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是羁绊吧。”水门当时如此回答。
玩家歪头看着水门，好像听见了极其难以理解的答案一般。水门却是笑着，他没有解释,反而问道：“鸦，你会一直留在木叶吧？”
玩家回答得不算干脆：“至少这一阵子我还会呆在这里。可能再过一年，再过几年……我也不知道我会在什么时候离开。”
水门仍是笑着：“好。”
“……？”
玩家回头看了过去：“什么好？”
“没有。我只是在想，或许这也是一种羁绊吧。”
玩家头顶冒出了一个问号：“什么羁绊？”
她飞到水门身侧：“完全不懂你什么意思。喂，你倒是解释一下,别在这里谜语人了呀？”
水门只是摇头笑着走进了火影办公室。
……
那之后不久,水门继任火影四代目。继任仪式上,全村欢庆,所有人脸上洋溢着欣喜，纷纷对水门说出恭贺。
玩家只在继任仪式上露了一次脸。她好像挺喜欢看热闹,却不喜欢亲自参与其中。
水门在接连不断的贺喜声中几乎快迷失方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从人群中脱离，为了寻找玩家，又几乎快被热心的围观群众发现，差点被带回继任现场。
玩家却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
她就坐在火影楼的屋顶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戏一般看着水门一路东躲西藏。一直到水门来到她面前了，她才带着几分做作的惊讶,又好像憋不住笑似的：
“原来你在找我？”
水门有些无奈的瞟了她一眼，跟着坐到了玩家身边。
喧嚣离自己远去。出乎意料的,看着正寻找主人公的人群,水门感到几分不合时宜的闲适，颇有些“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味道。
“对了，鸦,也恭喜你升职。”
玩家满脸问号的向水门看去，水门笑道：“你看我现在都是火影了，当然也不可能忘记曾经的战友嘛！”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这么说的吧？”水门笑容满脸的说道。
“你说谁是鸡，又是在说谁是狗呢。”玩家不忿说道：“我要去找玖辛奈告状，说你连带着她一起骂了。”
“哎哎！”水门连忙举手表示投降，并飞快的转换话题：“我是来交给你这个的。”
“？”
玩家本以为是记载了任务的卷轴，或是水门刚提到的代表了升职的职位勋章。
谁知道仅仅是一个似曾相识的玻璃小瓶，仍是带着熟悉的余温，它又一次被放进了玩家手心。
随着玩家的动作，装在小瓶中的五颜六色的纸折星星也一同摇曳起来。
就像观察万华镜一般，玩家摇晃了好几次瓶身，小瓶中满满当当的纸星星跟随晃动。她数了数，在这小小的透明容器中，总共装了十颗星。
“这是玖辛奈给你的礼物。”水门说道：“她昨天折好的，让我今天交给你——真是，今天明明是我人生中非常重要的日子，她究竟把继任仪式当什么了啊？”
水门喋喋不休的抱怨着：“我还不得不翘班出来找你。喏，就为了交给你这么一个瓶子……”
可是说着说着，又好像感受到了几分其中乐趣，水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玩家也跟着笑了出来。她又一次摇晃瓶身，看着里面的星星问道：“但是为什么是十颗？有什么寓意吗？”
“没什么寓意。本来一共折了十三颗，但这个瓶子太小，只放得进去十颗。”
水门撇了撇嘴，显得有些吃味：“然后剩下的三颗就给了我。……真是，明明是我先来的，为什么玖辛奈给你送东西会送得这么熟练啊？”
“我就只拿到了剩下的三颗……”
水门可怜兮兮的看向手中。属于他的那三颗纸折星星却也被妥善的放进护身符中，水门将其放进最贴近胸口的口袋中，随身携带着。
“不也挺好的吗？”玩家笑嘻嘻的说道：“13这个数字反而不吉利呢，拆分一下正好。”
“原来你也会在意这些吉利不吉利的迷信东西？”
水门看着玩家的嬉皮笑脸，缓和了原本哀怨（？）的表情，显出一些释然（？）来。
玩家摆了摆脑袋，故意不去回答水门的疑问。
水门又说道：“前几天你问我，‘什么叫做羁绊？’我不知道具体该怎样回答。”
“但是，或许也不用回答。”
水门注视着玩家，表情是柔和的。
玩家正看见水门有些傻气的笑容。
他指了指玩家手中装满星星的小瓶，缓缓说道：“就像它们，”
“就像玖辛奈惦念着你，为你折完星星时的心意；”说道这里，水门的声音里隐隐又夹杂了几分咬牙切齿的酸味，但他还是尽力平稳的继续说了下去：
“就像三代目大人，就像自来也老师，就像朔茂先生……就像或被你搭救，或得到帮助的、还有很多很多的其他人。”
远远的，被水门带回来的那名孩子——君麻吕发觉了坐在屋顶上的两人。他亦是平静的对他们微微颔首，又不太熟练的回归了村民们热情的欢庆当中。
玩家又一次拿起玻璃瓶摇晃着其中的星星。这次却仿佛透过它们，她看见了玖辛奈给予的心意当中所昭示的人。
「这颗红色的是我！」
「这颗金色的是水门！」
「嗯……这颗蓝色的是三代目大人。这颗白的是朔茂大人，这颗橙色的……就当做自来也大人好了。」
水门看着玖辛奈一颗一颗将星星装入小瓶中，有些失笑道：「金色和红色还好说，之后的什么蓝色、什么橙色，根本就是玖辛奈你的牵强附会吧？这些颜色和那几位大人哪里相像了？」
玖辛奈有些不满的鼓起两颊，闷闷说道：「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嘛……」
「这个瓶子里装的是我们木叶的大家，是大家灵魂的聚合体！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还挺浪漫的？」
「不。瓶子里装了我们所有人的灵魂什么的，我只感到惊悚和恐怖。」
「……喂！」
玖辛奈佯装生气，水门立刻告饶。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玖辛奈递给他的三颗星星上：「那这三颗是？颜色也好像有些重复了。」
「这是多余的，放不进去了，所以给你了。」
这次轮到水门不满的鼓起一侧脸颊，但他还是姑且问了一句：
「红色的是你，金色的是我，那这颗透明的是……？」
见到玖辛奈笑容的那一瞬，水门亦得知了答案：
「当然是鸦了！」
水门带着笑，将那个小瓶握在手心：「我明天会把它交给鸦的。」
「因为说不定哪天，鸦就会离开了呢？」这样说着的时候，玖辛奈露出了些许寂寞的神情。
但是……
水门将其交给玩家的时候，他认真如此想道：“因为有‘羁绊’。所以不论你在哪里，不论我们相聚多远，就像这些星星一样。”
“我们永远在你身边。”
可他终究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但是能在递交瓶子，玩家接过之后、看见她露出笑容的那一刻，水门又觉得，“这样便已经足够了”。
他不再纠结那些难以说出口的煽情话语，一如既往的，他又和玩家聊起其他。
就像之前每一次的闲谈一般，这一次他们提及了玖辛奈。玩家说道：“对了，也记得帮我给玖辛奈带一声道谢。”
玖辛奈因为结界的关系，大部分时间里被限定了活动范围。玩家在闲暇时分会前去拜访，一旦出行任务，就很难再见到她了。
所以想了想，玩家又觉得：“要不还是我亲自去见她一面吧？”
水门立刻以敌视的目光戒备的看向玩家，十分甚至九分的不欢迎。
玩家也不介意，重新坐到一边，以手撑着脸颊，又和水门聊起玖辛奈、聊起他们的过去。
“虽然我现在刚刚成为了四代目火影，但果然还是会想，我真的有担负起这个担子的能力吗。”
水门如此开启了话头：“不管是玖辛奈，还是你，都比我更为强大。”
玩家好像有些讶异的向水门看了过去。
他一无所察的感慨道：“玖辛奈可比我强上太多了……”
“可能正是因为我不够强，所以才会喜欢那样坚强的女孩子吧。”
玩家完全没有插/入恋爱话题的打算，像是听天书一般的撑着脸走着神。
谁知水门却一跃而起，突然来了兴致一般把玩家也拉进了话题：“鸦你和玖辛奈完全不一样。……”
似乎已经快要预料到水门要说些什么的玩家先行打断道：“喂喂，捧一踩一不可取啊。”
水门笑的又有些无奈的模样，却是认真地说道：“鸦你很强，我一直都觉得你很强。”
“但是，我也是最近才发觉的。鸦，你不一样。”
“或者说是坚定，或者说是强大，但你并非是坚强。”
玩家才勉强提起一些兴趣，随意的回应道：“你可真会咬文嚼字。这些词不都没什么区别吗？”
“不……”
水门刚想回答，可他也没有料到。玩家竟意外坦诚的认同了他的言语：“你说得对。”
水门惊讶地向玩家看去。
“其实我挺经常破防的，有时候仅仅是因为一些小事。”
玩家似乎想起了什么，显现出一分认真思考的模样。凝了神，同样认真的答道：“只是在你们面前，我好像没怎么展现过自己的动摇罢了。”
两人间有片刻的沉默。
水门看向天空，长舒一口气，挂着笑容说道：“那不也挺好的吗？”
“……啊？”
“就像是前几天时——虽然不一定说我的理论就是对的。但是看见你无话可说后难得展现出来的动摇，我反而感觉和你拉进了距离呢。”
玩家看向旁边的人，只觉得他不可理喻。
水门认真的比划道：“就是那种……隔阂。”
“你懂吗，隔阂……就是那种距离感？”
玩家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
“因为你很强嘛。好像不管什么都做得到，不管什么都在你的预料之中。”
“对于一般人来说，就像是……”
神明一般。
“神明”与“普通人”之间总是隔着天堑一般的距离，只能叫人遥遥相望。
“所以我才觉得，偶尔看见你迷茫的一面，就好像和你拉近了距离一般。”
水门将中途的话语留在了心里，玩家没能理解他只表达了一半的句子的含义。
水门又开启了话痨模式，有些上头的继续说起无关的话题：“不是经常会有那种人嘛。”
“就是那种：‘既然你这么强的话，就由你去承担一切好了’、‘你去站到前线、你去保护大家、你去拯救世界，我们弱者只需要躲在强者身后，接受强者的保护就够了’——有这样理念的人不是很多吗？”
玩家没有太理解他想表达什么，有些含混的“嗯”了一声。
水门说道：“可我完全不会这样想。也完全不觉得，鸦做过的一切是理所应当。”
玩家看向旁边水门的脸。
年轻的火影对她说：“既然怀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能够救世的同时，也说明他能够灭世。”
“所以对于这样的人，比如说我让他主动帮助他人；哪怕他什么都不做，我也觉得这是一种善行了。”
“至少他没有毁灭世界，不是吗？”
“……我总觉得你好像在隐约的怂恿我什么。”
“嘿嘿。”水门满是自信地说道：“可鸦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同伴啊。”
玩家有些别扭的移开了目光。
水门这才说出了原本想要表达的内容：“虽然鸦会过度强调力量的重要性，但我想说的是，至少你不曾滥用过自己的力量。”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很厉害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水门感叹道：“很难表达。我就是想说，你果然还是很厉害啊。”
“正因为知晓自己的强大，所以束缚自己的力量不去滥用，坚定的走在为善的道路上。这应该也算是一种‘强者的自持’吧？”
玩家微微愣了愣。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这句话，或许正是这样的意思？”
水门看着玩家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自从我们相遇，已有5年。”
“鸦，”
喧嚣未曾盖过水门呢喃一般的话语。微风将这句自白送入了玩家耳中：
“你是我希望成为的强大啊。”
……
那一瞬，仿佛茅塞顿开，玩家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迷茫着的问题的答案。
热闹的欢庆声远去了。
系统的提示亦没被玩家发觉。
她是在之后才看见这些成就的：
［恭喜玩家解锁CG：【赠与的金平糖】］
［恭喜玩家解锁隐藏CG：【星中羁绊】］
［恭喜玩家解锁隐藏CG：【强者的自持】］
那个装满小星星的瓶子留驻在玩家手中，连同那些她熟悉的笑颜一同记录在了画面上。
玩家开辟了背包顶端的整整一层，将这个瓶子珍藏其中。意为了和游戏给予她的CG一起，永远的保存这份回忆。
第 32 章 32
虽然在游戏中是相当漫长的5年,但在现实中，游戏公司总不可能真的1：1对照时间，让玩家也度过漫长的5年。
于玩家而言,在这个世界中花费的时间，也不过是区区的1、2个月而已。
亦正是在这个时期，一边攻略游戏，一边追漫画的玩家遇见了那出堪称“咒回史上最大最恶绝望事件”的故事展开——
回想当初，别说是一个月之前,甚至哪怕是在一周之前,五条悟说出“会赢的哦”,都没有任何人会表示异议。
玩家亦是悠闲看戏的观众之一：
“蛤蛤,区区宿傩，秒了秒了。”
玩家正是以这样的心态,等待了一周休刊之后，迎来了急转直下的故事展开。
最初的时候，玩家还是不相信的——因为不管怎么看，这个发展都显得太过突兀,没有任何铺垫。
在上一话的时候,都还是五五开、甚至三七开——两面宿傩三，五条悟七；玩家还能和同好们欢呼一声：“优势在我！”……哪知道她们的自信竟然叫做“半场开香槟”。
怀着侥幸，怀着不敢确信。于是,玩家又等到了下一话。
一刻也没有来得及为五条悟的死哀悼，立刻赶到战场的是——
鹿紫云一跪了。
一刻也没有来得及为鹿紫云一的死哀悼,立刻赶到战场的是——
……
算了,累了。毁灭吧。
确认五条悟的死亡之后——虽然网上也有各种猜测来证明五条悟的假死，或者之后还有复活的伏笔存在；
但经历这一出后，澎湃的感情却真像受到了折辱一般,玩家已经没法再用平常心去对待这些角色、这部作品，还有已登上她内心黑名单榜首的该挨千刀的iivv了。
就像无数的五条悟粉一样。
玩家之后那一周……不，那一个多月的精神状态都十分令人堪忧。
但现实是现实，游戏是游戏。本来就是互不相通的两个次元，玩家自认为自己的操作一如既往，至少没有在任何关键地方出岔子。
而且现在主要人物的好感度她也已经刷到满值，想要的技能奖励也已经获取。虽然主线剧情已经完成，但她想要在火影世界中去做的事情还留有残余。
玩家没有急着切换到下一个世界开始新游戏。不过也不需要再像一两周前，认真斟酌选项，所以行动之间变得随意许多。
捡到君麻吕的时候，玩家仍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她一边进行着游戏，一边分心和基友吐槽，并未仔细观看游戏内的对话。
［是否将君麻吕带回木叶？］
［是］
［否］
［是］←［确认］
［请对君麻吕进行【说服】。］
玩家输入了几串句子。
有些时候，这个游戏亦会显得格外智能。玩家也不确定游戏内的程序是真的理解了玩家输入的文字，还是仅仅提取了句子中的关键词。
但在游戏当中，角色确实像是根据她的言语而进行了行动反馈。
屏幕中弹出对话框，水门立刻回应了一场串的文字对话内容。
而说到这里，玩家又不得不成称赞这个游戏的自由程度了。
虽然游戏根据玩家的回答进行了小论文式的反馈，而且角色说出的内容还很符合原著里他们的性格。
“游戏策划想出这么多台词还真是不容易啊”。一边这样想着，玩家却是看也没看，快速的点击屏幕，略过了角色交谈。
游戏并不强制玩家的回应。只在最初提示“忽略对话可能会降低角色好感度哦”过后，便再也没有强制要求过玩家的行动。
玩家：那还能怎么做呢，当然是全部skip掉啦！
……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一直到水门的台词中闪过一句：“你好像有着‘以绝对的实力为尊’的思想倾向”。
玩家愣了愣，不知这是游戏中本来就设计好的台词，抑或者是她无意中打出来的分支选项。
她想，她一开始好像并不是强度党来着。
不管角色强弱，她都能一视同仁的使用，也不存在什么特别的偏爱。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突然意识到答案的玩家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iivv，你真的害人不浅啊。
而在那之后不久，她独闯「晓」组织，摆平将会导致“九尾之乱”的所有灾祸；再配合玖辛奈说服九尾……
最后因为已不再有负担，干脆放飞自我，忽略了所有明面的、暗面的人际关系与利益往来，玩家直接做了她最想做的——斩杀团藏。
就此，于玩家而言，火影世界已经通关。至少她自身已经没有任何遗憾，随时能够切换到下一个世界去了。
只是因为水门问她：“你会一直留在木叶吗？”
玖辛奈问她：“你会多留在这里陪陪我们吗？”
旗木朔茂问她：“你一定要离开吗？”
……
玩家亦有了不舍，她还想再多在这个世界留驻一阵。
——如果iivv不曾搞事，她也没有因为漫画剧情而长期发疯，基友也不曾对他乌鸦嘴过的话。
玩家就这样来到了咒回世界。
此时，她就这样站在这里，站在夏油杰的面前。
夏油杰说：
“我不会杀掉他们。”
「剧情已经改变了」。
玩家意识到。
它已经偏离了自己记忆中的轨道，或许正朝着一个更为明朗、但或许也更为莫测的方向前进去了吧。
意识到展现在自己面前的偏差的时候，玩家很难说清自己心中是欣慰、欢喜，还是紧张或不安。
但是，她好像也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吧？
为什么夏油杰突然顿悟了？
……是因为缺乏了契机吗？
玩家分析着夏油杰的心路历程，有些不太确信的想道。
却听夏油杰紧跟着问道：“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玩家更为讶异的向夏油杰看去：
“究竟是什么让你产生这样的疑惑？”
“还是你觉得我的身份有什么特殊？”
玩家飞到夏油杰的面前，本来想认真表达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类，但她微微偏头就看见了自己身后的大黑翅膀。
于是玩家又改变了话术，转而说道：“除了有一对翅膀、会飞、一般人看不见我，我哪里都很正常啊。”
“听你这问法，怎么像是把我当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一样？”
难道你不是吗？
夏油杰真的很想这样问出来。
「忽略所有不正常的地方，那他就很正常。」按这套话术的话，别说是精神异常者、脑子有病的咒术师（@五条悟），就连咒灵都能自称“正常”了好吗！
夏油杰没被玩家这套话术忽悠过去，不过他仍怀抱着面对落难神明的心态，欲言又止过后只是说道：“那你又应该怎么解释你的能力呢。”
“？”
玩家表情无辜而又不解：“我的能力有什么特殊的吗？”
主要是有些游戏里的设定真的很难放在这里解释。玩家本身自带的技能只有一个，就是游戏开局时随机抽取出来的。再至于其它技能，一个一个刷满宿主好感度就能获得他们的任意能力什么的……
好长，好累，我不想说.jpg
而且自己穿越的事情又充满了玄幻色彩，真说出来，以夏油杰这性子，说不定又要品出九转十八弯的背后内涵来。
但即便是这么简单而又坦诚的回答，也不知道夏油杰又擅自脑补了什么。他微微后仰，早有预料般看了眼玩家，没说出口的话语是“我就知道你不会如实说出来的”。
夏油杰：好家伙，在这里打马虎眼呢。估计就是不想正面回答吧。
玩家：……？
……怎么办，突然就对不上夏油杰脑电波了该怎么办？
玩家正想再补充一句什么来证明她的平平无奇，夏油杰打断了她：
“还有一个问题。”
夏油杰仍然没有放过这个问题：“我想知道你的立场。”
“我的立场？”
什么立场，AT力场吗。
“我以为我表现的很明显了。还是你一定需要我说出来？”玩家完全想象不到自己在夏油杰内心究竟变成了什么形象。
她觉得说不定还是因为自己一开始出场时在夏油杰面前表现得太过反派的错。
玩家认真反省，但没有丝毫悔改的意思。不过姑且还是说道：“信不信随你。不过我确实是站在你们这边……”
顿了顿。
只是突然想起来的句子，无意说出口后，她的语气却带上了几分怀念。玩家就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问道：“你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夏油杰没想到玩家会突然有这么一问。
也没想到，玩家原来也会显出这样的表情。
夏油杰见过玩家倨傲、见过玩家顽劣、见过玩家凌冽……亦见过玩家仅有一次的柔和。
本是下意识觉得和她不太沾边的表情，这次，这份柔和却是对他显出的。
或是错觉。夏油杰又从玩家的那份柔和之中，看见了隐隐约的怀念。
玩家才看向了夏油杰：“不管是谁，都有迷茫的时刻。”
哪怕盗用了水门的句子，可玩家就是无法顺畅的说出“伙伴”这个词汇。
她采取了一个更为折中的说法：
“所以，不知道该向哪个方向前进时候，不如干脆停下步子，去问问身边的伙……问问身边的人吧。”
夏油杰像是有些困扰一般的沉默了。
玩家正想着是不是她的话术水平不够，要不要再像水门一样补上一句充满友情与爱的“你们可是偷摸大鸡啊！”
她看了眼系统地图，五条悟离得并不算太远。如果现在与夏油杰一同进发，很容易追上五条悟的下山步伐。
玩家的本意是希望他们能够相互扶持、消去对方心结的。
他们之间的隔阂、误会与玩家无关，更像是某种自然的阴差阳错。玩家一如既往，无意给剧情中人物解释“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亦不打算主动参与其中。
应该由他们自己解决。
更何况，根据玩家的游戏经验，即便玩家坦诚相告，将她知晓的未来剧情全部说出，这些人还不一定会相信呢。
说到底，玩家就只是个刚与他们相遇的外人罢了。
五条悟这种心大的还好说，说不定会半推半就的听一耳朵玩家透露的信息；但如果是对夏油杰，像他这种更为谨慎的，亦不可能轻易相信她这个…………
却听夏油杰说道：
“我不知道你究竟预见了怎样的未来。”
……等等，“预见未来”？
夏油杰不等玩家反应，径自问道：
“可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去做呢？”
“……”
再一次深沉的思考起“我究竟给他留下了怎样的印象”之后，玩家给出了最为坦诚的回答：
“…………啊？”
你不应该去问五条悟吗，为什么是问我啊？？
第 33 章 33
玩家睁大眼睛,指了指自己：“你问我？”
夏油杰一脸的：不是你让我问你的吗？
“不是，我的本意是……”玩家说了半截又不知道怎么说明，她其实是想让夏油杰听听五条悟的意见的。
转念一想,玩家自己都知道五条悟肯定不会给出什么靠谱意见，去问五条悟确实不如去问自己。
但玩家就又想问了：那你觉得我就很靠谱吗？
她在内心疯狂@水门，很想知道水门能在这时候给出什么高分答案；
又寄希望于夏油杰，希望他能在这时像自己一样问出一句：“那你觉得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呢？”这样她就能照着前人模板回答了。
可憋了半天，夏油杰既没有问出和玩家一般的问题,玩家也没能想到什么感动人心的答案。
夏油杰还以为是他的问题太过暧昧,又补充了一句：“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这个村子里的人？”
面对这个似曾相识的问题,如果是以前的玩家,她的答案会很明确。
可是这一次，一旦问及她的真正想法,如果询问她有什么改变的话……
玩家如实说出了自己最为由衷的想法：
“我也不知道啊。”
可夏油杰仍是一脸：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他在沉思一秒后又仿佛理解了玩家的用意一般，喃喃说道：“我明白了。你是指每个人会有各自不同的答案？所以你不能给出准确回答，需要我自己去思考……”
玩家：？
所以在你心中我究竟是个怎样的形象？
你不要擅自迪化我好吗，我说了不知道就是真的不知道啊！
“不过,如果你真要问我个人的做法的话,我的答案会很简单。”
夏油杰向玩家看去：“愿闻其详。”
玩家说道：“首先，我的原则之一，是「不杀妇孺」。”
夏油杰挑眉,一副有些意外的表情。
却听玩家的下一句话语就是转折：“但是呢……”
“如果他们拿去了武器，并且真的实施了杀戮的话。”
“既然有了杀人的觉悟,那肯定也做好被杀的觉悟了吧？”
“所以,如果他们手上确实沾满鲜血，并且还拿着武器对准了我的话。那我之前的原则就可以放到一边，我会做的事情就很明确了。”
夏油杰并非认同,但也没有反对的沉默听了下去。
玩家继续说道：“不过这次嘛。他们虽然为恶，但重点是他们不曾与我敌对。既然不是我的敌人，那我的回答是：不杀。”
夏油杰看向了玩家：“这应该只能算是你的行事原则。可是，在你心中的「公道」呢？”
完全没有理解夏油杰的意思一般，歪了歪脑袋。
他说：“他们——这些村民，为恶了。”
“正义应该得到伸张，邪恶应该给予惩罚。”
“说实在的，因为他们的存在、因为看见了他们的所作所为，我内心的理念确实有了一些动摇。”
“……准确的说，是被颠覆了。”
“你说得对。我的确认为咒灵是黑，咒术师是白；咒术师是强者，而普通人是弱者。”
“黑暗应该被祓除，弱者应该得到保护。……但是，在今天，我才意识到，或许也不一定是这样子的。”
“强与弱，善与恶，立场是会颠倒的。”
他在前一日尚且还无法想象，一个对自己如此亲善热情的老爷爷、其他村民，竟会对两个幼童露出如此残酷的一面。
“普通人——弱者也是可以成为加害者、扭转为邪恶的一方……由他们的负面情绪诞生出咒灵，是因为他们才——……”
说到这里，夏油杰没有继续下去。
因为他知道，再往前说出一个字，他心中就会真的如此确信了。
夏油杰略过了关于村民们行为的探讨，进行到了下一个话题：“所以，邪恶理应受到制裁。”
“……难道就这样放任他们为非作歹？”
玩家回答得意外的迅速：“但我们没资格替他人主持公道。”
夏油杰凝视玩家。
玩家面不改色的继续说道：“因为我们是人而非神。无法保证自己永远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更无法故作公允的评判是非。”
“我们的确是持有力量的。但也正因为超凡于普通人间的力量，我们才更应该约束自己。”
“也应该意识到，我们评判的，不过都是私欲罢了。”
“——但这些，都是极度富有正义感的——比如说你们的班主任才会进行的说教吧。”
夏油杰没有料到玩家话语中的又一次转折，他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突然松弛，显出了他熟悉的什么都不在意、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随意模样。
“那种东西怎样都无所谓啦。什么公允什么主持正义什么替天行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夏油杰反而有些不认同：“但是……”
玩家不管他，径自说道：“那我就直说了。”
“我从不会约束自己的行为。不管是正义还是邪恶，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我并不在乎正义。只需要让自己舒畅快乐，这就是我的行事原则。”
“这就是我的答案。”
“你也完全可以按照你的所思所想，肆意行动。我不会批判你，对你说出这些，也不是为了挽留。”
夏油杰含着讶然，还包含着一些其他的复杂感情向玩家看去。
玩家不假思索的答道：“说到底，我们只需要选择一条不后悔的路就行了，不管是善还是恶——”
“而不是明知是恶，却说服自己是为了善，却让自己满心煎熬。”
似乎意识到了玩家的隐喻，夏油杰微微颔首，却再也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所以，你就算问我应该如何处置，我也给不出所谓的正确答案。我不会指点你应该如何去做，也不会阻止你未来的行动。”
玩家没有明确说出，夏油杰却已知晓：“但在通往未来的无数条道路之中，至少有一条，是错误的。”
“你是在说，会有人因为选择了那条道路感到煎熬。是吗？”
玩家挑眉：“我没有这么说，你解读太过了。首先，你的思想还停留在非黑即白的层面上。人所选的未来并非只有正确与错误之分……”
夏油杰无心听她把话说完，打断说道：“抱歉。”
他转身背对了玩家：“我还需要再想想。……我现在仍有一些混乱。”
玩家无所谓的应道：“随便你哦。”
“不过你也不一定非要在这里想出个答案，也是时候下山了吧。”
夏油杰才有些恍然的迈开步子，往山洞外走去。
与这一侧的阴暗相对。走出山洞之外，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之前在心中留下的阴霾仿佛被一扫而尽。
两人都没再说话。
夏油杰缓缓走在前方，路行至中途，他才想起玩家存在一般蓦然向身后望去。
仅仅是一眼。
他本以为玩家正在走神，但细细品味之后又觉得并非如此。
夏油杰问道：“……你在看什么？”
玩家已转移了视线，看向被群山环绕的山脚村落。
苍蓝的眸中似乎囊括了整个大地。夏油杰在怔忡之间，听她云淡风轻的答道：“单纯在想，这之后会怎么发展呢？”
她说，“我在看你们的未来。”
听见这个回答的时候，那个词汇又一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神明」。
那一刻，夏油杰突然想到：假设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存在的话，是不是他的所行所为、乃至于所思所想，都被神明一一看在了眼中？
……
……
玩家从后面飞回来的时候，五条悟活生生的盯了她和夏油杰5分钟。
“好慢。……不对，还是太快了？”
五条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们究竟讲了什么不能让我听的悄悄话？”
刚被五条悟带回来的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后，怯生生的看着被称为“你们”，却独自一人回来的夏油杰。
夏油杰对两个小孩露出了安抚性的微笑，但对五条悟的态度可没有那么客气了。
“根本不是什么不能给你听的内容。只是因为太过深奥，怕你听不懂才把你支开了而已。”
“……哈？”
五条悟转向了玩家，面带好奇但竭力装作没那么好奇，频频看向玩家，试图从玩家这里寻求到答案。
“他好像想和我讨论一些什么哲学问题。”玩家深沉的回答了一句，飘到五条悟身后，又悄悄地说道：“但是老实说，我其实没有听懂他在问什么。”
五条悟发出了一声不知道是对谁的嘲笑。“他有时候是会这样。”五条悟比划了一下，好像是在说明什么暗示。夏油杰先玩家一步理解了五条悟的暗示，目光中带着杀气瞪了过来。
五条悟又发出了“哈”的一声笑，似想要挑衅的模样。
但两人的战争还没有燃起硝烟，村民们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五条悟这个罪大恶极、让每一位村民敢怒不敢言、半夜跑到每个村民家里砸罐子的邪恶存在。
……这就算了。可就连夏油杰这位“前来帮助他们祓除邪祟”，理应是正义的同伴，他现在正与五条悟剑拔弩张，看上去水火不容好似要打起来了。
可仔细一看，两人言语随意，举止熟稔。说是要打架，其实就是在闹着玩。
他们这哪是敌人啊，分明就是站在同一战线。
更为明显的证据便是被他们护在身后的两名小孩儿。
一看见村民靠近，小姑娘们眼中流露出戒备，整个身子也僵硬起来。虽然尚还不信任这两位把他们带出来的陌生人，此时她们却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警惕的躲到了两人身后。
玩家看了看夏油杰与五条悟，又看了看那头已经抄起锄头铁铲等各种武器的村民们。
而与之相对的，来自高专的两人虽同样有所戒备（五条悟更是连戒备的态度都懒得摆出来），却并没有太多紧张。
夏油杰直视面前众多展露敌意的村民们。
是由这些村民率先开始了诘问：“你们为什么要把它们放出来？”
“……它们？”夏油杰微微一顿。
眼见着一场激烈的辩论（？）即将开始，玩家先行飞到了五条悟身旁，又开始和他嘀嘀咕咕：“我们看戏？”
“我们看戏。”五条悟立刻给予了肯定的答复：“这种事情交给杰就好啦，他最喜欢处理这种事情了！”
夏油杰刚酝酿出了一丝怒气，那句“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也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村民的本意是想恐吓这两位高中生模样的小鬼，再而控诉他们放出牢笼的两位“怪物”又拥有着如何不详的能力；
村民们对那两个小孩儿进行□□当然是事出有因，面前这位说着“来驱魔”的少年却不分青红皂白，将最大的魔鬼放回了村落。
而夏油杰本来竭力保持着理性，想要与村民解释其中误会，试图纠正他们理解上的偏差。
五条悟和玩家是完全不在乎被其他人听见，一点儿也没压抑音量。玩家就像等待电影上映前的观众一般，声音里满是期待：“有没有花生瓜子可乐爆米花？来点来点。”
“这种穷乡僻壤，哪来的爆米花和可乐哦。”五条悟掏了掏口袋，给了玩家一把巧克力：“吃这个将就吧。”
……众人亲眼就看着五条悟往旁边什么都不存在的虚空递了一把巧克力，然后就看见那些巧克力漂浮在半空，就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接住了它们一般。
接着，他们又看见那个“看不见的存在”灵巧的撕开了糖果的包装纸，并且非常有道德的将不需要的垃圾递给了旁边的五条悟。
五条悟：“……哈？老子的术式就是用来给你处理垃圾的吗？”
五条悟：“你自己把巧克力连同糖纸吃了不就行了吗？凭什么要我来处理……”
五条悟：“你才没有道德！地球环境关我屁事！”
一边这样抱怨着，当然，在场的所有人都相信五条悟绝对不是出于威胁、恐吓等理由——所有人都看着他展现出了奇异的能力，将糖纸扭曲、压缩，那几张轻飘飘的垃圾就这样堙灭成了灰尘。
听完了他们所有对话的夏油杰：“……”
压根不知道五条悟在唱什么独角戏的村民们：“……”
结果，就因为这两个完全处于状况外，已完全不懂得读空气的存在。
村民本来想说那“两个小孩有着奇异的能力，总之就是非常诡异非常凶恶”
……可再怎么诡异，能有五条悟对着空气说话诡异吗？
再怎么凶恶，能有他刚刚展现出来的一秒让垃圾变成灰尘的能力凶恶吗。
夏油杰早已打好腹稿的台词也完全没有机会展现。
很多的话堵在了嗓子里，所有人都有一瞬间的沉默。
唯独那两个人还在不明所以的继续吃着巧克力：“怎么突然安静了？嗳，你们这样好恐怖的。别看着我们嘛，现在难道不是夏油选手的发言时间吗？”
五条悟转向夏油杰，竟然发现夏油杰也在看他。五条悟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你为什么也不说话？是忘词了吗？总不会是因为要发表演讲，所以紧张怯场了吧？”
夏油杰的表情万分复杂：“玩家，悟，你们两个……”
玩家继续和五条悟凑一起嘀嘀咕咕：“每次这样空气突然安静，所有人突然看向这边，我就会有一种开小差被老师抓包的恐惧感。”
五条悟发出一声喷笑，然后深沉点头。
“不过好在这里没有班主任，我们也不是在这里念书的学生。”
玩家语气轻快，非常从容的提议道：“话说回来，可能是因为这破地方四面环山，你不觉得这里怪阴沉的吗？”
莫名的，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可见到五条悟认真点头后，夏油杰就是有了一种从心底弥漫上来的战栗感。
……他们不会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了吧？
“其实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在想了。”玩家说道：“感觉这里地势不好，环境也不太好。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所以如果我们想要改变这里的人，就应该从环境开始改变。”
“嗯……”五条悟摸着下巴思考模样：“那爱卿有何高见呢？”
“启禀圣上。”玩家立刻说道：“首先，你不觉得这里的咒灵特别的多吗？”
“确实。”
“所以呢，为了促进旅游业，我认为可以在这座村庄里建一个咒灵博物馆。”
“要不干脆再开一个咒灵图鉴系统，我们抓一只就往博物馆里放一只，一个一个去凑图鉴。现在强迫症收集癖玩家特别多，说不定我们还能号召其他人和我们一起捕捉咒灵，共建美好家园什么的……”
夏油杰听着他们旁若无人的探讨，不详的预感越发沉重。
如果换做其他人，说说也就算了。可如果换作这俩人，他们是真有能力将那些不靠谱的主意化作实际的……
“爱卿言之有理啊！”五条悟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
“等等，你们两个……”
已经顾不上和村民们探讨什么道德与法治，夏油杰赶紧把注意力转向了五条悟与玩家。
不知何时，本来站在夏油杰身后的那两个人已经渐行渐远，眼看着就要往村民们的房子去了。
夏油杰不得不出声喊住了他们：“你们打算去做什么？！”
五条悟和玩家同时回头，向夏油杰比了个拇指：“没关系，杰，就交给我们吧！你尽管放心！”
……就是因为交给你们，我才会更不放心好吗！！
夏油杰既没有办法完全放下村民，又还得保护身后的两名小孩。
诸多负担之下，他压根没有可能拦住已经打算离开的五条悟，更遑论他压根碰触不到的玩家。
夏油杰看着一瞬之间就已经消失了的两人的背影，只有他们的声音影影绰绰的飘荡过来：
“不过，华生，你忽略了一道盲点。”
“请说，福尔摩悟先生。”
“你忘了，一般人根本看不见咒灵。这样怎么发展旅游业嘛。也顶多只能吸引两三个不入流的半吊子咒术师什么的……”
“哈哈哈。”
“哈哈哈。”
“说得就好像我们是真的为了这个村子的未来发展在担忧一样呢。”
“毕竟我们两个就是真正的游客嘛。其他该操心的事情交给夏油探长就好了。”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吖！”
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银铃一般清澈的笑声无端为这个村子增添了十分的恐怖氛围，夏油杰只觉得自己心头压着的一座大山更为沉重了。
他深吸一口气，没来得及对面面相觑如临大敌的村民们再说上一句话，就听见不远处已经传来了预兆着不详的轰隆声响。
……怎么回事，这熟悉的心累感。
此时此刻，夏油杰心中实在再难以提起半点戾气。
他发现他甚至能对着他所厌弃的村民们露出一个亲切和蔼大慈大悲大彻大悟的笑容来了呢.jpg
……五条悟、玩家，你们做得好啊！
第 34 章 34
在以前,五条悟尚还不认识玩家的时候。五条悟虽然也很不着调，但姑且还算是正常人范围内的。
……对，“姑且”算是。
但是,从玩家出现的这一天开始，一切就像是脱缰的野马那般，事态已完全脱离了掌控。
正如此时。
夏油杰看着面前的景象，内心的复杂情绪实在一言难尽。
如果硬要打个比方的话，大概就像是初中生拿着纸币自信满满的前往小学数学考试,等到试卷发下来后才发现纸面上写着满满的高等数学一般——
不,如果用更贴近他们生活的比喻的话,大概就像出行时被告知只是个普通的一级任务,到达任务现场后才发现，在这里兴风作浪的是两个特级咒灵一般。
纵使是夏油杰,在此时也真的很想说上一句：“对不起，我实在无能为力”，然后甩袖子走人了。
只是他的责任心不容许他这么去做。
是以，看见面前这已经完全超脱于夏油杰想象力极限的场景,纵使他上一秒都还在内心如何如何蔑视村民、抗拒他们的行为。
可是在这一秒,他又觉得自己之前的烦恼简直就像是庸人自扰，实在不值一提。
现在最重要的，或许是真的赶紧找个如来佛祖,把五条悟和玩家这两个祸害给镇压一番了吧。
……
——
“老实说，我对你的主意真有一点心动。就是那什么咒灵博物馆？”
五条悟摩挲着下巴,显然他也知道这个提案仅仅是一个玩笑。
……但玩家本人好像并不这么觉得。
她十分认真的向他看去：“对,我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先不提旅游业观光业什么的，在村子里增加一些建筑物，促进经济发展改善村民生活,确实也算得上是在做好事吧。”
两人旁若无人的一直走到了村民们的住宅前。
村民们未等他们下山便已经发觉了他们将两个被视作“诅咒”的小孩儿擅自带离监牢。
于是村民纷纷拿起武器，也不准备让夏油杰和五条悟进村，干脆来到山脚下堵了两人的路，俨然是把他们一人也视作了同等不详的邪恶存在。
虽不知道夏油杰被如此对待，内心产生了如何波澜；但单论五条悟和玩家，别说他们会不会感到伤感或者愤怒……
看看这两个人就“咒灵博物馆”这个话题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模样，你甚至无法确定他们是否发觉了村民们的异常反应。
村民们在那头和夏油杰掰扯，暂且还没有一人（敢）追过来。五条悟和玩家光明正大的走进了村庄。
“而且不提那么多有的没的。”
玩家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这么做，我们可以收获快乐。”
五条悟深以为然。
但就算是最强，也不得不受限于环境与素材。
五条悟眺望着风景勉强还算秀丽的山村，略有些怀疑地问道：“但博物馆这东西，也不是说建就建的吧。”
玩家：？
五条悟：？
玩家：“啊？商店博物馆裁缝店之类的建筑物不是集齐的素材就能立刻建好的吗？”
五条悟：？
玩家：？
五条悟：“你的常识是不是有问题？”
见五条悟还不相信的模样，玩家示意他切一下账号让自己上机。
五条悟面带怀疑和不屑，暂时转让了身体的控制权。接着就看见玩家从看不见的虚空，也就是她传说中的四次元口袋中拿出了一套木材。
五条悟：“……不是，你为什么要在背包里放木材？”
“我也觉得放着挺占空间的，所以就放了这么一套，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玩家一边说着，手头动作也没有停下。就见她又从背包中拿出了一把石制斧头，走向了村落边的一棵歪脖子树。
“你要砍柴？”五条悟是真有点惊讶了，反应十分夸张的问道：“建博物馆，你竟然要从这一步开始？？”
玩家平静的看向了五条悟：“那要不然呢？”
“我还以为你会从你的四次元口袋里掏出什么厉害东西呢？比如什么能一下子建成房屋的未来道具之类的。或者再不济，直接掏出一个现成的博物馆也可以啊。”
五条悟将直接的怀疑摆在了脸上：“没想到你竟然拿出了一把仿佛是原始社会才会使用的石头斧子，从砍树这一步开始……”
此刻，面对玩家的五条悟竟然理智得像夏油杰一般（？）：
“先不说你从木材这一步开始准备，那博物馆得建到猴年马月去啊。单就说你这么粗糙的石头斧子，真能砍得动树吗？”
五条悟干脆示意玩家换号：“还不如让我来，我用术式来砍木头还能快点。”
却正是在五条悟抱怨的时候。
玩家的动作不算快，反而算得上是缓慢。但她仅仅是用斧头“笃笃笃”敲了树干三下。
五条悟瞪大眼睛。
……看着面前这颗不算高的歪脖子树就这样轰然倒地了。
对，她不是用“劈”，也不是“砍”，而是用“敲”。
五条悟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斧头，看了看树身平整的断面。
毫无疑问的，那把石制的、粗糙的斧子根本不具备切割功能，它甚至都没有开刃。
“你、……这……”
更为神奇的是，一棵树，也没有见到它完完整整的落地。简直就像一遇土就消失的人参果一样（？），整个树干、树枝、树叶都唰的一声消失了。
地面上只留下一截光秃秃的树桩，还有应该是刚才那棵树变出来的、劈得整整齐齐的4块木材。
而且这4块木材的颜色还不一样。3块深色，1块浅色。
五条悟尚还不理解它们的区别，玩家反正直接上前把它们通通捡了起来，一边小声呢喃道：
“3块硬木，1块软木……总之先各自凑够30组吧。”
然后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玩家笃笃笃又敲上三下，又一棵树木凭空消失，留下一地的木材。
……
五条悟看着这一切，所有疑问词最后都只化作了一个字：
“啊？”
玩家对此却是一幅见怪不怪的神情。在五条悟思考人生的时候，玩家已经凑齐了她所需要的木材，仅留下一地的树桩。
五条悟也终于回过神来，玩家却仍然云淡风轻，只是瞟了一眼少见多怪的五条悟。他立刻感觉自己被小看了，有些炸毛的向玩家喊道：“谁知道你究竟有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术式啊！”
“按照常识来讲，石头斧子——木头、这根本不可能——”
天啊，快看，五条悟竟然在讲常识诶.jpg
夏油杰如果听到了，一定会感动得哭出来吧！
玩家带着深邃莫测的笑容摇了摇头，五条悟一身鸡皮疙瘩，有些戒备的后退了一步：“你又要干什么？”
玩家没干什么，只是又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根铁锹。
不过中途好像又想起了些什么，她把铁锹切换成了铲子，开始在村子里的石头周围挖坑。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五条悟真对玩家稀奇古怪的操作充满好奇心。他在玩家旁边探头望着，看着玩家以奇异的角度挖了两个坑。
玩家站在坑前，又把武器切换成铁锹，开始对着石头猛砸。
五条悟：我看不懂，但我大为震撼.jpg
就见石头真像被了什么开关一样，玩家每砸一下，就有一个什么东西弹出；最后是环绕石头掉落了8个素材，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有。
玩家又一次上前把它们捡起来，一边数着：“铁矿石、黑曜石……啊，还砸出了一个蜈蚣诶。”
玩家徒手把蜈蚣拎了起来，对五条悟说道：“你觉得把这玩意儿也放进博物馆里怎么样？”
“……就算我有无下限，我也很佩服你能面不改色的拿起这玩意儿。”
五条悟已经平静的接受了这些无法以常识解释的现象，但是他好像越来越无法接受玩家随地捡垃圾的坏习惯了：“别用！我的！身体！去碰！这些脏东西！！”
“嘁。”玩家反而嫌弃的看了一眼这具身体的主人：“多捉点虫能开图鉴的好吗？”
“建议你多学学林克，他从来都是徒手抓虫的。……真是比不上人家老流氓半根手指。”
五条悟：？
“老流氓是个好词？我才不想你用它来夸奖我。”五条悟的表情带上一点扭曲，忿忿说道：“而且用着我的身体，你还好意思嫌弃上了？”
五条悟飘到玩家身边，声音间满是哀怨：“什么图鉴？这里是现实，你总不会以为这里是宝○梦世界吧？”
“顺带一提，你到底有过多少个好宿主？所以林克又是谁？”
玩家假装没有听见他的提问，重复以上流程，一颗一颗的敲完石头、收集完了素材后，她重新站到了村民们的房屋前。
作为深山老林里的小型集落，这个村子里主要还是自给自足。
各家各户的房屋坐落在他们的耕田前。现在尚属于夏天，玩家五谷不分，也不清楚农田里大片大片的青草一样的叶子是属于什么作物。
不过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经济与文化的发展；重要的是去除封建顽固思想，与时俱进，增添与外界的交流。
玩家心怀善意，还不忘和身旁的同伴商讨方案：
“虽然地理环境是一方面，但是我觉得这里的风水也很有问题，所以滋生了许多咒灵，也导致这个村庄的阴气这么浓重。”
五条悟知道玩家还有后文，干脆没应声，直接等她说完。
玩家继续说道：“我认为呢，是大家居住房屋的布局不好。”
“除此之外，根据我的个人喜好，我认为村子里最好还能有一个瀑布，然后再建几个桥，还有一些坡道；这样比较有小桥流水人家的温婉感觉。”
五条悟不置可否，长长的“唔”了一声。
“等到这里有了裁缝店，再去坐飞机邀请几个村民来定居；之后再建一些喷泉、自然景观、发电站，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建成一个五星岛屿啦！”
五条悟：……等等？
“这里好像不是岛屿？”
“嗐，深山老林和海中孤岛，差不多一个意思。”
玩家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干脆的选定了一个位置：“那我们的博物馆就建在这里好了！”
……那一头，夏油杰甚至仍然还在和村民拉扯之中。
这一头，就见玩家把刚刚采集到的各种木材、石块堆放到一处空地。
她什么都没有做，真的就只是把那些素材扔在那里了而已。
五条悟眼见着那堆子素材自动变出了帏布，自动架起了“施工中”的牌子，自动传来了乒乒乓乓的敲击声……自动的散发出金色光芒，自动的建好了！
就连一个施工人员都没有，一个像样的素材都没有，只是扔了一堆石头和木块在那里而已，可它就这样建！好！了！
就连五条悟，在强烈的震撼之下也暂时失去了言语功能。
……虽然从小就见识过各种奇异术式、古怪咒灵。
但他认为，这个世界至少还是科学的。
玩家诚恳的看着五条悟。当然，她绝对不是为了返还五条悟之前问的“你是不是常识有问题”这句话的打脸——
玩家上前，一把揭开了新增建筑物的帏布。
不知从哪儿传来的音效，五条悟怀疑这座博物馆内是不是还藏了一个音响？它竟然发出了“噔噔噔”的音效声。
玩家说道：“你看，建筑物不都是这样？只要集齐了素材，提交之后就能在一分钟以内建成了吧。”
对的对的。
……不对不对！
不是，它怎么可能？！
五条悟看着面前那座在一分钟以内建成的大理石外壁的全新博物馆，他的瞳孔持续地震，久久无法平息。
他心中还是遏制不住的真的升起了这样的疑惑：
莫非，真的是我的常识出现了问题？
不等他思考出个结果，玩家已经迫不及待的打算开始进行下一步改造工作了。
就听玩家突然说上一句：“你的能力确实好用啊。还挺方便的。”
五条悟立刻回过神来，刚想顺势炫耀几句。
却见玩家摆出了使用术式时的手势，正对着那几户村民的房子。
五条悟顿时更加快乐了，就期待起玩家还打算弄出什么乐子。
玩家问道：“既然在这里建成了博物馆，你不觉得博物馆周围有些太挤了吗？”
——夏油杰刚刚赶到时，他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某位幸运居民的房子漂浮在半空，体贴的拆迁人员……不是，搬家人员十分注意轻拿轻放，正在谨慎的为居民进行迁居工作。
村民们和夏油杰一同回到村子里，有人看见这一幕，估计是那户人家的主人吧。他当即失声叫了出来：“你在干什么？！！”
玩家却被这声音一吓，一个手滑，距离地面还有几米的房子一个急坠，砸到了地上。
……勉强能说是没事。
七成新，对，还能用就是没事。
玩家这才回过头来，本想抱怨是谁吓她一跳，却正对上同样瞳孔地震，失语良久的夏油杰的复杂目光。
“诶☆嘿。”
玩家真诚问道：“我正在做好人好事呢。你看，我稍稍改动了一下村里的风水，你们不觉得这地方的天空都亮了吗？整个村落也空旷了许多。不用谢，都是我应该做的！”
……是啊，确实。
除了凄惨被害几个居民楼、原本环绕村庄的小型树林也变成了光秃秃的木桩子；
还有像是要进行打地鼠大赛一般，却在大石头周围出现的为数众多的坑洞。
这采光能不好吗。这地方能不空旷吗。
夏油杰虽然不是村里人，他甚至还非常讨厌这个村子里的人。
但在这一刻，他对他们只剩下了兔死狐悲的怜悯。
……原来这就是两名特级咒灵的威力吗。
可真是恐怖如斯啊。
第 35 章 35
村长、还有各个村民,看着这一地光秃秃的树桩，竟觉得自己的内心也像眼前的风景一般，一片荒凉。
夏油杰虽然是外村人,但好歹是一个有良知的外村人。他代替失去了言语的老村长，先声问道：“悟，你这是在做什么？”
玩家回过头来，颇为惊异的指了指自己：“你在跟我说话？”
夏油杰缓缓点头，这时才意识到了一丝不对。
用着五条悟身体的玩家一脸的纯良,眨巴着眼睛说道：“我是玩家哦。”
夏油杰接下来的话语完全卡在了喉咙中。
他也终于发现了。
明明在一开始,玩家冒充五条悟上线的时候,夏油杰还能一眼发觉出两人差别；
但是到现在……
他们两人竟然已经同化得如此彻底！
玩家笑了笑,反而安慰道：“没关系，是人都会有搞错的时候嘛。”
如果不是距离隔得远,玩家说不定已经哥俩好的拍拍夏油杰的肩膀了：“你就当我们两个是异父异母的孪生双胞胎就好了。”
……所以说，五条悟x2的威力真是不容小觑。
夏油杰在各种五味杂陈的酝酿之后才终于找回声音，语气万分复杂的说道：“你这样做，村民会感到困扰……”
或许是因为习惯了“为普通人着想”的行事方式,夏油杰第一反应就是这句提醒。但是他说了一半,又想起了他自己动摇的立场、还有这群村民作为加害者的所作所为。
夏油杰看了一眼自己身后护着的两位孩子，终究是没把下半句话说完。
他显得有些犹豫的“呃”了一声，更加中立的问道：“你想做什么？”
“如你所见。”
玩家张开双臂,非常郑重地介绍道：“为了改善村民居住环境，为了共建和睦家园,我正在对这个村子里的风水进行一些小小的改造。”
一边说着,玩家又用五条悟的术式搬运起另一座房屋。伴随着新诞生的房屋所有者的一声尖叫，那座房子已经稳妥的运输到了另一块空地边上。
这次玩家可足够小心，房子的边边角角都没有磕损到。谁见了不得夸一声细心？可村民们半点没有领情,终于摸出速效救心丸吞咽下去的村长才缓过一口气，指着玩家颤抖说道：“你、你……”
捧场的似乎也只有那一声系统提示了：
［菜菜子和美美子对你的好感度上升了。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30。］
玩家反而有些意外，完全不知道那两个小孩给她加好感的理由是什么。
而且再仔细想想，玩家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周围的角色们好感度都像白送一样的往上涨，连玩家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些人怕不都是菩萨吧？
就连其中看起来最为正经的夏油杰，你看他嘴上都在说不要，结果内心却很诚实的没扣过她一点好感度。
那不就是乐在其中吗！
玩家摇了摇头，注意力重新回到现场。她十分注重用户体验的问道：“村长有何指点呀？”
另一些村民也是怒目圆睁，有好些人握紧了手里的锄头铲子等武器，更有冲动者直接上前，扬起了拳头。
亦是在此时，玩家已经拔起了另一座居民房。
背景音是堪比一座施工队的轰隆声响。
现今人类，得集结许多人、动用多个机械制的庞然大物，耗费数多时日才能勉强进行的迁居工程。
如今仅有玩家一人，费时不过十分钟。
如此重量的民居，于她而言却只是像拿起一个渺小的孩童玩具一般。
举起拳头的男人看向玩家身后那悬浮于空中的人类造物，再看着面前看似人畜无害的玩家。
理智回笼，意识到力量的差距之后，男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举起的拳头突然就没胆子落下了。
玩家还在对他笑：“你又有何指教？”
武的不行来文的。男人立刻换了套说辞，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若无其事地把拳头放下，充满正义感的指责道：“你怎么能擅自移动我们的居所而不问过我们的同意？！”
玩家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他的脸若有所思：
“对了，我记得我好像去过你家。”
男人想起自己昨天半夜家里进贼了。
他刚拿好护身武器准备出去给小偷那么一闷棍，结果那小偷已经没了踪影，只留下一地破碎的瓶瓶罐罐，还有失去了所有新鲜食材的空荡冰箱。
他的血压顿时就起来了。
可玩家还没有意识到对方的愤怒，反而还非常亲昵的对他招了招手。
男人敢怒不敢言，满是憋屈的把耳朵凑了过去。
夏油杰看着玩家对男人悄咪咪地说了点什么。男人脸上先有疑惑，再是惊讶，然后又变成了惊恐。
他瞪大眼睛，十分慌张的向玩家看去，额角边的冷汗都流下来了：“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玩家好像非常慈悲的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如果你不想暴露的话，希望你的立场能与我保持一下一致。当然，这不是威胁。”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体谅一下我为了改造这个村子、为村民们着想的苦心。当然，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全凭自觉，我绝对没有在威胁你。”
“所以，你现在同意我移动你的居所了吗？”
夏油杰张了张嘴，心说这好像是网聊诈骗的套路吧！玩家你的手段是不是有点太肮脏了？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想知道玩家是抓住了什么把柄，才让上一秒还对他剑拔弩张的敌人迅速垂头丧气的表示了臣服。
男人：“十分甚至万分的同意。这小破村庄能被您改造，实在是大大的荣幸啊！”
玩家没有解释的意思。轻轻松松获得了一个队友后，耀武扬威的向其他村民们看去。
［系统提示：菜菜子和美美子对你的好感度上升了。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35。］
……怎么又加了？
玩家陷入沉思。
缓过劲来了的村长怒视转移了阵营的同伴，那男人点头哈腰的站在玩家身后，满脸无奈的应对村长的眼神威胁。
见男人不为所动，村长只好转向了玩家：“这是我们的村子，你这一个外村人……”
“先是擅闯民居、破坏村民财物，然后又跑进山中带它们脱离牢狱，将邪恶的诅咒放虎归山；现在还糟蹋起我们的住宅……”
本来村中的田地对应着他们的房屋，水田好好的环绕在各自的住所周围。
可被玩家这样一移动，先不说房屋的损坏。就连那农田都被波及到，里面的庄稼变得歪歪扭扭。
村长也不敢对玩家使用武力，只能从道德层面谴责她：
“你砸了我们的东西、弄坏我们的房子……还有这些水稻，这可是我们未来一年的粮食！你要怎么赔我们，还是准备看我们这一村子人活活饿死在山里？”
“啊。”玩家才回过神来：“说到种植，这个我擅长啊。”
不光是村长村民，连夏油杰和五条悟都惊讶地向玩家看去。
“虽然不是种庄稼，不过我还经常搞花朵杂交什么的。嗳，水稻什么的估计也是一样的原理吧。”
夏油杰和五条悟的目光中带上“我就知道”的感慨，而村长看着玩家拿出一个小小的浇水喷壶，他脸上的惊讶已经转换成了不抱期望的绝望：“等等，你该不会是……”
善良的玩家完全就是干劲满满的模样，迫不及待的就打算践行她对村民们的偿还：
“说的也是。虽然房子弄坏了我肯定不会赔了，但这些一不小心弄坏的水稻我还是能帮你们救回来一些的。”
虽然不知道她具体要做什么，但看着村庄的一片狼藉，村长完全能够肯定玩家盘算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此时竟有些后悔，恨不得再给三分钟前的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叫你嘴贱，叫你嘴贱！
原本只是被糟蹋了一小半的庄稼现在被她注意到，那指不定就要全部被嚯嚯了！
看她拿出的那个小象形状的喷水壶吧，这人像是有一点种水稻的经验吗？！
“放心，包在我身上！”
村长身上散发出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感。
可他偏偏碍于玩家的武力威慑，半点没胆子去阻止。
就见玩家拎着可可爱爱的喷水壶，当着全村人漂浮至半空——
等等！夏油杰这才反应过来，在普通人面前使用咒力、展现术式是禁止的啊！你当着麻瓜的面使用魔法，待会回去可不得被魔法部警告了！
玩家可不管这些，非常自由的给整片农田洒了一圈水。
很明显，就连夏油杰都能够肯定地指出，这绝对是错误操作。
水稻种植，真的需要人为浇水吗？
夏油杰看了眼仍然保持着充足水分的水田。
可是，偏偏就是玩家这没有道理的举动。
所有人，包括夏油杰，眼睁睁就看着上一秒还七歪八扭躺倒了一片的庄稼就像被施展了回复魔法一般，全部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再下一秒，他们看见绿油油的水稻结出穗子、谷粒变得金黄，逐渐压弯了谷物的腰，结出沉甸甸的稻穗来。
所有人：呆滞.jpg
……不是，你这种植收获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点？！结穗结得太快反而很可疑，没有人敢吃的啊！！
夏油杰上一秒还在谴责玩家不能在麻瓜面前使用魔法，这一秒他恍然发觉：麻瓜竟是我自己！
这又是什么术式，……不，首先，她真的使用了术式吗？怎么一点咒力波动也没有？？
总不可能是真的魔法吧？？巫师的魔杖原来还有水壶形状的吗？！
其他麻瓜看着这一幕也是震撼异常。时间就像回到了十分钟以前。他们又一次瞳孔地震，感受着魔法对自己世界观的冲击，久久无法平静。
唯独玩家看着这一切感到非常满意：“嗯，不错！我就说嘛，种水稻也是一样的，只需要浇浇水就能长大了！”
村长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玩家又一次向村长问道：“您还有什么要求吗？要不我一并给你实现了？”
村长沉默良久，最终掏出烟斗，缓缓啜了口烟：“我可以问一句，你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吗？”
玩家笑眯眯的答：“没有哦。”
村长又抽了口烟。这次他仰望天空，好像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重新看向玩家之后，他已经完全放弃了所谓的自尊：
“神啊，我要的不多。就请给我1000万吧。然后我想搬到城里，就东京，东京就行了。”
“然后请再赐我一户房子，最好能够是三室一厅。然后我还想养一只猫，一只狗……”
玩家啪的一手刀砸在村长脑门上，把他敲晕了过去。
玩家笑容不改，对着其他人说道：“梦里什么都有。好了，下一位。”
［系统提示：夏油杰对你的好感度上升了。好感度+5。］
［系统提示：菜菜子和美美子对你的好感度上升了。好感度+20。］
……这一次，终于连夏油杰这个浓眉小眼的家伙都叛变革命了吗。
玩家表情复杂的向夏油杰看了一眼，他在对上玩家目光后径直移开了视线。
懂了，肯定是心虚了.jpg
看来你真的是嘴上说着不要，内心却特别诚实嘛。
村民们敬畏的看着玩家，这其中或许也包括了夏油杰还有他身后带的两个小孩。
村民们虔诚的对玩家拜了拜。就连总是站在反对立场的夏油杰也意外的安静下来，再没人对玩家多嘴了。
第 36 章 36
面对所有人的臣服（？）,玩家感到非常满意。她又在所有人面前飞了一圈，就像巡视领地的苍鹰一般。
夏油杰这次不再想着阻止玩家，或许他也终于意识到了玩家的不可控（？）,从此放弃了对他们的管束。
再面对玩家的胡作非为，已经变得成熟的夏油杰也只是深叹一口气，然后摸了摸身后两小只的脑袋。
美美子和菜菜子疑惑的看向了他。
夏油杰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们以后可千万不要变成那样的大人。”
“……啊，当然。也不能变成这样（指村民）的大人。”
两小只看看村民，又看向昂首挺胸的玩家。稍作犹豫,她们小声说道：
“可是,如果真的能变成那样的话,说不定会意外的开心呢。”
夏油杰沉痛的看着这两只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被带坏了的孩子。
更加让他觉得糟心的是,……或许不只是这两个孩子，就连他自己,内心深处或许也有了相同的想法。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夏油杰惊恐的扼杀了自己刚升起的那一点小小的羡慕。
他看向了正被所有人注视着的玩家。
但又是没想到的，时至今日。玩家才突然说道：“虽然来了这么久了，但我才发现我竟然还不知道这个村子的名字耶？”
忽略人们各异的视线,玩家好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喃喃自语道：“不过名字嘛，也没多重要。反正就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天知道，听见这句话后反而松了口气的村民们究竟想过了些什么。
至少,听起来，她应该不会再在村名上闹腾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不过既然现在由我来全权接手了村子的发展工作,我应该也有权给这个村子命名吧？”
峰回路转,他们却听见玩家这样说道。
……不详的预感又一次出现了。
玩家震声说道：“从今天开始，这个村子就改名叫布吉岛好了！”
村长儿子用尤为难以置信的目光向玩家看去。
刚准备严厉拒绝，却见玩家邪魅一笑,凑到村长儿子近前对他说道：“你爹家产贼多，但他在外面还有三个私生子。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看见他的儿子们写给他的信了。”
村长儿子瞳孔地震，显然是刚得知这件事。
玩家说道：“并且他准备把大部分家产留给他最喜欢的小儿子。”
村长儿子看了一眼他晕倒在地的老爹，对玩家比了个“你请便”的手势，再也顾不上玩家，架着村长就往他家跑。
其余的人已经意识到了动摇的军心，他们没胆量反抗玩家。只能用恭迎救世主般的目光纷纷看向夏油杰，似乎是希望他能够做些什么。
夏油杰：“……”
怎么说呢，本来以为玩家还会整出什么更厉害的狠活。但听她取的这个名字，只能说是平稳发挥，完全处在可接受范围内吧。
没打算给你们村改名叫“***村”、“口口村”我觉得你们就应该满足了。
夏油杰不为所动。
“先不说你好像在玩什么谐音梗。”
五条悟却提出了异议：“但这里好像是山村吧，为什么要改名叫‘布吉岛’？”
“按我的品味来说的话，我觉得这里应该改名为‘帕菲村’或者‘圣代岛’这样可爱的名字，才能吸引更多的观光客呢。”
“如果村子的主力产业也能改成为甜点制造业，那一定会为更多的人带来幸福的吧。”
“才不单单是谐音梗。”
玩家认真解释道：“你看这里产生了这么多咒灵，而且村民们也一直在说什么不吉利不吉利之类的话。”
“所以改成‘布吉岛’，这不是刚好契合了这个村子嘛。”
玩家满脸的“我也是有认真思考过的！”的严肃神情。
……但那你好像也还没解释为什么要把深山里的村子改名为“岛”啊！
算了，这都不重要。
五条悟嘁了一声，没在这个话题上多与她作争执。
决定改名之后，玩家十分的体恤民情，还专门举着拳头一个一个的去询问村民意见。
自然是没一个人敢说不的。
可玩家还不满意，一拍脑袋又想出了新的主意：“光是改名字肯定还不够嘛！”
“除了这个村子的风水，还有不太重要的村名，我觉得对该城市的居民印象也是促进旅游业的重要一环。”
——说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夏油杰此刻的想法只有：你不会是认真在钻研该如何提升这个村子的旅游业吧？……不会吧？
然后他便听玩家说道：“大家给外人的印象还是太凶残了一些。”
夏油杰隐隐又有了一种奇妙的预感。
他看着玩家和村民交流了几句。那位村民立刻变得汗流浃背，满面的不情愿，却在玩家的死亡凝视下压根说不出拒绝。
更何况，玩家又在他耳边恶魔的低语道：“你也不想你的贞○锁还有参加了抖M俱乐部的事情被村里人知道吧？”
“你丈夫在外面开银趴，他还是下面那个。他昨天刚去医院检查了菊花处的尖锐湿疣，医院的诊断书就藏在你家衣柜最下面的收纳箱里。”
某位女性村民在经受了又一次恶魔的耳语后同样立刻屈服。
然后是下一位，下下一位……
夏油杰对这一切保持了漠然的沉默。
他也知道，这一切已经不是他能够阻止的了。
更何况，他好像也没那么想阻止。
夏油杰觉得自己变了他的心态已经完全变了。莫非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
他更加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竟有些期待玩家这次又会新整出什么好戏了。
……不过这一次，玩家做出的事情还是有些太惊悚了。
玩家对村民们耳语之后，玩家也没有什么其他意见了，村子里的人就地解散。
自然，夏油杰无从得知玩家究竟吩咐了他们什么，也不知道玩家之前对村民的悄声威胁又包含了什么内容。
夏油杰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来此地的本来目的。他在这头兢兢业业的祓除咒灵，那头同样有着业务能力的五条悟却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
夏油杰非但没有感到心理上的不平衡（不过这本来就是他的单人任务）。还非常慈悲的只想要赶紧完成任务，然后带着玩家和五条悟离开，让他们别再豁豁村里人了。
祓除了最后一只咒灵，夏油杰便踏上了寻找玩家和五条悟的旅程。
此时村民们对待夏油杰的态度已大有不同。他们再也不敢显出一丝忤逆的情绪，看见夏油杰就像老鼠遇见了猫，立刻瑟缩的站定在了原地。
夏油杰对于他们的恐惧视若无睹，只是平静问道：“您有看见悟……就是那个白毛，他去哪了吗？”
村民A：“人、人家没有看到的说。”
……的、的说？
夏油杰的右眼皮跳了跳。
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七旬老妪，再回忆了一下她的用词。
夏油杰礼貌问道：“老妪何惺惺然作处子态？”
村民A老脸一红，哭着跑开了：“人家才没有装可爱的说！”
夏油杰看着村民A娇俏的背影，世界观又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有点浑噩的去找了下一人：“请问你有没有看到……”
村民B：“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思迈路（smile）思迈路*！”
s、smile……？
这个又是什么神奇语癖？？
不对，这群村民之中说话有带这么奇怪的语癖的吗？
村民B满脸要哭不哭的表情，对夏油杰比了个拇指：“思迈路！要让这个世界充满思迈路！思迈路万岁！”
他就像疯了的野马一般跑掉了。
夏油杰看着他奇行种一般的背影，内心久久无法回归平静。
再怎么迟钝，此刻恐怕都已经意识到了吧。
……夏油杰又去询问了第三人。刚好，那个人就是村长。
被人呼唤，村长老爷子凄凉的转向来者。见是夏油杰，村长脸上的苦意更甚。
虽然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但夏油杰还是尝试询问道：“我想问一下……”
“你是在找那个白毛吧。”
出乎意料的，村长的回答十分正常。夏油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有一些隐隐的遗憾（？）。
“是的。请问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村长叹了口气：“他……他往山头那边去了。”
夏油杰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村长，却见村长表情有扭曲，好像是在于自己的尊严作斗争。
……没有其他意思。但夏油杰就是没忍住在原地等了等。
预料之中的，村长的尊严果然还是拜服在了玩家的武力震慑下。
夏油杰听见村长非常迅速且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什么，他没听清。
夏油杰作侧耳状问道：“抱歉，您刚刚还说了什么吗？”
村长带着怨愤瞪了一眼夏油杰。
他几乎快涨红了脸，这次说出来的声音变得中气十足了：“我说！怎么没人管管那个小兔崽子！……皮卡。”
“那个小兔崽子也太无法无天了皮卡！”
村长怒道：“赶紧让他从哪儿来的回哪去皮卡皮卡丘！”
“噗。”
这次是真没有忍住，夏油杰一声笑了出来。
村长愤恨的眼神也波及到了夏油杰，夏油杰立刻装作繁忙的转身离开了。
……虽然有些迟了。
独自前往山路的途中，夏油杰才终于发觉了一点即视感。
主要还是因为他平时不怎么玩游戏，对于一些游戏的设定也仅仅是止于听闻。
可是……
给岛屿改名字、建设博物馆、种植植物、立志打造三星级岛屿……还有给村民改语癖什么的。
夏油杰放空思绪，终于想起了那个游戏的名字。
——这里是现实，压根不是动物○友会好吗！！
第 37 章 37
夏油杰顺着村长指引的方向,一直在山里找了一圈，但也仍然没有找到玩家和五条悟的影子。
眼见着日渐黄昏，这一天都快结束了,夏油杰先想着就当是攒点功德，在天黑之前把那两个祸害给带走吧。免得等到天色全黑，他们又不得不在这里住上一晚了。
再顺着其他人的指引又返回村里，五条悟和玩家似乎随机挑选了一位幸运村民，光明正大的去他家蹭饭了。
夏油杰当然明白那位可怜人的心情——招待五条悟和玩家吃饭,那和引狼入室又有什么分别！
可是,虽然没有直接拿着枪指责他的鼻子让他这样去做,但……或许玩家本人已经就是一把厉害的枪了吧。
总而言之,也不知道那位受害者经历了怎样凄惨而又鸡飞狗跳的一顿饭。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与其说是去看望好友,倒不如说是因为担忧村民。夏油杰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玩家与五条悟暂时的居所。
一打开门，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看到了如此光怪陆离的场景。
房屋的主人不知道去了哪儿L，玩家和五条悟就把这里当做了自己家。
五条悟坐在客厅餐桌前。玩家在他身旁笔直的弯了腰,双手合十,对大爷状翘着脚的五条悟大声呼唤道：“求求你了！！”
五条悟面色冷淡，态度间更带着一丝不耐烦。他只是用鼻音回应道：“哈？”
……其实就连夏油杰自己也没有想到，看到这幅场景后,他的第一反应不是：两位混世魔王终于闹内讧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而是：莫非这俩人又在玩什么奇怪的play？……可别再把我卷进去了。
离远点,赶紧跑！
夏油杰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默默的带上了房门。
早就发现他的五条悟&玩家：“……喂！”
……
不太情愿被邀请入房间的夏油杰更加不情愿的听他们说完了事情经过。
事情的起因其实很简单。就是玩家和五条悟刚在林子里乱晃，玩家美其名曰是在“收集图鉴”。
五条悟当然也无所谓,反正就跟着玩家随便走着。就是在这时，玩家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什么什么贵重珍宝一般兴奋地冲到了一株紫澄澄的植物前蹲下。
玩家就像植物学家一般，小心翼翼的连同根部将那株植物给挖了出来。
五条悟在这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毕竟他又不懂植物，怎么能分辨出野外的这朵花是什么，那根草又是什么。
他还以为玩家仅仅是喜欢这株颜色鲜艳的花，所以少女心突发，就把这株植物给带回来了呢。
仔细想一想的话，是的，问题就在这里。
她玩家是什么人？真的会因为少女心突发就把一株仅仅是好看的植物给收集起来吗？
……所以，此刻，五条悟面色深沉的坐在饭桌前。
如果他有时间倒流的能力，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就把那棵可恶的植物给销毁掉，绝对不让玩家看见一眼。
夏油杰听完事情原委，同样凝重地看向了摆放在五条悟面前的饭碗。
终于，夏油杰率先打破沉默，他选择为玩家出声：“不是很好吗？悟，你就满足一下玩家的愿望吧。”
五条悟堪称不敢置信的向夏油杰望去：“你在说什么疯话？！感情不是你的身体所以你乐得看笑话是吧！”
夏油杰面对五条悟震惊的表情，心中有一种“大仇得以报”的扭曲快感。但他很快整理好表情，夏油杰轻咳一声说道：“反正也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
“什么叫‘不会对我造成伤害’？！”
五条悟更加抬高了声音，手指忿忿的向那碗昭示着不详的白米饭指去：“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乌头拌饭！这tm的是乌头拌饭啊！！”
五条悟已经完全不顾及用词，呈现暴走状态的说道：“你知道乌头是什么东西吗？那tm有毒，就不是给人吃的东西！人吃了会死！！”
他又指向了玩家：“这神经病说什么‘好不容易找到乌头‘、‘我想吃一下传说中的乌头拌饭’……这tm有什么好尝试的？！”
被指着的玩家十分无辜的向五条悟炸了眨眼睛，声音中充满委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乌头拌饭可是休水村的名产物，我没机会在游戏里吃到，总想在现实中尝试一下嘛。”
“你看，我没有实体，只能附身使用你的身体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吃顿饭而已。”
玩家又一次向五条悟低下了头：“拜托了，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五条悟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绝：“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明知道有毒还非要去吃！放一般人身上，这就是断头饭好吗？”
五条悟继续嘀嘀咕咕道：“老子为什么要去做这种白痴的事情啊！要是真吃出什么问题来被抬回去，硝子肯定得笑死我。”
玩家仍然不肯放弃，抬起头以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五条悟：“真的，求求你了。孩子一直想吃乌头拌饭，从来找不到机会。就请您成全我吧！”
“再没有别人比您更适合做这件事了，其实就算我真身来也不敢吃这顿饭，毕竟我的治愈技能是需要自主发动的；而您的反转术式是被动技能，就算失去意识也还能自愈……”
“你这不是很确定吃了必死，明显就知道这顿饭到底有多危险，连你自己也不敢吃吗！”
“这可是我的身体！你真想吃怎么不去用自己的身体吃！”
五条悟炸毛道：“别想着用我的身体品尝黑暗料理！……话说这根本就不是黑暗料理的级别了吧，这就是杀人料理好吗！”
玩家：quq
“那要不你现在把我的好感加到100让我获得实体也行。”
玩家持之以恒，坚持不懈的劝诱道：“求求你了嘛。”
“而且你还有反转术式，真吃出什么好歹来也能抢救一下自己的。完全不需要慌嘛。”
“神经病！”五条悟已经完全背过身，不想理玩家了。
玩家滴完眼药水后锲而不舍的绕到五条悟面前，泫然欲泣的看着他。
夏油杰在旁边憋笑许久，这会儿L才开口说道：“悟，难不成你怕了？”
玩家也立刻精神抖擞的向五条悟看去。
“你不是一直自称最强吗？”夏油杰非常中立的劝慰道：“怎么连玩家的一点小小的请求都无法回应呢。”
五条悟更加震撼的向好友看去，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人一般。
夏油杰说道：“我记得有个人，前一阵子还在我们面前炫耀他终于学会了反转术式。怎么现在却在一份区区的白米饭前怯场了呢？”
玩家找到机会立刻搭腔：“不会吧不会吧，传说中的最强竟然会怕一碗区区的白米饭诶！就这？就这也能自称最强？”
“你当我看不出来这么低级的挑拨吗！”
五条悟忍无可忍的拍案而起，怒道：“不要以为我会中你们的激将法！想都别想！”
“真没意思。”
夏油杰轻蔑的看向五条悟，然后对玩家伸出了手：“你怎么会遇到这样无情的宿主呢？真是可怜。要不你跟我走吧。”
玩家亦是悲戚的抹了抹眼泪，委委屈屈的向夏油杰走去：“嘤嘤，我都那样求他了，他竟然不为所动，真是铁石心肠。嘤嘤。我这就来投奔你了，嘤嘤。”
五条悟看着那两个作势就要结伴离去的人，就感觉血冲了脑子。
他咬牙切齿的应下了一个字：“……好。”
玩家立刻转头。再看她脸上哪有半点眼泪的影子，一双眼睛亮得像探照灯一样。
玩家迫不及待就飞到了五条悟身边，笑逐颜开的拍了拍怨种宿主的肩：“好好好，这才是传说中的最强嘛。快快快，换号。”并不迭的用眼神示意他赶紧下线。
五条悟感觉自己头上青筋乱窜，他在这一刻握紧了拳头。
……可他平生作恶多端，在场竟无一人是他的队友。
五条悟扯了扯嘴角，总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像是遗言：“虽然我肯定不会有事……对，老子绝不可能有事。”
“但是，万一，我是说万一……我要是稍微闭上眼睛睡着了一会儿L的话，记得跟硝子解释一句。”
“就说：都怪玩家这个傻x。我本来是绝对不可能主动去做这种傻事……”
夏油杰笑眯眯的对五条悟摆了摆手，迫不及待的打断了他的遗言：“好的，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去吧。”
五条悟更加觉得这话说得不吉利，忍不住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夏油杰，还有作为一切元凶的玩家。
玩家仍然是一脸的兴奋，坦然接受了五条悟的瞪视，然后接管了他的身体。
玩家乐颠颠的捧起面前的饭碗，但想了想又放下筷子，先对着空气拜了拜：“鬼子母神在上……”
夏油杰满目慈祥的看着玩家使用挚友的身体，已经端起饭碗拿起筷子。
玩家说道：“那么我开动了——”
她扒拉了一口加入了神秘调味料的美味白米饭。
……
玩家吃完了饭。
玩家看见了奈何桥。
玩家跪了。
夏油杰仍然慈祥的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切。
他默默地退出房间，带上房门，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就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取得真经的唐僧一般释然。
夏油杰看着晴朗的天空，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受到洗涤，精神世界焕然一新。
现在的他，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与轻松。
——很好，这个世界终于少了两个祸害。
事了拂衣去，夏油杰深藏功与名。
第 38 章 38
实在可惜的,虽然差一点就能终结了世间两位祸害的生命，但因为种种原因，夏油杰最终还是对那两人伸出了援手。
咒灵载着失去意识的五条悟,再带着两位从村子里救出来的小女孩，其实夏油杰到现在心情都仍然十分复杂。
首先，他仍然很后悔将五条悟给救了回来。
其次，他发现五条悟不管怎么呼唤怎么殴打都没有反应，真像是死了一般；
玩家也彻底消失了身影,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在五条悟体内,还是真的因为乌头拌饭彻底GG了。
夏油杰却悲哀的发现,他竟然残存着一丝的道德感,他仍在为这两位祸害的安危而担忧。
发觉自己实在无法扔下他们不管时，夏油杰内心一半是喜,一半是悲。他把本来纠结的议题：“应该如何处置那些村民”也短暂抛到了一边，转而思考起更加深奥的哲学问题来——
假如你发现自己的好友未来极有可能变成混世魔王，那你应该趁着他虚弱的时候解决掉他吗？
……
夏油杰没能思考出个结果，他已经回到了咒术高专。
至此,他已经再也没有能够秘密处决掉这两人的机会（？）,夏油杰十分遗憾的叹了口气。
没来得及汇报任务，夏油杰先把昏睡不醒的五条悟交给了硝子。硝子有些惊讶模样，果然问了一句：“他这是怎么了？”
夏油杰如实告知了事情经过,硝子果然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半带认真的说道：“等他醒过来我一定会当着他的面嘲笑他的。”
虽然这本来是一个挺高兴的话题,夏油杰却又情不自禁的想起当时在村庄里遭遇过的那些残酷经历,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
玩家似乎比五条悟更早苏醒。
她摸着睡过头导致翘起呆毛的脑袋，一幅如梦初醒的迷蒙表情。
硝子站在夏油杰身旁，与玩家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语气轻快的向她打了个招呼：“初次见面，‘玩家’小姐。”
“之前就听说过你的传闻了。”硝子嘴角勾了勾，应该是想露出一个笑容，但又没完全的笑出来。
但她的声音确实充满了敬佩：“能让夜蛾老师头疼的抱怨了一个周，你也是厉害的呢。”
玩家没太睡醒的模样，反应也有些迟缓。她只是看了眼硝子，很平静的说了句：“哦，是硝子啊。”
尚没有自我介绍的硝子在初见之时直接被唤出名字，她脸上显出三分惊讶，向夏油杰感叹了一句：“真厉害，她认得我诶。你们和她提起过我？”
夏油杰摇头。
不过如今这么一提，夏油杰才恍然发觉，当时初见到他、天内理子，玩家也是一副很熟悉他们的模样。夏油杰那时以为玩家读取了悟的记忆，现如今才知晓玩家并没有这项功能。
可再配合玩家偶尔显露的、她所知悉的大量情报，还有对未来展开的莫名熟稔。现在的夏油杰只感觉她知晓家入硝子的名字简直是理所当然。
玩家按了按额头，还是一副宿醉模样。她先看了看周围环境，斜后方发现了正躺在白色床铺上的五条悟，玩家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们现在正处于医务室中。
再打开系统地图。
不知何时，他们的所在地已经进行了迁越，早已离开了休水村……啊不，布吉岛了。
她这才意识到地点的变化，如梦初醒般的喃喃说道：“怎么还带强制切换地图的？”
玩家说得小声，夏油杰与硝子没听见她第一句说了什么。玩家下一句话才逐渐提高了音量，玩家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悲戚模样：“我还有想做的事情没做完呢……”
夏油杰嘴角抽了抽。结合先前的经验，这次他隐隐有了一些猜想：“你不会还想对那些村民……”
“对哦。”玩家说道：“我本来最想做的事都还没做呢。”
硝子不知道他们具体在说什么，但仍然满是兴味的听着玩家说道：“怎么样，小杰，你应该不会阻止我的吧？”
夏油杰：“……”
“在那之前，我更想纠正一下你对我过度亲昵的怪异称呼。”他真的很想把这句话说出来：你不会以为我们很熟吧？
夏油杰真的很不希望被人误会他和她的关系很好。如果有得选的话，他真恨不得现在就拉开和玩家的距离。
无奈的是，他不仅无法离开，之后还得继续呆在高专，而且他的任务报告也尚未提交。夏油杰无奈向硝子介绍道：“总之，这位就是玩家了。虽然不一定是什么好东西，但姑且对我们没什么恶意。”
“……喂，你刚刚是不是称呼我为‘东西’了？”
夏油杰假装没有听见，继续说道：“基本上，把她当做女性版本的五条悟就是了。”
“哦，原来如此。”硝子毫无障碍的直接接受了这个形容，又有些迫不及待般问道：“说到夏油的上一个任务，就是那个山村，听起来好像很精彩的样子？”
夏油杰移开了目光：“我接下来还要去汇报任务，那我就先行离开了。”
硝子看着夏油杰匆匆离去的背影，更加确信了他们之前并不平凡的经历。
硝子转向了玩家。
还没来得及说话，玩家就像已经领悟到了什么。只见她伸手戳了戳面前什么都没有的空气，好似浏览什么界面一般上下滑动一番，又显出了惊喜的表情：“找到了，我的存档记录！”
硝子本来只是随口问问，满足一下自己不算太强烈的好奇心。却没想到玩家甚是真格的，也不知道究竟用了什么神奇能力，她身前凭空出现了一小块投影屏幕。
玩家：“请看VCR。”
硝子正襟危坐，满是虔诚的对录像进行了观摩。
……
“原来如此。”
硝子又一次的感叹一句，但这次更为郑重的伸出手和玩家握了握：“很高兴认识你，五条……不是，玩家小姐。”
“很高兴认识你，硝子。但我和他性别不同。”
玩家很是认真的回应道：“而且这家伙一碗乌头拌饭下去就跪了，到现在还没醒。我可和他不一样。”
硝子噗嗤一声笑了。
“不过五条自己就会反转术式。以防万一，我也帮他治疗了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说不定只是睡……”
玩家早就确认了游戏界面显示的宿主状态，不管是什么属性都健康得不能再健康。所以她才走上前看了眼五条悟，然后惊奇的发现：
“啊，竟然真睡着了。”
硝子瞥了一眼玩家表情，发现她仿佛看见世界第八大奇迹降临自己面前一般震惊。硝子稍有一些恶趣味的问道：“很遗憾他没有真的死掉吗？”
“不、不……”
显然玩家震惊的点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他竟然是需要睡眠的啊？！”
“我还真以为这家伙已经超脱于五行之外，早已放弃了正常人类所需的一切生理活动了呢！”
硝子：“……？”
她看着玩家到处寻找记号笔，作势要在五条悟脸上画点什么，可无论如何也碰触不到现实中的物品而遗憾放弃。
系统提示：
［家入硝子对你的好感度上升了。好感度+1，目前好感度：21。］
玩家：？
你们这个世界加好感度的时机和理由都好怪，我看不懂啊！
硝子不明白玩家突然向她投来的疑惑目光是为了什么。不过她仍然淡定的走到了玩家身旁，替她拿起那支油性记号笔，拔开了笔盖。
“是呢，难得看见他睡着的模样。”
硝子沉稳的说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呢。”
玩家莫名有了一分恶作剧前的紧张，紧紧盯着硝子拿着记号笔，鼻头伸向五条悟的脸……
笔头却在一定的距离前停顿，再也无法前进了。
硝子表示遗憾，却又在预料之中的说道：“没办法，我放弃了。”
玩家陷入沉思。
她看了看硝子，又看了看记号笔，最后看了看五条悟。
玩家内心的天平一边倒式的倾斜了。
玩家向硝子正色说道：“我说不定会掉毛，你待会能帮我治疗吗？”
硝子：？
“可以是可以……但你要做什么？”
——硝子说的没错，而且这还是玩家第一次看见五条悟入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错过这次，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五条悟酣睡之中，呈现出一种与他往日给人的印象截然相反的安静氛围。
硝子睁大眼睛，第一次看见玩家脱离了“透明”状态，显现出完全的实体。
与此同时，不知为何，她背后的那双翅膀却在簌簌的掉着羽毛。
“你原来可以……”
没把话说完，硝子看着玩家握着笔愈发靠近五条悟的脸，她也情不自禁压低了声音，甚至屏住呼吸，生怕吵醒了沉眠之人。
近了，近了。……更近了！
已经到达方才硝子被卡住的那个距离。硝子更是睁大了眼，心中隐隐有了某种预感。
却没想到她的预感实现得如此之轻松。
一如所有的结界、所有的术法玩家都能穿过其中。
这次，面对『无下限』，玩家的特质能力同样奏效了。
硝子捂住嘴，激动又震撼的看着黑色的笔头落在五条悟左右脸上，平整的、丝滑的，各画了三根猫猫胡须。
五条悟眉头一皱，眼皮颤动，有了即将苏醒的迹象。玩家立刻收回笔，把笔藏在身后，可五条悟只是梦呓一句，又睡了回去。
“被发现的话肯定会被他杀掉吧。”硝子已有了未雨绸缪的想法。
玩家给出了一如既往的回答：“所以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
却没想到硝子给出了意外的建议：“我明白了！”
她右手握拳轻锤了一下左手手心，恍然大悟状：“这件事是夏油君做的！”
玩家震撼之余，亦是打开了思路。
硝子：“夏油杰因为在山村里的事情早就对五条怀恨于心，所以专门趁着五条睡着毫无防备的时候进行了如此过分的恶作剧！”
玩家补充：“并且刚好在这时候，悟的无下限失效……或者他忘记开了，反正随便什么理由。”
硝子深以为然的接话道：“总而言之，夏油的诡计得逞了。”
玩家直接采纳了硝子的建议，撩开五条悟的刘海，在他的额头上写下：夏油杰到此一游。
此计划真是天衣无缝啊！这样就肯定不会被发觉真犯人是谁了！
玩家和硝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完美无缺！”
“接下来就是那两个人的战争了，与我们无关。”
硝子说着，与玩家一同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医务室，并体贴的为熟睡中的五条悟带上了房门。
五条悟皱着眉头，好像遇见了什么噩梦，不太安稳的翻了个身。
玩家在硝子的带领之下，这次更加细致的游览了一遍学校。
……
系统提示：
［家入硝子对你的好感度上升了。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31。］
第 39 章 39
玩家在外面游荡到黄昏时分,再回到医务室的时候，发现五条悟已经醒了。
他正呆滞的坐在床上，背靠着枕头。看见玩家到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皮，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模样。
虽然有头发遮住了额头上的黑色字迹，但玩家一眼看见他脸颊两边画上去的胡须，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五条悟：？
玩家先开口道：“对了，我一直忘了把这玩意儿给你。”
玩家走到五条悟面前,对还在懵逼的五条悟直接抛出一坨东西。五条悟下意识接过,然后才看清这坨白花花的物体。
“……这是什么？”
“之前就打算交给你,让你帮我处理一下来着。”
玩家挠了挠脑袋,十分坦然且义正辞严的说道：“但是你这不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嘛。”
玩家重新说道：“你用你的技能把它毁尸灭迹了吧。”
五条悟看着那坨脑花陷入沉默，好像还没有跟上现实的展开一般,又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首先，这东西是什么？”
“其次，你说让我处理，是让我们去开一个火锅派对涮脑花的那种处理吗？”
玩家摇了摇头：“这玩意儿可不兴吃啊,小心变成喷射战士。给你只是因为我没有攻击技能,要不然我就自己处理了。”
“反正你随便用个技能，什么苍，什么赫都行。最好能把它挫骨扬灰,避免一切复活的可能。”
五条悟没再问为什么，抛起脑花用过技能,切实地将其毁灭了。不过他也不忘抱怨,一边喃喃着：“你可真是会使唤人。我才刚醒就被你扔来这玩意儿让我处理……”
玩家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是奉承还是嘲讽的说了句：“举手之劳嘛。反正对于你来说肯定也不费什么力气。”
五条悟瞪向玩家。玩家一点也不怕，还笑容满面的问道：“你这一觉睡得可真久。”
……五条悟就觉得从刚才开始,她脸上的这笑容就格外让人恶心。
但被玩家这么一问，他也才回过神来。
五条悟表情露出一些古怪，又有些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又是一阵沉默之后，他回忆起了梦境中的内容：“我好像梦见你了。”
“啊？”玩家的表情也古怪起来：“你不会是做了什么不可名状的梦吧。”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你对你自己的认知倒是挺准确的，还知道你一旦出现在别人梦里就肯定不是什么好形象。”
虽然被嘲讽了一番，但一旦看见五条悟脸上的猫胡须，玩家就只是想笑。
而且五条悟起床之后应该是完全没照过镜子，只是莫名的看着憋笑到表情有些扭曲的玩家：“从刚才我就想问了，你到底在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高兴的事情。”
五条悟无心和她纠结这个话题。反正玩家发癫也不止一次了，五条悟习以为常的无视了玩家的异常，继续说道：“我好像看见了你过去的记忆。”
“我的记忆？”
五条悟按着额头呼出一口气，真感到几分疲惫一般：“就是你和你过去的那几个宿主相关的记忆。内容很多，但是断断续续的。在梦里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它究竟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还是仅仅就是一场梦。”
一边说着，五条悟瞟着一眼玩家，像是在等待她的反应。
玩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答道：“哦。”
她完全没有被人窥探到记忆时的羞赧或恼怒，坦然的猜测着可能：“说不定是游戏的存档一不小心和你共享了？”
“话说啊，睡着的时候梦见绑定关系的人物的记忆，这个设定是不是有点耳熟？……我们可不是御主和从者的关系，这里好像也不是型月世界吧。”
可能是记忆还有些混乱，五条悟并未附和她的吐槽，测过头又一副深思模样。
反正玩家之前可一次都没遇见过这样的事件，不太认真的提出了其他可能：
“也不知道只是这个世界才会共享记忆，……”
还是以前在游戏中的宿主也看见了她过去的存档，只是因为游戏限制而无法向她询问？
五条悟现在没有闲心和玩家闲聊，关注点仍然在刚才的梦境上：“我看见了许多人。”
说到这里，五条悟突然想起来一般猛的向玩家看去，表情更显古怪：“……话说回来。”
他喃喃着感慨道：“你可真是喜欢金发啊。”
玩家有好几秒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什么——亚瑟王，是金发吧？”
“那个什么，用锁链的家伙，也是金发吧？”
“那个叫萨博的革命军，也是金发吧？”
“还有那个意大利黑手党，有什么「替身能力」的，也是金发吧？”
“还有那个什么金毛黑皮的卧底，还有那个什么叫波风水门的……全都是金发！”
玩家仿佛也是在这一刻才意识到他们的共同点一般，惊愕的睁大了眼睛。
“你是真的——是金发控啊！”
玩家在这一刻竟哑口无言，又有些像被戳到死穴，连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好半天才分辩道：“我不是，我没有，这应该就只是一个巧合……”
“有这样的巧合？”五条悟向玩家看去：“你是被迫附身到所谓的‘宿主’身上，还是能够自主选择？”
“有一定的自主选择权。”不知为何，玩家的声音小了下去，带着心虚：“附身宿主的基本要求是‘要有情感上的共鸣’，呃……”
玩家更是心虚的把后面的内容都囫囵吞了进去，语焉不详的再无解释。
五条悟不太在乎，只是问道：“所以，我该不会是第一位，金色发系以外的宿主吧？”
虽然他可能是想以严肃的态度向玩家表达什么，但玩家看见他脸上的猫猫胡须，还是没忍住移开了视线。
玩家：“……”
她在脑子里数了数，发现还真是。
再对上五条悟的目光，玩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小心翼翼试探了一句：“恭、恭喜你哦……？”
五条悟审视的向玩家看去：“所以那些真的是你过去的记忆？他们真的是你过去的宿主？”
“那我看见过的那些事件——也都是真的了？”
玩家偏了偏脑袋，陪他继续了这个话题：“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梦见了什么呢。”
“不过既然你连那些人的模样都看见了，我猜你见到的那些东西应该也是真的了吧。说说看有什么内容？”
五条悟奇异的沉默了一会儿。
他才试探性的抛出两个词汇：
“灭族之夜？”
“魔女之宴？”
啊，对上暗号了。
玩家给予了肯定的回答：“那估计真是我这边的游戏存档共享到你那边去了吧。”
五条悟又像觉得无聊似的，转而撑着右脸脸颊，同样把目光转移向了一边：“你提到两次了。”
“嗯？”
“‘游戏存档’。”
“啊？啊……”
玩家不太明白他突然提到这个做什么：“游戏存档怎么了吗？”
五条悟凝视向玩家：“从很久之前我就想问了：你——”
“这一切对你来说，就只是游戏？”
玩家仍没有明白五条悟在问什么，疑惑的望着他。
五条悟收敛了时常挂在脸上的随性，苍蓝的眸子里只剩下认真的审视：“和那些人一同经历过的那么多事情，也都只是‘游戏’？”
根据玩家的经验，如果真是在游戏之中，面对这一质问，游戏肯定会弹出“关联角色好感度，请慎重选择”的提示了吧。
玩家不作思考的选择了回答实话：“是啊。对我来说，确实就只是一个游戏。”
“哦。”
轻佻与随性又回到了五条悟脸上。
他状似不在意的问道：“那现在呢？”
“现在？”
“我是说，现在，在这里，还有老子和傻x杰他们，包括从你遇到我到之前那个山村里的那么多事——”
“也只是游戏么？”
说完之后，五条悟看着玩家，几乎是面无表情的。
玩家仍然是那般表情，亦是不作思考的回答了这个疑问：“不啊。”
听见否定的时候，气氛突然松弛了。
玩家理所当然的说道：“这里当然不是游戏啊。”
毕竟我真身都穿越过来了。
“基本上就是现实吧。”
“基本上？……算了。”五条悟只听前半截回答，心情甚好的忽略了玩家不太确信的用词。他摆了摆手，还想说点什么，系统提示音却先他一步。
玩家听到：
［五条悟对你的好感度上升了。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70.5。］玩家这才注意到五条悟现今的好感度数值。不知不觉，明明这才只有还不到一周的时间，他的好感度竟然已经超过了70大关！
玩家震惊的看向五条悟，想想上一次看见提示时好像也才60多一点。虽说之后他们又一起经历了一些风风雨雨……
就算是速通玩家，她也从未在（游戏内）以如此迅速的时间把角色的好感度刷到这个程度，已经完全破纪录了好吗！
五条悟还不明白玩家投过来的激动视线，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玩家抹了一把感动的眼泪，把自己刚刚脱落的羽毛递了一根过去。
五条悟：？
不过他还是接过了羽毛，同时玩家又一次听见了熟悉的提示声：
［五条悟对你的好感度上升了。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75.5。］
再来5根就能直接刷到满值了！
玩家决定一鼓作气，反正她现在的存量还有很多。玩家把第二根羽毛递给了五条悟。
五条悟：？？
但他还是接了过去：“你每次给我羽毛是想做什么？又要让我帮你处理垃圾吗。”
玩家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感觉你好像会喜欢的样子。”
然后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等待着系统提示的再一次降临。
系统提示：［五条悟对你的好感度上升……］
五条悟本准备把羽毛收起来，又突然反应过来一般一把捏住了它，表情古怪的问道：“等等，不会是你那什么破好感度系统说的吧？”
系统的提示音在那一刻戛然而止。
玩家：糟糕，似乎被宿主本人发现我卡bug刷他好感度了！
玩家笑容一僵，没有及时回答。五条悟则完全确认了这种可能性，干脆的把两根毛全部扔在了一边。
“老子才不稀罕这玩意儿呢！”
刚提示了一半的系统音再无后文。好感度没加上去，反而变成了：
［五条悟对你的好感度下降了。好感度-1，目前好感度：74.5。］
五条悟脸上画着的胡须也像是炸毛了一般。但玩家完全没跟上对方飞快的情绪变化，不如说从一开始她就不知道为什么送羽毛能增加好感，也不太确定为什么提及系统之后就变成倒扣好感了。
反正就目前来看，送羽毛刷好感这条线是再也走不通了，玩家多少有些遗憾。
不过再对比一下她的历任宿主，像五条悟这样区区一周时间便到达了70，好感涨得简直像白送的一样……她又释然了。
而且，来咒回世界的本来目的也不是刷好感。她想做的事情也还尚未全部完成呢。
玩家本着不求甚解的精神，不再探究五条悟谜一样的好感度涨幅，反而格外释然的看向了他。
反正我推本来就是谜一样的男人——
玩家看着他还没有注意到的猫猫胡须，玩家情不自禁的又恢复了和蔼而又包容的笑容。
五条悟：？
他搓了搓一身的鸡皮疙瘩，脸上那一丝不自在也演变为了更加欲盖弥彰的炸毛控诉：“所以你从刚才开始的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笑得真的很恶心诶——！”
玩家便道：“刚刚夏油来了。”
“他来了关我什么事？”
玩家摇了摇头说道：“你睡得有点太久了，肯定睡懵了。建议你待会洗把脸照照镜子。”
“我睡懵？怎么可能。别把我和你们这群凡人相提并论，我肯定就连在睡觉的时候也保持着十二万分的警觉，真有什么事我早醒了好吗……”
玩家不等他说完，提前预料到等他照镜子后的暴走崩溃，选择提前溜之大吉：“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
“你能有什么事……”
可玩家不等他的回应，已经跑没影了。
五条悟：“……”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医务室，在床上坐了会儿。又装模作样的玩了一下手指头，摆弄一下发丝，最后用六眼看了一下四周，确认周围没有任何人形生物后——
五条悟从床上起身，又把他扔在地上的那两根羽毛捡了回来。
系统提示：
［五条悟对你的好感度上升了。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77.5。］
早已跑得老远的玩家：……嘎？
是看见镜子之后反而加了我的好感？
玩家不理解，玩家大受震撼。——
而当五条悟终于看见镜子之后——
不仅是他面前的镜子，就连整个医务室都被他的怒意波及，在那一瞬间毁于一旦。
并且，更加悲哀的是，五条悟发现他脸上是用油性记号笔留下的痕迹，怎么洗都洗不掉。
他把整张脸都搓红了，可传说中的“最强”，竟然也败退在了普通人类造出的日用品之下。
……
夏油杰好不容易写完任务报告提交出去，他才刚从校长办公室里出来，迎面就撞上了一头白毛。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五条悟已经酝酿好了大招，『苍』直直向夏油杰袭来。
夏油杰：？？？
“你又在发什么疯！”夏油杰堪堪招出防御型咒灵，也顾不得被波及到的校长办公室，带着怒气向五条悟喊了一句。
“这个，是你做的吧？”
五条悟的声音犹如恶鬼，从烟尘后面传来。
“？”
“什么东西是我做的……”
夏油杰还没搞明白。恰巧烟尘散去，他已看清了五条悟的脸。
“……噗。”
一个没忍住，夏油杰直接笑了出来。
第 40 章 40
两人打斗的结果——准确的说是还没真正打起来,老校长就从办公室里冲出，给了他们两人一人一拳头。
虽说五条悟有无下限，但校长的气势毕竟是在的。
夏油杰和五条悟就像即将拆家却被愤怒的主人制止了的两只宠物一般,校长一手拎着一个，刚准备问“怎么回事？！”
……然后就看见了五条悟脸上的胡须和被掀起刘海后露出的“夏油杰到此一游”。
校长：“……噗。”
五条悟当场炸毛，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复燃起来，差点要对这两个人使出一发『赫』。
校长也意识到了这个学校的存亡危机，赶忙着镇定了表情,努力严肃的安抚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夏油同学。”
本来还在为这次不知道是谁的恶作剧暗比大拇指的夏油杰：？
他才看见了五条悟额头上的字样,突然就笑不出来了：“等等,校长老师，这明显就是一出嫁祸……”
五条悟和校长一齐看向了他,目光里尽是不信：“如果不是你，那你刚刚为什么还会和他打起来？”
“是他先攻击我的。再怎么说，我也是正当防卫……”
五条悟：“可你笑了。”
夏油杰：？？
“难道你不好笑吗？”
可这话一说出口，明明校长刚才自己都笑了,他现在却以谴责的目光看着夏油杰,与五条悟同样认定了他是犯人的模样。
“我要杀了他。我绝对要杀了他。”五条悟满面笑容的平静说道。
“五条同学，校园内不要喊打喊杀的。”校长满是谴责的看向了夏油杰：“但夏油同学，这次的恶作剧真是过火了,你应该向五条同学道歉。”
夏油杰：“…………”
他只觉得百口莫辩，这夏日里都应该飘起大雪为他申冤。
夏油杰并非是擅长口舌、或者精于话术的类型。倒不是说他完全不会说话,但更多时候,比起所谓的“解释”，他更愿意用拳头来说服人。
但很显然，面前这两位并非是能用拳头解释的对手。不管是对校长还是对五条悟,如果真当着前者的面和后者打起来，这间学校恐怕也没了吧。
他和五条悟的毕业证书恐怕也会没了。
……可想要他解释，五条悟愤怒上头，执拗的摆出了“我不听我不听”的态度。
更何况，这一切本来就不是他做的。他究竟要解释什么啊？！
与此同时，毫无理由的，夏油杰脑中浮现出了一张面孔。
不管怎么想，那个家伙都是唯一有动机、有能力犯下这桩恶行的唯一人选。
她甚至还故意嫁祸于他……
这一刻，夏油杰亦感受到了无端的愤怒。
玩·家！
绝、对、要、杀、了、她。
——
玩家跑去和硝子汇合，刚汇报到“他完全没有察觉他脸上的字迹诶”，余光就瞟见走廊里经过两个熟悉的人影。
上次来高专，转了好几圈愣是没有找到的人，这次却一窝蜂的全部出现了。
灰原和七海刚结束任务的模样，路经走廊的时候也发现了坐在教室里的两人。
“啊，学姐好！”灰原率先开口，热情的招呼了一声。
但他也立即发现了坐在教室里的那位不太熟悉的身影，稍稍犹豫了一瞬，又发出了恍然大悟一般的“哦”的一声。
七海代替灰原开口了：“那应该就是那位‘玩家’吧。”
灰原热情招呼道：“初次见面！玩家前辈，你好！”
玩家反而惊讶了，看看那俩人，又看看硝子：“我以为你会知道我是因为你的那两位同期……”
“但为什么连他们都知道我了？原来我这么有名了吗？？”
硝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啊，你在我们高专可算是有名人了呢。”
玩家眨了眨眼，但她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清晰的：“应该是……坏的意义上的‘有名’吧？”
灰原亦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我们都已经听说啦！好像那个宝物库失窃事件，应该也是玩家前辈和五条前辈一起做的吧？”
“夜蛾老师发了好大的火呢。前辈，你超勇的哦！”
……啊，结果还是暴露了吗。
玩家痛心疾首，但绝没有半点把东西还回去的意思。
“夜蛾老师说，下次看到你们绝对会把你们大卸八块什么的。……哈哈，真恐怖呢。”
玩家确定了此地不可久留。再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暴露真凶的五条悟脸上涂鸦事件……她当机立断，向三人抱拳说道：“告辞！”
——
从检讨室里出来的时候，夏油杰简直身心俱疲。
更何况五条悟那家伙还不甘愿就此罢休，嚷嚷着让夏油杰道歉就算了，还要让他清除掉他脸上的油性笔痕迹。
……他是咒灵操术师，不是宝○梦大师，更不是哆啦○梦好吗！你让他拿头去清洗五条悟脸上的印子啊！
夏油杰忿忿的甩了五条悟一句：“你不会自己上网去查吗？”五条悟又差一点和他打起来。
好不容易脱离了五条悟的噪音辐射范围，此刻的夏油杰就只是想一个人坐着静静。但杂乱的思绪很快又被玩家邪恶的脸庞挤压占据。不知不觉间，夏油杰已经握紧了拳头，牙关也咬紧了。
……此刻的夏油杰，表情一定很扭曲吧。
他不甘，他想要复仇。
正是在此时，远远的，一道爽朗的女声传来：“你就是夏油杰吧。”
夏油杰抬了抬头，入眼便是一头飒爽的白金色长发。他尚未想清来者是什么身份，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向他搭话。
就听对方的下一句话便是没由来的：“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夏油杰的整个思维都陷入了沉默。
九十九由基不请自来，更是自来熟的直接坐在了夏油杰身旁的椅子上。
虽然女人容貌秀丽且身材姣好，还格外热情地询问夏油杰喜欢的类型。换做一般男士，指不定此刻就开始想入非非了。
……但又或许是被玩家蛊毒太过，此刻的夏油杰惊然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他虽然对这些外貌清秀但是脑回路明显不正常的女人有了强烈的PTSD。
问一个初见之人喜欢的女性类型，这明显也是个脑子不正常的。
夏油杰默默坐远了点儿。
九十九由基：？
你这么嫌弃我的吗？明明我们才只是初见？？
虽然她并非是为了问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才来到此地，但由基是真的有点好奇了：“所以，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女人什么的很碍事，我要成为咒灵操术使大师。”有那么一个瞬间，夏油杰竟然真的很想这样回答。
“不，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这个回答的话说不定会被误解什么，夏油杰换了个说法，半是真心的答道：“我对女人有PTSD，可以的话，希望她们能有多远离我多远。”
等等，但是再仔细想想，她真的是女“人”吗？
真的会有“人”长着一双翅膀，且在通常情况下无法被普通人观测到吗？
她真的是“人”而不是咒灵什么的吗？？
这么一想，夏油杰又释然了：“收回我刚才说的话。”
九十九由基：？
夏油杰说道：“我对普通的人类女性还是怀抱着期望的。”夏油杰看了一眼由基：“当然了，我是说正常的（重音）人类女性。”
“总觉得你是不是在阴阳怪气的嘲讽我？”
由基欲言又止：“……算了。”
夏油杰假装没有听见吐槽，问道：“你是谁？”
进行了一番简略的自我介绍后，两人才谈及其他。
不知这个话题因何而起，或许他们只是聊到了普通人与咒灵的话题。
议题的转折在于：“应该如何减少诅咒的产生”，九十九由基提出“原因疗法”的时候，夏油杰那一瞬灵光一现而出现的答案。
但他没能把它说出来。
那句话卡在喉咙中，连他都为自己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感到惊讶。
可现实或许就是，有意识的、无意识的，他应该早就在脑中多次推算过如此可能了吧。
夏油杰想起了之前在山村之内遭遇过的居民。
他其实并不反对玩家胡闹般的行事。不如说正相反——
他在想，“仅仅是这点惩罚就够了吗？”
“所以，我想，如果能让全人类学会控制咒力，具体的实施方法应该是让他们学着控制负面感情。不过这一想法的实施明显有着相当的难度。……”
……
“喂。”
由基唤道：“你在发什么呆？”
夏油杰猛然从自己越陷越深的思维漩涡中惊愕回神。
抬起头时，夏油杰却正好看见从前方飘荡过去的幽灵玩家。
玩家好像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对话，恰巧也是在这时回过头来，正对上夏油杰抬眸向她头去的目光。
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场景，就宛如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突然遭遇了特级咒灵一般。
夏油杰瞳孔骤缩。
而玩家已经飘荡了过来：“哟。”
“你们在聊什么？也让我听听！”
此刻，什么“杀掉全人类”、“去除害虫”之类的想法被抛之于脑后。
夏油杰的内心独白已全部变成了激烈的：你不要过来啊——！的重复刷屏。
可玩家明明是刚到，应该不曾听见他们的交谈内容才是。可她就连他们的所思所想，都尽数掌握了一般，熟络的插/入了他们的对话之中。
“说到减少诅咒的产生嘛，其实我也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夏油杰本不抱期望，由基还不熟悉玩家的尿性，甚是期待的向她看去。
玩家却意外认真的答道：“众所周知，咒灵的诞生是因为人类的负面情绪。所以只要控制负面情绪，或者改变大脑结构——”
“你说的这个办法我也想过，但它是不现实的。”由基答道：“究竟用什么办法才能改变人类大脑……”
“有啊。”
玩家却出乎意料的坦然答道：“悟的领域展开，『无量空处』啊。”
夏油杰和由基两人皆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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