里意外看见条许京淮的动态。

    这人从不发朋友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他发了张温凝仰头望着星空的背影照,配字:晚星的晚星。

    朋友圈里夜猫子不少,照片下好几天评论。

    梁京州:【我什么时候改口叫嫂子?】

    许京淮回:【现在】

    虞北棠:【这就是恶意给我男朋友P图的原因?】

    许京淮回:【祝你事业长虹,别来霸占我女朋友】

    梁程州:【又来虐狗?】

    许京淮回:【嗯,虐你】

    这人竟然闲到逐条回复,温凝翘起唇角,“见许总发朋友圈,比见流星还难。”

    许京淮淡淡嗯了声,“公布下恋情。”

    温凝:“”

    驶出无人旷野,天彻底亮起,温凝偏头看车窗外景色,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视线里一闪而过,她按下车窗,探出头向后看眼,“那好像是只狗。”

    清早路上无车,许京淮调头开回去,停在路边,温凝下车,“真的是只小狗。” 她抱起卷缩在路边的瑟瑟发抖的小黄狗,重新上车,“它一直在抖。”

    小狗通体淡黄色,普通的中华田园犬,看样子只有三个月左右,不知从哪个村庄里跑出来的。

    许京淮捞起后座的毯子把小狗围裹起来,重新放温凝腿上,“应该是冷的。”

    裹了毯子小狗还是抖,虚弱地趴在温凝腿上,“我们送它去医院吧?”

    “好。”许京淮加快车速,回到市区直奔宠物医院。

    经过一系列检查,医生建议小狗留在医院观察调养。

    安顿好小狗,他们回酒店休息,前一晚没睡好,两人到酒店沉沉睡一下午。

    夜幕降临,他们醒来。

    “我们去看小狗吧?”温凝睁眼后的第一句话。

    许京淮抱着她笑了声。

    温凝在他怀里翻身,面对面问:“笑什么?”

    “我们以后不要生小孩了。”

    温凝:???

    许京淮慢悠悠开口:“一只小狗你都这样在意,若有了小孩大概率会不理我。”

    温凝:“”

    无言以对。

    许京淮讨厌一切能分走温凝注意力的事物,但还是起床联系宠物医院带她过去看望路边捡到的那只狗。

    宠物医院的照顾下,小狗的状态比早晨好多,身上不再抖,也开始进食。

    了解清楚情况,温凝和许京淮去吃晚饭,没查攻略,随意找有眼缘的餐馆。

    夜里的边境小城,温凝戴着帽子口罩,不用担心被认出,安心地和许京淮手牵走路,无拘无束,十分惬意。

    他们沿路走了二十多分钟,没找到想进的餐馆,却被一片喧嚣吸引。

    “那边人好多,我们过去看看。”温凝拉着许京淮挤进人群,是当地少数民族在唱歌跳舞。

    看了会儿,许京淮问:“饿不饿?”

    “饿。”

    “先去吃饭?”

    “好吧。”温凝拍下一段视频,恋恋不舍地退出人群。

    饭后,温凝不想回去休息,拉着许京淮继续漫无目的地游走,时间较晚路上行人不多。

    她想到饭前看的歌舞,拿下口罩说:“我小学时看过一本地理摄影集,然后特想出来环游世界,感受各地不同的自然和人文风光,还做旅行计划和爸妈分享,那之后他们每年暑假都带我出来旅行。

    你小时候有没有这种愿望?”

    “有,想变成孙悟空。”

    “为什么?”

    “可以踩着筋斗云飞走。”

    变成孙悟空踩着筋斗云飞走是孩子反抗无力生活的唯一方法。

    勾起他不好的回忆,温凝后悔,“对不起。”

    “怎么了?”许京淮没懂。

    “我以后少聊小时候的事。”

    许京淮这才明白温凝怎么忽然失落变脸,他牵起她的手紧紧握住,“想聊什么尽管聊,现在除了你,没有什么能伤到我。”

    即便不在意,那些不美好的记忆也存在,温凝决定还是少聊。

    安静地走一段,许京淮停住脚步,深邃地眸凝望她,嗓音依旧平稳温润,“凝凝。”

    “嗯?”温凝随之停下,带着笑意,“干嘛突然这么严肃?”

    牵在一起的手没松,许京淮倾身贴向她耳边,“我能吻你吗?”

    男人身躯贴靠在身边,热息萦绕耳廓,温凝呼吸放慢,环看四周,有些不确定,“在这?”

    “嗯。”许京淮答得坚定,“就在这。”

    他想在无人认识的陌生街头,无所顾忌,明目张胆地吻她。

    第59章 晚星

    许京淮捧起温凝脸颊, 不轻不重在她唇上啄了下,温凝心跳剧烈。

    吻过很多次,还是心动难捱。

    男人炙热的气息, 再次落到唇上, 温凝闭上眼睛, 抱着他回应。

    奔驰呼啸的车声, 广场舞的音乐声, 都像被按了静音,身在闹市却又远离喧嚣。

    考虑温凝的职业,许京淮没吻太久, 一吻结束牵着她继续沿路前行。

    一家餐馆门口站着几个身穿少数民族服装的年轻人, 其中靠近玻璃窗那个五官最为清晰, 剑眉心目长得不错。

    公司最近在招新人, 温凝想着要不要上前要个联系方式交给经纪人,抬眸又看一眼,忽然眼前一黑,许京淮蒙住她双眼。

    “蒙我眼睛做什么?”温凝问。

    “他们更愿意找同民族的女性做女友,凝凝还是不要看了。”许京淮淡然地答。

    温凝拿开许京淮搭在眼睛上的手掌, “公司最近在签新人,我觉得他长得还不错,想推给经纪人看看。”

    “这些事情有专门的人去做, 凝凝不要管了。”

    “霸道。”温凝经哼了声, 气呼呼走了。

    许京淮追过去, 拉住她手腕,“累不累?我们坐车回?”

    温凝不理他, 只道:“以后你也不许看美女。”

    “我从不看美女。”许京淮算是晚熟的人,同龄人情窦初开时他毫无感觉, 工作后身边常出现些漂亮的女孩子,他都没有任何感觉,更不会多看一眼,美女对他来说还不如围棋有趣。

    许京淮进一步解释,“等回到北川,工作需要你可以随便选新演员,我不干预。

    现在是我们两个人的假期,我不想其他人和事参与进来。”

    几年前,许京淮就明白温凝想要的是什么样的感情,也有克制自己,只是这次他期待了很久,难免失控。

    “算了。”温凝不想因为这点小事破坏心情,而且许京淮一直是这个样子。

    她喜欢他,自然也接纳了他高于常人的占有欲。

    漫步在陌生街头,有着平日里得不到的惬意,温凝不想回去,牵着许京淮走了许久才绕回酒店。

    酒店门口灯光通明,穿着民族服饰的小女孩蹲在门边小声吆喝。

    许京淮和温凝听不懂小女孩在讲什么,见她身边摆放的花篮猜出在卖花。

    他们买下小女孩所有的格桑花。

    小女孩拿着现金欢快地跑了,花篮也没要。

    温凝和许京淮望着小女孩雀跃的背影,互视一眼,一起笑了。

    格桑花的茎长短不一,随意散落在花篮,有些已经蔫了,应该是小女孩胡乱采摘的,而且卖许久没有卖掉。

    他们买下这些花用处不大,只想女孩早点回家。

    温凝进门随手把格桑花放在了桌上,洗漱睡觉,睡醒床边没人。

    许京淮不贪床,经常早起在外面看书或处理工作,温凝已习惯睡醒后床边没人。

    她舒展四肢,抻了一个懒腰,抬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瞧见柜上多出一束花,五颜六色的格桑花修剪得整整齐齐插.在玻璃瓶里。

    醒来看见束颜色艳丽的花,心情跟着变好,温凝坐起身拿过格桑花,放鼻下闻了闻,没有很浓的香味,自然而然清淡的花香。

    昨日这些格桑花凌乱蔫巴,没有任何生机和美感,许京淮修剪后焕然一新,观赏心情截然不同。

    温凝细瞧才发现插.花用的瓶是纯净水的玻璃瓶。

    没有花瓶就用身边触手可得的玻璃瓶代替,残败即将丢进垃圾桶的花可以找出最美的修剪好,偷偷的放在床边,带去清晨第一眼的绚烂。

    许京淮这人,假使落魄到极点,也是温柔的。

    他的浪漫与金钱无关,是骨子里自带的,就算在普通匮乏的环境里,也能给带去色彩,制造意外的小惊喜。

    温凝给这束特别的格桑花拍下一张照片,发到朋友圈:清晨第一眼的快乐。

    刚刚按下发送,许京淮便推门进来,“醒了?”

    温凝在房间看花看手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好奇问:“你怎么知道我睡醒?”

    “我对你的社交软件做了特别提醒,你在任何一个平台发状态,我手机上都有通知。”

    温凝瞪大眼眸,“你这样子很像私生饭。”

    许京淮:“……”

    “早晨我给宠物医院打过电话,说小狗明天可以出院。”许京淮拿起提前准备好的新衣服放在了温凝腿上,“起床穿衣服,今天我们去看日落。”

    温凝穿好衣服随他出门。

    越野车奔驰在无人的道路,沉沙飞扬,许京淮不要温凝替换,独自开了四个多小时到达目的地。

    温凝头痛胸闷,有一些高原反应,靠在椅背里吸氧。

    许京淮找出提前备好的药,撕开铝箔,晾好了水温,喂她喝过药,又在车里休息许久才下车。

    群山围绕着湛蓝的湖泊,这里没有车辆、高楼和人群,只有绵延的山脉。

    远山的白色山尖,如篱笆围住湖泊,也围住他们,置身其中只觉渺小。

    温凝拿相机拍照,许京淮从后贴住抱紧,没讲话,只安静看她拍照。

    厚重的衣服挡不住男人胸膛的热度,脊背传来的温热像一个小暖炉团团围住温凝,任何寒风也透不进去。

    他们去的地方都不是游客很多的景点,观赏到景色却比景区内还美,温凝好奇许京淮从哪找到的这些绝美地方,“你怎么在找到的这些没有旅客的地方?”

    许京淮捋顺她侧脸被风吹乱的头发,轻声说:“我们不是旅行,自然要避开拥挤的人群,不然到处都有人认识你,那和粉丝见面会有什么区别?”他加重语气强调,“我们是来私奔。”

    这些地方许京淮不是第一次来。

    他们分开的第三年,温凝过生日在网上做了现场直播,她穿着漂亮的裙子,在粉丝陪伴下切蛋糕许生日愿,美如画卷,那一刻,许京淮的思念达到顶峰。

    他做了有生以来最任性的一件事,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立刻买机票回国,在温凝家楼下等待八个小时见到人。

    远远一眼心中翻起的滔天巨浪就平息。

    他没有马上飞回国外,一个人去了许多地方,那时就在策划带温凝私奔的路线,这些小众的地方全在那时找到的。

    温凝望着远山上的白雪,联想到一些雪山失踪的新闻,发散思维说:“我们死在这都不会有人知道。”

    许京淮没应答,她继续自言自语:“在雪山上气温低尸体能保存下来,我们在山下尸体估计会被野兽啃食干净。”边说边幻想的那场景,不禁抓住住许京淮手背,“好恐怖。”

    许京淮还是没答话。

    “喂,”温凝喊他,“在和你说话,如果死在这种地方,真的好恐怖。”

    “不恐怖。”许京淮声淡淡的。

    “尸体要野兽四分五裂,鼻子、耳朵都成了它们的美食。”温凝戏拍多了想象力比较丰富,“这还不恐怖?”

    许京淮抱紧她,嗓音依旧平淡,“尸体被野兽啃咬也是与你在一起,只要与你在一起就没什么可怕的,我死而无憾。”

    温凝专注想那些恐怖画面,没考虑其他问题,听他这样说略微惊诧。

    爱与希望全部寄托到一个人身上是危险的,许京淮在感情里是不计后果的疯子,温凝不是,她想与许京淮长相厮守,也怕被给予太多,过于沉重承受不住。

    沉默片刻,她说:“未来的路很长,你不要全投到我身上,或许某天也会喜欢上其他人。”

    “不会,”许京淮无比坚定,“我喜欢的人生生世世只有温凝一个。”

    “你这样我有压力。”

    “我们终将会厮守,不要有压力。”许京淮的笃定来自于信仰,他很清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再和温凝分开,更不会让其他人破坏。

    傍晚时分,红日垂落,山尖弥漫出金色,渐渐蔓延,没多久,整片山脉的雪峰都变成金色。

    他们幸运地遇到日照金山。

    温凝激动地拍着照片。

    许京淮默默站在一旁,山川霞光之中某些念头再次复苏,没有任何犹豫,他拿出口袋里时刻准备的戒指,单膝跪地,“凝凝,嫁给我。”

    被求婚次数多了,温凝也会幻想嫁给许京淮,但工作和年纪隔在中间,没办法不顾一切。

    没得到回应,在许京淮的意料之中,温凝的顾虑,不影响他想娶她的决心。

    他们习惯了不在同频的交流方式,求婚未成,无任何不愉快。

    许京淮的相册里没有一张自己的照片,他不喜欢拍照,尤其自拍,却在这天和温凝连续自拍多张照片,他想留住这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一刻,拍完照抱起温凝坐在车盖上,他站在车前搂着她腰,“凝凝。”

    温凝双臂勾着许京淮脖子,下颚抵在他肩,望着远处被霞光笼罩的金色山顶,轻声答:“嗯?”

    “别回北川,留在这过只有我们俩的生活好不好?”许京淮偏头目视她说。

    温凝收回视线,抬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收回你那些危险的想法。”

    许京淮无数次幻想过把温凝藏起来,真真正正属于他一个人,但不会去做,永远也不会那样做,这样说只是呈口舌之快,“骗我一下。”

    “不。”温凝无情嘲笑,“你现在很像一个没谈过恋爱的楞头青。”

    许京淮轻笑了声,捧住温凝双颊吻过去,在日照金山的橙色中,给她最温柔细腻绵长的一吻。

    隔天他们去宠物医院接回那一只没有名字的小狗,经过几天调养,小狗活蹦乱跳,也打好疫苗。

    喜悦过后小狗的归去成了问题,他们不在这边生活,带着只小狗四处奔走很不方便,在此处又没有认识的人,无法为小狗找个靠谱的主人。

    温凝抱着小狗,说:“我爷爷家以前养过一只这样的狗,它没有名字,通体是黑色的,我叫他小黑,我们同一年出生,但我小时候怕它,因为它叫起来超凶。

    有一年暑假,我跟爷爷邻居家的小孩一起玩,她胆子大,一直拿棒子打小黑。

    我劝不听,她说小黑拴着链子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后来小黑咬伤她的手。

    爷爷去给邻居家道歉,又带她去打狂犬疫苗,回来后爷爷奶奶担心小黑再咬伤其他人,就把它送给亲戚,听说后来被亲戚拿到狗市上卖掉。

    乡下的小狗好多是四处流浪被车撞死或者被老鼠药毒死,要么一辈子被拴着或关在笼子里。”

    许京淮摸摸乖乖躺在温凝怀里的狗,“我们养它吧,不卖掉也不关进笼子,像朋友家人一样生活在一起。”

    温凝喜欢小动物,但常年在外拍戏,担心照顾不好,一直没养过,有些没信心,“进剧组几个月回不了家,我担心照顾不好。”

    “你拍戏时,我来照顾。”许京淮说,“为它起个名字?”

    温凝:“叫日落吧。”

    许京淮挑眉:“嗯?”

    温凝:“它是我们在这边遇见的,昨天看日落又好美,用这名字纪念一下。”

    一切定好,许京淮开车载温凝和日落去下一站,不用赶时间他们速度很慢,在哪遇见美景就在哪停下休息。

    日落还小离不开照顾,温凝几乎24小时不离它身边,还时常碎碎念:

    “日落,你今天的营养膏还没吃。”

    “日落,不可以挑食。”

    “日落,你快看日落……”

    中途下车观赏风景,许京淮为温凝披上薄毯,防止风大受凉感冒,温凝每次都扯下来裹在日落身上,担心它路上生病,找不到宠物医院。

    不仅如此,吃饭洗漱等问题,温凝也先以日落为主,已养成凡事日落第一的习惯。

    在她精心呵护下,日落不仅身体越来越健壮,脾气也大了一倍,经常对许京淮呲牙咧嘴,大声吼叫,充满敌意。

    每当它这样,许京淮都无奈看温凝,“这小白眼狼不喜欢我,晚上让它去外面自己睡。”

    前几天日落对许京淮还很友好,相处几天竟有了敌意,以后她去拍戏,许京淮还要照顾它,这个样子可不行,温凝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数落日落,“你不可以这样……”

    日落能分辨出人的语气和神态,见温凝不高兴,立刻安安静静趴在座椅上,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可没多久,又对许京淮充满敌意。

    许京淮满不在意,主动喂它食物,拿球给它玩,日落全部不接受,只要许京淮靠近它就叫。

    温凝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服务区休息,温凝卫生间出来,走进停车场远远听到熟悉的狗叫,她加快步伐赶回去,车门没关,听见许京淮说:“笨狗。”

    “汪汪汪。”

    许京淮掌心里的球放在日落眼前,日落抬爪要抓,他立刻收回来,藏在身后警告:“你现在霸占我女朋友太多时间,想玩球就离她远点,不听话小心我把你丢出去。”

    “汪汪汪汪。”

    “还叫?”许京淮凶狠地盯着日落 ,“小笨狗,你再不收敛,下场非常危险。”

    “汪汪汪……”

    日落听不懂他说什么,根据语气表情判断这人不友好,叫得更凶。

    困扰温凝几天来的谜团终于解开,许京淮时常恐吓威胁日落,才导致它敌意满满。

    她打开车门,看许京淮。

    被抓包的人不慌不忙说:“这几天你的心思都在它身上,”他深情地喊她名字,“凝凝,”眼神委屈,“你和我出来私奔,不是你与日落带着司机出来旅游。”

    听着惨兮兮的声调,温凝心里的气一瞬消散,产生几分愧意。

    日落在路边奄奄一息的画面太深刻,导致温凝惶恐焦虑,生怕它又变回那个样子,关注也就多一些,没察觉到忽略了许京淮,她面上绷着,“那也不可以恐吓一只狗。”

    许京淮:“你把对它的注意力分我一半,我就与它和平相处。”

    温凝无奈又好笑,抱起日落放在后排专门为狗准备的垫子里,关上后排车门,走到驾驶位。

    服务区偏僻,偌大的停车场只有他们一辆车,不用担心被人撞见,温凝肆无忌惮地坐到许京淮腿上,靠在他怀里说:“日落是宠物,你是男朋友,宠物可以有很多,但男朋友只有一个,而且无法替代。

    我照顾日落是担心它会生病,这是抚养它该尽到的责任。

    对你是喜欢。

    你和日落不一样,也没有可比性。

    这次复合我完全是因为喜欢,纯粹的情感上的喜欢,与其他因素没关,不会离开或背叛,更不会遗弃你,不要恐惧好吗?

    许京淮,我很喜欢你。”

    童年的许京淮不断被遗弃,少年又有继母和大哥处处为难,恐慌中长大无时无刻不在害怕温凝被抢走。

    从虞北棠、到流浪狗,连续的吃着莫名其妙的飞醋,正是因为这点,像在心里藏了颗定时炸弹,只要有人分走靠近温凝注意力就会引燃一次。

    温凝知道原因,所以坚定地给了答案,亲口告诉他,许京淮有人爱你,而且无可取代。

    许京淮不知如何表达这一刻的澎湃,抱着温凝用力吻下去。

    他大概是用光这辈子所有的运气才遇到温凝。

    晚上他们到市区休息。

    温凝早早睡下,许京淮独自在客厅处理工作。

    凌晨两点,温凝醒来,许京淮还在外面工作,她裹上衣服出去,坐到他身边,“我们回北川吧,你这样太累。”

    许京淮人不在公司,但公司的诸多事宜项目不能暂停,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处理。

    “不累。”温凝剩下的假期余额没几天,他一分钟也不想错过,更不愿提前回去,“前几天积压的事有一点多,今天稍晚一些,明天不会忙到这么晚。”

    晚上不熬夜,许京淮也会起早处理工作,有时在服务区休息,还要接工作电话或回邮件,出门本身就累,他又要处理工作,温凝心疼,“我前年跟着梁京州投资赚了些钱,加上之前的积蓄足够我们花,你不用那么拼。”

    许京淮在她头上揉揉,笑道:“包养我?”

    温凝听出他在玩笑,还是心疼,“我物欲不强,也能养活自己,你真不用那么辛苦。”

    “不太行,”许京淮合上电脑,注视温凝眼睛,“不努力怎么做凝凝的后盾?”

    娱乐圈水深,有着许多身不由己,他希望温凝能有足够的底气做自己,不喜欢的剧不拍,不想上的综艺不接,不被杂乱的染缸染上颜色,永远自由无畏,保持赤子之心。

    而那些辛苦肮脏全由他来做。

    即便温凝不需要帮助,许京淮也会这样做,创造坚实的依靠是他作为男朋友的责任。

    温凝依偎在许京淮怀里,身心皆是温暖。

    她的后盾只有父母,现在很幸运又多了一个人——许京淮。

    第60章 晚星

    “私奔”最后一晚, 他们开车经过一座村庄,村委会前的小广场坐着许多村民,墙壁上挂着幕布, 在放露天电影。

    温凝第一次见到真实的露天电影, 降下车窗直往外看, “现在怎么还有露天电影?”

    “可能村里举行的活动, 或者在普法。”许京淮车停路边, “过去看看。”

    温凝清澈的眸弯起,笑如孩童,轻快地答应:“嗯。”

    广场人群吵杂, 无人注意到悄悄进来的两人, 最后一排空座很多, 他们在最边角的位置坐下。

    夜幕沉沉, 月色清淡,沉旧的白色幕布播着一部香港老电影。

    幕布画质不清,影片内容不够新颖,村民们聊天嗑瓜子玩手机干嘛的都有。

    声音嘈杂,温凝却格外安宁。

    沉寂的夜晚, 偏远村庄,露天电影,时光仿佛退回到物质不发达, 没有网络, 一切都很慢的年代。

    温凝观影无数, 对幕布上播放的电影内容早熟烂于心,更多是在感受露天电影的气氛, 她偏头目视许京淮,悄悄问:“如果我们出生在以前的年代会是什么样?”

    许京淮指指前方一对照顾三个小孩的夫妻说:“像他们一样生很多小宝贝。”

    “你……”温凝避开目光, 轻捶他腿,“你怎么老想这些呀?

    许京淮笑得坏,“哪些?”

    温凝不上他的当,“我指的是日常生活,与生宝宝及的过程无关。”

    许京淮唇角还勾着, “那我可能会变成诗人。”

    “嗯?”温凝再次对上许京淮目光,“以前的年代主要是劳作变成农民才对吧?”

    “我会给凝凝写很多手写信,包括情诗,写多了自然变成诗人。”许京淮握住她手,放在掌心慢慢摩挲,“不像现在只写过一封,还是时隔五年你才看见。”

    那封信温凝有些遗憾,偏头靠许京淮肩上,“我真没想到你还以那么古老的方式叫我等你。”

    “如果早早看见,你会等吗?”许京淮问。

    “会。”温凝坚定,“你最初让我等你时,我因奶奶的事有阴影,满心想着保护我家人不敢等,分开后逐渐冷静,想了很多,当时你爷爷更多是在恐吓我,他那时德高望重,名声在外,绝不会为阻止我们恋爱做违法行为断送整个家族。”

    许京淮:“聪明。”

    “聪明的话当时就该明白。”温凝叹气,“你和你家人还真是会抓人软肋,知道我最怕家人受伤,全拿家人来牵制我。”

    “对不起。”许京淮由衷道歉,为他和他家人那些年给她带去的伤害。

    “原谅你了。”温凝声软软的,有撒娇的意味,许京淮欢喜,低头在她发丝间印下一口。

    好喜欢她。

    劣质的音响声和村民的吵闹声依旧在继续,他们躲在人群里,依偎在角落一起看完整场电影。

    **

    回到车水马龙高楼林立的北川,旷野星辰的惬意全部消失。

    温凝回到繁重的工作,许京淮也不比她轻松,没忙完工作推积成山,连续几日加班。

    两个人各自忙碌,日落交给专职阿姨照顾。

    月底EM杂志局办慈善晚宴,温凝受邀参加,出门前在家化妆。

    小助理看着到场的嘉宾名单,不满道:“苏主编明知道您和张书慈不合,还同时邀请你们一起参加,故意的吧?。”

    “谁知道呢。”温凝边化妆,边没所谓地说。

    这一类晚宴,温凝参加过太多次。

    主办方借此提高知名度,到场嘉宾们也是为提高曝,或结交导演投资人等。

    没人真在意她和张书慈的关系如何,晚宴中途若能撕起来,众人才开心,上热搜大家都能提高曝光。

    温凝倒没觉得与张书慈不合。

    前年她们一起演过部现偶,温凝女一,张书慈女二,剧中演闺蜜,剧外因为兴趣爱好不同,话题不多,就普普通通的同事。

    那时还没人说她们不合,转折点是去年张书慈爆了一部剧,纵身一跃从三四线小咖变成流量女星。

    之后温凝和张书慈一起演的那部剧也播了,那之后,开始有营销号拿两个人进行比较,甚至还把她们在片场时没有互动的片段拿出来解读。

    她们的关系,没到不合或互撕的程度,但相互无感是一定的,甚至在后来几次相遇中,温凝能感受出,张书慈眼中的隐隐敌意。

    温凝和张书慈没有过多的来往,不在意她喜不喜欢自己,一直以来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小助理唠叨着换一件礼服艳压张书慈,温凝没折腾,还是穿了原定的礼服,她不需要艳压任何人。

    走红毯和拍卖环节,女嘉宾们都身穿礼服,妆容精致,站姿笔挺,时刻在镜头前保持微笑,像橱窗里的模特。

    网民称温凝是新一代小花里最接地气的一个,相比在这光鲜亮丽的场合保持着虚假的笑,温凝更喜欢走进人群里感受人间烟火。

    晚宴阶段,温凝和张书慈坐在一桌,同桌的除了演员,还有导演和资商。

    张书慈一杯接一杯地向投资商敬酒,众人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无人多言。

    凑巧的是同一饭桌的这位资商,正是温凝下部戏《晚风欲来》的投资商。

    导演之前与温凝合作过,这次早早把剧本发给她,温凝喜欢剧中人物,也答应出演,双方只差走合同。

    即便这样,温凝也没想太多,毕竟投资商不可能只投一部戏。

    中途她离开去卫生间,洗完手出来时,同桌另外一位女演员进来说:“《晚风欲来》剧组已经接触你了吧?”

    温凝:“嗯,最近在准备合同。”

    女演员意味深长地笑了下,“估计走不上合同。”她安慰性地拍拍温凝肩膀,转身进到隔间。

    温凝霎时明白,女演员暗指张书慈动了《晚风欲来》她加快步伐回到晚宴现场。

    张书慈靠在资商身上醉酒撒娇,瞧见温凝回来醉意全无,挑衅地瞥她眼,转头软声软气地对资商说:“刘总,那咱们《晚来欲雪》的事就这么说定了?”

    资商知道原定女主是温凝,抬眸对温凝歉意一笑,转瞬搂住张书慈,“定了。”

    温凝不在意张书慈用什么方法拿资源,但无法容忍公开来抢她资源这么猖狂的事,她开口:“张总《晚来欲雪》导演和制片人已经与我们团队有过口头协议,目前在准备走合同,您突然换人是否该给导演制片以及演员一个交代?”

    “这个”资商歉意笑笑,半晌不答话,温凝不仅人气高口碑好,还是北启影视的股东,梁京州那伙人不好得罪,他色令智昏答应张书慈,这会儿不知如何应对温凝,支支吾吾许久,“这个吧我自罚一杯。”

    废话文学,温凝不听,直言:“一部戏演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导演编剧每个工作人员都十分重要,您换人前是否该问问他们的想法,尊重一下他人劳动成果?”

    投资商两边为难,拍拍张书慈,又看温凝,打官腔拖延,“这事我们回头再商量。”

    张书慈去年一夜爆红,短短时间内从三四线挤到一线,如此快的走红速度,给她带去嚣张狂妄,拿曾经同剧组的女一号温凝当眼中刺肉中钉,她不缺资源,明着抢《晚来欲雪》就是为气温凝,到嘴的肉不能飞走,她手扶额头,“张总我头好晕,可以麻烦您送我回去吗?”

    顶流小花明抢资源,谁都能看出故意针对温凝,坐实她们不合的传言。

    尊重员工与顶流小花相比,投资商必然选择后者,温凝想对策间,身旁传来温润和煦的嗓音,“张总饮酒不能开车,我助理滴酒未沾,愿意为张小姐效劳。”

    许京淮笔直地站温凝身后,声音平和,眉眼间却阴冷。

    张书慈不认识许京淮,趁着酒劲,无骨似的靠着投资商,“他谁呀?”

    话落,投资商一把推开她,起身向许京淮让座,“许董怎么来了?”

    温凝不愿公开,许京淮不敢乱讲,只道:“见朋友。”

    “您快坐。”投资商喊人搬来把椅子和许京淮挨着坐。

    圈人无人不知,许儒破产后,许京淮迅速占领许儒以前的业务,建立起自己的商业帝国,成为北川新贵,不仅如此,还在国外拥有新型技术公司,国内外两边一起发展,远比许儒做的更强,而且爷爷隐退了,还有大伯在,家族背影强大。  

    利益为先的商人,不可能为稍有暧昧的女明星得罪惹不起的人物。

    投资商看眼温凝,“温小姐您朋友?”

    温凝眼神警告,许京淮不情愿地否认,“不是。”

    女朋友要保密,他只能顺从。

    全桌都看出这位许董身份不一般,张书慈醉得发晕,没瞧出不寻常,又靠上资商肩膀,嗲嗲地喊:“张总。”

    许京淮掩唇咳了声。

    资商再次推开张书慈,笑道:“张小姐喝多了。”

    许京淮不关心这些,饮着香槟,慢条斯理说:“喝多就能随便抢资源?”

    资商作为商场老油条,许京淮简单一句话,便能分析出其中的利害关系,以及许京淮护着温凝,资商赔笑:“酒后话不作数,导演和制片人定了温小姐,我怎么能随意更改?再说温小姐的演技和人气,能出演这部戏是我们的荣幸。”

    令人作呕的两幅面孔,许京懒得再搭理他一句。

    晚宴杂音重,许京淮和资商的谈话只有他们两以及倚靠在资商身上的张书慈能听见,其他人以为他们正常交谈。

    许京淮视线落向对面,温凝和身边的女演员不知聊什么正在笑,目光一触,笑容消失,温凝躲开他的注视像不认识。

    回北川各自投入工作的前一晚,温凝躺在他怀里,说不想与他分开,会想他巴拉巴拉一堆,许京淮翘了整夜唇角,两个月过去像不认识他。

    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小姑娘。

    手机一震,温凝发来条消息:【不许一直看我】

    装作不认识,还不许看,真正霸道的到底是谁?

    直白赤.裸的目光消失,温凝稍感自在,晚宴明星众多,她不想在此环境下公开恋情,成为抢热度的手段,手背被洒上酒水,她离席,拖着长裙去清洗,洗干净手,拐进走廊,远远瞧见高挑挺直的许京淮。

    走廊狭窄,他气场太强,想忽略也忽略不掉,温凝保持着不熟的状态从许京淮面前走过,擦肩一瞬,手腕被握住,猛地拉进一旁的隔间里,门咔哒落了锁。

    温凝掌心撑着他胸膛往外推推,小声说:“你干嘛?”

    许京淮脱下外套披温凝肩上,摁着她双侧肩膀贴向墙壁,礼服露脊背,直接贴墙凉且脏,有外套做阻隔会舒适许多,没有顾虑,他重重压下,“不认识?”

    温凝挣扎,“我们回家再说,这样容易被人拍到。”

    “清洁阿姨下班了,不会有人进来。”许京淮指腹捏着温凝下颌抬起,“怕什么?我就这么见不得光?”

    温凝放下顾虑,额头抵许京淮胸膛,双手缠他劲瘦的腰上,软绵绵的,“我男朋友善解人意,能伸能屈,全世界第一好,怎么会见不了光?”

    许京淮眼角弯起,但阴鸷还没完全消失,“今晚去我那。”

    “好好好,”温凝顺着他,“你先放我出去。”

    参加这无聊的慈善晚宴,忍受着圆滑油腻的恭维,只想见见忙碌的小姑娘,结果却遭到她的无情冷藏,许京淮不松手还有不快,温凝踮起脚尖,主动贴上他唇角,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吻着。

    小姑娘柔软微凉的唇覆过来,似块Q弹的果冻,轻轻一触,难以解痒,许京淮启唇包住柔软,放肆啃咬。

    唇.瓣整片被含住,温凝抱紧他,轻声哼了哼。

    一门之外,走廊上脚步声不断,伴随着高低不同的嗓音,还有刚才聊天的同桌女演员问另一个人,“看见温凝没?”

    “没。”

    “她刚刚来洗手,怎么没在这?”

    “有事出去了?”

    “我再找找,你先回吧。”

    听着门外的声音,温凝心提到嗓子,生怕下一秒女演员推门进来撞见,扭动着想停止,许京淮却钳住她双手,举过头顶摁住,给她短暂的呼吸后撬开贝齿,冲进去搅弄。

    温凝心砰砰跳,腿软站不住,还要忍着愈发急促的呼吸,不敢发出声响,紧张中带着酥麻。

    许京淮向下,漫过白皙光滑的天鹅颈,停在锁骨,齿尖忽然咬住,舌在坚硬的牙齿中探出,疼痛中带着潮湿的温热,仿佛冰火两重天,温凝咬着唇才控住着唇边溢出的声音。

    “许、京、淮”带着chuǎn.息的破碎嗓音娇得不行,她还不知,“我我”断断续续半天,头脑终于清晰了些,“别咬我,会留痕迹。”

    许京淮松齿,粗粝的指腹覆上她锁摩挲,低头压向她耳边,热息喷洒如一股暖流包裹耳廓,“宝贝儿的chuǎn声真好听。”他的嗓音不再温润,磁性低沉,染满欲.望。

    温凝耳朵发烫,承受着他的直白,“你听到了苏佩在找我,放我回去吧,好不好?”

    “不好。”男人的热息沿着耳朵又向下。

    公众的晚宴上做不了什么,反复撕磨是漫长难捱的折磨,他这样明显在使坏。

    “今晚我原本就打算结束后回去陪你的。”温凝轻声哄诱,“先放我回去,不然别人以为我们在偷.情,光明正大的恋爱怎么可以被误会成偷.情?”

    听到这句话许京淮的阴鸷才彻底消散,“结束后坐我车。”

    “好。”

    双腕打开,重获自由,温凝整理好裙子,“我出去了。”推门要走,许京淮先她一步握住门把手,“先等着。”

    他站到走廊,确认四下无人,温凝才出来,没办法小姑娘不想公开,他就得悄悄护着。

    望着她步履匆匆的身影,许京淮弯了弯唇角,这慌忙的脚步倒真像“偷.情”结束。

    晚宴结束,温凝履行承诺,上许京淮的车随他一起回家,路上问:“你怎么突然过来?”

    这些宴会每年都会邀请,只是许京淮不喜吵闹,孟铭全暗自拦截回拒,这次瞧见嘉宾名单上有温凝,随口提了嘴,没想到许京淮一口答应,不过省掉了前面那些环节最后才到。

    “想见你。”他说得直白,又问:“张书慈为什么与你关系不好?”

    同行相互竞争,抢番位资源,互看不顺眼的事很多,温凝没有深探究过,“前年一起拍戏,兴趣爱好不同,玩不到一起去,我没与张书慈过多接触不多,可能她觉得我耍大牌?红了后追过来打击报复?”

    遇见性格兴趣相吸引的同事多聊几句,相同不补吸引的保持距离,这是很正常的社交方式,她没有伤害过张书慈,被敌对也是无奈。

    “《晚风欲来》张书慈拿不去。”

    “谢谢。”

    第二天早晨,温凝酸着四肢醒来,往旁一摸掌心温热,许京淮竟比她醒得还晚。

    她翻身侧卧,望着许京淮清隽的五官,抬起指尖,沿着他侧颜滑过,忽然停在他鼻翼两侧使坏捏住。

    呼吸不畅,许京淮醒来,见她调皮得意的清眸,大脑快速清醒,猛然翻身压过去,“想谋.杀?”话落又咬她肩膀。

    “怎么这么喜欢咬人,狗一样?”温凝捶他后背,试图把人打下去,然而许京淮压着稳如泰山。

    待在客厅的日落,有感应似的,对着他们卧室门口“汪汪汪”叫了几嗓子。

    温凝忍不住扯唇。

    大清早许京淮被它叫烦了,偏头喊道:“再叫把你炖成汤。”

    “汪汪汪”

    “那我把你也炖成汤。”

    温凝和日落一起攻击他。

    许京淮:“”

    看吧,还是狗对你重要。

    他决定要用另一种声音盖住聒噪的狗叫。

    咬变吻。

    周围气温不断升高,温凝明白过来,双臂环抱胸前阻止他,“不可以了,现在腿还酸呢。”

    昨晚回家晚,许京淮又特能磨人,两个小时才结束,温凝累得动不得,清洗休息片刻,又被他哄着进行了第二次,天亮才睡觉,睡醒身体还没缓过来。

    早晨比较难停下来,许京淮握着温凝双腕试图拿开。

    温凝没他力气大,环绕的手臂轻而易举被打开,见他要含,讲了实话,“昨晚太凶有点疼”

    “肿了?”许京淮顿时感觉全无,坐起身向下,“我看看。”

    温凝扯进被子,脚上踢他,“不行。”

    大亮的天,她没办法目视许京淮直白地观察她。

    许京淮握住她脚腕不让踢,“我不做别的。”

    温凝还是没法接受。

    许京淮俯身亲她额头,耐心且温柔,“乖!”

    温凝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

    许京淮再次保证,“不碰就看一眼,伤了要涂药。”

    她不再强烈抗拒,许京淮打开,确实肿了,十分恼火,抱着她道歉:“bb 对不起。”

    “都怪你过大照成的”一句话温凝断断续续停了几次。

    “嗯,下次注意。”许京淮认真检讨,昨晚确实过火,他去药箱拿出药,涂抹好,躺下抱着她,“昨晚怎么不说?”

    “当时太没感觉到,后来太累直接睡着,今早缓过来些注意力才放到这上。”温凝往他怀里蹭蹭,抱住腰,“你补偿我。”

    “好,想要什么?”许京淮手臂搭她背上也往怀里搂。

    “陪我去次慈惠寺。”

    “就这?”

    “嗯。”

    午饭后,许京淮开车带温凝去慈惠寺。

    又是一年冬天,寺庙屋顶,树尖都压着积雪。

    许京淮一身黑色大衣,牵着帽子口罩遮挡严实的温凝,踩着薄雪踏进寺庙的朱门。

    大殿前,白烟缭绕,香气绕鼻。

    前来参观跪拜的游客比十年前多,寺内香火旺盛。

    许京淮牵着温凝爬大雄宝殿前最陡的台阶 ,也是他们初见的地点,台阶有雪,许京淮让出路,让温凝走在靠近扶手的一边,他站另一侧叮嘱:“小心路滑。”

    温凝笑:“我又不是小孩子。”

    “大你七岁,在我这就是小孩。”许京淮握紧她手,若不是旁边游客多,直接抱起。

    忆起过去,他说:“那天你来慈慧寺拜什么?”

    温凝:“没特别的事,那段时间不顺过来寻个心里安慰,说来也神奇,那天下山就接到夜漫让我们去演出的邀请,也遇见你。”

    许京淮:“我们是命定,夜漫是人为。”

    温凝顿步,“怎么回事?”

    许京淮笑笑,牵着她继续往前走,“梁程州其实和梁京州一样不喜经商,不过身为长兄责任重,加上没有梁京州那么叛逆,选择妥协。

    自身被束缚,他想弟弟能活得自由,梁京州被父亲撵出家门,断掉一切经济来源,一夜间从富少爷到身无分文,梁程州怕弟弟承受不住巨大落差,鼓励他发展兴趣,组乐队出来演出。

    你们乐队当时默契度不够,技术唱功都没达到眼前一亮的程度,自然找不到工作,是梁程州提前与夜漫老板打过招呼,你们乐队才顺利进入。”

    原来当年的喜悦与实力和运气都无关。

    “我当时还以为是转运了。”温凝说。

    许京淮:“《金刚经》上说: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拘泥形式是见不到佛主的,面都见不到,又怎会满足升官发财这些贪念?不过心理安慰罢了。 ”

    温凝以前跟着外婆接触过一些佛经,来寺庙更多是喜欢寺里宁静的氛围,寻求片刻安宁,从未发过愿,今日也一样。

    信仰自由,她不强求,爬上台阶说:“我去点香,你在这边等我。”

    许京淮颔首。

    温凝燃香,插.入香炉走大殿,跪在佛像前闭目,心无所愿单纯叩拜,三次起身软垫旁多了个熟悉的身影。

    许京淮双手合十,闭着眼眸跪在她身边。

    走出大殿,温凝问:“你怎么进来?”

    “许愿。”

    温凝:“……”

    “你不是不信?”

    “嗯,但我今天要信一次。”许京淮是无任何宗教信仰的无神论,今天抛开一切,单纯想信一次。

    “许了什么愿望?”温凝好奇。

    “猜猜看?”

    大部分人的愿望无非是工作顺利发财这些。

    “想公司业务进展顺利,规模扩大?”温凝说。

    许京淮笑笑没答,下山路依旧牵着温凝,慢慢往下走。

    十年前相遇那天,他们都没想过,一眼便是一生。

    下了台阶,温凝又想起刚才许京淮在佛前许下的愿,“你还没说,突然进到大殿里许了什么愿望?”

    夜里的流星和殿前佛像,许京淮都许了相同的愿望。

    愿妻温凝一世喜乐安康。

    他想要的只有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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