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弟子们的欢呼声中,仙舟启程,夏猎开始。


    这次要去的还是老地方,南河湾,别看名字听起来温馨,其实以前这里是个鬼怪横行,环境恶劣的鬼蜮之地,因为地势多水,沼泽遍布,常有蛇虫出没,数量多了,就容易养出精怪。


    大家都有所准备,把身上所有缝隙都塞了个严严实实,特别是裤腿鞋袜这一片,更是防护得如铁桶一般。


    有些女孩子害蒙了面纱,唯恐遭了虫咬破相。


    因为每年夏天都有大批人马过来夏猎,这里的大怪早已被收割了个干净,即便有些漏网之鱼,也多是攻击性不高的,遇上了躲开就是。


    不出半日,就到了地方。


    几位领队率先下船,等所有人都下来后,便有两个领队留下来接应,随时准备给受伤的弟子用药。


    而剩下的人,则分为十一人一组,一个领队带十个队员,各自乘在长舟上,往沼泽深处探索。探索途中不管是得到灵草天宝,还是打败蛇虫鬼怪,都可以作为点数记入,灵草越珍贵,猎物越强大,就能得到越多的点数。


    等到第二天的这个时间,众人就开拔返回,到时再由领队公开评判,哪一组得到的点数最多,哪一组就拔得头筹。


    而夺冠的队伍,可以得到宗门的嘉奖。


    所有弟子都很激动,摩拳擦掌准备上场,有的想遇到强大的鬼怪,好给队伍争取点数,有的想平平安安,哪怕不去争那个奖励也好。


    但在那之前,还要分组。


    分组主要是由领队邀请,队员也有反选的权利,就这么来回选择,直到这一百人都有了队伍,才能宣布开始。


    大部分人都会先选走自己的同门师弟妹,然后再从外门里选,外门里有些能力的,也不愁被中意的领队看中,最难的就是外门又没能力的,走到哪儿都没人要,还偏偏只有被挑选的份儿。


    司荔就在这最后的这拨人里。


    她知道自己能力不足,只有被选择的余地,如果静等着别人都选完了,她立刻就会陷入被动。


    而且凌傲蕊那边,已经几近满员。


    只剩最后一个位置,所有人都在虎视眈眈,如果不做点什么,就会与队伍失之交臂。


    恰好,她非常了解凌傲蕊。


    对方喜欢白色,她今天就穿了白色,对方喜欢重剑,她恰好也拿了把重剑,对方装得爱护后辈,她就——


    “各位师兄师姐,抱歉,刚才下船的时候我崴了脚,可能没法提供战力,我想着提前说一下,以免等会你们误选了我,没关系,我最后一个入队就可以。”


    她这么说,看似为别人着想,其实是以退为进。众位领队竞争激烈,想立人设,出风头,要是推三阻四都不要她,未免显得小肚鸡肠,她这么一说,就是把自己推到了前面,他们不想要,也得争着要。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有几个领队就表示自己愿意选她,司荔笑着谢过,忙往后一步,说自己不想拖累其他人。


    这让更多的领队投出了橄榄枝,但司荔仍是摆手,满脸歉意,她接连拒绝两次,有人就明白了,人家这不是自谦,而是看不上自己,眼睛一瞥,就去看凌傲蕊。


    十个领队里,只有她没表态。


    凌傲蕊本在发呆,见所有人都在看她,疑惑地左右看看,直到看见司荔祈求的目光,她才伸出了手。


    果然,今年又有人出了奇招,她已经习惯了,每年都会有弟子为了加入她的队伍处心积虑,不管对方说什么做什么,最终的结果就是想入队。


    她并不在乎队员的战力如何,以她的经验来说,一旦真遇上事,这些弟子起不到一丝一毫的作用,能跟上队不跑丢就不错了。


    插曲过去,组队继续,没一会儿就分完了。


    夏猎正式开始。


    因为司荔说自己受了伤,所以被安排在离凌傲蕊最近的地方,近得几乎能够闻到对方身上的香气,这样的接近对她来说,原本是梦寐以求的,可到了现在,她只觉得恶心。


    她的目光投到凌傲蕊的乾坤袋上,那乾坤袋精美异常,应该是大师的手笔,里面定有些强劲的法宝。


    她的目标,是要把最厉害的法宝偷出来。


    不为别的,只为自己多年错付的爱意。


    她没有太坏的心思,也不想做得太过分,只想让对方在所有人面前出个丑,让大家看到她不是完美的,就够了。


    她已经看厌了对方站在高台上颐指气使。


    今天,她就要让对方掉下来。


    ……


    另一边,祁清小心地踏入仙尊宝地,还没来得及惊叹,嘴巴就被迫闭上了——这地方一点不像福地洞天,倒像只是个破败的山洞,到处是灰尘,到处是蛛网,甚至还有老鼠,就那么若无其事地爬来爬去,一点不怕人。


    看她脸色铁青,好像见鬼一般,虞烟忍不住笑道:“我的洞府如何?”


    “呃……仙尊品味独特,我等拜服……”祁清违心地夸了一句,自己都觉得牙酸。


    “你不是想知道信里写了什么?”虞烟把玉简递给她:“拿去看吧。”


    “不用不用,我不好奇。”祁清忙摆手。


    这个鸣怀仙尊倒是挺接地气,不像看上去那么生人勿近,但要她越矩去看不该看的信件,那还是免了吧。


    “不好奇?”虞烟睥她一眼,道:“我直说了吧,你们天剑宗想邀我去观礼,说是……莫宗主的一千两百岁大寿?我不太想去,你说怎么办?”


    她的声音慵懒,尾音上扬,有点像在撒娇。


    祁清看她托腮盯着自己,一双美眸暗含笑意,紧张得又开始脑子打结,脱口就道:“不想去就不去,谁愿意参加陌生人的生日宴呢?”


    说罢她就觉得不对,哪有给自己宗门拆台的,立刻补救道:“那个……话又说回来,人家既然邀请了,不去好像也有点不妥,要不您留个口信什么的,我也好回去复命,您说呢?”


    “哦,这么说,你想让我去?”


    “是莫宗主,宗主希望您去。”


    “我不关心他,我只关心你,你想让我去吗?”


    “当然……我也是天剑宗的一员,您愿意赏光做客我当然开心。”


    虞烟逗了她两句,看她的小脸红得要命,不由抿唇一笑,心道这小女修这么纯情,还是不要欺负得太狠了。


    “想让我去的话,就得帮我做点事,可以吗?”


    话赶话说到这儿,祁清总不能说不愿意,便点了点头。


    “帮我把洞府打扫一下,我去外面晒晒太阳。”说完这句,虞烟便伸了个懒腰,溜达着往洞外去了,只留祁清一个人懵逼在原地。


    不是,她给人当保洁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祁清都想撂挑子不干了,反正她也不准备回天剑宗去,即便得罪了对方又如何?


    可犹豫再三,她还是拿起了扫帚。


    算了,有始有终吧。


    做完了这个任务,她就不欠任何人的了。


    这洞府看起来宽阔,其实地方并不大,也没多少卫生死角,她又有法术,打扫起来并不费力,除了几个老鼠洞填起来有些麻烦外,其他都是手到擒来。


    其实她干活这么麻利,还要得益于以前照顾过凌傲蕊,对方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任何琐事都要她来操心,虽说照顾喜欢的人甘之如饴,可时间久了谁都有偷懒的想法。


    就这样,祁清发现了很多偷懒的妙招,她开心地与凌傲蕊分享,对方只是淡淡说好,从来没有夸过一句。


    祁清的表达欲,也在对方的沉默里渐渐消失。


    对方是真的不会照顾人吗,不是,花娇涟生病之后,一直是凌傲蕊在贴身照顾,她们最后一次见面时,对方已经能拖着病人,把日子过起来了。


    人总是会甘心为喜欢的人洗手做羹汤。


    只是她不走运,对方喜欢的人不是她。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无力,虽然重生以来,她一直尽量避免与凌傲蕊扯上关系,但在这远隔千山的地方,她的心防微微卸下了一点,痛苦便如洪水般见缝插针,猝不及防将她笼罩。


    明明已经不爱了,明明已经重来了。


    可某个部分的她仍旧被困在那个地方,永远都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呵,打扫得蛮不错嘛,辛苦了。”一个声音自她后方传来:“我都想雇你做我的洒扫小童了,怎么样,考虑考虑?”


    她回过头,那人站在她身后,眼中是实实在在的赞赏和惊叹,有漂亮的夕阳从对方身后照进来,在这漆黑一片的山洞中,她竟像是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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