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善。饶是不明缘由,楚安澜也感受到一丝不寻常之处。还未张口,秦景瑜先她一步道,“李嬷嬷,张嬷嬷,本宫昨夜醉酒,早早睡下了。”
怪她竟然忘记古代新婚之夜还有检验女子清白一说。就这一张简单的帕子,没有落红,新娘子就会无地自容。事情因她而起,还是她来解释比较好。
想来后面的话她不用说,两位嬷嬷应该也明白。秦景瑜到底小看了这两位嬷嬷,只见张嬷嬷抬起犀利的眼眸,直视楚安澜,“太子妃娘娘,不知是否如此?”
“嬷嬷的意思是本宫有私心?”秦景瑜佯装怒意。
“殿下千万要保证身体。”李嬷嬷板着脸劝说的样子,让人丝毫感受不到一点诚意,“奴婢们都是奉旨行事,自不敢怀疑殿下,只是——”
她话锋一转,“殿下心慈,指不定会被小人蒙蔽双眼,奴婢既然当此差事,不敢不费心,否则就是对不起陛下。”
扯来的好大一顶帽子,既然如此,秦景瑜端起太子的架子,“嬷嬷的意思是本宫身体不济,脑子也不好使?”
“奴婢绝无此意。”两位嬷嬷立马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秦景瑜不依不饶道,“本宫欢欢喜喜正要和太子妃一同去给父皇请安,你们两个有问题,本宫也答了。嬷嬷是想让父皇等着本宫吗?”
“奴婢不敢。”两位嬷嬷跪地道。
楚安澜虽还没弄清楚好端端的秦景瑜为何会生气?却也知道对方是在向着自己说话,观察着时机,楚安澜适时道,“殿下昨夜不胜酒力,是我照顾殿下就寝。”
李嬷嬷见状,顺着竿子立马道,“奴婢是一时心急,担心交不了差,这才多问上两句。既然殿下这么说,奴婢先行告退。”语罢,她没有半分迟疑,张嬷嬷跟在她后面。
殿内安静下来,楚安澜轻声道,“殿下生气了?”
秦景瑜摇摇头,她这身体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更何况她也不生气。只不过,这种事情楚安澜为何这般平静,想着刚才楚安澜的种种反应,秦景瑜心下有了怀疑,“你不会不知道那个白手帕是什么意思吧?”
楚安澜实诚地摇了摇头。
得,秦景瑜瞬间更有罪恶感了。她的这位太子妃还真是洁白如一张纸。不应该啊,这些事情出嫁前应该有长辈悄悄告知。更何况她嫁的是皇室,难道她的母亲对这些事情只字未提?
显然这些事情秦景瑜张口告知更不合适,可若是由她这么迷糊下去,想了想,秦景瑜简单说了一下那个帕子代表何意。
好在楚安澜够聪明,瞬间就明白此事的重要性。
“是我的原因,”秦景瑜道,“我自会解释,若是有人问起,你都推到我身上。”
“殿下觉得可以?”楚安澜声音上扬,不大敢相信。就拿刚才两位嬷嬷的态度来说,她要一味往太子身上推,指不定又多出什么罪名。
“本宫觉得可以。”她这个太子确实是有点废,但权利吗?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适当的时候还是要利用一下,要不然待在这位置上多亏。
这段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二人,秦景瑜和楚安澜坐上轿撵往乾清宫方向行去。
沿着红色砖头走上长长的一段距离,正门宣德楼矗立在眼前。过了几道门,再转过几道弯,气势恢宏的宫殿映入眼帘。红砖墙上雕刻着龙、凤等图案。高高的红墙一眼看不到尽头,两道旁洒扫的宫人纷纷侧目。大约又过去一个钟头,轿撵停了下来。接下来的一段需要步行。
小福子扶着秦景瑜从轿撵上下来。秦景瑜走在前面,特意和后面伺候的人拉开距离,低声对楚安澜道,“我们先去乾清宫拜见父皇,接下来去坤宁宫。”
皇帝并未立后,秦景瑜的母后也是薨后册立。那个时候,皇帝还是太子,后来登基后追封先太子妃为后,不顾朝臣反对,坚持不立后。后宫交由卢贵妃打理。秦景瑜虽贵为太子,到底是晚辈,按理拜见皇帝后自然要去见见这后宫实际掌权人。
“应该会有礼物收。”秦景瑜想到这点,露出点喜色。
“殿下是为了收礼?”楚安澜声音往上提了两分,大概没想到秦景瑜心心念念的竟然是此事。
“不然多亏啊!”秦景瑜道。这后宫里的礼节虚虚假假,没有几个真情实意,但这东西都是实打实的,绝无弄虚作假。
“卢贵妃好相处吗?”楚安澜小声询问。
“我和贵妃接触不多,”秦景瑜道,她是太子,进后宫的次数毕竟有限,再加上她不会刻意了解这些事,所以还真不是很清楚。
闻言楚安澜似乎有些失望,秦景瑜又道,“不过,卢贵妃在父皇还是王爷的时候就跟在身边,膝下有一双儿女,她本人也很得宠,自父皇登基,后宫都是由她料理。她治理后宫颇有手腕,父皇赞她冰雪聪慧,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么一个人,即使和她见过的几面,卢贵妃都保持着善意,秦景瑜也不会觉得她真的是个好相与的人。
楚安澜听懂了秦景瑜的言外之意,转头又道,“听说父皇册立了四位妃子。”
“还剩三位。”秦景瑜纠正道,其中贤妃一年前去世,父皇追封她贵妃同时以贵妃礼制下葬。
余光瞥见前方有人过来,秦景瑜停了步子,“是父皇身边的张公公。”
眨眼间张公公迈着小碎步就到了跟前,“太子殿下,陛下刚刚下朝去了坤宁宫,还请殿下和太子妃一同前去。”
秦景瑜点头道好,张公公在前引路,秦景瑜估摸着他应该是能听见的,她也没停下,继续跟楚安澜说,“父皇另有三妃,德妃、淑妃、敬妃。只有德娘娘是从王府里出来,父皇很敬重她,德娘娘曾经有一皇子,就是二皇子,可惜早夭了。”
秦景瑜又一一将淑妃和敬妃的情况说了个遍。凭借着以前的记忆,秦景瑜估摸着还有半刻钟就到了坤宁宫。秦景瑜刻意又落了几步,跟张公公拉开点距离,“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楚安澜想了想,觉得暂时应该没有了,秦景瑜说的很详细,恐怕是她了解的全部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秦景瑜瞧着楚安澜似乎比刚刚放松点,这才有心情玩笑道,“害怕?”
“臣妾是第一次进宫,”楚安澜不疾不徐,大大方方承认道,“皇家威仪,怎能不怕?”
“本宫瞧着你的胆子挺大。”新婚之夜到现在,她对自己可不是这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害怕这些事的人。
“是殿下自己说的。”楚安澜道,“殿下说,这东宫内臣妾想做什么都可以,臣妾只是听从殿下旨意罢了。殿下可是要后悔?”
那倒不会,秦景瑜一诺千金,答应的事情岂有反对的道理。
楚安澜但笑不语。
秦景瑜明白了,所以这是得了尚方宝剑后就胆大,到了父皇和后宫嫔妃面前,自然就不一样了。
“殿下可还有什么要问?”
女子浅声轻笑,漂亮灵动的狐狸眼狡黠地转动着,似乎有些得意。秦景瑜低低地笑出声,摇了摇头。她的这位太子妃啊,还真是有趣,咸鱼生活好像更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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