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青云路61

    第一轮刷下去的基本上都是女红不行, 他们的眼力考核基本上都是过关的,不管是二十五米以外的人还是一尺之内的线团都能够看清区分。

    在女红这一块,程哥儿拿出早就绣了一幅蜻蜓戏荷图, 让考核的这些人照着他的这幅图绣, 最后只有六人勉强达到了他的要求。

    六人中有两个是一对姐妹花, 是大吉镇小地主的一对双胎女儿,叫曹菲、曹芳,她们因为家里富裕接触的女红早, 自是有绣活功底。

    剩下的四个中,叫乔云的哥儿是跟着阿娘给人缝补衣物为生, 女红底子也不错。

    王莺莺这小姑娘是因为她阿娘从前在辽北的一个绣楼中当过绣娘,可以说是有些家底渊源的。

    至于剩下的曹琴以及王叶, 只能够算得上是程哥儿做的备选, 她们虽然没绣出花样来,但最起码勾勒出轮廓来了,也算得上是小有天赋的农家女吧。

    之所以程哥儿会做备选,他是料定了那对姐妹花可能吃不下苦。

    出身小地主家,也算得上是个小姐了,家中必定有人伺候着。让她们去做伺候人的事情,怕是没有多少耐心

    果然如程哥儿所料, 在第二轮耐心考核中, 这对姐妹花就像是屁股长了针一样,没坐上一个时辰,就叫嚷着太费劲了, 她们眼睛要花了。

    这场四个时辰的考核, 落下了帷幕。

    最终留下来的四人是乔云、王莺莺、曹琴以及王叶。

    程哥儿、曹周氏当众他们家长的面,将契子读了一遍——

    契子的大致内容是, 四个月的学习期,学习期之内要达到师傅的考核,若是考核成功,他们要在五年内给绣坊做事,绣坊会每个月给他们开出一两的月银。

    若是考核不成功,仍是按照考核期间的约定,包一日三餐的饭食以及一个月10文铜板的辛苦费,直到他们考核成功!

    五年后,若是不愿意在绣坊做事了,则按照契子要求,三年内不得从事相关行业。

    五年后若是继续在绣坊做事,重新拟照契约,月例升为三两。

    四家人听着这契约,知道他们的孩子也算是熬出头了!争相让自己的孩子去按手印画押。

    他们高兴的都要哭了,一两银子啊!

    一年就是十二两,攒一攒那是多少银子啊。

    四个孩子也都是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在四个月通过考核!

    “契子签好了,你们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日辰时到有福客栈去找我,我领着你们去岭北县城。”程哥儿温和的看着四个孩子,日后这四个孩子也算是他的小徒弟了。

    “是!”

    “许主君,妾身这边准备了膳食,让孩子们用了晚膳再回去吧。”今日许县令的行事,曹周氏也听康郎说了,知道县令夫夫都是和善人,自然也愿意表表心意。

    “甚好。”

    曹周氏给身边婆子一个眼神,婆子就笑意盈盈的领着四家人下去用膳。

    而曹周氏这边也就有了由头,将程哥儿他们留下来用席面。

    “许大人,曹某这边特意让厨子去学习了一下东湘菜系,不知正不正宗。”曹德仁笑呵呵的举了举杯:“还请您多多指点指点。”

    剁椒鱼头、辣椒炒肉、血鸭、外婆菜、腊味合蒸

    许泽平看着眼前的十道家乡菜,温和的说道:“本官来岭北这些日子,也是好久没有吃过家乡菜系了,今日可是难为曹镇长了。”

    然后,他提杯回敬曹镇长。

    曹镇长得了夸奖之后,笑得跟朵花似的:“大人能够赏脸,那都是曹某的三生福气。”

    “曹镇长有心了,这份心意本官记在心里呢。”空头支票,是许泽平最近新学的手艺。

    “哎哎哎。”曹德仁激动的手舞足蹈:“大人,曹某也不求您记得曹某的心意,只有大人能够偶尔想起我们大吉镇,就是我曹某唯一的所求了。”

    “是啊,老鸭子这些可都是镇民们献给大人您的。”曹康适时的接话,圆了曹德仁的话头。

    曹建想搭话,又苦于没有人穿针引线,他只能够和曹老爷子坐在角落干巴巴的望着。

    酒过三巡之后,话匣子也算打开了。

    曹建觉得是时候出击了,他端着酒杯走到许泽平的面前,恭敬的敬酒:“许大人,小人倾慕您许久了,今日可是有福气来向您敬酒了。”

    曹康可是一直等着这个机会呢,他借着喝酒的时机,用袖子掩住了自己脸上的笑容,鱼儿终于上钩了。

    许泽平约莫明白曹康夫妇的布的局了,怪不得总是想留他们在曹家用膳,原来是想借着自己这把刀啊!

    不过看着曹康这么会办事的份上,他也愿意给他这一份脸面。

    “你是?”许泽平故作迟疑,装作不识得曹建。

    “小人是曹建,是曹康的弟弟。”曹建殷勤的回答,笑得十分的得体。

    “弟弟?”许泽平恍然大悟:“哦,你是曹康的庶弟。”

    曹建的脸色一僵,勉强的回答:“是,但我与长兄关系十分的要好,从小一起长大。”

    “关系好?那怪不得了。”许泽平啧了一声:“这关系好到能够罔顾律法,平分家产,也是难得。”

    曹建的腿脚一软,立马跪在了地上。

    曹老爷子也是额头上的冷汗支流,他求助的看向曹德仁。

    曹德仁听起这茬,也是后背发凉,当是分家产的时候,他这不成器的弟弟可是背过他直接找上了前任县令,给了前任县令好些的好处。

    前任县令看着是家事,也没有闹出人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了过去。

    曹德仁看得清局势,正当他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曹康麻溜的接了话茬。

    “哎,大人您有所不知,小人前些年得了大师的批言,三十岁前不宜财力过盛,不然有碍子嗣。”曹康圆滑的和稀泥:“阿父为了我子嗣着想,就说先把田产放在小建名下,等小人三十岁生辰一过,就还回来。”

    大景律法有明文规定,庶子与嫡子分家,嫡子占七成;若是嫡子无男嗣,庶子可与嫡子平分家产。

    曹康不但是嫡子,而且还有健康的两子,所以曹建占五成家产这事放到哪里去都是说不过去的。

    曹建见曹康嘴皮这一张一合就要夺走他名下的田产,气的要吐血,但是他也不敢造次啊,只能够眼巴巴的看着大伯爷帮腔。

    “是啊,康小子这话说得没假。”曹德仁也害怕曹家受到牵连呐,“上个月康小子过了三十的寿辰,德怀还在念叨这两日去把田产过一下户籍,德怀你说是吧?”

    曹德怀见提起了他的名字,他也不敢在装鹌鹑了,急忙说道:“是啊是啊,明日小人就上衙门。”

    家眷这头的宴会,曹周氏也是接着程哥儿的威风,好好的将昔日压在自己头上的妯娌给奚落了一番。

    许家和睦,且许泽平两兄弟又不住在一起,程哥儿自然也没有体会过妯娌间的勾斗。

    他倒也听姜麽麽说起过宅斗,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尤其是两个兄弟不是一个肚皮爬出来的,那就更是险恶。

    程哥儿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他想到了阿兄和平平,他希望日后有宝宝了,宝宝也能够像平平他们两兄弟一样,相互扶持。

    席面结束以后,曹康夫妇恭恭敬敬的将许泽平夫夫送回了客栈,然后诚恳的道了歉,表示下一次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并且又道了谢,感谢他们的出手相助。

    许泽平微微颔首,没有多言。

    曹康夫妇离开后,两夫夫洗漱一番也就准备休息。

    等到许泽平倒水回来,想要跟程哥儿说两句话,竟然发现这小猪又睡着了。

    许泽平无奈的笑笑,还真是冬眠啊。

    一夜好梦,又是次日清晨。

    许泽平好脾气的将被窝里的小猪穿好衣服,重复昨日的事情,直到卯正四刻,程哥儿坐到铜镜前挽发才清醒。

    今天他没有找借口了,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就是困想睡觉怎么了?”

    许泽平用拳头掩饰自己的笑容,温柔的说道:“祥儿,我又没有说什么,你这么激动作甚?”

    程哥儿轻哼一声:“我想解释一下,不成啊?”

    “成,都依你的。”

    许泽平这么好脾气,这让程哥儿心里的这口气倒是没有地方撒了。

    挽好发髻,也不想让许泽平给他簪头了,直接将桌面上的石榴簪头让自己发髻上一别,就气呼呼的要下楼。

    “我特意让掌柜的煮了几个水饺,赏个脸用了呗?”许泽平厚着脸皮凑到他的面前,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好不好嘛?”

    程哥儿接过许泽平递过来的筷子,凶巴巴的说道:“没有辣椒。”

    “早膳不宜过辣,需要养胃。”

    “可是我就想吃辣的嘛!”程哥儿不知为什么,就觉得十分的委屈,一下子控制不住就酸了鼻子:“没有,我就不吃了!”

    看着小哥儿这么泪眼婆娑的,吓得许泽平一下子手足无措,他连忙哄着:“好好好,我马上去找掌柜的要辣椒。”

    “要油辣椒。”

    “好好好。”

    听着这话,程哥儿方才破涕而笑。

    等到他下楼时,就看到了四个娃儿已经被家里人送到客栈来了,十二三岁的年纪,都很拘束的站在客栈的大厅。

    “你们吃了早膳了吗?”

    许泽平不说还好,一说四个娃儿肚子都咕咕叫,乔云大着胆子说道:“大人,现在还早,没到吃晌饭的时候,我们不饿。”

    曹家的马车还没有到,许泽平就让掌柜的给四个娃安排四碗面,而他自己也是要过油辣椒就往楼上走,还得去哄小祖宗。

    第262章 青云路62

    “我要交给你们的绣种, 是蜀绣。蜀绣呢,有130余种针法,粗略概括为12种大类, 如晕针、滚针、铺针等”程哥儿看着面前坐着的四个娃儿, 最大的乔云十三岁、最小的王叶才十岁, 但这些娃儿都很认真的在听他讲解。

    程哥儿花了半个时辰,将关于蜀绣的针法讲解完,然后他看向乔云和王莺莺, 郑重的说道。

    “除去琴琴和叶叶,云哥儿, 你和莺莺都是有女红功底的,所以我要求你们跳过描红从针法学起, 每日必须学会一种针法, 你们可做得到?”

    乔云和王莺莺认认真真的点头:“先生,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

    程哥儿颔首,他看向王叶和曹琴,“至于琴琴和叶叶,你们二人这一个月内就学习描红,下一个月开始就跟着云哥儿他们学习针法。”

    程哥儿采取的法子是大的带小的,然后他在从旁指正。

    时间紧迫, 他估摸会留四个还在岭北县过年节。

    因为绿绣楼还在装修, 四个孩子都是安排在西跨院的。

    出发前,程哥儿就交代过夏天和秋天将西跨院收拾出来,四个孩子的住房倒也不拥挤。

    乔云和王莺莺这两个大的住一间厢房, 曹琴和王叶这两个小的住一间厢房。

    昨日一回来就四个孩子挑选了个厢房, 反正两件厢房也就是挨着的,物件也都是一模一样的, 不同的就是一个厢房在前、一个厢房在后。

    安排妥当后,就一起用了一顿晚饭,让他们早些休息。

    这不次日,程哥儿就开始教导他们开始学习刺绣了。

    不管是针法还是描红,程哥儿早些都准备了样品出来,这些样品多数是按着落娘姐姐教的他赶制出来、还有少数是他改良过的。

    今日他安排云哥儿和莺莺学习的是晕针,先是将这晕针的样品交给云哥儿和莺莺。

    然后又挑出还算简单的描红样品,教给王叶和曹琴。

    都安排妥当,他就坐到软塌上想要依靠着休息会儿结果就迷糊的睡过去了,最后还是乔云大着胆子将他唤醒的:“先生?先生?”

    程哥儿迷迷瞪瞪的睁开双眼:“怎么了?”

    “您看下我和莺莺的针法,有没有什么问题?”

    程哥儿接过绣活,脑子清醒了些,他揉了揉额角,然后温和的说道:“云哥儿,你看你的针脚应该落在这里”

    程哥儿一边讲解一边还手动帮忙拆线,重新落针,在经过他的改造以后,针脚果然是好看了几分。

    讲解完乔云的针法,他又扭过看向王莺莺的绣活,细心指点。

    程哥儿害怕自己在睡过去,所以就起身去检查两个小的的描红情况

    许泽平从府衙下值回来,看着空唠唠的东跨院,他碰上在准备晚膳的秋天:“程哥儿呢?”

    “少主君在西跨院教云哥儿他们绣活呢。”

    许泽平本来想去瞧瞧,又收回了脚走向了书房,小虎说收到了阿兄寄来的书信,他已经放在书房了。

    入了书房,挥退了小虎。

    许泽平打开许泽礼寄来的书信,信中许泽礼详细的告诉了他朝中近来发生的大事。

    一是,皇太子圆满的完成了江南隐田之事,顺便提了一嘴皇太子在路上遇了几个歹徒。

    皇太子江南之行,清丈出来万亩良田,其中江阁老族中隐田最为之多,高达五成其他淮苏官员亦是多少占着几百亩。

    现如今江南淮苏一派现如今是风雨飘摇中,江阁老自愧族人行为不端,生了请辞之心。

    圣人体谅他为国操持一生,劳苦功高;又念其嫡孙与帝卿举案齐眉;特保留其职位,让他停职休整家族,待明年迎春花开之时,再归朝廷。

    许泽平看到这里就读懂了阿兄信中的隐晦意思,江阁老一走,淮苏一脉将群龙无首,这些连带侵占隐田的官员必定会被圣人追责。

    轻者降职处理,重者直接罢官或是下大狱!

    但按着圣人对江阁老的处置,许泽平摩擦着指腹,只要这些官员本身没有触碰到圣人的底线,最多是罢官不在录用。

    而这些官员被清理,那么恩科录用的新进官员怕就要真正踏进官场为官了。

    来年新春,姐夫铁定能够捞到外放的职位,就是不知道姐夫会外放到哪里。

    接着许泽礼又说明了哥夫有孕,家中开支增多,如今的俸禄有些周转不开来许泽平看到这话也不傻,他哥夫的嫁妆丰厚至极,绝对不可能会银钱不够用。

    而是阿兄在暗示他,来年他要升迁了。

    许泽平会心一笑,看来阿兄是十分得圣人看中啊,升迁到六品侍读,这不到一年又要升迁。

    阿兄重点提了俸禄,那应该是要入六部为官了。

    看样子,极有可能是正五品礼部郎中。

    第二件事情是南洲都指挥同知于十一月初提炼出了名为海水盐的上等雪花盐,快马加鞭在送往了京城,呈现给圣人。

    圣人食用后,龙颜大悦,当即将南洲都指挥同知升为从二品都指挥使。

    随即,燕京的盐价大跌。

    许泽礼在信中轻描淡写提了一句,圣人宴席醉后在他耳边说了一声:令弟是个人才。

    许泽平看到这里眼眶充血,压下心里的激动,看来真如他与阿兄推断的,岭北县就是圣人给他的一个考验。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有许泽平参与的痕迹,只是他不知道这个赏赐会什么时候到来呢?

    许泽平看完信纸,就用油灯将信纸焚烧。

    他从第二件事情上推断出了一个消息,南洲新上任的都指挥使洪延沉是圣人的人!

    或许圣人还支持洪延沉参与洪家两房的争斗,许泽平看着地上的灰烬,他终于明白为何阿兄不让他与洪家走得太近了。

    这一盘棋,真得是暗藏杀机。

    西河提督与伍家联姻,必然是皇长子一脉。

    而洪延沉是圣人之人,先前虽说没有站队,但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上暴露了出来,圣人寓意何为?

    让西河提督与洪延沉父子反目?

    还是说让皇太子、皇长子下场拉拢洪延沉,让两兄弟的争夺再次升级?

    看到皇太子遇刺,许泽平起初是怀疑过淮苏一派的。

    但联合第二件事情来看,应该是皇长子的手笔。

    毕竟江阁老的孙夫郎是皇太子的嫡亲弟弟,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江阁老也不会允许手底下的人干出这样子的蠢事。

    屋外寒风簌簌,积雪掉落,沉重的雪块或许是砸在了一只野猫的身上,惹得野猫发出了应激的尖叫。

    听着野猫惊叫,许泽平原本没有想通的点通了。

    这积雪好似皇长子,而野猫就是皇太子。

    沉重的雪块砸下来,不光是砸痛了野猫,也砸痛了野猫身后的老猫。

    若是无意外,皇太子会成功拉拢到洪延沉。

    盛安帝不会允许皇长子用这么阴损的招数,得到皇位的。

    想通以后,许泽平摇了摇头,这些皇长子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皇太子白白得了一脉武官的支持。

    叩叩叩

    书房外传来敲门声,许泽平收敛自己的情绪:“谁?”

    “少爷,少主君让我来叫您去用晚膳。”

    许泽平听到秋天的声音,回了一句:“来了。”

    四个娃儿也已经到了知事的年纪,所以并不与许泽平一起用膳。

    许泽平看着桌上的香辣的菜系,什么酸辣土豆丝、酸辣椒炒鸡丁、剁椒鱼头,他咽了咽口水,“程哥儿,都是你点菜?”

    程哥儿招呼许泽平坐下,然后边盛饭边说道:“嗯呐,最近觉得自己嘴巴淡淡的,就想吃些辣的、酸的。”

    他将饭递给许泽平以后,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然后夹起一筷子的酸辣土豆丝一口吃下,幸福的眯起了眼眸,嗯,真好吃!

    再来一筷子!

    鸡丁闻着也香,来一口。

    哇,这些太香了吧。

    程哥儿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吃的那叫一个香。

    从前一碗饭的肚量,他今天硬生生的吃了两碗饭,吃饱以后,还控制不住的大了一个饱嗝。

    等到他注意到对面许泽平诧异的眼神,有些不好意的抹了抹嘴,打着哈哈:“秋天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这不是没控制住吗?”

    许泽平放下手里的碗筷,郑重的看着程哥儿:“祥儿,你实话实话,是不是今日忘记吃中饭了?”

    "没有,真的是秋天的手艺好,我没有控制住。"

    许泽平狐疑的看着程哥儿:“真的?”

    “真的!”程哥儿举起三个手指头:“我发誓,我中午吃了午饭的,不信,你问问秋天。”

    “少爷,少主君中午吃了两大碗肉汤面。”秋天一个没留神,将实话都秃噜了嘴。

    说完,秋天天呐,他怎么就将实话都说出来了。

    “程哥儿,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这不光是食量猛增,而且还嗜睡,让许泽平有些控制不住的担心。

    前两日大吉镇,程哥儿总是睡不够,许泽平其实也没有太放心上,只当冬日是东困了。

    可是昨日他们是申时二刻到的家,最多申正三刻用得早晚饭,因为路途远,一路上四个多时辰也没有吃顿热乎的,回来自然是得早吃些饱饱腹。

    用过膳,许泽平还想拉着他溜达溜达消消食,等到他转头一看,程哥儿竟然倚靠着椅子睡着了。

    然后今日许泽平辰时出门前又进屋看了他一眼,还没有醒。

    算算时辰,差不多十二个小时了,真的是不太正常。

    第263章 青云路63

    对于自己的身体变化, 程哥儿也是有数的。

    他现在的症状和阿姐当时怀小船儿是一样的,嗜睡、吃不饱,只是哥儿不会像女子那样有明显的特征, 女子一旦有孕月事就会停止。

    哥儿怀孕的前期只能够靠大夫来诊治。

    程哥儿也害怕自己的希望落空, 他搪塞的说道:“平平, 今日也晚了,明日我让秋天请大夫来瞧。”

    程哥儿的明日又明日,一直到腊月二十七他在教导四个娃儿突然晕倒了, 才真正请来大夫。

    地方官员的年假与京官一样,都是腊月二十八开始, 到次年的元宵节,一共十八日。

    二十七这一日, 许泽平正在宣布明年年初的安排, 哪晓得就看到小虎焦急忙慌的来报,少主君晕倒了。

    许泽平也顾不得其他了,将册子递给县丞,让他宣布接下来的事情,说了一声抱歉,就跑路了。

    等到许泽平跑到东跨院,正好看到大夫在诊脉。

    他也不敢打扰大夫, 只能够焦急的看着大夫诊了左手又诊右手。

    大夫弯腰贺喜, “恭喜县令大人,主君这是有了。”

    许泽平的脑子瞬间宕机了,他傻傻的看着大夫:“有什么了?”

    秋天看着已经傻掉的许泽平, 捂嘴抿笑:“少爷, 还能有什么?有小少爷了呗。”

    许泽平在秋天的调侃下,反应了过来, 大手一挥:“赏赏赏,通通有赏!”

    许泽平高兴的合不拢嘴,当即从荷包里取出银子感谢大夫。

    很快,许泽平从喜悦中反应了过来,询问:“大夫,我夫郎他怎么晕倒?是不是营养跟不上?要不要进补些什么?”

    大夫也是开心的接过一两多的诊金,他安抚的说道:“主君的身体很健康,胎儿也很健康,说实话也是老夫行医这么久以来,算得上是很康健的孕夫了。”

    “那我夫郎怎么会晕倒?”许泽平有些担忧的追问。

    “胎儿会与母体争夺养分,这可能早就母体营养不够,从而气血不足,若是呼吸不畅通,就会晕倒。”大夫继续说道:“大人,您莫要着急,老夫会开些温补的药食,让主君进补着气血。

    然后您一定要记得,孕夫要少吃多餐,这样也有利于控制胎儿的体型,让胎儿不至于发育的过大,影响生产”

    大夫说得很细,许泽平害怕自己记不住,于是立马让人拿来了纸笔,大夫一边说他就一边记

    大夫嘱咐完以后,又开了药方。

    许泽平将药方递给小虎,让小虎送他回去,顺便取药回来。

    忙完这些,程哥儿也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了。

    他还隐约记得,当时自己只觉得屋里太闷,然后眼前一黑就晕倒了

    看着面前一脸喜色的许泽平,他似乎是确定了什么,试探性的问道:“平平,我这是怎么了?”

    “祥儿,我们有宝宝了!”许泽平开心的握住他的手,开心的分享着这喜悦。

    当日夜期待的事情变成事实,程哥儿有一瞬间不知道作何感想,滚烫的热泪从他的眼眶流出,他直起身子圈住了许泽平的脖颈,将头埋进许泽平的胸膛,反复的念叨:“平平,我们有宝宝了。

    我们,真的有宝宝了。”

    等到程哥儿情绪平复以后,他才问道:“几个月了?”

    “大夫说两个半月了。”许泽平隔着被子抚摸着他的腹部,温柔的说道:“正好过完年,也就稳妥了。”

    大夫说怀孕前三个月是最不安稳的,他也是庆幸这段时间忙着总结年底寄给上峰的折子,也没空风花雪月。

    不然出点事情,他真的没办法原谅自己。

    程哥儿听着许泽平的话,脸色突然的发白,颤抖着唇:“平、平,这时间怎么对不上啊。”

    程哥儿记得平平下乡回来是十一月初七,今日才腊月二十七,这满打满算也才五十天,怎么就两个半月啊。

    他紧紧的扣住许泽平的手腕,“平平、我、我发誓,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程哥儿没有生养过,对于这些孕期事情,确实也是一窍不通。

    虽然看着阿姐开怀,但许泽柔也不会跟着未婚哥儿去说这么私密的话题,多少也是张不开嘴的。

    许泽平将他搂在怀里细心的安抚,耐心的跟他解释孕期的算法:“正常女子怀胎是从最后一个月月事的第一天算起,而不是从同床的日子算起,说是十月怀胎其实也不是特别准,因为准确的日期是二百八十天。

    哥儿不像女子有月事,但是你们每月也有固定的特殊日子,用大夫的话来说就是暗经。

    所以大夫诊脉,确定你们怀孕后,就会根据脉象推算出你们暗经的日子,然后结合这个日期,才能够得出准确的怀孕日子。

    程哥儿,别胡思乱想了,会让我担忧的。”

    “嗯,我知道了。”程哥儿枕在许泽平的怀里,真的真的很庆幸自己遇到了平平。

    程哥儿怀孕后,恰好也到了放年假的日子,家中的中馈许泽平就接到了手里。

    次日,他就在程哥儿的指导下,做着家中的支出开销:日常的开销、下人的月钱、以及岭北圈的人际往来

    算完开销,程哥儿又让他看家中的各个帐薄。

    先是程哥儿的私库、也就是他的嫁妆彩衫裳,这里的帐薄只算到今年的五月,也就是他们北上的时间。

    许泽平没有细看,就大致瞟了一眼,帐上挂着一千两。

    唔,果然女人的钱就是好赚。

    然后他们的家中的公账收入主要来源于四项:第一项是许泽平在清水镇的免税七十亩田产、第二项是许泽平成亲前给程哥儿的稿费以及这半年来许泽平陆续还收到的零零碎碎稿费、第三项就是他的俸禄、第四项许泽平与鲁工匠的水转筒车。

    许泽平已经是大景官吏,他名下的田产可以划分为官屯,官屯可达上千亩但许家的日子已经过得富足,许泽平夫夫也不缺银子使,也就没有去搞这特殊。

    所以许泽平名下的田产还是七十亩,许家的契子一直都是与佣户四六份,许家占四、佣户六。

    许泽平名下的是三十亩上等水田、二十亩中等水田、二十亩下等水田,两季水稻全部置换成银子后,约莫是三十五两。

    许林氏害怕小夫夫在外头银子不够使,就将粮食全部换成了银子,寄给了他们。

    这第二项才是他们小夫夫的大头所在,抛除各项开支,还余四千两白银。

    要知道许泽平买庄子以及程哥儿与曹周氏的绣坊走的帐,也都是从这项使。

    第三项就是许泽平的俸禄,每月发放的粮食够他们一家的嚼头还有余、然后银子除去许泽平会留下三两以外,剩下的交到到公中。

    而这余下的银子就会被程哥儿放在府里使用,蔬菜水果开销、下人的月例、日常的打赏、换季的衣服。

    小虎、秋天、夏天每月的月例是一两;两个粗使丫头的是五百文。

    第四项,还没有进收、自然就没有记账。

    程哥儿做的帐很细,他的私库不动,接着就是公账的第一项也是不动的。

    公账第二项是大头支出以及人情往来、公账第三项是小额支出。

    等到第四项有进账以后,程哥儿就打算将人情往来挪到第四项。

    至于日后的绣坊,就是他们家的第五项收入,要怎么去安排到时候去看利润。

    牙刷厂的事情,他听平平提起过安排,所以他也没有规划进来。

    程哥儿悠哉的躺在罗汉榻上,看看话本、喝喝茶、吃吃瓜子水果,他看着忙碌的许泽平,哎呀真好。

    许泽平做完帐就看到了悠哉悠哉的程哥儿,十分的怨念,他决定让程哥儿也体会体会劳累。

    “祥儿,我看今日没有下雪了。”许泽平拿起挂在旁边的大氅走到程哥儿身边,“我扶着你去散散步吧。”

    程哥儿近来格外不想动弹,他一听要散步,头一歪就佯装睡着了。

    许泽平可不惯着他,将他半抱起来,然后把大氅系在他的脖子上,再给他穿好鞋子,然后再将手炉往他手里一塞,就半抱的将他带到了外头。

    院子里的积雪被粗使丫头都清扫干净了,至于东跨院外的积雪被四个自告奋勇的娃儿铲除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许泽平才敢扶着程哥儿出来溜达溜达。

    冰凉的冷风一吹,程哥儿骨子里的乏意倒也是散了。湿漉漉的路面让他格外的谨慎,挽着许泽平的手,两人走的格外的慢。

    许泽平也不烦,耐心的陪着他走着这条走过上百次的路上。

    慢悠悠的背影,让人看上去就觉得岁月静好。

    夫夫两人也就是从东跨院走到西跨院再折回去,这么反复打转,后院的积雪较多,清理也不是那么细致,自然两人也不打算拿宝宝开玩笑。

    来回三趟,活动量也差不多够了,许泽平自然也不折腾这个小孕夫了。

    嘭!

    热闹的烟花声响起,绚丽的火花在夜空中绽放。

    “哇,放烟花啦。”

    乔云他们四个娃儿,看着这绚丽的烟火,激动的在小院里奔跑。

    许泽平与程哥儿相视一笑,这是两夫夫婚后过得第一个年,明年他们的宝宝就会和他们来一起过年啦!

    “好了好了,一起吃年夜饭吧,不然菜都要凉了。”秋天从正厅探出脑袋来,招呼他们用团圆饭了。

    第264章 青云路64

    许泽平夫夫热热闹闹的在过年节, 燕京的皇城亦是如此。

    “圣人,据说辽北州今年献上了一出贺岁大戏【话白狐之助常仙化龙】,小臣甚是感兴趣, 不知道圣人可否满足小臣这心愿?”

    李程雪望着高位上的盛安帝, 笑意盈盈的拱手行礼。

    许泽礼虽是官职卑微, 但因为这起居郎一职,自然也是有幸来参加国宴的。

    且他的位置还很靠前,能够看清盛安帝的神色以及听清的盛安帝的话语。

    只见他提笔写到——

    盛安十九年十二月三十日国宴, 翰林学士向盛安推崇辽北贺岁大戏,圣人神色淡然:“可。”

    盛安帝对于许泽平在岭北的所作所为都有所耳闻, 对于他筹备的这出戏也是有些许的好奇,说实话别的县令上位不是想着治理田地、就是想着惩治腐败, 他倒好, 竟然排起了大戏。

    他倒也看看这小子,要唱哪一出大戏。

    锵锵锵

    随着锣鼓喧天的音乐响起,一狼妖和一蛇妖登场。

    狼妖手持狼牙棒,脚下是被他杀死的百姓。

    蛇妖手持剑,怒目而视。

    ——大胆狼妖,竟然伤天害理的残害百姓,看吾柳遇春不将你绳之于法!

    ——哈哈哈, 小小蛇妖竟敢在本狼王面前班门弄斧, 看本狼王不吸了你的修为化为己用。

    说罢,一狼一蛇就打斗了起来。

    热血的缠斗伴随着激烈的鼓声,看得众人目不转睛, 看着二妖的争斗无一不为常仙捏一把汗。

    文官还好, 武官恨不得自己上场,替着常仙将这狼妖斩杀。

    伴随越来越快的比斗, 蛇妖渐渐败下阵来,被狼妖一狼牙棒挥开,口吐鲜血。

    看着脸上煞白的蛇妖,狼妖发出了仰天大笑:“哈哈哈,小小蛇妖,拿命来!”

    噔噔噔

    就在众人以为常仙要陨落之时,一身着鲜红官袍的俊朗神君从天而降,手持长枪,仅仅一枪就将狼妖击败。

    狼妖匍匐跪地祈求饶命:“请灵慧神君饶命,小妖再也不敢了。”

    看到这个场景,一些权贵子弟反应了过来,纷纷惊呼——是白狐仙旅的番外篇!

    ——白狐公子!

    ——灵慧武神!

    惊喜的声音覆盖大殿,盛安帝看得起兴,他不悦的扫视底下,这些子弟立马闭上了嘴巴。

    “狼妖你为害一方,乃是天地不容!”灵慧武神淡漠的看着这狼妖:“本神君今日要为天地除害,收了你这祸害。”

    灵慧武神一掌拍下,狼妖瞬间倒地而死。

    随即,灵慧武神转身看向蛇妖:“常仙你修行千年,积善行德,天帝派本神君前来助你飞升圆满。”

    说罢,灵慧武神一团金光拍向蛇妖。

    ——嘶~嗷

    袅袅青雾升起,一群七彩神女从天而降,她们弹奏其玲玲仙音。

    在这悦耳仙音中,长蛇化龙,从蛇鸣化作了龙鸣一跃升天。

    ——好!

    伴随盛安帝的一声叫好,李程雪也松了一口气。

    而这时表演的戏班名角全部登场谢幕,扮演化龙的武生捧上锦盒跪下——

    “恭贺圣人万寿千秋,小的代表岭北百姓,将县令大人研发的宝物呈现给圣人。”

    盛安帝给身边大太监使了一个眼神,大太监心领神会,走下台接过武生奉上的锦盒。

    盛安帝打开锦盒,锦盒中放着一本折子、一份折叠好的宣纸以及三个叠放的小锦盒。

    他情不自禁的挑眉,呦呵,这小子花样还不少嘛。

    盛安帝习惯性的拿起了折子,他越看脸上越是控制不住的喜色。

    折子上阐述了献上的宝物名为牙刷,乃是为了清洁口腔所制。

    盛安帝已经年迈,牙齿自然也是不如从前的强健,时常会有所肿痛。

    许泽平在折子上写明了刷牙的好处最后写明了自己的请求。

    圣人在上,小官惟愿圣人为牙刷正名乃是岭北县府衙牙刷厂所制造,今后有商人想要制造牙刷必须向岭北县府衙牙刷厂上交而二成利润,如有违抗当诛九族。

    盛安帝看到这里的时候,眉头紧皱,哎呦,这小子的单子不小嘛。

    可是看到许泽平接下来的话,他觉得二成太少了。

    因为折子上明明白白写着,牙刷厂的纯利润全部归府衙所有。

    而关于厂里人员的月例,许泽平也清晰的记录了

    在折子的最后,许泽平留下了常用的话。

    ——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臣许泽平敬上。

    看完折子,盛安帝打开折叠的宣纸。

    宣纸上清晰的画着六幅图,这六幅图便是牙刷的使用方法。

    最后盛安帝打开最上面的小锦盒,是一支雕刻着五爪金龙的牙刷。

    打开第二、第三个锦盒,是各雕刻着金凤的牙刷。

    以金凤的大小,可知是献给太君后和皇后的。

    他合上锦盒,满意的看着岭北县跪着的戏班众人:“岭北许县令,深得朕心,当赏!”

    盛安帝细想许泽平在岭北县做的实事,深知他是治国的人才,若非岭北县还需要持续治理,他真想破格将这样的人才拨回燕京。

    而在看着端方儒雅的老二和野心勃勃的老大,盛安帝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这老二终究是被他养的太端方了点。

    好在性子良善、是个守成的明君。

    日后有这帮良臣辅佐,他倒也能够放心的去见皇祖父了。

    “恭喜父皇得此宝物。”皇太子龙熙和儒慕的望向盛安帝,满腔欢喜的祝贺着自己的父皇,就如同寻常家的父子。

    皇长子龙熙阳对于这个只会拍父皇马屁的弟弟十分的看不起,三十多岁了还只会做这样的小儿姿态,真是让人不爽。

    “晋王可是有何不同的看法?”

    盛安帝坐在高位,很轻易的就将长子龙熙阳的神情映入了眼底。

    对于这个长子他自然是抱有重望的,经历过权利倾扎的他,深知长子与嫡子之间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

    所以对于两个儿子,他都是给过机会的。

    至于为何会偏向老二,是他了解自己儿子的心性,老大上位,他底下的弟弟怕都不会有活路。

    太子遇刺一事,固有太子诱敌之手笔、但晋王下阴手涂蛇毒于箭上想要置太子于死地

    这是盛安帝最忌讳的,皇位可以争,两个儿子他都给权利让他们去争。但唯独一点,阴私手段是他最看不得的。

    龙熙阳收敛自己的情绪,恭敬的说道:“儿臣自是不敢,只是儿臣想着如此人才,父皇何不招进京中来?”

    许泽礼垂下眼睑,犹如一鹌鹑,将自己遮掩于大太监身侧。

    近来京中风浪不止,已经有数位淮苏官员被圣人清算、降职的降职、罢官的罢官,其中还夹杂着太子与晋王的私利争夺,不少职位都被两脉官员所占。

    许泽礼看好的礼部郎中一职,亦是被两脉虎视眈眈。

    当年翰林院一事,许泽礼要就被晋王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若非他凭借修编史书立足得了圣人的青眼,只怕

    看着如今打上老幺主意的晋王,许泽礼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不论如何,晋王不能够登基!

    “将人招进燕京来,何人替朕治理岭北?”盛安帝目光温和的看着龙熙阳,笑意盈盈的说道:“要不晋王你替朕去分忧?”

    龙熙阳也算是反应及时,立马跪了下来:“儿臣惶恐,请父皇见谅。”

    龙熙阳再狂妄,他也不敢在盛安帝面前造次。

    晋王这回答着实不算高明,若是许泽礼他就会以退为进的谨遵圣意,愿意去与能臣共同建设岭北。

    下一秒,太子龙熙和跪了出来:“父皇,儿臣虽不才,但儿臣愿意为父皇分忧,儿臣愿意前往岭北与能臣建设岭北,以求早日将能臣召回燕京为父皇效力。”

    太子教科书的回答,简直是赢麻了。

    盛安帝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个儿子,摆了摆手:“都起来吧,岭北哪里轮到你们两个不成器的去祸祸。”

    燕京城因他刮起了龙卷风,许泽平自然是不知道,他这个时候还在与他的小夫郎花前月下。

    “噔噔噔。”

    许泽平将早就准备好的锦盒拿了出来,一脸兴奋的看着程哥儿。

    程哥儿看着这四四方方的锦盒,双眸弯弯:“平平,这是什么呀?”

    “打开看看。”

    程哥儿打开锦盒,只见盒中放着两个杯子以及两只牙刷。

    杯子的图案以及牙刷的图案,都刻着造型可爱的鸭子图案,他的眼睛亮亮的:“平平,这是?”

    “这是我专门找张工定制的,杯子和牙刷的图案是唐老鸭和他的夫人黛丝。”许泽平温柔的说道:“喜不喜欢?”

    “喜欢,我真的太喜欢了。”

    平平一套、他一套。

    是专门的夫夫同款耶。

    程哥儿高兴的抱住了许泽平的脖子,然后亲昵的赏了一口在许泽平侧脸上:“给你的奖赏。”

    四个娃儿因为困,早早的就去西跨院休息了。

    夫夫二人倒是留在正厅守岁。

    程哥儿将新年礼物收起来,然后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新年贺礼,是灰白色的毛帽套。

    上次下乡时,他就注意到平平被冻得通红的耳朵。

    所以这几日特意抽空,给他做了这毛帽套。

    “所以这就是你这几日躲躲藏藏的原因?”

    第265章 青云路65

    程哥儿开心的弯了弯眼眸:“因为我想给平平一个惊喜呀~”

    程哥儿原本是打算给许泽平缝制一套新的冬衣的, 但是遭到了许泽平的拒绝,理由是不希望他太劳累的,故而程哥儿就单做了这毛帽套。

    “我很喜欢。”

    说着, 许泽平就迫不及待的从罗汉榻上下去, 快步走向卧室, 将圆帽拿了出来往头上一戴,再把头伸到程哥儿的面前:“祥儿,帮我戴上。”

    程哥儿看着许泽平这迫不及待的模样, 抿嘴一笑,然后将毛帽套围着帽子戴好。

    “俊不俊?”许泽平一脸喜悦的看着程哥儿, 眼里充满着期待。

    “俊,我的郎君是最俊的。”

    小夫夫蜜里调油, 渡过了他们婚后的第一个大年夜。

    “少主君、少主君, 今晚有元宵花灯节。”夏天兴冲冲的提着蓝菜子跑进后院,大声嚷嚷着,显然是很兴奋。

    过了初八后,街上也会出现三三两两的小贩出来买卖东西。

    家中有个孕夫,自然是很注重饮食搭配。

    所以初八后,夏天和秋天就会轮流出去采买,买不到新鲜的蔬菜水果、能够买到活鸡、活鱼这些也好。

    家中有供给的猪肉, 但是常常吃猪肉, 程哥儿也觉得腻。

    今日夏天很幸运的买了两只活鸡回来,他看着小贩挑着的三只活鸡,本来是想要包圆了的, 但恰好遇上了县丞家的丫头来采买, 就将另外一只公鸡让出去了。

    将两只老母鸡买了回来。

    老母鸡一般都是放在家中下蛋用的,若不是真的缺吃的, 一般是难得遇见的。

    买了活鸡,又碰到买卖黄鳝的,他又称了两斤。

    买到了难见的东西,夏天只觉得开心。恰好回来的时候,又听见今日元宵节,县城会举办花灯节,这不,马上就往家里冲。

    程哥儿听到夏天开心的叫嚷声,他也很开心,花灯节耶。

    他放下手里缝制的小衣服,看向许泽平:“平平,我们去花灯节好不好?我保证我不去人群中凑热闹,就在边缘瞧瞧。”

    程哥儿怀胎三个月余,除了嗜睡、贪嘴了些,没有什么不良的反应,所以他养的极好,从前尖尖的下巴也变得圆润了。

    整个人充满着阿爹的光辉,让人看上去就欢喜。

    夏天还没有挨近主卧,就被秋天给逮住了,“好小子,嚷嚷什么?吓着少主君了怎么办?”

    见着秋天哥这严肃的样子,夏天缩了缩脖子,乖乖的跟着他去厨房打杂。

    “好。”

    程哥儿看着鼓鼓的肚皮,温柔的拍拍肚皮:“宝宝,今晚阿爹带你去见世面好不好?”

    许泽平听着程哥儿这话,也止不住的乐弯了眼眸,看花灯节=见世面。

    他起身走到程哥儿身前蹲下,像许多爸爸一样,将脑袋贴在孕夫的肚皮上,想要听一听宝宝的反应。

    结果,只听到了程哥儿肚皮咕噜咕噜的声音

    程哥儿嘿嘿一笑,用手指点点许泽平的侧脸:“宝宝,说他饿了~”

    程哥儿的肚皮会比寻常三个月的孕夫肚皮大一些,但也不夸张,还没有到显怀的地步,所以夫夫二人也没有多想,只当是程哥儿胃口好,宝宝发育的好。

    晚膳过后,除了两个粗使丫头,秋天、夏天、小虎都跟着许泽平夫夫出门去看花灯节了。

    元宵花灯节是曹、秦、赵三家商户共同出资举办的,地点在岭北牡丹巷。

    许泽平他们到达的时候,牡丹巷已经张灯结彩的挂起了红灯笼,远远的就能够听到兴奋叫好声,不用凑近就知道有多热闹。

    “是在表演杂技!”

    小虎惊喜的指着前方,若不是碍于走在前面的许泽平夫夫,他们都想冲过去了。

    许泽平牵着程哥儿,无奈的摇头:“罢了,你们去热闹热闹吧。”

    许泽平一放话,小虎、秋天、夏天就跟松了缰绳的野马,立马就撒欢了。

    “程哥儿,要不要去看看杂技表演?”

    程哥儿看着扎堆的人群,摇了摇头:“不了,我看见前面有卖元宵圆子的,我们去瞧瞧?”

    元宵节吃汤圆自然是应景,今日家中,倒也不是说没有元宵圆子,但那个时候程哥儿说他一点都不想吃元宵圆子。

    现如今出门了,又想吃元宵圆子。

    这孕夫的口味,还真是一会一个变化。

    “好。”

    卖元宵的小贩是一对老年夫妇,他们支着简易的桌椅,用小炉子煮着手工的元宵。

    见客人上门了,老伯笑着张罗:“两位贵人,可是要来两碗元宵圆子?”

    “有什么口味的?”程哥儿嗅着空气中微微泛着酒香,勾起了他肚里的馋虫。

    “有酒酿圆子和红枣圆子。”因着是手工圆子,也是现做的,所以小贩夫妇也没有多做口味。

    “我想要酒”酿。

    “一碗红枣圆子,老伯。”

    程哥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许泽平打断了。

    “老伯,多少钱?”许泽平尽量不看程哥儿气呼呼的神色,温和的向摊主咨询价格。

    “七文钱。”

    “好嘞。”许泽平从钱袋中数出七个铜板交给摊主,然后牵着程哥儿走向座位。

    “程哥儿,等下我带你去买花灯怎么样?”许泽平用指腹轻轻勾勾他的手掌,“不生气了好不好?”

    “哼。”程哥儿也知道自己现在不适合吃酒酿圆子,所以绝对不是他想吃的,是他肚里的宝宝想吃:“不是我想吃的。”

    “知道知道,我们程哥儿这么乖,怎么会想吃酒酿圆子呢?”许泽平温柔的摸摸程哥儿未显怀的肚皮:“都是宝宝不听话,不乖的撺掇着阿爹吃酒酿圆子。

    程哥儿,你放心,等宝宝出来以后,我帮你教训他。

    先打他几巴掌,让他老实老实。”

    程哥儿听着许泽平认真的语气,眼咕噜转的飞快,立马说道:“啊,宝宝应该是听话了,他说他又不想吃酒酿圆子了。”

    就在小夫夫玩笑间,老伯已经将煮好的元宵圆子端上桌了。

    一个个胖乎乎的圆子看了就让人有胃口,程哥儿拿起勺子舀了一个递到许泽平的嘴巴:“平平,你试试甜不甜?”

    就着程哥儿的手,许泽平吃下了这个胖乎乎的圆子,软糯、微甜,正好适合程哥儿口味:“甜度适宜,正好适合你。”

    这时候的糖金贵,汤圆里头自然也不会加很多,也正是这般情况下,全乎了他们这些微甜口味的人。

    程哥儿一口咬下,眼睛瞬间放光、软软糯糯还伴随着红枣的清甜,真的好吃!

    汤圆中含有糯米、不宜消化,许泽平也没有让程哥儿多吃。

    让他浅尝了四颗,剩下的就自己包圆了。

    元宵过后就要上值了,当时候要忙着修检城墙,怕是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忙,所以许泽平想趁着今日,好好的陪程哥儿玩的尽兴。

    “平平,你看哪里有猜灯谜!”程哥儿指着高台上挂着的那盏琉璃花灯,眼里透露出的无一不是——想要、好想要。

    “那我们去瞧瞧?”

    “好呀。”

    “各位看官老爷,猜灯谜比赛开始。”曹老四摇着他手里的折扇,笑眯眯的看着台下的众多书生郎:“报名费仅需五百文哦,获胜者不但可以领走这盏琉璃荷花灯,还可领走2两白银。”

    许泽平看着穿着长袍的读书郎,不说多的,少说也有三四十人。

    这么一合计,琉璃荷花灯算它五两,外加领走的2两白银,怎么也不会亏。

    果然他一开口,八成的读书郎都踊跃报名,都觉得自己会是那个幸运儿。

    许泽平自然也是排队去交了报名费。

    ——第一轮,请各位老爷从箱子中一人拿取一张纸团。每个纸团上是一个字谜,答出者可以进入第二论,没答出者淘汰。

    在曹老四的引导下,包括许泽平在内的三十个读书人依次从木盒里拿出一张纸条。

    许泽平站在第二排左手边的第一位,倒也不着急。他看着手里的谜语——走在上面、坐在下面,思索三息,心里就有答案了。

    想想到手的十多两银子,曹老四就觉得这门生意划算,他笑呵呵的看着各位读书郎:“现如今字谜都已经拿到手上了,请能够答出答案的书生郎留下、答不出答案的书生郎走下来。”

    三十个读书人,主动退下的有五个。

    “好,现在从第一排左手边第一位开始,依次念出你的字谜以及答案。”

    ——半个月亮,胖。

    ——出多一半,岁

    ——走在上面、坐在下面,土。

    第一轮在对答案之时,又删掉五个。

    进入第二轮后,又删掉十个。

    第三轮后,台上只剩下许泽平与一个穿着泛白长袍的年轻书生。

    这书生看着仔细从容的许泽平,有些没底,他能够参加这花灯节,自然也是倚靠着肚里的那点墨水。

    “曹老板,这第四轮怎么出题?”年轻书生,看向曹老四先提出了问题。

    曹老四微微一笑:“第四轮,我不出题,由你们自己二人对答。”

    “小生姓乔,单名一个毅,不知兄台如何称呼?”乔书生微微一躬,谦逊的行礼。

    “在下姓程,单名一个许。”许泽平微微一笑:“叫我程书生就好。”

    许泽平注意到人群中捂嘴笑的程哥儿,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第266章 青云路66

    二人相互见礼后, 开始相互出题。

    许泽平观他带着简易的竹冠,就客气的说道:“乔兄,程某观你已加冠, 你当年长, 请你先出题。”

    乔毅闻言大惊, 他观程书生气质不凡、谈吐都十分的稳重,本以为他会年长几岁,却不想他还未加冠迟疑片刻, 他说道:“皇帝新衣。”

    “袭。”许泽平随意的说道:“三十六个时辰。”

    “晶。”乔毅继续道:“八九不离十。”

    “杂。日月当空。”

    “曌。种花要除草,一人来一刀。”

    “化”

    二人就这么一来一回的斗了将近半个时辰, 还没有分出胜负。

    精彩的文斗,也引得围观来看的人越来越多。

    远远的许泽平也看到了涌过来的杨县丞, 他也怕自己的身份显露, 那就没得玩了。

    于是他提议的说道:“乔书生,我们议和吧,程某要的只是那盏琉璃荷花灯,当然程某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但是程某可以补你二两银子。”

    乔毅连连摆手的说道:“程书生,补银子就不用了,你喜欢琉璃荷花灯你就提走吧。”

    曹老四看着他们有商有量的, 本来还想说不合规矩, 但是在许泽平威严的眼神下,原本的到了喉咙里的话又咽了回去。

    等到更多的人听说有两位书生精彩的文斗涌过来时,许泽平已经扶着程哥儿离开了。

    程哥儿提着漂亮的琉璃荷花灯, 满眼的欢喜, “平平,这个荷花灯我要留着, 好好的收藏起来。”

    最好,日后作为他们合墓的陪葬。

    “好。”

    “前面还有放荷花灯的耶。”程哥儿眼睛亮亮的,“平平,我们去看看吧。”

    “好。”

    “老板,这荷花灯怎么卖?”

    在牡丹巷的街尾有一条小河流,这条河流会通过岭北县城的暗河汇入东岔河。

    岭北县百姓在元宵节当天,也有放荷花灯祈求今年风调雨顺的习俗。

    故而卖荷花灯老板生意还不错,他的店面已经里里外外围了两三圈的人。

    赵老五听着询问声,大声的说道:“最外面的竹灯2文钱一盏、中间的纸糊花灯5文钱一盏、靠里面的荷花灯十文钱一盏。”

    许泽平听着这价格也算是十分的公道,竹子做的荷花灯最为的畅销,2文钱一盏城中穿的稍微体面一点的百姓,都会给孩子买上一盏。

    中间所谓的纸糊花灯,就是在竹子做的荷花灯上浆糊上油纸,然后在油纸上勾勒出简易的图画。

    买卖这花灯的多数为年轻男女,互表心意。

    最后靠内的灯做的比较精致,虽说也是竹子和油纸原材料,但是做工这些都很细腻。

    买卖的人并不多,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个贵妇人买上一两盏。

    许泽平在程哥儿指挥下,蹲下身子挑选着荷花灯,最终敲定了两盏荷花灯:一盏荷花灯画着的是蝶戏合欢花、一盏荷花灯画的是五谷丰收。

    合欢花寓意阖家欢乐、美满幸福。

    五谷丰收寓意百姓不愁吃喝、安居乐业。

    “老板,可否借你墨宝一用?”

    在付过钱后,许泽平向老板提出自己的小请求。

    “自然是可以的。”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程哥儿在红色的粗布上写上这一句,然后嘱咐的说道:“平平,你不许偷看哦。”

    赵老五看着夫郎熟练的落笔,倒也有些诧异,岭北县识字的男丁都不多,何况是家眷呢?

    倒也不知道,是那户书香人家培养出来的哥儿。

    看着这对夫夫不凡的气质,倒也是般配。

    程哥儿写完以后,将粗布系好放进了荷花灯中,然后他才将笔墨递给许泽平。

    家旺业旺人丁兴旺

    国强民强社稷富强

    许泽平的想法一惯朴实无华,他写了一副上下对联,写完以后还问程哥儿看不看?

    程哥儿摇了摇头,“这个秘密,等到我们白发苍苍的时候,在交换好不好?”

    走到河边,放下荷花灯,看着渐渐远去的荷花灯。

    程哥儿微微的依靠在许泽平的胸膛,漂亮的眼眸盯着河流中漂浮的荷花灯。

    许泽平也不多言,享受着独属于二人的浪漫时刻。

    一盏、两盏、三盏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条漂亮的愿望河,带着人们最美好的祈望奔赴未来。

    “平平,你说人会不会有今生来世?”

    在回去的路上,程哥儿静静的提出了这个问题。

    “或许有吧。”许泽平想到自己的这离奇经历,有些含糊的应答。这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他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总不可能跟祥儿说,其实我们生活在一本话本中吧?

    “那如果有来世,平平,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当然。”许泽平与程哥儿的手十指相扣,二人跟着人流往家的方向走,他回答的很真诚:“程哥儿你这么好的人,我生生世世都不想放手。”

    “我也一样。”

    程哥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问出这个问题,或许是在荷花灯聚集他们二人静静依靠之时,他脑海中冒出来的那句话——你怎知今生的相遇不是为了弥补前世的遗憾呢?

    “少爷,少主君,我们在这里!”

    远远的小虎就站在牡丹巷口拼命的挥手,他一边挥手还一边大声呼喊,生怕许泽平夫夫没有看到他们。

    在接应到许泽平夫夫后,看着许泽平手里提着的琉璃荷花灯,小虎立马殷勤的上前接过荷花灯:“少爷,小的来给你提着吧?”

    看着小虎这壮实的身材,许泽平突然想到他当年说要娶漂亮媳妇的戏言,算算小虎也有十八九岁了,在大景朝,也是到了该成亲的年纪。

    “好生提着,要是磕着了,我拿你是问。”

    小虎一听,哪里还敢提着?立马抱在了怀里,生怕自己被责罚。

    看着小虎孩子气的这一幕,倒是把许泽平几人给逗笑了。

    回到府中,看着四个娃儿可怜巴巴的蹲守在东跨院

    “先生,花灯节,你们怎么都不带我们出去?”

    “先生,你偏心,你都带秋天哥哥他们出去!”

    这时,几个无良的大人才想起,他们是偷摸溜出去的,原因就是花灯节都不想看顾孩子。

    程哥儿看了一眼秋天,只见秋天跟变戏法一样变出了四朵头花,然后将四个娃儿推着往西跨院走:“哎呀,你们看着头花好不好看?我特意给你们买的哦~”

    元宵节结束,许泽平又开起了轮周转的模式。

    盛安二十年正月十六,许泽平一到府衙与同僚们相互见礼以后,就将他们招进了衙房,相商起以工代赈的政策。

    上工时间由上午的辰时到下午的酉时,中间有半个时辰的休息。

    上满一个工,他们包工人的三餐,保证都是扎实的粮食,且每餐都有一个肉菜。

    上满三个工,奖励一枚铜板,等到工程结束一起结账。

    许泽平也知道这些有点坑,但是没有办法,衙门就是穷

    经过衙门众人的相商后,预期在五月春耕前,将城墙检修完成。

    这个政策一直通过后,许泽平、袁书吏、杨县丞就书写公告。

    至于陈灵,则是去请张工过来相商城墙检修的详细工作。

    等到张工过来时,许泽平三人已经写出了几十份公告了。

    许泽平与张工相商城墙的时期,杨县丞他们就是拿着公告下乡镇颁发公告

    许泽平这边忙着俢检城墙,程哥儿这边自然也不闲着。

    绣坊那边都已经装修完成了,为了赶工期,曹周氏那边可是派人监督着,据说整个装修的工匠整个年节就休息了三日。

    大年三十、初一、初二。

    初三,他们就开始工作了。

    乔云和王莺莺的进度很快,不过半个月,他们就将针法学完,已经能够跟着程哥儿开始用蜀绣绣简单的图案。

    王叶和曹琴的进度也不差,她们学的很认真,现在也开始接触针法了。

    过了元宵节,程哥儿就将四个娃儿安排到了绣坊住着。

    绣坊里看守院子的健壮婆子们以及巡逻的长工,都是曹家的人。

    绣娘的手很重要,所以程哥儿很郑重的交代曹周氏,四个娃儿不能够做粗活。

    曹周氏自然也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保证四个娃儿的衣食住行都会由婆子细心照料。

    此后,程哥儿每日会在辰正三刻来绣坊教导四个孩子绣活、然后每日在酉时三刻回去

    正月二十二辰时,巨大的炮竹声响起,许泽平拿起锣锤往锣鼓上一击,听着响亮的锣鼓声,许泽平扬声高喊:“开工!”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两万百姓拿着碗开始自发性的排队去打饭。

    在他们前往的空地上,有两口大锅在运作着,面食清香的滋味引得许多面黄肌瘦的百姓肚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开工饭是一个馒头、一碗肉粥。

    古代的徭役很苦,轻者挨饿挨打、重者丢了小命。

    许泽平以为自己这项政令下来,不说遭到群众的反对、但也不会那么容易找到壮丁。

    毕竟以工代赈的政策看着是美好的,但也只是空壳的理想。

    但是他没有想到,开工第一天就有两万壮丁自相赶来,其中有五成是小满镇的镇民。

    小满镇一共也就八千多人,他们这次前来,相当于出动了所有壮年劳动力。

    另外三成是来自大吉镇,因为曹家招募绣娘一事,让那些招募绣娘的家眷们见识到了县令的善心。

    还有两成是大吉镇临近两镇的百姓,他们也听说了招募绣娘时发生的事情。

    他们相信,这么善良的县令,真的会做到他公告上面的事情。

    当胖乎乎的馒头和热乎的粥食出现在他们的手里,他们就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第267章 青云路67(捉虫)

    许泽平穿着一身短打跟着队伍出城拉黄土, 既是监工也是劳力。

    经过张工的考察选址,俢检城墙需要的黄土有两处选址:一处选在岭北郊外的浅陵湖,浅陵湖与枫叶林交界, 沉积的地方有他们需要的粘性土壤;第二处选在辽河山脉, 辽河山脉有大量的植被, 从这里挖土也不担心引发后续的坍塌的问题。

    许泽平跟的这队,有上千人,都是20-30岁的壮丁, 他们的目的就是前往路途遥远的辽河山脉拉土。

    日夜兼程,他们不敢耽误, 终于在第五天傍晚到达辽河山脉。

    日夜的赶路,众人都疲惫不堪。

    但是谁都不喊累, 因为他们的县令大人都不曾抱怨过半句。

    在许泽平的指挥下, 众人安营扎寨。

    然后趁着众人安营扎寨的功夫,许泽平背负弓箭,带领十多名壮汉进山打猎,他想要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给撞到一两只野兔子。

    他们的这行人运气还不错,撞见了一只饿极出来找吃食的野猪。

    ——咻咻!

    许泽平搭弓射箭,两支利箭一次性齐发, 直接射中野猪的两只眼睛。

    ——嗷呜!

    野猪惊叫一声, 开始凶猛的乱窜。

    众汉子在许泽平的示意下,都按捺住自己的心中的躁动,控制不住的吞咽口水。

    这只野猪少说也有三百斤, 够他们大伙好生吃上一顿饱饱的大肉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 野猪终于是累瘫了,

    然后许泽平等人围上去, 给了这头野猪一个痛快。

    “许大人,您这箭术也真是太高超了!”

    “是啊,没有想到大人您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却是练家子啊!”

    许泽平听着几个汉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吹捧,笑着跟他们说起了自己年少时前往江南的游学的经历:“我并非是个练家子,只是君子六艺中的箭术也不错”

    从许大人这里,他们知道了什么是君子六艺。

    而许泽平精彩的游学经历,也给他们贫瘠的世界增添了一道光芒,他们暗暗的发誓,他们也要将自己的娃儿培养成许大人这样优秀的人。

    ——许大人,他们回来了!

    ——许大人,他们带着大野猪回来了!

    巡逻的汉子,看着许泽平他们等人抬着大野猪回来,兴奋朝着营寨报信。

    然后扎好营地的汉子们,都涌了出来,自发的收拾起了这头大野猪。

    拔掉野猪脖子上的匕首,用盆接血。

    因为人多势众,这些汉子们倒也不怕有野物过来,都痛痛快快的放血煮肉。

    倒是许泽平还生着一份警惕,将难得处理的胰脏让人找个地方埋了。

    这些汉子看着腥臭的胰脏,有些可惜,若不是路途遥远他们还真的想带回去。

    吃了一顿饱饱的晚饭,许泽平就上半夜巡逻和下半夜巡逻的队伍分拨了出来

    许泽平躺在大通铺里,听着酣睡的呼噜声,倒也不是睡不着,而是盘算起接下来的事情。

    他与张工实地考察城墙时,张工说东墙的木骨出了问题,需要更换新的“紝木”,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更换成功了没有?

    若不是没有府衙没有合适的人选来监工,他还真不想亲自上阵过来辽河山脉。

    杨县丞年纪太大,不适合长途奔波。

    袁书吏,文弱书生一个。

    陈主簿,年纪轻,想法稚嫩,压不住阵。

    柳师爷胖乎乎的,走上三两步气喘吁吁。

    哎,就别提那些皂隶了,终是镇不住场子。

    周捕头不错,但是被他派去燕京了。

    混乱的思绪在许泽平的脑海中旋转,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睡着的。

    等到他睡醒后,发现这些壮汉们已经在自发的挖起了黄土。

    仔细一看,人群中一个方脸大汉挖的最起劲。

    他招来人盘问了一番,知道这个大汉姓王名贵,小满镇小王村人氏,也是他第一个提出挖土的。

    他们这次前来,拉了四五百个板车过来。

    一个板车能够装四百斤左右的黄土,他们这一趟能够拉回去二十万斤黄土回去,也就是100吨。

    这一百吨黄土混上黏土、砂砾,不说修葺四面城墙,修葺两面城墙也是够了的。

    千人轮流挖上了三日三天,终于达到他们需要的产量。

    在第四日的下午,休息一上午的众人踏上了回程的道路。

    二月初七,许泽平他们这支队伍终于到达了岭北县西门下。

    许泽平刚一到达城门下,还没有来得及喝口水,就被杨县丞火急火燎就往马车上推。

    “杨县丞,怎么了?”

    “大人,终于是将你盼回来了。”上了马车后,杨县丞说道:“燕京恩赏的人到了,为了会你的面,已经在县城住呆了三日。”

    杨县丞想要派人去寻一下大人,却被黄司正阻止了,他说正好他要看看岭北的风光。

    黄司正可是正五品阶的大太监,又是圣人身边的得意人,他发话了,杨县丞哪里敢说不?

    只好小心的陪衬的。

    黄司正问什么,杨县丞就答什么,差不多将许泽平在岭北县所做的事情都答了。

    许泽平指着自己的这身粗麻衣,蹙起眉头:“这也不好去见客,不如我回去换身衣裳吧?”

    “大人,这样去也挺好的。”

    杨县丞也是有私心的,像许大人这么好的官,就应该往上走,这样才能够给百姓做更多的实事。

    更何况许大人也不是装模作样,的确是外出劳累回来。

    只是他们的马车刚从后门驶到城中心,就被县衙的捕快拦住了道路,说燕京的大人去东门看百姓修葺城墙。

    杨县丞只好命令车夫调转马车,向东门出发。

    约莫一盏茶时间,他们的马车停在了距离东门不到五百米的地方。

    许泽平一下马车就看到蓝色袍子的黄司正,相对于旁人来说,黄司正的皮子相对的白皙,加上做工精致的棉袍,让人很难不注目。

    “黄大人。”

    许泽平大步流星走到黄司正的身后,恭敬的拱手。

    黄司正听到略微熟悉的南方口音,回头见到了一身粗布麻衣的许泽平,习惯性的想要甩一甩拂尘扬起手,才发觉自己今日是穿着常服,清了清嗓子,缓解了自己的尴尬:“多礼了,许县令。没有想到阔别一年,你倒是壮实了不少。”

    听闻约莫有些耳熟的声音,许泽平直起身子,才发觉这黄司正正是那日琼林宴给自己喂醒酒的大太监。

    “小官这模样,倒是让黄大人您见笑了。”许泽平搓了搓手掌,也有些许的窘迫:“皆是因为回来的仓促,还没有来得及梳洗。”

    “挺好的,没有辜负圣人对你的期望。”

    就在许泽平想着怎么接这句话的时候,黄司正突然说道:“许县令,陪杂家走走吧。”

    “是!”

    “许县令,想何时回燕京城?”

    许泽平打着哈哈,“黄大人,莫要调侃小官了,这燕京城哪里是小官想回去就能回去的。”

    “许县令,杂家这句话是代圣人问的。”

    许泽平听到这句话,背脊一凉,他的手指控制不住的发颤。

    “许县令,你莫要紧张。”黄司正笑眯眯的说道:“圣人是个惜才之人,不会难为你的。”

    “后年的考核,小官听候圣人的差使。”

    许泽平饶是心中掀起了波涛巨浪,明面上还是笑意满面。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的,但他知道他不能够拿家人与仕途去赌。

    所谓的自由,不就是在规则与权力之间的游戏吗?

    黄司正看着身边年轻人清明的双眸,黑白分明的眼眸很干净,没有染上权力的欲望。

    与他阿兄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不同,圣人说的很对,小许大人若是沾染上了权欲,是真的很可惜。

    “许县令,一月十六你阿兄升迁为正五品礼部郎中,这喜讯想必你还没有听说吧?”

    许泽平听闻这个消息心中一喜,眉梢轻扬:“还多谢黄大人的报信,小官确实还没有听到消息。”

    许泽平陪着黄司正寒暄,直到午时用膳,二人才回县衙门。

    用过膳食后,黄司正让许泽平先回去梳洗一番,下午好接旨。

    许泽平刚回到府邸,就看到程哥儿挺着个肚子等在后院中。

    不过半个月未见,程哥儿的肚子就涨了一圈,圆滚滚的肚皮有寻常五个月妇人的大小,吓得许泽平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酸臭味,就要去搀扶他。

    程哥儿温柔的笑笑:“平平,你回来了。”

    “祥儿,你这肚子怎么这么大了?”许泽平算算时间,都不到四个月,想到这里他不免的担心:“是不是你这段时间没有管住嘴?”

    程哥儿摇头,他扬起喜悦的笑容:“没有,大夫说我肚里有两个宝宝。”

    两个宝宝?

    许泽平双眼一亮,开心的说道:“真的吗?”

    “那还有假?”程哥儿忍不住掐了一把他的胳膊:“痛吗?”

    许泽平龇牙咧嘴的回答:“痛。”

    洗了澡、又绞干了头发,许泽平终是没有忍住,他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了程哥儿圆滚滚的肚皮上。

    怦

    怦

    一前一后的两道心跳声在许泽平耳畔绽放,许泽平此时就是个傻爸爸,他开心的看向程哥儿:“祥儿,我听到宝宝的心跳声了。”

    程哥儿催促他赶紧挽发,“好了,快些起来,黄司正还在衙门等你呢。等你晚上回来,我让你再好好听宝宝的心跳声。”

    在程哥儿提醒下,许泽平才想起这正事。

    第268章 青云路68(捉虫)

    ——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

    岭北县令许泽平赤诚清正、下为民谋福、上为府衙创收、实乃高风亮节简在帝心。

    朕推恩其父为河洛县广义员外郎、推恩其母为五品宜人。

    钦赐。

    许泽平听着圣旨内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杨县丞不动声色推了推他的腰, 许泽平这才反应过来了, 他上前捧过圣旨:“小臣谢主隆恩。”

    等到许泽平接过这份圣旨以后, 黄司正又从衣袖中取出第二份圣旨。

    许泽平不敢有所迟疑,立马跪下,继续听黄司正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

    岭北县令许泽平制造宝物牙刷当属上天恩赐,特昭告天下宝物乃是岭北府衙独属

    若有私造不给岭北府衙进贡利润者, 诛九族!

    钦赐。

    “谢主隆恩!”

    许泽平上前将第二份圣旨捧到手里,然后转身交给杨县丞, 嘱咐他这份圣旨一定要呈放在公堂上以示效尤。

    “许县令, 继续接旨。”

    许泽平有些麻木了,盛安帝这究竟是下了多少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辽北州献戏让朕龙颜大悦,实属当赏。

    恩赏辽北知州白银两千两、粮食千斤。

    恩赏岭北县令白银千两、粮食千斤。

    钦赐。

    “还有吗?”许泽平巴巴的望着黄司正:“黄大人,你就一次性宣读完吧,免得小官起来了又要跪下。”

    黄司正被许泽平的话逗笑了,“许县令, 你当圣人这圣旨是白纸呢?一道又一道的?还不赶快过来接旨。”

    许泽平嘿嘿一笑, 赶紧起身去接旨。

    最后一道圣旨宣读完,黄司正说道:“许县令,你父母的恩赏, 圣人可是特意下了两道, 另外一道携着恩赏已经送往了河洛县了。”

    “多谢圣人恩赐。”

    黄司正甩了甩自己手里的拂尘,他道:“许县令你只要好好为百姓办事, 圣人是忘不了你的。”

    三道圣旨宣读完,黄司正也就没有逗留的由头,当即提出了辞行。

    许泽平以天色渐晚,进行挽留。

    黄司正却说圣人身边离不得人,加强回去的理由。

    说到这个份上,许泽平就没有再挽留。

    与杨县丞,一起将黄司正送到了城门外。

    黄司正掀开车帘,最后看了一眼俢检的城墙,然后放下帘子,闭目说道:“出发!”

    许泽平看到突然现身的两名锦衣卫,也终于知道为何黄司正敢趁着夜色赶路。

    许泽平将恩赏的银子和粮食,让两个捕快搬到衙门库房中去。

    周捕头不解的问:“大人,这明明是圣人赏赐给你的,为何要搬到库房去?”

    许泽平笑着回应:“圣人对于本官的恩赐已经推恩于父母,这赏赐不过是圣人借着赏赐本官给予百姓的救济罢了。”

    对于许泽平的说辞,周捕头没有去推敲,反正听大人的就是没有错。

    因着天色晚了,许泽平也不好盘问周捕头他们在燕京的经历。

    等到登记好库房的银子和粮食,就让他们下值了。

    在回府衙的路上,许泽平回想着盛安帝御人的手段,真心佩服。

    打一棒子,给两个甜枣。

    当然,许泽平也是十分感激盛安帝的推恩于父母。

    这样的殊荣,无一不是说明盛安帝看到了牙刷的潜在利益。

    前朝,员外郎也是正儿八经的编制官员,与六部郎中相当,都是圣人的近侍官之一。

    新朝建立初期,朝廷物资困乏,不少富商捐官,文武帝就封他们为某某员外郎。

    士农工商,士族是打心眼里排挤这些捐钱得来官位的员外郎。

    御史谏言,圣人重商抑文,看不起他们这些文官。

    有了这一开端,到文武帝后期员外郎这一官职就淡漠出了六部。

    等到文景帝时期,员外郎更是被贬成了驻外官员,成了联系乡绅与朝廷的纽带。

    而到了盛安帝这一时期,员外郎更是被削成了编制都没有的外派人员,剩下的只有面子上的尊称。

    嗯,对于许松山来说起码有一个实实在在的好处就是可见官不跪。

    更重要的是,县令见了他都还得行个作揖礼。

    毕竟员外郎在明面上还是朝堂的五品外派官员,只是没有俸禄、没有实权。

    相对于许父这尊称的荣誉,许母这五品诰命夫人才是实打实的恩赏,不但有俸禄、朝服,还有进京面朝国母的机会。

    虽说大景诰命夫人、诰命夫郎从高到低有七个品阶,但官员想要递折子为家眷申请诰命,还得做到五品官才行!

    五品以下官员是没有资格为家眷申请诰命,除非是官员做出了巨大贡献,朝廷会推恩于其家眷。

    许泽平父母就是当下的情况。

    按照惯例,许母根据许泽平的官职,最多敕命为七品孺人。

    但盛安帝根据牙刷潜在利益以及许泽平提出的多项政策,他给予了破格提拔。

    反正许父被封为了员外郎,许母根据丈夫的官职敕命,也不算为过。

    官员申请诰命,也还有潜规则。

    因为大景以孝治天下,若是母亲(阿爹)健在,官员申请的诰命只能是母亲(阿爹)。

    只有母亲(阿爹)不在,方可为正室申请诰命。

    盛安帝的这一出推恩圣旨,倒是给许泽平解决了一遭潜在的难题,若是他日后迁升成五品官员,他就直接能够为程哥儿申请诰命。

    想到这里,许泽平扬了扬眉眼,着实是好事一桩。

    许泽平捧着两道圣旨,脚步轻快的踏进了府邸后院。

    到家后,他立马让小虎去收拾正堂,他要焚香将圣旨好好的供奉起来。

    程哥儿看着两道圣旨也是诧异:“平平,怎么会是两道圣旨?”

    “程哥儿,是三道圣旨。”

    随即许泽平将三道圣旨的内容都说给了程哥儿听,程哥儿听了也是欣喜不已,他为公婆得封,打心眼里高兴。

    其中的关键点,他当然是能够领悟的。

    等到小虎带领粗使丫头将正堂收拾出来,许泽平夫夫这才将圣旨焚香供奉到正堂。

    活忙一通下来,都到戌时了。

    夫夫二人,这才有空用晚膳。

    或许是胎儿已经稳固,到了孕中期,程哥儿口味恢复了正常。

    许府的餐食都是跟着孕夫的食谱走,所以他们的口味也清淡了起来。

    许泽平盯着程哥儿的餐量,严格按着大夫的册子来执行,少吃多餐。

    程哥儿在许泽平的眼皮子下也不敢贪多,吃了四个水饺,喝了小半碗的鸡汤。

    倒是许泽平自己,又快又香的用了两碗饭,看得程哥儿直流口水。

    用过晚膳,程哥儿半倚靠在罗汉榻上,他将自己圆鼓鼓的肚皮呈现在许泽平的面前,开心的指着肚子:“平平,你要不要来听听宝宝的胎动?”

    胎动也是程哥儿这几日感受到的,算算日子也符合大夫所说,孕期四个月时,宝宝会出现胎动。

    这时候宝宝的胎动并不频繁,一日或是几日会碰到一次。

    等到五个月往后,会愈加的频繁。

    许泽平靠了过去,但他不是听宝宝的胎动,而是将人半抱到自己的怀里,用手揉着程哥儿的腰,为他缓解腰部的疲惫。

    指法是先前许泽平私下用枕头练习过的,不算专业,只能够说是有心。

    约莫小半个时辰,许泽平问道:“好些了没?”

    “平平,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泽平松开人,起身活动活动自己的手指,他说道:“吃饭的时候,我看你换了好几个动作。”

    既然如此,程哥儿也不客气的说道:“平平,床头里面有个蓝色的小瓶子,你给我拿过来。”

    许泽平没有问为什么,起身向内室走去,打开床头的匣合,果然看到了一个蓝色的小瓶子。

    拿着瓶子走到外室,坐到程哥儿身边,“可是脚浮肿了?来,我帮你脱鞋。”

    程哥儿瞥了一眼卧室的门,“不是。”

    许泽平领会,他起身去关门,等到折回来,就看见程哥儿已经解开了上袄的,露出了圆滚滚的肚皮。

    昔日雪白的肌肤上,有了淡淡的粉色纹路。

    与哥儿腹部美丽的金茶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程哥儿有些不自在,“平平,是不是很丑?”

    “没有,好看的。”

    许泽平在程哥儿指导下,打开瓶盖,倒出一点膏油在手心,两手摩擦生热以后,他才就着膏油给程哥儿肚皮抹着。

    膏油还带着淡淡香气,并不难闻。

    许泽平抹的很认真,从下往上推。

    怦

    怦

    一前一后的两只脚脚踢到了许泽平的手心,就像小鱼游动时,不经意撞进你手里那般,轻轻的。

    等到许泽平从喜悦中回过神来,两只脚脚已经收回去,懒懒的不动了。

    许泽平惊喜的看向程哥儿:“祥儿,你感受到了吗?是宝宝,是宝宝在跟我交流。”

    明明就是宝宝犯懒的动了动自己的脚丫子,程哥儿心知肚明,但开口却是:“是呀,宝宝真懂事,还知道和他阿父做小活动。”

    许泽平听着这话,眉开眼笑:“那以后,我每天都给祥儿抹药膏。”

    “好。”

    对于许泽平主动接下的这个差事,程哥儿笑着答应了。

    等到亥时,程哥儿又用了一碗燕窝粥,两人这才上床歇息。

    许泽平习惯性的想要搂住程哥儿睡,被程哥儿一把推开了:“不要,热死了。”

    “这还是二月份,哪里热了?”许泽平很委屈,外面温度还零下四五度呢。

    “我反正不要,你别挨着我。”

    许泽平本就像个火炉,体温高。

    而程哥儿怀孕后,与寻常孕妇一样,也是体温高。

    两个火炉挨在一起,能不热吗?

    许泽平只能够委屈巴巴的看着程哥儿的后脑勺,他就想挨着自己的夫郎贴贴,他有错吗?

    程哥儿很快就打脸了,他熟睡以后,习惯性的窝到了许泽平的怀里,

    许泽平抱着香香软软的夫郎,满意了,忍不住的在夫郎脸上亲亲几口

    然后换来一个巴掌。

    最后,许泽平就老实了。

    第269章 青云路69

    俢检城墙一事, 因着食物给的充足、连上三日还给一个铜板,在口口相传中,自愿来报名俢检城墙的人数越来越多。

    许泽平都是来者不拒, 他让各个村的村长将参与俢检城墙的村民们名字以及上工日子都记好, 等到俢检城墙完成, 拿着账本来结工钱。

    当然,若是有造假弄虚者,被查出来后仗打八十打板!

    三月初时, 前来俢检城墙的百姓达到了三万之多。

    在三万劳动力的齐心下,进度自然是很快, 原本预计四月底五月初俢检完成的城墙,预计四月初就会完成。

    俢检的队伍中, 也有过偷奸耍滑的老油条, 被捕快们抓起来当着众人的面好生毒打了一顿。

    有了这个杀鸡儆猴的例子,原本起了偷懒心思的人也都老实了下来。

    三月中旬时,俢检城墙的百姓达到了四万人,这工程的进度更是加快。

    在三月二十九日,工程就完工了!

    这让后来参加俢检的人后悔不已,早知道伙食这么好,每顿都能够吃的饱饱的, 他们就早些来了。

    巍巍城墙在众人的努力下焕然一新, 这让参与俢检的百姓们都格外的自豪!

    许泽平站在城墙上面,看着密密麻麻的数万百姓,他高声说道:“这一次俢检城墙, 本官要奖赏三个人:第一个, 我们的张长虎张工匠,是他的仔细和负责, 让我们岭北县才能够有这么牢固的城墙,本官要奖赏张工五两白银。

    第二个,是我们的小满镇小王村王贵,不怕苦不怕累、不管是最长途的拉土还是他总是第一个到达、最晚一个下值,本官要奖赏他一两白银。

    第三个,是我们的岭北商户曹家,在我们俢检城墙期间,自愿捐出五十两白银、百斤鱼肉、五百斤粮食,为我们的伙食添砖添瓦,本官要奖赏曹家一次官商提名!”

    这围观的人,不光有参加俢检城墙的百姓、还有看热闹的百姓。

    “现在有请张工、王贵、曹家家主曹康上城墙来领奖。”

    伴随许泽平慷慨激昂的声音,现场的气氛拉到了顶峰。

    热烈的鼓掌声,让三人多少是有点激动。

    他们也没有想到许县令还会有这出,可以说,多少有点手足无措了。

    张工在徒弟们的簇拥下,踉踉跄跄的走向城墙。

    王贵也不比他强到哪里去,两颊通红,黑呦的汉子就像是一只熟透的虾米。还是他的老父亲王老头先反应过来,用拐杖敲敲他的脚背:“还不快上去,别人许大人等急了。”

    “哎,哎,这就去。”

    小王村的村民看到激动不已的王贵,也十分的骄傲,可是给他们小王村大大的长脸了!

    倒是曹康稍微镇定一些,好歹他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地主老爷。

    看着曹康的背影,秦、赵两家的家主牙都咬碎了。

    早知道他们也捐银子和粮食了,现在让曹家这马屁精捡了个大便宜!

    ——最佳工匠奖

    ——最佳劳动奖

    ——最佳善人奖

    许泽平还亲手写了三张小奖状,当然众人的面,将小奖状颁发给了三人。

    “辛苦了。”

    四月岭北渐渐回春,乡野中被冰雪所覆盖的土地,也在渐渐解冻,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在黄司正离开的第二日,许泽平回到府衙上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询问周捕头他们在燕京发生的一切。

    周捕头不敢有所隐瞒,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许泽平。

    在梨园戏班表演以前,一切都如许泽平预想的那样,他们这些献礼、献戏的人员都是集中生活在皇宫梨园之中。

    因为他们老实不出头,倒也过得安安稳稳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一直等到翰林院大学士引荐戏目以后,他们辽北梨园戏班一炮而红,很多的达官显贵都前来找梨园戏班班主说要买卖这出戏

    甚至是皇家都点名要拿下这出戏的版权,梨园戏班班主都谢绝了。

    这便遭到了这些贵人的怨怼,甚是有一皇家贵人诬告戏班班主偷了皇家的东西,要将他们一众都拉下去关进大牢。

    好在最后是翰林院大学士赶来及时,他说圣人要再看这出戏,才将危机解除。

    在表演完成以后,戏班班主厚着脸皮请圣人评公道。

    圣人了解前因后果后,派人去调查,果然没有在他们的房中找到那赃物,于是就开口说道:“你们想要买卖戏谱,人家班主不肯,你们就诬告,当朕的皇宫是什么?是菜市场吗?!”

    也正是有了盛安帝的这番话,这才让他们安然无恙的出了皇城

    周捕头将这些前因后果了个遍,他忧心忡忡的说道:“大人,我们岭北欠了翰林院大学士这么大个人情,日后可是有碍于你?”

    “无碍。”许泽平摆摆手说道,“翰林院大学士李程雪,是本官的同门大师兄,想必他出手,应该是我阿兄向他通过气了。”

    周捕头一听讶然,翰林院大学士是许大人的同门师兄许大人的阿兄又是燕京六品官员,那许大人又何至于被派遣到他们这穷乡僻壤来?

    许泽平看出了周捕头的震惊之色,倒也没有开口道明其中的隐晦,只是说道:“想要买卖这出戏的有哪些达官贵人?这皇家又是何人为难你们?”

    “想要买卖这出戏的多为一些世族公子哥,大多数都是冲着平安先生这个名头来的。”这趟燕京之旅,让周捕头也从这些世族少爷们的嘴里知道了话本界的传奇人物平安先生。

    平安先生,第一书开创了大景话本界修仙流的仙河,且一书成神,拥有数十万的书迷。

    第二本书,开创了大景话本奇幻流,初看让人云里雾里,但再看那又是一个神话巅峰。

    只可惜,平安先生两本话本后,就不在出书。

    且拓印平安先生话本的书坊直接表明的缘故,平安先生已经封笔归隐。

    此话一出,惹得话本界的少爷们纷纷痛哭。

    “他们的目的,其实也就是先从班主这里套出关于平安先生的线索来。”说着说着,周捕头脑回路迥异的问道:“大人,你不会就是平安先生吧?”

    许泽平哈哈大笑:“周捕头,你还真是有趣。本官三岁开蒙,不是在埋头苦读,就是在游学教书,本官哪里来的精力写话本?”

    周捕头想想也是,对啊,算算时间许大人那个时候才多大啊,十五六岁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精力呢?

    又是读书又是教书,还要骑马射箭,想想也是不大可能。

    最重要的是,那些富贵少爷都在盛传平安先生是三十多少的壮年汉子。

    许泽平面前哈哈大笑,实际内心的想法——好险,差点掉马了。

    “那大人,您怎么有平安先生的授权改编?”

    许泽平清了清嗓子,他说道:“这个本官跟你偷偷的说,你不许告诉别人。”

    周捕头立马举手发誓:“大人,你讲,属下保证打死都不传出去!”

    “本官年少游学时,偶然救下了一落魄书生,给了他些救济。”许泽平惋惜的说道,“那时候他手里正拿着【白狐仙旅】的话本子走投无路,本官便玩笑的说道,用十两银子买下他话本的授权改编权以防他将来火了,本官还能够蹭一蹭喜气。

    早知道他会火,本官就应该跟他定个契子,将他所有话本的改编权拿到手里。”

    周捕头一听,也是十分可惜,但他也知道这是大人好心好报,换做他人才不会去接济一个落魄书生。

    “大人,那平安先生长的俊吗?”

    自己夸自己,那哪里好意思?

    许泽平睁眼说瞎话:“男人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吗?都一个样,哪有什么俊不俊一说。”

    “哎,那是大人您自己长的俊朗。”周捕头道:“若是像我这样五大三粗的,能被人夸做俊朗吗?”

    许泽平看了一眼宽面大耳的周捕头,若有所思的说道:“那是比你周正些。”

    周捕头:我的心要碎了。

    “说正事,皇家是何人难为你们?”许泽平睨了一眼心碎的周捕头,严肃的开口。

    “具体何人,不好说。”周捕头挠了挠头,“据说当时带人来抓我们的是东宫大太监,说我们偷了东宫太子妃娘娘的玉手镯。

    可是到后来,又说那大太监是假传太子妃娘娘的话,被圣人给处死了。”

    其他的,周捕头也不敢在乱说话。

    许泽平约莫能够明白皇宫栽赃陷害那一套,能够被圣人处死,想必是这个大太监做了什么背主的事情。

    等到燕京的事情了解七七八八,他下午就开展了府衙小会,将三项事情同时进行:第一项,是俢检城墙。

    第二项,是张工的大徒弟们领着他的二十个小徒弟们制造牙刷。

    第三项,是彻底打响岭北梨园【白狐】这出大戏。

    第一项事重,还要修建南门码头,所以就是许泽平亲自盯着。

    第二项事情,许泽平让杨县丞跟进。

    第三项事情,许泽平让陈主簿派人到辽北的各个地是宣传,并且让他找岭北的小货郎们去四季春进一些手帕啊、钱袋啊这些小物件去各地贩卖。

    起初陈灵还以为许大人是为许主君的绣坊造势,直到他看到小贩们贩卖的手帕花色,他就明白许大人的良苦用心了。

    这些帕子上的图案,分明就是【白狐】中的神君灵慧武神!

    多方操纵,在三月二十九日城墙俢检完成后的第一日,他们岭北县迎来了【白狐】的第一场开幕式——话说白狐。

    第270章 青云路70

    ——万狐山下, 住着一名修行千年的白狐。

    行善事、除邪祟、斗恶事、抱不平。

    世人称之为白狐公子。

    在旁白落幕,一名身着白衣的俊朗武生缓缓登场

    【白狐】第一场大戏,安排在城楼之上。

    数万人观看, 不卖票、不收钱、只是单纯的为城墙修葺完成而献戏!而且要连献三日, 第四日才会移步岭北县城的梨园楼继续上演第四场。

    可是真的不收钱吗?

    看着这大声叫好的数万观众, 许泽平扶着程哥儿坐在城楼下,看着往来小孩子穿着叫卖小吃食,他笑而不语。

    早在城墙要修葺完成的前五日, 他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让陈主簿派货郎去各县城吆喝【白狐】三月三十日即将在岭北县城城楼上开场。

    第二件事:他让曾捕快挨家挨户通知岭北客栈收拾好房间以及通铺、商户准备好吃食。

    第三件事:他让各镇长通知各村村长集结村里的吃食,土豆、冻梨这些有的都准备好。

    若是村中没有的也可以到府衙来借, 等到大戏结束后,可用银子来偿还。

    大人总是对小孩子的防备心最为轻巧, 所以许泽平给各村百姓如何卖吃食又出了主意, 那就是让各村找一个胆子大、嘴巴甜的小孩出来买卖吃食。

    一切都如许泽平预料的那般,昨日傍晚岭北县城的三家客栈全部爆满,吉岭街上的吃食铺子也都是红红火火。

    昨日颁奖仪式结束后,许泽平就去吉岭街上转悠了,前来看戏的游客们,无一不是穿着上好棉袍的富贵少爷老爷,对于吃食也都是极为的大气豪爽。

    “糖葫芦嘞~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嘞”

    “烤红薯嘞~香香甜甜的烤红薯嘞~”

    孩童们清脆的叫卖声穿梭在人群当中, 回应他们的是叮叮咚咚的铜板声。

    许泽平看到这些场景, 眼里的笑容愈发的深切了。

    “平平,要不要吃烤红薯?”程哥儿戳了戳许泽平的软肉,闻着香甜的烤红薯, 馋的很。

    怀胎五个半月的程哥儿, 肚皮愈发的滚圆,远远看上去就好似怀孕七个月的妇人, 这使得他每次出门,许泽平都胆战心惊的。

    若不是大夫说怀着双胎,一定要时常的锻炼,不然怕生产时有风险这话,许泽平都不想让他去绣坊了。

    为防止什么意外,许泽平又买了两个伺候人的丫头回来。

    每次出门,程哥儿身边至少要跟着四个人也是如此,许泽平才放心。

    程哥儿这小心思,许泽平哪里不知道?

    他连忙招来了叫卖烤红薯的男孩:“小孩,给我来一个烤红薯,多少钱?”

    男孩笑着摇头:“许大人,我给你两个,不要钱。”

    “这哪里行,我听着是三文钱一个红薯,我给你六文钱!”

    就在许泽平掏钱的时候,男孩放下两个红薯就跑路了。

    他蹿进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瞬间就不见了。

    许泽平拿着两个烤红薯,无奈的摇了摇头。

    连续三日的大戏,让岭北各村百姓不说赚的盆满钵满,但也是成功渡过了接下来半个月的粮食短缺的问题。

    而三日精彩的演出,非但没有让这些游客们离去、反而是吸引来更多的外地游客。

    第四日清晨,已经有游客从辽北州乃至府城赶来。

    同时,外来商队也跟着游客进入岭北县。

    看到这些情景,许泽平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感谢上天恩赐,他终于将岭北的经济盘活了。

    经济活了,许泽平倒是可以松缓一段时间,也不着急去下乡走访各个乡镇了,因为他要给自己的夫郎陪产。

    身怀双胎,大夫说胎儿很难在娘胎里呆到足月,基本上都是早产。

    哥夫的预产期在五月初,所以四月初三的时候,许泽平就陪着程哥儿前往了宝月楼将定制的平安扣取来,并且又重新让师傅打造了一对一模一样的平安扣。

    将平安扣取回以后,下午就将平安扣与几件小衣服一起打包寄往了燕京。

    因为游客的暴增,四季春的生意也是爆好,程哥儿四个徒弟中只有两个能够上手,另外两个还在学针法当中,且程哥儿又肚子大了,无奈只能够从外面花五两银子高价聘请了两名绣娘。

    请了两名绣娘回来,就让她们专门绣有灵慧武神的钱袋子、手帕以及团扇。

    生意瞬间爆好,周期太短,是曹周氏一下子没有预想到的。

    再将绣娘请回来以后,她就连忙下乡招选第二批绣娘。

    第二批绣娘,直接招选了十人。

    【白狐】一共二十场戏,每一场戏都是精彩绝唱,让人看了欲罢不能。

    在经过口口相传以后,吸引到的游客越来越大,岭北县城每日的游客都是络绎不绝,显然这座城市在许泽平无意的引导下,成了一座旅游城市。

    原因无他,就是【白狐】原著有大批的书粉。

    经济一发展,岭北县地皮、商铺的价格暴涨,每日都有买卖岭北地皮商铺的人,这让县衙收契税都收得盆满钵满。

    现如今大景的契税是百分之四!

    许泽平每日去上值,都能够见到拨算盘拨得不亦乐乎的袁书吏。

    “许大人,招到了来应聘书吏的人,您去瞧瞧?”

    许泽平屁股刚坐到椅子上,就被杨县丞请去应聘书吏。

    因着俢检城墙一事,不少的百姓对府衙心生好感,即使府衙发不出银钱也要来应聘三班。

    许泽平与杨县丞挑挑拣拣、考察了他们的品性后,挑出了十名壮汉塞到了壮班、两名壮汉塞进捕班、两名壮汉塞进皂班。

    之前壮班的那两人,就直接给他们拨到了炊班中,让他们做饭养老了。

    现如今库房充裕,养三班二十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三班中只有捕班的月俸禄是最多的,一两银钱加十斤白米、一斤猪肉。

    壮班和皂班都是半两银子、五斤大米、半斤猪肉。

    现如今府衙就剩下六房空虚了,昨日许泽平还在念叨何时招募来书吏,没有想到今日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走,去瞧瞧。”

    “小生见过许大人!”

    等到许泽平与杨县丞一前一后走到一堂,一个身着泛白长袍的书生连忙弯腰作揖行礼。

    听着约莫耳熟的声音,许泽平仔细瞧瞧,果然是那日花灯节上与他猜谜的书生乔毅。

    “乔秀才,抬起头来,本官瞧瞧。”许泽平坐在高堂之上,语气中充满笑意。

    乔毅一听,下意识的抬起头,只见高堂之上坐着的官袍青年,赫然就是那日与他猜谜之人!

    乔毅大惊,连忙作揖说道:“那日不知是县令大人,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杨县丞听闻对话,惊讶道:“大人,您们认识?”

    随即许泽平将他与乔毅认识的经过说了一遍,杨县丞说道:“倒也是缘分。”

    "乔书生,你有好好的功名不去考,何至于来应聘书吏?"

    乔毅叹了一口气:“年前家母病重撒手人寰,家中薄田为家母医病早就卖了个精光,现如今家无余粮又正值孝期,便来碰碰运气看是否能够应聘得上书吏。”

    听完前后因果,对于这个乔书生也是十分的同情。

    “六房书吏,你想应聘那房书吏?”

    “小生礼记略有精通,想要应聘礼房书吏。”

    当即许泽平考验了他关于起草文书和审核公文这些内容,乔毅答的都还算不错。

    许泽平也挺满意,就让杨县丞拟契书,将他聘为了岭北府衙礼房书吏,后日开始上值。

    许泽平是个心细的人,所以在乔毅主动开口前,让杨县丞提前支了一个月的月俸禄让他渡过这段时间的窘迫。

    程哥儿月份大了以后,许泽平是准时上值、准时下值,从不在府衙多呆片刻。

    他一下值,就直奔府邸。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已经到了八月二十七。

    此时程哥儿已经怀胎八个半月,肚子大的就像是塞了一个大西瓜,低头都看不到脚尖。

    许泽平那日是日日都坐立不安呐,古人有七活八不活的说法,他也不知道缘由是何,但暗暗祈祷着一定要挺到九月十二以后。

    就连稻花鱼产业的大丰收,都不能够冲喜掉许泽平内心的不安。

    杨县丞、陈主簿以及袁书吏三人分别在自己的水稻田里养殖稻花鱼,根据不同的时间段去投放鱼苗。

    杨县丞是在秧苗下田一个月以后,投放鱼苗。

    陈主簿是在秧苗下田一个半月以后,投放鱼苗。

    袁书吏是在秧苗下田的两个月以后,投放鱼苗。

    事实上证明,在八月中旬水稻成熟之际,杨县丞的鲤鱼、鲫鱼混养的鱼养的最好,每只都有两斤左右。

    其他单养品种的鱼苗,不知是品种单一还是何缘故,反而没有混养的健康扎实,长成的鱼也只有一斤多重一点。

    其次是陈主簿养的鱼,最后是袁书吏养的鱼苗,或许是因为时间太晚,收获时,鱼大多数都只要半斤到八两之重。

    但三者也算是成功的典型案例,他们已经敢大胆向百姓去推广稻花鱼的养殖方法了。

    这期间许泽平夫夫也收到了燕京来信,苏瑜姮在五月初四产下一名六斤重的大胖小子。

    距离许泽平的生辰只有两天。

    五月初六是许泽平的生辰,当然也是他的加冠礼。

    因为长辈都不在身边,加上程哥儿又行动不太便利,他的这场加冠礼办的十分的简略。

    加冠礼结束,许泽平才算是真正成年,他也有了自己的字——远之。

    乃是柳淮之所取,他希望自己的小徒弟性情平和、胸襟远大。

    第271章 青云路

    许泽平每日算着日子, 惴惴不安。

    倒是程哥儿这孕夫十分的坦然,该吃吃、该喝喝,时常指使许泽平给他揉腰抹药膏。

    因着许泽平日日给程哥儿肚皮抹药膏, 这使得程哥儿的妊娠纹没有在扩展, 只有前期留下来浅浅的几道粉色纹路。

    大夫说, 等程哥儿生产后,他开上新的药膏抹上一月,纹路自然会消失的。

    程哥儿听了以后, 心情愈发的畅通,脸色也变得极为的红润。

    在许泽平日日的祈求中, 程哥儿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平安来到了九十三日,这让许泽平松了一口气。

    稳婆、奶娘, 在八月底时, 许泽平就将她们请到了府上。

    九月初时,许泽平还将大夫也请到了府上,让他日日为程哥儿把脉,为的就是预估最准确的生产日期。

    九月十三日,许泽平小心的候在大夫身边:“高大夫,如何?”

    高大夫两只手都诊了个遍,最后摸了摸胡须:“估摸就在这两日了。”

    果然如老大夫所预料的那样, 九月十三日傍晚, 小夫夫在房中商讨两个孩子的姓名。

    “平平,宝宝的名字你有何想法?”

    许泽礼的长子取名许烐牧,取自——魏征【谏太宗十思疏】

    念高危, 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盈, 则思江海下百川。

    希望他的小牧儿,不管身处何地, 都要自我约束。

    看阿兄信中的意思,估摸有二胎的话,二胎宝宝也会从他阿兄取名。

    许泽平倒也不想让自己的宝宝有那么大的包袱,只希望他们能够实实在在的、脚踏实地就行。

    所以他给两个宝宝的名字就出自一句谚语——

    “一年之计,惟在于春;一日之计,惟在于晨。”许泽平摸着程哥儿圆滚滚的肚皮,温柔的说道:“我们的大宝就叫烐韵、二宝就叫烐晨。”

    春季又叫韵节、淑节、阳春,许泽平本来是考虑过叫烐阳的,但是想到大皇子叫龙熙阳,怕阳字冲撞贵人,于是就取韵字。

    当然啦,他也是觉得春字,有点点俗气,他怕大宝会嫌弃自己的名字。

    “烐韵、烐晨。”程哥儿念叨了两遍这个名字,也很满意,不管是小子还是哥儿,取这名都好听。

    或许是两个宝宝对这个名字也很满意,在程哥儿念完这个名字以后,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尿意

    然后没有控制住,一股湿意袭来。

    程哥儿下意识的捏紧了许泽平的手臂,“平平、我、我好像是尿了。”

    许泽平低头一看,知道是羊水破了,连忙去西跨院请稳婆和大夫。

    程哥儿是先破羊水后宫缩。

    稳婆和大夫一来,连忙让下人烧水,他们这边将孕夫扶进产房准备生产。

    整个东跨院就像是事先排练好的一样,井然有序的进行自己手头的活。

    只有许泽平这个傻爸爸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要挨近产房看看吧,还被两个小丫头挡在了门外,嘴里念叨着大人,你进去会影响主君生产的。

    许泽平连忙发誓,他不进去,他就是听着里头没有动静,慌得很。

    他在电视上看到产妇顺产都是哇哇叫,现如今里头一点声响都没有,他急啊,脑海中的各种不好的事情轮番上阵,越想越害怕。

    将耳朵往门上一贴,只听到里头稳婆说用力、用力。

    而程哥儿是一点叫声都没有。

    许泽平心里慌死了,又被脑海里的画面一个吓唬,他一个没有站稳,直接坐在了地上。

    小虎见着自己少爷这么没出息的样子,连忙是上来搀扶他起来。

    许泽平有些颓废的说道:“小虎,我腿使不上劲了。”

    小虎:……

    瞧你这点出息,我真的是不想唾弃。

    历经三个时辰的等待,子时破晓,一前一后两道哇哇哭声响彻云霄。

    许泽平的两个儿子,呱呱坠地。

    稳婆一手抱着一个胖娃娃,喜滋滋的走了出来:“恭喜许大人,主君产下一对四斤重并蒂哥儿。”

    许泽平看着她手上抱着的这对红彤彤的团子,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柔情的用两只食指分别逗弄了一下他们,脱口而出的是:“圆圆、满满。”

    希望他们的人生圆圆满满,故取小名圆圆、满满。

    在他食指被两个娃儿抓住的那一瞬间,许泽平突然意识到这人世间依靠他的人儿又多了两个。

    哇~

    哇~

    圆哥儿、满哥儿一前一后的啼哭起来,稳婆知道他们是饿了,连忙就抱他们去找奶娘喝奶。

    在丫头通知许泽平可以进产房时,许泽平就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

    他进去之时,程哥儿正倚靠在床头,秋天在喂他喝鸡汤。

    程哥儿生两个娃儿,耗费了太大的体力,需要进补点流食,稍微补补体力。

    许泽平示意秋天把碗给他,然后他端着碗坐到床边,将剩下的小半碗鸡汤喂给程哥儿喝完。

    “程哥儿,还好吗?”

    许泽平接过秋天递来的热毛巾,将程哥儿脸上以及额头上的虚汗都擦拭干净。

    “还好。”程哥儿此时的眼神其实还有些涣散,他道:“有些脱力,得缓一缓。”

    约莫片刻,程哥儿开口说道:“平平,我想看宝宝。”

    程哥儿在产下双胎后,极度的脱力、不是很想说话,随后又在稳婆的按压下排出体内的恶露

    又遭了这么一桩罪后,他更是不想说话,所以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宝宝的性别。

    看着许泽平熟练的一手抱一宝宝,程哥儿还有些惊讶,他也想早点看看宝宝,等到看着两个红红的团子,本来是想问宝宝的性别的,但脱口而出的却是:“真丑。”

    就像两个瘦猴子,还没有眉毛。

    “程哥儿,他们在新生胎儿里面已经很好看了。”听着亲阿爹扎心的话,许泽平极力为宝宝辩解:“你看他们的长长的眼线、再看看他们卷翘的睫毛,喏,在看看他们挺翘的小鼻子,真的真的是很漂亮的宝宝。”

    若不是手空不出来,许泽平真的要手舞足蹈的比划了。

    宝宝除了脸型的轮廓以及唇形与程哥儿有几分相似,其他五官都是随了许泽平,日后是个高鼻梁的美人。

    在许泽平的极力解释下,程哥儿忍不住的笑了:“嗯,我知道了,是很好看很好看的两个宝宝。”

    见程哥儿同意了自己的看法,许泽平才开怀的咧了咧嘴。

    “给我抱抱。”

    许泽平害怕程哥儿第一次抱这种软体小东西会抱不好,还特意将二宝放到床上,才转身将手里的大宝递到程哥儿的手里。

    许泽平是因为上一世经常抱妹妹,所以才养成了这么熟练的抱娃姿势。

    见程哥儿有些抱不稳,他还帮他调整姿态:“程哥儿你的手肘稍微下来一点,对,就是这样,不然宝宝会不舒服的。”

    程哥儿在他的指导下,成功的将大宝抱稳了。

    二宝似乎是察觉自己被忽视了,忍不住的啼哭了一声。

    许泽平连忙将他抱到手里,温柔的拍着他的背脊:“哦,我们的满满最乖了,不哭不哭。”

    听着许泽平嘴里的小名,程哥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要问的问题:“平平,他们是小子还是哥儿?”

    其实,程哥儿潜意识中还是希望有个小子的。

    不是说他轻视哥儿,而是小子才能够考功名、延续平平的荣耀。

    “是对并蒂哥儿。”许泽平温柔的注视着程哥儿:“谢谢我的祥儿,为我诞下这么一对漂亮哥儿,我很幸福。”

    程哥儿见平平都没有一丝芥蒂,他也放下了心里的隐晦,点了点大宝的小鼻子:“大宝的小名叫什么?”

    “圆圆。”许泽平抱着满满坐到程哥儿的身边,笑着说道:“我希望我们的宝宝一生圆满,平平安安。”

    “圆哥儿,满哥儿。”程哥儿幸福而看着这对宝宝,心里默念的真好。

    辰时上值,许泽平带了满满的一筐红鸡蛋去衙门,逢人就发四个红鸡蛋。

    不到一上午,整个衙门都知道许大人昨日得了一对并蒂哥儿。

    古人对于生辰八字很是看重,许泽平随了大流,也不特意解释自家哥儿其实是九月十四生辰。

    养了一日,程哥儿就能够看出自家两个宝宝的大致性格。

    大宝较为的稳重,除了饿了会嚎几声,余下时间即使是拉臭臭了也只会是闭着眼睛埋头大睡。

    若不是奶娘解释,他都要称之为睡神转世了。

    二宝就比较贪图舒适,饿了会嚎、尿了也会嚎、拉臭臭了那更是恨不得嚎彻云霄,总是你让他不舒服了,他就嚎给你看。

    在坐月子的第二日,程哥儿就有了涨胸的感觉,他有些难受,忍着羞耻将这件事情跟奶娘说了。

    奶娘笑着调侃:“等到许大人午时回来,你让他帮忙一下,就可以给小公子们喂奶了。”

    哥儿自然也是有奶汁的,只不过多数不如妇人充裕,基本上都是奶孩子三个月左右就没有了。

    程哥儿听着奶娘的话,脸色爆红,这、这怎么帮忙?

    奶娘倒是厚脸皮,不知羞的说道:“主君你红什么脸?哪个两小口,房事的时候不唆几口?你就闭着眼睛就成,一下子就通了。”

    程哥儿:拉个人把她拉下去吧!这是能够说出口的话吗?

    第272章 青云路72

    程哥儿将宝宝生下来后, 许泽平这颗悬挂的心才落到了实处,这也才有时间来翻看几年的夏收情况。

    岭北县的水稻总收可以说是翻了一倍、土豆产量翻了三倍。

    土豆本就是高产粮食,往年是因为干旱大部分秧苗被旱死了、且水资源补给的不及时才会造成低产。

    今年的水转筒车问世, 基本上解决了各村夏季干旱农作物缺水的问题。

    去年水稻+土豆的总收是三万石, 今年除去水稻产量的四万石、光土豆的产量就达到了三万石!

    许泽平算是七万石的粮食, 三成落实到府衙,也就是二万一千石粮食。

    许泽平呼出一口气,七万石的税收能够达到大景一个中县的水平了。

    上县粮食税收是十万石以上、中县粮食税收是五万石-九万石之间、下县粮食税收是五万石以下。

    今年粮食猛涨的是小满镇, 他们的粮食总收基本上可以与大吉镇持平了。

    粮食产量最差的是小利镇,只比去年粮食产量增加了三分之一。

    许泽平翻阅了一下县志, 看到了小利镇与小满镇的类似的地势图,就知道了小利镇也是需要挖沟引渠的, 他在纸上写下了团结渠三个字。

    齐心渠的成功, 让许泽平有信心帮助小利镇修建团结渠。

    等到程哥儿出月子,许泽平打算下小利镇去考察实地。

    看完了春收税收,他又掉头看起了岭北的商税

    经济的发展,最先拉动的就是房地产价值的暴涨,光是这项契税,就让岭北县衙库银涨了一万两的白银。

    再是牙刷的利润,短短半年的时间, 就给岭北县衙创收十万两白银!

    许泽平还没有往下看, 就明白为何杨县丞的腰杆子为何越来越直了。

    衙门有钱,走出去自然不慌。

    这几个月来,许泽平对于政务确实松懈了些, 这让他对这些税收也只有个大致的了解

    最后瞥了一眼衙门的库银总账, 十五万七千白银。

    距离年底还有将近三个月,按照如今的进度, 应该是达到二十万白银不是问题。

    即使上交给国库七成,留在府衙的也还有六万。

    按照如今发展速度,不出五年,岭北就能够成为远近闻名的富县!

    办公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来到了午时。

    许泽平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来到了午休的时间,他自然是要回家去陪他的亲亲夫郎。

    许泽平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直奔主卧。

    今日许泽平上值前,将程哥儿从产房抱到了卧室,正是开启了程哥儿坐月子的时光。

    许泽平一进入内室,奶娘就低着头退出了卧室。

    程哥儿则是红着脸,不吭气。

    这气氛怎么如此微妙?

    吵架了?

    也不像是啊。

    许泽平低头看了一眼摇篮中的大宝和二宝,也是安安静静的熟睡着,一切都挺如常的。

    他凑到程哥儿面前,温柔的说道:“程哥儿,怎么了?”

    程哥儿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撇开头,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有些涨胸了。”

    听这话,许泽平显然是没有听懂程哥儿的潜台词,神经大条的说道:“那我去把大宝、二宝摇醒?”

    程哥儿白皙的手指紧紧的绞着被褥,臊红的小脸低着头,艰难的说道:“不是平平,你怎么这么笨。”

    许泽平看着他这模样,慢了半拍的脑子终于转动了起来。

    起身去将窗户的帘子放了下来,整个内室瞬间暗了下来。

    透过昏暗的光线,许泽平能够清晰的看到程哥儿红的不成样的脸颊。

    这事,好似比第一次房事来的更为的羞耻。

    为了缓解程哥儿的紧张,许泽平表现的很自然,他坐到床边,放下床帐,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心,温柔的说道:“祥儿,放轻松,第一次当阿爹都是这样过来的。”

    随即他解开衣襟的盘扣,露出绯红色的肚兜。

    不得不说白色的肌肤,这冲击力让许泽平有些扛不住。

    程哥儿孕中期的前两个月,二人还能够舒缓qing事。

    到了后期,完全就是互助了。

    这么一算,是真的有小半年没有吃到肉了。

    许泽平眼色微微发暗,太阳穴的青筋明显跳动的很快.

    程哥儿深知这是平平qing动了,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他的双眸,羞涩的呢喃:“不许看了。”

    黑暗中,幽幽香气从程哥儿身上散发开来,这让种种缠绵时刻在许泽平的脑海浮现,让他的气息紊乱了起来。

    许泽平炽热的手掌扣住了程哥儿白皙的手腕,微微带力,程哥儿整个人就被他扣在了怀中。

    许泽平亲昵的将头抵在了他的发丝上,声音十分的沙哑:“别动。”

    约莫片刻,许泽平才冷静下来。

    然后在沉默中,完成了这场任务。

    结束后,许泽平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微微发颤:“等大宝、二宝醒来,就可以正常喂食了。”

    程哥儿的声音犹如蚊音:“嗯。”

    暧昧的情愫环绕,许泽平也不敢多呆,丢了一句穿好衣服,然后就狼狈出了内室。

    程哥儿看着他狼狈的背影,才恍然想起自己的衣襟没有扣,颤抖着手将盘扣系好。

    等到冷静下,他的脑海中仍然是刚刚那吞咽的声音。

    闭上眼眸,白皙的手指绞着被褥。

    他同样的难捱。

    恰好,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响起。

    伺候的小丫头秋月从外室匆匆的进入内室,秋月先是将床帘挂上去,然后转身准备去抱摇篮里的两位小公子。

    却没有想到,程哥儿已经从床上下来,不熟练的将满哥儿搂进了怀里。

    圆哥儿很好哄得,程哥儿只是摇了摇摇篮,他就安静了下来,只是闭着眼睛一直吧唧着嘴巴。

    程哥儿知道这是饿了。

    但是满哥儿,你不将这小祖宗抱起来哄,他是能够一直的哭。

    程哥儿让秋月去叫奶娘,他自己这头,解开衣襟,将食物往满哥儿的嘴里一塞,他就不哭了。

    小小的手有劲的抓着程哥儿衣服,然后就吭哧吭哧的吸食着自己的食物。

    奶娘也来的很快,眨眼的功夫,她就跑了过来,将圆哥儿抱进了怀里喂食。

    程哥儿在给满哥儿喂奶的时候,注意到了他耳垂上面有一颗粉色的小痣。

    等到两宝吃饱又睡着的时候,程哥儿看了看圆哥儿的耳垂,惊讶的发现,也有一颗小痣。

    不过圆哥儿的小痣在左边,满哥儿的小痣在右边,这样倒也很好区分他们了。

    等到许泽平下值回来时,程哥儿特意跟许泽平提了此事。

    许泽平一听,十分的欣喜,他开心的用手指点了点两宝的小脸蛋:“都说了耳垂有痣,吃喝不愁,我们的圆哥儿和满哥儿,真有福气!”

    大宝还好,二宝察觉到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指,不舒服的哼哼几声,紧蹙的眉头好似在酝酿着大情绪。

    许泽平哪敢在作弄?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程哥儿笑着说道:“也不知道我们二宝这性子是随了谁,这么大的脾气。”

    “小孩子嘛,都是这样。”许泽平此时就是个儿吹:“等日后开蒙了,再好好教教就是了。”

    “饿了没?”许泽平看着摇篮中的两个红团子,越看越欢喜,直到秋天进来说可以用晚膳了,他才抬起头看向程哥儿。

    产后,许泽平询问过大夫关于坐月子时产夫的饮食情况。

    大夫说产夫的饮食依然要根据怀孕前的少吃多餐,一是为了宝宝进食,二是为了调整产夫的身体,等到出了月子,慢慢调整过来,就可以跟正常人的情况一样了。

    程哥儿颔首:“有些饿了。”

    许泽平就让秋天把餐食布置到主卧来,然后许泽平盛了小半碗米饭、又舀了半碗的鱼汤,将鱼肉剃了鱼刺放到碗里,又夹了些时蔬和豆腐。

    “吃吧。”许泽平自然的将碗递给程哥儿,这才回到外室又端了一碗饭过来。

    说实话,在大景二十年,这是许泽平第一次在家中干这么出格的事情。

    不过也没有关系,反正阿爹和阿兄也不在,即使自己不坐在桌子上吃饭,他们也不知道。

    他已经习惯了和程哥儿同桌用餐,不看着程哥儿,他总是觉得有些空空的。

    用过膳以后,两夫夫又商量起了正事,就是关于两个宝宝的洗三礼。

    这是他们的爱之结晶,即使长辈们都不在身边,他们也不会亏待了他们去,一定隆重的操办。

    两夫夫一合计,决定将衙门几位同僚都要请了。

    至于商圈,等宝宝们的满月礼,在风风光光的办一场,就一并请了。

    这两日,夫夫二人也陆陆续续收到长辈寄过来的洗三礼。

    柳淮之寄来一对赤金长命锁,希望宝宝长命富贵。

    许泽礼夫夫分开送的洗三礼,许泽礼送的是一对如玉镯,希望他们事事如意。苏瑜姮送的是一对玉葫芦,希望宝宝富贵长寿。

    许泽柔夫妇亦是分开送的洗三礼,许泽柔送的是一对平安扣,希望他们平平安安。丁一强也是送的一对长命锁

    清理着长辈们送给宝宝们的洗三礼,程哥儿笑弯了眼眸,他捏捏大宝的小脸:“你们呐,还真是不愁吃穿呢。”

    除了许松山夫妇的洗三礼还没有收到,其他长辈的礼物都已经收到了,程哥儿也没有多想,只当他们的洗三礼应该是耽误了。

    直到九月十六卯时,小虎匆匆从前院跑了进来,敲响了主卧的大门:“少爷、少主君,老爷和老夫人来了!”

    许泽平倒是穿戴整齐了,正准备去洗漱。

    程哥儿完全是还在睡梦中,被吵醒以后,夫夫二人诧异的对视一眼。

    许泽平让程哥儿好好的躺着,他自己则是大步流星的向外院赶去,然后再前院看到了风尘仆仆的许松山夫妇。

    “阿父、阿娘!”

    看到一年多未见的父母,许泽平也难免酸了鼻子。

    第273章 青云路73

    “黑了、也壮实了。”

    许林氏拉着许泽平的手腕, 仔仔细细的将他打量了一遍,含笑的语气中是透露出难以言说的心疼。

    “阿娘,这里不是寒暄的好地方。”许泽平任由她打量, 直到她开口说话, 才说道:“我们去正厅说话。”

    “平平, 程哥儿生了没?”

    自从年初收到程哥儿怀孕的消息后,许松山夫妇在家中就坐不住了。

    两个儿夫郎都有孕了,一个在上半年预产、一个在下半年预产。

    他们两一合计, 三月中旬就从清水镇出发前往了燕京,在四月中下旬赶到了燕京。

    五月初, 迎来了他们的长孙许州牧。

    许林氏在燕京照顾着苏瑜姮坐月子,看着小牧儿一天一个变化, 别提多高兴了。

    若不是惦记着即将临盆的程哥儿, 他们夫妇两真的是照顾着小牧儿不撒手咯。

    八月初,许泽礼收到了许泽平的家书,家书上写着大夫说双胎有早产的风险随时都有可能生产。

    许松山夫妇一听哪里还能够坐得住?

    原本打算等到小牧儿百日礼后再前往岭北县,经过这遭事情,连忙就轻装上路了。

    就连许泽礼夫夫寄的洗三礼这些东西,许松山夫妇都是让他们从驿站邮寄过来。

    跟着商队紧赶慢赶到达了辽北州,在辽北州他们打听到了关于岭北县的详细情况一听到岭北县是个狗都不愿去的穷乡僻壤, 两夫妇心疼的是整夜难眠。

    虽说知道两兄弟都不跟他们说实话是为了不让他们操心, 但心里还是忍不住的疼痛。

    他们都不晓得自己身上的恩赏,老幺是吃了多少的苦,才为他们争取来的。

    想想夫妇两又抱头痛哭, 他们宁愿不要这份恩赏, 换取老幺调离这岭北县。

    真的见到老幺的时候,两夫妇又哪里狠得下心来苛责?

    “生了。”许泽平难以掩饰心中的骄傲, 他一脸开怀:“九月十四子时,程哥儿生了一对并蒂哥儿,阿娘你们正好赶上今日的洗三礼。”

    “那我们还真是幸运!”

    许松山夫妇都是从养孩子这个阶段过来的,孩子真正的生辰八字不示人,他们也懂。

    听着两个宝宝已经出生,到了正厅,两夫妇也没有空搭理许泽平了,连忙让人将孩子抱过来瞧瞧。

    不到片刻,秋天和夏天一人抱了一个宝宝就从主卧中走了出来。

    两个宝宝刚好吃饱,身上还染着奶香,不哭不闹的让人抱着,真的是让许松山夫妇笑的合不拢嘴。

    这两日已经渐渐褪去胎红,变得粉白。

    粉粉嫩嫩的两小只,这让许松山夫妇又怎么能够忍住不抱?

    当即就从秋天二人的手里,接过了宝宝,嘴里还止不住的询问宝宝叫什么名字?

    “回老夫人,大公子大名许烐韵、小名圆哥儿;二公子大名许烐晨、小名满哥儿。”秋天笑得讨巧,口齿伶俐。

    许林氏不懂诗文,不过听着这圆满二字就欢喜,“圆圆、满满。”

    许松山止不住的点头,韵、才学也;晨、旭日也;希望两个哥儿都能够才学渊源,如同这冉冉升起的旭日,朝日蓬勃。

    “怎么进来了?”程哥儿正坐到铜镜旁边,对着镜子梳理着自己杂乱纷飞的头发,见许泽平走了进来,下意识的问了嘴:“怎么不陪陪阿娘他们?”

    程哥儿年轻,怀胎时也呵护的好,所以也恢复的快。

    就产后有些脱力疲乏,养了这两日,身子骨也渐渐地恢复了起来。

    “阿娘他们可是有了孙子忘记儿子,没空搭理我呢。”许泽平笑着摇头,他见着程哥儿在梳头发,连忙说道:“这是作甚?”

    程哥儿嘟囔的说道:“梳洗梳洗,不然阿娘进来了见我这邋遢样子,我怎么见人?”

    还好岭北已经秋凉,不然这么天天的躺在床上,程哥儿都会觉得自己发臭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招呼许泽平过来闻闻。

    “闻什么?”

    “当然是闻闻我身上有没有味,你又不准我洗头、也不准我洗澡。”程哥儿叹气的说道:“等下阿娘闻到我身上的味道,不要笑话我?”

    许泽平示意秋月出去。

    等到秋月离开内室后,他一把将人抱起,往床上走去:“我天天搂着你,有没有味我岂能不知道?你就放一万个心,保证都是香香的。”

    程哥儿抬起自己的胳膊嗅了嗅,都闻到酸味了,他气呼呼的瞪着许泽平:“骗子!”

    许泽平将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阿娘不会笑话你的,你可是我们家的大功臣,你就放心吧。”

    “好好听话,我去安排洗三礼的事情了。”

    说着,许泽平还吧唧了一口他的唇上。

    “哼,真是不知羞。”程哥儿白了他一眼,然后卷着被子就面朝了里面。

    等到许泽平的脚步声消失,程哥儿红着脸又抬起手在他留下的地方摸了摸,他决定等今天晚上已经要报复回去。

    宝宝的洗三礼定在了辰时三刻,地点安排在了前院。

    宴席这一块,许泽平是昨日和春和酒楼对接好的,特意请大厨来府中做膳食,算算时辰,这个时候也到前院了。

    “添盆咯~”

    许松山夫妇一手抱着一个哥儿,站在收生婆子,听她吆喝。

    最先添盆的就是他们这嫡亲祖父、祖母。

    许松山添了一对纯金长命锁,希望他的两个乖乖孙儿,长命百岁。

    许林氏添了一对羊脂玉如意,希望他的两个孙儿,事事如意

    随后是许泽平待宝宝的各个长辈们,添盆。

    看着许家对这对并蒂哥儿添盆的架势,不难看出这对哥儿是极为的受宠。

    甚至是许林氏为了给她的孙儿们镇场子,还特意翻出了圣人赏赐的诰命夫人的朝服!

    许松山夫妇对于三个孙子都是一视同仁,他们的添盆礼也是一模一样的。

    从前是为了孩子攒银子,现如今看到了三个大孙子,他们夫妇二人又起了为孙子攒银子的想法。

    “见了这对并蒂哥儿,下官就欢喜。”杨县丞笑呵呵的从怀里掏出一对银葫芦,他说道:“今日下官也就厚着脸皮,给两位公子添个响盆,祈求他们福气满满。”

    杨县丞一向就是会圆场子的高手,他说这话,主家自然也不好阻止。

    有了杨县丞的开头,其他人也是一一添盆。

    “响盆咯~”

    收生婆子从许松山的怀里将襁褓中的圆哥儿抱了出来,然后一边念着一洗涤污秽、消灾免难;二洗吉祥富贵、万事如意。

    一边在用温热的清水在圆哥儿的头上、胸脯上洗着。

    直到最后拍了拍他的屁股,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响起,收生婆子笑成了菊花脸:“哎,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然后满哥儿又按照流程,在她的手上过了遍流程。

    等到两个宝宝的洗三礼结束,就已经到了午时,许泽平邀请男人们在外用席。

    许林氏这头带着家眷们到西跨院去用席。

    许林氏听着岭北县的官太太们不是一口一个老夫人有福气,就是一口一个老夫人有个孝顺的儿子

    许林氏心里那个美呐,还不经意间的纠正:“老妇啊,可是有两个孝顺的儿子,大儿子在京做礼部郎中。”

    许林氏这话一出,这些恭维的人就更加起劲了。

    程哥儿听着外头热闹的声音,倒是十分的平静,他看着抱回来的两个宝宝,关切的询问秋天:“可没有冻着吧?”

    “主君,盆里的都是温水,收生婆子的动作也利落,就四五息的时间。”秋天细心的留意着过程:“回来的时候,我和夏天还特意摸了摸公子们的体温,一切如常。”

    程哥儿将脸一一贴在圆哥儿和满哥儿的额头上,确实是常温,他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见圆哥儿开始吧唧嘴,就知道饿了,一边解开衣襟,一边让秋天就叫隔壁的奶娘。

    果然他刚把食物喂到圆哥儿的嘴里,满哥儿就开始嚎了。

    两哥俩作息这些都是一致的,比起闹腾的满哥儿,程哥儿还是心疼懂事的圆哥儿多一些。

    满哥儿知道要,圆哥儿则是迟钝些。

    好在奶娘来得及时,满哥儿没嚎上两句,就被奶水填满了,然后就吭哧吭哧喝起了奶。

    等到两宝吃饱喝足,程哥儿将他们从摇篮里抱到了床上。

    看着哥俩恬静的睡颜,忍不住一人给他们香了一个,真是可爱。

    申时,宴席结束。

    许松山也宴席上听了不少老幺在岭北做的实事,心里是既骄傲也心疼,这不,宴席结束就邀着他去书房谈心。

    许林氏这头,则是来了东跨院。

    叩叩叩

    许林氏敲响了房门,“程哥儿,阿娘可以进来吗?”

    “阿娘,你进来吧。”

    进了内室后,许林氏感觉里头有些闷,她微微将窗户推开一丝缝,转头对程哥儿说道:“程哥儿,你怎么跟你哥夫一样,窗户关的死死的?大夫说的是不能够吹风受冷,但还是要留点空隙,这样对身体好。”

    程哥儿嘿嘿一笑:“这不是让阿娘来指点指点我嘛?”

    “没事,头胎都是这样。”许林氏温和的一笑:“等二胎你就有经验了。”

    “哎,省的了。”

    许林氏坐到了程哥儿身边,细细的跟他嘱咐了许多月子的事情,程哥儿都是一一听着。

    最后许林氏提了一嘴:“还有一个事情,阿娘必须提点提点你一下。”

    程哥儿见许林这么的认真,竖起了耳朵:“阿娘,你说。”

    “出了月子不许和平平行房事,起码要在等上一个月。”

    程哥儿一听小脸通红,他终究是脸皮子薄,旁人提起这茬子事,他难免有些害臊。

    他也不敢问为什么。

    许林氏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听话,对你身体好,别什么事都依着平平。”

    “嗯我知道了。”程哥儿眼神闪烁,显然是不敢同许林氏对视的。

    “都当阿爹了,怎么还跟个未婚哥儿一样?”见到程哥儿这模样,许林氏忍不住的调笑。

    程哥儿:

    想起从前他勾勾搭搭平平的时候,他以为他已经算得上脸皮厚的。

    但是遇到这些成了亲的妇人,他真的是觉得小巫见大巫,至少这些私密话,他真的难以开口。

    第274章 青云路74

    话题聊得差不多了, 许林氏才将话拐到自己的正题上来,她握住了程哥儿的手:“程哥儿,阿娘有些话也藏在心里很久了, 今日还是想问问你, 圣人推恩于为娘, 你可是心里有不舒服?”

    程哥儿愣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阿娘会在这个问题上有所顾虑,他的心里暖暖的, 笑着说道:“阿娘,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圣人推恩于你们, 本就是我们许家的荣誉,我有什么好钻牛角尖的?

    再说了, 等日后平平升迁了, 他自会给我去请折子,我这个做晚辈的,岂有和娘置气的?

    娘这么想,这传出去,外人还指不定怎么去编排我的不是呢!”

    许林氏见程哥儿没有半点芥蒂,心里那边小担忧也就散了。

    许林氏长于乡野,见过不少婆媳之间的丑事, 闹得家宅不宁。她与婆母许唐氏相处的极好, 虽说未嫁进许家之前,确实是许唐氏反对,但是嫁进来之后, 许唐氏也是将她当成女儿对待, 对于妯娌间也是一碗水端平,她极为的庆幸。

    所以她对于两个儿夫郎, 也是希望能够像她与婆母那样相处。

    也怕因为这点事情,让程哥儿生了埋怨。

    “你这臭小子,真是越大越不听话!”一进书房,许松山还是忍不住朝着许泽平摆了冷脸:“都学会撒谎了!”

    “阿父,消消气,消消气。”许泽平殷勤的将茶杯奉上,满脸笑意。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许松山端过茶轻哼一声:“你是觉得你翅膀硬了,阿父没有资格知道你的事情了?”

    许泽平讨好的捏着许松山的肩膀:“哪有,打小就阿父对我最好了。我没有说,不也是害怕阿父你担忧吗?要是因着担忧伤了身,那岂不是我的罪过?我会心疼的。”

    许泽平的软言软语,让许松山紧蹙的眉头渐渐舒缓,没好气的说道:“你这滑头,这鬼话不知跟人说了多少遍!

    小时候你阿姐给你零花钱的时候,你就说你跟阿姐天下第一最最好。

    你阿娘给你裁剪新衣服的时候,你就说阿娘从小疼你”

    听着阿父这碎碎念的声音,许泽平就知道阿父这是消气了,笑着说道:“还是阿父宽厚大量。”

    “臭小子,真是该让你吃吃苦头。”

    “阿父,其实我真的过得挺好的。”许泽平正经的说道:“现如今岭北县的经济势头大好,百姓也算是不愁吃喝了,明日阿父出门逛逛就知道真是情况了。绝对不是外人说的那么不堪!”

    “哼,那还不是你改造的好。”许松山心里门清,若不是老幺做的实事真的惠及了百姓,圣人绝对不会推恩于他们。

    不升老幺的官,还将老幺留在岭北,绝对是还没有榨干老幺的那点劳力。

    当然这话他也只是敢在心里吐槽,若真是说出来了,那就是砍头的大罪!

    “阿父,我是真心实意的想为百姓做点事情,所以您也就是别为我心疼了。”许泽平说起了与阿兄第一次前往河洛县城的事情“那时候看着坑坑洼洼的官路,阿父,我就想要为百姓们修建一条平坦的道路,可是阿兄说,想要为百姓做事,你就得好好读书,得身居要职,才能够造福百姓。

    我到现在还记得阿兄告诉我的话——达者方可兼济天下。”

    许松山听着老幺的话,沉默了,他知道老幺第一次跟老大进城不到四岁。

    “阿父,所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许泽平目光坚毅,他道:“若是我连这点苦都吃不得,又何意言说造福百姓?”

    许松山叹息:“是阿父狭义了。”

    “非阿父狭义,阿父是心疼我。”许泽平柔下眼神。

    “圆哥儿和满哥儿没发热吧?”

    今日因为宴席散场的晚,家中的晚膳也晚,用过晚膳都已经戌时了。

    许泽平回到主卧最先问的就是两个宝宝,今天虽说没有下雨,但也已经秋凉了。

    程哥儿看着身边呼呼大睡的两个宝宝,温柔的说道:“没有,每个半个时辰,我就用脸颊量量他们的体温,一切都正常。”

    “那今天晚上就将宝宝放到里侧吧,过了明日,我们在把他们放到摇篮里去睡。”

    程哥儿弯了弯眼眸,他笑着说道:“阿娘也是这么说的,你们还真是母子同心。”

    许林氏原本是想把两个宝宝抱到西跨院去,再让奶娘住到西跨院去,晚上好给两个宝宝喂奶,目的也是想着程哥儿他们夫夫晚上睡个整觉。

    但是被程哥儿拒绝了,孩子不在眼皮子底下,他更睡不踏实。

    许泽平边笑边脱了外衣,又想起了什么,他问:“程哥儿,你饿了吗?”

    程哥儿一日至少要用四顿,算算时辰也到了他吃第四顿的时间了。

    程哥儿摸了摸自己还肉嘟嘟的肚皮,若不是体谅身边这两个小东西要吃食,他还真是不想吃。

    “有些饿了。”

    听他这话,许泽平又穿好外衣向外头走去。

    因为饮食得当,程哥儿的奶汁也算是充足,晚上也能够勉强让两个小家伙吃饱,于是奶娘的任务就变成了白天喂奶。

    “今日阿娘给你炖了黄豆猪蹄,来尝尝看。”

    许泽平将食盒提到内室,打开食盒,一碗奶白色的猪蹄黄豆汤就出现在了程哥儿的面前。

    许林氏害怕程哥儿吃鸡蛋、母鸡这些厌烦吃腻了,吩咐了秋天去采买了猪蹄以及老鸭,今日给他炖了猪蹄,明日打算煲老鸭汤。

    程哥儿看着奶白色的猪蹄汤食欲打动,舀了一勺喝下,眼前一亮:“好喝,还是阿娘的手艺好。”

    秋天他们是第一次照顾产夫,每个经验,每次放盐都不敢多放,这让程哥儿每次喝汤都像是喝水一样。

    而许林氏自己生了三个孩子,自然将这个度拿捏的到位。

    “好喝就多吃些。”说着许泽平将食盒中的小半碗粥端出来,夹了一些肉丸子和时蔬,等到程哥儿将小半碗汤以及碗中的猪蹄吃完,他又将粥递了过去。

    等到他吃完,秋天才端了热水进来,让他用毛巾稍稍的擦拭一下。

    秋天退出去后,许泽平才躺倒床上,他将程哥儿搂在怀里,淡淡的说道:“程哥儿,你觉得小虎怎么样?”

    “平平,你的意思是?”

    “小虎只比我小一岁,算算年纪也有十九了。”许泽平商量的说道:“也是该给他说门亲事了。”

    说起小虎,程哥儿也想到了秋天这个哥儿。

    秋天比他小三岁,算算年纪,今年也有十九了。

    三个伺候的贴身侍童中,秋天虽然是最后买来的,但他是最聪明的。

    冬天懂事贴心、夏天天真爱偷闲,只有秋天聪明知道自己要什么。

    现如今冬天已经成家,也成了体面的管事麽麽,现如今他身边就剩下夏天和秋天了。

    夏天才十六岁,多数时候还在想着吃喝,完全是不想事。

    但秋天不一样,他约莫能够猜出秋天的想法,也是想成为一个体面的管事麽麽。现在院中的丫头侍童们,哪个不是听他指挥?

    若是将秋天说给小虎,也不是不成

    毕竟哥夫说的话还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只有家生子用起来是最放心的。

    日后圆哥儿和满哥儿身边,总是要知心的人陪着出嫁的。

    但是想到秋天这么尽职尽责,他还是有点不忍心,心里微微叹息一口气,他道:“也确实是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就是不知道小虎成日的在外头跑上跑下,不知道有没有心仪之人?”

    哼哼

    哼哼

    就在小夫夫商量事情的时候,传来了两娃哼哼唧唧的声音。

    程哥儿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圆哥儿、满哥儿这是饿了。

    未免满哥儿干嚎,他侧过身子解开衣襟,撩开蓝色的肚兜,给满哥儿先喂食。

    一边喂食,还一把轻轻的拍着圆哥儿的背脊,安抚着他,让他别哭。

    圆哥儿吧唧着小嘴,哼哼唧唧的用小手抓着空气。

    许泽平起身,从床尾绕过去,将圆哥儿抱到怀里哄着:“乖乖,马上就轮到你咯。”

    等到满哥儿吃的差不多了,两人交换了怀里的宝宝。

    两小只吃饱以后,又尿了。

    然后许泽平起身,到摇篮里拿了两块干净的尿布过来,两夫夫给两小只换好尿布。

    呀~

    换好尿布,程哥儿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圆哥儿睁开了雾蒙蒙的眼睛,挥舞着白白的小手,露出了一个无齿的笑容。

    程哥儿惊呼:“平平,快看,圆哥儿睁开眼睛了。”

    呀~

    程哥儿刚说完这句话,只觉满哥儿也睁开了雾蒙蒙的眼睛,同样是一个无齿笑容。

    这无疑是双重暴击在小夫夫的心巴上,让他们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程哥儿,你看圆哥儿和满哥儿的眼眸,他们的颜色不一样。”

    许泽平一指,程哥儿这才注意到两小只的眼瞳颜色确实不一样。

    圆哥儿的眼瞳随许泽平,偏黑,与眼白一对比很清亮。

    满哥儿的眼瞳随程哥儿,偏琥铂色,十分梦幻,像闪耀的星星。

    两小只就像是逗弄他们的阿父阿爹一样,在睁开眼不到三息,又闭上了眼睛还是呼呼大睡。

    “他们怎么这样?”程哥儿捏捏两小只的手手,愤愤的说道:“都还没有看看阿爹呢,怎么就睡觉了?”

    “圆哥儿他们还小,等到他们再大些,就能够天天看着他们的阿爹了。”许泽平玩笑的说道:“说不定,那时候程哥儿你还不想他们天天看着你呢。”

    “怎么会?”程哥儿将他们的小手放进小被子里头,坚持自己的想法:“我才不会怕他们缠着我玩的。”

    程哥儿是不知道,在几年后的某天他就后悔了,他就想收回这句话。

    小萝卜太黏他了,真是走到哪里跟到哪里。

    一天天他的脑海里,就充斥着两道喊阿爹的声音。

    阿爹,我要尿尿了~

    阿爹,这里有毛毛虫耶~

    阿爹,我不要秋天叔叔抱,我要你抱~

    一道声音响起,铁定会有另外一道声音附和。

    第275章 青云路75

    后院有了阿娘的帮衬, 许泽平倒也是轻松了许多,他也能够分出大部分的心神在政务上面。

    对于牙刷厂,他管理这一块他是完全交给张工、账务这一块他将乔毅拨了过去打理。

    牙刷厂子的利润极高, 现如今厂子中主要售卖的是两款牙刷, 一款轻奢绿色牙刷、一款平价清洁牙刷。

    绿色牙刷一两一支, 净赚五钱。

    清洁牙刷十文钱一支,净赚五文钱。

    两者售价天差地别,但前者的销量远比后者来的大。

    对于新事物, 永远是上流社会最先尝试。

    且牙刷又有盛安帝代言,这些达官显贵又怎么不会跟紧步伐呢?

    说实话, 即使许泽平在黑心一点,将绿色牙刷定制在十两一支, 都会有大把的送钱过来!

    绿色牙刷用的材质是马毛、山羊毛以及猪鬃毛。

    清洁牙刷用的材质是羊毛以及猪鬃毛。

    牙刷的大卖, 自然是需求大量的原材料,而这又拉动了畜牧业的发展。

    层层的推动,使得岭北的经济进入迅速的发展时期,可以说是一天一个变化。

    “大人,这路您想怎么重修?”

    杨县丞、陈灵以及周捕头跟在许泽平身后,跟着他考察岭北县城的四条大街。

    岭北四条大街,都还是夯土路, 下雨天, 路上总是坑坑洼洼的,十分的泥泞。

    “修成青砖路!”

    县衙库银充足,与其年底上交给国库, 还不知支出一部分出来修建岭北的县城的道路。

    关于税收, 田赋税是在秋收后,就直接上交到国库。

    而商税则是一年的毛收入刨除支出以后, 纯利润的七成上交给国库。

    从前的岭北商业不发达,全部指着田赋税这点嚼头,当然没有什么肉可吃。

    现如今岭北经过许泽平的这么一改造,经济迅速发展,县衙的库银有多富足,从杨县令他们身上的崭新的官袍就能够看出来。

    从前的官袍那是一身穿数年,现如今的官袍可谓是一季四套,杨县丞等人一口气将四季十六套官袍都赶制出来了。

    水泥路这事,许泽平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盘算,但他觉得还不到成熟的时候!毕竟他的上头还压着知州和知府。

    修建水泥路,必定是要向上峰递折子的。

    如此,又怎么不会被上峰分功?

    许泽平摩擦着指腹,所以他还要按捺一下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思。等到他再往上爬一爬,到时候还可以直接凭借水泥路这功劳直接向圣人递折子,为程哥儿请封诰命。

    他承诺过程哥儿的。

    “是!”

    许泽平这话,也让杨县丞他们格外的开怀,他们岭北终于要有青砖路了!

    从前只有羡慕其他县,现如今他们的县也可以修建了。

    “我回去写折子递给知州大人,你们寻合适的匠人来考察街道、然后核算费用。”

    “是!”

    几人正打算回县衙时,正好撞见了在吉岭街溜溜达达的许松山

    “阿父!”许泽平眼神好,一眼就看见了蹲在小摊前和小贩交谈的许松山。

    “老太爷好!”

    许泽平一开口,杨县丞等人自然也是紧接着打招呼。

    许松山听到熟悉的嗓音,脸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回头看向许泽平,有些不自在的说道:“远之呐,你们这是?”

    “我们出来巡视一下民情,不知阿父你一个人出来干什么?”

    许松山正想着怎么回复这话,他面前的小贩就热情的替他回答了:“许大人,老太爷他是来打探民情,他问小的,新来的县太爷好不好?体训不体训百姓?

    我就告诉他,新来的县太爷是顶顶为百姓着想的好官!”

    许松山听到小贩响亮的回答,真的是窘迫极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杨县丞等人自然也看出了许松山的窘迫,纷纷都找理由离场。

    很快现场就剩下许松山父子以及小贩,小贩约莫也知道自己嘴太快了,于是乎,低头整理着自己摊前的时蔬,好似刚刚的话,不是他说得。

    “阿父,过些日子,要不要陪我去乡镇转一转?”往家中走的路上,许泽平率先递了台阶,“岭北的风光其实还不错的。”

    有了台阶下,许松山倒也不是那么的不自在了。

    “我和你阿娘商量了一下,等程哥儿出了月子,我们就回去了。” 他清了清嗓子,“希望能够赶回去过年节。”

    “阿父,从岭北回清水镇,少说也要三个月。”许泽平不赞同的说道:“程哥儿出月子都十月十四了,你们哪里能够赶得回去?就留在岭北过年节吧,正好一家人过个团圆节。”

    “家中还有各种年礼要回,这不回去哪里成啊?”许松山想到家中的产业以及人情往来,他总觉得不回去不太安心。

    “大堂兄不是在家吗?就让他辛劳一下,明年你们回去再多多答谢一下就是了。”许泽平继续加大筹码:“再说了,我又政务繁忙,程哥儿一个人要看顾圆哥儿和满哥儿,定然是忙不过来的,你们就能忍心两个孙子吃得受罪?”

    想到粉粉嫩嫩的两个大孙子,许松山这好不容易硬起的心肠就软下来了。

    “我跟你阿娘在商量商量就是了。”

    许泽平听这话音就知道阿父这是同意了,继续道:“阿父,你先回去,衙门这头还有些事情,我去处理处理。”

    即将分路的时候,他又道:“阿父,我想着十月二十号下乡,你真的不想去看看岭北的风光?”

    “晓得了。”

    含糊又不耐烦的回答,让许泽平一笑,阿父这是越活越孩子气了。

    回到衙门,许泽平就开始写关于重铺青砖路的折子,写完以后就让人快马加鞭寄往辽北州。

    看着昏暗的天际,许泽平伸了一个懒腰,打算下值了。

    走出衙房的时候,看着主簿衙房还亮着灯,他敲了敲门,传来了陈灵清亮的嗓音:“谁啊?”

    “是我。”

    陈灵一听到许泽平的声音,立马说道:“大人,您请来吧。”

    许泽平推门后,看着陈灵伏案写着什么,于是问道:“怎么还不下值?”

    “大人,明年有县试,县丞让我定一定时间、然后过一过陪审考官的名单。”

    陈灵这么一说,许泽平倒是想起了这茬。

    童子试三年两试,上一届是在盛安十九年,下一届自然轮到了盛安二十一年。

    县试流程这些,自是由主薄去拟定,再由县丞审核,最终由许泽平这个县令来敲定。

    当然县试的题目,是由许泽平这个县令来出题的。

    算算时间,距离明年二月份还有将近五个月,倒也不仓促,许泽平就道:“早些下值吧,天气渐凉,莫要风寒了。

    这县试的事情,倒也不急,接下来这段日子,你专心应对便是了。”

    许泽平这话,陈灵明显是听懂了。

    接下来让他专心忙县试,不在给他分配其他的政务。

    “是!”

    于是,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县衙。

    回到府邸,许泽平没有急着去后院,而是在前院的正厅候着。

    不到片刻,小虎就匆匆的赶到了正厅:“少爷。”

    小虎跟随许泽平的时间久,两人感情也算亲近,自然而然的许泽平就将他提拔成了前院的管事。

    在圆哥儿他们洗三礼结束的次日,他又让小虎去牙市买了两个小厮,给他跑腿。

    许泽平放下手里的茶杯,柔下了神色:“坐。”

    “哎。”小虎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少爷应该是有什么大事情要商量,小心的坐到许泽平的下首,半个屁股挨着椅子。

    “小虎,还记得吉祥成亲时,你就想娶媳妇儿。”许泽平眉眼含笑,“算算年纪,你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现如今可有什么中意的人?”

    小虎挠了挠头,悄眯眯的看了一眼许泽平,又将头低了下来,害羞的说道:“小的瞧着主君身边的夏天挺好。”

    夏天?

    说起夏天今年才十六岁,许泽平第一印象这年纪也太小了点吧?

    第二印象,是个贪嘴爱偷闲的小哥儿。

    小虎是个稳重的,会看上性子闹腾的夏天,他还真是有些意外。

    “你怎么就喜欢上夏天了?人小哥儿才十六岁。”许泽平揉了揉额角,自己抛出来的问题,又不能够拒绝。

    小虎不好意思的说道:“当年晚上,夏天坐着马车替主君来给少爷递口信的时候我瞧着他圆圆的小脸红扑扑的,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小虎这一说,许泽平倒是想起了这茬事情。

    盛安十七年腊月,程哥儿为给冬天保媒,让夏天递了一回口信。

    那个时候夏天才多大啊?

    算算年纪才十三吧?

    许泽平一脸看变态的神情看着小虎,这也太神经了吧?

    怪不得这死小子,一听到要给吉祥说去,就着急忙慌的喊着自己也要说媳妇!

    小虎见少爷不吭声还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他挠了挠头,他说错了什么吗?试探性的说道:“少爷,您总不能忽悠小的吧?”

    许泽平无语的摆摆手:“你喜欢夏天这事,我做不了主,还得过问一下主君。”

    “那少爷,您一定要帮小的在主君面前多美言几句成不?”

    五大三粗的汉子眼巴巴的望着,还真是让许泽平辣眼睛。

    晚上休息的时候,许泽平换了好几个姿势,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这件事情。

    倒是程哥儿看出了许泽平的为难之色,趁着给宝宝换尿布的功夫,他试探性的说道:“平平,怎么了?是照顾宝宝太累了吗?”

    许泽平将脏尿布放到盆里,意外的看向程哥儿:“怎么会呢?照顾圆哥儿、满哥儿,本来就是我这个做阿父的责任。”

    “那你怎么一晚上都紧锁着眉头,多次欲言不止?”

    许泽平叹息了一口气,他有些为难的开口:“还不是小虎的亲事,这让我实在是不好开口。”

    “怎么了?”程哥儿一边拍着圆哥儿的背脊,一边看向许泽平:“你不说出来,我又如何为你分担?”

    “小虎他看中了夏天。”

    第276章 青云路76

    程哥儿听闻这话, 也些诧异:“夏天?”

    程哥儿将哄睡着的圆哥儿放到里侧,与睡着的满哥儿并排放好,并且给他们将小被子盖严实, 这才扭过头看向许泽平:“他怎么看中了夏天?夏天就是个不懂事的毛孩子。”

    夏天进许府早, 他来时上头有冬天看顾、冬天出嫁后又得秋天的看顾, 说实话真是开窍晚,现如今遇上什么事情还咋咋呼呼的。

    在程哥儿看来,还没有云哥儿和莺莺稳重。

    琬婷说云哥儿和莺莺成长的很快, 现在他们能够独挑大梁了,一人也是带着五个小徒弟, 最多明年就可以将高价聘来的绣娘辞退了。

    上月他们绣坊接了一个州城来的大单,正是云哥儿和莺莺完成的。

    可是赚了将近二百两银子, 为了以示嘉奖, 还给他们每人奖励了五两银子!

    自打【白狐】这场大戏传唱四方以后,他们四季春的生意就一路高歌,短短半年时间就收回了投资,开始真正盈利。

    现如今刨除开销这些,到程哥儿手上的净利润也有将近一百两。

    这么一算,绣坊每个月的纯利润可达250两以上。

    也不是没有竞争,秦、赵见他们合资开的绣坊生意好, 在他们斜对面的位置上也新建了一座绣坊, 取名迎春坊。

    迎春坊的很多设计都是模仿他们的,这可是把曹周氏给气疯了,差点就带人去绣坊闹了。

    当然, 被程哥儿劝住了。

    程哥儿说靠模仿东西, 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事实上也如程哥儿所料,迎春坊果然没有他们的生意好, 只能够靠着低价吸引那些贪图便宜的外地游客。

    程哥儿让人采买过迎春坊的物件,价格虽然便宜、但是绣活很粗糙、没有什么灵魂,很多图案也是仿造他们绣坊的。

    经此一事,程哥儿让曹周氏要把控绣活的品质,布料要好、绣活要精致,千万不能够因为赶工而粗制滥造!

    只有良心经营,这门生意才能够长久。

    虽说商场上面的事情不能够和慈善扯上关系,但程哥儿心中门清,只要他们好好经营生意,坚持做慈善事业,他们四季坊的口碑就差不了。

    因为每个月有还不错的利润,他们慈善基金会也已经成立,如今基金会账上也积累了将近三百两银子。

    按着当时的约定,年收入若是达到一百两就资助一名孩子读书、两百两就资助两名孩子读书以此类推。

    但是按照这个局势发展,等到下一年基金会的收入很有可能会超过一千两银子。

    所以程哥儿与曹周氏一相商,狠了狠心,直接在岭北县租了二进的小院子,请了一位老童子办个私塾,取名希望私塾。

    并且广而告之,但凡愿意去上学的孩子,只要通过了老童子的考核,就可以到私塾中去读书。

    如今私塾中,已经有十来名孩童。

    老童子的才学有限,仅够让这些孩子开蒙,但程哥儿他们的初衷也算是达到了。

    他们相信随着时间的发展,总会请到才学渊博的先生。

    许泽平随后将小虎看中夏天的前后经过,讲了出来。

    程哥儿听到那句“我瞧着他圆圆的小脸红扑扑的,一看就是好生养的”,下意识就蹙起了眉头,虽说哥儿生儿育女是责任,但是听着这句话,他的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让他感觉到了不舒服。

    “这个我也得过问夏天的意思,明日我问问夏天的想法,可好?”

    “好。”

    许泽平将床边的蜡烛熄灭,然后躺回床上,将人捞回自己的怀里,亲昵的说道:“程哥儿,算算你出月子的时间,我觉得好漫长。”

    程哥儿黑暗中,他红着脸颊摸上了那人的裤头,柔柔的说道:“平平、我替你缓缓吧?”

    随后沙哑压抑的气息喷洒在程哥儿的耳畔,黑暗灼热的环境,让他也是生了虚汗。

    或许是真的憋久了,出来的也快,半盏茶后,结束了这场情事。

    许泽平随手脱了中衣,用中衣将程哥儿的手擦拭干净,然后才将人搂进怀里,蹭蹭他滚烫的小脸。

    这时,程哥儿才期期艾艾的将许林氏交代的事情说与了许泽平听。

    “我知道了,睡吧。”

    许泽平轻轻拍着他的背脊,等到人睡熟后。

    又控制不住亲亲他的耳尖,宠溺的呢喃一句:“小傻瓜。”

    约莫卯时,许泽平睁开眼。

    他轻手轻脚的绕到里侧,摸了摸尿垫子,果然两个宝宝都尿了。

    圆哥儿还呼呼大睡,而满哥儿已经开始哼哼唧唧,好似下一秒,就要嚎出来。

    为了避免吵到程哥儿,许泽平立马将人抱到怀里,一边哄着一边给他换尿布

    柔柔的轻哼声,还是惊醒了程哥儿。

    迷茫的睁开眼,见着许泽平在哄宝宝,惊醒的梦境终于是抵挡不住沉重的眼皮,翻了身又将头埋进了被窝里头。

    许泽平给满哥儿换好尿布,就注意到他开始吧唧吧唧的小嘴,知道他这是饿了。

    麻利的给圆哥儿换好尿布,然后披上外衣,就抱着满哥儿走出外室,让已经候在外头的夏天将满哥儿抱到奶娘哪里去。

    奶娘住在隔壁,也就两三步的路,夏天的速度也是很快,一下子就冲到了奶娘房中。

    在满哥儿嚎叫前,奶娘成功将食物喂到了他的嘴里。

    听着隔壁厢房的动静,许泽平这才缓了一口气,随后回房穿戴整齐,将已经开始皱着眉头的圆哥儿抱了出来。

    在门口时,许泽平忍不住的戳了戳他皱起的额头:“像个小老头。”

    恰好这句话被许林氏捕捉到了,她横了许泽平一眼:“说谁小老头呢?你才是小老头。”

    畏惧亲娘的血脉压制,许泽平不敢多话,悻悻的将人教给许林氏,说着要去洗漱了。

    许林氏抱着已经哼哼唧唧的圆哥儿,轻轻的拍着背脊往奶娘的房中走去,边走还边嘀咕:“我们的圆哥儿最漂亮了,可不听你那个阿父的鬼话,你阿父就是坏人。”

    许林氏抱着圆哥儿走到房中,恰好满哥儿已经吃饱喝足,她就将圆哥儿递给奶娘,自己抱着睡着的圆哥儿往卧室走去。

    入内室的时候,轻手轻脚的将圆哥儿放进摇篮之中,没有吵醒床上的人。

    等到程哥儿醒来之时,天色已经大亮,他回头看向床头,床头已经空空,他起身果然在摇篮中看到了睡得香香的两个宝宝。

    许泽平到达县衙之时,就听杨县丞说已经找到了修路的匠人。

    如此,就暂搁了今日的会议,直接将匠人招到了衙房,相商修路之事。

    “不知先生,如何称呼?”许泽平见到匠人后,恭敬的行了抱拳礼。

    谭匠人立马作揖:“许大人莫要折煞老朽了,老朽姓谭,您叫老朽谭匠人就成。”

    “谭匠,这个四条街的情况,你实地考察了吗?大概要用到青砖多少块?”

    或许是提起了自己专业的行业,谭匠的眉头明显舒展了起来:“大人,我们四条大街的宽度和长度基本都是一致的,老朽特意去丈量了一下,长0.6里,宽0.006里。

    而如今青砖的长7寸又2、宽三寸又三,所以老夫建议青砖竖着铺垫,这样不会浪费砖,自己核算了一下约莫铺完一条街要用到31250块青砖。”

    听着谭匠的侃侃而谈,许泽平的眉头也是渐渐舒展,确实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1里=500米

    长0.6里,也就是300米。

    宽0.006里,也就是3米。

    许泽平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他既然说了要修路,自然是自己暗戳戳的算了一笔帐的。

    1寸=3.33厘米

    如下的青砖长24厘米、宽12厘米,许泽平对于横着铺青砖和竖着铺青砖也是计算过的。

    横着铺,300/24=12.5块。

    用12.5块青砖铺满3米宽的路,势必要多浪费一块青砖。

    而竖着铺路,300/12=25块砖。

    至于长度30000/24=1250块砖。

    一合计正好是25*1250=31250块砖。

    “继续。”许泽平眉眼温和,示意谭匠继续说。

    “大人,当下青砖是7文钱一块,所以一条街道,我们需要购买青砖的费用是218两7钱5文。

    至于工钱是二十文到三十文一天”

    算完各种费用,修建一条青砖路约莫需要二千两银子。

    四条道路,费用需要八千两银子。

    这价格自然是在许泽平的预算之内,他笑着将谭匠送出衙房,“谭匠,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等到上峰的一批折子,这件事情我们就动工!”

    许泽平快马加鞭递上去的折子,审批的也很快,毕竟州下有这么一位得力干将,也是大大的给徐知州张脸了。

    九月十八日,许泽平就收到了审批下来的折子。

    九月二十日,祭过天地以后,这场修路大事正式开始

    从先前许泽平操作来看,就知道他是个喜欢全面开花的主。

    所以在盯了将近半个月施工的情况以后,他就把监督的事情要交给了柳师爷以及杨县丞。

    至于他自己,在程哥儿出了月子以后,带着几个捕头就下了小利镇。

    同行的还有他的阿父,许松山。

    第277章 青云路77(捉虫)

    砰

    砰

    雪子溅在马车顶部的砰砰声, 引来了许松山的侧目,他迫不及待的推开车窗,看着车窗外的雨夹雪子, 震惊的张大了嘴:“远之, 岭北这么早就下雪了啊?”

    许泽平看着淅淅沥沥的雨夹雪子, 笑着摇头:“阿父,还早呢。这才十月中旬,下点雨加雪子也不过是试探, 等到十月底、十一月初,才是真正的下雪。”

    “真神奇。”

    “是啊, 每个地方都有它独特的风光。”

    雨水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一定程度上阻碍了他们的视线, 故而马车行驶的很慢, 一直到戌时,马车才抵达小利镇。

    这一趟出行算得上是微服私访,许泽平并没有通知小利镇的镇长。

    “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见着马车上陆陆续续下来的六个人。

    连忙殷勤的走到门外,将他们往里头引。

    “住店。”周捕头看着柜台上忙碌的掌柜,他道:“开两间上房两间下房。”

    “且慢。”

    即使是粗布短打也难以掩饰许泽平这身气势,故而许泽平一开口,掌柜儿就知道该听谁的了, “不知道客官, 想怎么安排?”

    “你们这里有庭院吗?”许泽平温和的开口:“我们少说也要住上一个月,包个一进院是最为划算。”

    “有的有的!”

    将这些办理妥当以后,几人用了膳食, 也就到了休憩的时间。

    租赁的一进院一共是四间房, 许泽平将主卧让给了许松山,他睡次卧。

    至于四个捕快, 东、西厢房,他们每两人住一间。

    许松山年纪大了,难免要晚上醒来起夜。

    他起夜之时,透过窗户能够看到对面次卧亮起的油灯,朦胧的剪影下能够看到许泽平伏案的身影

    许松山微微叹息一口气,老幺邀他同游风光是假,让自己看到他坚定的初衷是真。

    他看着夜空中被云彩遮挡中的月亮,算算时辰,已经亥时。

    许松山在耳房解了小手,装作什么也不知的吹灭了油灯,回到床上睡觉。

    漆黑的夜色中,似乎传来了男人幽幽的叹息声。

    孩子大了,他们这些做父母的能够做的,就是全力支持他们。

    朦胧的油灯下,许泽平在标记着小利镇的平面图。

    从平面图上来看,小利镇主要用水是来自江叶湖。

    地势上看来,江叶湖是内陆湖,小利镇各村基本上都是围着江叶湖而建。

    许泽平大胆猜测,江叶湖的湖水应该是来自地下河以及地表径流、还有就是雨水。

    挖沟引渠,能否从江叶湖引流,许泽平放下手里的毛笔,他还得去考察一番才行。

    从可续发展这条道路上来看,若是将江叶湖的湖水用尽,对于后世子孙来说,那也是一件不妙的大事。

    只有确保江叶湖有源源不断的地下河水,许泽平才敢修建团结渠。

    推开案几旁边的窗户,簌簌的寒风袭来,让许泽平打了寒颤。

    他看了一眼夜色,知道是到睡觉的时间点。

    脱下外衣、靴子,躺到冰凉的床榻上他只觉得怀里没有香香的夫郎,他好空虚。

    最后还是将半床被褥压在了怀里,许泽平这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昨日淅淅沥沥的雨夹雪已经停止,用过午膳,许泽平带着周捕头、曾捕快就准备下乡。

    今日他准备去小江乡,小利镇一共有八乡,每个乡下面是三到四个村。

    这种划分法,也是让许泽平涨了见识。

    许松山本来想要一同前往的,奈何昨日淋了点生雨,他的喉咙有些不舒服,今日就开始咳了起来

    许泽平一早就给他请来了大夫,开了药方,大夫嘱咐他好生静养几日。

    这不,他也只能够看着老幺坐着牛车离开。

    “小兄弟,我瞧着你有几分眼熟,你打哪里来的?”袁老头一边驾着牛车,一边回想着,总是觉得车上的这几人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既然是微服私访,许泽平几人也是做了伪装的。

    许泽平粘上了山羊须,让自己的年纪看上去成熟了十来岁。

    周捕头、曾捕快则是画粗了自己的眉毛,粘上了粗犷的络须胡。

    “嗨,打小我阿娘就说我长得大众,或许是跟老伯你哪个熟人长得相似,所以你才觉得眼熟吧。”许泽平笑着打着哈哈,一边说还一边搓着手:“这天还真是越来越冷了,老伯你这早出晚归的不冷啊?”

    “庄稼人都习惯了。”袁老头扬了扬手里的缰绳,让牛走的慢些,这样寒风也就小一些:“听小兄弟你这口音,不像是本地的,外地来的?”

    “是啊!”许泽平从衣袖里掏出一副画卷,缓缓的展示出来:“南方来的,自小酷爱画些山水画,听说你们这里有一江叶湖很出名,这不,就雇了两位护卫火急火燎的过来瞧瞧。”

    袁老头粗粗识一些字,对于画的好坏他看不懂,他只觉得这壮年手里的画格外的真实,那落叶就好似要画里飘出来了一样。

    对于读书人,尤其是诗词歌赋出彩的读书人,庄稼人总是格外的敬重。

    当下,袁老头随性的语气就变得郑重了些:“先生,那您是来对地方咯!我们小江乡可是江叶湖的最源头,在这里你可以看到最美的江叶湖”

    听着袁老头的滔滔不绝,许泽平知道自己的托词对方已经信了。

    这幅画是他从程哥儿哪里借来的,他自己可没有这么高超的画技,一边收画卷一边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小江乡这条道上一共四个村子,从外小利镇而来,第一个经过的是小江村、其次是大江村、小袁村、大袁村。

    许泽平他们很幸运,袁老头是大袁村的村民。

    而大袁村便是最靠近江叶湖的村子,大袁村村后河水也是从江叶湖流下来的只要翻过大袁村后山的桃竹山,就能够看到小利镇的母亲湖江叶湖。

    大袁村正是占据了地理上的优势,所以他们村比其他三村都富裕。

    充裕的水资源,让大袁村的庄稼收成好。

    庄稼好,经济自然就好。

    “老伯,你们村的环境可真好。”

    一到达大袁村的村口,许泽平就好一顿吹捧:“小生想在你们村住上几日,不知道老伯方不方便给我们寻上一处落脚地?”

    短短一个半时辰的相处,就让袁老头十分的欣赏面前的读书人,若不是看着他已至壮年,还真想将自己的孙女嫁与他。

    “好说好说。”袁老头拉着牛车与许泽平并齐进村,他道:“我们村长家中空房子多,他人又和善,最是喜欢你们这些读书人了。

    我去说道说道,铁定能够让你住下。”

    既然说到这里了,许泽平不动声色的试探:“袁老伯,瞧你这么推崇你们村长,想必他也和你一样,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吧?”

    被许泽平这么一顿夸,袁老头嘿嘿直笑:“我一个庄稼汉子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不过我们村长确实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往年村民们没钱没粮的时候,也都是靠着他搭把手渡过难关的。”

    寒暄间,他们也就来到了一处院子前。

    不是许泽平想象中的青砖绿瓦,就是普通的四合院。

    “哎,村长在家吗?”

    袁老头一喊门,不到片刻,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中年汉子,这汉子正是大袁村村长袁兆。

    袁兆一打开门,就热情的说道:“是四叔啊,四叔找我有啥子事?”

    二人寒暄了一番,袁老头这才道:“我这里领来个读书人,他想去江叶湖画画风景,可惜没有个落脚地,这不,想你兆小子你家屋子多,就领过来了。”

    话毕,袁老头侧过身子,将他身后三人全貌展现了出来。

    袁兆一见到许泽平的全貌,只觉的十分的眼熟,再仔细想想,他心头一颤,这不是许大人吗?

    他的脑子也算活泛,瞧着四叔这口气,就知道他不知道许大人的真实身份。

    连连应承:“好说好说,都快些进来吧,外头冷。”

    袁老头摆了摆手:“我就不进去了,再不回去,你四婶该数落我了。”

    等到袁老头走后,袁兆合上院门,立马给许泽平行了作揖礼:“不知许大人微服私访,有失远迎,还请大人见谅!”

    “这儿没有什么许大人,只有读书人许远之。”许泽平将袁兆扶了起来,笑着说道:“袁村长叫我远之即可。”

    “那袁某就厚着脸庞,唤你一声远之了。”

    庭院中的动静,引来了他家里人的观望,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从厨房中快步跑了出来:“阿父,阿娘要我来问问是不是来客人了?”

    客宿主家,许泽平三人也是十分的知趣,该帮忙的帮忙、不该走动的不走动。

    袁兆在劈柴的时候,看着两位官爷走过来要帮忙劈柴,连连阻止:“哎,这使不得使不得。”

    许泽平笑着解释:"袁村长,闲着也是闲着,给你搭把手也是极好的。"

    因着客人来了,袁家也早早的开始备膳食。

    等到膳食用完,天色尚且还早。

    许泽平就道:“袁村长,不如带远之逛逛你们的村子?”

    “哎,求之不得。”

    袁兆领着许泽平三人,将大袁村前后逛了一遍。

    对于大袁村的情况,许泽平大致掌握。

    大袁村后山有一条三尺之高的瀑布,故而他们的田地都是挨着这条瀑布的流向而生。

    从袁兆的嘴里得知,这条瀑布水流正是来自江叶湖,且江叶湖没有干枯期,一年四季流水潺潺。

    许泽平在心里盘算,按照当下这样的情况,不说远一些的大江村,至少大袁村的邻村小袁村是不会缺水的才对。

    “天色晚了,远之,不如我们先回去休息?”袁兆看着昏暗的天色,虽说有捕快跟着,但县令若是在他们这出了点事情,他也是要倒大霉的:“等明日天色大亮,远之你想去哪里,袁某定当陪同。”

    “可。”

    第278章 青云路78(捉虫)

    “远之, 这江叶湖的风光是不是很不错?”

    “是啊,确实很美。”

    清晨过了早,袁兆就领着许泽平三人往江叶湖出发。

    想着崎岖不平的山路, 袁兆本以为许大人会喊累, 但没有想到, 许大人全程没有一句抱怨,紧跟他的步伐,翻越桃竹山, 到达江叶湖的堤坝上。

    他们辰时出发,到达江叶湖的堤坝时都已经午时了。

    周捕头从包袱中拿出干粮问许泽平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被许泽平拒绝了。

    许泽平让他们饿了就先吃,至于他则开始围着江叶湖转悠。

    得了许泽平的命令, 周捕头、曾捕快就招呼袁兆一起吃。

    “没事的, 袁村长,吃吧。”

    “大人,他不计较这些的。”

    袁兆起初还不敢,在两人的强烈安抚下,也就一道吃了。

    江叶湖一眼望去,好似没有尽头。

    许泽平耐着性子绕着江叶湖行走了一圈,他一边走一边数步子, 数完是一万零五步。

    江叶湖大致呈圆形, 因为没有带丈量的工具,他也只能够估算。

    按照1万步算,成年人的一步是75厘米左右, 按照75计算, 就是7500米

    利用圆周长公式l=2πr 可推算出江叶湖的半径r在1194米。

    用他的面积公式,可推算出s=3.14*1194*1194=4476497平方米

    1亩=666.67平方米

    所以这湖的面积是6714亩, 百亩1顷,也就是67.14顷。

    按照这个面积算

    许泽平又看向袁兆:“袁村长,关于江叶湖的深度,你们可测算过?”

    袁兆摇头:“具体无人来测算过,只知一些调皮的毛孩子想要到湖里叉鱼,将十尺竹竿扔进去不见底。”

    袁兆边说还边比划,他比划的地方就是在一手之间。

    十尺约莫3.3米,浅处都有3.3米,那深处自是不可估量。

    按照这么预估,江叶湖的湖水养活小利镇一万百姓那是绰绰有余的。

    “袁村长,我在绕行江叶湖之时,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就是每八分之一的地方挖了一条河道,这是为何?”

    许泽平说起这事,袁兆忽然想起了仙逝老村长的话,他道:“大人,你看这江叶湖像不像一面镜子?”

    “像。”

    “这八条河道就是根据风水先生的要求所挖,据说是利用了什么八卦风水阵。”袁兆挠了挠头:“这个具体我也不清楚是什么一回事,只知道我们八个乡就是按照风水先生的话建立的,当然这些话也是老村长临死前告诉我的。”

    八卦风水阵?

    许泽平站到堤坝上,朝着八条河道方向望去,果然是看到了坐落在河道两边的村庄。

    小利镇八乡共三十个村,八乡中只有源头的八个村子最为富庶,余下都是贫村站在玄学的角度上来看,也是不应该的!

    “既然如此,你们老村长还有什么嘱咐告诉你的吗?”

    袁兆在脑海里搜寻半天,他突然想起了村长最后一句嘱咐——兆小子,关于这河道,四个村子轮流出人出力,每隔十年要清理一次。

    袁兆是二十岁从老村长手里接过村长位置的,现在他三十有九,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没有清理

    这些年天降干旱,时常盛夏一连四五个月不见雨水。

    却没有一个村百姓想着来清理河道,而是抱怨老天的不公平,天降惩罚!

    他们大袁村因为是河道的源头,享受充足的水资源享受了便利,贪图了享受,就更不存在去主动清理河道。

    去年许大人与鲁师傅造出了水转筒车,更是让他们的庄稼大丰收。

    对于下游几个村子缺水,也只是同情居多,何又来反思?

    “大人”袁兆表情悻悻,他说道:“老村长临终前,有交代我们每个村子每隔十年要轮流清理一次河道,而我们只顾着享受去了。”

    袁兆这话一出,许泽平倒是了然。

    同时,他心里也大为的轻松。

    既然有前人开了河道,那么这治理起来就更好办了,不用担心过度开采会影响后世子孙的水资源。

    “袁村长,明日你将中下游三个村子的村长集结到你们村,我们商议清理河道一事。”当即许泽平说道:“看看是需要清理,还是改道。”

    “是!”

    心头的事情解决掉,许泽平的食欲大震,他将剩下的干粮包圆。

    正能量的人总是能够带动周围的人,给人积极向上的动力。

    跟在许泽平身边的周捕头和曾捕快深有体会,再难的问题,许大人总是会想办法积极的去克服。

    而不是抱怨。

    下山的路上,他们沿着小江乡这条河道一路向下,一直到大袁村后山的瀑布,这条河道都是笔直畅通的。

    河水哗啦啦流淌的就像一首欢快的小曲,让许泽平的心里也是一派的欢快。

    上游没有半点问题,那问题应该是出自中下游,就不知道是改了道还是泥沙堵了道?

    回到袁兆家里以后,许泽平按照自己脑海中的印象将江叶湖的平面图画了出来。

    一共八条河道,他按照八乡命名为:小江渠、小叶渠、小湖渠、大江渠、大叶渠、大湖渠、江中渠、叶中渠。

    盛安二十年十月十八日傍晚,小江乡四个村村长集结在了袁兆家中。

    许泽平将关于小江渠的清理事项说了出来,平淡的看向小袁村、小江村、大江村的三位村长:“为何你们不按先辈的嘱咐,每隔十年去清理勘察一次河道?”

    四个村长除去袁兆是壮年,余下三个都已至耳顺之年。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似乎是在他们的脑海的犄角旮旯想到了这一句嘱咐,但随后还是颤巍巍的发言:“大人,我们镇出名的张神婆说是天罚所以才会大旱、河道干枯。”

    许泽平听着他们已读乱回的答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问你们为什么不清理河道,你告诉我是天罚?

    合着在逗我玩呢?

    气归气,责还是要责的。

    “没错,就是天罚!惩罚你们的懒惰!”许泽平轻哼一声:“先辈们的心血你们不记在心里,老天爷不罚你们罚谁?我要是你们的祖宗,我泉下有知都得跳起来将你们打死!”

    这一通话术下来,三个老村长吓得脸色都变了,连忙颤巍巍的跪下,祈求老天爷收回惩罚:“老天爷在上,我们知错了,请饶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只要你们改掉懒惰这个陋习,老天爷会保佑你们风调雨顺的。”许泽平清了清嗓子,他义正言辞的说道:“从明日起,我会先去小袁村视察,然后去大江村、小江村。

    你们每个村子要将至少准备十名壮汉劳动力跟我去巡视河道,若是你们改不掉这懒惰的毛病,就等着老天爷更大的惩罚吧!”

    “是是是,大人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到的。”

    棍棒敲打下,三个村的村长连连应答。

    “袁村长,你们整个小利镇有多少村子信奉张神婆?”等到三个村长坐着牛车回去后,许泽平才问起这个问题。

    他在思考,小利镇八条河道的问题,是否与这张神婆有关系?

    “估摸八个乡多多少少都是信奉的。”袁兆眉头紧皱,思索片刻,他道:“大人,您从这八卦风水阵上面来看,就应该清楚是祖上留下来的根。”

    随后,袁兆说起了关于张神婆的一些传闻,知过去、晓未来、断生死

    令袁兆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小利镇庄地主家的事情,张神婆说庄地主的老父亲会在五十九岁死在大年宴上面。

    果真她这话就灵验了,庄地主的老父亲就死在了大年宴上头。

    当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当时袁兆才十岁,现如今都过去二十九个年头了。

    张神婆也是因为这件事情一炮而红,被人广为流传。

    二十年前,夏季开始少雨干旱。

    张神婆断定是天罚,因为他们小利镇有人做了天理难容的大罪,所以连带他们整个小镇受惩罚。

    经她一算,是江叶湖的八卦风水阵被人以清理的名义动了手脚,挖开了江叶湖的龙脉

    此乃大罪,惩罚期限未定,想要减少惩罚,那就必须保持现状,要让龙脉自行恢复。

    袁兆絮絮叨叨的说起这些事情,他是真的忘记老村长的嘱托了,但其他三个村长明显不是忘记。

    他的神色悻悻,试探性的说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这神婆有鬼?”

    许泽平冷哼一声:“袁村长,你说这天旱神罚,得利的会是那几个村子?”

    袁兆背脊一凉,汗珠滴答滴答的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得利的只会是他们小利镇源头的那八个村子,因为其他村子缺水、那就会缺粮食,而他们八个源头的村子,有粮自然能够卖得高价!

    他连忙跪下来:“大人明鉴,草民、草民绝对没有参与!”

    许泽平将袁兆扶了起来,他温和的说道:“袁村长,你放心,我是绝对相信你的。

    不过,本官还得麻烦袁村长你一件事情。”

    袁兆在许泽平的搀扶下起身,他咽了咽口水:“大人,您说!”

    “你去帮本官调查调查张神婆的籍贯、年岁以及庄地主家的一些事迹。”许泽平的眼神发冷:“本官怀疑庄地主的老父亲死的不简单!”

    这或许就是牟利的开端,为了打响张神婆的名声。

    而让小利镇百姓不许清理河道一事,只是他们的顺势而为!

    小利镇八乡有四个小地主,分别是江中乡庄家、大湖乡胡家、小湖乡陈家以及小叶乡高家。

    这四个小地主还都是源头的村子,似乎还有些联姻关系?

    第279章 青云路79

    次日从大袁村离开时, 许泽平问袁兆寻来了一副弓箭藏在牛车的坐垫下面。

    对于这个举动,周捕头二人有些不解:“大人,这是为何?”

    许泽平笑笑:“只是以防万一, 不打紧的。”

    以防万一?

    周捕头二人相互对视一眼, 难不成这些村民还敢造次不成?

    牛车刚到达小袁村门口, 就涌现出来了一批汉子,他们围在牛车的前面,满眼警惕的盯着准备下牛车的许泽平三人。

    远远的, 许泽平还能够看到被人架在后面颤颤巍巍的小袁村村长袁山。

    袁山嘴里喊着不许造次!

    许泽平面色凝重,果然他心里预料的情况发生了。

    “你们想要干什么?”许泽平顺手从牛车垫子下面将弓箭拿出来背在了身上, 他面目严肃盯着这群人。

    “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人群中一名瘦高的汉子站了出来,他双手叉腰, 愤愤不平的说道:“我们因为张神婆才活的好好的, 你这黄毛小子,毛才刚刚张齐,莫要在这里信口雌黄!”

    这汉子一开口,立马有人附和:“是啊是啊,都是因为张神婆,我们才能够活得好好的!要不然早就像小满镇一样饿死一大片人了。”

    “是啊是啊,也是因为张神婆, 才能够找回我的儿子, 不然我儿子早就丢了!”

    “滚出去!”

    “滚出我们小袁村!”

    众人的附和声一浪高一浪,其中不知道有谁说了一句滚出去,从而就变成对许泽平三人的驱逐了。

    周捕头看着这些无知的愚民, 气的要死, 他抽出腰间别的大刀威吓的说道:“哪个再上去一步,我就弄死他!”

    “弄死我, 你有本事弄死我啊!”最开始的瘦高汉子拍了拍胸膛,一脸无赖的冲了上来,直接将自己的胸膛往刀上冲。

    周捕头哪里料想到,还真有不怕死的人,下意识的收回了手里的刀。

    瘦高汉子看出了周捕头眼里的退缩,讥笑的咧了咧嘴。

    只是他的笑容刚扬上去,一直利箭就从他的耳边擦肉而过,猩红的鲜血流出,他捂着耳朵哎呦哎呦的呻吟。

    许泽平又将一直利箭搭在了弓箭上,他讥讽的看着这瘦高汉子:“在本官面前耍无赖?你猜本官这下一支箭会射在哪里?是你的腿上还是你的胸口?”

    众人看着许泽平眼里的凶狠,也开始有些胆怯。

    许泽平看着脚步微微后退的众人,他道:“你们笑小满镇饿死一大片?小满镇村民笑话你们蠢,今年小满镇粮食产收与大吉镇平齐!

    你们镇长日日求爹爹告爷爷的要本官来,你们倒好。

    见到本官不行礼,还要将本官往外赶,是觉得自己的脑袋长在脖子上太安逸了?!”

    就是怕这种愚昧的情况发生,在来的路上,许泽平特意将贴在脸上的胡子取了下来。

    在上辈子他可没少听说因为信奉仙娘仙婆,将自己孩子病情耽搁致死的事情。

    对于玄学这些事情,许泽平不反对但也不提倡,适可而止。

    似乎是看出许泽平是真的不好惹,这一群人犹豫了一下,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颤颤巍巍的袁山挣脱了两个汉子的束缚,走到前面来跪了下来:“草民袁山见过许县令许大人!”

    有了袁山的开头,这些人才呼啦啦的跪下来:“草民见过许大人。”

    就连最开始闹腾最凶的瘦高汉子,也是垂头跪在许泽平的面前。

    “还算你们识相,没让本官将你们一个个押下去关大狱!"话说这么说,弓箭许泽平也是没有离身,他们三人势单力薄的,万一这群人真的不要命,他们估计也得剥层皮:“都起来吧。”

    在得到了许泽平的松口后,袁山这才双手撑地起来。

    他后面跟着的那群人,也陆陆续续爬起了身子。

    许泽平也不跟他们纠结张神婆的事情,而是看向袁山:“袁村长,不知是哪几位跟着我们上山?”

    袁山指了几个汉字:“袁七、袁八、袁石你们跟着大人走一趟。”

    被点名的十个汉子,也不大吭声,而是悄摸的看了那个被许泽平射伤了的汉子,似乎在表达着什么。

    许泽平倒是看出了其中的猫腻,直接说道:“这些年冬日,不是官府给你们的救济粮,是你们村里这汉子给你们的?”

    许泽平这话一出,十个汉子黝黑的脸瞬间涨红。

    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名叫袁八,他艰难的说道:“不、不是,我们还欠着袁刚银子。”

    “哼,他要不来银子还不是找本官。”

    恶人他自由恶人的法子,许泽平眉眼一扬:“还不赶紧带路!”

    袁刚再敢耍横,有了先前的教训,也不敢在许泽平面前横了。

    这不,袁七十人才敢带着许泽平三人往河道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们最先到达的是小袁村的后山,这是他们河流的承接处,约莫有三米多宽的河道。

    河水缺失很浅,一眼可见底,许泽平估摸的看过去,最深处至多到人的小腿。

    这还是秋雨季,若是到了夏日的干旱季,他都不敢想象水会有多浅。

    许泽平问道:“从前这水位有多深?”

    年纪最大的袁七估摸有四十岁了,他结结巴巴的开口:“我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二十多年前,淹死过一个壮年汉子。

    村长去找张神婆看过,都说是那汉子死得不甘心,才让河伯吸干了水。”

    许泽平听了,只想翻一个白银。

    河道里没有水了,不知道去上游找问题,在这里信河伯?

    “你们没有为了求河水,让人献祭吧?”

    听了许泽平的话,袁七弱弱的说道:“张神婆说了,村长没干,就献了牲畜。头天献的,当天晚上就被河伯享用了。”

    “有用吗?”

    袁七又弱弱的摇头:“没有用。”

    “那张神婆怎么说呢?”

    “张神婆说河伯消气了,但是那淹死的汉子没有消怨气,还是要惩罚我们一直到那人投胎为止。”

    许泽平冷笑:“多少年了?他还没投胎啊?张神婆不是号称知过去、晓未来吗?”

    这话,几人都不敢接茬,埋着头默默地带路。

    从小袁村后山出发,一路往上,三米多宽的河流开始慢慢变窄,然后变宽,又在变窄,起起伏伏宽窄不一。

    最为狭窄的夹道估摸也就一个成年人的手腕到手肘的距离,虽说窄,但是高度上却是极深的。

    当然这高度指得是河底到路面的距离,而非河水的高度。

    总体上来说,河道还是畅通的。

    两个时辰后,他们接连翻越两座山,河道都是畅通,最多是淤泥夹杂着枯黄的杂草、在漂浮着藻类,但都还流着浅浅的河水。

    连续的赶路,让体力不好的人有些跟不上了。

    翻山越岭的,走了不少险峻的道路。

    但许泽平不放话,他们也不敢吱声。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袁七说道:“大人,再过去就是大袁村的地界了,我们”

    他话还没有说完,许泽平打断了他。

    “你们听到哗啦啦的流水声了没有?”

    哗啦啦的流水声,明显比他们这一路来的潺潺溪水声要大很多。

    众人咽了咽口水,“听、听见了。”

    一路疾驰,距离大袁村交界的地带不到半里路的河道竟然一分为二

    被分出去的那条河道因着常年累月的流淌,还硬生生的积累出一个小池塘。

    属于流向大袁村的这条道,还被人用石头和泥土给封了起来。

    为什么说是人为封起来的呢?

    因为自然形成的堵塞没有这么的平整,还会特意留出拳头大小的流水口。

    看到这一幕,袁七等人眼睛都赤红涨血了,发疯的冲进狭窄的河道里挖土扔石头:“是谁?!是那个缺心肝的干的!”

    等到他们冷静下来,被泥土、石头堵塞的河道也在他们十个汉子的挖掘下被疏通。

    他们看向许泽平,第一反应就是:“许大人,肯定是大袁村干的!一定是他们干的,他们想要让我们没有粮食吃,饿死我们!”

    许泽平摇头:“你们有没有想过,可能不是大袁村人干的,而是你们自己村子里的人干的呢?”

    袁七等人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说道:“怎么可能?不可能!我们村子里才没有这么坏心眼的人!”

    “不可能?”许泽平引导性的说道:“那你们想想,这些年明明是一样的条件,谁越来越富了?又是谁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你们清理勘察河道的?”

    这两个问题一抛出,他们十个人脸色都发白了。

    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人选是袁刚!!

    同样的情况下,村里人越来越穷,但他家确实越来越富,不仅修葺了青砖瓦房,还给他们借了不少的银钱。

    袁刚嘴上说着都是靠他女儿在庄地主家做工得来的银钱,但仔细想想同样都是卖女儿去地主家做工,凭什么他女儿赚的最多?

    而且这两年,也只见他女儿袁花回来探望他

    村子里的其他人家的女儿,好像都没有回来过一次。

    每次询问,袁花丫头总是说大家都挺好的,吃好穿好的。

    想到这里,袁七等人又是一惊。

    这些丫头们,不会都

    第280章 青云路80(捉虫)

    “既然问题找到了, 那我们就引蛇出洞。”许泽平看着已经挖通的河道,他道:“袁七,你们现在把这边的河道堵起吧。”

    袁七不理解的说道:“大人, 这是为何?”

    “我们今日回去, 谁也不许透露我们已经找到问题所在, 而是告诉村里所有人,我们只只到达东临山。”许泽平知道做贼会心虚的,而心虚就意味着这个贼有很大可能会回来检查自己做过的事情有没有暴露:“从村里后山到东临山的河道一直都是畅通的, 没有再往前走,是因为本官乃是一介文人, 体力太差,故而原路折回, 等到明日休息好了, 就继续越过东临山往东角山去勘察河道

    你们听懂了没有?”

    “听懂了!”

    袁七等人也不算太笨,许泽平把这个问题揉开、掰碎了讲给他们听,他们自然就明白县令大人的意思了。

    回想自己小时候干过的坏事,总是会时不时的去确认一下有没有被发现。

    等他们把河道复原成开始的样子后,一行人就踏上了回程的道路。

    “怎么样?发现问题了吗?”

    十三人一回到小袁村,最先涌上来的就是袁刚了。

    许泽平没有理会袁刚,而是走到袁山面前跟他讨论什么去了。

    袁七按照许县令的话说了一遍, 他紧紧盯着袁刚的表情变化, 果然在他说完以后。

    袁刚由开始的紧张,变得轻松了起来,他还不屑一顾的说道:“哼, 我就说了是惩罚吧, 那个黄毛”小子。

    袁刚的话还没有说话,就注意到与村长交谈完的许泽平, 他神色悻悻,不自然的停住了话头。

    “大人,要不要属下去替您教训教训袁刚?”

    周捕头自然注意到袁刚刚才的不屑,他凑到许泽平面前嘀咕了几句。

    许泽平摇头,“好戏在后头。”

    来时,许泽平就交代了袁七他们,吃过晚饭后,让人提前去埋伏到河道堵塞的地方去。

    然后再派几个人,潜伏到袁刚屋子周围,注意他的行踪。

    果不其然,亥时时分,夜静人深。

    袁刚家中窸窸窣窣一阵声响过后,一个黑衣人提着灯笼走了出来。

    看着这黑衣人的身形,袁七、袁八、袁石一眼就看出,是袁刚!

    袁石偷摸从石头后面溜到村长的家中去报信,至于袁七、袁八则是小心翼翼的跟着袁刚。

    从小袁村到达河道堵塞之处,有一条近道,袁刚走的正是这条近道。

    看着袁刚走得道路,袁七和袁八愈发的愤怒,越愤怒就越平静。

    他们谨记着县令大人的嘱咐不能够暴露行踪,远远的坠在他的后头。

    许泽平这边接到袁石的报信,带上周捕头、曾捕快就跟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袁刚到达河道堵塞的地方,看着被封砌的位置没有什么变化,就松了一口气。

    提着灯笼,四处打量了一下,见没有什么人,他才挽起裤脚准备下河道就把堵塞的地方挖开。

    提前埋伏在这里的袁江、袁海也没有急,他们一直藏在河道上方的草丛中看着袁刚的举动,一直等到袁刚下河道开始挖河道,他们才跳出来,将袁刚抓了个人赃并获!

    袁刚努力的挣扎,“你们干什么!”

    “我们干什么?当然是打死你这个杂种!”袁江已经忍了许久了,现如今也不想忍了,在袁刚挣扎时,直接一拳头砸在了他的肚子上。

    袁刚因为疼痛,发出哎呦的声音。

    他想要打回去,又被袁海制住了。

    在袁江的发泄下,袁刚被打得哎呦哎呦的。

    若不是袁七带着袁八,赶来的及时,袁刚估摸着会被袁江二人打死。

    袁江两兄弟生的壮实,而袁刚偏生是个瘦子,他们二打一,袁刚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

    “别打了,人要死了。”

    袁七、袁八急忙把人拉开,看着哎呦哎呦呻吟的袁刚一点都不觉得同情。

    相反他们那拿出了麻绳将袁刚的双手死死的绑着,推着鼻青脸肿的袁刚往回走。

    等到许泽平四人到达半路时,一看这情况,也知道是什么个情况了,开始折回走。

    来回折腾这一趟,回到村子都寅时了。

    众人也都是睡意上头,于是将绑好的袁刚关进了他们小袁村的祠堂,打算等天亮再审。

    害怕袁刚逃跑,袁七、袁八还自愿承担起监工的活!

    次日辰时,小袁村的男女老少们迫不及待的涌到了祠堂外面。

    因为妇女们不可以进祠堂,她们就看着汉子们进去,将袁刚逮了出来。

    袁刚被小袁村的众人绑在了村头的古树上,现如今他被不挣扎了,任由他们摆弄。

    “袁刚,你这个杂种,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杂种,要不是你,我阿娘也不会因为缺粮饿死。我要打死你!”

    “都是你,你这个祸害,害死了我们这么多的亲人!”

    “我要你偿命!”

    小袁村的村民发疯了似的对袁刚拳打脚踢,袁刚昨日 /本就遭了一顿毒打。

    现如今又被绑着任由村民们发泄怨气,很快就只剩下半条命奄奄一息的吊着了。

    “许大人,求求你了,你快去救救我们家的刚子吧,他快要被打死了。”

    袁刚的婆娘不顾其他妇女的拉扯,披头散发的冲到了袁山的院子中,一把跪在了许泽平的面前磕头。

    “求求你了,许大人,我们家刚子再也不敢犯了。”

    许泽平留着袁刚还有用,自然也不想他就这么被打死了,于是动身就往小袁村的村头走去。

    袁刚的婆娘抹了一把眼泪,跟着就追上去了。

    “杀人要偿命。”周捕头在许泽平的示意下,怒吼了一声:“你们都想被关进大狱吗?”

    官爷放了话,小袁村的村民看着半死不活的袁刚,一人淬了口口水,就退到了两边。

    “袁刚,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袁刚努力睁开眼皮,他嗤笑一句:“没人指使我这么干,我就是恶毒,想让他们都饿死。”

    听了袁刚的话,小袁村的众人又怒火从心起,要扬起拳头往他身上砸。

    “是吗?”许泽平挑眉,“既然如此,你婆娘是包庇你的从犯,袁七你们还不赶紧把她绑起来,一起打一顿!”

    袁刚的婆娘一听就急眼了,看着要绑上来的绳子哭爹喊娘:“刚子,你说话啊!到底是谁指使你的,你说啊!”

    袁刚看到自己的婆娘被绑,轻哼一声,扭过头坚持的说道:“没人指使,就是我自己干的。”

    “打!”

    ——啊!

    许泽平一放话,小袁村的妇女们就撸起了衣袖,她们也忍袁刚婆娘很久了。

    有事没事就喜欢戴着首饰出来晃悠,炫耀她女儿又给她送新礼物了,还指桑骂槐同样是在地主家做工的女儿,暗示她们女儿一年到头都不回来一趟。

    听着自家婆娘哭爹喊娘的叫唤声,袁刚终于扛不住了,“我说,我说。是庄地主指使我这么干的”

    随后袁刚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吐露了出来

    这是要从二十年前的夏季说起,那时候袁刚才三十岁出头。

    袁刚有个小喜好,那就是没事喜欢去镇上赌坊玩两把。

    玩的也不大,输赢最多一两银子。

    他有个在地主家帮工的女儿,他女儿袁花模样长的极好,十四五岁正是花样年华。

    也因着模子长的好,所以袁花明面上是庄地主家的帮工,实际上是庄地主的通房丫头,还颇得庄地主的喜爱。

    所以这一两银子,对于袁刚来说也拿得出来。

    但是吧,常在路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有一回,记得很清楚,是文景四十年七月十八,袁刚在赌坊玩上头了,输掉了十多两银子。

    这下他急眼了,赶忙跑到庄地主家去找他女儿袁花要银子还帐!

    袁花一听十多两,脸色都白了。

    她在庄地主家看似风光,实际上哪一步不是举步维艰?庄地主不但有个强势的大夫人,还有个明里暗里吃醋拈酸的情人。

    庄地主畏惧老婆,不敢同情人明面的苟合,只能够拉她出来顶缸。

    每次庄地主在她房里宿一宿后,次日,她必定遭受大夫人的折磨。

    她做通房第二日,就被灌了绝嗣汤。

    十多两银子她还是有的,但是没了退路的她,是要为自己打算的。

    所以袁花告诉袁刚,她只有五两银子,要就拿走。

    袁刚一听哪里肯干?还不上银子,他是要被砍断手脚的!

    就在父女二人拉扯的时候,庄地主回来了,见着他们扯皮之际,就问了一嘴怎么一回事?

    袁刚以为自己得救了,殊不知掉进了庄地主的计谋。

    庄地主说:“袁老丈,庄某替你还银子可,但是你得帮庄某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袁刚一听有戏,就知道自己的手脚保住了,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了:“庄老爷您说,只要你愿意替我还了这银子,别说是一件事情了,就是十件我也答应!”

    “你去将你们小袁村的河道堵上一半,只要你将这件事做成了,我不但替你还上银子,我还多给你打赏一两银子!”

    袁刚一听这话,犹豫了片刻,就答应了。

    而在他把河道封了不到半个月,镇上的张神婆就断定出有人挖了河道的龙脉,天降惩罚!

    要想保住接下来的还流淌的水流,众人就要保持河道的原样,不得去勘察清理。

    否则老天爷触怒,那必将让所有河道的水流干涸!

    “袁刚,你真是个黑心肝的畜生!”袁山一听,气的两眼发白,直接往后倒下。

    好在袁七站在他身后,及时扶住了他。

    “请许大人做主,将袁刚和那个黑心肝的庄地主抓起来关大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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