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这话没头没尾,楞把苗氏和南锦屏说的一愣。
“你们不会真相信邴温故发财了吧?你们刚才是没看到,邴家明明借了我十八文愣是说成十二文,要是真发财了,还差我这六文钱。这么斤斤计较,一看就是打肿脸充胖子。”王氏张嘴就颠倒黑白,“你们不信,问李氏,她当时在现场,全都看见了。”
王氏嫉妒邴家有限,李氏才真如烈火焚心。
当初她家二娘可是嫌弃邴家穷,不惜背信弃义退了亲事,给镇上一个比她亲爹年纪还大的老头做妾。
结果转头,邴家就发财了,那么闹了这么一场的她家二娘子岂不是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李氏宁愿死也绝对不肯承认邴家是真的发财了。
李氏眼睛都是红的,“王氏说的全部都是真的,她没骗你们。”
李氏看出苗氏的不信,一口咬定道:“邴大郎那钱绝不是谢仪,而是借的高利贷。”
王氏就一条胳膊能动,还跟着比比划划,不停附和。
李氏拄着棍不舒服,就把身体靠在大树上,也得继续说:“那时候我和王氏留了一个心眼,拿了还银没着急走,趴在邴家门外偷听。没想到竟然意外听到邴家人说悄悄话,那银子竟是借高利贷借来的。”
当时李氏和王氏确实躲在邴家门外偷听,也真真切切听到苗氏惊叫了一声高利贷。至于后来邴家人又说了什么,李氏就没听到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李氏捕风捉影讲给南锦屏和苗氏听。
苗氏仍旧不信,“邴大郎好端端的借高利贷干什么?”
“这你就猜不到了吧?”李氏信誓旦旦道:“最开始邴家并不同意你们两家的亲事,还是后来才同意的这事你们知道吧?”
邴家那事闹的那么大,邴温故差点把邴四郎弄死,村里都传遍了,南锦屏和苗氏当然听说了。
“其实邴家会同意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邴大郎差点弄死邴四郎,而是邴温故给了一个邴家人完全不能拒绝的理由。”
李氏说的就跟真的一模一样,比亲耳听到的还要真,“当时邴大郎就跟邴家人说,你家疼锦哥儿,只要他娶了锦哥儿,到时候无论是家里的外债和他赶考的盘缠你家都得帮着出。”
苗氏觉得李氏说的越来越不靠谱,她家过的什么日子,邴温故还能不知道。两家人穷的半斤八两,那就是大哥二哥。指着她家帮忙,得了,都等着饿死吧。
苗氏抓着南锦屏要走,李氏不干了,拄着拐杖拦在二人面前,王氏跟着伸手拉苗氏。这两个人都是伤患,一个瘸腿,一个残手,苗氏还真不敢用力挣扎,怕被这二人讹上。
“你听我说完。”李氏不依不饶,继续道:“邴大郎打的可是一手好算盘。他都计划好用锦哥儿威胁你们家了。如果你们家不帮着还债和出赶考的盘缠,他就会把锦哥儿卖到那种脏楼子里去。
你们家那么疼家里的小哥儿,肯定舍不得锦哥儿真出去接客,不就得如邴温故所愿。那时候为了赎回你家小哥儿,邴温故说什么就得是什么,卖房子卖地,那银子不就够邴家还债和邴温故赶考的盘缠了吗。”
“胡说八道!”南锦屏怒气冲冲,他虽然跟邴温故接触没几日,严格上来讲并不了解这个人,但是他就是知道邴温故不是那样的人,更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不堪。
其实这也是南锦屏第一次怼村里长辈,从前因为不愿给家里惹事的缘故,无论这些人说的多难听,南锦屏都不会同人发生争执,绕开就是了。若不然打了起来,叫苗氏知道,又该惹她心伤。
一个生而卑贱的双儿竟敢怼她,李氏怒了,“不是别有目的,你以为哪个汉子能瞧得上你一个小哥儿?”
李氏那口气,就好像南锦屏不是双儿,而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
“邴大郎就喜欢!”南锦屏不服气地大吼了一声,跑掉了。
“李氏,你长了一张嘴就会满口喷粪,是吧!”苗氏怕自己小哥儿出事,顾不得跟李氏纠缠,忙追了上去。
南锦屏一口气跑到邴家,来到邴家大门外喊道:“邴大郎……”
如今两人定了亲事,正八经的未婚夫夫,就算被人看到也不怕村人议论。
邴温故那耳朵在南锦屏这里就跟雷达似的,几乎在听到声音的瞬间,就认出这是自己小夫郎的声音,立刻蹦起来,鞋子都来不及穿好,就趿拉着跑出来。
“锦哥儿,你怎么来了?”邴温故双眼亮晶晶地瞅着南锦屏,从心底发出的欣喜任瞎子都能一眼看出来。
邴温故从不是一个感情外露的人,相反他精于攻心之计,更擅长喜怒不形于色。但是面对南锦屏的时候,邴温故只想让这人感受到他对他最直白而炽烈的情感。
大概就是这样的邴温故让南锦屏感受到了勇气,他问出那句李氏质问他,又是他最在意的话,“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因为是你,所以喜欢。”邴温故是哨兵,哨兵和向导相互之间的吸引,那是来自灵魂的羁绊,不需要理由,于万人之中,一眼就知道那个人是自己的他,“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任何理由。你的每一处我都喜欢,从头到脚,就连每一根头发丝我都喜欢。”
喜欢之类的词语对于南锦屏而言还是太露骨了,这会儿平静下来的南锦屏都羞的脑顶都要冒烟了。
紧赶慢赶追上来的苗氏远远就听到邴温故这喜欢来喜欢去的话,老脸一红,差点歪了脚。
她跟家里老头子过半辈子了,孩子都不知道生多少个了,也没说过这么羞的话,这邴大郎怎么好意思开口说这么羞耻的话。
如果苗氏真这么问邴温故,邴温故会告诉苗氏她跟她老头子一共生了五个孩子。
苗氏甩了甩脚脖子,没伤到。瞅着背对着自己的自家小哥儿和未来儿婿,苗氏满心纠结。
想要把自家小哥儿立刻带离这个不要脸的臭流氓身边,但是一想到这个臭流氓马上就要是自家小哥儿的夫君,苗氏又不能。
如果自家锦哥儿是个小娘子,苗氏肯定毫不犹豫就把人带走了,还要狠狠教训一顿邴温故。但自家锦哥儿是个双儿,双儿这个性别自来就不讨汉子喜欢,这就导致了小哥儿比小娘子更需要牢牢抓住家里汉子的心。
种种考量在苗氏心里划过,最后苗氏只能愤愤不甘地转身离开,只当自己啥也没听到。到底还是不甘心,苗氏边走边小声骂,“臭流氓,还读书人呢,读的就是比旁人更不要脸的书。”
不过心里想的却是这读书人哄起人来就是比村里汉子有一套,难怪自家小哥儿那么短短几日就彻底沦陷了,不顾全家人反对和邴家穷的都揭不开锅了,仍一意孤行的要嫁。
转而又觉得自家小哥儿会这样情有可原,要是她在年轻的时候遇到邴温故这样的男人,怕是也遭不住。
邴温故早在苗氏还没跑到跟前的时候,就发现她了。只不过不在意,他现在在南锦屏这可是有正经名分的未婚夫夫,再不是昨日那个偷偷摸摸的‘奸夫’,凭啥不让他跟自己夫郎光明正大的讲话。
有眼色的人,看见他们未婚夫夫在这里说话,远远就应该避开。
看着苗氏掉头离开的背影,邴温故满意点头,看来他这个岳母还是有点眼力见的,知道不能打扰未婚夫夫谈情说爱。
至于苗氏的骂骂咧咧,邴温故只当自己这会儿五感失聪了,什么都没听到。
邴温故把分出去的一点注意力收回来,全部放在南锦屏身上,“锦哥儿是不是谁说你什么了,你才会这么问我?”
邴温故把南锦屏放在心上,怎么可能发现不出心上的人今个不对劲,他早在南锦屏刚开口的时候就发现了,只不过先安抚小夫郎的情绪才是首要的。
现在小夫郎情绪明显缓过来了,邴温故才询问。
“我刚才在村里遇到李氏了,她说你娶我不是真心,没有汉子能真心瞧得上我这样的小哥儿。”以前这些诋毁南锦屏从来都不跟别人说,就连苗氏他都不会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就是想跟邴温故讲。
“她放屁!”看来一条腿折的这是不够啊,还能出来蹦跶呢,“她那嘴就是屁股,放出来的屁奇臭无比,臭不可闻。”
南锦屏本来还挺低落,一下就被邴温故给逗笑了。
邴温故见小夫郎乐了,这才又道:“李氏就是嫉妒你。”
“我有什么好嫉妒的?”南锦屏困惑,村里人可没人嫉妒他,反而都挺瞧不起他的。
“你看,你刚跟我定亲,我就有钱了,还把家里的外债全部都还清了。结果她家二娘子为了钱,却去给一个年纪能当她爹的老头子当小妾,像不像一个笑话?”
这么说的话,李氏极度不甘愤怒,甚至使坏就太正常了。
南锦屏低着头,用脚提着地上的石子。
邴温故的眼神落在南锦屏戳地上土的脚上,南锦屏的脚上穿了一双自己编的草鞋,这样的草鞋在镇上卖,才不过三文钱一双。还有一种用麻、葛编织的丝鞋,比草鞋略微贵上一点,要四五文一双。这两种鞋村里人都会编,也是村里人最常穿的两种鞋子。
“锦哥儿,你等我一下,我从府城给你带了一些东西回来,我去给你拿。”邴温故跑回自己房间,把装有嫁衣和珍珠鞋的包袱以及那两匹布都抱了出来。
“给你,锦哥儿,这都是给你买的。”
南锦屏已经看傻了,他眼花了吧,怎么看见邴温故竟然抱出两匹彩娟。
那可是彩娟呀,一匹要好多好多钱呢。
具体要多少,南锦屏不知道,他就知道好贵的。他长这么大小去过镇上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不大清楚这些奢侈品的物价。
在南锦屏的记忆中,小小的他从镇上布庄门口路过,远远地从门外望进去,布庄里面就有卖这种彩绢,非常好看,可是他却连进去问一嘴价格的勇气都没有。
就在南锦屏以为自己在做梦的时候,邴温故又把手里那个包袱打开,露出里面的珍珠鞋和大红嫁衣。
珍珠鞋色彩鲜艳,花色漂亮,刺绣精湛,冷
眼瞧着,就好像一朵朵鲜花盛开在鞋上。尤其是鞋尖上的那两颗珍珠,简直就是点睛之笔,令人一眼就知道这珍珠鞋价值不菲。
南锦屏只在镇上官宦之家的富贵小郎君脚上看过这种类型的鞋子,那些公子哥还有缀玉的。
“这,这要多少钱?”南锦屏懵懵地问。
“一贯。”邴温故美滋滋的跟南锦屏炫耀,还试图得到南锦屏的夸奖,“那个伙计欺负我乡下来的,管我要一贯三百文,愣是让我生生给讲下三百文。”
一贯?
南锦屏瞅着邴温故,从来不知道邴家大郎竟然还是个败家子!
“还有呢,你看这件嫁衣,是不是特别漂亮,我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觉得适合你,简直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邴温故喜滋滋的说着。
他把珍珠鞋塞进南锦屏怀里,自己把那件嫁衣展开给南锦屏看。
南锦屏只觉得自己眼睛都被晃了一下,那嫁衣在阳光下金光闪闪。
再仔细看去,邴温故才发现嫁衣的面料是绸缎的,闪着金光的地方是因为绣了金线。嫁衣上还用珍珠串成一朵朵花瓣,珍珠圆润,色泽极好。
如果刚才的珍珠鞋带给南锦屏的是震惊,那这件嫁衣就是震撼了。
南锦屏都不大敢问价了,也不用他问,邴温故还等着被表扬呢,自己就把自己的老底交代出去去了。
“这件嫁衣活计要我十一两银子呢,我给讲到十两。”
确定无疑了,这就是个败家爷们!
以后家里给这人当家,也不知道野菜有没有得吃。
“邴大郎,你明个拿回去退了吧,咱们村里成亲跟镇上不一样,没那么隆重。”南锦屏只当邴温故之前在镇上读书把心读虚荣了。
邴温故不知道能不能退,不管能不能退他都不会退,这才几个子,他心中想给南锦屏更贵的。
“没几个钱,而且我买的时候伙计就说这算优惠价,不给退换。”
“你口气真大。”接着南锦屏喃喃,“这还优惠价,不优惠那得多少银子?”
“这嫁衣跟我也不配啊,要不你拿到镇上当了吧,好歹能收回些银子,我阿娘已经给我买料子自己绣嫁衣了。”
邴温故当然不肯,“这是咱们一辈子就这一回的大事,奢侈点怎么了,又不是天天这样过日子。一辈子最重要的时刻总要风风光光的,以后老了,你我二人坐在摇椅上忆起来,不留遗憾,回忆里都是高光时刻和美好的记忆。”
邴温故自认为他能带给南锦屏的风光时刻远远不止这点,但是现在说那些都为时过早,有吹牛皮的嫌疑。
邴温故见南锦屏仍旧不愿意收,索性掀了自己老底,把自己的身家都跟南锦屏交代了。
首先要交代的就是银子的真实来源。
“其实那银子不是我救了贵人得到的谢仪,而是我在山上找到人参和灵芝。”
“你进深山了?”南锦屏皱着眉头打断邴温故的话,很生气道:“深山那么危险,你竟然进深山!邴大郎,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说过的话放在心上。我都说了我命不好,运气更不好,你不要做危险的事情,我怕你会被我克的出了意外……”
说着说着,南锦屏的眼圈红了。
邴温故这时候哪里顾得上那么多,赶紧上前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千万别哭。我发誓我再也不进深山了好不好?你若是还生气就打我。”
邴温故说着就来抓南锦屏的手,南锦屏怎会打邴温故使劲挣扎也挣不开邴温故的桎梏,最后还是邴温故怕弄伤南锦屏才把他的手放开。
邴温故半蹲下身体,歪着头,双眼盯着南锦屏的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锦哥儿,你还生气吗?若是还生气的话,我就再给你打几下,多打我几下,你肯定就不生气了。”
南锦屏从没被人这么哄过,从小到大,生气又能怎样,谁有时间哄他,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在角落里消化吸收,消化不了也没办法。
所以邴温故这幅赖皮赖脸的模样,南锦屏真的拿他毫无办法,更不知道该要怎样生气了。
甚至在某一瞬间,南锦屏的脑海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那就是似乎只要邴温故这么继续哄他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会变得毫无底线,就算邴温故杀了人,他都会帮着毁尸灭迹。
不过这种念头瞬间出现,瞬间消失,一切都太快,南锦屏甚至来不及捕捉到。
“那你以后不许再进深山了,否则,否则我可真打你了。”南锦屏攥起自己的拳头,对着邴温故威胁道:“别看我是一个双儿,但是我可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哥儿,我有得是力气,说不定你都打不过我。”
南锦屏这自认为威武霸气的模样,殊不知落在邴温故的眼中就跟小奶猫亮小爪爪似的,可爱死了。
“嗯嗯。”邴温故点头应和着,根本不会傻到把心里话说出来,还配合道:“我好怕呀,下次一定不会进深山了。”
“……”南锦屏。
邴温故赶紧转移南锦屏的注意力,“我采药在府城医馆换了七十三两银子,除去给你买衣服的银子外,我还给家里买了一些粮食,花了……”邴温故不待南锦屏细问,自己就掰着手指头把所有花销都超级详细的汇报给南锦屏,一文钱的用途都得拿出来说道清楚。
就跟每个出门采买回来后需要跟老婆汇报花销的男人一样,一块钱的用途都得说清楚。
这些邴温故都没跟邴家人说过,甚至他具体换了多少银子都没告诉邴家人。
在邴温故眼中,邴家人就是一支待调教的兵,而南锦屏则是他相伴一生,死后也要躺在一起的爱人,邴家和南锦屏完全不一样。
“我还跟窑厂定了一批砖瓦,给了三两定金,我现在手里还剩下三十四两五百文。”
南锦屏完全没想到邴温故会这么实诚的交代个底掉,一时之间,有些傻。
他再一次清晰的感受到他现在接触的这个邴大郎,跟从前远远认识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不要说从前的邴温故了,就是村里男人也没有这么跟家里娘子汇报花销的。
能往家拿钱,不出去乱搞的,就是好男人了。还有多少男人不但赚了钱不往家拿,不给妻儿用,自己花天酒地,甚至回来还要打妻儿。更有甚者,连妻子绣花给自己和孩子赚的那点口粮钱都要抢走,继续败光。
邴温故这种类型的男人,南锦屏在村子里从未见过,一时之间,竟然隐隐有些期待未来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了。
“锦哥儿,我想盖七间大瓦房,想待你嫁进来可以有间像样的房子给你住,有单独的房间,不用跟别人挤在一个屋子里。”
南锦屏狠狠点头,很用力,很用力。不是他对七间大瓦房有多期待,而是他看到了邴温故对他的用心。
这份用心让南锦屏期待着他跟他在一起以后的共同经营的日子。
当然在南锦屏知道邴温故的全部身家后,虽然还有些心疼买鞋子和嫁衣的银子,但总归没那么心疼了。
其实抛开一切,就南锦屏本身而言,他特别喜欢这件嫁衣。从刚才到现在,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嫁衣。
南锦屏情不自禁伸手想要摸摸嫁衣,这样的衣服合该天上的仙子才能穿吧。
当南锦屏的手指才刚刚摸上嫁衣,竟然一下就把那丝绸勾抽丝了。
南锦屏就像是突然被烫到一样缩回手,看向邴温故的眼神带上闯祸后的怯。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摸一下,没想到它就刮抽丝了。”南锦屏看着自己粗糙宽大的手上布满的茧子和伤疤,完全没有小娘子那般细腻莹白的肤质,羞赧的低下头,满脸通红,“对不起,都是我的手太粗糙了。”
邴温故的心脏猛烈的收缩一下,致使他的心脏那样的疼。
他恨不能立刻把面前这个小人抱进自己怀中,收拢到自己的羽翼之下,每日安心享受生活就好。
从此以后无论是狂风暴雨,还是电闪雷鸣,都不用再担心,只需要把这一切都当成一场自然景象,泡一壶茶水,品茗的同时悠闲观赏就好。
邴温故温声道:“你不用道歉,因为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不要说只是刮抽丝了,就是你不开心,拿剪子绞了,那也是全凭你愿意。你无需和任何人道歉。”
南锦屏看了邴温故一眼,那表情好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似乎在说,这么好的东西,谁会不高兴就绞了它,又不是疯了。
邴温故把东西递给南锦屏,“你收着,若是不喜欢就和我说,我再去府城买新的。”
南锦屏下意识接过来。
“这两匹绢布,你回去做两身平常穿的衣裳。”大庸汉子穿的都是长衫,小哥儿同汉子穿着款式相近,这么一匹布料,正好够做一身(里外)衣裳。
南锦屏真心喜欢,特别特别喜欢,记忆中长这么大小他就没穿过新衣裳,都是大人们穿过的旧衣裳改制。
他也被邴温故说动摇了,这一辈子,就这一次的喜事,他也想不留遗憾。
以后日子就算苦些,有成亲那日的甜,苦也带了甜滋味。
南锦屏想自己这辈子就自私这一次,留下这些东西,以后他一定节俭度日,绝不铺张浪费。
“其,其实我也准备了礼物送给你。只是我自己做的礼物,在你送我的礼物面前好像一文不值。”搞的南锦屏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了,可这毕竟是他绣了好久不知道挨扎多少针才绣出来的。
“你也给我准备了礼物,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邴温故在星际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外人而言的稀世珍宝在他的庄园里不过是随处可见的一个摆件罢了。“我在意的不过是你的心意,你亲手绣的,那就抵得过万千珠宝。”
南锦屏把他自己亲手一针一线绣的荷包从袖口掏出来。
邴温故美呀,他终于有一日也能用上夫郎亲手做的荷包了。这一刻他无比怀念自己的智脑,真想把小夫郎亲手给自己绣的荷包发到社交媒体上,让全世界都来看看。
再叫他那些下属得瑟,不过就是伴侣给买个衣服手表啥的就沾沾自喜,也不看看,他们那都是买的成品,有啥可炫耀的,他这可是小夫郎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这才是对他的一片真心。
邴温故吐槽别人的时候,也不看看自己那副不值钱的样子,比谁都洋洋得意。
邴温故翻来覆去地看着南锦屏亲手给他绣的荷包,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爱不释手。
“锦哥儿,你绣的鸳鸯戏水真好看。”邴温故美滋滋。
“……”南锦屏
“我绣的是比翼鸟。”
“啊?比翼鸟啊。”邴温故尴尬,他真没看出南锦屏绣的是什么,要他肉眼看,最像野鸭子。
但是邴温故知道以他俩如今的关系,南锦屏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给他绣野鸭子戏水。就琢磨着应该是鸳鸯,这个时代的人,尤其喜欢在成亲用品上绣鸳鸯,这不寓意好嘛。
邴温故这才说的鸳鸯,本来还觉得自己挺机敏,跟他手底下那群愣头愣脑的呆头鹅完全不一样,等小夫郎夸奖呢。
结果……
有些时候确实不能怪他手底下那群兵不解风情,伴侣的心思真难猜。
邴温故首战告败。
“比翼鸟啊,这比翼鸟真漂亮!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我就喜欢比翼鸟,寓意好。”邴温故若是说到这里就不讲了挺好的,偏偏又加了一句,“比翼鸟戏水,很新颖的绣法。”
“……”南锦屏。
“你拿反了,我绣的是在天愿作比翼鸟。那是天空的蓝,不是河水的蓝。”
又翻车了。
邴温故恨不能给自己一嘴巴子,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啊!
他发誓以后如果南锦屏再送他绣品,他除了好看漂亮,再不多夸一个字。
“漂,漂亮,好看。”邴温故尬笑,“那啥,东西挺沉的,我帮你拿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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