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荒淫无度草包新帝
姜酒身上盖着苍鸿泽的披风, 浑身发软地被苍鸿泽抱回了寝殿。
“放我下来。”苍鸿泽身上的甲胄顶得他难受,姜酒挣扎着从苍鸿泽身上下来,瘫倒在床榻上微微喘着气。
“穿着一身戎装入宫, 将军这是要造反吗?”姜酒被那冷冰冰的甲胄磨蹭得小腹都红了些, 不由得呛道。
苍鸿泽身材高大,五官深邃棱角分明, 一身戎装穿在身上极为器宇轩昂,气势逼人, 很有一国将领风范。
苍鸿泽闻言神色一黯, “微臣对皇上一片忠心,皇上这般怀疑微臣, 倒真叫人心底生寒。”
姜酒别过脸, 冷哼一声,忠心耿耿?方才是谁压着他以下犯上, 还敢提出那种要求,想都别想他答应。
苍鸿泽见姜酒态度冷淡,不由得心中苦涩起来, “皇上可知微臣在边关过的是何种日子?”
“微臣这一走就是半年的时间, 夜里想皇上想得紧, 若不是得了皇上的承诺, 微臣哪里熬得住这漫长的时间,硬是撑着打败了那狄国再回朝见皇上。”
“结果”苍鸿泽声音忽然发颤起来,“结果没想到皇上却趁微臣不在时纳了那状元郎为妃, 微臣几日未眠赶回朝中,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姜酒想起自己许的诺, 也不由得心虚了起来,目光闪烁不敢去看苍鸿泽, “想朕作甚?”
“皇上心知肚明,”苍鸿泽说道,“君子一言九鼎,更何况皇上乃九五至尊。”
“敢问皇上,臣多年的夙愿何时才能如愿以偿?”苍鸿泽目光直视着姜酒,一字一句地问。
“”姜酒默然,像只鸵鸟似的将脸埋进被子里欲哭无泪,他后悔了,当初就不该许下什么承诺,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那苍鸿泽生得高大,力气也非一般人能比,方才在马车上时,他的手不慎触碰到苍鸿泽那处,吓得他急忙缩回手。
谁敢跟他?定会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
姜酒苦着脸,将脸埋在被子里有些不知所措,良久才开口,“朕给你找一门好婚事。”
说着姜酒坐起身,走到桌子旁拿起桌上的画像,是那些大臣家里适婚女子的画像,已经统统呈了上来。
“你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女子?”姜酒拿着那叠画像递向苍鸿泽,“这些都是官家女子,家世样貌都极佳。”
苍鸿泽没有接过去,暗沉沉锐利的黑眸紧盯着姜酒,语气冰冷,“微臣不娶妻。”
“不喜欢女子是吧。”姜酒收回手上的画像,“我朝民风开放,且朝堂之上多有年轻有为,相貌俊朗男子,将军可试着多接触一下,若是到时有中意的男子,朕也可以下旨赐婚。”
“比如尚书郎沈修诚,相貌俊逸,听闻此人也颇有才华,将军何不试着多接触些?”姜酒认真推荐。
他们两个力气都大,以后就算是吵起来双方也都不会吃亏,成一对正好。
苍鸿泽的脸猛地黑了下去,嘴角有隐隐抽动的痕迹,闭了闭眼,沉闷地呼出一口气后才道:“此事不劳皇上费心,皇上有时间还是先想想许诺过臣的话。”
“舟车劳顿,皇上也累了一天了,臣先告退。”苍鸿泽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待苍鸿泽走后,姜酒伸出手摇了摇床上的铃铛,“来人!”
一日未见的小莘子走了进来,微微低着头,轻声道:“皇上有何吩咐?”
姜酒一怔,“你什么时候回宫的?”
“回禀皇上,是苍将军手底下的将士找到奴才,并将奴才带回了宫中的。”小莘子回道。
“唉”现在提起苍鸿泽他就烦,姜酒唤小莘子过来替他更衣,忽然想起今日苍鸿泽在马车上提到的什么红痕,便撩起头发转过身。
“小莘子,你替朕看看,朕的后颈是不是有什么红痕?”
小莘子垂眸看了一眼上面还未消散的红痕,手指蜷缩了一瞬,“嗯。”
“去延清宫。”姜酒深吸了一口气,眼底蔓上一层怒意。
小莘子闷声道:“状元郎这时候大约是在御书房替皇上批阅奏折。”
“走!”姜酒更完衣,一路径直往御书房走去。
到了御书房之后,果然是正在批阅奏折,肖琛听见动静后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姜酒正想出声质问,又想起小莘子还在一旁,想了想,对小莘子吩咐道:“你先下去。”
“嗻”小莘子犹豫片刻后应了声,转身离开将门轻轻阖上。
待御书房里只剩下他和肖琛两人之后,姜酒走上前看了一眼肖琛批阅的奏折,上面还写了许多批注,能看得出他很用心。
“状元郎可还适应宫中的生活?”姜酒问。
“尚可,多谢皇上关心。”肖琛微敛着眼,状似无意地问,“皇上昨日怎么没来延清宫?”
说到这个姜酒就想起后颈上的红痕,要不是因为这个,苍鸿泽也不会突然疯病发作,压在他身上发疯。
“朕是皇上,想去哪是朕的自由。”姜酒俯身靠近肖琛,凝视着肖琛的眼睛,“状元郎,那晚送过去的酒你有没有喝?”
肖琛一怔,随后微微一笑,“皇上送过来的酒,微臣自然喝下了。”
“是吗?所以朕后颈上那些红痕都是你弄出来的?趁朕睡着后?”姜酒微眯起眼。
“微臣情难自禁,冒犯了皇上,还望皇上恕罪。”
“胡说!那晚你身上分明没有一点酒味,你敢欺君?”桌上那酒杯虽是空的,但他和肖琛睡在同一张床上时,没有在他身上闻到一点酒味。
肖琛神色晦暗,看着姜酒低声道:“对皇上,无需那酒助兴”
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姜酒没听清肖琛的话,蹙了蹙眉,警惕地看着肖琛,警告道:“以后没有朕的命令不得碰朕。”
“为何?”肖琛面色沉了下来,“皇上要为谁守身?微臣如今是皇上的枕边人,服侍皇上是微臣的职责。”
“总之不行就是不行!再说了,你那身体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姜酒没想到肖琛来真的,他还以为肖琛是那清高孤傲的状元郎,不会委身于荒淫草包皇帝那种人。
肖琛沉默地盯了姜酒好一会,忽然伸出手握住姜酒的手臂,拉着姜酒坐在他的腿上。
“微臣到底行不行,皇上来亲身一试便知。”肖琛手臂紧紧揽着姜酒的腰。
姜酒浑身骤僵,面上漫上一层薄薄的红意,不停地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肖琛牢牢禁锢在原地。
“放开朕!”
“别乱动”肖琛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埋首到姜酒的脖颈中轻喘着气,手臂上有薄薄的青筋暴起。
姜酒彻底僵住一动也不敢动,感觉到底下异样的触感,声音颤抖起来。
“你别别在朕身上犯病。”
肖琛置若罔闻,搂住他的腰越发往怀里按去,姜酒诧异地睁大眼睛,又惊又怒,又开始用力挣扎起来。
挣扎时手臂不慎碰到桌上的奏折,哗的一声奏折被扫落掉在地上,重重摔落在地上发出声响。
随即御书房的门被推开,小莘子听到屋里的动静后闯了进来,见到姜酒红着双眼坐在状元郎腿上,顿时怔愣在原地。
“出去”肖琛面色冰冷看着小莘子。
姜酒手撑着桌沿挣扎着想要站起身,见小莘子愣愣站在原地,刚想开口叫小莘子过来,就被肖琛眼疾手快捂住嘴按在怀里。
“还不快滚出去!”肖琛微眯起眼,语气越发冰冷。
状元郎是皇上新纳的妃子,按理说他们之间亲密的事轮不到他来管,小莘子愣愣地站在原地,垂落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第052章 荒淫无度草包新帝
“你方才为何不过来帮朕?”姜酒面色潮红, 不满地怒视了小莘子一眼,“你就愣愣站在那看着?”
“莘嘉运,你这个白眼狼, 亏朕还这么信你!”姜酒回到自己寝殿后越想越气, 拿起床上的枕头砸到小莘子身上。
小莘子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姜酒责骂,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待姜酒气消了些之后, 他慢慢走到姜酒身边,语气沮丧, 闷声解释道。
“奴才只是伺候皇上的小太监, 而状元郎是皇上的妃子,皇上和妃子之间的房事问题奴才如何能管”
“什么房事?”姜酒指着小莘子的头, “一点眼色也不会看吗?明明是他要强迫于朕。”
小莘子被戳得头越垂越低, 垂落在身侧的手也紧握成拳,唇抿得紧紧的。
“唉”姜酒瘫倒床榻上, 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低低地叹了一声,“怎么最近事事不顺心?”
小莘子坐到姜酒身边, 伸出手轻轻按揉着姜酒的额头, “皇上有何烦心事?”
姜酒睨了小莘子一眼, 叹了声, “苍将军的婚事,朕有意想撮合苍将军和尚书郎。”
小莘子眼神微动,伸出手轻轻按揉着姜酒的肩颈, 温声道:“奴才倒有一法子。”
“嗯?”姜酒偏过脸看向小莘子,“说来听听。”
“皇上如若近日要为苍将军办接风宴, 何不宴请尚书郎大人,到时候奴才自然办法让他们接触。”小莘子道。
“到底什么法子?”姜酒被勾起了好奇心。
“皇上到时瞧着便是。”小莘子忽然勾着唇狡黠一笑。
姜酒迟疑地看了小莘子一眼, 欲言又止,不过他目前也想不出其它的法子,便只道:“别弄得太过适得其反就坏事了。”
“皇上放心,一切由我打点。”小莘子信誓旦旦地说。
“那朕就静候佳音了。”姜酒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
*
翌日,宫中大设宴席为苍鸿泽接风洗尘,宫中大臣携带女眷以及众多年轻有为的官员都一一出席晚上的宴席。
姜酒端坐在龙椅上撑着下巴看着底下正在跳舞的舞姬,官员觥筹交错的声音不时传来,好不热闹。
底下的丞相见姜酒一直盯着舞姬看,朝身边的女子递了个眼神,随后拉着女子站起身朝姜酒行礼。
“皇上,这是臣的嫡长女司徒嫣,特地准备了一支舞想献给皇上。”丞相道。
姜酒诧异地抬眼望去,瞧见丞相身旁的青衣女子,应了声,“嗯。”
话音刚落,坐在离姜酒不远处的苍鸿泽和肖琛面色都沉了下来,苍鸿泽紧攥着手上的酒杯,往口中猛灌酒液。
司徒嫣面色微红,缓缓移步到中央,轻声道:“小女子献丑了。”
司徒嫣随着乐声起舞,体态轻盈,轻步曼舞,天青色水袖飞舞,纤足轻点,眼睛时不时看向龙椅上的姜酒。
一双眼睛欲说还休。
一曲舞罢,姜酒端起酒杯对她笑了笑,司徒嫣面色涨的越发红,缓缓退回到丞相身边。
司徒嫣伸手轻扯了下丞相道衣袖,丞相意会,站起身说道:“皇上新登基不久,如今后宫空虚,于国不利,还请皇上选秀广纳妃子扩充后宫。”
底下一众官员闻言起身应和,纷纷进言希望皇帝尽快选秀纳妃。
姜酒哑然,原以为此次会是苍鸿泽的相亲大会,没想到竟变成了他的催婚大会,底下的官员一句接一句吵得他有些头疼。
姜酒沉吟片刻正想开口,就见苍鸿泽忽地站起身,“皇上年纪尚轻,此事不必操之过急。”
今日毕竟是苍鸿泽的接风宴席,众官员见苍鸿泽这时开口,便不好驳了苍鸿泽的面子,只能将话忍了回去。
苍鸿泽见气氛冷淡下来,抬手示意人将缴获的战利品带上来,一箱箱沉重的木箱子被抗进来放到地面上。
好几排木箱子整齐地排放在地面上,里面装着许多金银珠宝,兵器,甚至是些未见过的奇珍异宝。
“皇上,这是狄国投降后我军缴获的战利品,除了这些,还有千匹良马等物。”苍鸿泽朝姜酒说道,看向姜酒的眼神带了点邀功的意味。
“如此甚好。”姜酒目光扫过一箱箱的金银珠宝,随后目光落向一个堆满金银首饰的箱子,忽然心生一计。
抬手唤来小莘子,俯耳在小莘子耳边说:“去把那个步摇拿过来。”
小莘子应了声后将步摇取出递给姜酒。姜酒接过步摇后轻勾着唇一笑,“朕觉得此步摇很是适合状元郎,状元郎上前来,朕替你带上。”
话音刚落,底下的众官员面色都难看起来,痛心疾首地看着当朝状元郎转着轮椅到姜酒身边。
姜酒俯身将挂着流苏的步摇插进肖琛束起来的墨发中,步摇上的流苏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姜酒抿了抿唇忍住笑意,看着戴上步摇后显得不伦不类的肖琛,心中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状元郎这样甚是好看。”姜酒握着肖琛的手,假模假样地说。
底下官员诧异地睁大眼睛,纷纷有些不忍看这个画面,堂堂状元郎被皇帝当众如此戏弄,不知在背地里,还遭受着怎样的苛待。
“此步摇戴上后状元郎倒真有了几分嫔妃的风姿,此步摇就赐予状元郎了。”姜酒拨弄着步摇上的流苏,轻笑道。
玉袖生风,姜酒身上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肖琛正脸对着姜酒手臂上垂落下来的宽大袖口。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瞧见姜酒一截白皙光洁的手臂在他眼前晃动着。
肖琛禁不住抬手握住姜酒的手腕,借着宽大袖口的掩饰,手指轻轻摩挲了下姜酒的手腕。
“多谢皇上赏赐。”肖琛圈住姜酒的手腕,趁姜酒不注意时用力一拉,姜酒迫不及防地倒向肖琛,跌坐在肖琛腿上。
姜酒一惊,挣扎着想坐起身,冕冠上的珠帘与步摇的流苏缠在一起,被迫微微后仰靠在肖琛的肩上。
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苍鸿泽闷头灌了一大杯酒,砰地一声猛地放到桌上,倏然发出的声响惊到众人。
似是喝醉了,苍鸿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阴沉着一张脸走向姜酒,黑沉沉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姜酒和肖琛不放。
底下的护卫见情况不对立即上前挡住苍鸿泽,“苍将军莫要再靠近。”
“滚!”苍鸿泽眼底全是冰冷的戾气,挥开护卫的手。
似是醉得狠了,苍鸿泽面色异常的红,动作也比平时迟缓了许多,摇摇晃晃几乎要摔倒,意识看着也不太清醒。
小莘子见状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朝姜酒递去一个眼神,姜酒茫然,不知道小莘子究竟想做什么?
宴席已过大半,沈修诚除了刚开席时见过一面之后便再也不见人,而小莘子说的法子让两人接触也久久不见行动。
姜酒疑惑地蹙了蹙眉,听着小莘子对底下的护卫道:“苍将军喝醉了,还不赶紧扶苍将军下去休息。”
更多的护卫涌了上来包围住苍鸿泽,将醉得不省人事的苍鸿泽扶了下去。
姜酒越发懵然,不知道小莘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两个主角都不在,要如何接触?
接风宴席的主角醉倒退场了,姜酒也懒得再陪他们折腾,便提前结束了接风宴。
待众臣告退后,姜酒推开肖琛站起身,他方才在席上也喝了几杯,脸上也露出了几分醉意。
“皇上今晚来延清宫吗?”肖琛问道。
姜酒睨了肖琛一眼,“朕乏了,先回寝殿歇息。”说完姜酒唤来小莘子扶他回寝殿。
小莘子扶着姜酒往寝殿走,夜里起了风,微凉的夜风吹拂在姜酒的脸上,微醺的姜酒顿时清醒过来。
“你说的那法子到底怎么样了?”姜酒偏过头去看小莘子。
小莘子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笑道:“皇上明日一瞧便知,准成好事。”
姜酒越发被勾起了好奇心,正想出口询问,忽然瞥见前方像是有什么东西横陈在地面上挡住路。
他止住了话头,快步走上前蹲下身查看,待看见倒在地上那人身上的护卫衣饰,不由得讶异地睁大双眼。
怎么会有护卫昏倒在此处?
姜酒抬眼巡视四周,这才发现还有好几个护卫倒在不远处,姜酒心下一惊,唤道:“小莘子”
话还未说完,身后传来砰的倒地声,姜酒心里警铃大作,刚转过身就见一道黑影闪至他眼前,伸出手紧捂住他的嘴。
苍鸿泽?!
姜酒震惊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苍鸿泽,被人紧捂住唇发不出声,又惊又怒地看着此时异常不对劲的苍鸿泽。
苍鸿泽气息粗重,额头上冒着热汗大汗淋漓,脸色也涨的通红,一双眼睛像是冒火般死死地盯着姜酒。
胸口快速起伏着,像是不堪忍受般埋首到姜酒的脖颈中急喘着气。
湿热急促的气息打在姜酒的脖子上,姜酒止不住微微发颤,挣扎着要推开苍鸿泽。
“你怎么了?”护卫和小莘子均被袭击倒在地上,姜酒看着眼前不对劲的苍鸿泽,诧异道。
苍鸿泽体温异常的高,捂着他唇的手心热得像是一团火,呼出的气息滚烫。
不好的猜想涌上心头,姜酒浑身骤僵,怎么看着像是中了那种药物。
苍鸿泽呼出的气息越来越烫,急急地喘了一口气后,拉着姜酒的手臂就往前走。
姜酒挣扎着想挣脱苍鸿泽的禁锢,但无济于事,几乎是被苍鸿泽禁锢着拖进御花园的假山处
第053章 荒淫无度草包新帝
夜深了, 月凉如水,一轮残月挂在漆黑的夜幕上。
姜酒被苍鸿泽捂着嘴,一路被强硬拖进御花园假山深处。
朦胧的月光下, 苍鸿泽的眼神极为暗沉, 目光灼灼地盯在他身上,就像是盯住落入猎人手中的猎物一般, 眼底的贪慕掩都掩不住。
姜酒瞬时紧张起来,心跳如擂鼓般, 全身都绷得紧紧的。
看着气息粗重的苍鸿泽, 心惊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却抵上了假山, 退无可退。
“朕去给你找太医”姜酒看着挡在面前高大的身躯, 有些慌乱地说道。
苍鸿泽常年操练,生得又高又壮, 身上浓浓的肃杀气势给人压迫感极重。
似乎是难以忍受,苍鸿泽眼底满是红血丝,呼出的气息滚烫得几乎要将他烧起来, 额头上不可抑制地冒出热汗。
顺着英气的下颌往下滑落至衣襟内。
似是因体内的热意逼人, 他扯开腰带露出精实的胸膛, 浑身肌肉紧绷, 气息急促不已。
姜酒怔怔地看着,直到苍鸿泽忽然朝他逼近,他才猛然回过神, 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抵住苍鸿泽的脸。
“你发什么疯?”姜酒愕然道。
苍鸿泽沉着一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姜酒, 也不试图拉开姜酒的手,反而一把握住姜酒的手腕。
目光落在姜酒的手指上, 姜酒一双手生得极为漂亮,像是一双没有做过任何劳力的手。
修长匀称,白净细嫩,指甲圆润干净,若是凑近些细看,会发现就连指骨处都透着淡淡的粉。
苍鸿泽带着薄茧的手指细细摩挲着姜酒光洁的手背,动作又轻又柔。
姜酒忍不住往回瑟缩,想抽回手,却被苍鸿泽紧紧握着手腕挣扎不开。
“你发什么疯?快放开我!”姜酒怒道。
苍鸿泽闻言抬眼看了姜酒一眼,忽地低低笑了声,在姜酒不可置信的眼神下含住姜酒的手指。
姜酒诧异地微睁大眼睛,夜里静得很,耳边清晰地传来黏腻的水声。
“下作!你个下作东西!”
姜酒面色涨红,抬起腿就往苍鸿泽身上踢,不曾想没踢到人,反而被苍鸿泽捉住小腿。
苍鸿泽精实的手臂往姜酒腿根处一捞,姜酒的小腿迫不得已搭上苍鸿泽的手臂上。
只剩一条腿支撑着站在地面上。
两人的距离瞬间又缩短了许多,透过单薄的衣物,姜酒能感受到苍鸿泽身上传来的热意。
姜酒被压制得动弹不得,脚上的靴子因为挣扎之间不慎滑落了下来。
只余雪白的罗袜套在脚上,要掉不掉。
“苍鸿泽哥哥”姜酒因这姿势彻底地慌乱了起来,轻喊着苍鸿泽。
这里是御花园的假山深处,平时很少有人会过来,更何况现在还是夜里,黑黢黢的,压根不会有人经过发现他。
苍鸿泽一顿,力道松懈了些,赶紧趁机抽回手,湿濡的触感还残留在手上,白净细嫩的手指上满是红痕。
苍鸿泽意味不明地盯着姜酒收回的手,握着姜酒小腿往上提了提,使人越发贴近他。
姜酒惊呼一声,不得不随着踮起了脚,小腿肚紧绷,微微打着颤。
“快放我下来!”姜酒伸出手攥紧苍鸿泽的手臂稳住身体,气得眼尾都泛起了红意。
苍鸿泽充耳不闻,侧过头盯着挂在姜酒脚上罗袜,半掉不掉的勾在脚背上。
月光下,苍鸿泽觉得姜酒那莹白的脚背似乎比那雪白的罗袜还要白。
那罗袜颤巍巍的勾在脚背上,一晃一晃的
苍鸿泽眼底的红血丝越来越多,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随着主人微微颤动的罗袜。
那罗袜勾着姜酒的脚趾,逐渐滑落掉了下来,苍鸿泽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断掉了。
黑沉沉的眼睛里已经找不到一点理智。
猛地埋首到姜酒的脖颈中,着迷地嗅着姜酒身上的气息。
感受到颈侧袭来湿润的触感,姜酒惊呼了声,开始拼命挣扎起来。
苍鸿泽力气极大,将他困于手臂之间几乎无法动弹,姜酒见挣扎不动,便低头狠狠咬住苍鸿泽的肩膀。
牙齿刺进皮肉里,姜酒咬得又深又重,很快他的舌尖便尝到了腥甜的血。
被咬住的苍鸿泽闷哼了声,却也只是安抚地摸了摸姜酒的头,很快又继续他之前的动作了。
姜酒咬着苍鸿泽的肩膀不放,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几乎感觉到了无助慌乱。
真的会死的
苍鸿泽这体格和精力,谁敢跟他有几条命能跟他折腾
正当姜酒觉得绝望之际,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
“谁在那?”
随后有脚步声逐渐靠近姜酒和苍鸿泽。
姜酒一怔,反应过来后心下大喜,此时的声音对他而言犹如天籁之音,是救命稻草。
趁着苍鸿泽也怔愣的片刻用力挣扎,猛地将苍鸿泽往外一推,颤颤巍巍地放下腿就往外跑。
脚步着急慌乱,慌不择路地往外跑,夜已经很深了,没有提灯的他看不清路,跌跌撞撞往前跑。
砰的一声撞到一个人身上。
因速度过快,那人被他连带着撞倒,姜酒身体不稳压在那人身上倒了下去。
被他压在身下那人倒地时闷哼了一声,姜酒回过神来,连忙从那人身上起来。
俯下身朝来人伸出手,有些愧疚道:“抱歉,朕没看到你。”
躺在地上那人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没事”
却视而不见姜酒伸到他面前的手,只手撑着地面慢慢摸索着站了起来。
借着朦胧的月光,姜酒此时才看见来人眼睛上蒙着条白布,顿时一怔。
“五哥?”
姜酒不确定地喊了声,眼前这人看起来有些眼熟,有点像他以前在冷宫时见过的姜明霄。
先帝风流,后宫妃嫔众多,但子嗣却很少,姜酒是先帝最小的一个儿子。
姜明霄听见姜酒喊他五哥,顿时俯身行礼,语气着急,“皇上”
边说着边慌乱地低下头,如惊弓之鸟般,姿态谦卑。
姜酒看着姜明霄这幅模样,想起以前在冷宫中见过一面的姜明霄,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五哥不必多礼,起来吧。”姜酒扶着姜明霄站起身。
“皇上”姜明霄声音微微发颤,“方才草民听见前方似乎有什么动静,便想寻着声过去,没曾想顶撞了皇上。”
姜酒回过头看了一眼御花园假山的方向,见苍鸿泽没有追上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方才宴席上贪杯头有些昏沉,便来此处透透气。”姜酒看着姜明霄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不由得问,“五哥你怎么会在此处,身边的侍从呢?”
姜明霄嘴唇翕动,默默地低下了头,“草民听闻苍将军大胜而归,宫里大设宴席为将军接风洗尘,便想着也来凑凑着热闹。”
“只是”姜明霄停顿了下,“送我来那宫人不知到何处去了,草民一个人摸索着,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里。”
姜酒也明白了过来,姜明霄不受先帝重视,常年和娴妃被困于冷宫中。
宫里那些人又都是些趋炎附势之人,姜明霄身边怕是连一个护卫和伺候的人都没有。
也不知道眼睛看不见的姜明霄是如何在这偌大的宫中摸索着走到着的,御花园离冷宫有很长一段距离,也不知道姜明霄孤身一人要如何走回去。
姜酒不由得泛起些心酸,又因为姜明霄先前出声救了他的事而越发看姜明霄顺眼了。
“夜很深了,五哥今夜就在朕的寝殿一同歇息吧,明日再回去。”姜酒顿了顿,补充道,“我们是兄弟,五哥不必如此多礼,唤朕一声姜酒即可。”
姜明霄登时低下头,“草民卑贱,怎敢直呼皇上名讳!”
看着姜明霄那一脸惶恐不安的模样,姜酒越发觉得自己这个五哥可怜的很,当即伸出手安抚地握住姜明霄的手。
“朕说了,五哥以后不必如此多礼,也别喊自己草民了,你是朕的皇兄,何来草民这一说法。”
被握住手的姜明霄身体不易察觉地僵了僵,微抬起头,蒙着白布的眼睛对上姜酒的脸。
虽知姜明霄看不见,姜酒还是安抚般地弯唇朝姜明霄笑了笑。
正想带着姜明霄一同回寝殿,还没往前走几步,姜酒才察觉着急慌乱跑出来,脚上的靴子还留在假山那处。
现在一只脚光裸着踩在地上,脚下细微的小石子走动时磨得他刺痛。
姜酒回过头看了一眼假山的方向,犹豫片刻后,对姜明霄说道:“五哥,你在这等朕片刻,朕很快就回来。”
姜明霄不明所以,闻言怔怔的点了点头,安静地待在原地。
姜酒放轻脚步,摸索着走回假山那处,却没有看见苍鸿泽的身影。
他心下一松,跑过去俯下身穿好靴子,正想起身离开,却忽然听见一旁的池水发出异响。
姜酒脚步一顿,心生疑惑将身子凑近了些往下一看,朦胧的月光下,苍鸿泽蓦地从池水中冒出。
猛地一把伸出手抓住他的脚踝。
姜酒愕然地惊呼了声,用力地挣扎起来,半个身子几乎都被苍鸿泽拖下水中。
挣扎间水花溅起打湿发尾和身上的衣物,湿漉漉地贴合在身上。
他紧紧抓住一旁的假山,在即将被彻底扯落水中时挣脱了出来,不敢回头看了一眼,跌跌撞撞地就往外跑。
就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着他。
姜酒气喘吁吁地拉住姜明霄的手,“我们快走!”
知道拉着姜明霄一路跑回寝殿,将屋门关紧,他才缓缓松了口气。
气息不稳,靠在姜明霄身上微微张着嘴喘气。
身上还未干的水迹和发尾滴落的水打湿姜明霄身上的白衣。
姜明霄浑身一僵,许是两人靠的过近了些,他似乎若有若无地闻到姜酒身上浅淡好闻的气息。
像是龙涎香熏香沾染到衣物上,但又不止,还有些说不出名但异常好闻的香味,似乎是从姜酒皮肉里透出的。
混着龙涎香,闻着有些令人心醉神迷。
姜明霄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夜里很安静,姜酒微微急促的喘息声勾勾缠缠,在封闭的屋子里被不断放大。
姜酒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垂眸间看见姜明霄身上的衣物被他沾湿,水滴不断滑落到姜明霄的衣襟内。
他赶紧站直身,伸出手抹了抹姜明霄脖颈上的水,没意识到自己手上也是湿漉漉的,结果越抹越湿。
姜明霄胸膛处的衣物都湿透了,贴合在身上若隐若现显露出底下精实的胸膛。
姜酒动作一顿,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五哥抱歉,害得你身上的衣物都湿了,要不我们一同洗个热水澡算了。”
第054章 荒淫无度草包新帝
此言一出, 屋内像是陷入一片死寂,姜明霄僵着身子许久才道:“我无事,我伺候皇上沐浴。”
姜酒越看越觉得姜明霄可怜, 定是在那冷宫中受尽了欺负和冷眼, 才会如此不安和卑微。
顿时抬手安抚地拍了拍姜明霄的肩膀,扬声唤来宫人备好浴汤。
浴汤热气缭绕, 身边的宫人伺候姜酒退下身上的明黄色的龙袍,当其他宫人想上前为姜明霄宽衣时, 姜明霄几不可查地蹙了蹙眉, 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宫人的手。
“嗯?”姜酒脱下身上的亵衣,唤宫人退下, 疑惑地看向姜明霄, “五哥是有何不适吗?”
姜明霄抬起头,脸朝着姜酒停顿了一瞬, 慢慢又低下了头,“我不习惯有人贴身伺候。”
姜酒心下了然,姜明霄出生时就目不能视, 遭先帝厌弃, 同生母娴妃一同在冷宫中生活, 怕是从小都没有宫人贴身伺候过。
“无事, 我已经让他们都下去了。”姜酒边说着边光裸着脚往浴汤中走去。
水雾缭绕,姜酒雪白的身子在水雾中若隐若现,踩着台阶慢慢走进浴池中。
被热水漫过脖子, 热气钻进身体里,他舒服地喟叹了声, 将手搭在浴池边。
头枕着手臂,微微侧着头笑意盈盈地看向姜明霄, “五哥快下来,当心别着凉了。”
“你旁边就是扶手,慢慢下来小心些别滑倒。”
沉默不语伫立在原地许久的姜明霄面色忽地涨红了些,手紧攥着衣带,慢吞吞地解了许久才解开。
姜酒也不出声催促,只好奇地看着姜明霄,觉得他这个五哥的性子实在温善害羞。
一身衣物除下后,姜明霄脖颈和耳根子红得像是要滴血。
真纯情
姜酒弯着眼睛笑了笑,脸上浅浅的梨涡显露了出来,心中生起了些逗弄之意。
待姜明霄入了浴池之后,姜酒凑近到姜明霄身旁,低声问:“五哥身边如今可有侍妾?”
姜明霄一怔,缓缓摇了摇头。
姜酒哦了一声,“这么说来五哥还没有尝试过温香软玉在怀的滋味?”
姜酒思忖片刻后,笑道:“不如朕替五哥寻一桩好婚事可好?”
姜明霄默然,没有回应姜酒的问话,反问道:“皇上喜欢温香软玉在怀的滋味?”
“那是自然。”姜酒嗤笑了声,胡乱打趣姜明霄,“朕日日流连于温柔乡,其中滋味只有亲身尝过才知其妙处。”
姜明霄抿了抿唇,沉默片刻才道:“我天生残缺,被人视为不详之人,不愿耽误别人。”
姜酒看向姜明霄眼睛上蒙着的白布,抬起手隔着白布轻轻碰了下姜明霄的眼睛。
感觉到白布底下姜明霄的眼睛颤了颤,放轻了声音,“五哥放心罢,朕定会寻来神医医好五哥的眼睛。”
姜明霄怔怔地抬起头,脸朝着姜酒停顿了好久,像是要透过白布凝视着姜酒一般,沉默了好一会,才哑着声道:“多谢皇上”
姜酒轻轻地笑了笑,觉得姜明霄越看越顺眼,在他未继位之前,他上头还有好几个皇兄,为了皇位斗得你死我活。
彼时他还是先帝最为宠爱的东宫太子,那几位皇兄为了争夺太子之位想将他除之而后快,各种阴谋诡计都使了出来。
最终那几位皇兄都死在了苍鸿泽的刀下。
皇宫里出来的大多是都是会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像姜明霄这种像是个绵羊般温善无害之人几乎找不出。
姜酒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先帝,母妃,那几位皇兄,他们统统都死了,如今看来,他身边好像也就剩下苍鸿泽了。
可恨那苍鸿泽竟对他存着那种心思
姜酒头疼地揉了揉额头,有些后怕,若不是今日姜明霄的出现,恐怕他难逃过去了。
待两人沐浴过后,姜酒起身披上外衣,系好衣带后见姜明霄依旧还在摸索着衣物,便拿过一旁干净的衣物递到姜明霄手上。
“需要朕帮忙吗?”姜酒出声道。
姜明霄抓着手上的衣物,缓缓地摇了摇头,微侧过身展开手上的衣物穿上。
姜酒好笑地看着姜明霄害羞的样子,倒也没再捉弄他了。
两人一同回到寝殿,寝殿里的香炉熏着安神香,被窝里又暖和舒适,姜酒舒适地伸了个懒腰便躺了下去。
反观姜明霄,还僵着身直挺挺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姜酒困倦地闭上眼睛,伸出手拽着姜明霄往后倒在床塌上。
“时候不早了,咱们早点歇下。”
姜酒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敲门声,是宫里的太监福公公的声音,“皇上,状元郎见您席间喝了些酒,特地给您送了碗解酒汤过来。”
沐浴过后困意止不住上涌,姜酒眼睛都没睁开,只朝外挥了挥手,“不喝,拿走便是。”
福公公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状元郎,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继续道:“状元郎就在门外,皇上您看”
姜酒不满地抿了抿唇,并不想见到肖琛。
仰躺在床塌上的姜明霄忽地朝他侧过身,两人面对面地躺着,姜酒轻呼出的温热气息打在姜明霄的脖颈上。
“门外那状元郎是皇上的妃子?”姜明霄开口道。
“嗯,”姜酒应了声,强娶当朝状元郎此事当时闹得轰轰烈烈,姜明霄会知道这件事也不意外,也没什么好瞒的。
姜明霄沉默了好一会,才道:“皇上不打算出去吗?”
“出去?”姜酒想起之前肖琛对他做的事,冷哼一声,“他爱待着就让他待着,管他做甚。”
门外的福公公见姜酒没有回应,讪讪地停下了敲门的手,走到肖琛面前,支支吾吾道。
“状元郎您看,这夜已经深了,皇上可能歇下了,要不您明日再过来?”
坐在轮椅上的肖琛静静地看着姜酒寝殿的屋门,对福公公所说的话无动于衷。
福公公脸上的冷汗越冒越多,这状元郎是皇上新纳的妃子,听说是不顾众臣反对硬是强娶回来的。
如此看来,状元郎应当是皇上极为喜爱的妃子,如今这皇上不愿意见状元郎,说不定是两人闹了些气。
就算如此他还是不敢得罪肖琛让他离开,万一皇上明日又对状元郎心软了,那他得罪了状元郎的话岂不是要完。
福公公心中惴惴不安,嘴唇翕动半天不知该说些什么,愣愣地待在一旁不知所措。
也不知常服侍皇上的小莘子今夜去哪了,不见人身影,要不然打发状元郎这事也轮不到他来做。
“福公公下去罢,我在这等皇上便是。”肖琛面无表情地看了福公公一眼,低声道。
福公公一噎,想再次劝说的话只好咽了回去,急忙点了点头,退了下去,只留肖琛一人待在原地。
待福公公走后,肖琛推动着轮椅上前轻轻敲了敲门,“皇上,喝些醒酒汤再歇息,宿醉明日起身后会头疼。”
屋里没有动静传来,肖琛低垂下眼看着手上端着的醒酒汤,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好一会他才听见有脚步声响起,肖琛端着醒酒汤的手一紧。
这不是姜酒的脚步声
吱的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推开,走出来的却是一个眼睛蒙着白布的男人。
“皇上已经歇下了,改日再来罢。”
姜明霄披着一件外衣,墨发披散在身后,微微有些凌乱,像是刚从床上起来的样子,压低着声音像是怕吵醒什么人。
肖琛面色迅速沉了下去,微眯起眼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寒声道:“五皇子?”
姜明霄一怔,脸朝着肖琛的方向停顿了下,复又低下头,“嗯”
肖琛神色发冷,“你怎么会在皇上的寝殿里?”
姜明霄抬头抿着唇笑了下,温声道:“皇上留我与他同眠。”
话音刚落,肖琛神色越发冰冷,周身的气息都冷凝了起来,“五皇子别忘记自己的身份,皇上的寝殿其他人岂可随意留宿。”
姜明霄仿若没意识到肖琛冰冷的语气,只温和地笑了笑,“状元郎放心,我并无僭越之心,今日之事只是意外罢了。”
“若状元郎无事的话,我先退下了,免得惊扰了皇上的歇息。”说着姜明霄就要关上门。
一双手却紧握住门强硬地又推开了些,肖琛望了一眼躺在床塌上安睡的姜酒,压着声道:“你出去。”
姜明霄脸上的笑容不变,见门关不上索性也就不管了,径直转过身摸索着回到床塌上。
饶是姜明霄上床塌的声音放得再轻,姜酒还是迷迷瞪瞪地惊醒了过来,困倦地睁开眼,“怎么了?”
姜明霄躺下的动作一顿,安抚地说了声,“无事。”
夜里的风有些大,吹动屋门发出吱呀声,姜酒从床内探出头往外看了看。
在明灭的烛火下,他看着门外的身影,“肖琛?”
见肖琛手上还端着那醒酒汤,姜酒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进来罢。”
肖琛移动着轮椅转到姜酒床塌前,将手上的醒酒汤递到姜酒面前,姜酒瞥了肖琛一眼,还是就着肖琛的手慢慢喝下了醒酒汤。
肖琛拿出干净方巾轻轻擦拭姜酒的嘴唇,姜酒侧过脸躲了躲肖琛的动作,不自然道:“若无事的话你先回去。”
肖琛的手顿在半空中,好一会才慢慢收回,目光直盯着姜酒看,“为何?”
“微臣既然是皇上的枕边人,皇上宿醉微臣应当在旁伺候着才是。”肖琛扫过一眼躺在姜酒身旁的姜明霄,神色晦暗不明。
姜酒一噎,头疼地揉了揉额头,挥了挥手,“算了,你爱待着就待着。”
姜酒重新躺下,侧过身看着肖琛,语带警告。
“不过,你不能上朕的床塌,你只能待着这里看着。”
“不愿意的话就快回你的延清殿”
第055章 荒淫无度草包新帝
肖琛黑漆漆的眼睛如幽深的古井般看着姜酒,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语气极轻地问。
“你说什么?”
姜酒睨了肖琛一眼,伸出手指了指旁边平时小莘子守夜时那张小卧榻, 背过身背对着肖琛, 懒懒地道。
“状元郎若是乏了,可在那处的卧塌歇下, 若是不乐意的话,慢走不走便是。”
察觉到身后似乎有强烈不可忽视的目光一直盯在他身上, 姜酒往姜明霄身边凑了凑, 伸出手拉高被子挡住肖琛的视线。
须臾,姜酒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绵长, 床塌上两人离得很近, 姜酒侧着身,额头几乎要靠到姜明霄的肩膀上。
泼墨般的长发微微凌乱散落在脸侧和身后。
屋内因姜酒的沉睡安静了下来, 呼吸声变得很轻,夜很深了,桌上的火烛微微晃动着。
明灭的火光下, 肖琛坐在轮椅上的影子被拉长, 肖琛的侧脸掩在暗处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沉沉的目光似乎落向了龙床上相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周遭犹如陷入一片死寂。
姜明霄一动不动地仰面躺着, 就算是躺在床上歇息时也未曾将蒙在眼睛上的白布取下。
呼吸间似乎又若有若无地闻到姜酒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姜明霄垂落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下。
缓缓抬起手捉住垂落在姜酒脖颈上的一缕墨发,凑近到鼻间嗅了嗅, 双指轻捻着墨发摩挲。
姜明霄不由得越发低下头,脖子上却猛地袭来一阵冰凉刺骨的寒意。
明灭幽暗的火光下, 泛着冷光的刀尖抵着姜明霄的喉咙。
肖琛看了一眼睡得很安稳的姜酒,声音放得极轻, “手松开”
姜明霄似乎抿着唇笑了下,面对架在脖子上的刀,神色丝毫不乱。
脸上露出个温善无害的笑容,慢慢松开了捉住姜酒墨发的手。
“刀剑无眼,在下与状元郎素来无往来,状元郎为何要置我于死地?”姜明霄淡淡道。
肖琛眼底寒意更甚,看着姜明霄蒙着白布的眼睛冷冷地笑了下,抵着姜明霄脖子的匕首又往前了些。
“收起你那点心思,别把主意打到他头上。”
握着匕首的手稍作用力往前一压,姜明霄的脖子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细细的血丝顺着刀身蜿蜒而下。
肖琛神色沉沉,“不然我不介意送你和你那母妃一同去见阎王。”
姜明霄一怔,而后缓缓笑开,“状元郎多虑了,皇上身份尊贵,乃九五至尊,在下不敢有何异心或僭越。”
“下来,”肖琛微眯起眼,握着匕首的力道丝毫没有松懈。
姜明霄默了默,抬起手缓缓移开架在他脖子上的匕首,手撑着床塌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塌。
肖琛将姜明霄盖着的被子往姜明霄身上一扔,压着声道:“滚出去”
姜明霄置若罔闻,只一手抓着被子,一手摸索着找到那张卧榻,正想躺下来,鼻间却闻到卧榻上陌生人留下的味道,不由得蹙了蹙眉。
只靠着卧榻的边沿坐了下来。
卧榻离龙床不远不近,平日里方便姜酒传唤而摆放的。
姜明霄背抵着卧榻,蒙着白布的眼睛朝着龙榻的方向,一动不动在黑夜中静坐着。
龙榻上。
姜酒所盖着的被子逐渐隆起一个弧度,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里伸出将床帘放下。
姜明霄安安静静地靠坐着,手里还抓着被子,低头闻了下。
上面似乎沾染上了龙涎香的香气,姜明霄把头埋进去深吸了口气,身子猛地颤了颤。
夜里很安静,一切细微的声音都会被放大。
姜明霄听着那被厚重窗帘遮挡住的龙床里传出的声音,低着头指尖无意识地划着地面。
指甲摩擦地面发出点刺耳声,堪堪盖过了那从龙榻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声音。
姜明霄低垂着头,指甲反复划拉着地面,指甲上慢慢有血丝渗出。
但姜明霄似乎毫无知觉般,略有些神经质的重复着这个动作。
微凉的夜风从窗户穿过,将屋内淡淡的血腥气吹散。
*
翌日,姜酒迷迷瞪瞪醒过来时,下意识地就想传唤小莘子过来,却蓦地瞥见身旁睡了个人。
目光撞上肖琛看过来的视线,姜酒顿时一惊,猛地从床塌上坐起身。
因着姜酒有些激烈的动作,本就松松垮垮的亵衣变得越发凌乱,衣襟散开掉落至肩膀。
肖琛的眼神暗了下来,仰躺在床塌上,看着姜酒莹白的锁骨。
姜酒顺着肖琛的目光低头一看,瞧见上面布满了红痕,心下一怒。
拍开肖琛朝他伸过来的手,气道:“你又做这种事?!”
姜酒扫了一圈,本与他同眠的姜明霄不知到何处去了,只剩他和肖琛躺在床塌上。
“反了你?”姜酒对肖琛不把他的警告当成一回事十分不满,掀开床帘就喊了声,“小莘子!来人!”
门外早早就起等着唤姜酒起身的福公公闻言一怔,推开屋门走了进来,待见到屋内的画面后慌忙低下了头。
“皇上,小莘子他尚未回来。”
姜酒一怔,这才想起被苍鸿泽袭击的小莘子还昏倒在御花园那边。
一只手拉住姜酒的手臂将姜酒拉了回去,肖琛冷冷地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福公公,伸出手理了理姜酒的衣襟。
姜酒挥开肖琛的手,拿起一旁的外衣披上,从床塌下来,吩咐福公公。
“快派人去御花园那边找小莘子。”
“嗻。”福公公起身退了出去,出门时不经意间瞥见静静靠在卧榻边的姜明霄,心下讶异,但没敢多问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姜酒恼怒地怒视了肖琛一眼,“五哥呢?”
肖琛缓缓坐起身,慢条斯理地系好腰间的衣带,手扶着床塌坐到轮椅上。
姜酒见肖琛久久不应,正想出声质问便听见屋内响起一道微哑的声音。
“皇上。”
姜酒回头一看,见姜明霄面色苍白地靠在卧榻上,快步朝姜明霄走了过去,“五哥,你怎待在此处,莫不是状元郎他半夜将你赶到此处。”
“不是,”姜明霄低着头,将满是血迹的手指往身侧藏了藏,“是我不习惯与人同塌,怕惊扰了皇上,便将床让给状元郎。”
“哦”姜酒怀疑地看了神色自若的肖琛一眼,也没有再多问这件事。
洗漱好后宫里的护卫带着小莘子回来了,逐渐转醒的小莘子见到姜酒后连忙道:“皇上,您没事吧。”
“朕无事。”姜酒瞧见小莘子后颈处乌黑的痕迹,暗道苍鸿泽下手真重,竟将人生生打昏了过去。
想到这里,姜酒就想起小莘子说的那法子,昨夜苍鸿泽那样,估计就是小莘子的手笔。
害得他差点被苍鸿泽
姜酒头疼地揉了揉额头,蓦地想起早早离席的尚书郎,不由得问道:“尚书郎呢?”
小莘子脸色一白,神色慌张起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姜酒心感不妙,让身旁的肖琛和姜明霄都先下去。
小莘子低着头,在姜明霄走过时看见一片白色的衣角,怔了怔,抬起头看了一眼姜明霄。
很快便又将头低了下去。
待挥退旁人后,姜酒拉起跪在地上的小莘子,“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昨夜奴才让人在苍将军和尚书郎酒盅里下了药,那尚书郎早早就喝下了酒被送去了一处偏殿,就等着苍将军也喝下那酒后两人能成好事。”
小莘子停顿了下,“谁知那苍将军竟还有意识,打伤了护送他过去的侍卫,半路就逃脱了。”
“都是奴才的错,害得皇上受惊了。”
姜酒没想到小莘子剑走偏锋,如此胆大敢暗算苍鸿泽和沈修诚,“你就不怕苍鸿泽日后找你算账吗?”
小莘子笑了笑,“不怕,奴才是皇上身边的人,哪能让他欺负得了?”
姜酒无奈地叹了声,想起尚书郎可能还在偏殿,也不知道喝了药后现在情况如何?
“别贫了,赶紧带朕去看看尚书郎怎么样了?”姜酒催促小莘子。
小莘子嗻了一声,带着姜酒来到偏殿,在一扇紧闭的门前停下,“皇上,尚书郎就在此处。”
姜酒轻轻颔首,推开门见到床塌上在不停翻滚挣扎的身影时一怔,快步走了过去。
躺在床塌上的沈修诚面色潮红,额头冒着热汗,身上的衣物都快湿透了。
紧咬着牙根难受地翻滚挣扎着。
姜酒诧异地看着沈修诚,“这药效还没过?”
小莘子瞥了一眼沈修诚,“苍将军身体素质过人,奴才怕那药压不住,便都用了猛药。”
姜酒面无表情地看着小莘子,小莘子低下头去,“药性是要猛烈些。”
“还不快去传太医。”姜酒道。
“是。”小莘子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姜酒,犹豫片刻后还是走了出去。
姜酒有些歉意地看着沈修诚,见他面色潮红,伸出手在他额头上碰了下,“这么烫?”
感受到额间微凉的触感,沈修诚一把抓住姜酒的手腕,紧握着不放。
抓着姜酒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鼻间闻到姜酒袖口上清浅好闻的香味,轻声呢喃道。
“好香,怎这般香”
沈修诚半阖着眼,被体内的热意逼得意识不清,视线模糊不清,只低低喘着气胡言乱语地说着。
姜酒挣扎地往回抽了抽手,却被沈修诚越抓越紧。
“尚书郎!你清醒些!”姜酒无奈道,“再忍忍,太医马上就来了。”
意识不清的沈修诚只觉得这香味好闻的紧,紧攥着姜酒的手腕不放,力气大得姜酒摇摇晃晃倒到沈修诚的身上。
被沈修诚身上的热意一烫,姜酒回过神挣扎着要从沈修诚身上起来,反而被不满的沈修诚压到了身下。
“沈修诚!”
姜酒气极,忍不住想一掌把沈修诚拍醒,“快松开我!”
沈修诚置若罔闻,将头埋在姜酒身上磨蹭着,“难受”
动作间姜酒和沈修诚身上的衣物都散开了些,尤其是姜酒,领口不知歪到了何处。
姜酒眯了眯眼,张嘴猛地咬住沈修诚的手臂,直到舌尖尝到一点血腥味才缓缓松开。
沈修诚浑身骤僵,在痛意的刺激下眼睛清明了一瞬,怔怔地看向姜酒。
姜酒唇瓣上沾了些血迹,一张唇又红又艳,如同刚刚吸完精血的妖精一般。
雪肤红唇,唇红齿白。
一张脸艳如桃李。
沈修诚看直了眼,被姜酒一把推开后,也只会楞楞地盯着姜酒看。
待见姜酒起身要离开才猛地回过神,俯身跪趴了下来,神色惶恐。
“微臣罪该万死,冒犯了皇上!”
姜酒不想再听沈修诚的话,转身就要离开,衣摆却被沈修诚紧攥着不放。
“微臣万死难辞其咎,还请皇上给微臣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沈修诚说着就往地上磕了个头。
那砸落在地的声音听得姜酒头疼,“尚书郎起来罢,此事不能全怪你。”
沈修诚看着姜酒被他扯开的衣襟,耳根子涨红,“微臣冒犯了皇上,微臣定会对此事负责到底。”
负责什么?
姜酒默了默,不太能理解沈修诚的脑回路,他们之间又没有发生什么?谈什么负不负责?
“尚书郎先起来,待太医来为你看诊。”
见离开不成,姜酒干脆坐到椅子上,试探着往回抽了抽自己的衣摆,见沈修诚依旧紧攥着不放便只好放任他。
沈修诚见姜酒不想着离开了,微直起了身,膝行至姜酒的身旁,提起茶壶往杯子中杯子倒了些茶水递给姜酒。
姜酒睨了沈修诚一眼,接过了茶杯。
沈修诚看了看姜酒黑白分明清澈的眼睛,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皇上,微臣做出如此冒犯您的事,微臣定当会负责到底。”
沈修诚盯着姜酒白玉一般的手指,轻声道:“微臣以后不会娶妻生子,只求能留在皇上身边服侍皇上一辈子。”
姜酒愕然,差点被喝进口中的茶水呛到,不可置信地看着沈修诚。
第056章 荒淫无度草包新帝
姜酒吩咐福公公护送姜明霄回去, 福公公抬头看了看凉殇宫的牌匾,轻声道:“五殿下,凉殇宫到了。”
说话间一个穿着婢女服饰的女子从门里走出, 见到福公公和姜明霄立马俯身行礼, “参见五殿下,福公公。”
姜明霄听着素雨的声音, 神色渐渐冷了下来,“起来罢。”
素雨目光扫过姜明霄, 而后脸上挂起笑, “劳烦福公公送五殿下回凉殇宫了,娴妃娘娘见五殿下一夜未回正担心着。”
见她提及娴妃, 福公公心中颇为感慨, 从前荣宠极盛,风光无限的娴妃最终还是沦落到了这荒凉冷宫里。
心里虽然感慨万千, 但福公公面上丝毫不显,只道:“皇上昨日见天色太晚,便留了五殿下同宿, 还请素雨姑娘禀告娴妃娘娘一声, 免得娘娘担忧多虑。”
“多谢福公公提醒。”素雨面上露出些感激之意, “有劳福公公了。”
福公公轻轻颔首, 向姜明霄告退后便离开了。
福公公一走,素雨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低声道:“娘娘已等候殿下许久, 殿下请随我去见娘娘。”
姜明霄不作声,冷淡地点了点头便走进凉殇宫内, 娴妃端坐在椅子上,一身素衣, 鬓发两边生了些许白发,疲倦的面容上依稀能看到当年明艳的容貌。
“母妃。”姜明霄神色淡淡地唤了声。
娴妃端坐在椅子上,端起手中的茶水喝了口,闻言抬眸看向姜明霄,“事情办的如何?”
“回娘娘,”素雨拿起一件披风搭在娴妃的肩上,温声道,“昨夜皇上还留了殿下与他同宿,今儿一早由福公公送了殿下回凉殇宫。”
娴妃抿唇笑了笑,“看来莘嘉运那小子办事还算妥当。”
娴妃目光转向姜明霄,“霄儿,那皇帝对你的态度如何?有没有起什么疑心?”
“尚无。”姜明霄回道。
“那便好。”
娴妃掩着唇低低地咳了声,素雨上前收走娴妃咳出些血迹的丝绢,轻声道:“天寒露重,娘娘多当心些身子。”
“无妨。”娴妃柔柔一笑,“既如此,皇帝可有封你为王爷的打算?”
姜明霄一怔,摇了摇头,“皇上没有提及过此事。”
娴妃的笑意凝固在唇边,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拿起桌上的茶杯猛地砸到姜明霄的额头上,猩红的血混着茶水往下流,将姜明霄蒙在眼睛上的白布染成了血色。
“废物!”
娴妃姣好的面容此时有些扭曲,“没用的东西!”
因情绪过于激动,娴妃捂住唇难以抑制地又咳了起来,素雨在身旁轻拍着娴妃的背,“娘娘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娴妃冷笑一声,眼睛里流露出些憎恨。
“该说那皇帝果然不愧是先帝的孩子,就连那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性子都像极了!”
娴妃面色苍白,急喘着气瘫坐在椅子上,原本凌厉的神色逐渐变得哀戚,轻声呢喃道。
“都是些薄情寡义之人”
“娘娘”素雨闻言也难过起来。
猩红的血顺着姜明霄的额头往下流淌,姜明霄咬紧牙根没有发出一声痛哼。
脑海中蓦地掠过姜酒摸着他的眼睛说要寻来世间的神医为他医治的画面。
“他不是”姜明霄哑着声,“他不是薄情寡义之人。”
娴妃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双美目难以置信地看向姜明霄,语气冰冷,“你说什么?”
娴妃没想到姜明霄会为了姜酒而反驳她,脸上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当时先帝驾崩,新帝登基时她曾远远见过那新帝一面,新帝那张脸像极了他的生母昭纯皇后。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如一汪秋水般,抬眸未语时就能搅动人乱了心神。
“怎么?”娴妃死死地盯着姜明霄,“你这是要站在新帝这边跟我作对?”
“昭纯就是个狐媚子,勾得那昏庸先帝立她为后。”娴妃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容却有些病态和神经质。
“她儿子那张脸生得比她还要出众,光有一张脸,却昏庸贪慕美色,不过是个草包皇帝罢了。”
娴妃走到姜明霄面前,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下姜明霄的眼睛,“别忘了我们这些年所受的苦,都是拜那先帝和昭纯母子所赐。”
姜明霄蹙了蹙眉,躲开娴妃的手,冷淡地应了声。
娴妃也逐渐冷静了下来,理了理头发上的发簪,柔柔一笑,“来日方长,既然搭上了皇帝这条线,总会有机会的”
随后吩咐素雨道:“用过早膳了吗?素雨你去备些早膳给殿下。”
姜酒面上没什么表情,只道:“儿子已用过早膳,若无事的话,儿子先告退了。”
“去吧。”娴妃笑了笑,温声道。
一旁的素雨看着转身离去的姜明霄,不由得说道:“娘娘,今日是月初一,要不要去给殿下送药?”
娴妃目光闪烁了下,“今日他为了那新帝第一次反驳我,也该给他个教训让他长长记性,那药今日就别送去了。”
“是,”素雨低声应了下。
姜明霄强撑着回到自己屋里,浑身上下痛得冒出了一身冷汗,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半边脸几乎都要被血给糊住了,姜明霄取下眼睛上蒙着的白布按在额头上,双眼紧闭,唇色发白。
若单单是额头上的伤的话,姜明霄还能忍,此时那身上袭来冰凉彻骨的痛意却是难以忍受的。
姜明霄垂落在身侧的右手紧握成拳,手背上有青筋暴起。
若是凑近些细看,就会发现姜明霄皮肉底下像是有只虫子形状的东西,正顺着姜明霄的手不断往里钻。
薄薄的皮肉被撑起,几乎要将姜明霄的皮肉顶破。
而后又极快地消失隐没了下去。
姜明霄痛得几乎失声,惨白着一张脸,本就满是伤痕的手指紧握着,刺进皮肉里,手心里满是血。
他蜷缩起身,将脸埋进手臂之中,浓郁的血腥气之下。
似乎若有若无闻到了混着龙涎香的香味。
姜明霄神色怔松,鼻尖抵着衣衫深嗅。
他又想起了姜酒当时握着他的手慌忙逃跑时的画面,姜明霄缓缓松开了紧握成拳的手,双指相互细细摩挲着。
仿若姜酒的体温还残留在他的指间。
烫得他浑身冰冷的痛意似乎都消退了些。
他脱下身上的外衣抱在身前,蜷缩起身,整张脸埋进外衣中,汲取着来自另外一人沾染上的气息。
*
而在偏殿的姜酒,不可置信地盯着沈修诚看了许久,无言以对。
“尚书郎不好奇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躺在这偏殿里吗?”姜酒良久才出声道。
沈修诚微怔,“无论如何,冒犯皇上罪该万死,微臣定不会逃脱自己的责任。”
“尚书郎言重了,朕与尚书郎并无什么,尚书郎不必过于自责。”
沈修诚摇了摇头,一脸坚决,“微臣神志不清轻薄了皇上,玷污了皇上的清白,岂能轻易揭过!”
姜酒哑然,闭了闭眼不想再去看沈修诚,没见过这么死心眼的人。
等了一会,小莘子终于带着太医回来了,姜酒一见太医立马起身,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太医。
“太医好好替尚书郎诊治。”
满头白发,已经年老的太医抬眼瞧了一眼沈修诚,顿时心下了然,他在皇宫太医院多年,宫里那些肮脏龌蹉的手段他见过太多。
老太医暗道一声造孽,几不可查地叹了声,打开手上的医箱开始给沈修诚看诊。
“如何?”姜酒见老太医神色严肃,不由得问道。
老太医看了一眼姜酒,欲言又止,“这药性猛烈,尚书郎应该是还未疏解”
“须得尽快疏解,不然伤及身子。”老太医站起身,低声道。
“”姜酒轻轻颔首,吩咐小莘子送老太医出去。
待屋子里只剩下他和沈修诚后,姜酒诧异地看着尚书郎,“你竟还未疏解?”
沈修诚脖子涨的通红,在姜酒的目光下低下了头,声音喑哑,“试过出不来”
姜酒默了默,“那尚书郎家中可有侍妾?需要朕传唤她过来吗?”
沈修诚猛地摇了摇头,“微臣未曾娶妻,家中也无侍妾。”
“那就麻烦了,”姜酒轻声呢喃,沈修诚自己又出不来,憋久了又会伤身,此事毕竟是因他而起,他也不能看着沈修诚不管不顾。
“不需要别人”沈修诚目光落在姜酒白玉一般的手指上,耳根子红得几乎要滴血。
“嗯?”姜酒没听清沈修诚说的话,俯身凑近了些沈修诚。
沈修诚却忽地浑身一颤,侧过身挡了挡衣裤处的异样。
第057章 荒淫无度草包新帝
“皇上, 尚书郎求见。”寝殿门外传来福公公的声音。
姜酒靠坐在龙榻上,一旁的小莘子正在替他按揉肩膀,闻言懒懒地睁开眼, “朕公务繁忙, 让尚书郎先回去罢。”
经过那日的事,姜酒实在是暂时不想再见到沈修诚, 一见面他就会想起那日的事。
那日沈修诚以自己无法疏解为借口,一边跪在地上, 一边用手紧攥着他的衣摆不放。
他背过身背对着沈修诚站着, 耳边却不停地传来沈修诚的声音。
到最后时,干净整洁的地面上沾上了些黏腻的痕迹。
甚至于连他雪白的靴子上也沾染了些。
姜酒不满地抿了抿唇。
小莘子动作越发轻柔, 轻声问道:“皇上怎么不见尚书郎大人?”
姜酒睨了小莘子一眼, “还不是你惹出来的祸?胆大包天的,连朝廷命官都敢算计。”
小莘子嘻嘻笑了声, “奴才只是想替皇上分忧,再说了,天塌下来, 上头还有皇上挡着呢。”
姜酒轻叹了声, 暗道自己恐怕都快要自身难保了, 他一个炮灰皇帝, 迟早要被人造反夺了位。
“罢了,下不为例,以后行事不可如此鲁莽。”姜酒伸出手点了点小莘子的额头。
小莘子看着姜酒站起身, 不由得问:“皇上这是要去哪?”
“摆驾凉殇宫。”自那日后几日未见姜明霄,姜酒突发兴致想去冷宫见一见姜明霄。
小莘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是”
姜酒一行人到凉殇宫时,宫门紧闭, 门外没有任何护卫在守着。
姜酒看着这个比记忆中还要荒凉上许多的冷宫怔了怔。
小时候,姜酒听宫女说凉殇宫经常有哭声传来,哭声凄厉,声音里满是痛苦。
可那凉殇宫里住着的只有性子温婉,待人亲和的娴妃母子,平日里见娴妃神色如常,不见其伤心之意。
渐渐的,凉殇宫闹鬼的传闻传了开来。
姜酒被宫女太监的描述勾起了好奇心,有一天翘了太傅的课,偷偷摸摸和苍鸿泽来到凉殇宫。
那时的苍鸿泽已经生得比同龄人都要高大了,常年跟其父操练,身板子硬实的很。
苍鸿泽蹲下身,让姜酒踩着他的肩膀站上去,随后慢慢站起身,双手握住姜酒的脚腕稳住姜酒的身体。
姜酒手扶着墙沿,低头往下一看。
这传说中的鬼怪没见着,倒是看见了一位眼睛上蒙着白布的少年站在一棵槐树下。
明明还是个少年,身上却丝毫没有同龄人的朝气,死气沉沉。
神色无喜无悲,如同院子里那棵快要枯死的树般,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姜酒蓦地想起他母后说过那凉殇中住着位他的五哥,从小目不能视,不由得轻声唤道。
“五哥”
站在槐树下的少年一怔,静静地转过身面朝着姜酒的方向,神色有些怔松。
还未等姜酒能多说些话,就见屋里走出个婢女跟少年说了些什么,只见那少年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僵硬了起来。
随后跟着那婢女转身离开了。
往回走了没几步,那少年忽地又回过头面朝姜酒那边顿了顿,姜酒下意识地弯起嘴角笑意盈盈地朝少年笑了笑。
苍鸿泽扶着姜酒下来,“看见了什么?”
“我五哥。”姜酒拍了拍手上的土。
苍鸿泽疑惑地蹙了蹙眉,“原来还真有个五皇子被困在此处”
“既然看过了,那就随我回去,不然太傅被发现,定又要罚殿下抄写文章了。”
姜酒搂着苍鸿泽的脖子跳到他的背上,笑意盈盈,“不怕不还有你帮我吗?”
苍鸿泽气得笑了声,“没心没肺的小崽子”
口中虽抱怨着,但手上的动作却稳稳地托住姜酒的腿弯,背着姜酒一路往回走。
站在凉殇宫院子里的姜明霄久久地站在原地,听着姜酒和苍鸿泽远去的声音,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走在前头的素雨见姜明霄没跟上,不耐地皱了皱眉,强硬地扯过姜明霄的手臂离开了。
福公公上前敲了敲凉殇宫的宫门,门被人从里面推开的声音令姜酒从回忆中逐渐回过神,目光落向开门那女子。
那女子一见姜酒,登时一脸惶恐不安地跪了下来,“参见奴婢素雨参见皇上。”
姜酒见她有些眼熟,不由得打量了她好几眼,才想起这婢女似乎就是当年出来找姜明霄那人。
“起来罢。”姜酒一边抬眼往院子里看了看,一边说道。
素雨站起身,目光闪烁了下,“皇上可是来找五殿下?”
“五殿下最近染了些风寒,正卧榻休养着,娴妃娘娘担忧的很。”素雨低下头,声音满里的担忧之意。
姜酒微怔,不由得想起那日姜明霄被他身上的水打湿了衣衫,该不会是那时不慎染上了风寒吧?
“严不严重?带朕去瞧瞧。”姜酒吩咐道。
“是。”素雨低低应了声,姿态谦卑。
被素雨带路到姜明霄的屋里,姜酒看着躺在床塌上面无血色的姜明霄,蹙了蹙眉,“太医怎么说?”
素雨闻言眼睛红了些,“奴婢几次去请太医院,但都被赶了出来。”
“娴妃娘娘见殿下越发病重不见好转,夜里担忧得都睡不着觉。”
姜酒心底生出了些怒气,没想到太医院的人如此趋炎附势,姜明霄怎么说也是先帝的儿子,怎遭人如此冷眼相待。
“小莘子,快去传太医来。”姜酒神色发冷。
“是,”小莘子看了一眼姜明霄,眼底神色晦暗不明,应声走了出去。
姜酒走上前几步在姜明霄床前坐下,轻轻唤了声,“五哥”
素雨微敛下眼,轻手轻脚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皇上您怎么来了?”姜明霄面色苍白,手撑着床塌慢慢坐起身。
“朕听素雨说你染了风寒,如今可有好转些?”姜酒打量了下姜明霄。
目光逐渐落在姜明霄额头上的伤口,破了一大道血口子,猩红的血凝固成血痂,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这额头的伤又是怎么回事?流了这么多血?”姜酒神色疑惑地看着姜明霄的额头。
姜明霄抿着唇温和地笑了笑,“无事,走路时不慎摔倒磕到了石头上罢了。”
姜酒听得牙疼,这大血口看得人发怵,“五哥眼睛不好,身边还是需要多些人伺候着。”
他思忖片刻,“朕宫里的福公公先前在先帝身边伺候多年,做事谨慎,不如朕将他调到五哥身边伺候着。”
姜明霄轻轻摇了摇头,“多谢皇上好意,只是我不习惯身边有人贴身伺候,此事只是意外,皇上放心,不会再有下次。”
姜酒轻叹了声,“那好罢,朕听说娴妃娘娘因为你的事很是担忧,五哥你多注意着些自己的身子,免得娴妃担心。”
姜明霄神色几不可查地冷了一瞬,伸出手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低低地应了声。
待太医院的人过来替姜明霄看诊和包扎好额头上的伤口,替姜明霄开了几副药之后,只道:“五殿下脉象虚弱,气血不足,须得静养一段时间。”
姜酒点点头,吩咐人到库房里拿出些珍贵补药一并送到凉殇宫。
他打量着这间破旧的屋子,墙壁剥落,整间屋子灰扑扑的,阴暗又潮湿,不由得蹙了蹙眉。
沉默了许久,姜酒想起什么,“下个月初一就是祭祖大典,五哥这段时间养好身子,过段时间随朕一同去皇陵祭祖。”
姜明霄怔怔地抬起头,“祭祖?”
“嗯,五哥是朕的皇兄,自然要随朕一同前往皇陵祭祖。”姜酒笑了笑。
“我”姜明霄嘴唇颤抖了下,被子底下的手死死地抓着被子。
姜酒安抚地拍了拍姜明霄的肩膀,“五哥放心养好身子便是,此事朕自会安排好一切。”
“先帝已逝,其他几位皇兄也都走了,皇宫中所剩的亲人无几,五哥与朕须得兄弟同心才是,不能再生事端了。”
第058章 荒淫无度草包新帝
一个月后。
苍鸿泽率数万精兵护送姜酒祭祖, 姜酒坐在龙辇上,与众臣和太妃们一同前往皇陵。
苍鸿泽一身戎装,神色肃穆, 骑着黑马走在前头引路。
随行人员众多, 声势浩大,场面极为壮观。
途经禄华山时停下车马原地休整, 姜酒原本和姜明霄靠在帐篷里小憩,听到外头传来说话声睁开了眼睛。
“何人在外面喧哗?”姜酒道。
很快小莘子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回皇上, 是苍将军想求见皇上。”
姜酒连忙摆了摆手,“舟车劳顿朕乏得很, 让苍将军先回去罢, 改日再说。”
姜明霄凑近到姜酒身边,温声道:“苍将军找皇上可是有要事要说?”
姜酒面色有些尴尬, 那晚苍鸿泽猩红的双眼和强硬的动作令他有些后怕,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清醒过来的苍鸿泽。
“不用管,没什么要事要找。”姜酒心虚地摸了摸耳垂。
不仅仅是苍鸿泽, 就连那尚书郎沈修诚近来也在不停地想求见他, 被他一次又一次地打发了回去。
两人靠得很近, 姜明霄又闻到姜酒身上浅淡的香味, 抿了抿唇,温声道。
“此次祭祖之行,朝廷官员对我一同随行之事多有议论, 皇上可真要与我一同祭祖?”
姜酒轻轻颔首,但又想起姜明霄看不见, 便道:“不仅仅是这次,往后五哥都会与朕一同祭祖。”
“眼睛的事, 朕也会想办法的。”
姜明霄喉咙忽地有些干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声音都喑哑了几分。
“宫里的太医说过,无药石可医。”
“那就往宫外找,这世间这么大,总能找到神医医好五哥的眼睛。”
姜明霄垂落在身侧的手剧烈地颤了颤,侧过脸面朝着姜酒,蒙着白布的眼睛似乎要透过那层白布死死地盯住姜酒不放。
“为何?为何要对我这般好?”
“你是朕的皇兄,朕不对你好对谁好?”
话音刚落,姜明霄神色几不可见地沉了些,沉默了半晌,才低声呢喃道:“倘若”
“嗯?”姜明霄的声音太轻,姜酒听不清姜明霄在说什么,不由得疑惑地问道。
“无事”姜明霄咬了咬舌尖,腥甜的血味让他清醒过来,“多谢皇上。”
休整过后众人到达皇陵后,底下的众官员看着一身祭服的姜酒走向祭坛,举行祭礼。
姜酒站在高高的祭坛上,居高临下睥睨着底下众官员,宣布正式册封姜明霄为文宣王,并赐予他王府。
且晋文宣王生母娴妃为太妃,可搬出凉殇宫与文宣王同住王府。
此话一出,底下一众官员震惊地看着姜酒,姜明霄因眼疾的事遭先帝厌弃,多年来不管不顾,他们几乎都要忘记宫里还有一位五皇子的存在了。
如今姜酒忽然册封王爷,还是在祭祖之时宣布,相当于在列祖列宗面前承认姜明霄的身份。
众官员心中讶异,但也没感到多少意外,新帝做事一向随心所欲,连当朝状元郎都能强娶纳入后宫,好像册封王爷一事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站在姜酒身旁的姜明霄浑身骤僵,挺直的脊背承受不住重压般弯曲。
俯身跪在地上,头往地上一磕,声音喑哑不已,“谢隆恩。”
姜酒一身石青色祭服,祭服上面绣着金龙,肩膀两侧分别绣着日月,极为庄重敬虔。
底下众官员反应过来纷纷跪下赞叹皇帝宅心仁厚,福泽天下。
底下乌泱泱跪成一片,万民朝拜。
姜酒微微俯下身,冕冠上的玉石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姜酒扶起跪在地上的姜明霄。
跪在下方的娴妃眼睛里迸发出精光,低着头,姿态越发谦卑温顺。
*
祭祖过后,皇帝当晚下榻盛元寺,姜酒伸了伸懒腰,赶了一天的路,全身骨头都有些酸麻。
不过幸好明日免去了早朝,难得可以睡个懒觉。
正当他脱下外衣,只着单薄的亵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时,忽然听见窗户被风吹动发出吱呀声响。
姜酒睁开眼睛,心下疑惑,方才入睡前,他明明记得窗户是紧闭的。
不过他并没有多想,只当夜里起了风,风把窗户吹开了而已。
披上外衣,泼墨般的墨发微微凌乱披散在身后,姜酒抬手关好窗,还未等他转过身。
一只手蓦地捂住了他的嘴。
姜酒心下一惊,想扬声唤门外的护卫却被人紧紧捂着唇,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别喊”来人高大的身躯压制着姜酒,脸埋着姜酒的脖颈中,“是我。”
苍鸿泽?!
姜酒心下稍松,随后又恼怒了起来,用手肘挣扎着往苍鸿泽胸膛顶,“发什么疯?还不快放开朕!”
苍鸿泽置若罔闻,捞住姜酒的腿根,将人一把压到床上。
“你来朕屋里做什么?”姜酒怒视了压在他上方的苍鸿泽。
“来向皇上讨要微臣的奖赏。”
“你!”姜酒一噎,“除了这个不行,你可以提其他要求。”
“微臣只想要这个。”苍鸿泽捉起姜酒一缕墨发凑近到鼻间闻了下,声音喑哑不堪,“这段日子皇上躲微臣也躲得够久了。”
“就这么怕微臣?”苍鸿泽眼睛里难以抑制地闪过一丝痴迷,“别怕,微臣不会伤害皇上”
姜酒睨了苍鸿泽一眼,冷哼了声。
就苍鸿泽那体格,谁敢跟他?定会被弄得死去活来。
体型差太大,姜酒冷淡着脸不为所动。
苍鸿泽见姜酒不作声,忍不住道:“年后微臣又得回边关镇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上皇上一面,皇上今夜就成全了微臣的念想行不行?”
姜酒默然,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仍旧抿着唇不出声。
苍鸿泽几不可闻地轻叹了声,“罢了,放心罢,皇上不愿意,微臣亦不会强迫于你。”
姜酒松了口气,脸上的警惕退去了些。
苍鸿泽见状低笑一声,声音里带上点无奈,“殿下从小就知道怎么折磨微臣。”
姜酒抬眸看向苍鸿泽,脸上露出些疑惑的神情,并不赞同苍鸿泽的话。
屋外的风似乎猛烈了许多,卷起院子外槐树的枯叶敲打在窗户上,风雨欲来之势。
苍鸿泽翻身躺到姜酒的身旁,拉过被子将两人盖住,听着窗外的风声,语气中带上点怀念。
“小时候,一遇到风雨天殿下就睡不着觉,吵着要人背着你在屋里一圈一圈地走才能睡着。”
姜酒神色微怔,眼前似乎也浮现出一道身影,他还记得那女子声音温柔,背着他在屋里一圈一圈地走,直到他靠在她肩上熟睡。
自她因病过世之后,风雨天时背着他的人逐渐变成了苍鸿泽的身影。
彼时苍鸿泽还是个半大少年,肩背尚且单薄,却能稳稳地背着姜酒,在夜里一圈一圈地走着。
“想起来没?”苍鸿泽凝视着姜酒的眼睛,沉浸在那如一汪秋水般的眼眸里,“现在还会睡不着吗?”
姜酒神色微动,轻轻地点了点头。
苍鸿泽掀开被子,抓着姜酒的双手将人背到肩上,捞住姜酒的腿弯往上颠了颠。
“屋里小,趁还没下雨,带你到院子里走一走。”
说着苍鸿泽就推开门缓步走了出去,姜酒将脸埋在苍鸿泽的肩上,闷闷地应了声。
鼻间满是苍鸿泽身上独有的,带着点肃杀,像是久经沙场萧肃而冷冽的气息。
底下的肩背宽阔,精实有力量感,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
姜酒模模糊糊地想着,彻底意识到当年背着他那半大少年已经长成了高大的男人。
是可以顶天立地,在战场上厮杀,替他守护山河的男人。
苍鸿泽绕着寺庙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一圈一圈地走着,姜酒摘下落在苍鸿泽头发上的一片枯叶。
见苍鸿泽墨发上已有了些冰凉的湿意,轻叹了声,“回去罢,已经有雨丝在飘落了。”
“嗯。”苍鸿泽低低应了声,背着姜酒回到了屋子里。
姜酒仰躺在床塌上,微睁着眼看着伫立在他床边的苍鸿泽。
见苍鸿泽脚步踌躇,面色犹豫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下好笑。
“将军这是要留下来还是回自己屋?”姜酒道。
苍鸿泽眼底闪过一丝挣扎,“想留但微臣怕忍不住”
姜酒默然,抬眼看了苍鸿泽许久,弯着唇笑了笑,“那便留罢。”
苍鸿泽浑身一震,怔怔地抬起头,黑沉沉深邃的眼睛紧盯着躺在床上的姜酒,呼吸逐渐粗重起来。
喉咙又干又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粗哑着嗓子,“皇上再说一次?”
姜酒闭了闭眼,“朕乏了,将军爱留不留。”
话音刚落,苍鸿泽便猛地向姜酒扑去
第059章 荒淫无度草包新帝
盛元寺。
娴妃盯着新帝册封姜明霄为文宣王的诏书看了许久, 暗沉沉的眼睛里精光毕现,忽地笑了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颇有些扭曲病态。
“终究还是等到了”
低低地笑了许久后, 娴妃微喘了口气, 平稳了下呼吸,吩咐素雨道:“素雨, 你去取来殿下这个月的解药。”
“是,”素雨面上也是掩不住的喜意, 应声退了出去。
娴妃看向站在一旁的姜明霄, 神色激动地一把握住姜明霄的手,“霄儿, 我们的机会来了。”
姜明霄蹙眉, 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娴妃的手,面上无喜无悲, 似乎对封王一事并没有什么感觉。
娴妃也不恼怒姜明霄抗拒他的举动,只柔柔地笑了笑,温声道。
“如今你是新帝唯一的手足, 他又在皇陵面前册封你为王爷, 该趁此机会多跟新帝说些体己话, 让皇上更信任你才是。”
姜明霄面色越发冷, “我原以为你只是想出冷宫?”
娴妃闻言笑了起来,语调极轻极柔,声音里却满是掩不住的恨意, “这些年我挨过的苦,岂是封为太妃就能轻易一笔勾销的。”
“好孩子, ”娴妃伸出手抓住姜明霄的手腕,“你如今是亲王, 皇上信任你,你在皇上身边也能说上些话。”
“如今那皇帝还信任着苍鸿泽,你到时从中挑拨一下苍鸿泽和皇上的关系,让皇上对苍鸿泽产生疑心。”
“待那皇帝怀疑苍鸿泽有造反之心,皇帝自然会想法子除了那苍鸿泽。”
“就算是除不了,”娴妃微眯起眼,轻柔地笑道,“苍鸿泽也会对那皇帝死心,不再忠于皇帝,等那时宫中内乱,就是我们的出头之日。”
姜明霄一把甩开娴妃的手,神色冷得如冰渣般。
“你千方百计策划这些,到底想得到什么?”
娴妃见状面色难看起来,抬起手往姜明霄的脸上重重地甩了一巴掌。
“我做的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娴妃神色发怒,“你难道真的想一辈子活在别人之下?被昭纯的儿子永远踩在脚下?”
姜明霄被打得偏过脸去,蒙在眼睛上的白布掉了下来。
姜明霄浑身一颤,慌忙抬起手挡住自己的眼睛,神色慌张不已。
娴妃嗤笑了声,看着姜明霄的眼睛如同见到什么令人作呕之物般,目光嫌恶。
“挡什么?恶心的东西。”
姜明霄低着头蹲在地上,惊慌失措地捡起地上的白布,颤抖着手重新蒙上眼睛。
娴妃脸上流露出森冷的恨意,“若不是你们这些恶心的脏东西,我何会沦落至此。”
娴妃的情绪忽然变得异常激动起来,拿起手头边的东西猛地朝姜明霄身上砸去。
“滚!都给我滚!”
姜明霄紧捂着眼睛上的白布,步伐不稳,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外面的雨逐渐大了起来,豆大的雨滴砸落在身上,将人打得生疼。
姜明霄浑身痛得几乎站不稳,脚步一个踉跄,猛地跌倒到地面上,一身白衣被污泥和雨水打湿,他蜷缩着身子,紧紧咬住下唇不让痛声逸出。
他看着手臂底下蠕动的虫子,脸上狠意毕现,猛地抽出藏在靴子的刀。
对着那虫子所经之处往下一划,猩红的血顿时涌出。
他连对着手臂发狠地划了好几下,但那虫子就像是有灵性一般,在感知到危险时,瞬间隐没于姜明霄的血肉之中。
再也寻不到它的踪迹。
身上钻心的痛意却越发肆虐,姜明霄浑身痛得意识不清,嘴里轻声呢喃着。
“皇上”
“皇上”
姜明霄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摸索着往姜酒所住的院子走去,电闪雷鸣之下,姜明霄的脸色惨白地如同鬼魅一般。
*
姜酒仰躺在床塌上,看着压在他上方急得满头大汗的苍鸿泽,手指有些紧张地攥紧了底下的床单。
“要不算了?等你下次回来再说?”姜酒见苍鸿泽颤抖着手解开衣带露出精实的胸膛。
苍鸿泽眼睛紧盯着姜酒,暗沉沉的眼眸里已经找不出一丝理智。
双手撑在姜酒的身侧,小麦色脊背上的肌肉紧绷,汗水顺着精实的脊背流淌而下。
姜酒感觉自己的小腿被人握住,正要下一步动作,猛地听见门外急促的敲门声。
砰砰砰砸得很响。
苍鸿泽动作一顿,姜酒见状当即挣扎着往苍鸿泽胸膛一踢,挣脱了出来。
“谁在外面?”
门外一片喧哗声,有护卫的声音响起,“皇上,是文宣王,他想求见皇上。”
砸门声又再度响起,不过很快又停了,像是护卫将姜明霄拉了下去。
姜酒心下疑惑,这么晚了姜明霄找他有何事?且如此着急,犹豫片刻后,姜酒手撑着床塌坐起身,拿过一旁的外衣重新披上。
苍鸿泽面色沉得能拧出水,呼吸粗重尚未平息,目光凶狠地看向屋门。
似乎是想将打扰他们的不速之客给一刀砍了。
姜酒明白这种事被打断定然很不好受,便安抚地拍了拍苍鸿泽的头。
“你先起来,我五哥怕是有急事要与我说。”
苍鸿泽冷着脸不肯动,姜酒伸出手推了推苍鸿泽,“你先回去罢。”
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姜酒看着衣衫不整的苍鸿泽,只好道:“快点,要不然你先躲到衣柜里,等我五哥走了你再出来。”
苍鸿泽看了姜酒一会,在姜酒催促的目光下还是蜷缩着身体躲进了衣柜里。
姜酒整理了下身上的衣物,走上前将门打开,“怎么了?”
看着浑身湿漉漉的姜明霄,姜酒心下一惊,让护卫将姜明霄放开后,将人拉进了屋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方才在门外没看清,现如今在火烛下,他清晰地看见姜明霄手臂上的伤痕。
血水混着雨水将白衣染红,衣摆上一大片污浊,整个人狼狈而苍白。
姜明霄闻到姜酒身上的气息,整个人犹如重活过来一般,紧攥着姜酒的袖子不放。
“皇上”
“皇上”
姜酒面色凝重地蹙了蹙眉,“先换身衣物包扎伤口的。”
见姜明霄眼睛上蒙着的白布湿漉漉地黏在脸上,不由得伸手想替他取下。
姜明霄浑身一震,抬手抓住姜酒的手指,如惊弓之鸟般蜷缩着身体往后退。
“脏好脏,皇上别碰”
姜明霄捂住眼睛上的白布,边摇头边往后退,直到背部地上墙壁,才失力般跌坐下来。
“我好脏,皇上别碰。”
姜酒不明所以,只当姜明霄在说他衣物上沾染到的污浊之事,便走了过去,蹲下身看着姜明霄,语气安抚,“不脏,先起来换身衣物包扎伤口。”
似是姜酒的话起了作用,姜明霄怔怔地抬起头,温顺地接过姜酒递给他的干净衣物。
待姜明霄脱下身上的脏衣服,姜酒这才看清姜明霄手臂上的伤口,深可见骨。
伤口处血肉模糊,猩红的血肉往外翻着。
姜酒看着头皮发麻,也不知道姜明霄是怎么撑着这一身伤跑来找他的。唤人传来太医替他包扎好伤口,包扎过后的姜明霄似乎冷静了许多。
见他神色怔怔地坐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姜酒不由得问道:“五哥这伤?”
姜明霄抬起头,抿着苍白没有血色的唇笑了笑,“想来找皇上,因初次到盛元寺还太熟悉,路上摔了一跤,被地上尖锐的石子弄伤了。”
姜酒疑惑地打量了下姜明霄的伤口,越看越觉得那伤痕不像是磕到的样子。
反而像是被刀剑割伤。
似乎是有所察觉到姜酒的疑惑,姜明霄道:“或许那地面上还有些破碎的琉璃,不慎被它割伤了。”
姜酒叹了声,“五哥怎么如此不小心?五哥夜里来找朕,可是有何要事?”
“只是想来感谢皇上今日在皇陵祭祖时的事。”
姜酒闻言笑了下,笑容明朗,“你是朕的皇兄,册封王爷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事。”
“朕要是弃皇兄不管不顾,那天下人岂不是要指着朕的鼻子骂我冷漠无情,苛待手足。”姜酒打趣道。
姜明霄静静地听着,一颗心重重沉了下去,猛地站起身。
“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皇上休息了。”
姜酒诧异,看着姜明霄忽然离去的背影,便只好唤门外的护卫护送姜明霄回去。
待姜明霄的背影逐渐消失于夜幕中,姜酒还回不过神地关上门,困在衣柜中许久的苍鸿泽闻声走了出来。
拉着姜酒重新倒在床塌上,苍鸿泽蹙着眉,“你以后还是少跟他往来些。”
“为何?”姜酒趴在苍鸿泽的身上,闻言手撑着他的肩膀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
“说不上来,总感觉阴测测的,不像是什么好人。”
姜酒睨了苍鸿泽一眼,好笑地摇了摇头。
“皇上别掉以轻心,”苍鸿泽见姜酒没当回事,表情严肃了些,“还有皇上身边那小太监,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竟敢算计我。”
姜酒闻言心虚起来,此事毕竟因他而起,“此事也不能全怪他。”
苍鸿泽哼笑一声,“知道是皇上在背后搞的鬼,不然微臣早就把那小子剥骨拆皮了。”
“将军好气量。”姜酒笑道。
“好气量?”苍鸿泽眼神沉了下来,语气带了些狠意,“微臣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皇上最好让那些花花草草离你远些。”
苍鸿泽停顿了下,神色晦暗,“不然微臣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尤其是那状元郎。”
姜酒想起苍鸿泽几次到凝香楼抓他的事,每次都来势汹汹跟捉奸似的,骂了句,“疯狗。”
第060章 荒淫无度草包新帝
从皇陵祭祖回来后, 姜酒过了一段清闲日子,但并没有持续多久,大臣们要他选秀纳妃的折子不停地递上来。
许是从皇陵回来, 众臣心中生出了许多感慨, 先帝英年早逝,子嗣单薄。
众臣希望姜酒充盈后宫, 尽早开枝散叶,为储位之事早做准备。
一直待在御书房为他批奏折的状元郎近来气压低得很, 将大臣要新帝立妃的折子统统都扔了出去。
本就不苟言笑的一张脸近来冷得几乎要掉冰渣子般。
姜酒每次见他都下意识地退避三分, 感觉在他身边周身气息都冷凝了下来。
小莘子一边轻轻按揉着姜酒的肩,一边看着姜酒懒懒地躺在卧榻上吃葡萄, 温声说道。
“状元郎怕是还在为皇上不准他去皇陵的事伤心着呢。”
姜酒往口中送葡萄的动作未停, 闻言睨小莘子一眼,嗤笑一声, “管他高不高兴,他若是去了,谁替朕批那些折子?”
“皇上英明。”小莘子闻言也跟着笑了。
姜酒推开小莘子坐起身, “罢了, 别提他, 回宫多日实在闷的慌, 不如我们今日去长安城游玩一番。”
小莘子闻言却有些犹豫起来,欲言又止。
姜酒疑惑地打量了下小莘子,“有话直说。”
小莘子犹豫片刻, 才说道:“长安城府上那周管家前几日来信,说芷芸姑娘身边的奴婢小青来找过他, 说是芷芸姑娘被知府大人的小儿子看上,逼迫她要纳她为妾。”
前阵子姜酒在长安城购置了一处府邸方便他之后留宿宫外, 曾让府上的周管家到凝香楼告诉芷芸地址。
让她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可到此处来找他。
姜酒脸色微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如今才说?”
“前三日,”小莘子低下头,没敢看姜酒的眼睛,只道:“奴才见这几日皇上为选秀一事烦心,便不敢在皇上面前提起。”
“混账!”姜酒气道:“这事是能拖之事吗?想必芷芸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朕,你怎敢瞒着朕?”
小莘子手一抖,慌忙跪到地上求饶,“皇上息怒。”
“备轿,朕要出宫。”姜酒一甩衣袖。
“是,”小莘子立即叫人吩咐下去。
姜酒沉着脸,换好常服之后,戴上帷帽之后坐上马车离开了皇宫。
华灯初上,长安城的街上行人逐渐多了起来,司徒嫣带着身边的丫鬟春梅正要走进一家胭脂铺,听见身后急促的马蹄声回头看了看。
“小姐”司徒嫣身边的丫鬟春梅喊了下,忽然怔怔看着街上的马车出神的司徒嫣。
司徒嫣骤然回过神,一把握住春梅的手腕,急声道:“坐在马车边上那人是皇上身边的小太监,上次宴席时我见过他一面。”
说着司徒嫣快步踏上自家的马车,急忙吩咐马夫道:“快追上前面那辆马车。”
相府家的马夫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自家小姐,犹豫片刻后遵命追了上去。
前面那辆的马车逐渐停靠在凝香楼前,司徒嫣半掀起帘布,看着一个戴着帷帽熟悉的身影走进凝香楼里。
司徒嫣心中焦急立即就想跟上去,却被一旁的春梅拦了下来,面色有些发红,“小姐,此地你不能去。”
“为何?”司徒嫣见那道身影逐渐消失,心底越发焦急起来。
“此处是男子出入的烟柳之地,小姐怎能去这种地方?”春梅着急解释道。
闻言,司徒嫣怔怔地抬眼看着人来人往的凝香楼,不时有醉醺醺的男子从里走出。
“他原来也爱来这种地方吗?”
春梅轻叹了口气,那人是出了名的贪慕美色,偏偏司徒嫣死心眼,纵使别人如何劝说,仍觉得那人千般好万般好。
还未等春梅回过神,就见自家小姐钻进了人潮里,消失在视线中。
司徒嫣追着姜酒的身影进了凝香楼,一进门便闻到弄浓郁的香气和胭脂气,混着酒气气味很是刺鼻。
司徒嫣捂着鼻子,眼睛不断打量着四周,周遭到处不是男子在喝酒,就是搂着女子举止暧昧亲密。
司徒嫣微蹙着秀眉,往前走了几步,却不慎撞到一个精瘦的男子。
司徒嫣心下一凛,语带歉意地说了声抱歉,急忙转身想离开。
那精瘦男子满身酒气,眉眼狭长透着股尖酸刻薄之相,睁开醉醺醺的眼睛瞧见司徒嫣姣好的面容。
登时心下一动。
捉着司徒嫣的手腕促狭地笑了声,“撞了本少爷就想走?”
司徒嫣惊慌失措地抽回手,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男子,“实在抱歉,这点钱就当是赔礼道歉了。”
男子打量了下司徒嫣的身子,嘴边的笑容越发大,“本少爷不要什么银子,你随我回府就行。”
司徒嫣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神色恼怒,“放肆,我乃相府之女,你竟敢如此嚣张?”
那男子仿佛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眼底满是嘲意,“相府之女会来这种风月之地?”
“美人”那男子勾起司徒嫣的下巴,“随我回知府,包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司徒嫣啪的一声拍开那男子的手,面色发冷转身就想走。
那男子见司徒嫣反抗,眼底升起一股狠意,抓住司徒嫣的手腕,扯着人就往外走。
司徒嫣惊呼了声,被男子的力道拽着往外走,听见动静的周围人纷纷看了过来,就连还在招呼客人的春姨闻声也赶了过来。
一见那男子,面色顿时难看了些,脸上却不由得陪笑道。
“李公子,这姑娘瞧着面生不是我凝香楼的人,李公子就当卖我给人情,放了这姑娘便是。”
“滚!”那男子推了春姨一把,“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让本少爷你面子?”
一旁的一个男客人见状搂着怀中的女子笑道:“就是,也不看看李公子是何许人也,知府大人家的公子是你们能高攀得起的吗?”
楼下的客人闻言都促狭地笑了起来。
而此时凝香楼二楼,姜酒摘下帷帽看着躺在床塌上的芷芸,“方才听小青说,你病倒了,现在身子如何?”
芷芸见到姜酒,眼底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些喜意,手撑着床塌坐起身,“奴家没事,奴家只是装病暂时骗过那李公子。”
芷芸低下头,“姜郎,奴家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若不是实在没法子了,奴家断然不会让小青去你府上寻你。”
她低下头,心里生出些苍凉,想起初见时,那少年郎长身玉立,一双眼睛专注看人时柔情似水,让人沉溺于其中,无法自拔。
却也只是听她弹唱,从未对她有过任何越举之事。
她心知姜酒并不心悦于她,便只敢将情愫埋藏进心底深处,不敢表露出来。
此次若不是实在被那知府大人家的李公子逼得走投无路了,她也不会让小青到他府上寻他。
“奴家同那李公子说奴家是清倌并非红倌,卖艺不卖身,那李公子硬是以他知府父亲的身份来压奴家,想强迫奴家当他的小妾。”
姜酒宽慰道:“无妨,只是那几日我并不在府中,待听到小青留的消息时已有些晚了。”
芷芸摇了摇头,“本就无关姜郎的事,姜郎能来看奴家,奴家已十分满足。”
虽是做做风流人设的样子,但姜酒还是把眼前这个性子温婉的女子当成了好友相待,自然不愿看到芷芸受那李公子胁迫。
姜酒上前替芷芸掩了掩被子,安抚道:“放心罢,不会有什么事的。”
芷芸怔怔地看向姜酒,“姜郎有法子?”
平日里姜酒出手阔绰,送她的那些东西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所用之物,这次她也是走投无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小青去寻姜酒。
“自然。”姜酒笑道,“好姐姐,你无需担心。”
芷芸眼眸颤了颤,几乎要按耐不住,微仰着头凝视着姜酒的脸,抬起手就想握住姜酒的手。
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争吵声,闹出的动静不小,姜酒便道:“好生歇息着,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芷芸眼睁睁地看着姜酒重新戴上帷帽遮住脸转身离开,想挽留的手停顿在半空中,好一会才失力般落了下来。
罢了
芷芸闭上眼,将心底异样的情愫压了回去。
姜酒缓缓走下楼梯,看见一名精瘦男子抓着一个青衣女子不放,硬是扯着要将人带走。
他抬手招来身后的护卫,朝护卫使了个眼色。那护卫会意上前一把拧住那男子的胳膊,将人按倒在地上。
那男子酒意清醒了许多,瞪大了眼睛,目光凶狠,“你可知我是何人?”
姜酒展开手上的折扇,轻笑着走近那男子,“哦在下眼拙,敢问公子是何许人也?”
“我乃长安知府之子李经元,识相的话赶紧放开我,不然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李经元粗喘着气,扭着身体挣扎,目光凶狠地几乎要将姜酒撕裂。
一旁的司徒嫣楞楞地看着戴着帷帽的姜酒,熟悉的声音令她浑身颤了下。
姜酒嘲讽地笑了笑,暗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正想寻他,结果自己送上门了。”
“原来是李公子,久仰大名,恕在下眼拙,作为赔罪,在下想请李公子到我府上一聚。”姜酒示意护卫松开对李经元的禁锢,将人好生扶起来。
“李公子有请。”姜酒抬了抬手。
李经元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阴测测地朝姜酒笑了下,“你又是什么东西?本少爷为何要跟你走?”
“那好罢,既然李公子不愿自己走,那只能劳驾别人帮你移步了。”
一旁的护卫架起李经元的手臂,李经元神色惊惧地挣扎起来,目光不仅经意间瞥见护卫腰间那金色令牌,顿时腿软了下来。
这分明是出入皇宫之人才有之物。
此时李经元才察觉出姜酒的身份似乎不简单,手上泄了力,瘫软着身被护卫拖了出去。
姜酒转过身对一脸不安的春姨说道:“春姨放心,不会扰了你的生意,也替我转告芷芸姐姐一番,让她安心便是。”
春姨心下讶然,从前几次见苍将军来找这少年,她便猜到这少年身份不简单,但今日之事还是让她大吃了一惊。
“你放心罢,我会转告芷芸让她宽心。”春姨点了点头,还是不放心的嘱咐道。
“那李经元平日里欺男霸女,长安城不知多少女子遭了他的毒手,此人性子歹毒,公子可要当心些。”
“春姨放心,我自有分寸。”姜酒说完就告辞离开。
一旁的怔怔看着他的司徒嫣看着姜酒离去的背影,猛地回过神,追着姜酒的身影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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