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宋舒在公司也没看到宋忱。
果然是出差了。
宋舒松一口气。他已经收拾完东西，就等下班结束搬出去，宋忱不在，他压力反而没那么大。
他照例上班摸鱼，睡睡醒醒，偶尔学习，完全没注意到从门口缝隙伸出来的手机。
秘书偷拍完，又给宋忱发消息：[老板，小老板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
发完，他又转战另一个群，[报！！老板好像和小老板闹矛盾了！]
原本沉寂的八卦群立马一群人冒泡。
[什么矛盾？]
[别说了，跟着老板出差的人才是最遭殃的]
[冷面阎王上线]
[该不会是因为小老板的女朋友吧？]
[闹矛盾了我能不能趁虚而入？]
[……]
宋舒也在绞尽脑汁发消息。
他要还沈雨钱，很大一个前提是，他需要有沈雨的银行卡账号。
宋舒愁容惨淡，一点也不想给沈雨发消息。
飞信就不能有一个转账直接转进对方账户里的功能吗！
宋舒纠结着要不要说一段开场白再转账，犹豫着好几次消息都没发出去。
沈雨：[中午好，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消息跳出来那一刻，宋舒手机差点砸脸上。
沈雨：[宋舒，可以见一面吗]
宋舒拿稳手机，看到这两条消息，都要震惊沈雨的厚脸皮。
“他怎么做到若无其事的？？”
555：【可能爽到了。】
“……”
宋舒感觉头有点晕，他坐稳，打字回复沈雨：[我算了之前的账单，我把之前欠你的钱都转给你，麻烦提供一下银行卡号]
一分钟后，沈雨那边给了个卡号。
宋舒又震惊了，“这么爽快吗？”
沈雨：[所以可以谈一谈吗？]
宋舒假装没看见这条消息，切换app迅速划了一笔账给沈雨的银行卡号，然后发消息：[不可以，我们分手吧]
点进个人头像，拉黑退出，一气呵成。
宋舒倒在沙发上，舒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没一会儿手机又震动，宋舒以为是顾楚跃发消息，拿起来一看——
冷面阎王：[图片]
冷面阎王：[？]
宋舒点开图片，发现是银行卡的短信提醒，转账金额20w，不管是卡号还是金额，都和他刚刚转账的一模一样。
“……”
卧槽你大爷的沈雨，居然特么的给宋忱的卡号！！
宋舒绷不住了，把沈雨从黑名单拖出来，[……你有病？]
沈雨：[忘了告诉老公，宋忱也给了我一张支票^^，那些钱就不必还给我啦]
话说一半的神经病，宋舒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还是把沈雨拉黑了。
……
下午下班，宋舒收拾好东西从小区出发，很快回到原来的房子。
没了宋忱在身边，宋舒还是有点不习惯。
他不在的这些时间，家政阿姨都有上门打扫，房间还是和他离开前一样。
宋舒进去走了一圈，实在是有心理阴影，又拖着行李箱出去。
蹲在门口崩溃：“555，我不行，我总是觉得有人在看我。”
加上摄像头还是沈雨那变态放的，宋舒的心理阴影更重了。
宋忱发给他的报告他还没有看，关于沈雨和沈屿的关系，宋舒是一点也不想去思考。
细想对于直男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宋舒蹲在角落画圈圈，脚边是放着的行李箱，他有些丧气，“我还有一万多，先去住酒店好了，”
555温馨提示：【酒店也可能有摄像头。】
“……”
宋舒灵魂出走，“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摄像头。”
夜晚的楼道并不安静，很多户人家都陆陆续续飘出做饭的香气，偶尔还能听到小孩不愿写作业，爸妈教训的声音。
宋舒左右看看，还是觉得饿了，拖着行李箱去了附近一个24h便利店买东西。
便利店的东西对现在一贫如洗的他来说还是贵了点。宋舒去打折区挑了一款临期的盒饭，又拿了瓶快乐水，排队结账。
便利店有提供就餐区域，还有微波炉、热水等自助，宋舒准备结完帐去那边热一热盒饭，没想到付款的时候，收银员突兀地按住他买的盒饭，“宋舒？”
因为很久没出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视线，宋舒戴着宋忱当初漫展买的帽子，还围了围巾，正面看过去五官是不怎么能看清楚的。
很熟悉的声音，宋舒愣了一下。他抬头，又看见地铁酷哥那张脸。
地铁酷哥穿着便利店收银员制服，也戴着帽子，弯唇笑：“真的是你。”
……
“你怎么拿着行李箱？”
地铁酷哥换班之后，和宋舒一起坐在就餐区域，还给宋舒买了两个面包。
宋舒咽下嘴里的饭，含糊：“有点事情，需要搬家。”
地铁酷哥点点头，也没有多问，只是把手边的饮料递过去，“慢点吃，别噎着了。”
忙了一天，宋舒还是很饿的，一边吃一边和地铁酷哥聊天，多少找回了点初中下课和朋友一起吃午饭聊天的感觉。
也许是地铁酷哥身上气息太温和，宋舒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我最近很倒霉，感觉心情都坏透了。”
宋舒往嘴里塞了口饭，有些沮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地铁酷哥咬一口面包：“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具体困难肯定是说不出来的，也没办法说出口，说出口酷哥也没办法帮他。
宋舒摇头：“只是太烦了。”
他说完，又觉得只说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便又开口：“我们好像每次遇到你都在打工。”
酷哥该不会真是个打工皇帝吧？
宋舒视线出现一罐可乐，有些粗糙的指节握着罐子，他循着那双手过去，撞进酷哥含笑的视线里。
宋舒这一刻真感觉他是在和朋友一起吃饭，有些受宠若惊地拿起自己的可乐。
两个罐子撞在一起，冰凉水汽迸发，有些肆意。
地铁酷哥垂眼，思索着回答：“大概是体验生活？”
宋舒浅笑：“体验生活也挺好的。”
他吃干净最后一口盒饭，“谢谢你陪我说话，我心情好多了。”
酷哥松了松帽子，很廉价的便利店员工帽，在他身上却显得很贵气。
“我很喜欢和你聊天。”
宋舒的可乐还有一点没喝完，“你上次出的cos很帅。”
话题跳跃得很奇怪，主要是宋舒想到宋忱了，不可避免又想到沈雨，紧急刹车的同时想起地铁酷哥也在漫展上出了cos。
还是个很帅的肌肉男角色。
地铁酷哥眨眨眼，“下次可以一起去漫展吗？”
最后一口可乐也喝完，宋舒站起来，唔一声，没有给出明确答复：“有机会的话。”
大抵是没机会的，那时候他估计已经脱离世界。
“你是要去住酒店吗？说起来你好像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地铁酷哥也跟着站起来，他帮宋舒拿过行李箱，“我叫谢景。”
谢景？
宋舒愣了一下，总觉得这名字耳熟，又一下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他转身，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谢景。
谢景长得很帅，耳垂下有一枚纯黑耳钉，脸蛋标致得如同高中校草，不笑的时候有点冷，笑起来露出虎牙，又有点单纯的小坏。
宋舒又觉得这张脸很熟悉，他在脑子里搜刮了一阵，死活想不起来到底哪里熟悉。
呢喃地重复了一遍，“谢景？”
谢景目光闪烁：“如果你想去住酒店的话，不如来我家住怎么样？”
看宋舒下意识拒绝，谢景又说：“不是和我住。我有一间空房子，在我住的房子对面，因为最近缺钱想租出去，你要当第一个租客吗？”
……有两套房的打工皇帝，还缺钱？
宋舒正觉得魔幻，突然想起来谢景的谐音，谢静。！！这不就是黄油里沈雨的白富美闺蜜谢静吗？？
宋舒当初只喜欢沈雨这位女主，对女配谢静的关注很少，所以第一时间还没能想起来。
“……”
他妈的，也性转了是吧。
宋舒一瞬间感觉人生黑暗操蛋，甚至谢景伸手过来的时候都下意识躲开，为此还差点摔了。
他扶住一旁的桌子，表情多少有些勉强，讪笑：“我没、没事，房子的话就不用了，我其实只是搬去我朋友那边住，已经答应他了，也不好拒绝。”
宋舒的反应在谢景看来，大抵是突兀和过激的。明明刚刚还聊得很愉快，为什么倏地那么抵触。
谢景的手生生滞在空气中，不明白宋舒突然的态度转变，他到底是失落的，随后又很快笑起来，“这样吗，那路上小心。”
“嗯，谢谢你。”
宋舒逃似的离开便利店，到一个长椅坐下，绝望开口：“555，你的唧唧配平原则一点用都没有！”
【我倒是好奇他怎么每次打工都在你出现地点的附近啊，他真的只是打工吗？】
如果是巧合，那也太巧合了。如果不是巧合，这难道不是一种变相的跟踪？
一阵冷风席卷着干草幽幽吹过。
宋舒搓了搓手，“怎么可能，谢景一看就是正经人，你别说这么恐怖的话好不好！”
555摊手：【我只是实话实说。】
截至目前，剧情已经全部乱掉了。出场人物有炮灰渣男定位的宋舒、渣男小弟顾楚跃、“女主”沈雨和“女配”谢景。
宋舒数了一遍，这才发现关键问题：“我草？？男主呢？？”
【我草？？男主呢？？】
“……你问我？？”
【你问我？？】
宋舒黑线，“555，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555心虚：【咳咳，其实你问的问题我都上报总部了，包括你穿进来没有任何记忆的问题。】
【现在也没有线索，还是等总部回信吧。】
宋舒叹气，拿起手机想着订酒店，一双干净的帆布鞋出现在视野之中。
先前他一直和555说话，没注意到身边有人靠近。
宋舒循着视线过去，看到了一张精致熟悉的脸。
沈雨穿着夹克牛仔裤，长发落至肩颈，精致面容雌雄莫辨，水蜜色的唇水润，看着很好亲。
忽略他的性别，这是很斩男的妆容，起码很斩宋舒。
555不由感叹，除了性别，沈雨真是把宋舒的喜好拿捏得死死的。
沈雨冲宋舒笑，“宋舒，我们谈一谈？”
沈雨气息来得又快又急，宋舒下意识后仰，抓着长椅的手指攥紧，想起来先前发生的事，呼吸都有些惶恐：“你…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想过宋舒会抗拒，也想过宋舒会怕他，却没想过宋舒会如此惧怕。沈雨顿了顿，他后退两步，“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吓你。”
他视线往下，扫过宋舒的指节，“手指可以稍微放松，握这么紧会受伤的。”
[“你握那么紧，你会不舒服，我也很疼，放松一点，从上到下，摸摸它就好了。”]
那些贴着脸颊耳语的亲密画面浮现，宋舒被烫到似的，耳朵尖都是红的，与之而来的，是有些剧烈的反胃感。
沈雨一直在骗他。
宋舒脾气从来都不差，他很佛系，明白如果很多事都放在心里反而会让自己不好受，所以他多数时候都不太计较别人越界的行为。
如果说上个世界他对爱丽丝还有歉意，那么这个世界他对沈雨只有厌恶。
上个世界爱丽丝没有骗他，是他没搞清楚状况。但这个世界，沈雨带着目的接近他，有意识地在骗他。
因为生气，宋舒的语气也很反感，“我不想和你聊，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怕让沈雨爽到，宋舒斟酌着说出了每一个骂人的字。
因为长期女装，沈雨很瘦，脸很小，下巴尖尖的，表情沉静，站在面前空旷地面有些脆弱，看着一阵风就能吹走。
宋舒疯狂晃了晃脑袋，把莫须有的同情心晃出去。
他还记得沈雨死死压着他不让他动作。沈雨力气大，又会演戏，再被骗他就是真傻子，脑子有坑，才是最应该被同情的弱智QAQ
沈雨理了理被吹乱的头发，纤长的眼睫微颤，“我不是想辩解，你知道双性吗？”
宋舒瞬间想起了上个世界的莉莉丝，又想起555说的唧唧配平，狐疑看向沈雨，沈雨也回视他。
沈雨视线太平静了，宋舒完全看不出他究竟说的是真是假。
内心挣扎一番，宋舒犹豫，“你…真的是？”
沈雨摇头：“我不是。”
“……你不是你说个泡泡茶壶！！”
宋舒忍住比中指的冲动，真是草了，“你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沈雨低垂着眼眸，就像这样的场景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
“我不这样说，你不会理我。我只是想和你多说说话而已。”
宋舒原本气得有点头脑发热，一阵风过来反而又冷静了，他看向沈雨：“所以你骗我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吗？”
似乎是冷了，沈雨在掌心呼了口气，眼睫也落了些水汽：“至少我觉得我是女孩子这一件事情上，我没有骗你，我有性别认知障碍。”
“这一项病症你大概能在宋忱给你的调查报告里看到。”
宋舒想起还未接收打开的文件，对沈雨说的话持怀疑态度。
555：【我可以帮你看看。】
555能替宋舒回消息，自然也能替宋舒看文件。
AI扫描文件的速度总归要比人眼迅速的，很快555回信：【我草，这次他居然说的是真的。】
“……？？”
宋舒下意识看向沈雨，沈雨也一直在看他，目光沉静，却似乎蛰伏着蠢蠢欲动的野兽。
撕开女装表象，沈雨似乎就是这样一个偏执的白切黑，外表看起来纯洁柔弱可怜，内里比芝麻糊还黑。
简直就是黑芝麻汤圆的拟人。
宋舒从沈雨话里的陷阱跳出来，他硬邦邦地开口：“不管你是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
沈雨把手放在口袋里，弯唇：“你居然相信了吗？”
“刚刚那句话也是在骗你的。”
宋舒：“………”
555：【………】
谎话精！！
宋舒比中指，骂了句脏话，“停下来和你聊天是我今天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说完宋舒拉着行李箱想走，沈雨却很温和，眼底涌动着汹涌浪潮，“生气了？”
“你之前也骗了我很多次。”
骗骗骗，谁骗你了！
宋舒冷笑，再次回头比中指：“滚，我可没有你那么会骗人。”
“你说你喜欢我，爱我，却还是出轨别人。天天去会所，和那群所谓的兄弟鬼混…”
沈雨的声音极轻：“那时候我们都要订婚了，不是吗？”
“宋舒，为什么要背叛我呢？”
宋舒这下走不动了，他像是生根了定在原地，脚步都有点迈不开。
这不是游戏剧情吗？沈雨也拿了游戏剧本？？
宋舒身体有些僵硬地回头，沈雨还是站在原地，一如往初地安静看他，水蜜色的唇轻启。
“为什么要，背叛我呢？”
沈雨的话指向性非常强，宋舒生出了点身处悬疑剧般的毛骨悚然。
555看不懂了，【不应该你惹他生气么，你那么生气，暴怒值也不会涨。】
宋舒：“……”
“你说得对。”
宋舒突然就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
不管沈雨说什么，他最后都是要离开的。离开之后沈雨说的那些可以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什么狗屁悬疑，管他呢。
宋舒坚定信念，思索了一阵，说：“你说得对，我就是个渣男。”
“所以你别喜欢我了，我就是个渣男。喜欢渣男是没有结果的，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宋舒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看向沈雨的目光真诚无比，好像真的在劝他脱离苦海。
沈雨突兀地、没由来地感到荒唐。
除了骗人的那一段，他说的那些话似乎都没进到宋舒心里，宋舒只是听听就过。愤怒、悲伤…那些复杂的情绪，如同一颗石子扔进湖中泛起的涟漪，不过片刻便消弭。
好像乱成一团的毛线终于找到起始的那一根线头，沈雨唇边一直若有似无的笑容消失。
宋舒一鼓作气把接下来的话都说完，“别喜欢我了，我不喜欢你，也不可能会接受男生，我们没有结果。”
从开始到现在，宋舒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他用男装试探，即使是宋舒最喜欢的动漫人物都会被拒绝。
沈雨一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只是还会抱着不为人知的奢望——也许宋舒不是那么抵触男人，也许宋舒对他的喜欢可以盖过这些抵触。
沈雨瞳孔颜色是有点浅的茶色，他看着宋舒，莫名其妙地又开始笑。
笑什么呢？
好像也没什么可笑的，要说真的可笑的，大概是他自己。
他谋划了巨大骗局，从女装到网恋，再到漫展上的见面，每一步他都走得小心翼翼。
在决定以“沈雨”身份生活的那些时间里，他自残过，发疯过。
——宋舒为什么不爱他，为什么抛弃他，为什么要做下这一切让人难过的事，留下烂摊子离开。
这一切归根到底是没有答案的。因为答案都在宋舒那儿，宋舒不说，那便没有答案。
主动权在宋舒手里，控制他的绳索也在宋舒手里，那么答案便是不重要的。
不管答案如何，不管他是沈雨还是沈屿，他都缠着宋舒。像是阴魂不散的厉鬼，日日夜夜缠着，无数次问：“你爱我吗？”
爱这个字，说得多了有些廉价，说少了又觉得不知足。他是贪心的，他宁愿廉价，所以他一直问、一直问、企图得到宋舒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换来的却只有宋舒的推拒。
谎话说得太多，也会把自己骗进去。
这场骗局里，说到底也只有他一个演员。
第62章 暴怒（25）
沈雨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宋舒已经不想去想。因为他迟早是要脱离这个世界，他压根就不在乎真相如何。
何况他还有个很没用的555。
【你放心，男主在哪儿，沈雨又是怎么回事，这些问题我也都上报总部，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宋舒吐槽：“……什么都要麻烦总部，要你有何用。”
555自信地颠了颠肩膀上的摄像机：【智能AI，记录美好生活。】
宋舒：“………”
“记录你大爷的美好生活！”
这样的生活哪里美好了！
总之宋舒对自己的目的很明确，他既然不在乎沈雨说的话，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惹他们生气而已。
宋舒找了家酒店住，身上的钱实在不多，但又考虑到安全问题，宋舒还是从吃的部分划出一笔钱，用来住酒店。
入住前宋舒按照网上的方法排查一遍监控隐患，又把带孔的地方都贴上贴纸，才放心去洗澡。
即便住酒店，还要惹宋忱生气，宋舒每天照样乖乖上班。
555纳闷：【你都要惹他生气了，你干嘛还去上班，不上班这不更生气了吗？】
对此宋舒的回答很单纯：“不上班的话，我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了。”
555：【……】
555真的很想给宋舒一个棒槌。
宋舒到底怎么做到一本正经说出这么呆比的话。
偏偏你还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无法反驳。
宋舒大概不知道他眼里的正常上班，落在别人眼里又是另一种意味。
由宋忱秘书掌管的公司小群里，已经聊开了宋舒和宋忱的一百八十种吵架情景。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小老板和老板吵这么大一架，直接把老板赶去出差了，我居然觉得有点爽（？）]
众所周知，宋忱在公司外号冷面阎王，冷的可不止宋舒一个。
很快群里冒泡出来+1，分外同情和宋忱一起出差的同事。
宋舒这几天都没怎么看手机，期间顾楚跃邀请他出去吃饭，说上次的事很对不起，希望宋舒能原谅他。
宋舒纳闷：[原谅什么？你也是受害者]
顾楚跃那边正在输入好几次，才憋出来一句话：[那可以一起吃饭吗？]
宋舒看了眼余额，还是同意了。
没办法，他太穷了QAQ
宋舒和顾楚跃约好了晚上七点直接在小馆子见面。
地点是宋舒选的，那家小馆子他吃过好几次，特别好吃，价格也很便宜。
晚七点，宋舒拿着公文包下班，坐公交车来到小馆子，一眼就看到坐着的顾楚跃。
顾楚跃跟个小学生似的不停朝他挥手，弄得周围的人都看过来。
宋舒压了压帽子，耳朵尖都是红的，快步过去拍了拍顾楚跃的手，“我看到了，别挥了！”
顾楚跃露出标准的小狗笑容：“哥，上班辛苦啦！”
宋舒揉了揉发烫的耳朵，轻咳：“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在公交车上时，他们已经沟通好了要点的菜。宋舒坐下，菜也上桌了。
宋舒上了一天班很饿，他掰开筷子，随意找了个话题：“最近过得怎么样？”
顾楚跃一听他这句话，哗啦哗啦眼泪就下来。
可恶的沈雨，那天截胡他还嘲讽他，甚至他回去还被爸妈混合双打，吃了一顿竹笋炒肉，如果不是学校要期末考试，他都不能出门！
“呜呜呜。”
顾楚跃哭得真情实意，宋舒吃饭的手微微一顿，递过去一张纸，迟疑：“你饿吗？”
顾楚跃点头又摇头，狼狈擦眼泪，“哥，我对不起你。”
都是他太蠢了，如果不是他犯蠢做下这一切，宋舒大概也不会经历这些。
可如果真要说起来，要让顾楚跃再选一次，他还是会选择绑架宋舒，只不过这次不会连着绑架沈雨了。
要问为什么，大概是他太喜欢宋舒了，而宋舒又不喜欢他，他除了用这样变态的方法，还能怎么接近宋舒？
他就像觊觎不属于自己东西的人，眼馋着别人拥有，他也很想要，时时刻刻讨好着、想要多一些联系、接触，哪怕只是说说话也好。
但宋舒不理他。
当这些手段都被拒绝，方法不就只有偷了吗？
然而偷盗这种方式注定是不光彩的。宋舒也不是不会动的物件，他有自我意识，也会跑会反抗，所以他计划的偷盗注定充满变数。
就算没有沈雨，这场计划大概也是会以不体面的结局收尾。
因为宋舒不喜欢他。
顾楚跃哭着哭着更绝望了，他用宋舒递给他的纸巾擦眼泪，只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变态，居然觉得纸巾都带着宋舒的气味，擦起来格外好擦。
宋舒真的很饿，他本意是想安慰顾楚跃的，但他太饿了，所以他替顾楚跃夹菜，企图堵住顾楚跃絮絮叨叨的嘴巴。
事实证明这一招很管用，顾楚跃怕他再也不给他夹菜，很快就不哭，拿起筷子一起干饭。
宋舒埋头扒饭，时不时给顾楚跃夹菜，一顿饭的时间就过去。后面顾楚跃还结结巴巴想邀请他去看电影，宋舒摸了摸钱包，还是拒绝。
死宅对看电影这类活动真的没什么兴趣。
拒绝顾楚跃，宋舒又往公交车站那边去，他没想着要白嫖顾楚跃，没钱的前提下，他还是和顾楚跃AA。
结果没想到看一眼飞信余额，宋舒恍惚地直接摔了一跤。膝盖和手心都被擦破了，血淋淋地黏着长裤和衬衫。
开了痛觉屏蔽，痛倒是不痛，就是感觉倒霉，宋舒认命去药店买了点药酒。
然而这好像只是倒霉的开端。
从那天吃饭开始后，宋舒开始遭遇各种各样的倒霉事件。
先是下班回酒店被跟踪、在酒店吃外卖的时候门又突然被撬开，冲进来两个男人，他还拿着筷子一脸懵，又冲进来两个安保把男人拖了出去。
后面酒店经理解释说是强行撬门进入的小偷，为表歉意给他免了这几天的房费。
宋舒脑子还不大转得过来，就被带去警察局做笔录，回来的时候又摔了一跤。
这次摔的是另一条腿，摔得更惨。
【……你好惨，这是上了什么倒霉buff吗？】
痛觉屏蔽的好处也许就在这里。身体在流血，甚至还在因为感受不到的疼痛微微颤抖，但宋舒的表情却又是全然的无辜。
橙黄色呆毛晃了晃，白皙肤色在暖黄色路灯下泛着莹润光泽，茫然无措的表情极易滋生人内心角落的阴暗想法。
宋舒曲了一下腿，发现不太能动，他勉强站起来找了张长椅坐下，背影有些孤零零的。
【要不我还是把痛觉屏蔽给你打开，你这样不知道有多痛，腿可能受伤更严重。】
宋舒原本还稀奇地看着伤口，听到555的话，直接一口拒绝了：“不要！”
【…？】
宋舒想了想，“腿坏了就坏了吧，痛可是痛很久的。我很快就要完成任务离开世界，伤口也不会带走，就这样就足够了。”
【………】
好有道理的歪理。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宋舒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夹克，膝盖的牛仔裤都磨破一大块，洇出的血迹很是吓人。
因为腿受伤，始终是不太方便走路的，宋舒走得很慢，到一个路口时，他被人拽住。
偏冷的触感，宋舒下意识甩手，却被攥得很紧。
沈雨声音少见的恼怒：“宋舒，你就不能去医院？”
宋舒：“……”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沈雨还是没有松手，他低头去看宋舒的伤口，随意地说着让宋舒爆炸的话：“我一直在跟踪你。”
宋舒：“……你他妈才是应该去看医生的那个人。”
心理变态也是精神病吧？？谁能把这个人带走？？
沈雨撩起眼皮看他，“你不喜欢我，还不能让我跟踪吗？”
今晚的沈雨不是以往的绿茶妆容，攻击性极强的艳丽精致。
像是彻底褪去绿茶外壳，露出白切黑的的内里，正常倒是比之前正常了不少，但终归还是变态的。
宋舒甩了两下还是没能甩开沈雨的手，有些气急败坏：“我不喜欢你，你就应该离我远远的！”
沈雨已经矮下身，跪着看他的伤口，这时候的话语又有点随意：“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世界不会围着你转。”
“………”
宋舒这下知道，脸皮厚天下无敌，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沈雨就是个不讲理的变态。
他抬脚就想踹沈雨，结果脚踝被牢牢握住。
宋舒伤口很严重，却还跟个没事人一样，沈雨目光有片刻阴鸷，“去医院。”
宋舒烦了，他推开沈雨，“用不着你管我，走开。”
沈雨没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他看着宋舒：“要说变态，住在你隔壁的那个人已经跟踪你好几天，今天冲进你房间的那两个男人也盯了你两天。除此之外，我还帮你拦了两个跟踪你的变态……”
宋舒：“……又编谎话骗我是吧？”
宋舒拧眉，“松开我。”
怕宋舒再伤到自己，沈雨和宋舒拉开了点距离，手也松开。
“宋舒，我有时候真想干死你。”
平淡的语气冲进空气中，好像只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宋舒差点炸毛，“你有病是吧？有病赶紧去医院，别在我这里发疯。”
沈雨拿着手机开始约车：“好，那我们一起去去医院。”
宋舒：“………”
宋舒想给沈雨一棒槌。
他心累地不想说话：“我真的不想去，因为我穷死了，一点也不想去医院。”
沈雨诧异：“你没收到短信吗？我把宋忱的支票都换成钱打你卡里了。”
宋舒：？？
什么东西？？
宋舒翻了翻短信，果然看到一条银行打款信息。
他这是用20w，套了宋忱200w………？！
沈雨又抬头，似笑非笑，“看，你哥都追过来了，还不去医院吗？”
宋舒循着他的视线过去，果然在一盏路灯下看到宋忱。
似乎是刚结束出差工作，宋忱西装革履，和摔跤摔得破破烂烂的他完全不同。
宋舒没由来的心虚，他扭头去看沈雨，沈雨又微笑：“当然，去医院之前你可以问问宋忱，问他是不是也想干死你。”
第63章 暴怒（26）
宋舒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有点呆呆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宋忱，又看看身边的沈雨，感觉这一切实在是糟糕透了。
沈雨说的话也糟糕透顶，可好像非要他听清楚似的，沈雨还是贴着他耳朵说的。
沈雨比他要高，低头耳语的时候吓了他一跳，如果不是腿不利索，宋舒觉得他能后退好几步。
距离和宋忱的上一次见面已经接近四天，宋舒其实想不大出来他和宋忱再次见面该说什么。
很微妙。因为和沈雨见面他大概还能和这脸皮厚天下第一厚的人吵吵架，可如果和宋忱单独见面，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宋舒不想那么尴尬，也不想去医院。他趁着沈雨和宋忱对视的间隙，转身就往后走，但是他腿摔了两次，上次摔的还没好全，这次摔的伤口还在滴血，一路的血迹过去还是有点恐怖的，走得也不利索。
他走了两步，沈雨又跟上来，只是这一次没再动手动脚，步子紧紧依着宋舒：“我们一起去医院。”
宋舒实在是不想折腾，沈雨一直缠着他，他火气也上来了点。
“你要是没事就多去扶几个老人过马路，别在这里缠着我。”
沈雨脚步停了，陈述事实那般：“你很讨厌我。”
宋舒谢天谢地，这人总算知难而退，没好气说：“你知道就好。”
他走得很慢，因为腿伤，还走得歪歪扭扭的，感觉下一秒就要摔了。
好在沈雨也不再追上来，他不用强行加快自己速度。
宋舒原本是这么想的，但下一秒他又听到更为急促的脚步声。
沈雨又追上他，神情平淡，“没关系，我脸皮厚。”
“………”
宋舒真的气笑了，但他又想起一直站在路灯下的宋忱，不免回头，发现宋忱已经走了。
沈雨：“你哥不在乎你了。”
宋舒心里没多大所谓，宋忱不在意他才好。他迟早是要离开的，宋忱不在意他，就意味着宋忱不会难过。
宋忱对他很好，宋舒不想他因为这种无所谓的事难过。
反而是沈雨，真是多管闲事，宋舒皱眉：“关你什么事？”
“他喜欢你，我也喜欢你。我和他是情敌，所以和我有关。”
沈雨每一句话语气都很平淡，好像是在聊再日常不过的话题。
宋舒却觉得很生气。
沈雨的纠缠当然很烦，同时他又觉得沈雨没有自己的人格。
宋舒缓了缓心里的火气，实在是缓不了。这一次，他没去推沈雨，而是自己停了脚步。
他停下，跟着他的沈雨自然也停下了。
“我知道这些话你可能听不进去。但我还是想说，你没必要跟着我了，我不喜欢男人，以后也不可能会喜欢，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没必要为了我把自己变成这样。”
宋舒揉了揉脸颊，把温度降下去了些，又说：“我不喜欢男人，更不喜欢自轻自贱的人。”
“沈雨，别来找我了，过自己的生活吧。”
沈雨收回手。
他早已经接受了宋舒不喜欢他这一事实。
不喜欢可以是厌恶、讨厌、憎恨……也可以是漠视。然而接受却也不意味着放弃，放弃也不代表着死心。
沈雨看着宋舒，宋舒也任由他看，只是不会回视，像是逃避，也像是懒得回视。
他怎么能死心呢？
那么喜欢，怎么能死心。
他放弃了喜欢的行业，为宋舒学习伪音，练习搭配、化妆，学着出cos，一步一步变成“沈雨”。
都是他一厢情愿，怪不得宋舒。
沈雨的手松了松，衣袖跟着滑落，宋舒依稀看见他手腕上自残的痕迹，又有些不忍，安慰说：“没关系的，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
到现在，沈雨神色还是平静，“我对你做那些，你不恨我吗？”
宋舒莫名其妙，“讨厌啊，但是和我说那些话有什么关系？”
宋舒说完，又往前走。他很久没有对人说那么狠的拒绝的话了，怕看到沈雨受伤的表情心软，他控制住不去看沈雨的表情。
没成想身后的步子又紧追着上来，沈雨似乎是笑着的，“嗯，更喜欢你了。”
宋舒：“………”
这人是豆m吧！！
宋舒因为太震惊，看向沈雨的目光都有点控诉的意味。
沈雨弯唇：“我不跟着你了，你去医院吧。”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我愿意表白，总比一些一直躲躲藏藏不敢出现的人好得多对吗？”
沈雨边说边隐晦地往一个方向看，宋舒原本还没发现什么，但沈雨看的次数太多，他不免视线也追着过去。
然后看到了宋忱。
“………”
什么鬼啊！宋忱不应该早就走了吗！！
宋舒风中凌乱。
沈雨又说：“你对别人的视线、别人的心思，一点也不敏感，很容易被骗。”
“有些话，甚至我替他说出口了他都不愿意承认，真是懦弱的胆小鬼。”
“是怕说出口之后再也无法维持这样的关系？考虑得好多啊，不像我，只会说实话。”
沈雨站直身子，又轻声：“宋舒，别再被骗了。”
宋忱目光如有实质，沈雨说话声音也不算小，一场没有刀光剑影的交锋似乎拉开序幕，宋舒瑟瑟发抖夹在中间。
“我明天会过来看你的。那200w是你的，随你怎么处置。”沈雨浅笑，“有些人虽然胆小，但是劝分手的费用还是很大方的。”
说完，沈雨离开了。
宋舒看一眼不远处的宋忱，只觉得宋忱的视线又落在他身上，不知道该跑还是该怎么做，宋忱走过来的时候他还呆呆在原地。
其实跑也跑不快，宋忱真想追他，一口气就能追到他身边。
宋舒也懒得费这个力气，在路灯下等宋忱。
四天未见，宋忱还是一如既往的帅，脸色依旧是黑的，却又多了点宋舒看不懂的东西。
宋忱气势太足，宋舒不免后退了两步，先发制人：“那些话不是我说的。”
宋忱表情停滞一瞬，随即又说：“我是那么小气的人？”
宋舒想点头，看了眼宋忱，摇头：“哥确实有点小气。”
视觉和听觉有时候是不同步的，只要他说的和做的不一样，宋忱就不知道他在内涵他。
宋舒深谙此道，然后又被黑脸的宋忱拽着到公园长椅坐下。
动作也不粗暴，甚至考虑到他的伤口。
宋舒坐下，又发现宋忱从口袋里拿出来消毒酒精和药酒，小心翼翼地借着路灯去看他的伤口。
原来刚刚是去药店给他买药，难怪消失了。
宋舒走神一会儿，又被脚踝处温热的触感拉回。宋忱的体温不论何时都很高，他捉住宋舒的脚踝，把被擦破的布料用剪刀剪开个口子，再用矿泉水清洗伤口。
一切都做的很细致，开了痛觉屏蔽的宋舒感受到的只有凉意，但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因为疼痛发抖。
这大概是痛觉屏蔽的掩耳盗铃之处。可以欺骗感官，却不能欺骗身体。
细细的战栗透过手指传递，宋忱消毒的手一顿，脸色也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他抬头，宋舒脸颊和鼻尖都是红的，眼眶也微红，但还是强忍着没有说任何不适的话，甚至没有让他停止。
宋忱以前一直想要宋舒痛一点。宋舒没心没肺，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感受到宋舒在为他颤抖，呼吸为他起伏。
这一想法一直没能实现。疼痛的概念太模糊，个体不同，疼痛阈值也不同。
现在阴差阳错做到，宋忱心底却没有任何愉悦的情绪，甚至也跟着有些扭曲的疼痛。
让宋舒太痛是不行的，太痛他也会跟着痛。至于心疼，那大概也是有的，只是心疼这种说法也许还是有点别扭和矫情，宋忱不愿意承认，那就和宋舒一起痛好了。由内而外的疼痛，分明没有伤口，却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位。
收到宋舒转账过来的那20w那一刻，他正在开会，说是开会也不太对，因为他只是在旁听。
20w的银行流水转账，意味着什么？
宋舒刚从他家里搬出来，又给他转账20w，除了划清界限，宋忱想不出任何理由。
那一瞬间用窒息来形容是不太准确的，宋忱只是想起来很多和宋舒的往事，大脑的疼痛又阻止了寻找，于是他能想到的只有零散的，关于宋舒的记忆。
宋忱想了很久，以至于他给宋舒发消息询问这20w转账，也只发了一个问号。
他的自尊向来不允许他露出那卑微可笑的失败者的丑陋。
然而一直等不到宋舒的消息，甚至是一句解释。时至今日，他也想不出那残留的自尊究竟有什么用。
下了飞机他匆匆往宋舒住的酒店赶，赶过去有什么用，见面的理由又是什么，终究是不太清楚的。
再后来，就是路灯下的见面，他看到宋舒在流血，身边还有个沈雨。
说起来也是奇怪，沈雨也喜欢宋舒，两个人站在一起，他应该生气或者嫉妒才对。然而看到沈雨那一刻，他第一感觉只有放心。
——太好了，宋舒身边还有人陪着。
宋舒向来是不会照顾自己的，有沈雨在，起码宋舒能过得好一点。
直到此刻宋忱才发现，他只是想要宋舒过得好而已，身边的人是不是他都无所谓。
划清界限也没关系，他终究是舍不得宋舒痛。
“忍忍。”
宋忱简单地处理伤口。
不管怎么小心翼翼地去弄，受伤了肯定就是会痛的，宋舒颤抖地也越来越厉害。
宋忱握紧手里的镊子，声音沙哑短促：“还有点碎石。”
“没关系。”宋舒吸吸鼻子，眼睛都泪汪汪了。
开了痛觉屏蔽，就是身体觉得痛而已，他感觉不到太多疼痛。
宋忱却不觉得，他比之前更小心了些，弄完碎石，轻轻吐出口气，“我带你去医院。”
“哥，我不想去医院。”
宋舒是真的不痛，而且他也不喜欢去医院。
他对医院有排斥心理。
宋忱站起身，揉了揉他的脑袋，“好，不去了。”
第64章 暴怒（27）
没去医院，酒店也不敢住，宋舒最后是回了宋忱家里。
快一周没回来，宋舒还像是搬了新家的小猫，左看看右摸摸，躺在沙发上都感觉有点新奇。
不像宋舒不做饭，宋忱就算一周不在家，冰箱里都是满满的。
宋舒坐在沙发上，宋忱找出医药箱，又把药膏药酒和纱布找出来，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便让宋舒去洗澡把脏衣服换了。
宋忱卷起袖子，露出肌肉流畅的小臂，又系好围裙去了厨房。
期间都没有骂他，还不用看蠢货的视线看他。宋舒目光呆滞地跟着宋忱，等宋忱身影开始忙碌，他才如梦初醒地看了眼被完美包扎的膝盖，呢喃：“宋忱这是觉醒了人-妻属性？”
居然不骂他！
555：【我看你才是那个藏得最深的豆m。】
宋舒反驳：“你不懂，事出反常必有妖。”
【能有什么妖，他爱上你了呗。】
宋舒：“………”
【沈雨不是都说了好几次了吗。我都奇怪，怎么你和宋忱都那么逃避这个话题，啧，你俩才是对方的深柜吧？】
宋舒可云抱头，差点土拨鼠阴暗打滚：“我是直男，我和宋忱还是兄弟。不逃避的话，难不成真要说开了然后真枪实弹干一场？”
宋舒确定自己对宋忱是没有多大想法的，他看一眼厨房做饭的背影，感觉在客厅呆着也不是办法，干脆起身去洗澡。
因为腿受伤，洗澡终究不太方便，穿裤子也不方便，宋舒洗完澡只好套了一条大短裤。
他自己衣服都搬的差不多了，在房间里摸不出一条裤子，只好随便从衣帽间里拿一条大短裤。
这条大短裤估计是宋忱的，但是没穿过，还有没剪掉的标签。
宋舒和宋忱的体格有差距，身材也有差别。大短裤套上，腰围松松垮垮，大腿围也空出一圈，蹲地上一看能直接看见他的羊羊胖次。
【你确定你不是勾引人？】
宋舒真的要跪了，冤枉得不行，“我穿不上长裤，这腿都这样了，我甚至走路都不利索，”
【……】
555无法反驳，真穿上长裤，大概宋舒都走不了路。
客厅开了暖气，宋舒踩着棉拖出现。
宋忱端着一盘青菜出来，宋舒顶着毛巾的脑袋动了动，突然掀开毛巾：“哥，好香！”
宋舒身材比例很好。墨蓝色大短裤下一双白又直的长腿，膝盖附近用绷带缠绕，大腿围也缠着一圈绷带，挤出一圈柔软的肤肉。
分明只是简单的包扎伤口，也给那双腿弄出了腿环的效果。
宋忱扫过一眼，“你不冷？”
宋舒已经蹦到饭桌前，怕宋忱觉得他不怀好意，连忙说：“我穿不了长裤。”
又小声补充：“而且客厅开了空调。”
宋忱好像心情不太好，又开始用看蠢蛋的目光看他了，这让宋舒莫名其妙很安心。
被那两个男人闯进酒店房间时宋舒还在吃饭，后面那两个人被带走，他也要去警察局配合做笔录，就更没什么心情继续吃。
忙到现在，他很饿。
宋舒拿起筷子偷偷吃了一块酸酸甜甜的红烧肉，没一会儿身上被扔了条毯子。
还有宋忱冷漠的声音：“披着。”
宋舒哦一声，老老实实披上了。
宋忱继续去厨房炒菜，宋舒眼巴巴地坐在沙发上，“感觉和宋忱相处也不是那么尴尬，果然这就是兄弟的力量。”
【……】
哥们，他看你腿的目光巴不得把你吃了。
555呵呵：【对啊。】
宋舒太久没被呵呵了，乍一听还没听出来555在呵呵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555使用了国际友好手势，并回礼：“呵呵。”
【呵呵。】
……
真正吃饭的时候已经十点。
宋舒坐在饭桌前非常感动，比平时都要吃得多。
宋忱有些无语，“我不在几天，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
宋舒停下埋头吃饭的手，嘴边还有粒米饭，偷偷看宋忱：“这说明这个家没有哥不行。”
宋舒很白，唇又很红，那粒米饭点在唇边有些碍眼。
宋忱手指微动，终究没有伸手，而是在桌子底下伸腿，皮鞋踢了踢宋舒的大尾巴棉拖，垂眼：“唇边沾米了。”
宋舒脸红一瞬，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唇角。
宋忱夹了块可乐鸡翅，淡声：“发给你的文件看了没有。”
就算发生了那些事，宋忱好像对他也没多大变化。宋舒也跟着夹可乐鸡翅，“看了，但是没太明白。”
沈雨身份证上的本名就叫沈屿，但沈屿也真的是沈屿，也就是说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沈屿。
宋忱放下筷子，直直看过来，“分手了吗？”
宋舒：“分了。”
“别和他走太近，他不是什么好人。还有你以前那些狐朋狗友，也看清楚点。”
宋舒说这些话都有警告意味，听起来很凶，但宋舒清楚，就算他真的又和狐朋狗友鬼混出事，宋忱不会不管他。
想到这儿，宋舒不由问555：“暴怒值多少了？”
【45%】
努力了这几天，也就涨了5%。宋舒绝望。
555真觉得，如果把暴怒值换成嫉妒值或者悲伤值，说不定没几天就满了。
宋舒这样冷漠的性格，真正喜欢上他，还想不受伤全身而退，几乎没有可能。
555叹气：【放心吧，我给总部的信都好几天，我估计也就这两天来信了。】
宋舒不再去想，又继续埋头苦吃。
宋忱目光扫过他晃悠的呆毛，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
宋忱回来之后，宋舒就是和宋忱一起上下班。面对宋舒纠结着要不要继续住在这里的表情，宋忱很不耐烦表示：“住我楼下，5-13层随便你挑。”
宋舒惊得下巴都合不拢，原来不是买了9-11层，而是5-13层？！
宋舒最后还是选择了住宋忱楼下。
555一语道破：【你就是想蹭饭。】
宋舒心虚：“我不会做饭。”
宋舒蹭饭蹭得忘乎所以。因为这几天还是那么倒霉，他甚至都抽不出时间去惹其他人生气。实在是太倒霉了，一个人怎么能那么倒霉？
打游戏总是关键时候掉帧网卡，他向队友辩解，队友相信，并且发出嘲笑：经典网卡。
这几天天气也很不好，明明天气预报说好是晴天，结果第二天连着下暴雨，还是他独自出门摸鱼的时候下。宋舒没带伞，倒霉被雨淋感冒发烧，还差点又摔一跤。
以上如果说是运气不好，那接下来这一件应该是运气非常不好了。
这天宋舒只是正常出来买奶茶，隔壁街有一个男人突然发疯冲出来乱砍人，第一个瞄准的就是宋舒。
菜刀寒光闪闪，宋舒身体都在抖，拔腿想跑，但又像被定住，在原地生了根似的不能动弹。
最后被沈雨拽走，热心群众用防爆叉制服男人，他才得以脱救。
人群四散，还有人报警，宋舒腿软得要沈雨扶着才能站稳，后怕之后是心梗的不能呼吸。
这个世界这么不想要他活吗？？
沈雨扶着宋舒，拧着眉，“今天这都第几回了？”
心脏跳得飞快，宋舒转过去扶着墙面，精神恍惚：“我也不知道。”
宋舒也来不及追究沈雨怎么又跟着他，他腿软还后怕，有些欲哭无泪：“555，这到底怎么回事？”
就算开了痛觉屏蔽，可这样一天天倒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555也有点不解：【你背着我加入非酋组织了？】
“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和我开玩笑！”
宋舒眼睛睁大，还有些泪花，“你还有没有良心。”
话音刚落，之前被制服的持刀男人又挣脱了人群的控制冲向他们。
宋舒惊恐，还没来得及拉起沈雨一起跑，沈雨就冷笑上去给了持刀男人一脚，紧接着是拳拳到肉的单方面痛殴。
“……”
原来沈雨那么能打。
很好，只有他是弱鸡。
………
“这几天你好像倒霉过头了。”
咖啡厅，沈雨和宋舒相对而坐。宋舒还对方才发生的事心有余悸，他抱着座位上的抱枕，神情很萎靡。
沈雨推过去一杯咖啡，“喝吗？”
宋舒其实很想哭的，莫名其妙被针对是怎么回事，他也没犯什么错啊！
他撇嘴，赌气似的，“不想喝。”
沈雨又往前推了推：“七分糖加冰，生椰拿铁。”
是他爱喝的，宋舒吸吸鼻子，接过咖啡：“谢谢。”
沈雨笑了一下，“真可爱。”
宋舒：“………”他咽下咖啡，“你能不能，不要突然蹦出一句那么雷人的话？”
“不喜欢？那我不说了。”
沈雨也喝了口眼前的美式，开口：“你最近不要单独出门了。”
宋舒这几天的运气和以往完全不同，就像是被人刻意针对了一样。
沈雨跟踪了好几天，也雇人去查，但是完全查不到结果。
宋舒郁闷：“你以为我想这么倒霉吗？”
能坐下来和沈雨安静聊天，是宋舒之前都没想过的事。
他仍旧对沈雨抱有警惕，不想和这个人多说一句话。
宋舒喝完那杯咖啡，“谢谢你的咖啡，我还要上班，我走了。”
沈雨似乎还有事，也跟着起身，“我一会儿没时间跟踪你，你出了咖啡厅就不要去别的地方了。”
宋舒：“……”
神他妈没时间跟踪，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宋舒实在是被沈雨折服，对他竖中指以示友好。
然后气冲冲出了咖啡厅。
宋舒离开后十分钟，他的位置上出现另一个“沈屿”。
沈屿坐下的地方不偏不倚，刚好是宋舒方才坐的位置。
不等沈雨开口，沈屿便问：“他来过这里吗？”
沈屿的情绪很少，多数时间他都喜欢自己一个人坐着思考如何成为一个人类。
模仿沈雨所抛弃的身份“沈屿”，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课题。
但那一天遇到宋舒后，他便又有了新的问题。
沈雨淡声：“来过。”
沈屿摸了摸身下的皮质沙发，突然说：“这是他坐过的沙发，我能感受到温度。”
“你们聊了什么？”
“与你无关，”沈雨皱眉，“你别忘了，我们交易内容的第一条，就是你不能对他感兴趣。”
“我让你来也不是为了和你讨论他。”
“那你直说吧。”
沈屿似乎是无所谓沈雨的抵触，他从始至终表情淡漠，只有在谈论宋舒时眼里才会有一点色彩。
沈雨抽出来一张纸递过去，上面清楚地写着宋舒这段时间以来遇到的各种坏事。
“如果一个人频繁倒霉，是否会是受到了针对。”
沈雨问的很隐晦，然而这些事他和沈屿心知肚明，不说开也没关系。
“沈屿”会知道答案，因为他是世界的变数。
……
宋舒回到公司，路上还差点被车撞了。
他感觉那辆车真撞过来，他可以原地去世。
宋舒有些恍惚地坐下来，又戴上眼镜，拿起书本，密密麻麻的字都在视网膜内扭曲成小虫子。
“555，我觉得我被针对了。”
“究竟为什么、这么倒霉！”
宋舒倒在沙发上，膝盖的伤口洇出点血迹，很绝望地吐槽：“我真的还能好好做完任务吗？”
555想安慰他，但邮箱叮叮咚咚一声，它也蹦起来。
【总部来消息了！】
宋舒没有任何反应，他觉得这波就算是总部来也救不了。
暴怒值才45%，一半都不到。
有些事他都做得很过分了！可是他们就是不生气。
555的说法就是，宋舒这张脸就算是惹别人生气，别人大概也是会很快不生气，反而还会检讨自己。
【真要特别生气，估计你得和他们谈恋爱，然后疯狂渣他们，让他们扭曲黑化，保准暴怒值百分百。】
然而这一方法注定是行不通的，他是直男，铁骨铮铮（划掉）的直男。
宋舒绝望把书盖在脸上，等待555读完信再和他总结。
宋舒闭着眼，脸上还盖着一本书，视野被完全剥夺，听觉也变得迟钝。
脑子里闪回很多奇奇怪怪的画面，他看不懂，也没印象，像是被他遗忘的。
宋舒没忘记自己穿进来两眼一抹黑的现状，正当他集中精神想仔细看看那些记忆，脸上的书本被拿走。
书本压在脸上有重量，被拿走后光线也跟着进来，宋舒一天以来受到的惊吓太多，他下意识睁眼，看见宋忱低垂浓密的眼睫，还有形状姣好的薄唇。
宋舒愣了一下，紧接着眼镜也被拿走。
宋忱按了按他的眼尾，逼出了点眼泪，声音轻慢：“怎么脸这么红。”
宋舒心跳声几乎要震碎耳膜，他呼吸快了几分，正想着怎么回答宋忱，脑子里又传来555有些恍惚震惊的声音：【二次元酱，总部说这个世界的意识想要抹杀你。】
【你是变数。】
第65章 暴怒（完）
“变数。”
第三次差点被车撞，还连累宋忱，宋舒双目无神，他游戏都不想打了，趴在沙发上放空大脑。
宋忱不让宋舒出门，原本他也不计划出门，可临时有个重要合作要谈，所以宋忱只好让宋舒在家待着。
“555，变数到底是什么意思？”
555唔一声：【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们是外来者，虽然我们是帮助世界完善小剧情的好外来者。但你知道的，有时候好心也会办坏事，更别说有些外来者还会故意做坏事。】
【为了抑制这种坏行为，大多数小世界都衍生出世界意识，一旦世界意识发现走向不对，或者说无法维持世界平衡，就会自动净化程序。】
就跟电脑进病毒了需要杀毒一样。
现在世界意识认为宋舒是那个病毒，所以可劲逮着他杀。
555想着想着突然笑了：【我估计这会儿世界意识还在想，tmd怎么这个人这么难杀】
宋舒绷不住了：“……你笑什么，一点也不好笑。”
“那我现在在这里，该不会直接给我来个地震吧？”
【不会的，就算是世界意识，也不能滥杀无辜。】
宋舒松一口气，无精打采地吃完宋忱给他留的饭，不由又问：“总部有没有说男主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而且为什么我的记忆消失了？”
【男主还活着。你的记忆，应该是被人动了手脚。】
【是谁动的手脚、男主又在哪里，总部也不能透露。真相需要等任务世界结束之后才能揭开。】
宋舒看了眼45%的暴怒值，只觉得人生黑暗，“我死了之后也代表任务结束是吧？”
【是，但是暴怒值没有满，只能结算为任务失败。】
任务失败，好残忍的字眼。宋舒感觉鼻子酸酸的，“那我会死吗？”
在现实世界迎来真正的死亡。
555奇怪：【你在想什么，就算你第一个世界任务失败，你也不会死。宿主是合同工，不是消耗品，小说看多了吧？】
宋舒第一个世界重开那么多次，它都把他捞起来了。
宋舒：“……呵呵。”
宋舒感觉555在嘲笑他的眼泪，他有些抓狂：“那你之前劝我做任务，怎么说得好像不完成任务就要死一样！”
兴许是被宋舒竖中指太多次，这一次555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绿油油的大中指，在宋舒脑子里循环播放。
555冷笑：【我不劝你，你任务你都不想做！】
不做任务怎么获得重生机会！
“私密马赛系统酱，瓦达西不是故意的思密达。”
555依旧假笑：【呵呵。】
……
以前宋舒一个人在家，不是看番打游戏就是偷吃外卖。
现在他精神阳痿，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只好捞起一旁的手机，看到沈雨用另一个号给他发了消息。
沈：[最近不要出门，最好和宋忱待在一起，剩下的都交给我解决。]
宋舒闷闷不乐。
[解决什么，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一点？]
沈雨没有再回复。……
时间退回到两天前。
“原来咖啡，是这种味道么？”
精致修长的指节抚摸咖啡杯边缘，带下去点冰凉水渍。
沈屿垂眼，听完沈雨的话，他点头：“你的诉求我明白了。”
还是和宋舒有关，否则沈屿不会那么安静地听完如此长一段话。
沈雨扫一眼沈屿，突然觉得眼前这张脸碍眼至极。
分明是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只是他是长发，沈屿是短发，他却莫名看得碍眼。
沈雨和沈屿是没什么话可聊的，平时交流多数是靠手机，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
他们也不需要见面。因为没有必要，也没有非要见面的理由。
他们不是真正的兄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有的只是一张完全相似的脸。
因为这张脸，沈屿替代了沈雨的工作，也模仿着沈雨的人生。
也是今天的“沈屿”，沈屿才有机会成为沈雨，接近宋舒。
沈雨第一次如此认真打量这一张让人讨厌的脸，“你想毁约吗？”
“我以为你清楚的，”沈屿向来漠然的神情出现一丝困惑：“我是你，我模仿着你的行为，自然也拥有你的情感。”
“我很喜欢他。”
沈屿又说：“喜欢是什么，我目前还不理解。可在你们人类的认知里，我对他的关注已经能称得上畸形。”
“你也一样，你也很畸形。”
沈雨神色阴沉，对面人浑然不觉，仍旧在说：“你找我合作的那一天，也应该会想到这个结果的，不是吗？”
……
沈雨没有回信，宋舒只好继续在沙发上躺着。
不一会儿，门铃响了，宋舒想起宋忱离开家之前那一句：“不能给任何人开门。”，原本坐起来的身体又躺回去。
“我现在也不敢开门，万一是个变态……”
宋舒双目失神，快要被这种不可控的感觉折磨疯了。
555为他敲木鱼：【要不你和我一起敲，这样还能心静一点。】
门铃声还在继续，宋舒听着心烦，拿过平板和555敲木鱼。
不得不说这方法很管用，宋舒很快就平静下来，等他再看向门口，门铃已经不响。
独居被人无缘无故敲门。
……妈的怎么感觉更恐怖了。
宋舒感觉空气都清凉不少，他想起宋忱安装的可视门铃，忍不住给宋忱发了条消息，问刚刚按门铃的人是谁。
宋忱也很快回复一张截图。
是沈雨。
原来是熟人。
宋舒松一口气，又忍不住发消息：[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个人在家总觉得很奇怪。
宋忱秒回：[很快，一个小时后]
宋舒一直紧绷的情绪好了不少，他抱过抱枕，打算先回房间睡一会儿。
没成想这时候门铃又响了。
“宋舒，是我。”
沈雨的声音，宋舒坐直，穿好棉拖过去开门前还特地从猫眼看了看，确定是沈雨才开门。
只开了一小条缝，宋舒露出双眼睛，“你在飞信上说的是什么意思？”
沈雨似乎是匆忙赶过来的，鼻尖还有点汗水，他把宋舒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目光挤在那狭窄的缝隙里。
“没什么意思，这几天别出门。”
宋舒试图套话：“为什么？难不成真有人要害我？”
沈雨咬着皮圈，随意扎了个马尾。他握着门框：“不让我进去？”
宋舒摇头：“我哥说了，不让我开门放其他人进来。”
“这么听话。”沈雨眼睫黑压压的，扫过宋舒衣领附近露出来的一小块皮肤，又眨眨眼，“那怎么给我开门了。”
“因为你按了两次门铃啊。”
宋舒奇怪：“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急事。”
原本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沈雨脸色却变得不太好，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等宋舒再看过去，沈雨已经恢复正常，“不是很讨厌我吗？下次别给我开门了。”
宋舒：“………”
“你是不是有病？”
沈雨仍旧握着门框，指节用力到苍白，他情绪少见的起伏，以至于声音压抑：“不要信任我，宋舒。”
“我才不信任你！”宋舒炸毛，毫不犹豫地关门。
门关上，沈雨松开手。因为过于用力，掌心一片红。他拿出手机，给一个空白头像的用户发消息。
[不想死就离他远点。]
空白头像也是秒回。
[看来我们对于对方来说，都是多余的存在了。]
……
宋舒坐回沙发，又把宋忱发过来的图片仔细看了一遍。
长发、男装，的的确确就是沈雨。
宋舒纳闷，“怎么沈雨时不时就发疯。”
在空闲的时候，宋舒又看了一遍宋忱发给他的私家侦探调查报告。
沈雨原名沈屿，原来的职业的确是香水行业的设计师。而和沈雨长得一样的“沈屿”是某一天突然出现，替代了沈雨的工作。
沈雨消失一年后重新出现，变成了女孩子身份，对外称是“沈屿”的妹妹。
宋舒感觉脑袋都痛起来了，他抓耳挠腮，“这到底怎么回事？”
【等你退出世界就知道了，现在纠结没意义。】
“我不想这个，我还能干嘛！”
宋舒走来走去，说不出的焦虑，“我都快无聊死了！”
上一次那么焦虑，还是因为柏温无差别发疯，然后下一秒他就发现爱丽丝是个男的。
这个世界沈雨是男的已经确定，宋舒都不敢想象还有什么惊天大雷等着他去踩。
“沈雨让我别那么信任他，该不会上一次敲门的人不是他吧？”
【很有可能。】
宋舒这下不止是焦虑了，还有点说不出的恐惧。
555看他那么着急，敲木鱼的频率都不由跟着变快了。
宋舒走来走去，走去走来，没一会儿，门铃又响了。
与此同时响起来的还有手机。
宋忱的消息。
[宋舒，开门。]
宋忱回来，宋舒多少没有那么害怕，他快步走过去开门，看见宋忱那一刻眼睛都有点热。
“哥…”
宋忱顿了顿，“站好。”
宋舒眼眶红红地站直，宋忱拎着一袋不符合他本人霸总气质的菜进门，“发生什么了？”
宋舒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摇头：“没，就是突然想你了。”
很正常的话。往往宋舒想要隐瞒什么的时候，宋舒都会这样说。
带着一点不自知的撒娇和亲昵，本人却是没有那样意思的。
宋忱清楚知道这一点，微微侧身瞥一眼宋舒，淡声：“别贫嘴。”
沈雨说的话宋舒似乎都没放心上。也许是心里想过，但都选择了逃避。
不想去做让宋舒烦恼的事，那么有些话没必要说出来。即使彼此心知肚明，无法实现的想法说出来也只有徒增烦恼。
宋忱整理好思绪，又收到特助的消息，说是来送文件。
宋舒还小尾巴似的巴巴跟着他。
宋忱捏了捏眉心，“在这里呆着，我下去拿点东西。”
宋舒点头的速度都像是依恋兄长的小动物。
宋忱略过宋舒的眼睛，拿起外套，匆匆下楼。
……
“我怎么感觉宋忱不想看我的眼睛。”
宋舒嘀咕着坐下。
【看你眼睛干嘛，再次爱上你吗？】
“……555你闭嘴。”
过了5分钟，门被打开。
宋舒以为是宋忱拿东西回来了，回头却发现是沈雨。
沈雨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开的门，站在玄关处看他，瞳孔墨似的。
“你怎么进来的？”
手指攥紧，宋舒没由来的心慌。他看了眼卧室，想确保自己和沈雨的距离始终是安全的，下一秒回头，却发现沈雨已经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看他。
沈雨还是穿着今天那一套衣服，宋舒却觉得他的气质莫名违和，漆黑瞳孔透露瘆人非人感。
因为腿伤还没好完全，宋舒还穿着大短裤，白又直的腿暴露在空气中，细细的绷带包裹着一小截腿。
沈雨的目光似乎都是冷的，宋舒忍不住缩了缩，手指抓着抱枕，指腹已经完全是红的。
沈雨歪了歪头，“你这几天好像真的很倒霉。”
宋舒用抱枕盖住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害怕，“你不是沈雨。”
虽然和沈雨长得一模一样，但直觉告诉宋舒这不是沈雨。
沈雨在宋舒身边坐下。似乎很喜欢宋舒身上的体温，他将宋舒膝盖上的抱枕拿走，手覆在被绷带包扎的腿伤上。
“嗯，我是他，却又不是他。”
“很疼吗？”
宋舒缩了缩腿，小心翼翼看了眼沈雨，“还好。”
开了痛觉屏蔽，那是完全不痛的。
宋舒不清楚面前的沈雨究竟是什么想法，到底又是谁。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东西很多，这时候全蹦出来，乱七八糟，一团浆糊。
因此也完全没注意到，沈雨看向他腿伤的眼神，也根本想不到沈雨会用力地按他大腿处的伤口。
沈雨漆黑瞳孔有一瞬间的猩红，他看向宋舒，发现宋舒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是掌心下的皮肤细细颤抖着。
天气冷，伤口本来就好得慢，宋舒被这么一按，疼倒是不疼，就是大腿晕出一片血迹。
宋舒愣了一下，沈雨若无其事收回手，“你感受不到痛觉。”
“……！”
这是个变态。
宋舒心跳没由来地加快，他后退了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动作刺激了沈雨，沈雨偏过头时，他还能看见沈雨眼底猩红的血色，以及强烈的非人感。
宋舒是真的有点慌，“你不是沈雨，你是谁？”
“你很好奇？”
沈雨逐渐靠近了，“身份如何，都是别人赋予。”
宋舒被推倒在沙发，他下意识伸腿要踹，结果又被牢牢地控制住，沈雨似乎很了解他，他将宋舒压在沙发上，语气有些微妙的兴奋。
“这比把你弄疼，要来得舒服很多。”
“为什么他总是想着要把你弄疼呢？你又感受不到痛觉，两个人一起舒服不好吗？”
话音落下，门口传来门铃声，一声一声，停顿三秒后，是剧烈的踹门声。
“你哥回来了。”沈雨微微偏头。
“在他的记忆里，你很在乎你哥，所以他讨厌你哥。”
跑没办法跑，力气也比不过沈雨，宋舒手和腿都被牢牢控制，只能在心里疯狂呼叫555。
沈雨又说：“我也不喜欢你哥。”
“你很喜欢你哥，在我对你的数据分析里，你哥永远排在你的首位。”
呵呵呵。
宋舒假笑，“那是我哥”，他忍住骂爹的冲动，正想开口，下一秒唇被堵得严严实实。
沈雨不会接吻，像是怪物那样，咬着宋舒的下唇，宋舒不愿意张唇，他便掐着宋舒的脖子，逼着宋舒张唇。
没有痛感，却有窒息感，宋舒呼吸急促，心里直骂了好几句脏话。
眼尾逐渐泛红，溢出生理性眼泪，宋舒呜咽着张唇，舌尖又被咬住。
沈雨已经兴奋地脱离了人类的理智，555这时候终于上线。
【宋舒，听我说。世界意识快要发疯了，总部要对你进行紧急传送，不过走之前你得把沈雨杀了。】
555语速很快，骂道：【不对，他不是沈雨，他是我们一直找的男主，你得把男主杀了。】
555都他妈的无语了，穿了那么多个世界，第一次看见有男主用男主身份威胁世界意识，导致世界意识发疯的。
一般来说为了代入感，黄油里的男主都是没有脸的。但是沈屿，也就是现在的沈雨，在某一次机缘巧合下发现了没有脸的男主，用自身的脸、社会身份和男主做了交易，把男主变成沈屿，而自己则作为沈雨活下去。
现在沈雨和男主因为宋舒闹翻，两个人打了一架，男主摆脱沈雨，又来找宋舒。
他妈的。
这一切操蛋的真相555也是才知道，就连宋舒的记忆，也是男主动手脚封闭的。
天杀的。
这个世界已经没办法待了。
想起宋舒的怂包身份，555又说：【不用你杀，你抓着他，我来杀。】
宋舒脑子乱成一团，耳边是门外混乱的踹门声和骂声，他很想问问555这一切到底是什么回事。
他对沈雨拳打脚踢都没办法让沈雨离开，直到空中出现一把刀，穿刺沈雨的身体。
鲜血溅开，压在他身上的人逐渐没了气息。
宋舒颤抖伸手，覆在沈雨胸口推拒的手已经一手的血。
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大门被踹开，宋舒目光惊惧望过去，声音也很抖：“、哥、哥…”
宋忱来得很快，宋舒想抓着他的手稳住身体时却抓了个空。
并不是宋忱消失，而是他正在消失。
【世界意识修复开启，角色传送准备完毕，角色传送倒计时10，……】
【5，4……】
宋舒抬头，却从宋忱眼里看见正在消失的自己。
奇怪，他怎么在哭。
宋舒摸了一下脸，鲜血和眼泪混在一起，已经有些分不清。
他又抬头，想看看宋忱眼里的自己，却发现手心又多了一点眼泪。
不是他的。
“宋忱，你，”
镜头一转。
沙发上空无一人，只有一点洇湿的泪痕。
第66章 暴怒番外：他消失以后
【宋忱番外】
宋舒消失之后，只余沙发上的水痕，原本只有一点痕迹，后面逐渐扩大。
门再次被推开，这一次进来却是沈雨，货真价实的沈雨。
沈雨很急，他步子有些踉跄，却也走得很快，目光迅速搜索着，“他呢？”
宋忱回过神，手虚虚张合，握住的只有空气。
宋舒消失的前几秒，他对宋舒伸出手，握住的也只有一点温热的空气。
原来空气也是有热度的，和宋舒的体温那么相似。
宋忱思绪被拉得很慢，他似乎走不出那几秒，眼前不断闪回，宋舒手上沾着鲜血，惊惧地流泪看他。
宋忱放下手，终究是不敢握紧的，握紧了那点热度就不属于宋舒，而是他的。
他看向沈雨，没有太多激烈的情绪，语调情绪都是苍白：“你应该比我清楚。”
再之后他和沈雨的对话已经在记忆中模糊。因为那都是不重要的、不必要的失控争执，争吵的对象已经不在，再怎么吵也吵不出什么结果。
宋舒消失后，宋忱在沙发上枯坐一夜，第二天早晨仍照旧去上班。
事情很多，会议也很多。
以前他在忙的时候会牵挂着宋舒，想宋舒有没有学习，有没有吃饭。
这样牵挂着一个人也是会很烦，因为宋舒不受控制，总是能给他弄出很多麻烦事。他需要放下手上的工作去处理，又在处理当中体验着作为哥哥的感受。
从小到大，宋舒只把他当哥哥，然而他这个哥哥却当得十分不合格。
最后一面也表现得如此糟糕。
有些记忆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浮现，宋忱除了处理工作事务，其他时间段都浑浑噩噩，他无法入睡，入睡后也经常会惊醒——听到客厅的哭声。
穿上鞋出去，看见的只有空荡荡的沙发。
宋舒最喜欢躺在上面打游戏，也喜欢趴在沙发背上偷看他在厨房做饭。
宋舒也是知道自己要走了所以在哭吗？
宋舒不在，家里总是要安静些的。明明之前一个人住时也很安静，宋忱现在却有些无法忍受这样的安静。
他坐在沙发上，学着宋舒那样躺下。
他骨架和身高都比宋舒大，这样躺着终究是不舒服的。
手指拂过沙发，感受着每一寸，似乎宋舒还在身边。
闭眼片刻，宋忱起身点燃一支烟，又想起宋舒不喜欢烟味，自言自语地去了阳台。
宋舒不喜欢他抽烟。
宋忱将烟夹在指尖，望着天空，待烟燃尽烧灼到手指，他才低头，窸窣着将烟灰抖落。
然后看见宋舒养的多肉。
说是养，但宋舒从来都不浇水。不浇水却又疼爱得很，时不时想起来就会去阳台看看，美滋滋地和他说，看，我养得好吧？
很霸道，明明都是他在养。
宋忱伸手。
在将最后一片多肉瓣拔下来后，宋忱才猛然清醒，呼吸急促。
很不冷静。
他在想什么？多么可笑的想法。
用拔掉宋舒喜欢的多肉作为威胁，宋舒就会回来？
宋忱想自嘲地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完成这样的表情。
他用手指捂着眼睛，指缝尝到了点湿意。
……
多肉最后还是种了回去，只不过分了很多盆。
宋忱照常上下班，某天在楼下又见到一只猫，是一只很黏人的长毛橘。
大概是流浪的，也不清楚从哪里跑过来，出于不明朗的想法，宋忱收养了这只长毛橘。
他的猫毛过敏不算严重，他把橘猫养在宋舒的卧室里，偶尔戴着口罩去看猫。
猫猫很活泼，也很贪吃。
只是宋忱每每看到都会想，如果宋舒在，一定会很喜欢。
宋舒小时候也是养过猫的，也是从路边捡的流浪猫。
宋舒，松鼠。
姓名谐音如此，人也是如此。就像松鼠这类小动物一样胆小，还喜欢囤粮似的往家里捡东西。
怕爸妈不同意，宋舒当时是把流浪猫偷偷养在花园里，还央求着他在网上买猫粮猫砂和各种宠物用品。
宋父宋母管宋舒管得严，宋舒只有攒的零花钱。宋舒把他的零花钱全给他了，让他偷偷买了带回来。
其实不用偷偷，宋父宋母早就知道了流浪猫的存在，只是没去揭穿。
他们管宋舒管得严，却也不会过分干涉宋舒的决定。在宋父宋母眼里，宋舒是个独立的小大人，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上高中的他周末买了猫砂猫粮拿给宋舒，宋舒欢欢喜喜地喂了两天。
再见面已经是一周后，宋舒蹲在小花园里，用棍子在泥土上乱画，他去问，宋舒才慢慢站起来说，猫死了。
然后眼眶快速变红，含着包眼泪，扁嘴和他又说：“哥，猫死了。”
他应该是揉了揉宋舒的脑袋，宋舒抱着他嚎啕大哭，哭着说再也不养猫了。
彼时的他尚未明白失去的意义，也不能理解宋舒为什么哭得那么厉害。
只是一只猫。
他长在没有人情味的家庭里，父母太早去世，留给他的只有一张冷冰冰的黑白照。
他高一，已经一米八几，才六年级的宋舒还像个小萝卜头，很脆弱的小孩，哭得鼻尖很红。
后来也把他也哭进医院。
因为猫毛过敏。
第一次过敏有些严重，宋父宋母大半夜起床把他送医院，宋舒也被吵醒，抓着小被子说也要去。
宋父宋母拗不过宋舒，只好把宋舒也带着。
过敏得快休克，他躺在病床上输液，宋舒抱着小被子坐在旁边抹眼泪，眼睛都哭肿，“我再也不养猫了，哥，你不要死……”
再后来，也是那次过敏，宋舒紧张得不行。
有些事他已经记得不太清楚，宋舒却一直替他记着。
这些记忆都是片段的，时不时会冒出来。走路、吃饭，睡觉，喝水……只要活着，就好像宋舒还在他身边。
日子一天一天过，他养的小橘也长大，掉毛也多。又一次因为过敏去了医院，宋忱坐在医院外冰冷的长椅。
又想起宋舒。
宋舒不喜欢医院。
冰冷的手术室，里面曾经躺着宋舒的父母。
当时宋舒也是这样坐在长椅上，不安地等着手术结束，他站在宋舒身边，陪着宋舒等待。
他能听到，宋舒一直在小声祈祷，有些哽咽的，却还是止住眼泪，频频看向手术室。
最后医生出来，抱歉地对他们摇头。
宋舒其实很少哭。
他猫毛过敏时，宋母曾经掩唇笑着对他说过，宋舒是个很坚强的小孩，哭得那么厉害，大概是太在乎他。
宋舒哭起来没有声音，眼泪颤抖着连成一条线掉落，空气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宋舒衣服上阳光的味道。
同样是车祸，带走了宋舒父母。
他抱住宋舒。
怀抱收紧，心脏都似乎发生可怕的共振，将没有血缘的他们紧紧相连。
“哥…、哥…”
宋舒哽咽着一声一声喊他：“我讨厌医院，讨厌这里。”
他抚着宋舒的后背安慰，摸到那单薄的肩胛骨，脸上也有了点湿意。
“别怕，哥在呢。”
宋舒像是终于有了可以依靠的港湾，放声大哭。
……
“患者宋忱在不在？”
医生的声音打断宋忱的思绪，他站起身，听着医嘱，拿了药走出医院。
秋天过去，已经是冬天。
他还是会想起宋舒。
想起是好的，他要想，要时时刻刻念着，责怪自己那天为什么下楼，为什么不守着宋舒。
明明有那么多选择，他却选择了最糟糕的一种。
宋忱做过很多次梦，梦到他没有下楼，宋舒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眼巴巴地靠着沙发椅背问他，哥，今天吃什么。
他想要宋舒过得好的，宋舒不喜欢他也没关系。
梦里的他却走过去，抱起宋舒接吻。
强势的、炽热的吻。
……
他在说谎。
他也想宋舒爱他。
————
【沈雨番外】
香水师的工作枯燥乏味，沈雨对每隔一段时间的出差感到厌烦。
但就算再厌烦，他也不会和钱过不去。
某天同事邀请他一起去漫展时，他出于无聊便答应了。
同事只是一起吃饭的饭搭子。
沈雨懒得交际，工作室里熟悉的人手指头都能数过来。饭搭子也不是非常必要的存在，只是这能让他显得合群一些。
漫展当天，同事拉着他走走逛逛。沈雨不是这个圈子的，大多数时间是在听同事讲解。
直到他遇见宋舒。
……
宋舒是一个人逛展，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在人群中似乎要发光。
身边围了很多人，而本人却一无所觉，甚至灵活地穿过了一些想要搭讪询问联系方式的男男女女。
沈雨目光追着宋舒，甚至连同事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清楚。
后来漫展结束，他和宋舒加上联系方式。
他和宋舒聊天，知道宋舒有一个哥哥，也知道宋舒喜欢看动漫，偶尔宋舒还会和他一起连麦看番。
宋舒的精神世界很丰富，和他贫瘠的生活完全相反。因为宋舒，沈雨突然觉得生活也有意思起来。
在人际交往当中，一旦一方有不轨心思，那么普通的聊天都等于寄情。
越是坦诚，便越想和对方发生关系。
沈雨接近宋舒，了解宋舒。在告白那一天，却被宋舒拒绝。
“抱歉啊，我不喜欢男生，我…我其实一开始以为你是女孩子……”
宋舒表情羞愧，“真的很对不起。”
他那时候，是怎么回答宋舒的呢？他说的是，“没关系。”
宋舒露出那样为难的表情，他又怎么说得出其他重话？
他当时的脸色应该是难看的，却也强撑着，“那、我们还能是朋友吗？”
如果是别人对他告白，被他拒绝后又对他说出这样死缠烂打的话，他是一定会再次拒绝对方。
可这种事一旦落到自己头上，他却不想被宋舒拒绝。
兴许也是他表情太难看，宋舒终究没有让他更难堪，只是点点头：“当然可以。”
这一句话像是一块免死金牌，也像是划下沟壑天堑的剑，将他和宋舒彻底分隔开。
在那之后沈雨过得很不好。仿佛得到色彩后又再度失去的色盲患者，世界再度变得黯淡无光。
他和宋舒每天都聊天，透过冷冰冰的对话框，能窥见的只有对方的疏离和客气。也许他发的消息，对宋舒来说都是苦恼的一部分。
他开始嫉妒常常被宋舒挂在嘴边的哥哥。
即使是没有告白时，宋舒也经常提起他的哥哥，那个没有血缘和法律关系的哥哥。分明宋舒和他的哥哥之间联系已经很少，沈雨却仍觉得嫉妒。
后来他想想，那是他得不到的待遇，所以嫉妒也是应该的。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很矛盾。他舍不得用过激手段逼迫宋舒，却又想要宋舒爱他。
世界上哪有那么两全其美的事？
他痛或者宋舒痛，总要选一个。
第一次尝试自杀，他躺在浴缸里，眼神涣散的最后一刻看见了宋舒。
宋舒抖着手给他叫救护车，他那时候以为是幻觉，几乎是孤注一掷地扯着宋舒，想要最后一个吻。
浴缸湿润滚烫的水弥漫着血液的气息，唇齿之间也有血腥味，还有宋舒残忍的推拒。
那一吻摧毁了他和宋舒的可能性。
宋舒单方面和他断交了。
那时候的他还未觉得有什么，只是想，还能有比现在更差劲的下场吗？
宋舒不爱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比现在更差。
然而他还是错想。
宋舒不再回复他的消息，也不再理会他的示好，就算他追到门口，得到的也只有一句冰冷冷的回应，以及感叹号的拉黑。
宋舒把他彻底踢出了朋友的圈子。
不一样的，果然是不一样的，可惜他明白得太迟，一切都无法挽回。
人也是动物，趋光畏寒。
再一次尝试自杀，救他的却不是宋舒，而是他自己。
他想起第一次自杀时，宋舒即使讨厌他的吻，也还是把他送到医院，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也是宋舒。
宋舒揉着眼睛问他：“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说话的模样很青涩，还像个高中生。
他又哭了，眼泪冰凉，抽噎：“你不讨厌我吗？”
宋舒没说是或者不是，只是说：“沈雨，对于你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
……
宋舒也许自己都不清楚他身上有什么样的魅力。
他对宋舒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告白、强吻、自杀威胁……
最后宋舒还愿意守在他的病床前，甚至醒来第一句也不是抱怨，而是关心和劝诫。
宋舒不明白，他的拒绝都是软绵绵的善良尖刺，刺到人身上，激起的也只有痒意，造不成任何实质伤害。
可能心脏是疼痛的，身体都在抖，可就是没办法放弃宋舒，再疼都愿意撞南墙。
见过光明的色彩，没人再愿意回到黑暗的世界。
他和宋舒的联系止于宋舒的拒绝，又开始于一个怪物的出现。
一个没有脸、长期生活在森林之中的怪物。
剩下的不必赘言。
他用社会身份和怪物做了交易，得知了世界的真相，同样也请求怪物封闭宋舒的记忆。
……
这也许是他做得最正确却也最错误的一件事。
时隔一年多，又一次在漫展上见到宋舒，以全新的身份：“沈雨”。
宋舒出现在排队队伍末尾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注意到他。
也许真的是因为等待得太久，那一瞬间的心绪汹涌，他极力克制着，缓和了很久才消化的情绪。
太好了，宋舒没认出他。
也有点遗憾，宋舒没认出他。
他很早就清楚，世界上没有两全的事。
他选择欺骗宋舒那一刻，就注定他只能走在这条路上。
可为什么、为什么消失的是宋舒？甚至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怪物？
为什么？
他也只能问为什么。
以前眼泪对于他来说只是欺骗的一环，他总是虚伪又真实地哭着，企图唤起宋舒的一点怜惜。
然而如今他再也不用这样哭了。
宋舒，只余真实的眼泪会更讨人喜欢吗？
你会喜欢吗？
————
【顾楚跃番外】
再也联系不上宋舒的那几天，顾楚跃是慌张的，甚至慌张地去找了最讨厌的沈雨。
咖啡厅。
“宋舒去哪里了？”
顾楚跃有些紧张，他心里有很多不好的想法，怕宋舒不理他，也怕宋舒出事。
沈雨却是很惊讶的样子，“他没和你说吗？”
心跳错漏一拍，顾楚跃像是被老师提问的学生，神经都紧绷，干巴巴：“没有。”
沈雨瞥他，像是在看一个可怜人：“他出国了。”
顾楚跃愣了愣，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咖啡，是宋舒最喜欢的七分糖生椰拿铁。手指已经相互纠缠得发红，顾楚跃垂眼，“那他、怎么都不回复我的消息…”
“可能是不想回复吧，也不想联系。”
“你知道的，他这个人向来都是随心所欲。”
沈雨话语砸在耳边，顾楚跃眼睛都有些模糊，他看着那杯咖啡，控诉的目光就像是在注视宋舒本人。
“他讨厌我了吗？”
沈雨耸耸肩，起身离开前留下最后一句：“或许吧。”
……
对面位置已经空了，顾楚跃拿出手机，页面还停留在和宋舒的聊天记录，眼泪无知无觉地砸在手机屏幕上。
他只是失败的小偷。
————
【谢景番外】
第一次在地铁上遇见宋舒，宋舒抱着公文包窝在地铁角落，被人故意挤到那样的角落，却还是全然无防备的模样。
他看不过眼，于是撞开那个人。本意是想提醒宋舒，让他不要在地铁上打盹，多注意注意身边人。
然而低头那一刻，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青年眼睫浓密，脸色接近苍白，唇又是极红的，呼吸有些不稳，像是生病了那样。
谢景心悸一瞬，随后是疯狂跳动的心脏，快要震碎耳膜。
后来他每次都能在地铁上看见宋舒，以至于偶然在挑选打工的餐厅或者奶茶店时，也克制不住地去选择和宋舒所在公司位置的附近。
每一次工作面试，浮现在心底的第一念头都是：宋舒应该也会喜欢这家店吧？我和宋舒会在这里见面吗？
这样的念头总是不可避免，可一旦遇见宋舒，那心情便是欣喜的，每一次都像是得到了认可。
——原来宋舒也喜欢这家店。
因为抱着这样的心思，所以工作也变得有趣起来，在期待和宋舒的见面之中。
只是在被宋舒拒绝的那一天后，他再也没能见过宋舒。
不管他如何选择打工地点，不管他如何揣测宋舒的心思，他都再也没能见到宋舒。
一开始是抱有期待的，到后面他也说不清究竟是失望多一些还是期待多一些。
只是偶尔的，打工休息的间隙，他也会恍惚地想起有一位青年总是惊喜地看他。
“哇，是你，好巧呀。”
————
【沈屿番外】
怪物。
这是宋舒对他的称谓。
在封印记忆时，他和宋舒见过。
“你是谁？”
宋舒那时候已经和沈雨决裂，面对他的第一反应却还是否认：“你不是沈雨。”
沈屿觉得很不可思议，“你认得出来？你不是不喜欢他？”
疑惑的同时，也生出了一些名为嫉妒的情绪。
实际上他是怪物，从未体验过人类的情感，能够感受到的一切都在沈雨的记忆里。
他没告诉沈雨，在继承沈雨的身份之后，他同样也会拥有沈雨的记忆和感受。
原来嫉妒是这种滋味。
只是当时的他不愿意承认这样的情绪来源他本身，他只觉得沈雨真是个善妒的人，这样都会吃醋，真是小气。
到后来，他自然也清楚那些情绪到底是如何产生，以及他对宋舒是什么想法。
那时候明白似乎已经太迟。他早已在沈雨的记忆里品尝到痛不欲生、被拒绝的滋味。
因为是替代品，所以连正面交流的机会都没有。
可怪物都是没有理智。
宋舒说他是怪物，那他就是好了，没有脸、没有身份，一切都是交易得来，唯一的情爱也是替代品一般，只能偷偷地从别人的感受中得知。
他是小偷，也是卑劣的第三者。
和宋舒见面、甚至强迫着宋舒接吻那一刻，尖刀刺穿身体。
快感和疼痛一起，还有宋舒惊惧的目光。
死掉也无所谓。
和宋舒一起的话，死掉也无所谓。
第67章 傲慢&色欲（1）
【别哭了。】
宋舒就那么跌坐在地面上，手心血液可以伴随空间跳跃消失，眼泪却不会。
555叹了口气，伸出树杈子似的绿油油数据小手，在宋舒脑子里游来游去，时不时擦擦屏幕。
【别哭了，宋舒。】
宋舒这才回过神，用手又碰了碰脸颊，“我怎么了？”
自从开了痛觉屏蔽，宋舒对自己身体上的变化总是很迟钝。
555：【你哭得很厉害。】
宋舒哦一声，又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抽噎：“没关系，我哭一哭就好了，我就是觉得很难过。”
莫名其妙的难过，而且情绪平复不下来。
【难过什么？】
宋舒眼泪还在掉，摇头：“我说不出来。”
【需要帮你屏蔽部分记忆吗？】
“不用了。”
宋舒想站起来，发现腿还是有点软，没办法完全站起来，他靠着床沿，眼泪掉个没完。
555造了艘船，也吃着薯片看宋舒哭，时不时还需要用小勺子把船里进的水勺出去。
【温馨提示一下，我们已经换世界了。】
一听这句话，宋舒眼泪好像更厉害了，肩膀耸动的幅度也大，抽抽噎噎，鼻尖红得很是可怜。
“上个世界怎么样？”
说出的话都颤抖得连不成句子。
【上个世界任务已经失败了。我原本还想帮你重启的，但是总部说没办法了，因为世界的剧情线和感情线都一塌糊涂，甚至沈雨还知道世界的真相，男主也死了。】
【好消息是，目前暴怒世界的世界意识已经稳定情绪，也正窝在角落里画圈圈。】
明明是名为暴怒的世界，世界意识却格外没有出息，让男主一套话就什么都说，被男主威胁的时候甚至眼泪狂飙。
真没出息。
555摇头：【你放心，世界意识稳定，世界也稳定，宋忱活得好好的。】
宋舒点头，眼泪总算少了点。他点头又摇头，整张脸都是可怜的水色：“我也不懂我为什么哭那么厉害，可能是受刺激了。”
宋忱把他忘了就好了，这样就不会难过。
【。】
可能是因为看见了宋忱最后的表情吧。
555一直觉得智能AI不需要那么多情绪。因为它只是作为辅助宿主的工具，多余的情绪只会影响AI的判断。
可事实上，它不仅有情绪，它还会共情。
宋忱的表情AI也许不能完全解读出来，但555明白一定是绝望的。
没有任何情绪，只有本能的眼泪。
就像是宋舒没发现自己在哭，宋忱也许也没有。
眼泪就像是一直克制着的本能，在失去的那一瞬间崩溃爆发。
【你慢慢哭，我帮你看着。】
宋舒挪到桌子旁抽了张纸，哽咽：“你好狠的心。”
【那我给你擦擦眼泪。】
说完，555伸出它那绿油油的树杈手指，虚空在宋舒脸上抹了抹。
数据没有实体，冰凉通透。
温热的眼泪过后，宋舒被冻了一下：“算了，你还是别擦了。”
555拿了张数据纸巾，一边擦一边给宋舒解释现状：【上个世界的任务判定失败了。】
在宋忱打不开门，男主沈屿强吻宋舒的那一瞬间，其实暴怒值已经65%了。但怎么说呢，后面的暴怒值波动让555都觉得微妙。
宋忱冲进门，暴怒值也跟着从65%冲上90%，然后又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跌到0%。
是的，0%。
穷光蛋的数字，不仅没涨，还把之前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555后来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宋舒身上的血太吓人了。沈屿身上流出来的血液都溅到宋舒身上，那场面看起来和宋舒自杀没什么区别，估计宋忱都看得有些惊心。
人类这种生物可以有很多思想分歧，对于死亡认知却奇妙的统一。
人死灯灭，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人类对于死者总是格外宽容。
死亡能带走的东西太多了，不管是爱还是恨，在死亡面前无非只有加剧或者消散这两种选项。
宋忱那一瞬间的情绪大抵的亏空的，所以才导致暴怒值迅速降低。再包括后来的沈雨以及打听宋舒消息的其他人，都是无法和宋舒见面的，长时间下来，宋舒在他们那里也跟失踪差不多。
只是555以为他们也许会忘掉宋舒，没想到的是他们对宋舒的爱恨更加浓烈了，并且统一的不生气。
还是那句话，但凡换个数值收集，这个世界早通关了。
555摇头，随即又想，靠，它一个AI，它懂这么多干嘛啊！
宋舒现在对任务完没完成没什么概念，他的注意力都在他的眼睛上，眼泪总算是稍微停了停。
“失败了我会有什么惩罚吗？”
555丢下手里的纸巾，翻书：【没有。要是有，你上个世界就已经被惩罚得够呛了。】
宋舒莫名其妙就被嘲讽了一下，擦了擦眼泪：“那我谢谢你。”
宋舒哭完，又去浴室洗了把脸，出来又是一条好汉：“来，把世界剧情传给我，我这次保证任务成功！”
555挑眉：【你确定？】
宋舒突然就很有动力。也许是上个世界的宋忱，他非常想回去和宋引星见面。因此说话也分外坚定：“传给我。”
【好好好。】
555整理一下，把剧情传给宋舒。
……
这个世界也是宋舒玩过的游戏之一，名字叫《虚拟主播奇迹之旅》。名字简单，玩法也很简单，是养成类游戏。玩家作为虚拟主播奇迹的监管人，将奇迹从一个0粉丝的虚拟主播养成至百万粉就算完美结局。
游戏养成期间还会有亲情、爱情、友情等等支线供玩家选择，整体来说可玩性很高。
游戏本体不要钱，但是游戏内购非常多。既然是养虚拟主播，皮套就已经狠狠割韭菜了。
555看过，内购一款好看点的皮套动不动328，华丽一点的648。比上个世界的换装黄油小游戏便宜，却还是贵得离谱。
更别说宋舒买的谷子和物料，零零散散加起来都足够几万。
你们一次元有自己的物价.jpg
至于为什么这么贵还玩，555只能说，这款游戏的画风和人物死死拿捏了一些死宅的xp。
私斋蒸油石粒.jpg
宋舒一听是这个游戏，也没多高兴。他摆烂一样躺在床上，“说吧，奇迹究竟是男是女？”
555：【这游戏虚拟主播的性别不是由玩家选择的吗？是男是女我也不能确定。】
宋舒脸色扭曲：“玩家选不选有什么区别！”
前两个世界都tmd是男人！这个世界他不信还有例外！
【好陌生的文字，不好意思，突然耳聋了。】
宋舒比了个中指。
【好啦好啦，你愿意认真做任务就行。】
【既然你情绪都缓过来，那就准备准备传送世界。】
“？？？不是已经在世界了吗？”
【没有，我看你哭得太可怜了，给你特地弄出来一个房间给你哭。】
“………”
————
【传送开启。】
【你是一个家里有矿，但是内心阴暗的高中生。你爸妈是商业联姻，没有爱情，完全不管你。生下你之后就各自带着情人环球旅游，旅游结束又各自搞事业，把你丢给保姆照顾。你慢慢长大，因为从小缺爱、长相丑陋，你内心阴暗，常年居住下水道，最爱干的事情是……】
“停！”
宋舒坐在能躺五个他的床中央，不可思议：“我又穿成炮灰了？”
555很坚强地把剩下的话说完：【最爱做的是每天开小号去辱骂网上的擦边主播。】
听完所有的宋舒：“……草。”
“所以我还是炮灰？”
555：【你真想穿成奇迹的监护者？】
想起来老婆也有可能是男人的，宋舒立马躺平：“我还是炮灰吧。”
“不过丑陋炮灰？我真的很丑吗？”
宋舒起身、起、……身，在床上扑腾起不来，再看手指——胖乎乎的小胖手。
救命——
他怎么是胎穿！！
……
宋舒双目无神咬着奶嘴吸了吸。
“555，你解释一下。”
【要从小培养阴郁性格嘛。】
555打包票：【放心，你的时间是开了倍速的。】
即使宋舒很怀疑，事实却证明555的包票是有用的。
时间开没开倍速，身处故事之中的宋舒感受是最深的。虽然他是炮灰，但是他家真的很有钱。父母没有爱情，却有钱缘，宋舒小时候他们家只是市里首富，长大之后变成好几个市的首富，称不上国内首富，却也是富得流油。
没有爱情的父母都迷信觉得这些钱是宋舒送来的，格外溺爱宋舒。
因为太过富有，容貌也格外出色，宋舒从幼稚园开始就被许多人关照着，不停有小朋友和他做朋友，最后发展到几乎整个幼稚园都是他的朋友。
小学、初中更是都在吹捧当中渡过，让宋舒这个社恐苦不堪言。然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更让他无法承受的是，为什么高中会遇到这么个死对头！！为什么会有人这么讨厌！！
宋舒高中就读的是一所国际学校，里面的孩子非富即贵，大多数学习成绩非常好，宋舒这样的学渣在一众学霸当中格格不入。
这里倒不是说宋舒学习成绩不好，只是在这群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学霸面前有些不够看。
国际学校不同普通高中，学风校风都非常宽松自由，只是有一个所有高中都会有的通病——那就是学生一定要穿校服，并且抓迟到早退抓得尤其严格。
为了规范校服校牌的穿戴、以及个别顽劣学生的迟到早退，学校甚至招募学生成立了风纪委员会，每天在校门口抓人。
非常巧合，宋舒就是喜欢迟到，并且每次校服都会忘记带外套的“顽劣学生”。
高一第一次迟到，宋舒在校门口猫猫祟祟，想等风纪委员会成员查完他再偷偷溜进去。
他猫在一个角落里，左右留意，期间看见一个大摇大摆走在路中间还没穿校服的男生，眼见就要撞上巡逻的风纪委员，他赶紧把人拉过来。
怕对方不小心出声，宋舒只得捂住对方的唇。
角落很偏僻，只能躲一个人，宋舒和男生挤在一起。因为比男生矮一个头，他捂唇的动作都要踮脚，身体紧紧贴着对方。
身体温度紧紧相依，温热掌心贴着唇，男生低头，依稀瞧见宋舒的紧张的神色，还有小声的气音：“那边有检查的人，等他们走了我们再过去。”
高中的宋舒很青涩，长相也十分精致。薄薄眼皮覆着漆黑眼珠，睫毛浓且密，狭长眼型在眼尾处收拢，紧张颤抖轻眨的瞬间像是一把小钩子。
等了约莫五分钟，检查人员终于有离开的迹象，宋舒松一口气，抬眼去看男生，发现男生也垂眼冷淡地看他。
那是极为冷淡的目光，让宋舒突兀生出“他是不是不小心逾越了对方”的想法。
他有些尴尬地放开手，“刚刚不好意思，事态紧急。”
男生没说什么，只是走出角落。
宋舒瞥见检查人员还没走远，他紧急又想把男生拉回来，结果眼睁睁看着男生当着他的面从口袋掏出风纪委员的袖章。
宋舒：？
不远处，几个检查的学生也注意到这边，连忙往回跑，边跑边说：“会长，您来了。”
宋舒：……？
男生接过记录违纪人员的名单，修长莹润，如同上好羊脂玉的手指按动签字笔，神色冷淡地看他：“名字，班级。”
宋舒：#&%***！！
你大爷的！
从那一天开始，宋舒就和这人结下孽缘。
男生叫林莫，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长得帅学习好有钱，初高中都是校草，情书收到手软，未来继承家业也是优秀继承人。
高中三年，宋舒多少次迟到都是被林莫抓，甚至有时候忘记穿校服，突击检查的时候借了别人备用的，林莫都能一眼看出来这不是他的校服，然后扣他的分。
宋舒真是草了，恨林莫恨得牙痒痒。
因为如果是正常的公事公办，宋舒顶多觉得这人好严格好公正，可林莫明显就是针对他。
比如学校没规定不能穿别人的外套应付检查，宋舒穿了，林莫就要扣分。
其他人穿的也是别人的，林莫不扣，宋舒质问过，林莫当时表情顿了顿，说：“我看不出来他的是别人的。”
你丫的你只能看出来我的是吧！！
宋舒当时差点就要撸起袖子冲上去和他1v1真人快打，最后还是忍住了。
再比如偶尔他只是迟到一分钟，别人都能通融，他就不行，因为轮到他的时候林莫说他这里已经迟到两分钟。
撇去迟到的事，林莫还在作业上刁难过他。
班里成立一对一学习扶贫小组，他的组长是林莫，作业比其他人多了一倍，还和他爸妈告状，说他学习态度散漫。
诸如此类的事数不胜数。不管宋舒如何逃避，这个人总是阴魂不散出现在他面前。
宋舒被惹急了也有过回击，毕竟他们家和林莫家私交不错。
林莫打他小报告，他转头也打林莫小报告，还打得更狠。
林莫作业给他超级加倍，他也趁林莫进公司实习，给林莫工作量超级加倍。
真要算起来，宋舒和林莫还打过一两次架。
有一次打架是因为迟到翻墙。翻墙那地方还是同桌告诉他的翻墙圣地，结果他迟到那天就去了一次，墙头还没翻过来，林莫就在底下安静看他。
怎么又是林莫！！
宋舒当时大草特草，简直想把这个世界一拳打爆。
那时候也不知怎的，他突然来了勇气，从墙头上跳下来顺势把林莫压倒，和林莫酣畅淋漓打了一架。
这他妈的面瘫脸！！三年净抓他！就抓他！还在其他地方刁难他！
宋舒咬牙切齿，力度也发了狠。
说是打也不对，宋舒张牙舞爪的力度就像一只猫，发了狠也没能伤到林莫。
后面林莫压制住他，面瘫脸第一次有了那么鲜活的表情，脸染上薄红，喘气：“你看清楚，我根本没戴袖章，今天也不是我检查，你发什么疯！”
宋舒已经完全气狠了：“不是你检查也打你！”
让你针对我！
因为四肢都被压制住，宋舒热血上头，直接一脑袋撞上去，把他和林莫都撞进校医务室。
【你以为铁头功呢你。】
宋舒才管不了那么多，他撞得头痛，躺在医务室的床上，又看见旁边那张床躺的林莫，心里爽了一点。晕着脑袋强撑着坐起来，左右看看，用旁边的矿泉水瓶子当笔，被子当纸，学着那些风纪委员的表情，严肃看向病床上的林莫：“这不是大学霸吗？怎么今天不去上课？旷课是吧，扣分！”
说完，他笑得头又开始痛，只得泪眼汪汪躺下，嘀咕：“痛死了。”
555：【……看得出来你被扣分扣得魔怔了。】
因为真的没睡够，宋舒很快又睡过去，等他醒来，林莫已经离开。
宋舒已经爽了，懒得去管。
时间开了倍速，高中毕业那一年暑假，他摆脱林莫的同时，剧情也终于拉开序幕。
第68章 傲慢&色欲（2）
高考刚结束，班级群热热闹闹，少爷小姐们都在商量去哪里聚餐，去哪里旅游。
群里还有不少人暗戳戳艾特宋舒，只是宋舒关了手机，正抱着平板聚精会神看番剧。
555幽幽飘过：【二次元酱，我看不到你做任务的决心。】
宋舒假装没听到，等555又重复在他耳边碎碎念，他才暂停，虚弱状：“我刚考完试，放肆一两天怎么了？”
【这句话你在二天前说过了。】
宋舒倒在床上，卷过软乎乎的被子开始模仿旱地游泳，同时精神十分不稳定地打滚。
“我刚高考结束！！”
宋舒本来是个学渣，因为炮灰本身优秀学习成绩的要求，他硬生生过了二年挑灯苦读的日子。
挑灯苦读，但是几百亿身家，很有钱。
几百亿身家，很有钱，为什么还要挑灯苦读。
555幽幽飘来飘去：【你起码问问我这个世界的任务。】
宋舒顺杆子往上爬，被子里钻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乖顺柔软的黑色碎发M字，恰好露出左眼上方那一殷红的小点。
他肤色白，在暖光照耀下显得更通透莹润。
“是什么？”
【这个世界是傲慢和色欲，主线只有一个，但是主线任务有两个。第一个是傲慢的任务——让傲慢为你痛哭流涕，死去活来。】
【第二个是色欲的任务：你的人设是阴暗下水道直男，表面上你温和，背地里你平等嫉妒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帅哥。嫉妒到每天都去擦边男主播的直播间进行辱骂。
【还有就是，色欲值需要达到100%。】
【两个任务都必须完成，才能算是通关世界。】
“……”
宋舒：“买一送一是吧。”
【第一个任务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第二个任务可能需要你牺牲一点色相。】
“我？”宋舒指了指自己，“色相？”
“私密马赛，瓦达西私斋没有这种东西。”
高考结束正是最热的夏天，宋舒还穿着大短裤，上半身又是长袖卫衣。
因为这具身体体质不好，十分畏寒。
宋舒虽然很有钱，年纪轻轻就拥有几百亿的家产，但耐不住小时候爹不疼妈不爱，保姆就算再这么尽心尽力，也会有突发事故。
两岁那年，宋舒半夜睡觉踢被子着凉。555第一次照顾小孩，宋舒自己也还开着痛觉屏蔽，没意识到婴儿的身体究竟有多脆弱。于是第二天直接高烧到39°，大病一场。
从那之后，宋舒就跟中了什么病毒debuff一样，时不时就生一次病，生病频率多得连一向不关心宋舒的渣父母都赶回来看他。
之后大大小小的医院去了几次，身体也不可避免落下病根，体凉畏寒。
宋舒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个，他在意的是因为生病太多次，他的身高缩水了5厘米。
：）
5厘米！！！
这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他本来就只有一米七八，平时别人问他，他还可以装装一米八，现在只剩下一米七二，他实在是无法厚着脸皮说我一米八。
宋舒因为这个，这几天和555闹了好几天脾气，后面还是555承诺给他吃了一粒系统商城出品的增高糖，他才消气。
宋舒把腿缩进被子里，很快身子也跟着缩进去，又形成废物绝对领域，“今天就这样，做不了任务，散会。”
555假笑：【呵呵。】
我看你还能浪几天。
……
宋舒看了一天番剧，卧室安静下来的那一刻，他又窝在被子里去看窗外的夜景。
他所在的地段和楼层都是全市最好的，只要站在窗前稍微抬眼，就能将整个市的景色收入眼底。
现在是晚上23点整。卧室昏暗，正是适合睡觉的光线。
宋舒抱着腿，总觉得现在应该有一个人站在门口冷着脸看他，警告他现在是睡觉时间。
目光过去，门口却空无一人。
宋舒抿抿唇：“555，原来不是有钱就能很快乐。”
现在他很有钱，就算他昼夜颠倒，熬夜吃宵夜、偷吃外卖，偷喝冰水，大半夜肚子疼，来的人都只有家庭医生。
555戴上墨镜：【我身家百亿，但是我不在乎钱。】
宋舒叹气：“还真是只有钱了。”
身家百亿，但是不幸福.jpg
【你要是觉得寂寞，多找几个人陪你玩游戏看番，还可以找人cos你哥，吃吃代餐。】
“……？”
虽然他的确很想他哥，但是这句话由555口中说出来怎么这么奇怪？
555很快又打哈哈过了。
宋舒或许自己都不清楚，他对拥有他哥哥这一身份的人有多高的容忍度。更不清楚，宋引星和宋忱究竟对他造成了什么影响。
既然不清楚，那就顺其自然。555觉得它要是挑明，指不定宋舒多炸毛。
宋舒看了一会儿番剧又感觉无聊，干脆打开某宝一口气下单喜欢的物料周边。
因为太有钱，购买单位都两位数起步。买多的随便拿来摆摆，反正买了一个房间放谷子周边。
紧接着他又打开游戏，每个游戏氪了25个648，抽卡抽到手软才停。
做完这一切，宋舒眼睛晶亮晶亮的，抱起一边的大松鼠使劲蹭蹭。
“有钱真好。”
……
第二天，宋舒收到高中班主任电话，大意是说晚上班长组织了毕业聚餐，飞信和企鹅都联系不到宋舒，所以打个电话来问问宋舒是不是要参加。
班主任的声音苍老怀念：“高中二年好歹同学一场，也许这一次聚会之后，下一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老师到时候也会去，希望宋舒同学也能来。”
说到高中生活，宋舒脑子里第一张脸就是林莫那王八蛋。
呸呸呸呸，毕业了就不要想起这张脸！！
宋舒晃晃脑袋把那张脸甩出去，迟疑：“可是老师，高考结束不到一周，我们已经聚餐二次了。”
这群少爷小姐这么爱聚餐的吗？
“还有，您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班主任：“………”
还不是这群小兔崽子非要宋舒去，说什么宋舒不去，这次聚会都不完美了。
班主任笑容都有些撑不住，这可能是他执教十年以来遇到的最大职业生涯危机。
“去吧，宋舒同学，好事成二。”
听出了班主任话语里的委婉与无奈，宋舒只好答应。
夜晚七点，宋舒坐车来到约好的餐厅，侍者领进门，第一眼就看见坐在人群之中的林莫。
餐厅灯光下，林莫一身随性私服，坐于人群中却又疏离人群，侧脸冷峻，长得再好也抵不住身上散发出的傲慢。
555突然开口：【对了，其实这个任务还有一个难点，就是你必须找出傲慢到底是谁。】
555说完又觉得好像不难，因为宋舒技能好像就是无差别的群体伤害。
没来得及瞪林莫一眼，宋舒被同桌搂着去一边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桌子。
同桌是可爱的娃娃脸，长相精致秀美，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挂在宋舒身上撒娇。
宋舒一开始还觉得不习惯，后来也麻木了。更多的也是因为同桌贴贴只是单纯的贴贴，并没有其他意思。
宋舒坐下那一刻，一桌人相互交换了目光，随即看向宋舒身边的少年，“哇，你又黏着宋舒，太犯规了。”
“怎么才来，我们都等你好久了，迟到自罚二杯可乐啊！”
也有人笑嘻嘻开口：“偶尔也让我黏黏啊，高中二年，同桌的位置被你霸占得死死的，我都还没抱过宋舒。”
“你们玩你们的，别开我玩笑了。”
宋舒无奈，他拨开同桌的手，那只手没一会儿又追上来。
同桌小声地贴着他的耳边，“宋舒，我手软，借我靠靠。”
呼吸灼人，唇也若有似无碰他的耳垂，宋舒面不改色推开同桌的脸，“那你手搭着我，身体别靠这么近。”
同桌撇撇嘴，目光扫过另一个方向，“林莫在看你呢，我在这儿还能帮你挡挡，你别赶我走嘛。”
提到林莫，宋舒目光总算是从手上的可乐脱离，他用可乐抵着同桌脸颊推开些，长腿舒展微微往沙发上靠，看了眼把玩卡牌的林莫，微微挑眉：“你说什么呢，他才没看我。”
林莫就是伪君子，这么多人都在，他才不会做偷看这种掉价的事。
要看大概也是光明正大地看。
只是宋舒又不想想，光明正大看和偷看究竟有什么区别？
不都是看么？只要视野里有他，两种方式大抵是没有区别的。
可乐抵着脸颊，冰凉凉的触感撞着温热，动作有些暧昧，但同桌清楚，宋舒这只是懒得找地方放可乐，又不想偏头时碰到他的唇，才干脆用可乐抵着他的脸颊，没有别的意思。
清楚，却也克制不住幻想。
宋舒姿态并不是全然放松，还有些不自然的紧绷，往沙发后靠去看林莫那一眼倒是散漫，散发着浓浓的渣苏感，好像下一秒就会微笑举着酒杯朝你致意。
同桌蜷了蜷手指，又想凑过去宋舒那边，宋舒却又推了推他，“游戏开局，不去玩两把吗？”
宋舒清楚，同桌最喜欢这种可以八卦的八卦类小游戏。
同桌原本被宋舒推开很不高兴，宋舒这么一说，他又甜甜笑起来，颊边梨涡浅浅，还残留着宋舒可乐罐上的水渍。
“我们一起参加好不好？”
宋舒原本觉得他方才只是很普通的举动，但同桌一直不去擦脸颊上的水渍，又让他觉得怪怪的。他抽出一张纸递过去，同桌也接了，晃他的手，“一起参加，好吗？”
宋舒不喜欢这样的游戏，可想了想他也没什么可问的，而且他不答应，对面的人能一直盯着他到天荒地老。
算了，来都来了。
玩一玩也没事。
他点头：“嗯，玩吧。”
……
从同桌说出让宋舒一起玩游戏那一瞬间，这一片小角落有片刻静谧。
实际上宋舒坐下以后，他们之间的交流就收敛许多，更多的是用视线作为交换，偶尔也夹杂着一些窃窃私语，同时竖起耳朵听宋舒和他同桌的对话。
宋舒社交的时间不多，假期能见到他是极为难得的事。何况已经高中毕业，这也许是他们见宋舒的最后一面。
因此当宋舒答应参加真心话大冒险游戏，话音落下没几秒，气氛都被炒热了几个度。旁边几个桌子的人也看过来，视线的落点都在宋舒身上。
主持人开始宣布规则，大概是每个人伸出手，轮流说一件自己做过的事，没做过的就要按一根手指，谁最先按完五根手指，谁就要接受真心话大冒险的惩罚。
规则很简单，玩起来也很快上手。
但这群少爷小姐大抵还是有些包袱在，说出的事都十分优雅、庄重，还有一些是说自己获得过的奖项。
说完又像开屏的孔雀，偷偷看向一直走神喝可乐的某个人。
游戏前两局都还好，有一些学习成绩差的人垫着，宋舒不至于是第一个，但到后面就有些失控。
还剩最后一根手指，一个酒红色头发的男孩子眨眼看他，“宋舒，我和我爸打过架。”
宋舒只好把手收起来，“我输了。”
人群之中的气氛值好像要被推至顶端。
宋舒喝了口可乐，想着他们应该也问不出什么，有些随意地说：“我选择真心话。”
同桌似乎有些惊讶，“你居然连喜欢的人都没有，真稀奇。”
这二轮游戏里，桌子上的人分别试探地说出：“我早恋”、“我有喜欢的人”、“我和别人上过床”等等行为，宋舒都按了手指。
宋舒不太清楚，自从他同意加入这场游戏后，他已经成为游戏的主角。剩下的人要做的，大概是从主角嘴里得到想要的信息。
同桌忍不住笑，也许宋舒是游戏桌上最诚实的人了。
好没有防备，好可爱。
负责提问的还是那位酒红色头发的男孩子，他支着下巴，灯光压了压丹凤眼的凌厉：“宋舒，你喜欢男人吗？”
近乎告白一样的问话，声音也不大，却把周围几个桌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甚至林莫所在的那一桌都有隐约的骚动。
宋舒想回答，却莫名感觉被盯上。这种瘆人感大概可以和他上个世界最后几分钟与沈屿对话时的阴森相媲美。
心理有些阴影，宋舒不太自然地喝了口可乐，身体僵硬。
但拒绝还是要拒绝，他顿了顿，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没有那么无情，随后摇头：“抱歉，我不喜欢。”
……
聚会结束，匿名论坛APP，某个热帖常年飘在首页。
帖子：哭了，怎么他不喜欢男孩子啊？
0L：呜呜呜我可上可下，还可以为爱女装，松鼠看看我QAQ
底下有不知情的人问怎么回事，也有人抱团取暖安慰，但大多数人都没有疑问标题里的“他”是谁。
自从宋舒上高中后，落在宋舒身上的视线只多不少，对他有心思的也不少。
甚至因为宋舒，这所走读制高中，差一点就要变成寄宿制。
——“如果他留在学校休息，那晚上也能和他见面，那样很好吧？”
如同一场有预谋的算计，想法流感一样传染蔓延。然而这些非富即贵的少爷小姐都赞同的想法，却在宋舒的回答当中覆灭：“唔，如果寄宿的话，我可能要转学。”
“啊？你问为什么？”
“是我个人原因，我不太喜欢住宿生活。”
宋舒表情有些苦恼，呢喃：“不过转学，也很麻烦，得好好找学校才行。”
……
于是寄宿制度又取消，宋舒也没有转学。
学校匿名论坛APP也是那时候研发上线，没人知道APP开发者是谁，也没人能找到开发者。
论坛匿名隐私性强，开发者还制定了详细的发帖规则，APP病毒般在学生群体之中传播开来。
任何人注册登陆后会收到这样一句温馨提示——本论坛仅仅用于交流学习。
论坛里有很多关于宋舒的帖子，久而久之，“他”便成为宋舒的代称。
也有人担心宋舒会不会也用论坛，但经过多次测试，宋舒大概是不用的。
不用的理由似乎也很简单。因为不关心，不关心他们如何，也不关心论坛到底是什么。
看着把他们当朋友，可他们都清楚，宋舒不在乎他们。
不在乎的理由也有很多，可以是不喜欢、讨厌、陌生、不认识。但在宋舒这里，理由只剩下一个，那就是漠然。
二年以来，宋舒和他们格格不入，明明就在身边，却总是让人生出抓不住他的错觉，仿佛他们隔着不可跨越的距离。
宋舒就像一个冷漠的旁观者，让人可恨。
————
宋舒睡前还在挣扎这两个月的暑假到底要做什么。
555直接替他决定：【明天开始做任务。】
【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你昨晚就已经偷偷在看虚拟主播直播了！！】
第69章 傲慢&色欲（3）
看直播这件事实在是非常巧合。
宋舒只是点进常看的动漫软件，结果铺天盖地都是一个叫做“奇迹”的虚拟主播出道的消息，还有很多切片剪辑。
好歹也是游戏里花了好几万的老婆，宋舒哪里忍得住诱惑，啪嗒一下就点进去了。
结果让他非常失望，果然奇迹也是个男生。不管皮套还是声音，都是男生。
宋舒叹气。但又想想，幸好不是女装大佬了，起码性别是直接告诉他的，他不用再上当受骗T-T
因为太有钱，宋舒的卧室也很大，就算窝在床上能感受到的也只有金钱的冰冷。
金钱真是好冰冷。
宋舒兴奋打了个滚，“555，上个世界那么穷，这个世界突然这么富有还很不习惯。”
不过自己一个人住，只有家政阿姨偶尔上门的生活还是有些寂寞，这可能就是太有钱而带来的烦恼吧。
555磨刀霍霍：【你什么时候做任务？】
宋舒这次没有假装耳聋，他认真想了想：“明天？”
555也催累了：【你最好是明天。】
……
宋舒洗完澡窝在被子里已经有点困，但和555聊到奇迹，他又对奇迹有些好奇。
因为完全不认识，即使奇迹是男孩，宋舒也只有：“果然是这样”的意料之中操蛋感。再多的还庆幸自己和对方不认识，不用担心被gay。
前两个世界都差点被性转的老婆gay，那种“原本如胶如漆的对象，在快要坦诚相见时掏出来比你还大”的惊悚感，宋舒实在不想体验第三次。
他不是不能接受男孩子喜欢他。喜欢归喜欢，对方的喜欢只要不打扰到他，他都可以礼貌拒绝。只是…！老婆性转什么的实在是太超纲，涉及扭转认知的痛苦。
本着这份好奇，宋舒点开奇迹的直播间，一只小小的狐狸在屏幕中间跳出来，嗷呜一声，举着欢迎光临的牌子。
狐狸很可爱，缓慢为玩家在屏幕上撕开一条裂缝，紧接着奇迹的声音也传过来。
“大家好，今天的直播也准时开启，不过要稍等一下哦，我需要调试一下设备。”
调试期间，直播间几只白毛狐狸窜来窜去，弹幕也不停滚动。
在游戏里，这些都是可供玩家选择的，包括主播奇迹的初始皮套，玩家都可以自由选择。选择的初始皮套不同，开场动画和等待动画也不同。
宋舒当时选的也是狐狸，不过他选的是女主，而这里的奇迹却是男生。
宋舒接着看。
很快，屏幕里跳出来一个狐狸耳朵的青年。
大概是因为剧情刚开始，奇迹的皮套还是初级的，好看是好看，就是没有太精细，但面捕和动捕都很灵活，加上奇迹本身也很有直播效果，所以才能在第一天直播就大爆。
宋舒看了眼银行卡数不到尽头的余额，眼也不眨的送了十个大火箭。
奇迹直播的平台是一个叫青蛙的绿色软件，打赏非常简单粗暴分为粉丝灯牌、应援棒、应援礼物、豪华跑车、大别墅、还有超级无敌大火箭。
大火箭是级别最高的礼物，一个大火箭需要1w。主播得到大火箭后，也会同时上滚动小喇叭：xx直播间正在发射火箭，快来看看吧~
宋舒一口气刷了十个，直播间已经刷起一片问号。他看了眼压根没变化的余额，决定再刷十个。
[失效的唧唧配平原则]为主播奇迹送出十个大火箭，你也来看看吧~
接连不断的火箭雨，不仅直播间呆住，奇迹也呆住。原本他还在附和弹幕开玩笑，现在一整只狐狸僵住，连感谢送礼物都忘记读，呆在屏幕里。
“老板……？”
=我擦？？哪个老板？
=妈呀？20w？？
=20w！一天花完我一年的工资
=心碎了，一年工资都没有20w的在这里
=我草，我有点阴谋论。咱们奇迹这才出生几天，怎么会有这么土豪的老板？？该不会是同行搞奇迹吧？？下一步是不是就是未成年退款？
未成年退款这种事不管在哪个主播圈子都有发生，有的主播甚至因为需要退款的金额太大，至今都还在被迫“免费”直播。
=我去，如果真是未成年退款，那主播岂不是倒大霉？
=如果真是未成年退款，除去平台那部分，奇迹岂不是起码要退10w？？我记得奇迹第一天就说自己是因为穷才来兼职虚拟主播的吧？就连皮套什么的都是自己做的
宋舒送完礼物就想走了。和那条弹幕一样，他同样也是想到奇迹的身世背景，才给奇迹送礼物，没想到弹幕画风跑到陷害上去了。
直播间里，奇迹也有些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念感谢词，模样还很青涩。
曾经作为奇迹的监管者，宋舒是清楚奇迹究竟有多努力才走到这一步，也清楚奇迹为开播第一天的节目效果准备了多久。
宋舒想了想，还是得解释一下。他发了一条sc：[不是未成年，单纯喜欢主播，加油哦^^]
sc全称superchat，超级弹幕、醒目留言，观众可以通过付费发送sc，让主播看到醒目的彩色留言。sc也分等级，付费越多，颜色越显眼。
眼看着奇迹耳朵都红了，清亮的少年音不太通顺地念出他的id和sc感谢，宋舒莫名其妙有了点养儿子的成就感。
【收收你的笑容。】
宋舒傻笑，“如果这些钱能让我带到现实世界就好了。”
555拉长语调：【任务积分可以兑换十倍金钱到现实世界哦。】
宋舒顿了顿，“任务积分？我们有这种东西？”
【有，只是我一直没和你说。目前你的任务积分大概有三百万左右。】
【完成一个世界的积分大概有一百万，按照剧情完成度还会额外奖励，就算失败也是有保底积分的。】
按照1：10的兑换比例，555幽幽：【你现在已经是超级大富翁了。】
宋舒：！！
“复活不要钱吗？”
555土豪发言：【当然要，钱是积分兑换商城里最不值钱的了。】
“……！！！”
……
“555酱，我要做任务。当然，这不是为了钱，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么庸俗的人，我只是很热爱这一份工作，每一次做任务我都是心甘情愿。”“至于对于女主性转不满什么的，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我最喜欢工作了。”
宋舒举着松鼠抱枕：“我二次元酱发誓，今天就开始做任务。”
钱不钱的真的无所谓，你看我身价百亿，真的没在乎过钱，之前不在乎，现在也不怎么在乎，我最爱工作。
555：【。】
早知道早说钱了，它还用得着劝宋舒这么多天吗。
宋舒看了眼淘宝里待发货的99+，又一次体会到有钱的快乐。
现实当中他只是小富翁，可游戏里他是大富翁。
想着，宋舒又打开支x宝给贫困儿童和爱心早餐都捐了50w。他还有好多钱，那就每天换着项目捐几十万好了。
捐完，宋舒又开始傻笑，有钱真好。
一个人傻乐好久，宋舒拿起手机，一脸严肃：“说吧，具体任务是什么。”
一切都是为了钱（划掉），他热爱工作。
555：【你开个小号，辱骂擦边男就行。】
宋舒：“……”
这钱是非赚不可吗。
眼看宋舒又要缩回去，555幽幽：【你发过誓，你热爱工作。】
宋舒深呼吸，一口气注册了小号。
注册小号的时候飞信跳出来不少消息，多数是班级群的，还有几个平时在一起的同学。
宋舒假装没看见那些消息，又戳进注册页面，随便取了一串名字，甚至头像都用的初始青蛙头。
“随便找人骂就好了，对吧？”
【长得帅的，粉丝少的，随便你骂。】
宋舒点开男主播专区，表情看着很为难。
“骂人好像很不对。”
“而且为什么非要粉丝少的？”
【因为你不仅阴暗，你还怂，粉丝多的你怕被人追着骂。】
“……好有道理。”
宋舒确实挺怂的，他也确实怕被人穷追不舍地骂。
【这样设定，也是为了防止你大半夜偷偷哭鼻子。】
宋舒脸红：“我才不会…！”
虽然说，只要去粉丝少的男主播直播间就好了，但是这样不就是他单方面骂别人了吗？也没有人帮主播说话……
怎么感觉是他专门欺软怕硬！！
宋舒倒回床上，心情沉重：“我会做任务，但是我需要做点心理准备。”
这句话听着很有承诺的意思，555没说什么。
一分钟后，宋舒在玩手机。
五分钟后，宋舒放下手机。
十分钟后，宋舒睡着了。
【………你大爷的！！宋舒给我起床！】
宋舒卷过被子，假装耳聋，最后还是撑不住555在他脑子里放大悲咒。
宋舒怨念地拿起手机，先是拖延地回复了同桌的飞信。
同桌：[你估分了吗？想去哪个大学呀？还是准备出国呢？]
唧唧配平原则怎么你了：[没估，不出国，到时候再看看]
飞信id是555取的，和宋舒青蛙平台上的id相互打架。
这一句话回复，同桌没有再发消息。
在今天之前，宋舒也收到过不少问他大学去哪儿的问题，宋舒一律回复不清楚。
一来是真的不清楚，懒得估分，二来是防止和讨厌的人一个学校。至于讨厌的人是谁，相信被他讨厌的人心里都有数。
那讨人厌的讨厌鬼最好是滚出国。宋舒恶狠狠地想。
……
同桌收到宋舒的消息，有些苦恼地咬唇。
宋舒总是说不清楚，可大家都是为了和他同一个学校才这样问。
软件切回匿名APP，首页第一个就是关于宋舒的志愿问题。
帖子：求求了，有没有人能打听一下他到底出不出国，志愿打算报哪个学校啊？
0L：如题，想和他再续前缘
底下不少回复，都是在蹲的，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
同桌莫名地有了些和宋舒的亲近感。
分明他也清楚宋舒和他大概就是比陌生人好一点的关系，可别人说起宋舒总是会带上他，语言之间不乏嫉妒。他得到的消息也是别人得不到的，就算那些人嫉妒他，讨厌他，想得到宋舒的消息，也还是需要装可爱装礼貌来套他的消息。
说来也可笑，他在这些行为里得到的愉悦要比在宋舒身上得到的多。
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宋舒关系好，只有他知道宋舒其实也不太在乎他。
没关系，只要宋舒不喜欢别人，那他永远是宋舒最“亲近”的人。
至于这些人……
同桌微笑着，施舍一般在帖子里发言：[嗯，刚得到消息，他说他不出国。]
……
同一时间，宋舒划开青蛙直播平台，在555的幽幽注视下，又跳转到男主播页面，随机排序，找到了几个低人气的直播间。
观看人数都不超过两位数的那种。
宋舒不想选，又开始磨蹭，555操控着他的手机，一个一个把那些直播间通通pass。
“？”
555言简意赅：【太丑了，不符合任务要求，】
网上直播说白了有很大的水分，美颜滤镜什么的一开，只有60分的脸都能拉到80分。
555是AI，可以透过数据看本质。
眼看着页面没一个符合555要求的，宋舒有些高兴：“那我今天不用做任务了？”
555树杈子绿油油小手都要擦出火花：【你等等！】
宋舒轻咳，做出为难的样子：“我只等一分钟。”好耶，又可以拖延一天。但喜意肯定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不然555要生气。
不到半分钟，555把一个直播间端上宋舒手机：【骂他。】
“……你别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好吗。”
555又说：【骂一个还不够，你先骂着这个，我再找找其他的。】
宋舒有点语塞。他看向555给他发的擦边男直播间，再稍微抬眼——观看人数20。
20人里可能还有平台送的机器人，实际观看人数可能更少。
屏幕里，主播穿着青涩的蓝白高中校服，背景是书桌，还有暖色调的台灯，入镜的只有一只手。
莹润如玉、五指修长白皙的手，手背几条淡淡鼓起的青筋。
即便宋舒不是手控，也觉得这是很漂亮的手。
但是……手再漂亮，他也不是擦边男啊！！
宋舒正想着控诉555敷衍他，手机镜头抖动几下，对上一张散发水汽的脸。
似乎是才从浴室里出来，青年的浴衣还未完全收拢，露出紧实分明，却又不会过分虬结的胸肌。
紧接着镜头映出一张精致羞涩的脸。
湿润黑发还散发着热气往下滴水，手指抓着毛巾擦拭。
也许是近视，主播还需要倾身靠近才能看到一些弹幕，这也让主播的浴衣更打开了些，不太遮掩的浴衣下，鼓起的胸肌白皙柔软，似乎在邀请旁人上手蹂-躏成各种形状。
“今天直播间居然有二十个人，谢谢大家愿意看我直播。”
宋舒手机都要拿不稳了，突然主播又凑近，微微笑着低声：“欢迎‘小号258369’进入直播间。”
“是个没见过的id，是活人吗？谢谢你进我直播间。”
小号258369，就是宋舒。
宋舒可耻的心软了，原本点出去的手又开始停顿。可他留在这里是要骂人的，他又不做不到……
主播说完之后就坐在书桌前，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回答着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的弹幕。
宋舒缓缓闭眼，随便骂人这种事对他来说难度还是太高了。
而且这个叫[彼岸]的主播直播间里真的没什么人，对观众还很温柔，刚刚还欢迎他进入直播间。
[彼岸]知道他欢迎了一个喷子吗？
宋舒忍不住打滚，阴暗爬来爬去。
555注视着他，染着绿油油火光的眼睛传递着一句话——快点给我骂！
宋舒又抓起手机。
也许是彼岸用了清除僵尸粉的功能，直播间的人数涨涨掉掉，最后停留在可怜的数字5。
宋舒数了数，这个和在直播间聊天的人数差不多，加上他正好五个。
……！
宋舒更不忍心了，他揉了揉脸，想和555打商量，555直接拒绝：【你这次心软，下次还会心软，没得商量。】
宋舒只好尝试着打字，最后删删改改，发出去的只有一句——
=小号258369：擦边？
555：【加大力度！】
宋舒咬咬牙。
=小号258369：怎么才几个人看？
【没吃饭吗？骂大声点！】
宋舒昧着良心。
=小号258369：笑死，都擦边了还没几个人看，好可怜啊
因为人少，[彼岸]很喜欢读弹幕和观众互动，在宋舒这几句话发出去以后，直播间迟迟没有动静。
宋舒因为心虚也不敢返回战场，底下唯一看主播的几个人已经开始骂他神经病。
=什么鬼？嫉妒人家身材好长得帅？
=神经病吧，主播别理他
=大半夜什么生物都有，长见识了
=小号258369是没爸妈教育吗？
[彼岸]脸色有些勉强，“没事，这种话之前也出现过，大家别生气。”
“也许他只是心情不好来这里发泄，没事的。”
手机不断传来[彼岸]安抚观众的声音，宋舒在床上阴暗打滚，无声呐喊——不，他就是阴暗！！不要为他说话，不要！
[彼岸]：“没关系的，也只有这几条而已，主播心里承受能力还挺不错的。”
“……”
救命，更愧疚了。
宋舒翻来覆去，最后还是于心不安，直接捞过手机，一口气打赏了三个大火箭。
怕555不允许他这么做，他还机智地又发了条五千块钱的sc：[呵呵，我就是讨厌你，丑人多作怪。]
做完这一切，宋舒放下手机，安详躺下。
好了，这下良心总算没有那么痛了。
直播间。
先是骂人，后面还边砸钱边骂人，宋舒这一操作堪称迷惑，[彼岸]沉默了一会儿。
[彼岸]：“……感谢老板小号258369的大火箭和sc。”
其余观众：………
不是，哪来的有病豆s老板？？
第70章 傲慢&色欲（4）
宋舒砸完钱，555又说：【又找到三个，别停，给我继续骂。】
宋舒绷不住地疯狂打滚，精神不正常发疯一会儿，情绪总算好了不少。
一回生一回熟，他又点进去555给的直播间。
第一个是打游戏露脸的小狼狗，看起来还是个大学生，长得帅也很有活力，直播间在线人数10。
第一个是冷脸不会说话的西装腹肌男，直播间在线人数5。
第三个是正在教做菜的温柔男人，温声细语地解释每一个步骤，直播间在线人数8。
宋舒点进第一个，因为直播间人实在是少，小狼狗很热情地念出他的名字：“欢迎[小号258369]，欢迎欢迎。”
念完，手忙脚乱地打出一个菜狗操作。
宋舒：“……”
行吧，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么帅，直播间人还这么少了。
宋舒“先礼后兵”，先来个sc。
小号258369：[打得这么菜？]
555强调：【你嫉妒他们帅，要骂颜值。】
宋舒又发一条5k的sc：[长得丑，还打得菜]
直播间，小狼狗脸色还好，毕竟他刚刚操作失误，宋舒说的也是事实，没什么好反驳的。他乖乖地读了宋舒的sc，又说：“谢谢小号金主，我后面会继续努力打游戏的！”
“至于长得丑什么的，”小狼狗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我以后学学化妆？”
屏幕前的宋舒已经羞愧：“555，他好谦虚。”
555皱眉：【骂得不够狠，你只会骂丑吗？】
宋舒：“………”，宋舒怒砸五个大火箭。
=丑人没有呼吸权[打赏2个火箭]
=化妆也掩盖不了你那张丑脸[打赏3个火箭]
宋舒骂完，小狼狗好像是没遇到过这么死缠烂打还给送钱的，也有点愣。
和[彼岸]的直播间不太一样，小狼狗的直播间几个都是游戏水友，纯粹看热闹或者看操作。宋舒这一骂就像是带了节奏，不少人也跟着骂，只有一两个替小狼狗说话。
宋舒深感罪孽深重，他愧疚退出直播间，又去下一个西装男的直播，按例辱骂：
=就这点腹肌还出来？[打赏火箭]
=还穿西装？装什么？[打赏火箭]
为了不那么愧疚，宋舒趁西装男还没反应过来火速退出，戳进第三个温柔做饭主播。
=长这样，你这辈子也就做做饭了[打赏火箭]
同样上述操作，宋舒做完这一切，简直不敢再去看直播间，直接关闭手机躺下，很绝望。
直播间的人实在是少，这几个主播在他进直播间时都很高兴地欢迎他，就连沉默寡言的西装男都说了句欢迎。
没想到迎进来一个喷子。
他真是作孽，这样做以后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宋舒又开始打滚，555在他手机里看了一圈，并不是很满意：【今天的任务就算过了，但是你这样也太敷衍了。】
【任务要求是你不能那么快退出来，你还得和直播间的人对骂才行。】
宋舒：“……”对骂难度更高了好吗！！
宋舒用被子盖脸，闷声：“此人已死，有事烧纸。”
……
宋舒做完这一切就愧疚地去睡觉。但在他不知道的互联网小角落，有这么一群人正在围脖上吐槽。
菜菜不菜：[这年头怎么还有人边砸钱边骂人？以为这样做就是对的了吗？有钱了不起啊？真的看不顺眼这种人，有点臭钱就出来显摆，一看就是暴发户的气质，注定走不长远，有本事也拿钱来羞辱我啊？求求你了，快点羞辱我！]
零食批发商：[我去，什么菩萨，边骂人边打钱？m属性大爆发！]
还有几个貌似是同好的聚集在一起。
[啊呀呀，主播当时都懵了，笑死了]
[有幸围观，不知道主播是什么心情，反正我心情挺复杂的]
与此同时，绿色软件的某个主播小群。
因为绿色软件时不时会有一些线上线下的联动活动，有些相互认识、玩得好的主播会拉小群，时不时吃一些直播瓜或者分享直播、生活中遇到的奇葩。
[彼岸]所在的群有些复杂，这是他还没加入青蛙直播时加的一个咨询群，由一个叫做[西瓜]的主播牵头建的群。群里有很多新人，大多数新人加群理由都是咨询直播问题，[西瓜]是群里资历最老的主播，也是负责解答他们问题的人。
[西瓜]：大家今天直播状况怎么样？我今天的收入居然只有2k
这一条消息跳出来，后面就跟着很多阿谀奉承的话。
=蛙蛙，还得是西瓜大佬
=仰望，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么多就好了
=接榜一富婆
[西瓜]：啧，以后你们也会有的
这句话乍一听很好听，但实际虚伪得让人不适。这个群不到一百人，群里多数有些起色的新人都被[西瓜]暗算过，[彼岸]也是受害者之一。
[西瓜]见不得别人比他好，平时回答他们问题的语气也十分傲慢，更是定点每天在群里炫耀收入，贬低同行。
[西瓜]：隔壁那人每天那么努力擦边，钱还不是没我多？
[西瓜]：平台说了，下次联动的推荐位还是我的，有想上车蹭流量的宝速度点哈
[西瓜]：唉，其实我每天看你们累死累活也就挣那么点钱也不容易
[西瓜]：不过只要你们够资历了，也能像我一样拥有固定铁粉，每天收入都差不多固定
[彼岸]看到群里不断弹出[西瓜]的茶言茶语，有些不适地皱眉。
他看向后台接近2w的礼物收益，默默地关掉群聊。
而[西瓜]还在群里吹嘘，接受着其他人的追捧。
同时在群里沉默的还有另外三位小主播，都目光诡异地看着群聊消息，又看着后台礼物收益。
……
因为宋舒骂的都是小主播，范围不大，粉丝不多，因此这样的讨论只有寥寥数条，就算有人在论坛发帖说有个富哥闲得慌边骂人边打钱，也很快消失在互联网的洪流之中。
第一天，宋舒睡了个饱，起床吃了饭，又开始抱着番剧发呆。
也许是现实世界平时都有宋引星陪着他，穿越之后第一个世界有水潋和柏温，第一个世界还有个宋忱，这个世界前十几年都在学习，他大概都还是有事情做，现在高考结束突然闲下来，反而有点不适应。
感觉好无聊，但是也不想动。
【你干脆去找个人cos你哥？】555说：【吃代餐不可耻，放心，我不鄙视你。】
宋舒：“……”
555总是这样撺掇，宋舒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躺下放空大脑。
奇迹直播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多，他的骂人任务也是晚上七点多，最好是深夜，因为那样就没有那么多人和他对骂。
晚上任务那么重，倒显得白天更无聊。
宋舒捞过手机，飞信弹出来很多消息，其中一条还是万年不变的纯黑头像发过来的。
是林莫的消息，宋舒给他的备注也简单粗暴。
讨人嫌的：[我妈昨天做了蛋糕，让我今天中午带过来给你]
讨人嫌的：[我想，那时候你应该起床了吧。]
隔着屏幕宋舒都想竖中指，他呵呵：[放门口，谢谢]
最后谢谢两个字都是咬牙切齿打出来的，宋舒点了发送，下一秒门铃响了。
林莫冷淡地回了消息：[开门]
宋舒很想假装没看见这条消息，但下一秒林莫又发过来：[你上次偷偷爬墙出去的照片还在我这里。]
宋舒：“……”
威胁人是吧，威胁人是吧！！
宋舒爸妈不管他，可宋舒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自从宋舒两岁那年发烧，时不时还来点大病小病，他们就对宋舒严格看管起来，不仅要求宋舒学习成绩好，还严禁宋舒做出一些伤害身体的行为。甚至宋舒跑个八百米的体测，他们都要打电话问候，并且带宋舒去检查身体。
毕竟宋舒是身价百亿的继承人。
林莫这一威胁十分管用，宋舒想到又要去医院体检抽血，身体有些僵硬。
医院真的是他的心理阴影，林莫简直卑鄙。
宋舒磨牙收起手机，快步过去打开门，原本没好气的表情在看到林莫时呆了呆。
穿着黑色卫衣的林莫正倚靠在墙边，一手拿着手机回消息，一手拎着不符合酷哥身份的粉色包装蛋糕。
大白天的楼道里没有灯光，却有阳光，一点一点地爬上林莫的发尾。
侧脸冷峻，有点像宋忱。宋舒有一瞬间的晃神。
但也只是一瞬间。
很快林莫回过头，冷淡着一张死人脸，直接把蛋糕递给他。
宋舒接过。虽然他很想直接关上门，但感觉不说谢谢也很奇怪。
林莫空了手，便把手插兜里，“高考志愿决定的怎么样？”
宋舒不想回答，但他更不想和林莫一个学校。想了想，他决定放一点烟雾弹，耸了耸肩：“不知道，可能出国吧。”
林莫很高，才十八岁身高已经逼近一米九，宋舒一米七三，在他面前就是小矮子。
林莫突然走近两步，宋舒差点把门都关了，警惕：“干什么？”
林莫定定地看着宋舒几秒，好笑道：“不让我进去？”
宋舒总是这样看他。带点小动物的警惕目光，好像他是什么特别可怕的猛兽。
然而事实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还算得上和谐，如果那不是他的一场钓鱼执法，他和宋舒之间的关系会好很多。
可好很多又如何，像是宋舒身边的那些蠢货一样上赶着讨好宋舒吗？
没意思。
林莫低头，又瞧见宋舒小扇子似的睫毛，浓密卷翘。
初见第一眼，林莫就想揉揉宋舒的睫毛。眼睛那么脆弱，他很用力的话，宋舒大概会哭出来，眨着湿漉漉的眼睛控诉地看他。
这样的画面在脑海里出现过很多次，林莫很多次都克制着。
宋舒很不情愿地让开半个身子，眼神也不往林莫身上看，拎着蛋糕往厨房冰箱位置走。
林莫不是第一次进宋舒的大平层，他随意地站着，又说：“伯母最近给几个大学捐了楼。”
宋舒开着冰箱，蛋糕也已经放进冰箱里，冰箱页挡着他的上半身，一双长腿毫无防备地展露。
宋舒很烦林莫这样打探式的说法。
虽然宋舒父母对宋舒的爱不到位，但是钱很到位。按照游戏剧情，宋舒这个角色炮灰总是坐在钱堆里，悲伤感慨为什么没人爱他，他太孤独。
宋舒从小就是娇生惯养，也同样按着宋家人的要求生活。他们要他成绩好，他便努力学习；他们要他不出去鬼混，他便呆在家里。
在宋舒高三，宋家人已经替他决定好了专业和学校。因为备选的几所学校的宿舍都不太好，宋舒父母一话不说直接给这几所学校捐了两栋宿舍楼。
也没考虑过宋舒考不考得上的问题，总之先捐，反正考不上再捐其他学校就是了。
这一操作简直壕无人性。
宋舒一听林莫这句话，就知道林莫在讹他，他决定装傻：“钱多，捐着玩。”
宋舒就读的国际学校大部分富家子弟首选都是国外顶尖大学，留在国内的少之又少。宋舒相信林莫这样的学霸也不例外。
他拿了一罐可乐，也没有替林莫倒水的意思，假装不经意间问：“你该不会出国？”
冰箱页关上，林莫得以看见宋舒的表情。
宋舒看着好像不在意，实际上眼睛余光都要飘过来了。
林莫眼神暗了暗，心情莫名其妙地坏了起来。他神色莫辩，冷淡地应声：“不然留在国内继续和你斗智斗勇吗。”
林莫就是这样，用冷淡的语气说最嘲讽的话。时不时就会让宋舒想和这人打一架。但想想他们很快就不用见面了，宋舒又觉得他应该放鞭炮庆祝一下这件事。
忍！
还有两个月，彻底告别林莫这个死对头。
宋舒想到这点，后面对林莫都有耐心了不少，只是林莫脸色越来越臭。
把林莫送出门后，宋舒狠狠对着门竖中指，骂了好几句国骂。
已经折腾到下午，宋舒气愤地吃完小蛋糕，吃之前还不忘拍照给林莫的妈妈，附留言：谢谢阿姨，蛋糕很好吃。
他不喜欢林莫，可是林莫妈妈对他很好。
叉子狠狠插进蛋糕的身份，宋舒阴森地嚼嚼嚼，他真是恩怨分明。
林莫就是个讨厌鬼！！
……
回程的路上总是无聊，林莫翻着匿名APP里的帖子，刷到自称宋舒同桌发出的那一楼层，又想到宋舒今天和他说的话。
又动手指回复：[是吗？可他今天和我说他有出国的打算。]
回复完，林莫关上手机，又想起那天聚会时，宋舒同桌挂在宋舒身上，极不明显地朝他投来的那一眼。
挑衅，又有些炫耀宣战的意味。
真是，愚蠢地像是宋舒身边的一条狗。
————
时间又来到晚上，宋舒收藏的几个低人气帅哥主播也准时开播。
本着逃避的心理，宋舒先去了奇迹的直播间。
奇迹正在直播打游戏。因为宋舒昨晚一口气砸了20w，现在进场都有特殊的金灿灿横幅——[失效的唧唧配平原则]进入直播间。
简直要亮瞎人的眼睛。
他一进场，直播间的人都开始沸腾。
=传说中的金主爸爸
=关注奇迹喵！关注奇迹喵！
奇迹也发现他，有些高兴：“欢迎唧唧老板！”
弹幕一溜问号和哈哈哈。奇迹连忙改口：“口误口误，欢迎失效老板。”
虽然阳痿过一次，但宋舒对这样的字眼其实不敏感。他看了会儿直播，又刷了两个火箭，一条sc：[不怪你，直播很有意思，喜欢喜欢^-^]
宋舒不太擅长和别人交流。骂人的话憋不出几句，夸人的话同样也翻来覆去都是那一句。
他刷完，也不等奇迹的致谢，干净利落退出直播间，就像是平时打游戏签到，签到成功之后一秒也不愿意多留。
也不是不在乎，看奇迹粉丝越来越多，宋舒心里还挺欣慰。
只是搞养成的话，砸砸钱应该就够了，实在不行，他再买几个专业剪辑师，专门给奇迹做直播切片剪辑。
宋舒仔细想想，感觉还真不错。有钱就是好，为爱发电都只用砸钱。
切换小号，宋舒奇妙发现后台多了几条私信。
他戳进去。
有四条是他昨天骂的主播发的感谢，大概还怕他事后未成年退款，言辞都特别小心。
还有两条是自荐。
145689：[哥们，你是不是很喜欢骂人？我纯m，没别的意思，就是m属性突然大爆发]
我有大饼：[收m吗？]
宋舒：“………”
555：【……】
你们人类，心思真是很复杂。
宋舒原本想回复那四个主播，但他今天还得接着骂，也干脆不回复了。
于是今天在直播间里骂人的时候，宋舒特意都发了这几条sc：[什么未成年退款？看不起我？]
[我就是要用钱羞辱你]
主播：“………”
直播间帮忙骂的几个观众：“………”
因为555要求对骂，宋舒压力山大地又发了几条引战的内容，把弹幕里说话的那几个通通都骂了回去。
这一次涉及的战场扩大，只不过那四个主播实在是糊得很，就算宋舒这么“猖狂”，事态也没有恶劣扩大到论坛和围脖。
只是那几个直播间的观众拉了个小群，对宋舒这样的行为进行分析。
=他骂的都是不开美颜的帅哥，该不会真是嫉妒别人长得帅？
有人赞同。
=说不定现实生活中就是个阴暗的丑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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