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粗略看过,就有至少十封。


    “……”


    饶是有所猜测,宿幼枝也不由一梗,很怀疑盛延辞的脑子还好不好。


    他不是有急事连夜出了城,居然还有时间留下这么多封信?!


    怪不得只能当个闲散王爷,这要上战场,不早教敌人将家掏了!


    还写信?


    写个鬼的信!


    宿幼枝险些气笑。


    不愧是皇城尽人皆知的活祖宗,什么都干,就是不干正事。


    对方那点子剿匪的好感都快被消耗光了。


    见阿又姑娘将信恶狠狠地拽过去,周二不敢说也不敢问,争当木头人。


    宿幼枝拆开一封,果不其然,写的还是那些毫无用处的东西,再拆再看,换汤不换药,每一封表达的意思都一样。


    想他,想他回信。


    宿幼枝能说什么呢。


    盛延辞想的是阿又姑娘,与他宿幼枝又有什么关系。


    将信都丢回给周二,后面的他都懒得看,找不出一句有用的信息来。


    周二都给小心翼翼地收好,心里叹气。


    瞧阿又姑娘这模样,回信怕是没可能了,他可怜的殿下。


    去摸底的侍卫还没回,宿幼枝来到窗边,推开窗子,外面是一汪碧绿的湖水,有花瓣飘落,倒映着游船的影子,若一副悠然恬静的画卷。


    耳边是欢声笑语,有娇俏的声音响在他头顶:“这位姑娘哪来的,瞧着面生。”


    宿幼枝抬头,发现说话的是位白白净净、穿着透色纱衣的男郎……


    他心情就很复杂。


    见他不说话,对方有些不高兴,撅着嘴:“我方才看到你跟着徐姐姐过来的,我问你,同你们一起的公子是谁?”


    “?”


    公子。


    周侍卫?


    宿幼枝看向旁边,周二也听到了那人的话,但与职责无关,他可谓无动于衷。


    那小公子却有所觉,半截身子趴到窗子外,探头过来娇声唤:“公子?”


    宿幼枝被他喊出一身寒意,实在顶不住,干脆离开了这处是非之地。


    小公子又唤了两声,没得到回应,竟直接从上面翻了下来,笨拙地抱住窗棂才没掉下去。


    可还是将宿幼枝吓了一大跳,过去扶了一把:“你做什么!”


    “谁让你们不理我。”


    小公子翻进来,看到周二眼睛一亮,挥开宿幼枝的手,亲亲热热凑过去:“公子~你怎么不应我。”


    宿幼枝打了个哆嗦,表情惊惧,周二两步跨过来虚扶了他一把,见他站稳,才后退一步。


    小公子扑了个空,更不高兴了,瞧了眼宿幼枝,怪音怪调道:“带喜欢的姑娘来这里可是少见。”


    周二做木头是个好手,听到这话都可以不做反应,宿幼枝比不得,想到对方袖中的一叠书信,道:“你哪瞧出的喜欢?”


    小公子冷哼一声:“你莫要炫耀,他喜欢你不过因为你是姑娘。”


    宿幼枝在心里给他叫好。


    这话多实在。


    若不是那个眼瘸的人是盛延辞,他才不搁这虚以委蛇。


    小公子不甘心,还想去戳周二,周二木着脸,其他王府侍卫可不敢等到他发怒,忙上前将人拦住:“这位小公子莫要走错地方。”


    “哪里我都随意去得,你们可管不到我。”


    小公子瞅了瞅,发现其他侍卫也都人高马大,伸手想去摸一摸对方胳膊,被及时避过,哼道:“小气。”


    这回受惊的不止周二,所有侍卫都不敢上前了,如临大敌地往后挪了挪,露出角落里的平王世子。


    平王世子虽长得像个弱鸡,模样却是不差的,小公子看到他又高兴了:“平王世子?你可好久没来了。”


    平王世子闻言大惊失色,见他要过来,急忙后退:“站那别动!这可不兴乱说,我什么时候来过。”


    “躲什么嘛。”


    小公子才不怕他,凑上去抱过平王世子胳膊,挨挨蹭蹭:“以前来得少,往后可以常来么~”


    平王世子试图抽出胳膊,竟然没能成功,对方瞧着瘦瘦弱弱的,劲儿居然很大。


    他挣脱不开,只能求救地看向宿幼枝,宿幼枝看向王府侍卫,肉眼可见他们表情紧绷。


    平王世子深觉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就没有碰见一件好事,他悲愤道:“小公子自重,本世子喜欢姑娘!”


    念“姑娘”的时候还加重了语气。


    “喜欢就喜欢,那么大声干什么。”小公子不以为意,还有些嫌弃。


    平王世子想推又不敢伸手,脸都青了:“那你放手。”


    小公子见他反应好玩,不肯放了:“你给我找个英武的哥哥,我便放。”


    说的时候视线扫过一众王府侍卫。


    这要是平王府的侍卫那一切都好说,可偏偏是临王府的,平王世子指挥不动。


    他没得办法,忿忿凑到小公子耳边道:“我们不行。”


    小公子有样学样,也小声问:“为什么不行?”


    平王世子表现得一脸羞愤:“你说呢。”


    小公子惊疑地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似乎觉得很有道理,撇撇嘴,无趣地将他胳膊甩开了:“那你可不太行。”


    见他走开,平王世子悄悄松了口气,却蓦地耳边传来另一道声音:“什么不行?”


    他回过头,对上阿又姑娘好奇且干净的眸子,瞬间面红耳赤,支支吾吾说不清:“没、没什么。”


    宿幼枝狐疑。


    他在旁边听得清楚,明明是平王世子在说了不行后小公子就放了手,其他拒绝的话对方可是不听的。


    小公子放弃了平王世子,又忍不住去看王府侍卫。


    宿幼枝思索了下对方缠住所有侍卫的可能性,还是开口道:“你打扰到我们了,这应当不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小公子瞪眼:“我怎么就打扰了。”


    宿幼枝不答,叫侍卫:“去叫徐娘子。”


    一听徐娘子,小公子终于没话说了,一脸不情愿的往外去:“玩不起还要往这里来,真无趣。”


    他走到门边,又不甘心地回过头,却被侍卫们避开视线,重重地哼了声,走了。


    宿幼枝没看到众人放松下来的样子,问:“他是谁?”


    临王府就不愧是临王府,每到一个地方侍卫都调查得清楚。


    周二回道:“是万花坊的香香公子。”


    “……”宿幼枝“?”


    啥?


    香香??


    宿幼枝是没碰见过男郎唤香香的,说实话有点念不出口。


    但……但其实也与他无干系。


    知道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人就好。


    宿幼枝正想出去探查的人怎么还没回来,就见个身影从窗外灵巧地跃进来,是王府侍卫没错。


    对方行礼禀道:“妙姝姑娘门外守备森严,属下没能靠近,甘受姑娘责罚。”


    守备森严?


    连临王府侍卫都挨近不得,那可不是万花坊的那点打手能做到的。


    果然不等他问,侍卫又道:“属下瞧着,像是军营里的出来的。”


    军营!


    宿幼枝一下子就想到了谢大哥。


    谢将军算是大启很年轻的将军,年少成名便在当今圣上、曾经的太子殿下身边作伴读,跟着陛下南征北战,又去过诸多危险地方,能力卓越,战功赫赫,手底下的能人同样不少。


    临王府地位再不同,也难与他交锋。


    但宿幼枝还是不太信。


    南阳侯武将出身,但南阳侯夫人宿氏却是书香门第,家教极严,是不准孩子做出格事的,谢大哥少时忙,如今也忙,要办差不归家的时候也多。


    宿幼枝实在想象不到对方会丢掉手里一堆事,跑来玩乐的场景。


    不行。


    还得再看。


    眼瞅着徐娘子一时半会不会来,或者根本不会回来,他要自己想办法。


    宿幼枝让侍卫起来,看向周二:“要是你呢?”


    周二水平在其他侍卫之上,否则也不能成为盛延辞的近卫,他去的话还是有机会探一探的。


    可周侍卫却道:“属下不能离开姑娘身周,请姑娘恕罪。”


    宿幼枝争取:“我无事,你大可快些。”


    可还是不行,周二行礼:“请姑娘恕罪。”


    恕罪恕罪。


    说什么不能离开身周。


    难不成你一天都不去更衣?


    宿幼枝见说不通,也不跟他僵持,又看向平王世子。


    平王世子深受其苦,可不想再遇见什么可怕的事,仰首看天,不敢看他。


    宿幼枝摇了摇团扇,道:“算了。”


    平王世子一喜,以为他终于要放弃,准备打道回府了,却听那动人的嘴里说出了最可怕的话:“我亲自去便是。”


    宿幼枝起身,悠悠然走向门口。


    平王世子想拦又不知如何说,去瞧临王府侍卫,却发现他们都跟锯嘴葫芦似地,声也不吱,宿幼枝前面走,他们就在后面跟着。


    居然拦都不拦!


    临王府不会都是疯子吧!


    平王世子更想逃了。


    宿幼枝开门前将众人拦住:“你们是想让整个皇城都知道临王府来找过妙姝姑娘吗?”


    到时候大家听到临王府,不会觉得有其他人要来,只会认为是小王爷有什么想法。


    他们这个架势出去,势必有类似的谣言传出。


    平王世子弱声道:“……就不能回去吗?”


    见宿幼枝不肯退,周二感受着袖中书信的分量,有了底,行礼道:“姑娘所为便是殿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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