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从不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 洛星洲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腰下就被塞进一个枕头, 为了防止压迫伤口, 他的双手也被捉住, 凌野带着他, 打开双手, 撑在小床的床头。
“哥哥，不准松手，”凌野贴着他的耳朵说话, 洛星洲耳根到脊背酥成一片, 双手也好像没了力气。
他咬紧牙:“能不能……换个姿势？”
凌野不解:“为什么？”
“有点…怪, ”这下他完全没了刚才锁喉时的盛气凌人, 跪床上扶床头这种奇怪的姿势让他有点紧张, 甚至分不清这是不是alpha一时兴起的恶趣味。
“不行的哥哥，你腹部有伤, 不能压迫到伤口，除非我们都站着, 但omega被标记的时候会应激, 你站不住。”
“你低估我了, 怎么可能站不——”话音未落, 臀上又被拍了一下，力道不轻不重, 带着警告意味。
“扶好。”
他立马闭嘴了。
垂下头, 体温又升起来, 装着alpha信息素的耳坠贴着面颊，玫瑰香在鼻尖轻荡, 朦胧又暧昧。
“待会我要咬你的腺体，把我的信息素灌进去，可能会很久，可以么？”身后窸窸窣窣，隔着衣物，alpha温|热的身躯贴上他单薄的后背，一只手虚勾着他的腰。
洛星洲喉咙发哑，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嗯。”
“真乖，”alpha侧头，亲了亲omega红透的耳垂，拨开他后颈的碎发，慢慢贴近脆弱的腺体。
这个时候，那种原始的，生理上的压迫感笼罩着洛星洲，alpha隐忍的侵略欲、压抑的心跳近在咫尺，洛星洲从没那么鲜明地感受到凌野是顶级alpha的事实，因为标记还没有开始，他就已经腿软了。
是的，他腿软了。
洛星洲有点后悔，完全没有刚才咄咄逼人的神态，现在只想逃了。
“要不…嗯——”意料之外，毫不温柔的刺破，未竟之言被打断，洛星洲的呼吸都乱了，双手攥紧，全身上下的感觉器官好像都集中到了那团小小的腺体，他眨了眨眼，下一刻脸色就变了。
alpha在他的腺体里注入信息素。
和十六岁时不同，十九岁的凌野，信息素更霸道，级别更高，对任何一个omega都是强势的征服。
被标记的感觉就像百米跳楼机，忽然降落时控制不住的失重感，灵魂与□□分离，alpha透过腺体，却仿佛能触碰他的灵魂。
洛星洲根本没想到应激反应会这么严重。
他没有一点力气，双手颤颤巍巍发着抖，只能发出两声很低的呜咽，但alpha不理他，完全无视了他的诉求，手臂霸道地箍紧他。
“凌野……”
他开始说话。
“凌野……”
他小声地喊，不敢发出声音，正好这时，近处传来敲门声。
“请问——”咚咚敲门声，陌生的女声响起，“需要上门|服务吗？”
alpha充耳不闻，洛星洲忍不住，却被压迫着动弹不得，又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哑着声音商量:“有，有人……”
alpha从背后搂住他，手掌扣在他的锁骨和脖颈，像猫科动物把猎物扣在掌心，不让逃跑，信息素依旧源源不断，洛星洲眼前金星乱闪。
“有人吗？特殊服务哦，”敲门声锲而不舍，外面的人似乎在摆弄旅馆劣质的门锁，单薄的房门随时都能被推开。
门正对着床铺，一被推开，就能看见发情期的omega蹋着腰，红着脸，被另一个alpha完全掌控，完全拥有。
洛星洲终于慌张起来，他下意识挣动，身体却纹丝不动，alpha扣着他，不让他逃离，对敲门声充耳不闻。
“我说有人……你听不见吗？”
“放开我。”
“凌野……凌野……”得不到alpha的回应，越喊越委屈，洛星洲意识不清，蚊子似的呐声，“凌野……”
他喊得太可怜，alpha终于有了回应，他松口，目光沉沉地看着眼眶泛红的omega。
“别叫了。”
门外的特殊服务还在锲而不舍拍门，洛星洲已经脱力了，伤口压在柔软的枕头上，凌野不得不托住他的腰:“扶好。”
洛星洲一动不动。
omega看起来有点生气，凌野摸摸alpha脸颊:“别闹脾气，说好的，不碰能伤口。”
“我没有，”洛星洲辩解，他的双手没有力气，他没有骗人，“我，我扶不住……”
声音很低。
alpha一愣。
敲门声不停，外面的人似乎下定决心要闯入这间隐秘而狭小的旅馆，洛星洲迟迟等不到alpha的回应，又有点生气，刚要说话，就被alpha抱了起来。
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又有点霸道。
“抱歉，不该逗你的，”alpha亲亲他的耳垂。
洛星洲像个大号的人形玩偶，坐在凌野怀里，后背紧贴alpha炽热的胸|膛，他整个人几乎被alpha圈起来，很有安全感，很舒服。
“哥哥，你身上好烫。”
alpha鼻尖磨蹭着他的后颈腺体，就像青年狼亲近伴侣，洛星洲被蹭得难受，正想说话，alpha又叼住他的后颈，猝不及防:“嗯——”
声音一出，不远处的敲门声戛然而止。
还是被听见了……洛星洲有点崩溃，生无可恋地咬住嘴唇，然而很快，他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思考了。
alpha的信息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致幻剂。
他没有力气，被暂时标记后不安感消退了很多，体温却居高不下，他感觉到黏黏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生殖腔流出，洇湿了alpha衬衫一角。
alpha被他弄脏了。
他难耐得挣动起来，alpha收紧双臂，搂着他，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侧过头，看见alpha收敛锋芒的眼神，下意识用脸颊去贴alpha微凉的侧脸，神情不解:“……嗯？”
都到这一步了，alpha该不会不行吧。
“乖一点，今晚不能进去，”凌野轻轻摩挲着洛星洲腹|部的绷带，提醒他。
其实只要有信息素，omega的发情期就可以顺利度过，暂时标记足够深，加上凌野陪在身边，他的发热症状会很快消退。
洛星洲不满意，又说不出来哪里不满意。
“还是难受吗，”alpha亲亲他的耳垂，几乎要把洛星洲化成糖水，融在他怀里，洛星洲喘了两声，才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alpha一只手把omega按在怀里，亲亲他:“坐好。”
这场暂时标记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洛星洲到后面浑浑噩噩，眼冒金星，灵魂就像飘到了远方。
后半夜他靠着alpha，很快就睡熟了。
……
【只是暂时标记咬了后脖子，完全是因为剧情需要，算脖子以上并没有不健康不积极不阳光的内容，请审核高抬贵手呃呃呃呃呃啊啊啊啊】
……
转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发热已经停止。他们住在旅馆在二层，每到傍晚的时候，狭窄的小巷就会热闹起来。
浑身暖洋洋的，偏头，alpha躺在身侧，搂着他的肩膀，眼下一片盖不住的乌青。
连上昨晚，粗略一算，凌野已经将近八十个小时没合眼，洛星洲有点心疼，伸手摸了摸alpha的脸颊。
凌野很快醒了，花了十秒时间给大脑开机，清醒速度堪比新买的笔记本电脑。
“哥哥醒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怎么不叫醒我？饿不饿？”
alpha飞快起床，没留下一点挽留的机会，洛星洲顿了顿，说了实话:“饿。”
omega的发情期会消耗大量热量，需要及时补充，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但是突发情况，条件有限，也来不及准备。
“我去买吃的。”
洛星洲没拒绝。
半小时后，alpha带着大包小包回到了旅馆，甚至花时间买了换洗衣物，这种灰色地带的三无小区鱼龙混杂，十个人共用一张身份证是常态，也没有人会过问别人的身份，虽然条件简陋，但确实是很好的隐藏地点。
omega发情期本来就麻烦，洛星洲还有信息素依赖症，无法通过其他alpha获得安抚，每当发情期来临，都是一场漫长的折磨。
所以他很讨厌发情期，以前他会准备一抽屉抑制剂，把自己关在密闭空间里，抱着那一点点路易十四玫瑰味信息素，三四天甚至一个星期都不出来，那是他生命中最难捱的时期。
想到过去，洛星洲翻了个身，盯着alpha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凌野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感觉到注视，转了过来，对上omega怏怏不乐的视线。
“怎么了？”凌野凑近，摸摸omega的脸颊。
“疼，”洛星洲心不在焉，“你是不是把我的腺体咬坏了？”
凌野动作停住，注意到omega惨不忍睹的腺体，心疼坏了:“抱歉，我给哥哥亲亲。”
亲完，洛星洲心情果然好了一点，凌野又把粥喂到他的嘴边。
真稀奇，锦衣玉食的小少爷还会照顾人，洛星洲张嘴吃下，心情又好了一点。
吃完东西，凌野放下碗筷，还不忘在洛星洲唇角亲了亲。
洛星洲那点莫名的失落终于消失了。
这几天都昏迷躺在床上，昨晚高烧一身汗，洛星洲想洗个澡。
他拿了alpha新买的衣服和毛巾，却果断拒绝了alpha的帮助，进了浴室。
他倒不是害羞，一是伤口太丑，破坏美感，他不想让alpha看见；二是alpha年轻气盛，昨晚他就感受到了，对方的欲|望一直抵|着他，又十分坚定地只暂时标记，想想肯定很难受，洛星洲不想再刺激他。
遗忘者的身体机能远超正常人，加上顶级alpha信息素的安抚，腹部的伤口已经恢复了五成，再过几天应该就能完全恢复。
洗完澡神清气爽，洛星洲顶着毛巾坐回床边，凌野紧随其后，也去洗了。
傍晚的日光从玻璃窗外透进来，对面楼的住户在教训孩子，三五成群的小混混骑着非法改装摩托车从楼下穿过，油门震天响，噼里啪啦的麻将声，吆喝声，伴随着浴室的淅淅沥沥的水声，洛星洲却感到一种怪异的愉悦感。
他们躲在混乱拥挤的小巷，没有scc，没有研究所，没有联盟，没有其他人打扰，就像两尾投入大海的游鱼，在喧嚣尘世的掩盖下终于获得了栖身之所，像所有的普通人一样。
他微微一笑，收回目光，目光暼见桌上的一张卡片，在拉起窗帘的时候不经意地闪了一下。
应该是凌野带回来的，起初他还以为是衣服吊牌，拿起来，上面居然还沾了很淡的陌生omega信息素味，定睛一看，是张彩印小广告:
穿着比基尼的性感omega媚眼横飞:“深夜激情~欲|火～难耐~美艳小野猫□□~服|务|热|线:521－1314-XX00”。
洛星洲脸色顿时黑了。
第072章 心动类型
凌野洗完澡, 走出浴室，omega顶着毛巾侧靠在桌边，没听到动静似的, 也不回头, 头发还在滴水。
小旅馆没有吹风机, 凌野主动上前:“我帮你擦头发。”
洛星洲忽然转过头, 直勾勾盯着他。
凌野:“？”
“问你个问题。”
凌野正色:“嗯。”
“alpha是不是都比较喜欢那种……表面清纯, 实际上有点浪的？”
凌野:“？”为什么突然展开这个话题？
凌野有点奇怪，但认真思考了下:“应该分人吧，也不是所有alpha都喜欢。”
“你呢, ”洛星洲眼神几乎把他戳出两个洞, “你喜欢么？”
“我？”话题真是越来越怪了, 凌野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他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 于是暂停思考。
洛星洲笃定有鬼:“你迟疑了，你果然也喜欢。”
凌野警铃大作:“我不喜欢！”
呵呵, 虚伪的男人，洛星洲已经看透了alpha的本质, 当即拿出色|情小广告:“你真不喜欢？”
不喜欢为什么把小广告带回来？
凌野只看了一眼, 就反应过来对方在误会什么:“这是在门口里发现的, 卡在门缝不方便关门, 所以捡起来了。”
“真的？”洛星洲将信将疑，传单上的omega信息素让他浑身不适, 又想到昨晚的敲门声, 他有个不好的猜想, “等等……所以我昏睡时，每晚都会有人敲门送上特殊服务？”
他们怎么知道房间里有alpha？
凌野立马自证清白:“我没开门。”
这几天alpha独自进出, 眼尖的都知道二楼拐角住了个帅逼，人都是视觉动物，巷子里鱼龙混杂，都跑来这种地方住了，那勾搭一下也没什么。
洛星洲眯眯眼，他真是低估了凌野，低调逃亡还能勾引omega投怀送抱，昨晚听见那种声音还把传单塞门缝，又故意把信息素弄到传单上，是铁了心想和alpha来一炮。
洛星洲那点占有欲“腾”地点燃，但又不好说什么，他把传单从窗户缝里扔出去，没事找事，闷闷不乐。
omega发情期情绪敏感，凌野也不在意，让洛星洲坐在腿上，毛巾裹着头发轻轻擦拭，像给小猫小狗顺毛。
洛星洲安静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放心，他也说不清是处于什么心理，想问就问了:“你真不喜欢？其实那张传单还挺可爱的。”
“不喜欢，”凌野摇头，“我喜欢凶一点的类型，心情不好时很暴躁，甚至还会打我，但偶尔有可爱的一面。”
就差照着身份证号念出来了，洛星洲惊觉在对方眼里自己似乎是个躁狂症，但alpha居然说喜欢……那是不是代表喜欢和类型无关，只和那个人有关？
“那如果我比你大二十岁，长得黑还地中海，满身赘肉，一看见你就笑呢？”也还会喜欢吗？
“……”凌野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里，实话实说，“我会报警。”
洛星洲:“……”
操。
他拍了下自己的脸，也觉得这个问题很傻逼，alpha认认真真给他擦头发，贴心小媳妇似的，洛星洲不知道想到什么，叹了口气。
“怎么了？”
“怎么办？我好像有点喜欢。”
“？”凌野的表情又迷惑起来。
他不是傻瓜，但今天omega脑回路真的很怪。
洛星洲侧身，在alpha漂亮的下巴挑了下，笑容狡黠，意有所指:“喜欢表面清纯，实际上有点浪的。”
冰清玉洁的scc处花谁不爱。
凌野呼吸窒了窒，目光落到omega脖颈上的吻痕，下一秒就勾住对方的脖颈，不由分说吻了下去。
“哥哥，”alpha厮磨他的嘴唇，忍得难受，无奈中带点委屈，“别勾我了。”
亲着亲着，两人又倒回床上，alpha的湿发还在滴水，房间里的omega信息素又变浓，两个人交换了一会儿信息素，洛星洲正云里雾里飘飘欲仙，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居然还是加秘通讯，凌野看了一眼就接起来，听筒传出熟悉的声音:“队长！你和洛哥还好吗？都没事吧？！”是祁洋。
“我们没事，暂时安全，你们行动结束了吗，scc怎么样？”一进入工作状态，凌野的声线就变得很冷，被打扰了好事心情更差，听上去不近人情。
“你们没事就好，行动结束了，被困市民死亡三人，均为疯锯子杀害，其余全部救出，游乐园暂时封闭，另外联盟这边我们会处理，队长你和洛哥先找地方藏好。”祁洋急着汇报，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突然打断小情侣的正事，已经被队长狠狠记了一笔。
“傅岚和宋今欢还联系不上？”
一提到这两人，祁洋又低落下去，这几天scc乱成一锅粥:“是。”
“我知道了，让庞成周启动紧急预案，scc的高层不在，我和你们洛哥也暂时回不来，联盟一定会找机会到总部搜查，待会儿我联系布朗协助你们。”凌野不慌不忙，也没有半点被通缉的慌张。
“另外行动那天联盟刑警有人配备了感染子弹，你去查那个开枪的人，”凌野有条不紊，“黑皇后和粉蜘蛛一定还在境内，待会我发档案和行动录像给你，你再想办法让联盟注意到，最好让他两也被通缉。”
这种时候，当然是水越浑越好，祁洋一一记下，悬着的心慢慢回落，“收到，还有吗？”
“我还要疯锯子的所有档案，包括出生证明，入学信息，医学报告，收容记录，越狱卷宗，只要能查到的都发给我，”得到祁洋的回复，凌野又简单交代了几句，“辛苦了。”
凌野工作状态和平常不同，冷静淡漠，让人安心，也拒人千里，用冰清玉洁一点都不违和，洛星洲全程没开口，等电话挂断，alpha收回目光，他才跟着回神。
火车上第一次重逢时，alpha也是这幅模样，又冷又勾人。
“怎么了？”感觉到注视，凌野收回视线，视线投过来，冷酷无情的送葬人，目光温热。
看来发情期确实会影响大脑，他现在看凌野，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喜欢。
这是他的alpha。
但洛星洲嘴上却很淡定:“没事，下半本日记在你手上么？”
“嗯。”
防水水油纸里三层外三层，小心打开，字迹没被破坏，看来主人很珍视它:
【T105年6月9日，晴】
“真让人意外，那个可怜小家伙撑过了最艰难的时刻，我很高兴，所有人都觉得他挺不过去，但现在他在恢复，甚至比刚进研究所健康很多，这在医学上都是很难达到的成就，简直就像奇迹降临。”
“还有一个好消息，小家伙现在和102住在一起，102很喜欢他，我原本以为102会讨厌和其他人共用一个房间，但恰恰相反，102很疼爱这个孩子，有几次值夜班，我偷偷从门缝里观察，两个孩子贴在一起睡觉，脑袋抵在一块，毛茸茸的，很可爱。102性格温柔了很多，我和其他同事说起这件事，他们也一致同意，因为被102揍进医务室的感染者数量明显变少了，大家乐见其成。”
“三天前所有感染者抽血化验，检测训练成果，不少孩子的效果都不错，我们的努力是有效的，孩子们也很坚强，我期待着他们走出研究所的那一天。”
笔迹在此处停留，似乎过了很久，才有了新的记录，记录人中途可能经历了什么，后面的笔迹变得潦草了很多。
【T105年7月15日，阴】
“入夏了，研究所一直在下暴雨。今天送材料路过会议室，我无意中听到他们的争吵声，这样的争吵司空见惯，但今天太激烈了，我也因此得知了一些机密信息，他们要带走那个孩子，制造克隆个体，供研究所实验研究；我很意外，当然也没有那么意外，我是他们的观察员，没人比我更清楚他们的状况，那个孩子是特殊的，他的身体正在出现某些变化，不仅使他战胜了污染，还反向修正了基因的缺陷，他的变化有目共睹，这是从污染扩散以来都绝无仅有的案例，他推翻了我们对蓝骸最初的定义。”
“或许这不仅仅是一场污染，一场疾病，更是一场进化，蓝骸在筛选先进基因，留下最顽强的个体，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所有存活的感染者全都是未成年，因为他们是进化的最前沿。
写下这个结论时，我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被推翻，打碎，我不知道这样的真相是灾难还机遇，但是那个孩子不应该遭到这样的对待，他们提出的克隆方案，挖掉他的腺体，再引导再生，这样能够获得更多的研究样本，我不能接受。
没有人是必须牺牲的，除非那个人自愿，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我绝能不同意——”
……
【T105年7月17日，阴】
“我阻止不了他们，我是个医生，更像个屠夫。”
笔迹越往后翻，就越凌乱，绝望的情绪透过纸张蔓延出来，洛星洲从未想过能在这种时候与人共情，研究所是冰冷的，残忍的，对感染者来说是地狱，没想到对研究员也一样。
然而下一页，凌乱的笔迹消失了，研究员冷静了下来。
【T105年7月25日，多云】
“档案室起火，很多同事遇害了，尸体上有利器伤，应该是训练用的匕首，有感染体拿走了匕首，杀害了研究员，不少存活的感染者开始进化出异能，异能杀死了很多同类，这种结果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研究所不再安全，大家都很恐慌。”
【T105年7月28日，阴】
“这几天运气好差，都是坏消息，会议室总是亮一整夜，我的工作依然是每天照顾观察那些孩子，不需要参与这些复杂的决策，唯一一个稍微让我欣慰的消息是克隆研究终止了。”
“我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我觉得迷茫。”
【T105年8月2日，晴】
“102去训练了，整理杂物时，102藏在枕头里的匕首刺伤了我。”
“他会是凶手吗？”
【T05年8月10日，大雨】
“雨很大，我开始想家了。”
……
【T105年8月18日，暴雨】
“造神计划开始了。”
下半本日记在此处戛然而止，纸张不够了。
身为事件亲历者，洛星洲当然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第一次从旁观者的视角观察自己，观感有点复杂。
他一直以为当年烧档案灭口的事情天衣无缝，无人知晓，就连凌野他都瞒着，没想到观察员居然早就有所察觉，更没想到的是他会选择包庇自己。
配合疯锯子的说法，他们现在可以肯定圣菲尔监狱中的那个“他”就是观察员beta。
但这半本笔记也没预想中有用，里面的信息大部分都是已掌握的部分，关键问题却没有说明：
比如凌野为什么会在逃亡中途休克？研究所爆炸的时候beta怎么活下来的？又为什么要让疯锯子找医生？和蓝骸又有什么关系？
洛星洲沉思很久，直到alpha的声音把他带回现实。
他没听清:“……什么？”
omega昏睡时，凌野就把日记翻了个遍，在看到“枕头中的匕首”时，他的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中。
这些信息对洛星洲可能微不足道，但对alpha来说，却足以掀开真相的一角。
洛星洲为了保护他，才销毁档案，放火杀人，把研究所弄得一团乱，才让他躲过了成为实验小白鼠的命运。
逃离研究所那天，他突发休克失去生命体征，变成了尸体，omega为了不让他的尸体成为实验品，才故意破坏掉他的腺体。
他忽然想起，在scc养伤那段时间，洛星洲曾因公然拦截信息素样本运输车辆被捕，入狱三个月后又越狱，之后被全球通缉。
“哥哥，”他脑中有个很荒谬的猜想，但他之前不敢问，只敢在omega沉睡的时候喃喃自语，而现在，真相呼之欲出。
“你当年……为什么拦截信息素样本？”
第073章 替身
“哥哥, 是不是因为我？”凌野再次问他。
洛星洲没有理由去拦截信息素档案，如果他烧掉档案室是为了凌野，那当年震惊国际的袭击, 又是为了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 是为了销毁证据。
凌野留存在scc的信息档案没有异常, 血液样本也没有异常。
从研究所运送到联盟的信息素需要检测, 他们一定会察觉凌野的信息素异常, 所以洛星洲劫持样本，是为了毁掉吗？
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alpha是彻头彻脑的聪明人, 一点蛛丝马迹, 足够他构筑真相。
洛星洲很爱这个alpha, 无论是曾经处于对弱小的怜爱还是如今, 他从来不后悔，也不想背负谎言。
他不想让凌野觉得欠了他。
apha情绪低落, 眼下两道乌青，在自己沉眠的这几天, 他究竟在想什么, 是什么心情, 洛星洲无从得知。
凌野只咬了他的腺体, 没有彻底标记，alpha在内疚, 也在迟疑, “是为了你, 更是为了我自己。”
洛星洲不希望两人之间的感情，掺杂杂质。
“那时候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拦截信息素运输车，只是因为需要你的alpha信息素，”这是洛星洲羞于启齿的秘密，他保守多年，也是最后一张底牌，“火车相遇之前，你一直活在我的回忆里。”
“我得了一种病，你也应该察觉到了，我需要你的信息素，抑制剂不行，别人的不行，不是你的不行，”他的双手勾过alpha垂下的头颅，注视对方的双眼，狭小逼仄的旅馆成了巢穴，他恍惚觉得又回到了几年前，他和alpha相依为命。
某种破坏欲萦绕着，他抓着对方头发让他抬头，咬破alpha的嘴唇，鲜血流到白皙的下巴上，被他舔舐殆尽，他像只贪食的吸血鬼:“你是我养大的alpha，活是我的，死也是我的。”
“你不必因为我曾做过的事觉得亏欠，我接近你本来就心怀不轨，我唯利是图，你不必愧疚。”
起初保护他，只是为了驯养他，alpha太像一只可怜的小狗，当时他很孤单，内心阴暗，需要他，却不爱他。
这四年他备受煎熬，却从不后悔。
凌野似乎很不舒服，但没有躲开。
“我这么说，你会难过吗？”洛星洲眯着眼问。
“不，”alpha终于有所反应，如同北欧神话中溺于情爱的少年天神，紫色双眼中瞳孔微微散开，充斥着执念，“我爱你，所以我不在乎。”
他的信息素，他的腺体，他的心肝脾肺肾，他的生命和坟墓，如果需要，他会尽皆奉上。
洛星洲眼眶发热，心口胀痛，他张了张嘴，那句“我也爱你”在喉咙里翻转，还没出口，却被alpha夺去了开口的机会.
里斯市，scc总部大楼
“老庞，联盟申请搜查，搜查令已经下来了，我们怎么回？”
指挥官失联，宋今欢生死未卜，送葬人下落不明，庞成周情报官已经好几天没睡，在scc工作就是拿命打工，他揉揉布满血丝的双眼，太阳穴突突跳动。
现在又来一个联盟！！！
他表情一瞬间皲裂，本来情绪就不稳定，现在彻底破防了！
“贼喊捉贼，谁不知道指挥官和送葬人失踪是他们的手笔，现在假惺惺来关心，当别人傻逼吗？这些年要不是我们scc，联盟的辖区内的遗忘者犯罪率至少要翻十倍，老子真想给他们几梭子！”庞成周黑着脸怒骂，余光瞥见进门的三人，又收敛了情绪。
“你们怎么来了？疯锯子的案子已经告一段落，你们待在家好好休息，别乱跑，”这三个遗忘者都是送葬人的得力助手，这回救援行动多亏了他们，不然scc不知道要陷入什么舆论风波。
“哎哟喂这个黑眼圈，你们指挥官只是失联了，送葬人也活着呢，你别压力太大，要是年纪轻轻就殉职，不值得，”陆成安刚说完，就收到祁洋和秦默默双双无语的眼神。
庞成周觉得自己离高血压也不远了，头脑发热，恨不得把陆成安劈成两半:“……滚犊子。”
“我这是关心ni……”话没说完，陆成安就被祁洋掐了一把胳膊，立马闭嘴，还有点郁闷。
哼，不识好人心。
祁洋把和凌野的通话内容大概传达了一遍，庞成周起初眉头紧皱，非常不同意凌野冒险的计划，后来才慢慢松开，听到凌野制定的计划，他还是有点犹豫:“要进圣菲尔监狱？他们真这么说？”
“嗯，联盟的通缉令一直不撤销，他们不方便在外行动，将计就计反而是个好办法。”
“怎么确定圣菲尔一定有我们要的东西？万一疯锯子只是在恶作剧或者说谎骗人，保险柜可能只是编出来呢？这是赌徒心理，太冒险了，”庞成周有点担心，但好像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算了，他们想去就去吧，去圣菲尔总比联盟好。”
现在应该担心的是联盟，联盟野心勃勃，早就有吞并scc的意图，scc乱成一团，高层全都不在，放他们进来无异于引狼入室。
“我有办法，”秦默默忽然道，“让他们进来吧庞队。”
感受到其他人热切的的目光，跟看再生父母似的，他社恐又犯了，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的意思是……可以让723扮成指挥官出面。”
三人一愣。
庞成周一拍大腿，:“对啊，指挥官是失踪又不是被捕，让拟态章鱼上，那群傻逼又看不出来，天才的想法……好好好就这么办，你真是我的救星，”他抓着秦默默的肩膀狂摇，跟僵尸诈尸似的，疲态一扫而光，热血沸腾。
这个社恐的omega确实很聪明。
秦默默头晕眼花，祁洋苦笑:“庞队你冷静点。”
庞成周一顿，尴尬地收回手，深吸一口气。
说干就干。
高高耸立的双子大楼内，各部门有条不紊工作着，今天特殊情况，冰冷的大厅内略显冷清。
不速之客们到场，穿着联盟警服，军帽正中有联盟徽章，站最前方的是个的beta，三十岁出头的模样，脸颊瘦削，眼窝又黑又深，看着像常年熬夜加班，阴沉沉的。
就是这个其貌不扬的beta，先后用感染子弹打中了疯锯子和洛星洲。
祁洋咬了咬牙。
“我是联盟副主席克里斯先生的副官尤金，你们好，”beta作势握手，祁洋冷哼一声，偏过头去，最后还是庞成周出来解围。
“尤金先生，容我提醒一句，scc不是联盟的下属机构，你们没有权利搜查。”
没人和他握手，尤金也不尴尬，他气质阴郁，有一对如同亚马逊丛林沼泽中浮上水面的鳄鱼双目:“原本规则确实是这样，但这次的抓捕任务关系到海洋研究所的逃犯洛星洲与凌野，s级遗忘者是联盟资产，必须严肃处置。”
“联盟会议还没开始，《w2计划文件》没有落成，洛星洲和凌野还是scc的私人资产，要处置也是scc先处置，或者交由圣菲尔监狱收容，再怎么轮不到联盟插手，”庞成周和尤金对视。
尤金没有表情，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哦正巧我有个新消息告诉你们，scc指挥官坠机失联，没有指挥官坐镇，你们是否具有遗忘者的管辖权需要重新评估，在评估结果出现之前，克里斯副主席会暂时接管scc。”
庞成周脸一黑。
他就知道联盟在打这种主意，贱人！！！
scc那么多异能精英，傅岚一出事，大家都盯着这块肥肉，恨不得一口吞吃。
要不是他暂代指挥，代表着scc沉稳的形象，他现在一定会破口大骂。
“原来联盟打的是这个主意，告诉克里斯副主席，这次可能要让他失望了，scc暂时不需要别的指挥官。”
大厅剑拔弩张，气氛降到冰点，尤金从进门起双手就贴在警服内袋，随时有暴起的嫌疑:“这就是scc的态度？”
“是的，这就是scc的态度，”庞成周挺起胸膛，“除非联盟打算破坏协议，对scc动武。”
“傅岚遇难，协议作废。”
“哈，”祁洋忽然冷笑，咄咄逼人，“造谣好歹也要有个限度吧，我们指挥官这半个月一直在总部准备议案，到底是哪个傻逼传的她遇难？联盟那么多人是不是不长眼睛？联盟刑警连证据都不讲吗？还是你们巴不得她遇难，再趁机接管scc？”
omega一顿输出，尤金愣住。
陆成安也一愣，第一次见到omega这么生气，义正辞严地教育:“别说脏话。”
祁洋暼他一眼:“你死开。”
陆成安:“……”
alpha委屈闭嘴。
庞成周见缝插针:“如你所见，傅指挥官还在总部，一周后会如期抵达会场，洛星洲和凌野的事我们会亲自解决。”
“你说什么？傅岚在总部？不可能！”尤金瞪大眼睛。
傅岚乘坐的专机已经坠海，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察觉到了他的疑惑，庞成周当着他的面拨通电话，很快视频接通，露出一张丛林狼似的alpha面孔，下巴上一道旧伤，“傅岚”坐在办公室里，心情似乎不好:“什么事？”
723的拟态替身完美还原，无论是面容神态还是气质，回忆起被上司压迫加班的生活，庞成周头皮发麻:“克里斯副主席的副官想见您，还让我们交出洛星洲和凌野。”
“想见我？”屏幕里的“傅岚”沉默，指节不轻不重敲击桌面，一双淡绿的眼从尤金身上划过，蛰伏危险，“不见，联盟会议在即，我不想让人误会scc的立场，凌野和洛星洲的事我会亲自处理，会给联盟一个满意的答复，至于克里斯……”
alpha面容贴近，呼之欲出，她举起一枚带有联盟标记的子弹，冷觑着:“还是想想怎么解释这枚感染子弹吧，758异化，游乐场被污染，联盟刑警阻挠scc和辖区警方办案，威胁民众安全，放走S级遗忘者黑皇后和粉蜘蛛，七天后需要在联盟会议上说明。”
听到“黑皇后”和“粉蜘蛛”，尤金的脸色也跟着一变。
又是S级。
黑皇后和粉蜘蛛居然也在里斯市，这个消息得尽快上报。
至于傅岚的真假……尤金冷哼一声，扶了扶军帽，带着人转身就走。
身后的几人不由地松了口气。
庞成周挂断电话，搓了搓手心的汗。
指挥官办公室里的723摘下传声耳机，后背已经湿透，办公室打开，社恐的omega推门而入，刚才他就在门外教723打电话，虽然有点不愿意和人交流，但执行任务时很严肃。
“这几天你和我呆在一起，联盟会严密监视你，不要露馅，事成之后，送你一套赛斯集团名下的房产，”723的执念就是买套房，秦默默一击命中他的弱点。
723顿时两眼发光地点了点头，拍了拍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那可是赛斯集团的房产……他在狂鲨手下干一辈子也不一定买得起，加入scc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总算把找茬的都糊弄过去，秦默默又拨通了加密通讯，向在某个杂乱小旅馆里偷偷摸鱼的小情侣汇报工作。
“喂队长，你们可以行动了。”
第074章 共犯
凌晨两点半, 高楼寂静，街道空荡。
烂醉如泥的富二代推开酒吧的大门，东倒西歪, 走到一半, 夜风吹过来, 他脸色一白, 抱着路边扒着花台干呕起来。
“呕——”
刚才在酒吧卫生间吐得天昏地暗, 吃进去的都吐完了，富二代勉强挤出一点酸水，迷瞪着眼, 眼眶发红, 显然是哭过。
“李少——卧槽怎么又吐了, 纸巾纸巾, ”狐朋狗友们紧跟着冲出酒吧, 一窝蜂围上来给他擦脸，手脚殷勤, 空气里混杂着香水和信息素味，闻起来更让人烦躁, 他推开面前递过来的手:“滚开！”
“李少……要不咱们先进去？大街上影响不好, 被人拍到就……”有人拖着富二代往酒吧走。
“拍到就拍到！我李少东会怕吗？！”
“滚开！”他发怒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们这么照顾我都是为了我的钱！要是我没了钱, 什么都不是！”
围观的人群被他吼得一愣，有人不乐意了:“这么多年交情, 你这么说可没意思了……多伤感情。”
“好, 那我现在混得很差, 我爸逼我回去结婚，我才不要娶那个omega, 凶死了，我不答应我爹上就把我的卡停了，现在需要你们帮忙把我车买了，上个月刚提的，只开过两次，”李少东踢了一脚路边的敞篷跑车，定制版兰博基尼大牛，价值半个亿，一边看向身后的“好兄弟”们。
没人回答，李少东又凄凉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你喝多了李少，要不先带你去附近的酒店开个房间睡一晚？”
李少东没完没了:“不行！平常我送你东西至少百万起步，哥们需要急救的时候没人理我，你们要是当我是兄弟，就凑钱买我的车！”
大半夜的街上没什么人，吹着冷风，李少东在路边无理取闹，有人受不了提议回酒吧，让三两个人在路边陪他吹风，李少东却好像终于看清事实，毫无征兆开始嚎叫:“傻逼！老子没钱了就这么对我是吧！都滚！都滚远点！”
这哪是发酒疯，这是狂犬病吧，一干狐朋狗友脸色都不太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人站出来说话。
是，李少东平时是挺大方，但现在风水轮流转，他爹又停了他的银行卡，谁知道出了这五千万值不值，以后拿不拿得回来还是未知数，他们几个家里有点小钱，零花钱勉强够花天酒地，真要出钱是谁也不愿意。
偏偏李少东铁了心要证明这份兄弟情义，硬让他们出钱买。
无形的拉锯中，人群中忽然出现一只陌生的手，对着李少东张开:“我买，钥匙给我。”
众人回过头去，是个陌生omega，一张渣男脸，挑着眉，歪着头，伸手讨车钥匙，右颊耳坠一晃一晃，晃得人心跳加速。
他强势又张扬，或许是刚标记完，omega身上有顶级alpha的信息素，薄唇透着粉，引人遐想。
狐朋狗友面面相觑。
“好！”李少东终于找到了真心朋友，从衣兜里取出钥匙扔给omega，“我就知道，只有你对我好，他们都…都不是真心和我做朋友！”
“是啊，以后别和贪财小人沆瀣一气，他们跟你都是假玩儿，不像我，我可是来真的，”omega眯眼笑，忍不住逗逗面前不太聪明的富二代。
“玩…玩儿什么？”李少东甩甩头，目光锁定omega，脑子里突突响，反应也慢半拍，“我是不是…没见过你？”
洛星洲笑着看他:“是么，再想想？”
“真没见过，你长这么帅，见过一次肯定就记住了……”
洛星洲笑得跟大尾巴狼似的，他怜爱地拍了拍富二代的肩膀:“让让，我看看我的车。”
他理直气壮，一群富二代不疑有他，纷纷侧身让开。
“很好，很好，”洛星洲心满意足，头也不回，钥匙往头顶一扔，又被一双冷白的手稳稳接住。
这只手的主人有一对很罕见的紫色眼珠，美神降临般的脸，浑身上下散发出顶级alpha信息素的味道。
顶级是一种直觉，一种天性，一种臣服的本能。
狐朋狗友们纷纷让路，凌野直直走到李少东面前，停了一下，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揉皱的纸片，塞进李少东前襟口袋，上面记着布朗先生的电话号码:“有事可以打这个电话。”
李少东不敢回嘴，愣愣点头:“好，好的。”
凌野点点头，跑车两侧的剪刀门应声开启，一群人眼睁睁看着陌生的一A一O坐上车，还扣上了安全带。
副驾上的omega并拢两指，在太阳穴比了个手势，仿佛在说“再见我的好兄弟”。
车门落下，油门启动，车轮高速摩擦，“刷——”，三秒之后，只剩灰尘。
李少东看向狐朋狗友。
狐朋狗友看向李少东。
李少东:“他们…就这么走了？”
狐朋狗友:“他们……不是你朋友吗？”
李少东:“我怎么可能有这种朋友？！”
“……”
冷风吹过，吹醒了李少东混乱的脑瓜。
“……”
狐朋狗友:“啊这……”
李少东张大嘴，抱着头惊恐成世界名画《呐喊》:“卧槽！！快报警啊！！！这可是我的婚车，要是车坏了，我老婆明天就打断我的腿！！！”
狐朋狗友:“……”
是谁说宁死不屈宁折不弯，谁娶老婆谁是狗的？！！
李少东白着脸掏出手机，哆哆嗦嗦按下110。
十分钟后，红蓝警灯伴随着警笛声，划破了市中心凌晨三点的寂静。
凉风拍在洛星洲脸颊上，有点舒服，前几天发情期只能躺旅馆小床，太久没出门，居然有种幼崽刚离开巢穴的不适感。
侧目，驾驶座上凌野握着方向盘，近二百码的车速，表情是从未见过的放松，像靥足的黑豹，注意到侧边视线，alpha转过头来:“为什么这么看我？”
“怎么，不准看？”
alpha弯弯眼睛:“我是你的，你想怎么看都行。”
alpha衬衫领口没扣好，锁骨下的一片皮肤若隐若现，晃得眼睛酸，或许是这次的行动比较特别，alpha不知道是放飞了自我，还是解放了天性，油门踩到底还能转头谈笑风生，跟妖精似的——洛星洲控制不住地想。
心脏在胸口狠撞了几下，洛星洲靠回座椅，好不容易恢复正常，车速也慢了下来。
两个人停下来等红灯。
凌野看手表，离计划的时间还有半小时，有点无聊，但他很享受。
空中隐约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三公里外有警车正在赶来，报完了位置，凌野关掉了通讯器。
洛星洲问他:“祁洋吗？”
现在和scc联络会不会有风险？联盟刑警还在里斯市内，如果被监听计划难保不会暴露。
“是布朗先生。”
洛星洲微微睁大眼睛，想起那个握着公狮手杖的白发老头，慈眉善目，半晌才反应过来:“我以为他只是你的助理。”
没想到还会参与这种事。
凌野却笑了一下:“不用担心，布朗先生是赛斯科技部部长，整座集团都是他在管理，scc的蓝骸检测仪器和遗忘者阈值检测器都是集团和医疗部共同研发的，他是当时的负责人之一；”
“里斯市有赛斯的芯片生产基地，专供联盟内部的智能武器使用，联盟编内没有遗忘者任职，一旦芯片停产，他们就无法作战，看在赛斯集团的面子上，联盟也不会太为难scc。”
一个由遗忘者构成的特工机构并不足以成为scc的底气，但加上一个掌握科技命脉的商业帝国，双子大楼就成了牢不可破的堡垒。
洛星洲依稀记得，双子大楼在四年前建成，scc也是从四年前开始进入国际视野，几年来蒸蒸日上，水涨船高，逐渐成为了联盟都忌惮的存在。
四年前，是scc和赛斯集团合作伊始，也是凌野加入scc的时间。
想到这里，洛星洲又控制不住去看凌野脖颈上的颈环，他确信赛斯集团选择scc是凌野的决定，到事到如今，他依然猜不到凌野和傅岚之间的交易是什么？这个枷锁背后是怎样残酷的现实。
成为送葬人时，凌野只有16岁。
“哥哥，你走神了。”
重新聚焦，对方似乎对他的走神很不满意，洛星洲盯着alpha的喉结，趁着绿灯亮起的最后五秒，凑过去吻了alpha的嘴唇。
谈恋爱居然是这种感觉，黏黏糊糊的，洛星洲想。
“啪嗒”，绿灯亮起，洛星洲顺手打开车载CD，这个李少东眼神不怎么好，口味也一般，碟片都是些旋律暧昧的电子R&B，倒是也适合兜风。
忽然被偷袭，凌野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omega，洛星洲靠在副驾上指手画脚当大爷，偷了腥的猫一样:“绿灯亮了，发车吧宝贝。”
直升机近在百米之内，吵的人心烦意乱，配上车载CD，又一阵头脑发热。
跑车却迟迟没发动。
洛星洲疑惑转头:“？”再不开车联盟刑警马上就贴脸开大了。
绿灯只剩下十五秒。
凌野:“再亲一下。”
洛星洲:“……”
十秒。
凌野:“哥哥。”
狙击红外线已经扫过来了！
洛星洲的脑子比红绿灯还乱，眼看着红点要对准alpha的后脑勺，他猛扑过去，在嘴唇上咬了一口。
alpha心满意足，收回眼神，带笑踩下油门:“坐好。”
第075章 飙车
“尤金副官！S01和S02正朝着跨海大桥出发, 他们要出市！”
联盟只申请到了里斯市内的搜查令，不能跨市追捕。
尤金坐在黑色轿车里，双眼阴鸷如鹰, 主干道上接警的警车从城市的各处聚集, 主神和救世主的身份已经暴露, 所有人都盯着这两块肥肉。
scc的顶级的遗忘者, 全球通缉, 先到先得。
尤金沉着脸握紧怀里的手枪，忽然冷笑:“继续追，抓不到就当场击毙。”
联盟得不到的东西, 其他人也别想得到。
一声令下, 黑色轿车分散驶入城市干道, 气势汹汹。
朱红色跑车流星般窜过主干道, 带起一阵风, 原地只剩零散的落叶，还有被落在风中的电子R&B残声, 迷幻又暧昧。
沿途的光打在脸上，伴随着车载音乐, 洛星洲大脑也变得迷醉起来, 心跳却一直加速, 两百码的车速, 让他也变得亢奋起来。
下一个十字路口，道路因为抓捕逃犯封锁, 四角的红绿灯都调成了红色, 联盟刑警, 道路交警和公安的车辆互不相让地停在左右前三个路口，身后警笛和R&B交错, 这是一条必死路。
“嫌犯S01，嫌犯S02，再不停车我们就开枪了！”有人戴着扩音器大喊。
驾驶座上，油门不见松动，凌野眼底闪过亮光，嘲讽又亢奋。
scc的送葬人从不违法，但不代表他是好人。他只是一个被颈环束缚的疯子，更是毁灭研究所的真正元凶。
“哥哥，准备好了吗？”
alpha隐忍的疯狂让人吃惊，配上那张冷淡的，俊美的脸，简直就像致命的毒药，让人不由自主，上|瘾，沉迷。
这一刻，洛星洲似乎也变成了疯子，一个亡命之徒。
“哈哈，来啊！”
omega话音刚落，飞驰的兰博基尼从车头到车位，一闪一闪，一层层褪色，逐渐变得透明，如水汽蒸发，彻底消失，只剩下电子R&B和车声不断接近。
蹲守的人群“是隐身异能！开热感成像！快！”
话音刚落，路口就起雾了，黑紫色的浓雾，像森林女巫打翻了魔法药水，顷刻弥漫路口，遮挡视野，不能视物。
“怎么会这样？热感失效了！”
“狙击手汇报，路口什么都看不见，无法瞄准。”
不愧是S级的遗忘者！路口乱成一团，跑车却在接近，没有减速，尤金拔出手枪，却听辅助追捕的交警大喊:“他们要冲卡，闪开！”
人群纷纷弃车往两边逃离，然而车声近在而边。
太近了……逃不掉的。
辅助追捕的小张站在原地，脚底灌了铅一样，他甚至感觉到兰博基尼的车头已经贴着他的脸擦过，绝望地闭上眼，却忽然感觉面部冰冷，浑身被低温笼罩，如同置身南极洲冰川肆虐的冬季。
“不要！！！！”
有人大喊。
但很快，人群就陷入了寂静。
小张嘴唇颤抖，试探着睁开眼，意料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他的头顶，只有一堵凭空出现的冰墙。
巨大的，拱形的，搭建在主干道之上，而且还在不断延伸，拉长，跨过严丝合缝的警车和人群——是一座凭空建造出的巨大蓝色冰桥。
冰桥上，红色的兰博基尼已经解除隐身形态，在大桥上高速滑行，逐渐远离路口，副驾上的omega回过头，一张脸漂亮地惊人，神色疯狂又张扬。
他对着人群竖起了中指，仿佛在说:再见，菜逼们。
所有人张大嘴巴，却说不出话，时间仿佛静止，视野之中只剩红色兰博基尼车后拖行时留下的张狂剪影。
“他们的表情真傻，”洛星洲嗤笑一声，转过头来，兰博基尼正在驶下冰桥，车速太快，冰面摩擦力不够，凌野扶住方向盘，一脚把刹车踩到了底。
车轮抱死，借着惯性下滑，alpha全神贯注，在前车轮接触到柏油路面的时候，又一脚踩下油门，兰博基尼彻底失控，朝着干道边的绿化带猛冲过去，alpha攥紧方向盘，眼神坚定堪比F4方程式赛车手。
刺啦——刺耳的摩擦声响起，车胎焦臭味涌入鼻端。
兰博基尼在路上贴地旋转了好几圈，后路轮甚至迸溅出火花，洛星洲眼冒金星，恍惚感觉到跑车的两个后轮和左前轮都已经离地，几乎整个车身都悬停在半空中，失重感涌来，他做好了翻车的准备，翻车前他还在庆幸自己是一个遵守交通规则的守法公民，上车时系了安全带，不至于被甩飞出去。
下一刻，“嘭”，兰博基尼重重落地，居然没有翻车。
洛星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又重重跌回肚子里。
有点犯恶心。
冰桥摩擦力太低，高速行驶的兰博基尼紧急刹车，会很容易翻车，但那种时候情况紧急，造一座冰桥是避免伤亡的最好办法。
没想到两人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
太刺激了，洛星洲抬手摸了摸人中，确认没有流鼻血，才松了口气。下次还是不要玩这么刺激了，再来几次，他一定会青年心梗而死。
迷幻的bgm还在坚强地播放。
转过头，刚好对上凌野淡漠的脸，对方看了一眼手表，不慌不忙计算时间，算好了时间，才回过头，眼神有点亮亮的，像兴趣得到了满足:“哥哥，好玩吗？”
洛星洲:“……”
不好玩。
洛星洲:“你喜欢玩这个？”
凌野:“是啊。”
果然，豪门纨绔子弟都爱飙车，凌野也不例外，洛星洲一阵无语，勉勉强强点头:“喜欢。”
“但太危险了，我怕你受伤。”
“怎么可能，”凌野笑了一下，又缓缓启动车辆，“我不会让你受伤。”
身后，混乱尖锐警笛声继续响起，慢慢远离，洛星洲造的大桥堵住了唯一的通路，现在他们估计换路线包抄了。
“你说我们像不像，霸道狂妄的黑|道大佬拐走了豪门天真大小姐，大小姐的爹勃然大怒，于是全市的警察都来阻止这场婚事？”洛星洲联想还挺丰富，这种时候想到的居然是狗血小说剧情，凌野觉得新奇，又有一丝疑惑。
“那么我是……‘霸道狂妄的黑|道大佬’？”alpha一字一句。
洛星洲弯弯眼睛，笑容揶揄:“你是天真大小姐。”
凌野一愣，半晌没有说话。
洛星洲还以为alpha生气了，内心惴惴不安，稍微有点后悔。
alpha好像都很讨厌别人挑战他们的权威，说凌野是天真大小姐好像确实不太好，就和scc的同事们从来都不敢当着凌野的面叫他处花是一个道理。
谁知道凌野沉默了一下，居然问:“然后呢？”
洛星洲:“然后什么？”
alpha在认真回忆这类狗血小说的剧情走向:“那‘□□大佬’会不会把我关起来，锁在没有光的房间里，铐着我的手，逼我爱他，逼我顺从他？”
洛星洲:“……”
“如果我不同意，他会恼羞成怒，然后失去耐心‘强制’我吗？”
“他会锁住我的双手，坐在我身上，逼我进入他吗？”
洛星洲:“……”
alpha很快就进入了设定，甚至感受良好，隐隐期待:“如果会被这样对待的话，我愿意，哪怕是做天真大小姐。”
洛星洲服了，他这会儿真的无话可说。
这个小疯子脑回路总是这么特别，他真的很擅长用认真又深情的语气，说一些色|情的话，简直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洛星洲不甘心:“按照套路都是大佬当老公？怎么有抢了人还在下面的？”
凌野不同意:“天真大小姐制服了霸道大佬，不是更刺激吗？”
洛星洲:“……”
他脑补了一下，觉得好像很有道理，莫名带感:“确实。”
还有六公里就是跨海大桥。
联盟为了解决这两个十恶不赦的通缉犯，一定会不择手段切断阻止他们通过大桥。
强行拒捕，将是一场恶战。
凌野却心情很好，他很少表现出开心或者愉悦的情绪，洛星洲简直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的alpha很高兴，那他也高兴。
他不是正义使者，不是救世主，他只是一头从地狱爬出来的恶犬，擅长撕咬别人的喉咙，占有自己的猎物，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保护好他的alpha。
洛星洲闭上眼，靠在副驾养神，音乐融进了风中，昏昏欲睡，让人控制不住想接吻。
不到十分钟，他们已经接近跨海大桥。
大桥两边的各有一名临时调派过来的狙击手，随着红色轿车驶入视野，行动小组的心都都提了起来。
监控组汇报:“队长，他们来了。”
“收到，先和平交涉，尽量避免正面冲突，”小张关掉通讯器，和尤金交涉。
“尤金先生，我认为里斯警方在处置嫌犯上与联盟平级，凌野和洛星洲触犯本市法律，接受完我们的刑事调查后你们才可以带走。”
尤金软硬不吃:“你口中的两名嫌犯是国际在案遗忘者通缉犯，联盟不认为警方有能力处理两名S级通缉犯。”
“遗忘者犯罪案件，我们会申请负责辖区管理的scc协助侦查，现在想要带走他们，除了搜查令，你们还需要scc和警署的同意书。”
他只是个普通警察，前段时间刚在还魂小丑的遗忘者绑架案中和scc合作过，他亲眼见过两名传闻中十恶不赦的通缉犯义无反顾闯入污染区，为上百名被困市民开辟了生路。
联盟对于遗忘者的政策一向强硬，联盟会议召开在即，洛星洲和凌野一旦被带走，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回到里斯市，scc的情报官庞成周连夜联系警署，就是希望让洛星洲和凌野留在里斯受审。
于公于私，他都要争取机会。
“你们警署和scc还真是一条心，”听到小张的话，尤金嗤笑一声，等警署和scc的同意书下来，联盟会议说不定都结束了，他瘦削阴沉的脸上浮起不高兴，脸色越发像墓地的僵尸。
他一言不发地走到另一边，和某个大人物通讯。尤金是联盟主席克里森的副官，不用猜都知道他在联系谁。
两分钟后，尤金挂断了电话，他没说什么，回到小张身边，只是握紧了自己的手枪。
小张有种不详的预感。
“联盟，scc，和警署还有一条共有条例，”眼看着嫌犯驱车接近，尤金冷不丁开口，“对于高危遗忘者，不需要提前通报，直接就地清除。”
“嘭——”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打响的第一枪，子弹打穿了兰博基尼的前车盖。
尤金面无表情:“拦下他们的车。”
第076章 1V8
“等等——”
小张来不及阻止, 联盟刑警心照不宣，堵死了凌野和洛星洲的出路，尤金推开小张, 戴上防护头盔, 来到人群的最前方。
“危险！”小张伸手去捞人, 尤金直愣愣冲着兰博基尼过去。
他不是想被车撞死然后光明正大带走S01和S02吧？
车里两个人不明所以, 但跑车没有减速, 隔着这个距离，凌野只看见尤金站在路中央，从怀里掏出一对钢制的拳击手套。
异样的怀疑划过, 但现在已经来不及减速, 跑车朝着路中的尤金狠撞过去, 尤金双手握着拳, 一前一后平举胸前, 那是拳击手常用的防御姿态，凌野一惊, 刚碰到刹车，尤金却像是疯了一样朝着跑车猛扑过来！
像人猿泰山高举双臂, 再狠狠砸下！
随即, 不可思议的画面出现了, 红色兰博基尼居然被双拳狠狠逼停, 车头也被砸了个稀巴烂，而尤金却毫发无损。
这下就算瞎子都看得出, 这个联盟副主席的副官, 也是一名遗忘者！
“我靠……”洛星洲被创的眼冒金星, 联盟那堆傻缺玩意儿还说主张收押所有在案遗忘者，结果自己的手下却是遗忘者, 两个人利落弃车，尤金却死死盯着他们，眼窝深陷，杀气腾腾，有种诡异的专注。
“没完了是吧？”洛星洲抓了把头发，语气不善。
尤金活动了一下手指，上半身抵住兰博基尼的车身，神经质地大吼一声，把破烂的兰博基尼托举起来，“咣当”一声刺耳巨响，朝着凌野和洛星洲所在位置砸了过来，两人堪堪避开。
半个亿的跑车终于变成了废铁。
围观的人群也都看呆了，联盟刑警居然也有遗忘者任职……小张怔愣三秒，立马回神，悄悄把执法记录仪对准了前方。
遗忘者是全球稀有资源，引起争端和觊觎是正常的，没有人不眼红人形兵器，就算是以抵御污染、净化全球为主张的国际生物联盟也不例外，洛星洲早就看透。
“你不该暴露身份，这似乎对通过《W2计划文件》不利。”洛星洲评价。
尤金像个机器人，仍旧举着拳头，无视洛星洲的话:“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回联盟，要么被我就地处决。”
“就凭你？”洛星洲轻视地看他一眼。
话音刚落，埋伏在四周的联盟刑警从各处现身，包围了东南西北上下各个角落，加上尤金，一共八人，全都训练有趣，死死盯着二人。
如果洛星洲没猜错，这八人应该都是遗忘者。八个，看来联盟为了他们，真的下了不小的手笔。
“就这？几个臭鱼烂虾，是不是有点太高估自己？”洛星洲的臭脸又出现了，每当他这么不耐烦地说话，接下来一定有人遭殃。
“一个一级，两个二级，五个三级，”尤金咬紧牙关，一拳挥出，拳头贴着洛星洲的鼻尖擦过，厚重的压迫感让洛星洲心脏重重一跳，后退两步，被alpha扶住。
凌野刚上前，洛星洲伸手拦住他。察觉到omega的意图，凌野不赞许地摇头，眼神严肃，似乎还在担心他腹部的伤口。
洛星洲凑近，贴了贴alpha的脸颊:“昨天不是刚检查过了吗？都恢复完了，这几天都没活动过了，正好练练手，行么？”
看看你男朋友是怎么揍人的。
凌野沉默一会，不知道想到什么，最后还是妥协了:“嗯。”
洛星洲喜欢打架，不是为了生存，是天生热爱，他喜欢用拳头来缓解压力，研究所大部分遗忘者都挨过他的揍，有时候连凌野也要挨揍，这个omega总是那么特别。
反正没什么危险，就让他去吧。
omega站在包围圈里，活了活手腕和脖颈，这几天发情期让他四肢都有点迟钝了，正好热热身，他盯着尤金那张半死不活的加班脸，心情更差，都是这群人，毁了自己和凌野的浪漫兜风夜。
他眯了眯眼，比了个挑衅的手势:“一级，哈哈。”
这个“哈哈”意味不明，侮辱人的意思十成十，表明了要一挑八，凌野退到包围圈外，正好对上小张诧异的眼神。
之前一起行动过，小张也不怎么怕这个通缉犯，他看着包围圈，迟疑了下，还是开口了:“你不帮忙吗？”
让一个omega被八个alpha群殴，就算是通缉犯也不用这么……这么丧尽天良吧？
凌野比他更疑惑:“帮谁？”
小张:“啊。”
凌野:“哦，帮他们收尸是吧，我会的。”
小张:“……”
他的三观仿佛遭受了冲击，执法记录仪差点落地，他连忙对准包围圈，镜头中，八个刑警已经把omega包围。
凌野气定神闲，他却不由地捏了把汗。
洛星洲站在包围圈里，刚被暂时标记，凌野的信息素留存很深，在alpha堆里也没那么难受了，侧面的敌人忽然一动，一张巨大蛛网从天而降，带有黏性的蛛网裹上身躯，限制住他的行动，其他人见状，纷纷扑来。
洛星洲就地一滚，目如寒星，偏头看见桥头织蛛网的alpha，忽然露出一个笑。
十秒钟后，“咣当”一声，蛛网alpha被自己织出来的网裹得严严实实，倒吊在跨海大桥上。
“我最讨厌蜘蛛了，”洛星洲踢他一脚。
桥底就是湍急的江水，掉下去绝对尸骨无存，alpha晃来晃去，头皮发麻，忍不住求饶。
“别别别，别杀我……我恐高！能不能别倒吊着我！”
“行，”omega答应得很干脆，把他捞起来粘在桥外，alpha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借用一下。”
omega在抽他的蛛丝。
“……”
他的蛛丝可以从十指分泌，相当于每个指头都有一个丝腺，但是抽丝的感觉简直像受刑，仿佛被人用针戳进指甲缝，扒皮抽筋。
omega抽走一大把，兴致勃勃地走了，两分钟后，他的左边多出来了一位鼻青脸肿的同伴，绑腿倒吊。
omega又跑来抽丝了，完全把他当做人形蜘蛛精。
他要疯了。
随着身边同伴越来越多，alpha感觉浑身的筋都让抽走了，到后面的时候，他已经悄悄预估好长度，还没等omega来抽，就自动吐出来。
三个…四个……六个，七个……
蛛网alpha内心凄凉。
只剩队长了。
队长应该能撑住吧，他绝望地想着，身体却很诚实地吐出第八份蛛丝。
然而这一次，omega没有用蛛丝。
十分钟不到，小张眼看着洛星洲1v8，把联盟的遗忘者们打得屁滚尿流，打成了桥上的一串串腊肉。
这就是S级的实力吗？
这就是凌野如此冷静的原因？丧尽天良，恐怖如斯。
尤金是一级遗忘者，异能应该也是物理系的肢体强化，拳头能把人砸个稀巴烂。
这种能力的是破坏力强，适合近战，缺点也是只适合近站。
“你为什么没异化？”属下全部歇菜，尤金黑着脸。
感染子弹害疯锯子异化，让scc失去线索，还害洛星洲受了好几天折磨。
“你还有脸提，”摸出腿侧的匕首，众目睽睽之下，omega身形消失在原地，尤金警惕地摆出防御姿势，下一秒，匕首划破后背的作战服，留下长长伤痕，鲜血飞出。
看不见。
连omega的温度都感受不到。
尤金双腿发麻，额头却渗出汗珠。
omega在不远处现身，匕首上一抹红，目如寒星，静如幽灵。
尤金屏住呼吸，猛扑过去，omega原地消散，逗狗一样，后背剧痛，又一道伤。
没人敢动，更没人上前帮忙。
两个人在桥上，一来一回，一扑一躲，很快尤金的后背满是伤痕，血流如注，如果仔细观察划痕，就会发现omega在他后背划出个大大的五角星。
尤金喘着气，几乎站不住。
他的身体比普通人坚硬，还穿着防弹背心，omega却视若无物，刀刀入骨。
洛星洲连伊赛尔的蟑螂甲都不怕，还怕尤金的拳头吗？
“你这也能当一级？谁评的？收钱了吧，”洛星洲停下动作，抱着手看尤金。
“不是打算就地处决我们吗？哈，”这种话听起来简直像儿童故事，海洋研究所远离大众视野太久了，S级也只活在记录和传说里，却从来没有实战记录。
所有人都觉得，如果三级和二级的差别是1和10，二级和一级的差别是10和100，那么一级到S级的差别应该是100到1000，但是现在看来，或许用数字来衡量S级是没有意义的，甚至就连S级之间的差距都是巨大的沟壑。
如果排名第二的“救世主”能够瞬杀八个遗忘者，那么“主神”呢？
小张抓着相机的手微微抖动，忍不住看向身边的alpha，这张年轻俊美的面容上，一瞬间浮现出恶魔的脸孔。
这种能力的存在，对人类来说到底是机会还是灾难？
洛星洲玩够了，也玩累了，这个阴险的alpha伤痕累累，很快就认命，再也不愿反抗，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
洛星洲想到腹部还在泛粉的新生皮肤，觉得人还是不能这么算了，手腕一转，匕首从后腰穿入，抽出，alpha终于匍匐倒地，彻底不动了。
“真该让你也尝尝感染子弹的滋味。”
尤金手背抽了下，洛星洲大发慈悲，在对方衣服上擦干血迹。
联盟遗忘者，团灭。
小张脑子里嗡嗡作响，只闪着两个字，现在洛星洲和凌野根本没有对手，他们可以杀掉任何人，只要他们想。
但是……“举起手来！快点！！不配合行动我们会采取强制措施！！！”小张的枪口对准最近的凌野，他额头冒汗，枪却很稳。
再怕，这也是他们的职责。
洛星洲几乎本能的，眼底杀意一闪而过:“别动他！”怒气几乎化作实体，显得刚才八杀联盟仿佛是个玩笑，现在omega才是点炸的地雷。
他忽然发怒，人群都吓了一跳，凌野一顿，这是海洋研究所的感染者们熟知的洛星洲，也是他熟知的omega。
来自他的omega，专属的，特有的优待，他太喜欢了。
“哥哥，”alpha双手举过头顶，笑起来，眼珠流光溢彩，他目不斜视，直勾勾的，只一个笑，几乎勾走omega的魂，“我打不过他们，我们投降吧。”
洛星洲呆了呆。
凌野居然笑了，跟以前一样，真挚又莫名其妙。
他跟着举起双手:“好，我投降。”
小张:“……”
尤金:“……”
所有人:“……”
一阵冷风吹过，小张打了个冷战，呆呆的。
洛星洲嫌弃地看他一眼:“愣着干什么？上铐啊。”
小张摸出手铐:“啊……哦！”
凌野配合伸手，小张揉了把冻得通红的鼻尖，控了控脑子里的水，终于想通scc这两位在故意放水配合，手忙脚乱铐上，心底一暖。
scc是里斯的保护神，不是所有的遗忘者都是罪犯。
目标被捕，即刻押解受审，小张押着两个人犯，刚要上囚车，一架军绿色直升机打断他们，出现在头顶。
机身上涂装着地球和鲸鱼骨架的标志，象征着全球反蓝骸污染的最高权限，国际承认的ibu（International Biological Union）——联盟的人，小张下意识皱眉。
看来今天的人是带不回去了。
第077章 真巧
军用直升机瞩目落地, 舱门开启，一名灰发alpha在保护下走出舱门，年纪三十左右, 似乎身体不太好, 出舱时还在咳嗽。
这张脸频繁出现在国际新闻和政要会议上, 更是《W2计划文件》议案的主要发起人。
“主席！”半死不活的尤金突然大喊一声。
ibu的副主席克里斯·卡特尔, 联盟会议召开在即, 克里斯居然为了两个通缉犯来到里斯市，凌野同样意外。
看来克里斯对他两势在必得。
“您好这位先生，”克里斯走到小张面前打招呼, 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和不中用的属下们, “打扰了, 联盟来接我们的犯人。”
他摆摆手, 身后就有人拿出通缉文件和逮捕文件, 看似礼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看似温和，却从头到尾居于上位。
自从前任联盟主席感染蓝骸病逝后, 联盟事务都是这位副主席在打理, 和之前的怀柔政策不同, 克里斯主张收押在案遗忘者, 由联盟统一管理，从源头降低遗忘者的犯罪率, 也就是大名鼎鼎的《W2计划文件》。
无法解决蓝骸, 就解决遗忘者, 这份愚蠢且毫无人道的提案一开始备受抨击，然而随着感染者数量增多, 遗忘者犯罪案件不停增加，那些无法应对遗忘者的普通人最先倒戈，决定支持克里斯。
可以想见，文件一但落成，普通人类和遗忘者就会被强行分割到对立阵营，掀起一场血雨腥风，而作为遗忘者在编人数最多的scc，会成为众矢之的。
洛星洲不是政客，但这种愚蠢的提案除了加速人类灭亡，没有任何意义。
遗忘者可以被杀死，但是蓝骸不会停止。
小张对着文件面露难色，却下意识挡住身后的两名人犯。
注意到警察的小动作，凌野主动上前一步，对上克里斯灰绿的眼珠。
克里斯意外地挑眉:“凌野先生，真巧，几个月前我们还见过面，还记得吗？”
安德留斯学员异变过后，凌野杀死了WF的首领狂鲨，后来被派到北美，配合联盟刑警清理wf的残余势力，这事洛星洲也知道。
但凌野显然不想叙旧，单刀直入:“我们没有犯罪，只是扰乱社会公序，这是警察该管的事，ibu无权收押。”
“已经有证据证明，你和洛星洲是在逃遗忘者S01和S02。”
“证据？”研究所早就化为废墟，真有证据也不可能留到现在，粉蜘蛛和黑皇后告密的证据，根本不算证据，“你要怎么证明我们是S01和S02？scc指挥官傅岚的私人飞机前脚遇袭，后脚联盟刑警进入里斯市？你又怎么证明这不是您刻意针对？”
克里斯整了整西装领带，面无表情:“联盟会做出最公正的审判。”
“联盟有权利审判，也有承担责任的义务。”
“遗忘者758中弹异化，scc和警方联合抓捕行动被迫失败，导致游乐园大范围异化；scc医疗部宋今欢博士带着两名康复感染体参会，却在北美遇难，至今下落不明，他们体内有蓝骸的抗体，联盟又该怎么为这些损失负责？”
小张手一抖，瞪大眼睛，“康复？有这种事？我从来没听说过感染体能康复。”
洛星洲抱着手凑过来:“本来有，现在没了。”
克里斯一愣，和面前的alpha对视，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直觉爬上后背，就像被大型猎物的盯住的感觉。
他并不知道私人飞机上有痊愈的感染体，从始至终，他只是想要这两个S级遗忘者，得到scc。但是现在，好像出现了一点误差。
与此同时，一则特殊的寻人启事正在社交平台疯狂扩散。
那是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穿着实验服，地中海头顶已经白了一半，两眼呆滞，脸色惨白，面对镜头。
“大家好，我是scc医疗部的研究员陈鹏朋，”他抹了把脸，强打精神，“我的女儿失踪了。”
“她不仅是我的女儿，更是至今为止发现的第一名痊愈的感染体，事实证明，蓝骸并不是不可治愈，它需要条件，而我们在积极攻克。”
他整理了陈思敏患病到痊愈期间的全部资料，视频里天真可爱的女孩答应父亲去北美配合研究，然而就此失去音讯。
“她在抵达ibu总部的前一天失踪，下落不明，联盟再三向scc保证此行绝对安全，作为一名父亲，我愿意用生命保护我的女儿，作为一名科学家，她是人类对抗蓝骸的重要突破口，无论从哪个角度，我都无法接受她的失联，我希望知道女儿的下落，也希望联盟能给出合理解释。”
失去女儿的父亲，再加上“全球首位痊愈的感染体”的话题，很快就让这条新闻光速扩散。
这是蓝骸第一次以这种形式出现在公众视野。
同一时间，scc情报科加班加点，放出了scc救援现场，ibu刑警强制介入，并对平民和scc特工开枪的画面，并且透露出联盟刑警正在里斯市内抓捕scc的两名特工。
祁洋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把桥上的画面同步投放到了社交媒体。
追溯到抓捕的原因，有人找到了当事人进行拜访。
助理把ipad采访画面递给了克里斯。
“请问一下，听说有两名scc特工袭击了你们，并且抢走了您价值五千万的兰博基尼，是这样吗？”
画面里赫然是那个抓耳挠腮的富二代李少东。
洛星洲一眼就认出这个龟孙，有点后悔抢车的时候没顺手打他一顿，让他说不出话来。
他还以为李少东要说出对他们不利的话，结果对方一顿，头摇得跟陀螺似的:“不是啊，他们两好像在出任务，事情紧急，才找我借车。车钥匙是我主动给的，不信可以去查监控。”
他身边的狐朋狗友富二代纷纷点头附和。
洛星洲:“？”
车不是他们抢的吗？
他记忆错乱了？
他盯着屏幕，李少东丝毫没有破绽的说辞，很快就注意到画面角落一闪而过的银色狮头手杖——是布朗。
洛星洲恍然大悟。
“啪嗒”，克里斯关掉屏幕，把平板扔回助理怀里，脸色不太好。
但凡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银色狮头手杖代表着什么，布朗一定是故意让别人看见。
舆论失去平衡，而里斯集团公然站队scc。
早上六点，东方已经透出微弱白光，北半球的夏天，太阳总是很早升起。
忙着通勤的社畜们早早起床，却发现道路被封锁，打开手机，就是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
已经有凑热闹吃瓜的市民开始向跨海大桥涌来，开着网络直播引流观看。
这就是凌野想要的结果。
把脏水泼给联盟，总比现在抓粉蜘蛛和黑皇后澄清要简单很多。
狗咬狗自古都让人喜闻乐见。
“我们来打赌，”凌野向克里斯提议，“赌联盟强制收押我们后，ibu的总部在几个小时内被不满的民众攻陷。”
克里斯没说话。
凌野说的是事实。
“里斯市刑警公然包庇罪犯，难道就值得原谅？”克里斯转头看小张。
对方正尽职尽责，把手里的执法记录仪对准他们。
洛星洲抱着手没说话。
现在他和凌野是敏感人物，出了事肯定要收押，但烫手山芋不好处理。
联盟不能要，警局不敢收，更不能回scc……相当于把所有人推上绝路。
沉思中，又一道动静打断了人群。
涂装成天蓝色的直升机在跨海大桥上空盘旋两周，直到在场所有人都能看清“圣菲尔监狱”几个大字后，才高调地落地。
圣菲尔——全球唯一具有遗忘者改造权限的高等监狱，它是绝对公正，绝对独立的势力，由他们负责收押凌野和洛星洲，再好不过，没有人会有异议。
“接到举报，有高级遗忘者扰乱社会公序，圣菲尔收容所暂作收容。”来人拿出工作牌，是个alpha。
“按照规定，联盟的通缉犯应该由联盟收押，”克里斯亲自来到里斯市，就是抱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人只要被带走，联盟就再也没有机会。
“按照规定，联盟并不具备专业收容能力。”alpha礼貌微笑。
不知道是不是洛星洲的错觉，他总觉得alpha一边说话一边在看他。
联盟水平那么低，怎么可以控制得了两个S级。
克里斯：“我的犯人不需要别人帮忙看管。”谁也不让谁。
对峙之中，又一道声音，打破了这场对峙。
“克里斯先生，为了您的会议能顺利召开，我觉得还是把犯人交给他们比较好。”这个声音很熟悉，洛星洲本来抱着手看戏，看到来人，眼睛亮了亮。
人群后方，走出一个戴着无框眼镜，桃花眼的alpha。
宋今欢怎么会在这里？
他身后的人形像六七十岁的老头，手背已经有皱纹和老人斑，身材瘦小，穿着件发旧的白大褂，头上带着黑色鸟嘴面具，看不清面容，站在人群中，像不详的幽灵。
这个神秘的鸟嘴人，是“灯塔”组织的头目，也是蓝骸污染缓蚀剂的发明者，代号疫医。
看来宋今欢平安无事，也一定和这位疫医有关，灯塔只负责研究和产出缓蚀剂，洛星洲没想到这一次疫医会出面。
s级遗忘者，居然真的可以引发那么多势力的抢夺？就连一直埋头制药的灯塔，也不惜出面干预。
他们到底在抢什么？如果只是把他们当武器对待，根本犯不着这么大张旗鼓，掌握不了的武器可以直接摧毁。
圣菲尔和灯塔突然介入，反而让画面变得疑点重重。
没头没尾的疑虑，洛星洲看见宋今欢走上前来，“你好，我是scc医疗部的负责人宋今欢，替指挥官传话，送葬人和洛星洲是私人资产，联盟无权收容。”
“疫医先生对此持同样态度，希望主席能为了《W2计划文件》，再重新考虑。”
克里斯沉默。
scc，圣菲尔国际监狱，里斯市刑警，现在又加上一个灯塔。
对面有备而来，克里斯灰绿的眼珠盯着洛星洲，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露出联盟副主席礼貌得体的塑料微笑:“那是当然。”
洛星洲评价:“笑得比哭还难看。”
联盟主席带着满地手下转头就走，看得出来心情不太美妙；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的疫医先生低调离场，警察恢复交通，而洛星洲和凌野因为扰乱社会公序，扭送圣菲尔国际。
身为这场闹剧的中心人物，洛星洲跟没事人一样，从头到尾，看戏看地津津有味。
走神中，圣菲尔收容所的那个负责人朝他走过来，洛星洲的直觉一没错，从落地开始，这个alpha一直在关注他。
而且，他总觉得，这张脸好像在哪见过。
打量中，alpha已经到了面前，他脱掉收容所制服的军帽，露出一张不错的脸，带着久别重逢又意料之中的礼貌微笑，让人不太舒服。
“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第078章 入狱照
圣菲尔是座海岛的名字, 被征用作收容监狱之前，这里曾是有名的度假区。
直升机从大洋上空驶过，凌野和洛星洲戴着手铐, 分别安置在机舱头尾, 中间隔着两排全副武装的人体屏障, 宋今欢临时随行, 负责把这这两尊大佛送到圣菲尔。
宋今欢和凌野在舱尾, 估计在悄悄交换情报，洛星洲离他们很远，身边站着个烦人的alpha。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alpha, ”对方没头没尾开口。
他一开口, 洛星洲就想起来了, 说话天生阴阳怪气的实在不多见, 他确实见过这位圣菲尔副官, 就在联盟监狱里。
他之前因为拦截信息素运输车被捕，在联盟监狱关了三个月, 成功越狱后，他的照片就上了通缉榜单。
他和陆成安就是在这段时间认识的, 包括眼前这个alpha, 他依稀记得alpha的名字叫……
“严承逸, 你应该记得我的名字。”
洛星洲挑眉:“罪犯也能当狱警？”
“典狱长说我很适合管理罪犯, 所以提拔了我，”严承逸抚摸帽子上的徽章, “圣菲尔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道德要求要低一些, 我的上司是个完全的实用主义者，我很幸运被他选中。”
严承逸并不阻止凌野和宋今欢谈话, 甚至可以说是默许，洛星洲拿不准他的态度，盯着手铐陷入沉默。
“你的alpha？”严承逸指了指对面，神情探究，他认认真真把凌野打量了一遍，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明显在怀疑洛星洲的审美，“没想到你喜欢这样的。”
小白脸，他在心里评价。
洛星洲莫名其妙，“咱们没那么熟吧？”见面自来熟，比村头嗑瓜子的的大妈还八卦，洛星洲喜欢什么样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严承逸一愣，也不尴尬:“我以为我们算朋友。”
“哈哈，”洛星洲笑了一下。
面对这么没礼貌的嘲讽，严承逸居然面不改色:“既然以前不算，那希望以后可以。”
他想和洛星洲握手，却换来后者突变的脸色:“拿开你的手，离我远点。”
alpha信息素，恶心。
有了耳坠以后，洛星洲不会随时随地应激犯病，但不代表他可以接纳其他alpha，饿狼只是收起了獠牙，饿狼不是死了。
说话间，直升机抵达了目的地，小岛的轮廓居然是心形，从上往下看，居然有点可爱。alpha收回尴尬的表情，咳了一声，等待让飞机落地。
折腾半晌，洛星洲终于和凌野汇合，收容所前方排了两条几十人的长队，拿着各类检测仪器和武器，显然对这两名S级的遗忘者静候已久。
“笔记呢？”洛星洲目不斜视，和凌野说话。
“给宋今欢了。”
洛星洲点点头，这玩意儿虽然作用不大，但一想到自己和凌野累死累活，又是夜闯游乐园，又是大战黑皇后和飞蜘蛛，最后才拿到的战利品，花了他那么多精力，就算是垃圾也得升值好几倍。
宋今欢在前面签字，像送孩子进少管所，表情还有点苦恼，估计是在嘱咐什么，凌野沉默了一下，似乎不高兴:“你认识他？”他说的是严承逸，刚才他看见洛星洲和alpha说话。
“联盟监狱里认识的，不熟。”
“哦，”凌野眨了下眼，眼底寒光闪过，却没再说什么。
“我走了，每月底探望，你们先住着，”宋今欢摆摆手走了，带着点无奈。
洛星洲:“呵，早盼着咱们从scc滚蛋了吧？你看他多高兴。”
收容前要检查违禁物品，洛星洲十分配合，但是当工作人员的手碰到他的信息素耳坠，omega忽然暴起:“起开，别动我东西。”
“你想干什么S02？！”
“别动！！举起手来！！”
“退后！退后！”
人仰马翻，场面一度失控。
最后是凌野出面解释这是alpha信息素，医疗人员当场检测确实是信息素没错，再三讨论之后，同意让洛星洲戴着耳坠进去。
“alpha信息素？这么大一管，得从腺体里直接取吧，他哪儿弄的？”在场的人窃窃私语。
“肯定是直接割开腺体取的啊，这管alpha信息素等级还这么高，S级的omega这么凶残吗？？”收容所没有接收过S级的先例，讨论声中，人群看向洛星洲的目光逐渐惊恐。
洛星洲:“？”
好不容易检查完，余光瞥见工作人员伸向凌野颈环的手，他记得清清楚楚，颈环连接着alpha腺体，轻轻一碰就出血，洛星洲又炸了:“别碰他——”
“S02你又想干嘛？后退！后退！”
“举起手来！你想吃子弹吗？！”
“这是例行检查，你给我放开S01！”
大门口瞬间成了菜市场，剑拔弩张，讨价还价，又一阵兵荒马乱。
最后的最后，又是凌野出面，他拉着omega的手安慰，像在安抚一触即发的炮仗，洛星洲收敛了怒火，但脸色还是很臭。
“这是scc的监管颈环，能防止遗忘者异化，戴着比较保险，”alpha情绪十分稳定，和omega形成鲜明对比，弄明白颈环的用途，大家一致同意留下颈环。
要是scc的送葬人异化，那整座圣菲尔估计都得遭殃。
检查结束，洛星洲和凌野的脖颈里又被注入了微型|电子|炸弹，小指甲盖大小，但只要按下按钮，就能炸得人东一块西一块。
有了威胁的筹码，监狱显然底气变足了，两人被枪抵着脑袋进了一个小房间，居然是拍入狱照的地方。他们两的档案牌早早做好了，F-S01，F-S02，黑底红字，独一无二的特级档案牌。
咔嚓，快门按下，照片里的omega一手举着档案牌，微抬下巴，对着刚才没礼貌的工作人员竖中指，挑衅至极，明明是一张俊美逼人的脸，嘴角却笑出了身价翻倍的不服管教。
alpha倒是认真举着牌，黑发垂在颊边，紫眸在暗色胶片里微微发亮，宛如深渊恶龙，明明照片里只有一道人影，后背却仿佛有恶鬼幽灵盘踞，甚至比上一张更邪。
这两根本不是拍入狱照，是来拍电影的——工作人员苦恼地摸摸下巴，纠结一会儿，沉默地导入收容档案。
算了，收工。
基于洛星洲和凌野的犯罪事实，扰乱社会公序，但是没有伤人记录，罪行较轻，可以和其他遗忘者集中收押。
但考虑到S级遗忘者的危险性，保险起见，收容所又给两人加了监管手环。
alpha和omega在不同的监区，白天的时候一起劳动上课，到了晚上就会分开监管。
咔哒，监区铁门缓缓打开，两道长长的人影出现在门口，好奇的视线纷纷投过来，倒是没有什么恶意。
“你的床铺在这，每晚有三十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九点半准时熄灯，”严承逸把洛星洲的编号挂在床边，十分耐心。
“自由活动？”
“自由活动的意思是你可以和舍友一起看电视玩游戏，但是不能出去，”严承逸看穿了洛星洲的想法，果然在后者的脸上看到失望的表情。
洛星洲抱着手:“那我的alpha怎么办？”
严承逸:“他当然住在alpha监区，和这里隔着一堵墙和通电网，防止某些人半夜干坏事。”
洛星洲显然对这样的安排有异议，严承逸没说什么，好心提醒:“比起这个，你还是担心一下他能不能捱过第一晚，alpha可不像omega那么温柔。”
严承逸话里有话，意犹未尽，洛星洲心下一凛，注视着对方碍眼的身影离开，才坐上了床。
硬的，还凑合。
这个监区大概有二十来个人，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墙上的电视放着法治节目，房间里却略显寂静。
洛星洲随意一暼，对上一个omega偷看的眼神，对方立马慌张地移开目光，如临大敌。
洛星洲:“？”
莫名其妙，他长得也不吓人吧？
“喂，”他一开口，屋子里十几号人齐刷刷竖起耳朵，跟兔子似的，洛星洲不免好奇，“你们都是怎么进来？”
“……”
洛星洲:“？”
怎么回事？难不成监狱还有孤立新人的传统？
沉默一分钟后，终于有人慢吞吞地举手，看了一眼对方胸前的号码牌，F－532，是个三级遗忘者:“财、财务造假，帮老板做假账被发现，开庭的时候被检测仪判定感染，然后就进来了。”
洛星洲:“？”
“开网店卖山寨包包，被人举报，警察来抓人的时候带着检测仪，判定感染，然后就进来了。”
“……”
“用异能写、写黄|文，非|法传播色|情读物，顺着网线被抓的，”omega捂着脸，满脸通红地交代罪行。
洛星洲:“……啊？”
怎么跟他想象的有点不一样，他还以为圣菲尔关着的都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就这？都是什么鬼？
注意到洛星洲迷惑的表情，造假那位终于鼓起勇气，反问他:“那你呢，你怎么进来的？”
omega胸口的“S02”异常瞩目，监区的遗忘者没见过这种编号，洛星洲觉得还是随大流比较好，想了想。
“和我的alpha在市区飙车。”
他说的也是实话。
舍友们闻言都松了口气，唯独一个扎着小辫的omega没什么反应，编号229，是个二级遗忘者，他盯着墙上的法治节目，看得正入神，在看见洛星洲的编号时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什么，很快又把注意力转到法治节目。
洛星洲当然注意到了对方，但没说什么，只是问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那个严承逸刚才那么说，alpha监区怎么了？”
他问句一出，大家又静了静，似乎在纠结怎么开口，不过很快会计omega就先问了他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你的alpha在对面，那他长得怎么样，帅不帅？”
奇怪的问题，但洛星洲自豪地回答:“大帅逼，个高腿长鼻梁高，跟珠宝模特似的，在我们单位可是大名鼎鼎冰清玉洁的处花。”
不过现在scc的处花是他的了。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会计，表情一滞:“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圣菲尔监狱只提供抑制剂，不提供其他服务，遗忘者之间也不能谈恋爱，alpha不像omega，在监管区里，AA恋根本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有些无良的犯人甚至可能因为欲望强制同性。
其实在研究所的时候也有这种情况出现，不过洛星洲天天给凌野当保镖，根本没注意过。
会计沉重地点点头。
所以刚才严承逸的表情才那么微妙。
操。
虽然凌野是S级，但是现在他没办法使用异能，又带着手环又带着颈环，看着就很好欺负的样子，和那些五大三粗的肌肉狂人alpha比肯定够呛，真被看上了，一对多简直困难。
想想都是灾难。
“不行，我去看看，”洛星洲从床上站起来。
“快熄灯了，外面上了锁，电网通电，你出不去的，”舍友们好心提醒，忽然觉得新舍友有点可怜。
“而且他是alpha，也不一定会出事，”作家小声劝道。
洛星洲走到门边，果然门已经锁上出不去了，他揉揉脑袋，有点苦恼，“话是这么说，但我的alpha性格太温柔，不喜欢和别人起冲突，很容易受欺负的。”
会计咂咂嘴，难以置信:“世界上还有这种alpha？alpha的嘴骗人的鬼，你也骗人的吧？”
洛星洲皱眉:“我骗你干嘛？我像那么虚荣的人吗？”
看电视的229看了看墙上的时间，关掉电视机，慢吞吞走回自己的床号，路过洛星洲时，他忽然停了下脚步，鼻子嗅了嗅:“alpha信息素？你男朋友的？”
刚被标记完，身上还带着玫瑰香，离近了能闻见，洛星洲也没想到对方嗅觉那么灵敏:“是，怎么了？”
“呵，”229冷笑一声，没再说话，爬上自己的床，背对着舍友们躺下了。
那么高的信息素等级，鬼才敢欺负他的alpha，装什么逼。
“啪”，九点半准时熄灯，视野蓦地一暗。
洛星洲想说的话被打断，莫名觉得对方背着自己翻白眼，但考虑到进来的目的，还是乖乖躺上床，想到严承逸的话，又翻来覆去睡不着。
omega寝室其乐融融，与此同时，隔壁的alpha寝室，即将迎来本年度最大的一场腥风血雨。
第079章 心理测试
九点, 监区寝室准时熄灯。
alpha各自躺在床上，等待狱警巡视完最后一圈。
“咔哒”，层层监管落上最后一道锁, 黑暗中, 装睡的人们悄无声息地张开眼, 哪有半点睡意。
新人加入第一晚, 是立规矩的最佳时机。
alpha们就算在收容所, 也有严格的分级，争强好胜，恃强凌弱。
为了安全着想, 监狱会没收违禁物品, alpha们下床, 用透明交代粘床板下的塑料手电偷偷扣出来。
手电筒打开照明, 新来的S01躺在床上, 和洛星洲分开让他心情不太好，走神时, 凶神恶煞的狱友们已经围了上来。
“S01，第一次见这种编号, 听说是和omega一起进来的？犯的什么事？”塑料小手电敲了敲凌野的床头。
凌野夜视能力优秀, 看得见alpha的编号, F－369, 居然是个一级遗忘者，他坐起来, 掀起眼皮看了一眼, 没说话。
“哟, 还挺高冷，搁这儿装什么呢？”熄灯前有人巡视, 他们不敢大张旗鼓闹事，灯一关没人管，啪嗒，塑料小手电的灯光打在新人脸上，人群沉默一瞬，有人忽然骂了一句，“我操，长这么牛逼？混血小明星？”
S01虽然装，但是这张脸毋庸置疑，无论alpha、omega还是beta，都不能否认这张脸的完美之处。
凌野皱了下眉，他很反感洛星洲以外的人关注他的外貌:“有事？”
“当然，咱们这儿不成文的规矩，新人来了都得培训，怎么样，有兴趣吗？”369显然就是这里的头头，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对方等着回答，凌野沉默了下，实话实说:“没兴趣，我要睡了，没其他事少烦我。”
“嘿——给你脸了？好好和你说话，还给装上了？你这种的我见多了，刚来的时候装清高，到后来还不是哭着喊着求饶，”369摸了摸下巴，难得好脾气，“这么和你说吧，进了监狱就别想着出去，在这儿拳头说了算，老子说了算！”
洛星洲不在，凌野就是另一副面孔。
“滚远点，”他说，语气冷得像太平洋上空的寒潮。
369虚伪的好脾气彻底消耗殆尽，脸一横，浑身肌肉绷紧，骨骼“咔咔”作响:“妈的，嘴挺硬啊，老子看你明天还有没有力气放狠话。”
“明星是吧？我看你真是欠收拾，你们几个，给老子按住！操|他妈的！”369一挥拳，跟班们一拥而上。
凌野也好久没打架了，scc的送葬人其实工作量很小，除非是高危任务，其他时候都在办公室摸鱼，很少诉诸暴力。
和洛星洲重逢之后，出手机会就更少了，毕竟他的omega对打架十分热衷，他每每需要扮演“温柔又讲理”的贴心小棉袄，打架容易影响洛星洲对他的观感。
但现在不需要了，洛星洲不在，他不必忍耐。
一肘击出，塑料小手电被撞飞，很快摔到地板上，视野出现了短暂黑暗，却足够魔鬼在黑暗中睁眼。
“啊——”黑暗中传来了第一声短促的尖叫，随即出声的人被卸掉了下巴，声音戛然而止。
混乱之中，alpha们手忙脚乱，看不清各自的位置，只能感觉到身侧被搅动的气流，如同魔鬼在黑暗游走，所过之处，骨折声接连不断，噼里啪啦的脆响，可以媲美正骨老中医的急诊室。
五分钟后，寝室恢复了平静，凌野把滚到床下的塑料手电拿出来，打开，灯光照在369涕泪纵横的脸上。
他的双手和下巴都被卸掉，连话都说不出，只能半跪在地，发出一串串求饶的气声。
“闭嘴，”凌野坐会床上，顺手摸出一本黑白宣传手册，他摩挲了着薄薄的A4纸，指腹用力一抹，居然被划出一道开口，流出几滴血来。
369盯着锋利的A4纸，心一点点地沉下去，新人沉默着，忽然道:“再让我听到一点声音，我就割掉你们的舌头，扔到门口，明天他们一打开门，就能看见。”
“遗忘者的断肢可以再生，只是割掉舌头，没问题的吧？”
369屏住呼吸，哪敢再说话。
目睹了全过程的其他观众都不敢说话，躲在床上瑟瑟发抖。
这是什么怪物新人？
这是什么天降魔鬼？
所里确定不考虑单独收押这尊大佛吗？
床边整整齐齐跪着痛苦万分，又噤若寒蝉的alpha们，凌野坐在床上，打着塑料小手电研究宣传手册，他看得不认真，只是无聊打发时间而已。
他的omega不在身边，他焦虑得睡不着。
没人敢说话。
寂静之中，alpha摸着颈环，嘴唇动了动，声音很轻。
“哥哥。”
轻地他们都怀疑听错了。
然而很快，alpha又重复了一遍。
“哥哥，我想你了。”
那双眼睛透过宣传册上的文字看另一个人，说不清这旁若无人的呢喃是思念还是偏执，落进旁人的耳中，只会脊背发凉。
这种神情简直和精神病一模一样。
一个小时，alpha的心情终于好转:“好了，回去睡觉吧，时间不早了，晚安。”
他扔掉宣传手册，落地时刚好停在他打开的那一页的大字:
【禁止打架斗|殴；禁止恐吓威胁；禁止行为思想不端；禁止收容期间恋爱。】
下面是S01信誓旦旦的签名和手印。
369仰着脱臼的下巴:“……”
从此，这间寝室诞生了新神，新的食物链顶端出现了.
清晨六点半，洛星洲醒了，七点是早操时间，跑完操可以去食堂吃早餐。
他看过圣菲尔的安排表，周一到周五八点开始训练和上课，早上两个小时，下午三个小时劳动，晚上还有趣味活动，作息标准，课程丰富。
“还挺健康，”洛星洲捏着课表评价，想起庞成周岌岌可危的发际线，还有scc总部大楼经常亮到深夜的几个办公室。
“周围没位置了，我们可以坐这里吗？”
抬头，居然是会计和小说家，端着餐盘，战战兢兢地盯着洛星洲，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吃了。
洛星洲自认平易近人，挑了下眉:“坐啊。”
两人规规矩矩地坐下了，两个人面对面吃了一会儿，注意到对面的洛星洲心不在焉，会计终于问他:“你在找人吗？”
洛星洲一愣，才意识到自己五分钟已经朝门口看了不下十次，分离焦虑似的，他没否认:“嗯。”
凌野那小子怎么还不出现。
也不知道昨天有没有挨揍。
“你们在这里多久了？”洛星洲收回目光。
“一年零一个月，”会计omega喝了口粥，他待的时间还算不短，“比起外面，圣菲尔还挺轻松的，你很快就能适应，就是待久了有点无聊。”
“一年零五个月，”小说家待得更久些。
每天按部就班，上课训练，熄灯睡觉，说不清哪里好，也说不清哪里不好。
“没考虑过离开？”洛星洲问。
“为什么要离开？”会计摇摇头，“这里的监管系统是最先进的，手环禁止我们使用异能，只要踏出圣菲尔一步，脖子里的微型炸弹就会把咱们整个脑袋炸开花。”
小说家也赞同他的想法:“而且，遗忘者始终还是是不被接纳的异类，即便离开这里，编号也会终其一生跟随着我们。我不是勇敢的人，所以圣菲尔对我来说或许是不错的归宿，比起变异的同类，人们更能接受精神病。每天都过一样的生活也挺好的，至少在我们衰变之前能够有一段安稳的时光。”
这倒也是一种生活态度，随遇而安，洛星洲咂咂嘴，觉得他两说得好像有道理，但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见人沉默，会计莫名有点担心，洛星洲看上去就不是安分守己的那类人，看在同住一间寝室的份上，好心警告他:“你不要想着离开了，犯错的遗忘者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
“什么惩罚？”
照疯锯子的记忆来看，他待在圣菲尔的时候，并没有和omega住在一起，而是被单独关押。
“圣菲尔的禁闭室，我们都没去过，寝室里只有229去过，他一开始也想逃跑，好几次思想考核都不合格，后来在禁闭室待了半个月，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提过逃跑的事了。”
“对了，新人来的第一次心理课有测试，S02你记得好好考，分数太低会被关禁闭的的，”两个omega滔滔不绝，为新人舍友传递经验。
“这样啊，”洛星洲摩挲手指，疯锯子这种死不悔改的小变态，在圣菲尔肯定是天天关禁闭的料，所以他是在关禁闭的时候，遇到的那个beta？
如果要细查，那是不是得找个借口，关个禁闭试试？
两舍友还以为劝告有了效果，不知道洛星洲已经在计划考试的时候交白卷了。
早餐时间过去了，洛星洲没有在餐厅等到凌野，他稍微有点失望。
周一早上是心理课，吃完饭三个人去了教室，因为有新人加入，这堂课开始前要临时测试，五十道题，一题两分，六十分及格，不及格的遗忘者会被关禁闭。
上课前两分钟，心理老师抱着试卷进来宣布考试，后面还跟着几个监管，估计是来巡查的，领头的居然是严承逸。
洛星洲皱皱眉。
凌野还没来。
“试卷发下去了，二十道选择题，二十道判断题，十道简答题。考试过程中不要交头接耳，不准作弊，认真答题，把握时间，记得检查姓名和编号，不要写错了哈，”心理医生宣布考试规则，发了试卷和答题卡，居然还有2b铅笔。
打开试卷第一题:
提问:假如你在收容所散步时，碰到一位八十岁的老omega过马路，而你此时可以随意使用异能，你会选择？
a.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拐杖，用异能逃离现场，让他感受一下社会的黑暗
b.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拐杖，扛着他过马路，让他感受一下进化者的速度
c.等待红灯结束，礼貌热心上前，慢慢扶老omega过马路
d.红灯时间太长，为了不耽误老omega的时间，你用异能砸烂所有车，清出路口，并扶他过马路
洛星洲:“？”
一阵烦躁，久违的，被学习和考试支配的熟悉感瞬间涌来。
不过这题目有点意思，他盯着题目开始思考，经过深思熟虑，迟疑着在括号里写下了答案“d”。
洛星洲侧后方，特地赶来观察新生答题情况的心理医生:“……”
第080章 100分
洛星洲埋头写了一会儿, 发现题目还挺简单，完全是闭着眼睛都能选出正确答案的程度。
刚做到简答题，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抬头, 门口站着他找一早上的alpha。
上课第一天, 考试时间过半, 新人姗姗来迟。
凌野面不改色, 严承逸踱到门口，强忍疑惑:“干什么去了？”
凌野:“睡过头。”
严承逸:“……”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骂什么。
为了防止遗忘者逃脱, 每早监管都会准时查寝清点人数。可凌野消失了半个小时, 为什么没人发现异常？为什么？
他刚才还以为凌野被临时带走配合检查……怎么会是迟到？圣菲尔的管理已经松散到这种地步了吗？
其他人也显然摸不着头脑, 面面相觑。
“进来吧, 先考试, ”心理医生很温柔，指指凌野的座位, 严承逸黑着脸，一边安排其他人查清楚。
凌野目不斜视, 从洛星洲身边路过时, 好像垂眼看了下他。
凌野出现, 洛星洲终于松了口气, 但现在考试还剩二十五分钟，凌野肯定做不完, 他庆幸自己刚才认真做了试卷, 心里立马有了主意。
【问:如果某个年纪小的漂亮异性, 正处在特殊时期（发情期或易感期），而你刚好路过遇见, 手中正巧有一支适用的抑制剂，这时候你该怎么做？】
这是道简答题。
洛星洲的眼力极好，一下就抓住了“年纪小”“漂亮异性”“特殊时期”等重要关键词，脑袋里立马浮现出凌野的脸，这简直就是道送分题，没有人比他更懂正确答案。
他认认真真写:“当然是带回家，用我的身体帮助他渡过难关，让他拥有一段美好的体验。”
巡视到他身边的严承逸停下了脚步，表情古怪。
“……”
洛星洲认真答完所有问题，用2B铅笔涂好答题卡，来来回回检查了两遍，才信心满满地在编号和姓名页写下了“F-S01”“凌野”。
他这份试卷的成绩一定不低，到时候他认领凌野的低分答题卡，凌野就不会被关禁闭。
天才的想法，他默默想。
考试结束，心理医生收走答题卡，给了三十分钟课间休息，洛星洲终于跟自己的alpha说上话。
“你怎么样？”洛星洲把凌野从座位上拉起来，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检查一遍，没有发现明显的伤痕，稍微松了口气，旁边的一群alpha聚在一块，心虚偷看。
洛星洲转头，对上那群欲言又止脸色怀疑的alpha，危险地眯了眯眼:“他们欺负你了？”
alpha们:“……”
不敢动，完全不敢动。
凌野一顿，没立刻回答，洛星洲立马笃定自己的alpha受到了不公平对待，不然今早为什么忽然迟到，他瞳孔缩成一点，恶狠狠的，仿佛立刻就要撕碎这些讨厌的渣滓:“你等着。”
下一刻，alpha勾住他的腰把人带回来:“我没事，哥哥。”
洛星洲一顿，瞳孔又慢慢散开，琥珀眼珠亮晶晶的，像被安抚的猫:“真的？”
“真的，不信你问他们，”凌野看向舍友，alpha们点头如捣蒜。
“真的真的！！！”
“我们alpha监区相亲相爱，从来不搞霸|凌那一套。”
“对对对！你放心吧，我们虽然长得凶，但对人超友好！”
“是么，那行吧，”洛星洲将信将疑，alpha们齐齐松了口气，洛星洲猜昨晚A寝肯定发生了点什么，但看情况并不会影响到凌野，他也就懒得追究。
反正他的alpha，谁动谁死。
“对了，刚才的考试不用担心，试卷我做了，填的你的信息。”
凌野这回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omega肯定是怕他被关禁闭，但这也太巧了。
“是吗？”他搂着omega，占有欲十足，正好能让门口的严承逸看到，笑容人畜无害，“谢谢哥哥，你真好。”
洛星洲被这个笑容晃了眼，脑子里又浮现“年下漂亮异性”的简答题，心脏控制不住地狠狠撞了几下。
刚重逢的时候，凌野还是水泥仙人掌，现在水泥包裹的心房也有龟裂蜕壳的一天，一切都在变好，变得和以前一样，和在研究所一样。
分离的愧疚和亏欠转化成对alpha加倍的溺爱，或许外人难以置信，不能理解，但失而复得其实更容易让人变得偏执。
又或许是alpha神经的脑回路，和信息素一起钻进了他的腺体，传染了他，但洛星洲不在乎。
“咚咚”，这样想着，心理医生带着改好的试卷回到教室，敲敲黑板，表情沉重。
“现在公布成绩，还是按照规定，满分一百，六十及格，不及格的遗忘者关禁闭室。”
“F-369，62分。”
刀疤脸重重松了一口气。
“F-229，82分。”
“……”
遗忘者或多或少都有心理问题，等级越高越典型，圣菲尔为了矫正他们的思维误区，禁闭是典型手段。
越狱之前，疯锯子就曾在禁闭室不停发疯，一度精神崩溃，足以证明这项惩罚的可怕。
洛星洲在联盟监狱待过，对这种手段还算熟悉，由他去禁闭室调查也最方便。
“S02，100分，非常…呃，不错。”
洛星洲愣了一下，心理医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是鼓励道:“你很健康，继续保持。”
洛星洲一头雾水，低头看桌上的试卷。
整张试卷都是红勾，堪称优秀。
但问题在于，这不是他的字迹。
【问:如果某个年纪小的漂亮异性，正处在特殊时期（发情期或易感期），而你刚好路过遇见，手中正巧有一支适用的抑制剂，这时候你该怎么做？】
答:【先拨打120寻求医疗指导，确认异性注射抑制剂是否有过敏症状，取得对方同意后为其注射，联系其家属后，陪同到安全区域等待，家属到达现场后再离开，中途记得收起信息素避免干扰对方。】
满分答案。
但不是洛星洲的答案。
他意识到什么，转头望向不远处的凌野，心理医生正好念到他的成绩。
“S01，28分，你……”这是最后一份成绩，心理医生十分头疼，“你跟我出来下。”
洛星洲眼睁睁看着凌野出去了。
可凌野明明只有二十分钟答题时间……骗人的吧？
为什么他认认真真写的题目才有28分？他不信。
他盯着试卷，难以置信，严承逸走到他旁边，看着试卷上鲜红的“100”，却没说什么，对方见过自己答题，肯定认得出来这张试卷不是他那张。
“你的小男友分数有点太低了，接下来几天不能来上课，你见不到他，”严承逸意有所指。
明明知道事实，严承逸却没有拆穿，洛星洲不明白，但不好表现得太明显。
“忘记说了，圣菲尔的禁闭室和联盟监狱同等规格，”临走前，严承逸突然开口，像是漫不经心一提。
洛星洲没回答，但骤变的眼神出卖了他。
得到意料之中的反应，严承逸像终于扳回一局:“我现在送他去禁闭室，需要帮你带话么？”
“不用带话，”洛星洲一点都不客气，得寸进尺，“你不如带我去看他。”
这个严承逸给人观感太差，恐怕满肚子坏水，他的直觉很准，第一眼就讨厌的人，只会越来越讨厌。
“好啊，”严承逸毫不犹豫答应。
洛星洲再一次觉得对方有问题。
凌野那么聪明，肯定是故意这么做的，让他去调查效率反而更高，但想到禁闭室……他下意识握紧拳头。
联盟的禁闭室是特别针对遗忘者开发的，说是禁闭，但其实就是铁笼，连宠物店里的阿猫阿狗都不如，受罚的人会被关进半人高的铁笼里，空间很小，站直都不行，吃饭喝水都待在笼子里，只能定点出来解决生理问题。被当畜生对待的滋味很不好受。
洛星洲入狱的那三个月，有一半时间都在关禁闭，他太难驯服，联盟才想到用这种方法逼他服软，但每次离开铁笼，洛星洲只会变本加厉，更加疯狂，联盟狱警被他打伤十几个，到后面只要见到他就变脸。
不过他也每次都被打就对了。
禁闭室在地下，心理医生手里还拿着28分的答卷，严承逸有意包庇S02不是看不出来，但他也不会说什么，他只是一个普通的beta医生，来到这里只是为了领一份工资，而不是找一堆麻烦。
惩罚之前，他要对alpha做最后的测试。
“啪嗒”，白炽灯光刺眼，照在alpha的脸上，凌野下意识眯眼。
心理医生坐在对面，两个人隔着一张金属桌，S01的手被铐在桌上。
beta扶了下眼镜，拿出专业素养，他疏导过很多“病人”，但S01是最冷静，最平淡的。
alpha没什么反应，只是一双眼注视着他，主动开口问:“你很紧张吗？”
医生一愣，下意识:“有点。”
“别紧张，我现在做不了什么，”凌野把目光移到医生背后，那里有一面玻璃，单向玻璃后是监控谈话的严承逸和工作人员。
虽然知道看不见，洛星洲心跳还是快了几分。
严承逸在他旁边，皱眉:“他在看我们？”
是错觉吗？
总觉得S01在透过玻璃看他们，这种眼神让人很不舒服，特制单向玻璃在S01这里仿佛透明。
但这是不可能的，S01根本不知道洛星洲也在这里，巧合罢了，严承逸推翻这个想法。
审讯室里。
心理医生实话实说:“你的反应很特别。”
S01收回目光，想了想:“是因为我的反应不符合医生的心理预判，还是你猜不到我在想什么？”
“……”居然被猜中了，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解读S01的行为，不是所有的病人都容易被理解，他下意识握紧手心，坦然承认，“是有一点，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其实我也可以交一份满分答卷，这对我来说很简单，如果你需要的话，”S01忽然说。
医生不解:“为什么不呢？你明明知道高分可以逃脱惩罚。”
S01沉默，只是盯着他，那一瞬间，医生甚至觉得alpha的眼神像在说“你好天真”。
“因为我足够坦诚，并且尊重您的工作。”
医生:“？”他不懂。
“罪犯不会因为宣称自己无罪就洗脱罪名，疯子不会因为说自己没疯就不用进精神病院；思想品德能考一百分的不一定是好人，一百分只能说明他智商没问题，不能说明他思想没问题，医生，”S01忽然叫他，微笑着，双目如深埋地底的宝石，又如极夜冷星，循循善诱着开口。
“同理，如果我明明有问题，但为了逃脱惩罚，就故意考高分欺骗医生，这样对你是不是不太尊重？”
医生神情呆滞，嘴巴微张，半晌才吐出几个字:“啊，确实。”
“所以，关我禁闭吧医生。”
“好吧，”医生条件反射扣上钢笔，低头，才发现记录本上空无一字，随即陷入沉默。
洛星洲:“……”
严承逸:“……”
严承逸扶额:“完全被带偏了。”
到底谁才是心理医生。
洛星洲注视着alpha，凌野在他面前太乖了，很少露出这种胜券在握，随意玩弄他人智商的恶劣表情，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会怀疑自己是第一天认识凌野。
他内心很复杂。
医生最终拿着病历本走出审讯室，揉着鼻梁向严承逸交差，努力调整心态:“S01的心理防线太高了，应该受过反审讯训练，他和其他遗忘者不一样，我实在无能为力，这种程度的病人，我还是建议你们请专业人士来，我只是个心理医生，不具备审讯能力。”
他其实还有话没说，他觉得S01像在精神控制他，但是监狱已经禁用异能，他只能归为错觉。
严承逸:“专业人士？比如？”
“scc指挥官傅岚，她的审判异能，没有人可以逃脱，”医生不知道这两新来的就是从scc抢来的，于是实话实说。
严承逸:“……好了你下去吧。”这事不可能，没得商量。
医生摇摇头，走了。
“看来你的alpha还有两副面孔，”严承逸脸色一暗，解开制服领口最高处的纽扣，放开袖口，像准备找情敌决斗的自然界雄性。
“算了，还是我亲自替你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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