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入戏太深
唐曈曈心想能有多冒昧, 听到问题后,压不住笑了两声:“不冒昧,一点也不冒昧。”
她和Mayli在娱乐圈算是透明柜, 两个人经常在油管上传一些日常生活视频,甜蜜恩爱到处撒糖。
刚准备源远流长地说来, 只见工作人员上台收回话筒提醒:“下一个练习生。”
她给了个眼神, 道:“等明天给你们讲课的时候, 再慢慢说。”
练习生随声附和:“等你哦!”
下一个问题是傅星凡提出的,指定导师是徐延。
“徐老师组合解散后一直没有进入演艺圈,而是继续坚持着自己舞剧事业是为了什么?”
“早些年,你问我这个问题我可能会说‘是因为热爱,因为梦想’, 现在呢……”徐延微顿了几秒, 柔情地看向慕意清,道:“是为了一个人。”
景初回头不屑地瞪了徐延一眼, 说得好听,傅星凡小脸瞬间黑了, 皱着眉继续问道:“徐老师已经不是单身了吗?”
她注意到徐延的目光,她们不会……
徐延回复很快:“是单身。”
傅星凡松了一口气,嗑的cp还有破镜重圆的可能性,她也还有机会。
现场气氛怪怪的, 慕意清余光发现景初正盯着她的侧脸, 景初的肤色很白, 每次哭戏和剧烈运动过后, 肌肤清透莹白的更加明显。
此时脸颊却带着不正常的红, 来不及多想,慕意清移开视线落在别处。
景初将那微不可察的目光收进眼底, 眉间愁绪缓和了几分,却举起话筒批评道:“咱们这不是恋综和相亲节目?傅星凡。”
连名带姓,换作其他练习生被景初这么一说,估计都冒汗了,傅星凡不一样,和景初短短相处了几天,察觉她这个人反差感十足,没有看起来那么冷淡。
傅星凡点头:“好的,景老师。”
场外工作人员再次提醒:“一个人只能一个问题,大家不要浪费时间,后面还有没录制的舞台,你们问的问题越多,下班的时间越晚。”
练习生腹诽:没事,我们爱加班,免费的瓜越吃越精神,晚一点下班又何妨?
与这些大多是素人的练习生不同,现场的工作人员在娱乐圈工作多年,对这些事情完全不感冒,纷纷在心里怒骂:你们爱加班,我们不爱!
又过了一个问题问到了李蓉儿如何才能做到完美爱豆,她的回答也很简单。
多学,多练。
正当大家以为提问环节终于回到正轨的时候,李蓉儿旗下的练习生丁瑶将问题甩给了在场唯一一名男士廖儒。
“廖影帝是如何看待事业和婚姻不能共存的?”
廖儒“呵”了一声冷笑,怕是李蓉儿指使下的套,他揽过祝蕊的肩膀,一脸温柔道:“人嘛,总要为了爱情放弃一些东西,我是要感谢我的太太愿意舍下事业,陪伴我、鼓励我。”
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这几年我又拿了几个影帝,也离不开蕊蕊在背后的给我的支持。”
一副君子做派,差点骗过了所有人,知情人面色都沉了下去,一言不发看着廖影帝演上一出情深义重的好戏。
同公司的魏然然地接过话筒先是干呕了几声,才开始最后一个提问。
“我这个问题是想问景老师和慕老师的,可以吗?”魏然然停了几秒,眨巴着大眼睛看向二人。
慕意清和景初同时举起话筒,道:“可以。”
“拍爱情戏的时候入戏太深怎么办?”
新人拍戏最容易犯的错误,不是表演上的,而是演戏时经常分不清戏里戏外,对合作演员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感,这种情感往往维持不了多久。
戏一旦杀青,长久的相处会让她们了解到,原来这个人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而自己好像喜欢的也不是这个演员本身。
娱乐圈中因戏生情的大有人在,大多维持不过数月,很少有人能走到最后一步。
魏然然前几部剧合作的都是男演员,没生出什么爱情的苗头,公司给她的计划是来《星燃计划》刷个脸,轮几轮回去继续拍戏。
下一部戏的剧本已经选好了,是女主的妹妹,有一段隐晦的伪骨科感情线,魏然然知道自己的取向,最近很发愁,眼下有两位专业的老师,她直接提出问题,寻求解决方法。
魏然然以为她的想法完美至极,可她没想到眼前这两个人……
景初回答:“我只拍过一部戏,没什么经验可谈,这个问题交给慕老师回答吧。”
众人将视线纷纷落在慕意清身上,这些年慕意清出演的作品都有一些违背道德伦理的爱情线,医生与患者,老师与学生,模特与摄影师等等,谈及如何避免入戏太深,她应当经验十足。
慕意清怔了几秒,景初的拒绝回答让她更加确定了她是因为入戏太深才会追求自己。
她平息一会儿,直视百名练习生,吐字如兰道:“对于演员来说,拍戏的时候入戏太深是好事,证明你已经将自己融入了这个角色。”
好到凭借演技可以提名佳女,好到她都误以为景初喜欢的是慕意清这个人。
“但是大家也要明白,剧本有时候就像你们现在参加的选秀一样,它把所有人都困在了一个局限的、封闭的空间中。”
景初垂落在身侧的左手曲了曲,果然,慕意清知道了当年参加选秀的事是她一手安排的,她在怪怨自己。
“这个时候,你们可能会过分依赖一个稍微有些好感的人,甚至把那份情感称之为爱情。”
慕意清语调淡薄,字字清晰地刺痛着景初,那年分手的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
慕意清说:“住院的这些天,我有想过我们之间的事情,结论是我不爱你,你就像是我处在一个封闭地方,排忧解难的最优选择。”
决赛结束匆匆赶上最早一班轮渡,还没来得及分享喜讯的景初僵在原地,刚要开口。
慕意清没有给她论证的机会:“现在不需要了,我们分手吧。”
耳边女人的声音很柔和,像三月的春风,她却寒得发抖,知道今天会录制节目,洗了凉水澡,吹了一个晚上的冷风,为了让自己生病看起来可怜一些。
慕意清却没有正眼瞧上她一眼,自以为是的小把戏或许早就被发现了。
慕意清继续说:“其实不然,出了剧本,过了选秀,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曾经发生的事情可以作为自己的一段经历,也是成长的一部分。”
“所以,入戏太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甘愿困在原地,一直不敢继续向前走。”
这些话说给练习生们,也说给自己和景初听。
“是吧?景老师。”她难得侧头看向景初。
景初额头浮出汗珠浸湿了碎发,慕意清的话像一盆冷水一样泼了下来,她声音中带着些自嘲的笑意:“慕老师说得对。”
提问环节结束,慕意清调整座椅面向舞台,景初垂头揉着太阳穴,擦了汗示意工作人员来补一下妆。
慕意清浏览了一圈,景初的助理不在。
听闻万嫣这些年一直跟在景初身边,算是寸步不离,景初复出后第一场活动,她去哪里了?
直到最后一组评分结束,场外没有出现过万嫣的身影,李蓉儿再次重复了规则,跟第一季《星燃计划》相同,练习生自由组队,四人一组。
第一期主题曲评分,会直接淘汰一半的练习生,《星燃计划》与其他选秀节目不同,主题曲淘汰赛并不是线上投票,是由按照节目组找到的各行各业的专业人士评分。
不夹杂任何情感与利益,绝对公平公正公开,很大概率直接淘汰掉初评级企图通过卖人设,不努力上进练习的花瓶。
重申规则时,景初看着慕意清,那时她是F级,怎么会是“最优选择”呢?
她不是丝毫不嫌弃,愿意和自己组队吗?就仅仅是因为那点薄弱的好感吗?
慕意清装没感觉一样看向舞台中央,李蓉儿握着台本和工作人员对视了一下,询问景初:“身体好点了吗?特别舞台还要继续吗?”
景初缓缓站起,音线莫名地沙哑:“可以,但是需要慕老师帮忙。”
慕意清抿了下唇,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拒绝道:“你的舞台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景初步步紧逼,举起话筒道:“没事,要演唱的歌曲,慕老师也会。”
唐曈曈立马站起来了:“什么歌!加上我!我们来个合作舞台。”
个人rapper很怀念当年在台上有着队友陪伴合作的日子,唐曈曈满怀期待地看向二人。
景初:“这首歌没有rap部分。”
唐曈曈“切”了声:“我又不是只会rap。”
出道组的成员,各项实力都是有目共睹的,景初说这话,很明确在拒绝与她合作。
唐曈曈不热脸贴着冷屁股,坐下来跟徐延吐槽,徐延注意力压根没在她身上,目光还停留在慕意清身上。
她会不会答应景初?
第32章 狗皮膏药
不答应节目组会剪辑掉, 工作人员和练习生只听得一星半点儿,不会大做文章,何况是景初自家的娱乐公司。
至于答应, 慕意清面露难色。
徐延站了起来,半开玩笑的语气道:“不建议多一个人合作吧?”
“当然。”面对她的挑衅, 景初直直对上视线, 问道:“《Duvet》会吗?”
短视频热歌, 路人跟着调调也能哼出几句,徐延走到舞台中央,不屑地笑了笑,看向练习生们:“在座应该没人不会吧。”
练习生们应和:“对!”
没征求慕意清的看法,个人舞台变成合作舞台, 每人一段, 最后由三人合唱收尾。
景初背上电吉他,练习生们尖叫一片, 自决赛夜后,无论是团队还是个人舞台, 她都没有自弹自唱过。
网络上不少自称专业乐手的网友批评她的弹奏手法,质疑景初是假弹,景初一直未予回应,网友也信以为真。
练习生们此刻惊讶不已, 只见景初右手按弦, 左手拨弦, 低语吟唱着, 深情款款地看着慕意清。
傅星凡在台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老天奶,这首歌不是情歌吧?怎么唱出了告白歌曲的味道?
前几日在民宿景初有简单练习, 那会儿一点感情没有,现在难评。
伴随着电吉他声,景初哼唱着那段原曲中的喃喃呓语,带着更多的悲伤和凄凉。
慕意清极力忽视,配合完成最后的几句合唱,因为没有准备舞台,她没佩戴耳返,现场练习生的欢呼声,徐延的歌声,包括自己的声音似乎都听不到了。
只听到景初唱着。
“I am hurting”
——我的心千疮百孔,伤痕累累。
“I have lost it all”
——我已失去了一切。
“I am losing”
——迷失了自己。
“Help me to breathe”
——快帮帮我让我恢复活力吧。
表演结束,慕意清匆匆地离开演播厅,没给任何人交谈的机会,景初攥着口袋中的MP3和项链继续发送微信申请。
景初:[你的东西在我这。]
慕意清几乎秒回:[丢了就好,谢谢。]
景初:[不应该跟我解释下MP3为什么还在吗?]
慕意清落在屏幕上的指尖停顿了,该怎么解释?
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她的人,宝贝似的把她的MP3带着身边,每天晚上要循环这几首她喜欢的歌曲才能勉强入睡吗?
慕意清回复:[前几天翻旧物的时候翻出来的。]
景初沉默着,好友申请始终未通过,慕意清对她听而不闻、视而不见,连个正常交谈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想,只能像从前一样了,用尽卑鄙无耻的手段去接近她。
……
初评级录制到晚上临近十点才结束,众人刚回到休息室不久,节目组导演通知大家,来休息室的一楼聚餐,商量接下来的录制计划。
几名导师的休息室在一个平层,景初因为在林岛有自己的房子,节目组没有安排休息室,慕意清作为这期的飞行嘉宾,要在林岛录制到主题曲结束,安排入住几日。
晚上十点多,几名导师落座,景初在此等候多时,卸了舞台妆,低烧转变高烧,嘴唇白得吓人。
唐曈曈见状立马关心道:“景初你吃药了吗?”
景初应:“嗯。”
其实没吃,吃了看起来就不惨了,任由烧继续发着,越烫越好。
导演组没说几句话就离开了,餐桌上除了廖儒全是女生,没人主动提起喝酒这件事,廖儒默默地喝了起来。
祝蕊想说些什么,又止住了嘴。
景初一天没有进食,胃里空落落的,却没什么食欲,她倒了满杯的红酒一饮而尽。
唐曈曈吓得连忙阻止:“你吃的不是头孢吧?”
“是。”
慕意清惊地碰掉身旁的高脚杯。
玻璃碎掉的声音十分清脆。
看来还是关心自己的吗?景初恢复了点生气,道:“开玩笑的。”
慕意清在心里叹着气,一句玩笑话而已,吓成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眼中,景初确实像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徐延放下筷子,低声道歉:“不好意思,刚刚踩到你了。”
慕意清怎会不知徐延是为了帮她,连忙应:“没事,没注意碰到杯子了。”
景初面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又灌了自己一杯酒,唐曈曈跟着倒了杯酒喝了起来,吐槽节目组耽误她回去见老婆的时间。
一顿饭下来,廖儒率先喝醉,祝蕊扶着他跟大家打了招呼离去,祝蕊走后没多久,李蓉儿也借口离席,只剩下曾经是队友也是对手的四人。
唐曈曈突然想起什么,拍着桌子说:“对了,我刚刚碰到傅星凡了。”
众人不由偏头看她。
“她还真不是我粉丝。”
初评级时傅星凡说过,徐延擦了擦手应:“我们知道。”
“我听傅星凡说,她前几天在慕慕直播间被随机抽中了,我就去搜了下她的微博。”唐曈曈又拍了下桌子,生气道:“你们猜怎么着?”
徐延偏头:“怎么了?”
唐曈曈惊呼:“她还是初意cp粉!”
徐延:“……”
慕意清:“……”
景初闷闷喝酒。
唐曈曈怒道:“你们别不说话啊!”
“这小姑娘不但是cp粉,她竟然偷拍了很多徐延的舞台照片上传在微博上。”
唐曈曈笃定道:“她是私生饭。”
景初又一杯饮尽,醉意醺醺地摇头道:“不是。”
“什么不是啊?”唐曈曈找到傅星凡的微博点进主页,把那些照片递给徐延看,“你看,这不全是你练习的照片,还有一些舞台近距离的。”
徐延核实照片,说:“还真不是,这是舞团公开照片,有这些很正常。”
慕意清点头同意徐延的说法,目光落在了屏幕上另一组图片上。
一张傅星凡靠在红木色护栏上,与落日大海的合照。
海边的民宿很多,有着红木围栏的却很少,景初居住的民宿三楼的露台是老旧的红木围栏。
第一次去的时候慕意清很惊讶,现在还有这种奇怪的护栏吗?
景初那会儿笑着说:“经济实力有限,只买得起这栋民宿,不过,这里风景很好啊,你看后面那一片落日大海。”
她和傅星凡是认识的,才会如此肯定傅星凡不是私生饭。
慕意清几不可察轻抿唇,这些关她什么事?她告诫自己不要继续想下去了,景初现在很正常,她和谁交朋友,民宿又新入住了什么人,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前前后后又聊了十几分钟,景初一直沉默地喝着酒,几个酒瓶都空了,徐延和唐曈曈只当她酒量好,自然不会主动去劝阻。
慕意清有些心慌,景初是一杯醉的人,现下喝了这么多酒,过会儿如果跟上她,一定很难缠,她起身淡道:“我先回休息室了。”
还没走开几步,景初站起捉住了她的手腕,整个人倾靠在她的身上,满面通红散着热气。
慕意清象征性地推了一下,提醒她不要讹人,景初垂下头,下巴落在了慕意清的肩膀上,双臂抱了上去。
“你醉了,起来。”慕意清稍微用力挣开,不料景初抱她的力度更大了,滚烫的额头贴在她的脖颈处沉沉地吐着热气,也不说话。
唐曈曈和徐延连忙过来帮忙搀扶景初,景初这才发声,大喊道:“你们别碰我。”
“稀罕碰你。”疯女人一个,唐曈曈压着脾气道:“她手机呢?打电话让她助理来接人!”
徐延从景初的口袋翻出手机,景初闭着眼睛人脸解锁根本识别不到,指纹解锁挨个试了一遍都不行,她只好问慕意清:“你知道密码吗?”
慕意清双手垂直身侧,无奈道:“你试一下1020601。”
解锁成功。
徐延抬眸和她对视一秒,低头找到了万嫣的电话呼了过去。
等了十几秒,才有人接听。
“你好,是景初的助理吗?”
“徐老师?”
女团期间万嫣和徐延碰面的机会很多,声音也很熟悉。
“对,景初现在喝多了,你方便接她回去吗?”
万嫣:“我现在不在林岛,景老师今天早上好像发高烧了,麻烦你们帮忙照顾一下。”
电话挂断,徐延冲慕意清摆摆头,建议道:“要不送我休息室?”
慕意清抿唇应:“好。”
民宿距离不远,但来回也需要一些时间,景初不配合是一回事,坐车送回去,狭小的空间更让她招架不住。
景初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在她身上一点动弹不得,还好不重,不然怕是要被压垮了。
唐曈曈和徐延一碰景初,她就鬼叫,吓得二人以后再也不想看到景初喝酒,难怪之前成团解散都没见过她喝酒,原来酒品这么差劲。
到达徐延的休息室,景初死活不愿意进去,慕意清拖着她又来到唐曈曈的休息室,态度还是没有缓和,只好把她安置在自己的房间。
徐延想留下来帮忙,景初跟疯了一样走着S线把人从休息室推了出去,慕意清一时不知道她究竟是装醉还是真醉。
眼神迷离缥缈,步调乱七八糟,靠在自己身上跟靠在墙上一样,不像装醉。
可若是真醉,还能分清谁是谁,哪个休息室是她的吗?
高烧加上酒精麻痹着景初的神经,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在重影转圈,她是靠着气味寻到慕意清的。
与其他人不同,慕意清身上永远都有类似花香却又带着不一样的糖果甜,比秋日里最后一缕桂花飘香还让人怀念。
合上门后,那甜香萦绕在景初的整个世界,她闭着眼寻找花香的来源,走得很着急,直到花香的主人扶住了她。
她摆头睁开双眼,看清主人的面容后,眼眶瞬间红了,语带鼻音地问:“姐姐,我又在做梦吗?”
第33章 在装醉吗
四年中, 睁眼就能见到慕意清的梦景初做过无数个,甚至短途飞机高铁上的几个小时也会梦到,只是每次睁开眼都落空了。
陌生的环境, 陌生的气味,陌生的旅客, 止不住的头疼和随时可能流出的鼻血都是景初的不可变量。
接连几天的跨省行程, 她在赶去下一个活动的经济舱内浅眠惊醒, 呼吸困难,下肢疼痛,年纪轻轻却出现了各种符合“经济舱综合征”的症状。
万幸,飞机即将落地,她被送进医院。
队友、助理都以为景初是因为医生所说的“经济舱综合征”才会这样。
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得了一个无名之病, 而解药只有一个——慕意清。
“姐姐,我又在做梦吗?”景初浓睫轻颤, 琥珀色的眸子染上了更浓的湿雾。
慕意清微微叹息,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胡话, 费力地把她扶到休息室的沙发上,手背覆上了她的额头。
滚烫的额头不需要温度计测量,至少38度。
景初感受到柔嫩的掌心抚摸着自己的肌肤,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触感, 她本能地抓上了慕意清的手, 死死圈住了她, 半个身子压了上来。
“姐姐, 不要走。”
慕意清丝毫动弹不得,人近在咫尺, 含着酒气,脸颊随着景初深呼出的热气,也跟着越来越烫。
她不敢用力害怕推倒景初,只好保持这个姿势,打电话让时真帮忙买温度计和退烧药,特别说道:“喝酒了,退烧药麻烦买冲剂。”
基地正式开始录制,医疗生活服务设施完善,时真担心慕意清的身体,来得十分迅速,不过十几分钟。
刚打开门,入目的是沙发上难舍难分的两个女人,时真下意识用药袋遮眼。
心里默念:我什么都没看到!
脚步声停了,呼吸静止几秒。
“过来帮我拉开她。”慕意清被捂得快要缺氧,面色泛红。
时真放下药袋,用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解救了慕意清,她靠着身形服饰已经猜到这个罪犯是景初,看清人后,时真微微激动:“原来是景老师啊!”
慕意清轻“嗯”应答,耳尖染上绯色,她摸了下景初的额头,还是很烫,示意时真把药拿来,时真贴心地把退烧药冲好递了过来。
慕意清将景初扶坐起来,语气不算温柔:“吃药。”
景初头昏沉得厉害,根本听不清说了什么,只感觉有人往她嘴里塞毒药,苦涩涩的,她皱眉紧闭嘴巴,药水顺着下颚滴在衬衫上。
慕意清眉头微蹙,倒也不嫌弃,抽出纸巾帮她擦嘴、擦脸,只是一口药不喝,这烧什么时候能退掉?
时真见状掏出胶囊退烧药,寻求夸奖:“姐,还有这个。”
慕意清叹气:“她不吃胶囊。”
时真恍然,怪不得刚刚强调要买冲剂,何着景初小学生习惯啊。
她心想不吃胶囊这么私人的事她姐都知道?时真眯着眼打量,眼神逐渐奇怪起来,早上还是要拉黑的人,晚上就扑倒在沙发上,那她俩的关系……
慕意清一门心思用在喂药上,时真在这帮不到什么忙,她回头打发道:“回去睡觉吧,辛苦了。”
时真思绪被打断了,她“啊”了一声,急速撤出暧昧之地。
时真走后,景初安静了许多,不再强拉着她的手,只呢喃几句:“冷。”
身体越来越烫,药是一口喂不进去,慕意清急得额头冒汗,只好先把她拖到床上,考虑如何物理降温。
慕意清把她的外套脱了下来,解开两颗衬衫扣子,指节触碰到的肌肤也是滚烫,温度计一量,烧到了三十九度多。
不知是醉的胡话,还是烧的胡话,景初重复地叫着“姐姐”“清儿”,慕意清听得麻木,仿佛不是在叫她一样。
她坐在床边,捞起景初再次尝试喂药,景初还是嘴巴紧闭,蹭着她肩膀摇头拒绝喝药,比几岁的小孩还要难处理。
物理降温见效太慢了,对于高烧没什么用处,景初还有先前留下的头疼病根和其他病,万一神经再受到刺激伤害……
慕意清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将药含在嘴中,低头覆上有点发干的唇瓣,发苦的药水此时像温热的甘泉,景初贪婪地吮吸着,她噙着慕意清的下唇,本能地探出舌头。
湿软相触的瞬间,慕意清清醒过来,松开手臂向后一撤,横了床上的景初一眼,嗔道:“在装醉吗?”
景初双眸紧闭,在被窝里沉沉地蠕动了一下,还不忘舔舔嘴唇,好像刚刚吃的不是发苦的药,而是软软甜甜的棉花糖。
药喂得并不多,慕意清将杯子递到她的嘴边继续喂着,不像前几次那么困难,景初小口全部喝光。
酒味和药物混在一起不太好闻,慕意清语气略带嫌弃:“不能喝还喝这么多。”
她将杯子冲洗干净,接了盆水帮景初擦脸、擦手,景初的皮肤像襁褓中的婴儿,软软糯糯的。
慕意清发泄式地掐了两下,景初吃痛出手,胡闹地往她身上抓来。
没喝酒的女人反应速度很快,起身俯视醉酒的女孩,跟她第一次见到景初醉酒一样,无赖难缠。
那是在《野火》剧组的培训班上,影版和剧版的开拍的时间定在了同一时间,京南娱乐将所有的演员全都汇集在一个训练班,里面就有训练酒量的课程。
景初是一杯醉的人,喝完酒就靠在慕意清的肩头,倒头就睡,叫都叫不醒,拉也拉不动,别人一碰她,她就抱着自己不放,好在叶念这个角色没有几场酒戏,这个课景初只上过几次,不然她的肩膀可能会被压坏掉。
至于培训班为什么会训练酒量的课程,慕意清面试的时候就知道了。
剧版陪酒女的面试现场,宋挽乔问了句:“会喝酒吗?”
那时慕意清还以为宋挽乔在开玩笑,回了个“会”。
哪承想,话音刚落,工作人员就带上来几瓶酒,宋挽乔神色认真道:“我拍戏喜欢用实物,陪酒女这个角色到时候肯定是要喝真酒的,不能喝我不要。”
慕意清噙笑,算是巧了,她不止会喝酒,还巨能喝。
几杯酒下肚,她按照试镜剧本片段演了起来,宋挽乔双眼放光,连连鼓掌,女二号当场定下,速度快到难以置信。
一恍惚,慕意清想起了,那时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工作人员,好像就是景初……
她垂下头,目光晦暗不明地看向床上窝成一团的景初,轻声道:“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身份是假的,喜欢的东西是假的,就连性格在交往期间都有所保留掩饰,慕意清冷笑,果然是提名佳女的天赋型演员。
若不是顾及景初的病,她恨不得现在一盆水把床上的人浇醒,赶出房间。
退烧药见效很快,景初停止了喃喃细语,面色也恢复如初。
慕意清不愿多看,退回到客厅,接了杯冷水喝了半杯,屋内闷闷的让她感到燥热,景初还占着她的床,所幸不去想,离开房间去顶楼吹吹风冷静。
林岛本就安静,深夜的天台更甚。
还未到零点,附近练习生入住的宿舍灯火通明,天台上并不昏暗,与练习楼不同,休息室的天台很小,楼层也只有三层半。
慕意清走了几步,看到李蓉儿在迎风抽烟,烟雾缭绕,地面上还有猩红点点。
她转头换了个方向,李蓉儿灭了烟,像看出什么似的,问:“有心事吗?”
慕意清礼貌回头,道:“没有。”
“过来聊会天吧。”
靠近了些,慕意清才发现李蓉儿的眼尾泛红,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李蓉儿的年纪和她差不多大,只是出道早,其他孩子还在父母羽翼下慢慢长大的年纪,李蓉儿已经远赴异国,进入了残酷激烈的“生死赛决斗”。
她心智成熟,做事情瞻前顾后,会刻意地讨好和巴结对自己有用的人。
当年,《星燃计划》录制前,李蓉儿背调到景初的身份以及她和慕意清的一些事情,所以初次练习室突击时,她便故意cue起二人。
表面上她与景初的身份是导师与练习生,但其实她深知,要想在这个圈子走得长久,是需要这些生来就站在金字塔尖的贵人提携帮助。
比如她努力半生都做不到的事情,只需要答应过来配合演一场戏,景舒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帮她完成。
对那件事的无能为力,让李蓉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她轻笑道:“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我们是一样的人。”
慕意清望向远方“嗯”声。
那时赛程过半,练习生还剩下二十多个人,慕意清没日没夜地练习自己不熟悉的曲目,因为没有掌握正确的发音方式,嗓子险些哑掉。
李蓉儿说她们是一样的人,活着只是为了赢,证明自己比所有人都强,甚至为了赢可以不择手段,包括伤害自己、伤害别人。
“但是我现在不这么觉得了。”
慕意清看着李蓉儿又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夹在嘴边又放了下来。
她指尖的烟不是女士香烟,是以前港星常抽的,尼古丁含量高于基值的万宝路,红色软壳,焦油味浓重,对不抽烟的人来说简直灾难。
“没事,点吧。”
慕意清虽不喜欢烟味,但片场活动的这些年,大导演、小导演、男演员、女演员,很少有不抽烟的人,她习以为常。
李蓉儿懒了身子,胳膊搭在围栏上,熟练地燃起红万,爱豆出身的她十几岁便光鲜亮丽地活在镜头下,每时每刻都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少有在外人面前抽烟的时候。
她吐了口烟圈,脸上还是标准化的舞台笑容,眼底却含着深深的绝望与痛苦,那个舞台上治愈系能量爱豆是装的,眼前这个颓废抑郁的落魄女人才是真的。
慕意清想,人都有很多面,也擅长伪装扮演,甚至会针对不同的人会量身定做自己的性格,景初便是这样,在自己与旁人面前全然不同,多面也就罢了,还有多重人格。
她不知道自己在现在的景初心里处在什么位置?只是因为入戏太深,久久不能放下的替代品吗?若是这样,她有必要死缠烂打地纠缠不休吗?
若不是这样……
若不是这样,她还有机会再次遇见景初吗?
若不是这样,她在这个圈子还会如此顺风顺水吗?
顺风顺水。
慕意清自嘲式地笑了,笑她痴心妄想,笑她爱的人一次次碾碎了她的骄傲、她的自尊。
不是这样就好了,不再遇见就好了。
第34章 你别碰我
林岛的夜空不似城市, 天气不错的时候总有繁星点点,多到让人很难分清哪颗才是最亮的。
一根烟结束,李蓉儿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 呼气问道:“输赢没那么重要吧?”
不知是问的自己还是慕意清。
慕意清敛起情绪,答:“重要。”
人生像一场比赛, 输赢若是不重要, 宽敞的道路上将会躺满摆烂的闲人, 路被堵住了,地球还是一如既往地自转公转,人类的生活却不行,所以她认为良性竞争并不是坏事,输赢向来重要。
听完慕意清的回答, 李蓉儿眸色转明, 笑出了声:“哈哈,看来我说得没错, 我们不是一样的人。”
这笑声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感,学习表演时, 慕意清习惯将它归结于爱而不得或是迫不得已的无力感。
钟塔鸣响,崭新的一天开始。
钟鸣那瞬间,练习生住的宿舍楼黑了下来,天台上仅剩微微月光和千百颗肉眼可见的星星在闪烁。
二人离开天台, 慕意清看到李蓉儿刷卡进入了廖儒和祝蕊的房间。
她是准备做些什么?为了进入演艺圈……?慕意清摇头讽刺自己, 不要在这个圈子待久了, 看什么都是脏的, 一定不是这样。
回到卧室, 她摸了摸景初的额头,又取来温度计帮她测量体温, 已经退烧。
慕意清才放心打开衣柜,取出浴巾和睡衣来到浴室,卸妆冲澡,玻璃房内水雾曼起,很多心事也随着扬起。
还要录制三天,若景初还是像今日一样死缠烂打,她该如何应对,当年提出与景初分手,说了几句狠话,景初再也没有招惹过她。
可现在的景初像变了一个人,或者说这才是真实的景初,她招架不住。
慕意清害怕与她继续纠缠不清,也害怕刺激到她,又出现其他的人格。
她不忍心,她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因为景舒的强迫才远离景初的。
心事重重地关掉花洒,慕意清裹了浴巾打开玻璃房的门,本应该躺在床上的醉酒女孩出现在了洗手间,半开的门顿住了。
“姐姐。”景初蹲坐在马桶旁,眼神清明了不少,注视着她露在浴巾下莹白笔直的腿。
好长一道疤痕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比起脚尖练舞留下的伤痕严重数百倍,数百只蜈蚣蛰伏景初的身体上,她快要喘不上气了。
慕意清被吓了一跳,不知是她想事情过于入迷,还是潺潺水声掩住了声响,景初为什么会在卫生间?
她不自然地将浴巾向上拉去,景初眼眶都红了,目光还停在她的大腿上,想到了什么,慕意清语气微怒道:“你出去。”
在景初心里,那道因为她过错留下的疤痕,比古代含冤受屈墨刑,刺在脸额的脏字还要残忍。
她宁愿这道疤痕双倍、百倍、无数倍地出现在自己身上,也不想看到这只丑陋的蜈蚣无情地蜇咬着她心爱的女人。
景初抽了抽鼻子,靠前挪去,她伸出手想去触碰,真的好痛,光看着她都快要痛死了,她不敢去触碰,泪水在这个时候都不配出现。
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指尖还有几厘米的距离,慕意清浑身不自在,合上了玻璃房的门,声线冷酷无情道:“你别碰我。”
玻璃上水雾还在,她看着一墙之隔的慕意清的微微抽动的肩膀,好似在平复因气怒加快的呼吸。
她有好多好多话想对她说,可是要从哪里说起,慕意清都不愿意回头与她多说一句话。
景初一直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却又止不住地流泪,唇瓣微颤着重复不间断地道歉。
“对不起。”
“姐姐……对不起。”
女孩极尽绝望的声音,让慕意清的心也跟着碎掉了,她告诫自己不能这样,她不应该刺激景初。
调整一息,慕意清转过身子,打开玻璃门,视线落在了洗浴台附近的睡衣和面膜上。
“你先出去,有什么话等我换好衣服再说。”
原来的计划是洗完澡敷个面膜,吹完头发再换上睡衣去沙发睡觉,全被景初打乱了,她有点想责怪景初醒酒怎么醒得这么快?
她不知道的是,景初这些年酒量见长,起初只是半醉非醉,她离开的这段时间,景初焦急地等待着,她不知道慕意清还会不会回来,她还在发烧,慕意清还会关心她吗?
彻底地抛开宋挽乔教给她的一些烂招,她开始死缠烂打,找寻慕意清还在乎她的证据,只要一点点就好,一点点她就能鼓起勇气,再次追求慕意清。
景初手心着地,支起身子爬起来,衬衫到处都是褶皱,敞开的领口露出了大片的肌肤,还有酒精过敏留下的绯色。
慕意清将目光停留在景初脸上,女孩满面泪痕来不及擦拭,哽咽地回复:“好,我在外面等你。”
景初走后,慕意清手撑在洗手池的大理石台上缓了一会儿,打开凉水洗了脸,好让自己清醒些。
她麻木地换好睡衣,回想景初为什么要对她说对不起,自己又该以什么样的话语去回复景初,才能做到不给她留有幻想的同时不刺激到她。
客厅中景初死死盯着卧室的门,生怕慕意清会逃跑掉,一分一秒都像度过一个世纪那样长久煎熬。
又几分钟过去,她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向她靠近,慕意清接了两杯水,一杯凉水给自己,一杯温水放在桌边给景初。
景初刚刚在卫生间吐过,一天没怎么进食,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她抬头看向慕意清,重复刚刚道歉的话。
慕意清看向别处,无奈道:“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景初摇头:“你知道当初你的活动都是被我拦下了吧,是因为我,你才被迫参加这个选秀,也是因为我,你才会受伤。”
她将目光移到慕意清藏在长裤下的腿上,双目猩红道:“最后再也跳不了舞。”
四年间,慕意清再也没有跳过舞,就连剧本中含有舞蹈的角色也不曾接过。
慕意清否认:“没有不能跳舞。”
转念思考,人格分裂主人格不会记得副人格发生的事情,但不排除宋挽乔已经将视频回放交给景初的可能性。
她抿唇解释:“前几天舞蹈练习你有看到吗?腿上的伤不严重,只是疤痕看起来唬人,这几年一直在忙。”
景初微怔,听到慕意清说:“所以没有去医院修复。”
拦下资源的事情,慕意清早在景舒与她交谈的时候就知道了。
在《野火》拍摄期间,储园一直在四处谈合作,看剧本,主动去帮慕意清找资源,然而最后戏杀青了,愣是一个邀约面试的本子没有。
储园心灰意冷地将唯一一个选秀综艺交给慕意清,询问:“要不试试这个?”
慕意清是闲不下来的性格,电视剧剪辑送审到播出,最快也要小半年时间,如果一直坐以待毙没有工作,怕是她和储园都熬不到那个时候。
一档选秀节目,完完整整走下来时间刚刚好,慕意清初试、复试都很顺利,成功拿到了《星燃计划》的入场券。
可笑的是,两次都是景初的操手。
无论是演戏还是选秀。
“你没必要道歉。”慕意清换了种轻松语气道:“反而我应该感谢你不是吗?”
“谢谢你给了我两份很好的资源,才让我后面的事业如此顺利,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我很轻松就得到了。”
慕意清的话不夹杂任何的内涵之意,景初胸口却像被大石头堵住一样,她想说些什么,喉咙却涩得难受。
她慌张地喝了几口水,才艰难开口:“不怪我为什么还要装看不到我?”
“没有装看不到你。”慕意清直视她,不再逃避,“景初,我说过没有分手了还做朋友的习惯。”
那年分手后,慕意清删掉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唯一互关的微博,她退圈后还记得慕意清的话,我没有分手后还做朋友的习惯,方便的话所有联系方式都不要留。
她不敢挽留,注销了微博,彻底退出了慕意清的生活,景舒跟她说,如果慕意清知道她做过的这些事,一定会恨死她。
她又何尝不恨自己,她后悔死了,后悔为了一己之欲强行困住了慕意清。
只是现在,慕意清与她交谈。
她说,她不怪自己。
……
第二天录制。
李蓉儿向练习生公布主题曲,飞行导师和其他导师录制时间靠后,在休息室很晚才起来。
李蓉儿一宿没睡,状态依旧很好,早年在韩的魔鬼行程训练似乎让她有了这个特殊本领。
公布完主题曲后,练习生们按照昨日组队纷纷来到对应练习室,与第一季不同,这次的主题曲舞蹈音频同时交给了练习生。
下午,导师分成几队,分别去往不同的练习室指导练习,同是飞行导师的慕意清和景初被绑在一起,慕意清想躲也躲不掉。
休息室汇合,慕意清今天换了一套休闲运动套装,与练习生们的训练服相似,头发也随意地披在身侧,微微淡妆的脸上鼻尖痣愈发明显。
景初看得恍惚,回忆起前阵子陪她演戏时的慕意清,回忆起几年前还是练习生的慕意清。
“还不走吗?”慕意清停住脚步。
景初回过神,跟在慕意清的身后来到了练习室,她们一个是退圈多年的艺人,一个是离开舞台多年的演员,只能象征性指导,提出建议。
偶尔三两个粉丝鼓起勇气拿来拍立得请求合照,景初和慕意清微笑配合,本以为今天可以平淡地完成录制,直到进了傅星凡所在的练习室。
唐曈曈侃侃而谈起她与Mayli的恋爱故事,四个练习生听得入迷,都忘记了主题曲是对半淘汰这件事。
《星燃计划》很少有个人练习生,傅星凡、边雪、魏然然、丁瑶都幸运地被抽中,彼此眼熟,顺势组成一队。
整个队伍的配置倒是和她们当年的有点像,唐曈曈不免感慨:“你们夏老师现在也在林岛呢,只是不知道第几期才能来。”
夏消寒没离开林岛,天天和女朋友泡在民宿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谈恋爱,唐曈曈也想啊,但是Mayli事业心太重,没给她这个机会。
限定女团解散,Mayli自己运营起视频账号,一个用作舞蹈教学,一个用作记录生活,每天都在剪辑视频,练习舞蹈。
前阵子视频断更,现在还在努力赶制重游林岛的volg。
景初和慕意清靠在门边听着唐曈曈在那里从东扯到西,从南扯到北,终于唐曈曈口渴了,起来找水才发现门口二人。
“喂,你们不进来在那偷听什么意思?”
几个练习生沉迷八卦也才发现,傅星凡立马跳起来,激动道:“景老师,慕老师。”
唐曈曈喝了口水:“见我的时候没那么激动。”
其他练习生也点头鞠躬。
慕意清和景初同频率地点头回应,傅星凡忍不住捂着嘴笑出声。
果然,人在一起久了,动作习惯都会出奇地一致。
第35章 粘人得很
景初今日衣着风格偏休闲, 上身灰色连帽卫衣,下身墨绿色工装裤,攻受分明, 傅星凡只觉得两人站在一起就十分般配。
定睛看,脖子上好像挂了什么饰品。
再看, 与慕意清直播戴的项链好像是同一款, 与其自己猜测, 不如直接出击,主动找糖。
傅星凡惊讶道:“景老师的项链是慕老师的吗?”
慕意清顿了下,侧头仔细看了眼景初衣口漏出的半截项链,是自己的那条。
她就是这么帮别人丢东西的?
丢到自己身上了?
慕意清不禁后悔昨晚帮景初脱外套的时候,没有顺手把MP3和项链掏出来直接丢了。
“不是。”她率先回答。
景初苦笑, 还说没有不看她, 一起去了这么多间练习室,以慕意清的观察力, 但凡认真看她一眼,就能发现自己把她要丢掉的项链戴了起来, 也不至于现在轮到别人发现。
“你看错了,我自己的。”景初跟着解释。
“好吧好吧。”傅星凡拱了拱鼻子:“我眼神不好。”
她才不信这两个人的鬼话呢,刚刚眼神明明有鬼。
慕意清转移话题:“练习得怎么样了?”
边雪和魏然然摇头,看起来简单易学的舞蹈, 一上手才知道有多难跳。
练习镜中的人就像机器人一样, 做什么动作都四肢僵硬, 不太美观。
然而傅星凡和万遥没有教学经验, 即便一对一指导, 她们的舞蹈动作还是没有很好,徐延此时还在其他教室忙活, 边雪和魏然然倏然眼睛放光看向她们的救星。
魏然然率先开口道:“慕老师帮帮我们吧,我俩的舞蹈动作很奇怪,不知道怎么调整。”
慕意清点头,走到练习室门前,打开音乐播放与录像,道:“你们先跳一段我看看。”
几分钟舞蹈结束,慕意清坐在练习生附近拿着ipad,低头查看录像,指出她们舞蹈中动作和卡点的一些问题。
景初看得入迷,习惯性地靠近慕意清,用指节把她将头发撩至耳后。
慕意清也习以为常,一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只听傅星凡和唐曈曈一阵起哄,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帮她撩头发的是景初,耳边瞬间红透,周围的空气都稀薄了起来。
慕意清放下ipad,清了清嗓子:“好了,你们再练习看看,我过会儿再来。”
景初也跟了上去,从昨天录制开始一直像个跟屁虫一样死追着慕意清,唐曈曈不禁感叹:“小景同志还是跟当年一样,臭不要脸,黏人得很。”
遥想当年,景初也是这样,每天跟在慕意清身旁,分组不在一起也要隔三岔五地去串练习室,那会儿唐曈曈还以为这cp可嗑,结果一出比赛,两个人就断了联系。
结合最近得知景初有个亲姐姐,唐曈曈想,她一定是把慕意清当亲姐了。
傅星凡不那么认为,她觉得景初反射弧超长,替她说话:“没有吧,我住景老师家里住的时候,觉得她脸皮挺薄的啊。”
唐曈曈:“???”
傅星凡是什么时候在景初家住过?她连景初家在哪都不知道,她问傅星凡:“不是,你俩什么关系?你怎么还能去她家住呢?”
傅星凡:“普普通通的粉丝和偶像的关系啊,景老师人美心善收留了我几天。”
唐曈曈:“!!!”
无缘无故收留一个陌生人?
也没见景初收留她啊!
有情况,绝对有情况,唐曈曈打量傅星凡,小巧瓜子脸,五官淡雅,清新脱俗,年轻漂亮有活力,景初不会看上她的美色了吧?
傅星凡感受到唐曈曈的目光逐渐猥琐,她遮住自己的胸口:“唐老师你想做什么?”
唐曈曈看了看那平平飞机场,连连摇头。
成团那一年她们也是见过圈内无数貌美的少男少女,比傅星凡条件好得多的是,景初应该没有那么饥不择食吧。
二十多个练习室走访完毕,慕意清和景初来到备采室,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把早就准备好的流程问题表分别交给二人。
问题表是关于二人对练习生的看法,有没有特别pick的选手,两人不约而同地把票投给了傅星凡。
刚出备采间,碰到了其他几位前来背采的导师,祝蕊戴了一个能遮住半张脸的黑色墨镜,脸色看不起很不好,廖儒还是往日那般搂着祝蕊的腰,说说笑笑的。
见这个状态,昨晚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吗?慕意清走在前面,心事重重,倒是把景初忽略在一边。
“等一下。”身后李蓉儿突然叫她们。
景初和慕意清同时止步回头,李蓉儿拉了下景初的胳膊道:“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慕意清呼吸一沉,下意识想拉回景初,不想让李蓉儿靠近她,指节蜷了下伸出手。
景初察觉到了,心里一喜,慕意清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只见那手又慢慢后撤,她只好表面装作满不在乎地跟着李蓉儿走了。
回到休息室,慕意清脑子里面乱得很,她何时这么拧巴,这么犹豫不决过,当年察觉景初爱的不是自己时,断得也算干脆,不留情面的,以为时间可以磨平一切。
她欺骗自己的这份思念多数原因是来自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处于感情的下位者,才会对景初念念不忘。
可真的是不甘心吗?
不甘心不应该去报复吗?
她呢?她在做些什么?
一通景初病了的电话,险些直接离开剧组赶来林岛,她害怕景初生病,害怕自己伤害到景初,也害怕别人会伤害到景初。
接连两日,景初不再像前两天那样一直跟着她,反而和李蓉儿走得近了些。
慕意清克制自己不要去想一些事不关己的事情,景初现在的状态是好的,二人此后应该像两条平行线一样再无交集。
飞行导师最后一天录制。
《星燃计划》的首轮淘汰赛,其他各行业的专业人士提前收到练习生的舞台视频相对给予评分,排名也给到了练习生们。
不过,处于临界边缘的中层练习生还有机会,在今天她们将在几位导师面前使尽浑身解数,只要发挥得好,就可以得到导师手中的“免死金牌”。
节目组为了让练习生们不要紧张,特意给几名之前参加《星燃计划》的导师送去了当年的舞台服装。
有很多款式可以选择,裙装裤装,领结领带,包括内衬的领口都有不一样的设计,有些是偏欧式的花纹,有些则是简单款式,色调均为简约灰白风。
慕意清这次选择了裤装,进入后台现场才发现其他几人也选择了裤装,唯一的区别是选择的领带不同。
想到了一些事,慕意清没有选择以前佩戴的长丝蝴蝶领结,而是简单地解开了衬衫上最上面一颗纽扣。
鬼使神差地看了眼景初,领口下佩戴了最麻烦也是最长的蝴蝶丝带,总觉得她是故意的。
慕意清无意识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景初唇角弯了弯,她承认她是故意选的这款领结,那时……
“你们怎么都是裤子?”
李蓉儿手握台本不免疑惑,这世界上真的有不爱穿裙子的女孩吗?
她低头理了理自己的百褶裙,露出大半截笔直修长的腿,多漂亮!多显年轻啊!
唐曈曈坦然:“太冷了啊,李pd,不是人人都像你要风度不要温度。”
李蓉儿撇嘴,这才十一月,林岛虽然临海温度比其他城市略低,但谈冷有些夸张了吧?
她当年女团活动时,零下十几度的室外雪雨,穿着高跟鞋短裙照跳不误。
“矫情。”李蓉儿吐槽。
唐曈曈:“……”
108个练习生的主题曲评测正式开始,节目组要求每个练习生要完整完成舞台,一曲对应三分钟,意味着今天的录制至少要六个小时。
《星燃计划》残忍的点在于这次评分结束,处于末位的54名练习生行程就此结束,可以打包行李,各回各的公司,出道主题曲将不再有她们的镜头。
之前的评级舞台镜头还是会被保留,即便那个时候有些练习生确实亮眼,播出后能吸引一批粉丝,也不耽误节目组直接将她们淘汰。
当年景初的评分,不多不少刚刚好54名,天选之女,擦线晋级。
慕意清在看完最后的排名表时,没忍住看了景初一眼,精美的侧脸陇上了一层冰霜,过去慕意清未曾见过的模样,莫名觉得疏离。
都说人是复杂多样的,在景初身上这份复杂又添了点别样韵味,温柔是她,幼稚是她,慵懒也是她,每个都是她,每个她都让慕意清心动。
不知看了多久,景初忽然对上她的视线,扬唇笑道:“慕老师,是在看我吗?”
慕意清错开目光看向她手中的评级表,找借口道:“在看你会把加分权给谁。”
景初翻了几张练习生的资料表,最后指尖落在了傅星凡的名字上。
“傅星凡。”她侧头挑眉问:“慕老师呢?会给谁?”
“免死金牌”是末位练习生对这个权利的叫法,也是几名导师的特权,被导师选中的练习生额外加分,前位的练习生争选C位很大程度上离不开导师手中的特权加分。
慕意清垂下眼睫,眸色微敛,回答道:“也是傅星凡。”
在舞台掌控和表情管理上,傅星凡的水准高于大部分练习生,但慕意清选择她的主要原因是她在傅星凡身上看到了女团应该有的朝气热情。
不同于练习多年的丁瑶,人与人追寻梦想的时候,散发的气场和感觉是不一样的,或许她更喜欢不像自己的人。
第36章 阴阳怪气
晚上八点录制才算结束, 回休息室的路上妖风阵阵,一行人不禁感叹穿裤子是明智的选择,李蓉儿则不以为然, 叫了景初一起回休息室,慕意清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次日的评级公布, 飞行导师不需要参加录制, 时真跟在一旁看了眼时间, 告知慕意清第三班轮渡已经出发,她们还要留在林岛一晚。
只愿无事发生,坐上明早第一班轮渡。
偏偏天不遂人愿,因为秋日的一场台风,轮渡停运, 岛上的孩子也被迫留在家中自学。
这个季节鲜少会有台风, 景初提前准备了胶带贴在了质量不好的窗户玻璃上。
她知道这么做没用,可还是做了。
早就应该换的窗框玻璃, 分手后她唯独留了这间没有换掉。
每每听到海风吹动窗框发出的声响,总觉得慕意清还在她身边, 皱着眉头小声埋怨好吵。
那个时候的慕意清可爱得异常,只是眼下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台风给景初制造了更多的机会。
既然慕意清已经知晓她当年的所作所为和处心积虑,景舒丢来的莫须有的石头终于落下, 她是不是可以重新追回慕意清, 先从朋友做起。
……
次日, 慕意清查看台风路径信息和轮渡通知, 她可能还需要在林岛待上一些日子。
基地在几年前《星燃计划》录制时翻修过, 玻璃窗户不止外观好看,也很抗风耐造, 不需要做一些特殊处理。
想到了什么,慕意清低头打开手机,指节曲了曲,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发出去。
万嫣不在林岛,景初应该可以照顾好自己吧?
那时也是第一次淘汰赛结束,慕意清和景初没有选择出岛,她来到了景初所说的在林岛的家中。
一个不起眼的民宿,在林岛这个地理位置,价格算不上贵,至少以二人刚刚拍完一部剧的通告费是买得起的,慕意清没有怀疑什么。
第一轮放假,节目组给了练习生五天的调整休息时间,她们在民宿住了起来。
一个很平常的中午,两人才懒懒起床,来到一楼开放式厨房,大眼瞪小眼了片刻。
慕意清拿起一个平底锅问:“这个锅应该可以煮面吗?”
景初对厨房用品不太了解,挠头应道:“我不知道。”
“那我们吃什么?”慕意清还以为景初是个什么都会的小天才,原来和她一样,是个不会做饭的厨房杀手。
“出去吃?”景初建议。
“好。”慕意清同意。
之后的民宿生活,三餐并两餐,全在外面解决。
《星燃计划》以及二人的电影和电视剧没有开播,岛上的店家只当两个漂亮女孩是组团来避世散心的。
毕竟林岛这个小地方,没什么值得玩的,除了安静。
此时台风呼啸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上午,练习生和导师们顶着大风来到录制现场,时真想提早知道结果,拉着她的艺人慕意清,坐在台下工作人员的位置围观。
练习生换上了她们自己挑选搭配的服装,同第一季一样,是灰色系,发型妆容也都是用心打扮了的。
练习生落座在了金字塔座席的对面,导师们在中间位置,108把透明座椅撤去了一半,看起来空荡了不少。
时真手臂支在膝前,皱着眉头道:“姐,这个选秀太离谱了。”
“怎么了?”慕意清问。
“哪有选秀第一期不靠观众投票,上来就淘汰一半练习生的啊!”
时真认为节目组一定有黑幕,但又摇头一想,第一季的《星燃计划》也是如此,慕意清和徐延成了双C,她俩也没什么背景啊。
她拍了下腿,道:“这次怎么不是双C?”
镜头外的慕意清坐姿依旧端庄,她仰起天鹅般的白颈看向金字塔最顶端的C位,淡道:“这次的舞蹈没有双人part。”
没有双人part,不需要两两合作。
节目组终于意识到,单数组合不需要双C了吗?所以那时的主题曲也是景初一手策划的吗?
因为台下有艺人在场,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前往了其他地方休息等待,时真和慕意清这片区域少有人来往,在发呆的慕意清忽然眼前一黑。
“呀!景老师你也来看结果?”时真连忙打招呼,挪了位置。
景初就近在慕意清身边坐下,道:“嗯。”
这时附近来了个工作人员跑到时真面前,请求:“美女有空吗?后台缺人,帮忙搭把手。”
慕意清眸色渐沉,她又要做些什么?
突来的综艺飞行导师通告是景初策划的,在圈内这么多年,慕意清的心思本就不纯,当年只是景初演技太好,她才信以为真。
如今一而再,再而三。
时真很是为难,她至今还不太清楚两个人是什么关系,看着自家艺人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又想到前阵子跟着慕意清回家的苏西。
铁树不开花的完美艺人,一开花就是两朵?
时真满面愁容,答不答应都是个问题。
“去吧。”慕意清轻声道。
时真得到批准,如释重负,连忙跟着工作人员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安静几秒,没等景初说话,慕意清先发制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语气谈不上凶,但也说不上温柔。
景初装傻:“什么?”
慕意清直视她的眼睛:“你说是什么?”
她知道景初生病了,不应该去刺激景初,可一再容忍景初胡作非为,最后伤到的还是她们彼此,不如趁现在说清楚,一了百了。
“你是指把你拉来一起录制综艺?还是故意装醉试探你?还是说现在支开你的助理和你单独相处?”
景初把所有事情都摆在了明面上,所有心思如数说出,下意识地要覆上慕意清的手。
慕意清躲开,手停在了她的膝前,她看仇人般地瞪着景初。
原来那晚醉酒也在装醉,几年不见酒量见长,演起戏来更是炉火纯青。
“你不觉得你做的这些事很恶劣吗?”慕意清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眼尾开始泛红。
景初笑笑,神色复杂道:“难得听慕老师会说人恶劣呢,我以为慕老师只会感谢我呢。”
句句带“呢”,反而是她更阴阳怪气些。
舞台上正式公布排名,交头接耳的练习生屏住呼吸,瞬间安静了下来。
慕意清抿唇不语,掏出随身携带的口香糖,无目的地嚼着,一下一下带着恨意地嚼着。
练习生们的位置在工作台人员侧方,导师席看得真切,傅星凡瞅着远处的徐延明显分神了,也顺着目光看去。
灰暗角落坐着两个人,虽看不清脸,但作为真爱粉的傅星凡立马猜到,她嗑的cp工作结束了还坐在一起呢!
没激动两秒,傅星凡脑袋一个奇怪的想法乍现,她侧头看向徐延。
那天她说的为了一个人继续舞台,不会是慕意清吧,还没放下呢?
不行,绝对不可以,初意cp不能被拆,她也不能……
“第一轮淘汰赛,前五名分别是……”
“丁瑶、傅星凡。”
听到自己的名字傅星凡才回过神,跟其他四名练习生跑到台上并肩成排,五人气质不俗,身高样貌、综合实力看上去可以就地出道。
选秀节目公布排名总要留白搞点噱头,导师们让五名练习生互相预估彼此的排名。
一番预估,公布后三名排名,如她们猜想那般,C位之争最终落在丁瑶和傅星凡身上。
李蓉儿看了看台本,问:“你们认为谁会是第一名?”
傅星凡和丁瑶不是做作的人,同组练习时更加清楚彼此的实力,不掺水分也难分伯仲。
两人对视一眼,傅星凡谦虚地说:“我猜是丁瑶。”
丁瑶自信地说:“我希望是我。”
漫长的等待,傅星凡以微弱优势获得了主题曲的C位,她站上金字塔顶端时,第一时间还是看向徐延,徐延的目光停留在台下已经没人的空位上。
几分钟前,察觉周围传来的注视目光越来越多,慕意清微微站起身子,低声道:“去别的地方聊吧。”
景初应:“好。”
在录制现场说这些话不是她的本意,只是没有其他机会,如果这次错过了,慕意清不出休息室,那下次机会又是什么时候?
室外的狂风不止,景初跟在慕意清身后来到后台化妆间,顺手反锁上房门。
化妆间的工作人员都已撤退到休息间,灯光灭了不少,进入化妆间后更昏暗了些。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看向对方,谁也不愿意去开那盏灯,都在害怕灯光一照,所有的情绪和控制不住的微表情被发现。
慕意清无声叹气,问她:“你想怎么样?”
景初不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响彻在她的耳边。
慕意清眉头微皱,是又生病了吗?
封闭化妆间的光线太暗,景初话也不说,慕意清很难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只是凭借着多年前的记忆,分辨出呼吸中的不适。
慕意清耐住情绪打开灯。
电灯一亮,她看见景初没有化妆的脸上没什么血色,垂落在两侧手握得紧紧的,胸口微微起伏,额头冒着细汗。
情绪激动、头疼、流鼻血的先兆,景初感到温热的液体流下,她慌张地抽纸擦拭,掩饰。
那天晚上就是因为流鼻血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制止了,她不想今天也是这样,还没开始就要被迫结束。
两人对视几秒,这些动作无一不被慕意清收进眼中,她看到景初的指尖布满伤痕,没有包扎处理,像是利器割伤。
开始做伤害自己的事了吗?
慕意清薄唇紧抿,面无表情地问她:“手怎么回事?”
第37章 惊天大瓜
在林岛居住的这些年, 不曾有过台风,景初只是简单处理了玻璃,后半夜台风袭来, 老旧的玻璃当场碎了。
窗户离床的位置很近,她慌忙地将重要物品全部搬到了隔壁加修过的卧室。
忙活了好一阵子, 才抽出空坐在被吹破的玻璃窗边, 用手一点点捡着大块玻璃。
不同于钢化玻璃, 这间卧室的玻璃材质破碎后,更像是一面镜子,分裂成不同形状的碎片,每一片都有着慕意清被它吵醒的模样,软软得像个炸毛的小猫咪。
她说过, 以后要把这个窗户换掉。
她说过, 以后可以一起回到林岛。
她说过,以后……
应当感谢台风留住了她, 还是怨恨台风将这个房间里,唯一还能留有慕意清的声音的东西破坏掉了。
答案只有景初自己知道。
景初一整夜都坐在窗边, 顶着风取下了还残留在窗框边缘的玻璃碎片,好像每一片都被收集下来,就可以修复重回原样。
指尖不知什么时候被划伤了,直到黑暗转为灰蒙, 景初找到手机联系李蓉儿才发现已经干涸的血迹。
得到了慕意清前往录制现场的消息, 她快速洗漱换了衣服赶来。
万幸, 白日的风比晚间温柔了许多, 她没有错过。
“手怎么回事?”慕意清问她。
景初丢了纸巾, 双手藏于身后,嘴硬道:“没事。”
全部是伤口, 怎么会没事?
慕意清面色沉重,在心底叹了不知道多少次气,无奈道:“所以你想怎么样?”
一直跟着她,缠着她,不放过彼此。
“我想和你做朋友。”景初退而求其次,不再要求复合,先从朋友做起,之后的事慢慢计划再来就好。
还是朋友,机会才能越来越多。
慕意清抿唇重复那晚的话,“我没有分手后还做朋友的习惯。”
景初垂下头,长睫颤颤掩去失落,笑道:“习惯是可以改掉的吗?”
慕意清跟着轻笑出声。
习惯确实可以改掉,几十天改不掉,几百天,几千天总有一天可以改掉。
只是分手后不做朋友的“习惯”,何以用得“习惯”这个字眼,她又没有谈过其他什么恋爱,景初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可以吗?”景初攥手再次询问。
慕意清打开化妆间的门,不愿回答,疏离地关心道:“你先去处理伤口。”
景初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神色认真,重复问道:“可以吗?”
幼稚、固执、无理取闹全都用在她身上都不过分,她逼得慕意清无路可退,那晚因为景初又流鼻血,最终没有给到答复,时隔几天慕意清还是答应了。
这次《星燃计划》录制现场配备了非常专业的医疗团队,没过几分钟,二人一同来到了医护人员这里。
只是割伤,全程由护士处理。
护士将伤口消毒处理,抬眸看了看慕意清和景初,又低头仔细认真地包好最后一个伤口。
没等景初起身离开,小护士掏出手机取下手机壳,拿出了透明手机壳后的三寸小卡,略显激动:“我是您的粉丝,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成团后组合一共发行了三张专辑,每张专辑都配了实体专辑和线下签售会,小护士几年前还是穷苦学生,去不起签售会,只是买了几本实体专辑支持纪念。
手机壳后景初的小卡便是黑手党从十几本专辑中抽到的唯一一张本命卡,这些年手机壳来来回回换了很多个,手机也换过,唯一不变的是这张小卡。
小护士看到星燃招医疗团队,二话没说直接跟来了,合格的粉丝就在台下静静地看着,不去打扰自己的偶像。
昨天得知景初录制结束失落了好一会儿,今天就出现在她面前,虽然是受伤,不是什么好事,但还是耐不住她激动。
景初很意外,原来粉丝可以这么长情,她找到了现场工作人员,借来签名笔帮小护士签好名。
粉丝和偶像互动几分钟,慕意清在旁边笑看着,比于她时的景初,她更喜欢闪闪发光站在舞台或者出现荧幕上的景初。
景初是个很优秀的人,初遇在电玩城慕意清就知道了,从未玩过的娃娃机,景初一抓就是十几个,最后整个毛毛虫娃娃机被抓空了,她们买了个超大袋子才算装下。
所以当年景初退圈是因为自己吗?
慕意清咬唇沉思,大概率是的,这几年一直回避所有关于景初的问题,停滞不前的不只有景初,她自己也是。
与其这样逃避,不如早日说清楚,景初复出,日后圈内抬头不见低头见,做朋友似乎也还不错。
起码可以让景初早日接受治疗,慢慢找回曾经的闪闪发光的自己。
想清楚的慕意清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
景初与小护士交流一会儿,护士彻底变身粉丝,打听景初的手伤是怎么回事,景初解释是住的地方窗户被吹破了,打扫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
旁听的慕意清眉头微蹙,是有多不小心,才能划出这么多处伤口?
小护士叹气,不觉得自己的偶像是如此粗心大意之人,又抬头看了眼慕意清关切的眼神。
空气中闪过一种不可言喻的气息。
景初回到慕意清身边,举起手指邀功似的在她眼前晃晃。
“我好了。”
“嗯。”
“所以……”景初难得扭捏道:“微信好友可以通过了吗?”
小护士:“!!!”
惊天大瓜!两人连微信好友都没有?!
慕意清没说话,掏出手机同意。
录制现场卡位赛的第54名公布,第一轮淘汰赛就此结束。
几天相处,没什么感情的练习生们只能装装样子,相互拥抱别离,工作人员现场指挥几个有演戏经历的练习生,适时地哭哭,流点眼泪,好为后期剪辑制造素材。
傅星凡从金字塔顶端跑下来,泪眼汪汪地和同寝室被淘汰的一名练习生拥抱告别。
“等……”哭得太猛烈,傅星凡说话上气不接下气道:“等我……”
同寝的练习生拍着傅星凡的后背,激动道:“等你火了!”
“等我……”傅星凡吸了下鼻子道:“等我……”
同寝练习生两眼放光点头,非常期待傅星凡说出“等我火了分你一杯羹”这句话。
傅星凡终于缓过劲,呼气道:“等我出岛了去找你玩!”
同寝练习生:“?”
大失所望还带点鄙夷的目光看着傅星凡。
“你能不能有点志向!”她吐槽道:“等你出道!等你C位!等你火了!哪个不比等你出岛好!”
练习生带着傅星凡“呸呸呸”几下才算放过她。
公布完排名,剩下的工作只需要李蓉儿处理,徐延和唐曈曈到台下找到慕意清和景初。
唐曈曈瞅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傅星凡,嘲笑道:“这小姑娘有点像你啊,景初。”
她想到那会儿慕意清受伤时,景初哭得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话刚出口,立马意识到不对,唐曈曈找补道:“我的意思是性格像你,自信优秀,又不争不抢。”
景初还沉浸在被通过好友的喜悦中,正眼都没瞧傅星凡一眼,慕意清却看了过去,单指性格是有点像,都是个小哭包,慕意清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淘汰结束,因为台风轮渡停运,被淘汰的练习生还要在基地住上几日,傅星凡才意识到自己哭早了。
下午,工作人员顶着风将工作餐全部搬到了后台,导师们没有架子和练习生聚在一起吃饭。
傅星凡端着盒饭,搬来了一个小马扎,自来熟地坐到徐延旁边。
徐延放下盒饭,问:“是舞蹈上有什么问题吗?”
傅星凡摇头看向景初,道:“我来找景老师的。”
闻言,几位导师全部放下筷子注视傅星凡。
唐曈曈率先发话:“速速道来,你与景初是何关系!”
景初扭开一瓶饮用水放在慕意清身边,替傅星凡回复:“朋友关系。”
盒饭中的醋熘土豆丝有点太酸了,慕意清喝了几口水,那种不适感才慢慢淡化。
唐曈曈扒拉一口饭,嘴里鼓囊囊,“我都不是你朋友,她就是朋友了?”
“那当然了!”傅星凡接话茬:“我和景老师一见如故。”
“二见倾心?三见定情?”唐曈曈吃瓜不嫌事大,编排了一堆词等着说。
景初不理会她,偏头观察慕意清的表情变化,一点要吃醋的感觉没有。
看来追回慕意清,任重而道远啊!
不过已经是朋友,可以一步一步慢慢来,她有信心做到,卖惨、装可怜百试不厌。
“唐老师不要胡说。”傅星凡端正神色,认真道:“我有喜欢的人。”
慕意清面色不改,心里默默重复“有喜欢的人”,傅星凡是初意cp粉,自然不会喜欢到正主头上,唇角不自主地弯笑起来。
唐曈曈:“?”
她坐直身子,手指摩挲下巴,思考道:“还以为你们学舞的人都闷滋滋的呢!没想到你话这么多,人还这么直接。”
傅星凡眨眼笑:“你说的是慕老师和徐老师?”
“对啊!”唐曈曈说话向来直接不避讳,“她俩像两个闷葫芦,之前练习的时候还吵过架。”
傅星凡摆出吃瓜脸,道:“吵过架?”
徐延闷滋滋地看向慕意清,对那件事的悔意如数展现在脸上,慕意清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景初本能地挡住徐延的视线,问傅星凡:“不是说找我有事的吗?”
傅星凡拍了一下头:“哎呀!忘了!”
接道:“等下午录制结束,能不能去你家玩?”
第38章 恋母恋姐
当日下午, 晋级成功的练习生回到录制现场,排好队形站点练了几个小时,主题曲录制圆满完成。
练习生们迎来了入岛后的第一个假期, 可以自由选择出岛回家或是岛上游玩。
可惜的是,因为台风天气, 她们只有第三种选择, 被迫留在基地大眼瞪小眼。
《星燃计划》的制作团队效率很高, 在放假期间,第一期初评级已经上线,节点卡在了傅星凡的初舞台表演结束,为了留有悬念,评级暂时保密。
飞行导师直到综艺播出才公布, 景初复出和慕意清强势加盟火速登上热搜。
慕意清数年积累下的人气热搜位居高位, 景初的位置也不差,当年录制期间, 电影上映吸引一批演员粉,景初的C位也是粉丝一票一票实打实投出来的。
要说秀粉无情, 放在景初这性质又不一样,一个初入娱乐圈首部作品提名佳女,在选秀从F级一路杀到C位,出道即巅峰的新人, 活动一年后消失退圈。
是多少人心目中失去的白月光!
营销号找来景初起初关注人数清零的事情做文章, 但慕意清同意微信好友时, 顺便把景初拉回了白名单, 景初发现得快, 又点上了关注。
双方粉丝怒斥营销号为了博人眼球P假图造谣,营销号心里有委屈说不出, 狼来了的故事让他们在网友那里没有信任度。
古早cp超话也炸开锅了,纷纷开始逐帧抠糖,可惜两个人正眼也没对上一次。
不少前阵子看了慕意清生日直播的cp粉开始号召为同担傅星凡投票。
慕意清的唯粉则是骂骂咧咧,指责公司、景初、傅星凡吸血,但也不影响她们继续舔颜,毕竟慕意清很多年没参加过综艺。
还在岛上的夏消寒和Mayli得知录制结束,慕意清还未离岛,自发组织了聚餐,地点定在景初的民宿。
因为台风,前些天坚守岗位的狗仔没什么心思蹲守,各自回到酒店民宿呼呼大睡。
几辆不起眼的车驶出基地。
在休假期的傅星凡跟着偶像一起离开,车辆平稳行驶,忽然来了一个电话,傅星凡连忙调成静音忽略。
因为万嫣不在,夏消寒和Mayli在她们发来安全到达的信息后才赶来。
民宿除了景初住的那间窗户没有换过,其他的全换成了抗风的钢化玻璃。
唐曈曈参观了一圈,虽说外观看起来陈旧,但全屋竟然都是智能家电,而且还是这几年新兴起的SC品牌。
唐曈曈问:“你这几年都住在这里啊?”
景初在厨房,远远望向沙发处慕意清的背影,回了句:“是。”
唐曈曈跑来她身边,看她从冰箱里取出部分食材,又问:“我们晚上吃什么?”
景初说:“我来做。”
坐在沙发闭目养神的慕意清掀起眼帘,似信非信地回头看向开放式厨房。
景初已经围上了围裙,半扎起头发。
她已经学会做饭了?
那时综艺和影视播出,两人不方便堂食,只能提前预约打包外带,打包回来的饭味道很差劲,她们商量着以后出岛了,要有人去学做饭。
慕意清轻抿了抿唇,慢步来到厨房。
景初的手上全是伤,碰不得水,她过来清洗食材,但是要切菜的时候犯起难来,她是真的不会。
慕意清很像她的妈妈,长相气质,手的纹路,以及对厨房之事……都随了她妈妈。
自小被爸爸发现后,母女俩再也没有进过厨房,她看向景初的手为难起来。
“去休息吧,可以切菜。”景初靠在岛台上,冲她挥了挥手。
慕意清关心道:“注意别沾到水。”
景初笑笑点头。
“我也来帮忙吧。”徐延观察许久,慕意清担忧的表情是一点没藏住。
“能吃到徐老师做的饭了吗?”傅星凡从沙发上弹起,跟着跑来厨房要打下手,“不知道徐老师做的饭味道如何?
徐延将洗净的食材按照搭配分类,自谦道:“将就能吃的水平。”
“你可以和景老师PK一下。”傅星凡回味了前阵子在民宿吃到的饭菜,夸赞:“景老师厨艺一绝。”
只是几天时间,她只有幸吃到了一顿。
慕意清看着景初套上了厨用防水手套与徐延分隔两地切起菜来,看来之前多虑了,景初似乎并不需要她关心。
厨房二人开始厨王争霸,比起了切菜速度,七八个人要用到的食材,没多会儿整齐漂亮地摆放在分装盘内。
景初开了两个燃气灶,“一人一边。”
徐延应战:“可以。”
时隔四年,唐曈曈觉得她又回到了决赛夜的现场,面前又是一场战争,她激动给Mayli发去信息催促她们快点。
这边夏消寒和Mayli住的地方有些远,路上车速不敢太快,花了一段时间才到达民宿,此时民宿已经飘来阵阵饭香。
“嚯,这是上大家伙了!”Mayli这些年说话的口音千奇百怪。
唐曈曈早已习惯,应道:“必须的!”
几个闲人无事可做,聚在客厅聊起天来,傅星凡自来熟性子,跟着聊了几句后,托着腮花痴般地看向厨房忙碌的两位大厨。
“可惜我有喜欢的人了。”她感叹道:“不然景老师这么优秀的人我会直接出击的。”
傅星凡目光刻意地游离在徐延和景初之间,作为初意cp粉帮景初做僚机是分内之事,何况她对景初的劲敌有非分之想……
“你说是吧?慕老师。”
比傅星凡只少了那么一点花痴脸的慕意清,轻嗑缓解尴尬:“是的。”
专注的景初本就很有魅力,何况还是她没见过的小厨神,魅力更加难以言表。
慕意清被问得心跳得厉害,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水,眼看半杯下肚,心脏跳动的频率并没有降下来,只好去冰箱找冰饮料。
多开门冰箱打开后,半壁熟知品牌的草莓牛奶映入眼帘,慕意清唇角勾了勾,还是爱喝牛奶的臭屁小孩。
她拿了几小瓶分装牛奶,自然地在收纳柜里找来吸管分了出去。
唐曈曈和Mayli一脸吃惊,这做派为何有种女主人的感觉?而且她咋知道景初家的吸管在哪里?
夏消寒和傅星凡心知肚明,各想各的心事,压根没在意。
还在争厨王的景初看到这幕,自我感觉胜算又加了几成,险些哼出胜利曲。
厨房二人像是在打了一场限时赛,完成几道大菜的速度快到难以想象,众人见差不多好了,来到厨房帮忙上菜布盘。
“有酒吗?”唐曈曈忽然问。
徐延瞪了她一眼,在提醒前几天景初醉酒的事情。
“没事啊。”神经大条的唐曈曈已经做好了今晚必须喝酒的准备,继续道:“这是景初家,喝醉了直接给她丢自己床上就好了,还能再赖着慕慕吗?”
忽然被cue的慕意清咬了咬侧腮,瞪了景初一眼,那晚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说景初是装醉,会有人相信她吗?
“有酒。”景初装没看见,来到酒柜旁,拉开后里面摆了很多款酒,挑眉问慕意清:“要哪些?”
在座几人中,最能喝的当属慕意清,当年《野火》的花絮中演员们都吐槽导演准备的不是功能饮料,全是实打实的酒。
有些酒量不好的小群演喝着喝着就发飘,慕意清本人和剧中酒女一样,人美,酒量好。
花絮评选酒量得到了全票认可。
慕意清指了几瓶度数高的,淡道:“这些。”
景初挨个取出。
停顿几秒,慕意清道:“都不要。”
景初老实收回。
众人:“???”
你们在搞些什么!
知情人士腹诽:我们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唐曈曈肚子直叫:“挑好了吗?实在不行咱不喝了好吗?我要饿死了。”
在催促声中,景初拿了几瓶慕意清没点的酒带上餐桌。
民宿的餐桌不大,她们将两张桌子拼凑到一起才勉强坐下,分位置的时候两两凑对,夏消寒没带女朋友来单独坐在主位。
二人厨艺都很好,众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讲起来很多以前的事情。
“为何一直沉默不语?”唐曈曈发觉今日的夏消寒高冷的异常,扒拉了几口饭菜,继续问:“和女朋友吵架了?”
夏消寒喝了半杯酒,无处诉说的苦闷一时间倾泻出来。
她与安生的年龄差虽不到两位数,但也大差不差,故事的起始堪比一夜情那般刺激。这几年吵吵闹闹、袒露心声后,安生自我结论,夏消寒是因为恋母才喜欢她。
唐曈曈想,夏消寒这张脸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恋母的人啊,恋姐才差不多,想到恋姐,唐曈曈偏头目光锁视景初。
她正在帮慕意清剥虾皮。
唐曈曈好生羡慕,也套上手套剥虾皮给Mayli,漫不经心地问:“那你恋母吗?”
“喂喂!”四周都开始秀起恩爱,夏消寒属实气不过,大喊:“我连亲妈都没见过,我恋哪门子母!”
唐曈曈埋头剥虾沉思,正因为缺失母爱才会更加渴望,忽然她抬头看向景初,因为缺失姐姐的爱才会……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
“看我干吗?”景初取下一次性手套,优雅地放在一边,道:“我不恋母。”
她给不了什么有效建议。
“可你恋姐啊!”唐曈曈促道。
在喝酒的慕意清被这话呛到,猛咳起来,景初轻拍她的后背,直接否认道:“我也不恋姐。”
她只恋慕意清。
唐曈曈质疑:“你不恋姐,还天天追着慕慕身后叫她姐姐?”
景初不觉得叫“姐姐”就是恋姐,再说谁会不喜欢被叫“姐姐”,至少慕意清以前是喜欢的。
她看了看慕意清,正巧对上目光,女人语气认真地说:“以后不要叫我姐姐。”
她不喜欢,也不想听到。
第39章 我是直女
景初苦恼, 不让她叫“姐姐”是什么意思?只能“老师”相称?再无其他可能?
每天“慕老师”“景老师”的多生分,她们不是说好做朋友的吗?
“那我叫你什么?”景初自问自答道:“慕意清?清儿?还是……”
慕意清打断她:“除了姐姐、清儿,其他都可以。”
夏消寒:“???”
这是在干吗?是帮她处理感情困扰的吗?一群撒狗粮的无情人士。
她只好自顾自地的喝起闷酒, 同时与其一起喝闷酒的,还有对角的徐延。
忽然一阵铃声响起, 徐延放下酒杯, 起身:“我接个电话。”
她挪步到客厅, 接听电话,距离不远,众人听到一些对话。
“傅老师。”
“嗯……好……我知道了。”
“不麻烦。”
徐延回头向傅星凡招了招手,傅星凡抿着唇走了过去,手机放到了她的手中, 徐延退回餐厅, 给足她们交流空间。
唐曈曈又开始看好戏了,小声问道:“什么情况?”
听到傅老师时, 傅星凡的筷子咔嚓一下掉了下来,慕意清打量了傅星凡的五官, 似乎与北舞的老师有点像,莫非是她的女儿,徐延将傅星凡叫过去后,这个猜测落实。
徐延坐了下来, 端起杯子抿口酒, 解释:“傅星凡是我一个老师的女儿, 之前在国外读书, 是背着家里来参加选秀的, 老师打电话联系不上她,只好找到我了。”
“我不回去。”客厅中傅星凡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以前没管过我,现在也用不着你管。”
舞蹈老师、舞蹈演员这行忙起来昏天黑地,闲暇时间可能也会被学生占用,留来陪伴孩子的时间自然更少。
从舞团成员交流中,慕意清和徐延都知道,傅老师是个单亲母亲,却很少有听其谈到女儿。
只知道她的女儿从小被送到国外,傅老师平日工作忙,二人鲜少会见面。
徐延初评级见到傅星凡,总觉得有些面熟,可又记不起何时见过。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和老师有些像,才会有这种错觉。
吵了几分钟,傅星凡吸着鼻子,将手机物归原主:“谢谢徐老师。”
徐延接过手机,建议道:“不行就退赛吧,学业重要。”
傅星凡眼泪哗的一下流了出来,哽咽道:“不退赛,我有必须要参加的理由。”
徐延给慕意清使眼色,傅星凡可不只是她的老师的女儿,也是慕意清的呢。
慕意清会意,轻声细语道:“可以毕业后再来参加,以后不是没有机会。”
她当年逐梦演艺圈父母也是不支持的,但是在学业完成后。
傅星凡这个年纪刚刚成年,处在人生的岔路口,一旦走错,将来后悔回头,要浪费很多时间精力。
“我不这么认为。”景初似乎听到了慕意清的心声,“当下想做的事,当下就要完成,日后才不会后悔。”
徐延冷笑,你自然不后悔,伤到的又不只有你一人,她看向薄唇紧抿的慕意清,半嘲讽道:“倒是忘了这里有个好例子。”
徐延双手环于胸前,神色严肃道:“你们景老师当年也是国外留学,留到一半跑来拍戏、参加选秀,你问问过来人有什么经验。”
傅星凡擦擦眼泪,擤了鼻涕,慢慢抬头,看恩人似的望向景初 。
“听从自己的内心,想做就放手做。不管结果如何,都是值得的。”景初说。
正是因为年轻,常常被别人忽视自己的想法,景初自小就讨厌这种极端的教育方式。
鼓励傅星凡的话语,落在慕意清的耳里又是另外一层含义,想做就放手做,她何时考虑过自己的感受?
被迫入局,情难自已地陷入万丈深渊。
慕意清垂眸,乌睫轻颤,低声道:“我去趟卫生间。”
前脚没走几分钟,景初三步并两步跟了上去。
唐曈曈和Mayli察觉气氛不对劲,立马借口提前撤退,几个人顶着风,花了几分钟才把醉成烂泥的夏消寒塞进车内。
送走几人后,见傅星凡情绪稍微稳定些,徐延问她:“有什么理由非要参加选秀?”
傅老师算是她的恩师,那时半工半读在学校超市兼职,时间安排很紧迫,傅老师经常用私人时间帮她补训。
就算她不是老师的女儿,身为导师她也应当让刚成年的小丫头迷途知返。
餐桌上的烛光闪闪,傅星凡喝了些酒,脸颊微红,忽然侧身双手抵着沙发将徐延圈了起来,目光灼热地看她:“因为你啊!”
……
洗手间内。
慕意清用凉水洗了把脸,回想景初所说的话,听从自己的内心,想做就放手做。
景初的出道史,人尽皆知,国外名牌大学中途肄业跑来拍戏,参加选秀,没有人知道原因。
她不会自恋地认为景初是因为她,时隔两年再次碰面景初,她已经全然不记得自己了,所以回国入圈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那么,景初是为了什么?
问还是不问?
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问?
她有资格去问吗?
无数个问题像山体滑坡的巨石一样落下,慕意清被压得喘不上气。
咚咚咚——
门外的景初等了一个世纪那般长久,忍不住敲了敲门,不停歇的水流声终于止住。
“你没事吧?”门被打开了,她问。
慕意清的脸色苍白,发丝上带着水珠。
“没事。”她避开景初想走开些,景初拉了一下她的手腕,迫使她停留在此。
“你不想问我为什么当年回国拍戏吗?”在这个问题之前,慕意清还以朋友的身份关心她手上有伤,不要喝酒。
“不想知道。”她的原因不关乎自己。
景初像个不会受挫的孩子,挪了几步微微歪头对着慕意清说:“可是我想告诉你。”
“回国拍戏是因为我有一个朋友去世了,她是原著粉,很喜欢叶念,所以回来帮她完成一些心愿。”
低下头的景初与她的鼻尖相隔距离不过几厘,慕意清向后撤步“嗯”了声,表示她知道了。
“嗯?”
回到了上个月的对话,主角翻转了,慕意清不愿认输,对上景初的眸子,阴阳怪气道:“你朋友还蛮多的呢。”
短短一个月,先有宋挽乔,再有傅星凡,这又来了个无名朋友,以前怎么没见她有这么多朋友。
慕意清可能没有察觉到自己话语中的醋意,景初却在她面前笑了起来:“是啊,今天又交到了一个新朋友。”
她站直身子,向餐厅走去,留下慕意清一个人泡在醋缸。
客厅。
一个少女手支着沙发,圈住了一个比她年长的女人,借着酒劲一股脑冲动表白。
“因为有你,我才来参加选秀,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女孩眼眸水润明亮含着欲望,徐延被吓着了,连忙推开她。
“我是直女!”
偷听了一会儿的景初回头堵住慕意清,双手捂住她的耳朵,靠近轻声道:“不要打扰她们。”
慕意清扬眉:“?”
离得老远看到景初驻足不动,直到徐延一声大喊“我是直女”,她才回头堵住自己的路。
景初贴在她的耳边解释道:“前些天傅星凡在我这住了几天。”
吐出的热气吹拂着慕意清的耳骨,她压着嗓子低声道:“我知道。”
今天聚餐的所有人都知道傅星凡在这个民宿住过的事实。
“她说了一些自己的事情。”景初收回手搓了搓鼻子道:“没经过她的允许,我不方便告诉你,我们可以偷听。”
慕意清皱眉,不方便泄露隐私理解,偷听就礼貌了吗?
虽然这么想着,但她没有继续前行,站在景初身后偷听起来。
被推开的傅星凡醉意正浓,没站稳跌坐在沙发旁,她攥紧手掌,“我不信,明明有喜欢的女人还要装直女,你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徐延对慕意清的喜欢,只要稍微观察就可以察觉,何况傅星凡的目光一直在她们身上流转,而且徐延不是直女这个事实,她很早就知道了。
一句“我是直女”就想打发告白,徐延是不是真的把她当作几句话就可以糊弄过去的小孩子了?
“不需要你信。”徐延端正神色站了起来,“总之这个玩笑不好笑。”
泪失禁体质的傅星凡眼尾早已红透,热泪直流,偷听中的景初还指望着傅星凡帮忙撬走情敌,如果再不阻止她继续,徐延怕是会一直躲着她了,这完全不行。
景初三步并两步走到傅星凡身边,半蹲将她扶起,“小孩子喝多了就这个样子,她前几天她也抱着我说喜欢我,让我教她唱歌。”
选秀中后期景初确实在歌唱方面展现了巨大的天赋,这个理由可信程度很高。
徐延点头暂且相信,傅星凡可能是想以此为由,留下来继续参加选秀,自己与她母亲又是师徒关系,从她这里下手比较容易,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见徐延相信,景初向慕意清招手道:“你们今晚住在这吧,外面台风大了,楼上有空房间。”
“我今晚就在景老师家借住了。”傅星凡配合地飞吻两下:“徐老师,慕老师我爱你们,我要为你们留下来参加选秀。”
慕意清被突如其来的一句“我爱你”呛得直咳嗽,她看向还没清理完的餐桌。
“你把她带上楼吧,剩下的我和徐延收拾。”
景初举手道:“Yes,Madam!”
慕意清失语。
什么鬼吗?警匪片看多了吗?
第40章 主动出击
民宿外下起了大雨, 台风更猛烈了些。
慕意清和徐延收拾餐桌的时候,商量还是留下来借宿一晚,等明天风雨小些, 带着傅星凡一起回基地,再考虑如何把她送回去。
徐延将洗碗机中的餐具取出, 全部摆放整齐, 笑着问:“刚刚偷听到多少?”
“你是直女?”慕意清不嫌尴尬, 二人之前认识许久,因为一个男人的胡言乱语伤了感情,上次回到林岛两人加回了联系方式,回到了以前可以玩笑的关系。
徐延看向将冰箱中的牛奶取到常温柜的慕意清,长卷发落在身后, 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仅仅一个背影就让人沉迷其中。
多年前自己配不上她,生活和家庭压力将慕意清推得越来越远。
现在她依旧配不上慕意清, 可若放任慕意清继续陪着景初玩一场没有结果的游戏,再次受到伤害, 那为什么不能和她试试呢?
她已经没有经济压力了,至于家里的事情,徐延走到她的身后。
“如果我不是直女呢?”
“你会不会……”
“徐延。”慕意清放下最后一瓶草莓牛奶,回头打断她:“如果不是, 喜欢女生本就没什么错, 每个人都有追逐爱情的权利, 无关性别, 只是有些感情是强求不来的。”
徐延怔愣在原地。
成年人的拒绝总是委婉盘旋, 有些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没必要了。
像人一样, 错过了,便错过了。
……
民宿二楼的空房间很多,虽没人住,但这些年景初闲来没事的时候会经常打扫,她给徐延找来一次性洗漱用品。
“这些是万嫣之前买的,应该没过期,你凑合着用。”
“谢谢。”徐延看着手中用品是单人份,“意清的那份呢?”
“家里有她的用品。”景初秒回。
慕意清的脸倏地红了起来,前些天万嫣跟她提起过,二楼她们住过的房间附近,另一间被景初改成了衣帽间,里面换季就会按照她的尺码上新。
徐延瞧见慕意清的模样,拿东西的手攥成了拳头,装作自然地笑道:“我住哪间?”
景初指向与她的房间方向相反的尽头。
“你住那间。”傅星凡房间的对面。
徐延走后,慕意清才问:“我呢?”
景初拉着她走到了衣帽间的对面:“你还住在这里。”
第一次休假时,二人刚刚确立关系,也没那么快就迫不及待住在一起,起码是分居了两天。
打开房门,屋内是处处可见的蝴蝶。
装饰画、桌上的智能时钟、窗户玻璃和窗帘似乎都是特殊定制的蝴蝶款式。
天气不好,民宿的外观看不出是哪个房间的玻璃碎掉了,慕意清走近些发现,这个五彩蝴蝶的玻璃隔音效果非常好。
她指节敲了敲玻璃,摆出一副质疑的模样,问道:“这个玻璃吹不碎吧?”
“这个不会碎,你之前不是说这里的窗户隔音不好吗?后来我全部都换掉了。”景初解释。
“嗯。”慕意清薄唇微动,神色严肃地重复下午的问题:“手到底怎么回事?”
不会碎为什么还说是窗户吹破了,清理碎玻璃不小心弄伤的。
景初挠挠头,打量着女人的表情,这么看来,她并不是不关心自己吗?
“我们一起住过的那间房间,窗户玻璃没换。”
慕意清才想起来,那天只顾着看景初,忽略了她身后的窗户,之前民宿的窗户玻璃质量很差,只能扛住平日的海风,还会制造出吵人的声响。
只是所有房间的玻璃都换了,为什么唯独留下哪一间不处理?
她抿唇没问出口,像个闷葫芦。
景初靠前,指尖触摸玻璃上飞舞的蝴蝶,柔声道:“总觉着,只要那间房间没变,你就还在我身边。”
此刻,真正的蝴蝶回来了,她们的主人回来了,她从来不会吝啬解释,她要将所有想说的话全部说给慕意清听。
慕意清心跟着软了软,还是没说话。
想到了什么,景初声控关掉灯,房间瞬间漆黑一片,慕意清呼吸加深,听到她拉开抽屉的声音,感受到她的靠近。
慕意清紧张地问:“你要干吗?”
“你闭眼。”景初噙着笑道。
慕意清没有老实照做,景初很了解她,从身后遮住了她的眼睛,微凉的指尖在作为朋友的这日,又是捂耳朵又是捂眼睛。
她又要做些什么?
慕意清伸手拉下景初的手,黑暗的房间已经有了光彩,全息投影落在空气中。
无数只艳丽的蝴蝶在房间里飞舞,慕意清原先微皱的细眉平复下来。
屋内的一切都在触动她,她喜欢蝴蝶这件事父母、以前的朋友都知道,出道的老粉也有些有所耳闻,但是能将生活中每一个物件都印上她喜欢之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何况,以前的景初有些害怕蝴蝶这种生物。
女人桃花眼眸上一层水雾,微暗光线之中景初声线温柔地说:“这是分手后第一年的礼物。”
她自己设计组装的,尘封许久。
她柔情似水看向她,将手中的红色绒质首饰盒交了过去,“这是分手后第二年的生日礼物。”
慕意清浓睫微颤,心无节奏地乱跳着,饰品盒是长条形状的,不会是戒指,朋友的身份收下应该也没关系吧。
女人细白的手指刚碰到盒子,又畏畏缩缩想收回,景初直接打开了。
“是项链啦!”慕意清的所有顾虑她都知道,她害怕是不能接受的礼物才迟迟不肯接过。
“谢谢。”慕意清轻声道。
首饰盒中的项链依旧是以蝴蝶元素为主,看不出材质品牌,蝴蝶的翅膀镶嵌几颗宝石,是景初之前高价拍卖回来的。
项链的制作过程比她想象的要麻烦,那段时间白天制作项链,马上回家加工码游戏,生活充实到闭眼就可以睡着,闭眼就可以梦到慕意清。
“要帮你戴上吗?”她问她。
慕意清合上首饰盒,拒绝道:“不用了,不太习惯戴项链。”
景初敛去失落,拉着慕意清走到床头柜旁,半蹲着开朗道:“还有第三件礼物。”
她调试着透明智能闹钟,半镂空的表盘上,毛毛虫进化到蝴蝶进化的全过程一一展现。
“你摸她一下试试?”景初满怀期待地说。
慕意清的目光与指尖落在一只还在沉睡的毛毛虫身上,虚拟的毛毛虫似乎能感受到主人的触碰,挪动着身子,爬起来呆头呆脑的。
她被逗笑了。
景初看着女人的弯弯红唇,她许久没有这般发自内心无目的地笑了。
有点想亲她,这种心思蠢蠢欲动。
慕意清还在戳玩着小毛毛虫,耳边的呼吸声渐渐沉重起来,她侧头对上厘豪之间的景初,女孩眼底的欲望之火燃了起来,就连支在床头柜上的指节也忍耐地发白。
欲望告诉她,应该亲下去,理智却又告诉她,现在还不是时候,慕意清还没有接纳自己。
还在思考之际,慕意清倏地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褶,冷静道:“没有其他了吧,你回去睡觉吧。”
薄凉无情的言语,景初却毫不在意,死皮赖脸地问道:“你这几年有给我准备礼物吗?”
慕意清直接道:“没有。”
没有为她准备礼物,那年分手后,本以为日后不会再有交集,她自觉应该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哪曾想,思念一年比一年沉重。
景初不失落,一个分手后不做朋友的人,怎么会做出为前任准备礼物这种事,她问:“明年呢?明年生日会送我礼物吗?”
慕意清总感觉景初的脑回路和她不在一条线上,“知难而退,见好就收”这几个字景初不曾学过吗?
她开灯开门,送客道:“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说。”
“好。”小孩子得到了一个不是承诺的话语,笑着离开了她的房间。
慕意清合上房门,轻叹气。
景初的生日在年中,半年时间,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有可能她带着景初出戏,二人真的成为好朋友。
当然,她并不希望成为好朋友,出戏后最好老死不相往来,不要给她留有一丝幻想。
也有可能,景初还没有出戏,二人各怀心事地做着假朋友,她要准备一份礼物,在生日之时送给景初。
又或者,那个时候景初不一定还是景初。
这种可能性比其他所有可能性都可怕得多,慕意清握着门把手的力度加重了些。
临近零点,慕意清洗漱好躺在床上,视线落在了时钟上,直到数字全变成了0,那瞬间化成了一只肥肥壮壮的毛毛虫。
她轻声地笑了一下,闹钟旁手机忽然震动。
景初:[忘了跟你说晚安了。]
景初:[慕意清,晚安啦。]
还是一如既往地乖,让她换掉称呼,立马就可以纠正回来。
手机屏幕映上慕意清的笑脸,她鬼使神差地点开景初的朋友圈。
最上方几分钟前刚刚发布了一条新的朋友圈。
[我选择主动出击。]
配图是一张Windows程序运行崩溃的通知。
[Microsoft Windows
应用程序没有响应。如果您继续等待,程序可能会响应。
您想结果这个进程吗?
选项
结束进程 取消]
其实还要第三个选项,右上角红色叉号。
她在心中回复:“景初,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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