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问起：【你和那个少女是什么关系, 姐弟吗？】
伏黑惠点了点头：“津美纪是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义姐，年幼的时候我们一起受过五条先生的关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触发了“五条先生”这个关键词，系统突然提示可接取任务刷新了。
是一个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5：协助伏黑惠完成五条悟交与的工作
任务进度：
询问伏黑惠的烦恼（0/1）
在游戏商城购买合适的商品并进行升级（0/1）
潜入（0/1）
任务奖励：
500，000円
关于夏油杰遗失物品的线索1
任务时限：7月1日0:00】
又是一个限时任务, 不过时间上应该来得及。
五十万虽然不算很多, 但遗失物品的线索荆倒是挺想要的, 毕竟他完全不知道那玩意儿是什么，总不能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乱找吧。
荆火速接取了任务，此时伏黑惠已经与结完账的东山初寒暄起来。
“原来刚才女服务生是伏黑君的姐姐啊，真是巧。”
“是, 承蒙您关照。”
询问伏黑惠的烦恼也需要制造一个合适的机会，荆借口说要和伏黑惠一路离开，就在餐厅的门口与东山初告别了。
伏黑惠虽然有些莫名, 但还是拉着荆伸过来的小手往外走。
“话说狗卷先生, 您不用回高专吗？”伏黑惠有些困惑，“您现在应该是住在高专宿舍里的吧？”
荆皱了皱鼻子。
【我现在这个样子, 回高专去还怎么见人啊，在学生面前都要抬不起头了！】
【伏黑君、你可以稍微收留我几天吗？我会付住宿费的！】
“啊、”伏黑惠道，“您是五条先生的朋友, 不用这么客气的。”
【那你同意咯？】
“嗯。”少年乖巧地点头，“津美纪也时常和我说可以带要好的朋友回家住，我想应该是没问题的。”
伏黑惠牵着荆，与等在门口的伏黑津美纪汇合, 对方听说弟弟要带荆回家住表现得十分欢迎, 一口答应下来。
“原来还有能把成年人变小的诅咒啊。”津美纪沉下膝弯, 两只手抵在膝盖上，好奇地打量着小小一只的荆, “您是狗卷荆先生……对吗？”
荆点点头。
“抱歉，我可以摸摸您的头吗？”
“……津美纪、”
【可以的~】
毕竟接下来要去伏黑家叨扰几天了，不过是想摸摸头而已，这么简单的要求荆完全可以满足。
荆乖巧地垂下头来，任由津美纪温暖的手掌落在软蓬蓬的发顶。
八岁的荆是个圆润可爱的小孩子，脸上有些婴儿肥，一双深紫色的眼睛又大又圆，明亮有神，笑起来脸颊两侧还会有小酒窝，可可爱爱的很惹人爱。但他现在穿在身上的缩小版高专校服，却是不太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
“惠小时候穿过的旧衣服还放在家里，如果狗卷先生不嫌弃的话，可以暂时先拿来穿。”津美纪笑眯眯地说，“因为五条先生那时候很喜欢打扮小孩子，所以给我和惠都买了不少衣服哦~”
“甚至还给惠买过裙子呢——”
“……那就事情就不用说出来了吧！”伏黑惠的耳朵已经红了，嘴上很不甘心地抱怨着五条悟，“全都怪那个白毛变态……我只是个可怜的受害者。”
【没错，都怪那个白毛变态！】
荆虽然表面上和伏黑惠站在同一战线，但心里也对少年小时候穿裙子的模样产生了些许好奇。
伏黑惠生得清秀，五官很是精致，如果忽略这颗刺刺的海胆头的话，穿上女装应该会非常像女孩子吧？
但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津美纪刚刚的话其实还没有说完。
这会儿，她接着说：“狗卷先生，您想试试看惠的裙子吗？很可爱哦，有公主裙、迷你超短裙，还有女式和服哦~”
荆：“？？？”
荆立刻躲到伏黑惠的身后去缩起来了。
“津美纪……”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别吓到狗卷先生了。”
津美纪轻声笑着。
系统似乎在憋着笑：“我觉得公主裙应该会很合适哦。”
荆愤愤地指责他：“你怎么也和五条悟一样变态啊！！”
真是的这些家伙，怎么能对可爱的小男孩做这种事呢！
三人离开了繁华的商业区，乘地铁来到了伏黑家附近。
这个时间居民区已经很寂静了，时不时有一两个行人从几人身边走过。冷白色的路灯灯光投射下来，照亮冷清的小巷。
刚刚从光线较暗的地方走过时，荆发现右眼并没有发生夜盲的情况。
“我本来以为那只马脸双马尾的术式是把人体直接缩小成八岁小孩的样子，现在看来好像不是的。”荆在意识里和系统嘀咕着，“我的右眼是正常的，身体也没有那种疲惫虚弱的感觉了，应该是回到了八岁时的身体状态。”
荆感觉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小孩子的活力，虽然在外面待了一晚上但完全不累，甚至还有力气再跑几圈。
大人变成小孩，力量速度都会减弱很多，对一般人来说，这一术式的效果当然是“削弱”。但对于脆皮荆来说，反而成了一种另类的“补强”。
“我有点后悔祓除它了。”荆遗憾地说，“我应该把它抓回高专去给硝子学姐解剖研究一下，看看它的术式有没有办法改良。”
系统：“……”
“硝子是医生，不是怪医。”
荆笑着说：“开个玩笑嘛。”
系统：“你真的打算住在伏黑家？”
荆：“是啊。不然我这个样子回去，五条悟肯定会缠上我的，说不定还会把我变成小孩的狼狈样子拍下来，我才不回去呢！”
“而且反正都接了支线任务了，做完再回去好了。”
荆最近还算清闲。或许是因为马上就要期末考了，五条悟终于不再遍地出差，把心放回了学生们的身上，最近正在给四人魔鬼训练中，也没给荆什么工作，就算几天不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是在期末考试开始之前，他得返岗和五条悟分头盯着两组学生做委托，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伏黑家是一座一户建的小房子，上下两层，一楼后面有个小小的花园。二楼有两个卧室，伏黑姐弟各一间，荆住在惠的房间里。
“我房间只有一张单人床，您睡床上就好，我打地铺。”伏黑惠一边说着，一边卷起校服的衣袖，打开橱柜门，将备用的被褥搬了出来。
他铺被子铺得非常利落，一看就是在家经常做家务的类型。
而且还是个尊老爱幼的好少年。
荆肯定地点点头。
现在的他对于伏黑惠来说既是老又是幼。
这时，系统忽然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真要住这里？”
荆觉得奇怪：“怎么，你不乐意我住这儿啊？”
系统没话找话似的说：“……和别人住一间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这么一说，荆就有点明白过来。
“你小子，吃伏黑君的醋是吧？”荆故意调笑道，“真是的，一个人工智能说话还这么酸溜溜的。”
系统：“……”
“任务流程里不是有询问伏黑君的烦恼这一项吗？”荆点到即止，恢复了正常语调，“住一起正好方便我找他聊。”
恰巧此时，刚铺好被子的伏黑惠接到了五条悟打来的电话。
他刚一按下接听键，五条悟充满活力的声音就从手机里响起了，音量高的连坐在床边的荆都听到了。
“晚上好！Good evening！Bonsoir！惠酱——”
“……为什么要讲一堆外语，真的很让人火大。”伏黑惠的眉心已经紧蹙起来了，额角青筋不耐地跳起，“总是给人添麻烦的家伙请有点自觉吧。”
“欸？你还在生气？”
“那不是当然的吗？我也正在准备学校的期末考，哪有时间去忙别的啊。”伏黑惠极力忍耐着怒气，“能做这个任务的咒术师大有人在吧。”
“期末考那种玩意儿不是随便考考就行吗？”五条悟的语气听上去理所当然，“区区期末考与咒术师历练的平衡都做不好的话，只会让我瞧不起你哦，惠。”
“……”
伏黑惠平常表现得温和谦逊，但也有自己的自尊心。
并非因为他是有着禅院家血统的孩子，而是因为他真的很不想被那个白毛混蛋看不起。
虽然知道五条悟是故意在用激将法刺激他，伏黑惠到底还是愿者上钩了。
“……知道了。”伏黑惠道，“我这周末就去，有结果了再来和您汇报。”
五条悟笑道：“这才是我养出来的好孩子嘛。”
“不、您没养过我吧。”伏黑惠冷冷道，“我怎么只有在五条家被您强迫穿裙子的记忆呢。”
“不是挺可爱的嘛~”
“我并不想被人觉得可爱。”
伏黑惠说完，拇指用力一敲屏幕，把通话挂断了，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荆抓准了这个时机，立刻问他：【伏黑君，你是不是有什么困扰？】
【为了感谢你和津美纪收留我，但凡能帮得上的我都会帮的！】
荆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伏黑惠，极力想表现出自己的真诚。
伏黑惠扭过头来看了他稚嫩的小脸一会儿，忽然灵机一动。
“……啊！”
“我还真有想拜托狗卷先生的事。”
【什么什么？】
荆用两只细瘦白嫩的胳膊高高举起手机，很是积极地询问着。
伏黑惠俯下身来，很诚挚地对他说：“可以请您扮演一下走失儿童吗？”
第042章 七日正太（3）
走失儿童？？
荆满头问号。
伏黑惠盘腿坐在铺好的床铺上, 仰着脸细细和荆说起事情的前因后果。
荆听到他话中提到产英会和盘星教，眉心跳了跳。
伏黑惠说话简明扼要，很快就讲清楚了，然后做最后的总结。
“说白了, 就是五条先生觉得那家儿童福利院有些可疑, 所以让我潜入进去探查一下, 看能不能发生什么线索。”
“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如此执着于让我去做……我还没有正式登录注册到咒术师系统里，算是编外人士。”
【大概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你去做吧。】
“……欸？”
听伏黑惠的描述，五条悟应该是没有告诉过他自己曾经的同期和盘星教有牵扯的事, 所以荆也没有点出夏油杰的名字，只是含糊地解释道：【因为潜入任务比较特殊，生面孔去做反而会更保险一些吧。】
伏黑惠恍然：“确实……”
荆把话题转移到伏黑惠的行动计划上。
【你想让我扮演走失儿童, 是想以此作为借口正正当当地进福利院吗？】
伏黑惠点了点头：“是的。”
“如果您愿意帮忙的话那就太感谢了。”
【完全没有问题！毕竟你是我弟弟疼爱的后辈嘛~】
套着幼年壳子的荆笑起来带上了些许稚气, 看得伏黑惠愣了下。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下脸颊：“狗卷前辈确实很照顾我……”
这届高专一年级的四人里, 熊猫是和谁都能聊得来的自来熟、非常热情，他们之间比起前后辈更像是平级的朋友；真希稍微有些强势，而且在辈分上比他大了一辈, 所以他有点不太敢和对方走近；乙骨转进来不算太久，两人之间不是很熟。而狗卷棘对他来说，就是最可靠、相处起来最舒服的前辈了。
大约是出于“爱屋及乌”的心情，伏黑惠对这位可靠前辈的哥哥带着天然的好感, 也十分信任对方。
“那么、我和您仔细说一下潜入任务的安排吧。”-
荆在伏黑家叨扰了两天, 很幸运地同时尝到了伏黑姐弟二人的手艺。
还没被五条悟捡回家之前, 这两人一直是相依为命生活的，伏黑惠体谅姐姐的辛苦, 不舍得什么都让她做，所以也会主动承担家里的家务。最后姐弟俩的厨艺都练得很好，而且料理做出来的卖相也很好看。
就连荆这种对发ins不怎么感兴趣的人都忍不住对着一桌的和式料理拍了好几张。
“吃完午饭之后你们就要出发了对吧。”系着围裙的津美纪将盛好的米饭端上了桌，“祝你们一切顺利。”
她只知道下午弟弟和荆要出门去做任务，但并不清楚任务的具体内容。
这些年来她一直如此，会关心照顾惠，但不会过问太多。
津美纪知道惠将来会成为很了不起的咒术师，而她作为一个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只想替弟弟守住平凡的幸福。
“晚上我会照常去接你下班的。”伏黑惠道，“打工加油！”
两人饱餐一顿，然后伏黑惠翻出了自己小时候穿过的一套连帽衫和运动裤给荆换上，以免荆穿着迷你版的高专制服被人怀疑。
伏黑惠也去换了一身比较休闲的私服，不过几分钟的功夫，下楼后他就看到荆手里多了一副黑框眼镜。
“咦、您原来是戴眼镜的吗？”
【不是，这个是伪装用的。】
这两天荆正好有空，就翻了一下游戏商城里的道具，结果还真让他找到这么个好东西。
[戴上后就能封印颜值的眼镜]
[价格：15，0000円]
[介绍：戴上这副眼镜后，就能变成平平无奇的路人脸哦~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认不出你的脸，非常实用的伪装道具！]
虽然价格有点黑，但为了顺利完成支线任务，荆还是破费买下了它。
现在正好可以用伏黑惠来试下效果。
【这玩意儿很神奇，戴上这副眼镜后，你就认不出我了。】
荆说着，把黑框眼镜打开架上了鼻梁。
伏黑惠看着他，眼神从疑惑变成了迷茫再到惊讶。
“真的！”伏黑惠惊叹道，“好厉害……您一戴上它，五官忽然就变得没什么辨识度了。这是咒具吗？”
【算是吧~】
做好准备工作后，两人便一起出门了。
下车后，伏黑惠便牵着荆的手慢慢地往福利院的方向走。
等到了门口，他便主动向坐在保安亭里的男人搭话。
“那个、不好意思……”伏黑惠露出歉意讨好的笑容，“请问这边能暂时收留走失儿童吗？”
保安道：“走失儿童的话直接带到警察那里去吧，隔壁街就有交番。”
他抬手指了个方向。
伏黑惠道：“已经去过交番报案了，但这孩子有点……特别，所以巡警那边也没办法照顾他，就让我先过来问问看。”
少年的表情显得非常真诚，但其实这是他随口扯出来的慌。
他说话温和礼貌，又是一副文静好学生的长相，没什么距离感，会让人情不自禁地选择相信他的话。
保安犹豫了一下，瞅了眼正低着小脑袋站在少年身边的银发小男孩，问：“你说的‘特别’是……”
伏黑惠露出同情的眼神，说：“他好像不会说话。”
“哑巴？还是自闭症？”
保安皱了下眉，仔细地打量起小男孩来。对方很快就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头来怯怯看了他一眼，然后慌慌张张地跑到少年身后去躲了起来，脑袋探出一半，露出镜框后那双眼眶微红的眼睛。
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可怜。
保安毕竟是在儿童福利院里工作的，对小孩子还算有几分怜爱。他想了想，对伏黑惠说：“你们先进来等着吧，我联系一下院长，能不能接收他还得等院长决定。”
打完电话，保安便打开了保安亭的小门放两人进去。这里设置了一道安检门，用来防范携带危险器具的人，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穿过，安检门并没有发出响声。
保安暗自松了口气，喊来巡逻中的同事带他们去接待处。
接待处的女员工很是亲和地询问荆的情况，用以登记。
伏黑惠一一回答着女员工的问题。
“我是在商店街附近的十字路口看到这孩子的，他当时哭哭啼啼地站在马路边上，看着好可怜，问他父母在哪里他也不说话。我怕他被坏人拐走，就带他过来了。”
“我吗？我是中学生，自己打工赚的钱都不够家里用了，没办法再养一个小孩子……”
伏黑惠扮演的角色是一个有善心但没有钱养孩子的好人中学生，和他本人的性格是差不多的，所以演起来得心应手。
女员工询问完，点了点头，然后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白纸来，连同圆珠笔一起递向了怯生生的荆。
“小朋友，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会的话就在纸上写一下吧，还有上学的学校。”
荆缓缓地点头，接过纸笔来，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着。
作为一名经历过无数大考小考的优等生，荆为了保证卷面的干净整洁练出了一手清秀工整的好字，而且也比绝大多数日本年轻人更擅长写汉字。
但为了装好小孩子，他故意改了握笔的姿势，把字写得比平常大一倍，像画画一样画着笔划，没有用汉字，写的全是假名。
最后写出来的成品看上去还真挺像小孩子的手笔，也骗过了经常接触小孩子的女员工的眼睛。
“原……进助君？”女员工读了一遍荆写的歪七扭八平假名，在纸上写下三个汉字给他看，“是这几个字吗？”
荆用力点头。
“小学呢？”
荆故意露出难过的表情，摇了摇头。
女员工无法判断他是不会写小学的名字还是没有上小学，再次追问却都只得到荆的拼命摇头。
她也没办法了，暂时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
“父母的电话还记得吗？”
摇头。
“家的地址呢？”
依旧是摇头。
什么信息也问不出，女员工无奈地叹了口气，合上笔记本让两人等着院长过来。
“柴崎院长现在在院长室里见很重要的客人，要麻烦二位多等待一会儿了。”
她不说“重要”两个字的话还好，一说，两人就有点坐不住了。
伏黑惠还牵着荆的手，荆忽地用力捏了他手指一下，只是他们行动前就定好的暗号，意思是分头自由行动。
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了暗号，伏黑惠明白荆肯定是要去看看那位柴崎院长在见什么人了。
据五条悟事前给的情报，这座儿童福利院的内部到处都是监控，所以他们不管在哪里做什么，都有极大的概率被监控拍到。
在这种情况下，小孩子行动起来会比惠这个中学生更加方便。因为小孩子天生有强烈的好奇心，就算东张西望到处乱跑也不会让人觉得很奇怪。
女员工引着两人去沙发，正要去倒水，可荆却没有坐下，还一脸窘迫的表情。
女员工问：“进助君，你怎么了？”
荆做了个原地小跑的动作，小碎步踩得非常着急。
女员工一下子就看懂了：“你要去洗手间是吗？跟我来吧。”
接待处左边有条走廊，直走左拐就是洗手间，再前往就是出口了，外面是一片青绿色的草坪。荆快速扫了一眼，看见有两个孩子正坐在草坪上画画。
没猜错的话，那边就应该是孩子们的活动区了。
而走廊的另一端，则是向上的楼梯。
这栋楼是福利院的行政楼，刚才荆跟在女员工身后过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墙上贴着的导航牌，院长室就在行政楼的二楼。
荆心里立刻就有了主意。
要偷听偷看的话，就得避开监控才行。而唯一不会装监控的地方，当然就是洗手间了。
“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哦。”
荆向女员工点点头，小跑着进了男洗手间，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的通风口。
一名优秀的刑警，就是要连通风口都会钻！
第043章 七日正太（4）
为了追击诡计多端的罪犯, 荆过去没少钻通风口下水道这样的地方，已经非常熟练了。
现在这具小小的身躯在通风管道里行动会比成年人更加方便，只不过身高矮了太多，想够到天花板会难一些。
荆进了隔间, 马桶盖攀上隔板的顶端, 两只脚踩在两张隔板的连接处, 然后从运动裤的裤兜里掏出了一只口罩，将鼻夹条从里面抽出来。
因为提前料到了这里会有安检设备，所以荆从一开始就没带任何危险道具，只装了口罩, 需要道具的时候就用鼻夹条来操作。
系统忍不住吐槽道：“这东西还真是好用……”
荆得意道：“这就是生活小智慧。”
他仰着脸，把鼻尖条捅到通风口入口处的螺丝钉里去，很快就将盖板卸了下来。
然后伸出手抓住入口边沿, 用力将身体向上一撑, 抬脚踩住，很顺利地翻进了通风管道里。
系统：“院长室在二楼, 你确定这样能过去？”
“当然。”荆解释道，“刚才进门的时候我就趁机看了，行政楼有两层, 但是墙壁上只有一个通风口的出口，说明这两层楼的通风管道是连通的。”
“稍微找一下应该就能找到了。”
系统道：“你还真是细心。”
“好歹也是做刑警的，不过比不上那些侦探就是了。”
说到这里，荆仿佛回忆起了什么, 感慨道：“不知道这个世界那个人有不有名, 反正在我的世界里是挺有名的。很厉害的一个高中生侦探, 在我死之前已经是警视厅的特别顾问了。”
“谁？”
“工藤新一。”
荆一边在脑内与系统对话，身体的行动却是一刻都没有停下, 伏着身子轻快地在管道内爬行。
很快，在经过某一个通风口的时候，他听到了两个女人的对话声。
其中一人管另一个人叫：柴崎。
这正是院长的姓氏。
荆将动作放得更轻，小心翼翼地趴伏在那张盖板的上方。
从盖板的缝隙里，他能够大略看清室内的情况。
他所在的房间应该是院长办公室附带的小休息室，里面没有人，也没有关上通往办公室的小门。
而院长办公室肯定是有窗户的，不需要额外的通风口，管道的前方是一条死路，他想再靠近一些去听她们之间的对话也没有办法了。
从这么远的地方，也没法看到两人的脸，视角上限制太大。
还好荆的耳力还算不多，集中精神还是能听清一部分对话的。
而且就算现在听得模糊，事后靠高科技应该也能解析出来。
荆打开了手机录音机，把收音话筒的部位贴在通风口盖板上。
“最近，那个组织在海外活动得也越来越频繁了。”
“他们似乎有意到日本来寻找新目标。”
“嗯。所以夏油大人和我说了，只要发现了觉醒了术式的孤儿，就要立刻带到福利院里保护起来。”
这段话信息量还是挺大的，荆不由地皱起了眉。
第一，夏油杰正忌惮着某个国际组织。
第二，这个组织很有可能来到日本行动。
第三，这座福利院的作用之一是保护觉醒了术式的孤儿。
荆原以为夏油杰是在以儿童福利院为掩饰做些见不得光的事，结果那家伙是在做慈善？
不过，搜集觉醒了术式的小孩，也有可能是在准备培养后备力量？
做诅咒师从娃娃抓起？
荆本来还想再听听怎么回事，结果两人的对话就到此结束了。
“既然人已经平安送到，我就先回去了。”
“好，不送。”
其中一个女人打开院长室的门离去了，另一个还站在原地。
她就是柴崎。
荆莫名觉得她的声音有点耳熟，但不太想得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柴崎见完了客人，估计马上就要去一楼看他们了。
荆火速把刚才录下的录音发送给伏黑惠留好备份，然后在管道里艰难地回过身来，按照来时的路爬回了一楼的男洗手间。
他将通风口盖板盖好，轻盈地跳回了地面。
看了一眼时间，才过去九分钟不到。
花的时间不算长，完全可以用肚子不舒服作为借口搪塞过去。
荆想了想，还是给伏黑惠发了条消息：
【这里很怪，我打算多在这里待一会儿看看什么情况，如果待会儿她们要你先走的话你就先出去吧。】
伏黑惠的回复来得很快：【好，那我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待机，随时准备接应您。】
【您是觉得哪里奇怪？】
【小孩子是情绪最丰富的个体，而且比成年人更容易产生负面情绪，但是我们从进来到现在，连一只咒灵都没有看到。】
孩童汇集的地方，正常来说应该有很多低级咒灵才对。
伏黑惠恍然：【确实！】
荆：【而且从我录音的这段对话里，已经可以确认这里与盘星教有关系。我想这里肯定有诅咒师在，说不定不止一个人。】
荆：【保险起见，你出去后还是先向五条先生报告一下情况吧。】
伏黑惠：【明白！】
发消息又浪费了一分多钟的时间，得赶紧出去了。
荆收好了手机走出洗手间，故意用手捂着肚子，脸上做出痛苦的表情。
接待处的女员工果然还在外面等候着，她看到荆出来，眼神很是担忧。
“我说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出来，原来是肚子痛。”
“待会儿喝点热水吧。”
荆乖顺地点了点头，随后就被她带回了接待处。
先一步离开的女人或许走的是别的门，并没有从接待处路过。荆回来后没多久，柴崎院长就下楼了。
“银色的头发，很少见啊……”身着雾蓝色法式连衣裙的女人出现在走廊拐角处，黑色的卷发披在肩头。
她笑着说：“好巧，我学生时代有个男同学就是这种颜色的头发。”
“你们好，我是这里的院长，柴崎奈奈。”
奈奈……
荆骤然睁大了双眼，好在他原本就是低着头的，所以别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保证可以进入随地大小演的状态后，荆才抬起头来看向那个女人。
这张脸，的确就是他想的那个人。
他高专时期的另一位同班同学，伊藤奈奈。
改姓，是因为已经婚嫁，还是因为不想被人认出呢？
记忆的碎片又开始在脑海里闪回。
他们这个班，非常的命运多舛。
先是他遭受诅咒，再是五条勉消失。在他振作起来后，又和伊藤奈奈做了两年的同学。
他们两个的性格不是很搭，没了五条勉这个缓和冲突的存在之后，又艰难地磨合了许久才成为能够配合彼此的搭档。
可就在他以为一切都要好起来的时候，伊藤奈奈却在高一的暑假，选择了退学。
那是一个令所有人都迷茫而痛苦的夏天，高二的学长灰原雄，去世了。
伊藤奈奈是受到影响最大的人之一，因为她一直暗恋着灰原学长。她是关西人，本应该就近入读京都校的，但是为了能时常见到灰原，她不惜离开家乡和亲人，只身一人来到了陌生的东京。
她的太阳熄灭了，所以她回到了京都，选择余生都做一个普通人。
临走之前伊藤奈奈和他说过，说自己大概再也不会咒术界扯上任何关系了。
可是现在又为什么……
看到系统提示资料更新，荆点开了伊藤奈奈的人物介绍。
[姓名：柴崎奈奈
曾用名：伊藤奈奈
性别：女
年龄：（目前）24岁
身份：诅咒师（二级）、产英会附属儿童福利院院长、盘星教教众
亲属：（儿子）柴崎英一
术式：视觉倒错（进入以施术者为中心的直径五米范围内，视觉会发生倒错。该术式最多同时用于两人。）]
明明都结了婚有了孩子了，却成为了诅咒师吗？
果然是发生什么了吧？
而且性格上的变化也挺大的。
荆陷入思绪的这段时间里，柴崎奈奈已经向接待处的女员工了解完情况了。
她半蹲下来，轻柔地抚摸着荆的脑袋：“进助君看起来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呢。”
“别害怕，已经没事了。在找到你的爸爸妈妈之前，就先住在这里吧，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那么伏黑君，这孩子我们就先接手了，如果你觉得不放心的话，随时欢迎过来看他。”
如荆所料，柴崎奈奈不希望外人在这里逗留太久，已经委婉地开始对伏黑惠下逐客令了。
“看年纪你应该还是学生吧，难得的周末，就不要在我们这里耗时间了，赶紧去和朋友玩吧。”
伏黑惠明白她的意思，于是主动说：“好的……那我就先告辞了。”
伏黑惠离开了，而荆则被柴崎奈奈牵着，穿过回廊走向了那片碧绿的草坪。
有小孩子在草坪上追逐嬉戏，很是热闹。他们看到院长牵了个新孩子过来，都很积极地围过来打招呼。
“今天又有新成员啊，好可爱！！是男孩子吗？”
“笨，看人家的穿着肯定是男生啊！”
“我想要女孩子啦——”
没想到已经戴上了封印颜值的眼镜还会被小孩子夸好看，这玩意儿到底有没有用啊？
荆又想了想，觉得既然同期的奈奈没有认出他来，那应该就是有用的吧。
荆的内心活动不少，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自己怯懦哑巴小男孩的人设，可怜巴巴地往柴崎奈奈的身后缩。
柴崎奈奈见状，就让孩子们不要再围着荆了。
她带着荆去了孩子们住宿的地方，这是一栋四层高的宿舍楼，每层都有十几个房间。
两人来到了三楼，伊藤奈奈说：“我们这边都是四个孩子一间，你暂时住在309吧，这间已经有一个孩子了，也是今天新来的。”
“他现在在外面自由活动，所以要等下才能见到。”
她说着，拉开了房间门。
309号房间里，一只浑身都长着眼睛的人形怪物正悄无声息地站立在中央。
是咒灵……
荆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
这种下意识的反应，是最难伪装的。
荆很快就意识到大事不妙了。
几秒钟后，他听到头顶传来柴崎奈奈低低的询问声。
“进助君。”
“你能看到咒灵，对吧？”
第044章 七日正太（5）
……被发现了。
荆有点紧张, 但并不慌乱。
刚才偷听对话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这家福利院在暗中保护觉醒了术式的孩子，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但他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被发现能看见咒灵不要紧, 别被发现他是高专的人就好。
等等……
荆忽然意识到一点。
他问系统：“我现在也算是夏油杰的人对吧？”
“你……”系统噎了一下, “你为什么总要用这种暧昧不明的说法？”
荆无辜道：“明明是你自己想歪了吧, 我要表达的意思很明确啊。”
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之下。
系统冷淡道：“……算是吧。”
“我也觉得，所以就算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好怕的。”荆立刻就有了底气，“要是被福利院的人逮到了，我就把夏油杰摇来救我。”
但没完全露馅之前姑且还是先演着。
荆表现得有些畏惧, 怯怯地抬起头来看了柴崎奈奈一眼，轻轻点了下头。
柴崎奈奈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 但眼前就站着一只虎视眈眈的咒灵, 现在显然不是适合闲聊的时候。
她对荆道：“进助君，这里危险, 你先离开，顺便帮我去喊值班保安过来！”
荆点了点头，临走前,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安静得有些诡异的人形咒灵。
[准一级咒灵·百目]
[3500/3500]
[术式：全角度视觉（使自己被一百双眼睛包裹，视野角度涵盖360°，并且能够透视）]
……这不就是平替版六眼吗？
要是咒灵能够被拍进照片里的话，他还真想把这家伙拍下来发给五条悟看看。
柴崎奈奈的术式也是和视觉相关的, 而且看起来是百目的天克, 虽然她只是二级术师, 但应该也不用太担心。
荆动作飞快地跑向楼梯，身后已经传来柴崎奈奈和百目交手的动静。
然而刚刚跑下楼, 他就撞上了一个人。
看这牛仔热裤和纤长笔直的双腿，是不久前在院长室里和柴崎奈奈交谈的另一个女人。
“柴崎呢？”女人停在他面前，声音冷淡。
荆仰起脸来，看到这人扎着金色的高马尾，眼睛是碧绿的。
外国人？
但是日语完全没有口音……是混血或者日籍外国裔么？
人物资料刷新了。
[姓名：黛比·费舍尔
性别：女
年龄：（目前）17岁
身份：诅咒师（一级）、盘星教教众、黑客
术式：凝露（可以从空气中提取水蒸气凝结成露珠作为自身的武器，在雨后或潮湿环境里攻击威力会更强。）]
一级术师！
这可是相当稀少的等级啊！而且才十七岁……
盘星教还真是人才济济。
荆立刻指了指宿舍楼的方向，然后抬起右手向她比了个数字3。
黛比没有犹疑，马上就降下了帐将宿舍楼包裹起来，然后便朝着三楼而去。
荆本来想跟着过去，看能不能再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但却被黛比降下的帐挡在了外面。
这下没办法了，他只能从别的途径来打听了。
比如，心思更为单纯、容易被套话的小孩子们。
荆向周围扫视了一圈，看到活动楼那边几个房间里亮着灯，小跑着过去了。
才从入口进去来到走廊，荆就听到孩子们打闹嬉笑的声音。
他从教室外慢慢地走过去，发现孩子们被分成了两个房间各自活动着，但两边的氛围完全不同。
更大的那个房间里孩子很多，大约三十几人，正在福利院员工的带领下分成几组做游戏，他刚才听到的声音也多是从这一间里传出来的。
而更小的那个房间距离稍远，在走廊的尽头，里面只有五个孩子，没什么大动静，有的在看书，有的在搭积木，有的拿着PSP在打游戏。
在福利院玩PSP……等等这也过得太奢侈了吧？！真的是孤儿吗？？
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房间里的孩子就是被保护的那些人，所以才受到了额外的优待？
荆想起夏油杰的猴子论，觉得完全有这种可能。毕竟盘星教的人肯定多多少少能够认同他的观点才会加入的吧，所以才会把拥有术师潜能的孩子与普通孩子区别对待。
这里没有福利院的员工看着，房间门也是半掩着的，荆站在门外，能够听到里面传来的对话声。
是那两个一起堆积木的小孩在说话，一个寸头，一个脑后扎着小辫子。
“刚才我从洗手间回来，看到宿舍楼那边降下‘帐’了，又有咒灵出现了吧。”
“真是讨厌……都怪那群猴子们！否则这里怎么会出现咒灵？”
“为什么我们非得和这群家伙住在一起不可啊？？”
荆嘴角一抽。
这俩孩子已经完全感染厌猴症了啊……而且是重症。
“你们两个说得也太过激了吧。”看书的棕发男孩悠悠抬起眼，“生下你们的父母不也是普通人类么。”
“平常负责照顾你们的员工里也有普通人类吧。”
堆积木的两个孩子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语气变得更加尖酸起来。
“你既然要帮猴子们说话，干嘛要来这里啊？”
“没错没错，这里是夏油大人的地盘，不认同他理想的恋猴癖还是滚出去吧！”
“待会儿我就去和柴崎院长说！”
“不要。”棕发男孩头也不抬地淡淡说道，“福利院已经接收了我，凭什么你让我走我就得走？”
“啧，明明是个新来的，竟然这么嚣张……”
他们把堆了一半的积木抛在一边，站起身来朝着棕发男孩一步步紧逼。
寸头勾了勾手：“你说话这么大口气，术式肯定很厉害吧，让我们见识一下呗？”
眼看情况就要发展成针对新人的霸凌了，荆立刻伸手推开了门。
棕发男孩正要合上书的手顿住了。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荆笑眯眯地朝他们招了招手。
“哈？你谁？”
荆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法说话。
小辫子嫌弃地咂了下嘴：“啧，怎么来了个哑巴。”
荆看到不远处的小桌板上放着一个便签本和一支笔，便去拿了过来，写字和他们交流。
【你们好，我叫原进助，从今天开始住在这里。】
【我能看见咒灵，但还没有觉醒术式，今后请多多指教~】
“什么嘛，原来是个废物。”小辫子瘪了瘪嘴，“没意思，我们走。”
他一脸感到无趣的表情，拉着寸头回去继续堆积木了。
荆：“……”
才几岁大的孩子，怎么这么讨人厌！！
但是荆没有放弃，立刻追到了积木堆边上去。
【你们都觉醒术式了吗？好厉害啊！】
【我也想变成像你们一样有才能的人！】
小孩子最听不得夸，哪怕性格再坏，被这么一通夸也会忍不住翘起尾巴和对方搭话。
果不其然，寸头先上钩了：“哼哼，你就羡慕吧，我们以后都会变成超厉害的诅咒师的！”
小辫子抬了抬下巴：“看你这么识相，收你做我们的小弟也不是不可以。”
荆的OS：哈哈。
潜入任务怎么被他搞成院霸过家家了。
系统：“你好像很乐在其中啊。”
荆：“哪有，我想揍这俩臭崽子。”
荆：“也就看在他们还小的份上，今天我就不出手了，算他们逃过一劫。”
荆心里骂骂咧咧，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假笑，很殷勤地点头。
小辫子抱起胳膊：“可以，那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的小弟了，原。”
【那两位大哥，我可以请教你们几个问题吗？】
寸头搂过荆的肩膀拍了拍：“你要问什么，尽管说吧！我可是很疼小弟的！”
荆勉强地将胳膊抽出来，继续在便签本上写字。
【平常福利院里都有些什么活动啊？会教我们咒术吗？】
寸头：“会的，柴崎院长每周会给我们授课两次，教我们一些控制咒术和锻炼术式的技巧。”
小辫子摊手：“不过这些对我们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啦。”
好家伙，真的是在培养未来的诅咒师？
一直以来，诅咒师都没有自己的体系或是组织，他们一部分是高专的背叛者，一部分是小时候觉醒术式后却无人引导、心术不正入了歧途的人，各自有各自的利益，如同一盘散沙。
如果将来诅咒师们也像咒术师这般凝结在一起，并源源不断地培养新人，说不定真能发展成分庭抗礼的局势。
荆继续问：【那你们都是怎么来这里的啊？我是因为走失了、找不到爸爸妈妈，有个好心的哥哥带我来的。】
寸头和小辫子奇怪地对视一眼。
“你是走失的？那不是找到父母了就要走吗？”寸头道，“我们几个是孤儿，都是被救回来的。我是在被咒灵追赶的时候，恰巧遇到了米格尔大人，他救下了我。”
小辫子说：“我从很久之前就在这座福利院里了，上一位院长因为我说能看到怪物而嫌弃我、对我很不好。夏油大人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帮我阻拦了前院长，第二天，前院长就不见了，管理这里的人变成了柴崎院长……”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凝重，在提起前院长的时候，话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荆觉得小辫子应该还知道点什么，便继续追问。
【前院长，去哪里了啊？】
这次小辫子不再配合回答了，用凶恶的眼神瞪了荆一眼：“这和你无关吧！问这问那的！”
前院长大概凶多吉少了吧。
夏油杰不杀术师，但是会杀普通人类。
荆在心里叹了一声。
虽然苛待小孩的大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罪不至死。前院长犯下的错，应该由法律来制裁。
小辫子不说话了，寸头便也安静了，继续堆自己的积木。
荆刚想转换目标去问问另几个孩子，就被一只小手拍了下肩膀。他回过身来，看见棕发男孩清秀的面容。
“我也是新来的，我们认识一下吧。”
荆没有拒绝，和棕发男孩一同坐到了房间的角落里去。
“我叫浅井亚伦，是日英混血，爸爸是日本人，妈妈是英国人，也是一名术师。”
日本的姓氏加上一个西方人用的名字，很多日籍混血儿都会这样取名字。
荆用余光打量着浅井的脸，发现他的五官里的确能看到西洋人的特征，但相较于大多数混血儿没那么明显。
“他们都已经去世了。为了保护我，被咒灵杀掉了。”浅井微微垂着头，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着，“后来，我被一个不知名的组织盯上，差点被拐卖，是费舍尔救下了我，带我逃来了日本。”
……又是那个谜之组织。
荆的眼神沉了沉。
“费舍尔有别的事要做，暂时把我安置在这里，我不想给她添麻烦，所以来了。但……我并不喜欢这里。”浅井低声喃喃道，“或者应该说，我并不能认同那位‘夏油大人’的观念。”
浅井比其他几个孩子看上去年纪大一些，估摸着该有十岁了。
他大约生长在一个很好的家庭环境里，父母也很用心地教导他，所以他有些早熟，在这个年纪就已经很有自己的想法了。
荆安静地听着，还以为浅井要继续讲自己的事，却没想到对方忽然压着声音蹦出一句：“你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走失儿童，对吧？”
荆：“……”
浅井解释道：“刚才你问他们问题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你像是来套话的。”
“还有，你在他们两个即将发难的时候进来，是为了不让我被欺负吧？”
荆：“……”
怎么回事，这小孩儿怎么这么敏锐？！
荆并不想把浅井亚伦牵扯进来，所以依旧保持沉默，没有明确地肯定或是否定。
但浅井似乎默认了自己猜对了，凑在荆耳边轻声道：“我觉得你还是趁现在柴崎院长和费舍尔都不在，赶紧走吧。”
“而且费舍尔跟我说过，今天那个‘夏油大人’也会来这里。”
“那个人，似乎咒杀过很多人，很危险。”-
儿童福利院外两百米处的咖啡店里，伏黑惠正在和五条悟通话。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确实是很重要的情报呢。”五条悟的声音里带着点困惑，“录音我听过了，不过，你是从哪里录的，怎么这么模糊？”
“大概是从通风管道里……”
反正狗卷先生是这么跟他说的。伏黑惠抬手揉了揉眉心。
“哈？”五条悟语气夸张，“你这么大一只，还能钻得进通风管道？”
事到如今，也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了。
“其实……录音不是我录的，是狗卷先生。”伏黑惠尽量简洁地解释道，“之前发生了一点事故……总之、现在狗卷先生变成了小孩子的身体，很热心地协助我完成工作来着。”
“欸、”听筒那头的五条悟难得地愣了一下，而后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叹，“变成小孩子的身体？！？！”
“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现在才告诉我？？”
“遇到这种情况，你应该第一时间拍照发给我才对吧！惠！”五条悟痛心疾首，“爸爸对你真的很失望！”
伏黑惠：“……喂！”
“你以为爸爸是为了什么才把你养到这么大的啊！！”
“……”
总归不是为了拍狗卷先生的幼体照片吧。
可恶……都怪这个白毛变态，害得他都紧张不起来了，现在可正是要紧的关头呢。
狗卷先生，还在福利院里。
里面具体什么情况也还不清楚，感觉太危险了。
伏黑惠的眉心越皱越深。
“总之你快点发个定位过来，我现在立刻过去！”五条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生气，“要是害我错过了荆那么可爱的样子，你就要负全责哦，没孝心的惠君！”
伏黑惠：“……”
这家伙的重点居然不是营救狗卷先生而是这个？！
第045章 七日正太（6）
荆浑然不知五条悟正在向福利院赶来的事, 和亚伦小朋友交流结束后便出了房间，想溜到卫生间去给伏黑惠发消息。
走廊穿过了一半，他看到宿舍楼那边的帐已经撤下去了，看来战斗已经结束。
这才过去几分钟？一级咒术师就是快啊。
荆停下来感叹了一秒钟, 两条腿还没来得及再次迈开, 就听到前方拐角处响起一阵哒哒的脚步声, 听起来有些特别，像是木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嗯？准一级咒灵？”
“知道了，我正好刚到，马上就来。”
伴随着轻快的男声, 一道墨色身影出现在了拐角处。
荆的目光一扫到袈裟宽大的衣袖，人立刻不假思索地转身就跑。
“你跑什么？”系统嘲讽他，“刚才还在说要把他摇过来救你的人是谁啊？”
荆嚎叫：“是我的腿！它自己就动起来了！”
摇人是不得已之时的下下之策, 毕竟夏油杰要是知道了他是给高专做事才跑到福利院来的, 肯定又要逼逼赖赖。
而且他现在这个样子属实没法见人！
但跑是跑不掉的，荆这一头银发实在太过打眼, 而夏油杰生命中恰好有两个很重要的银发男人。
除非瞎了才注意不到。
荆迈着两条小短腿才狂奔出几米，就被身后的男人快步追上了，揪起衣领提溜起来。
“我记得这里没有银色头发的孩子吧。”夏油杰若有所思道, “你的后脑勺，看着有些眼熟。”
荆小小的身体一下子腾空了，脚不着地的感觉让他非常不安。他用力踢着两条腿想让夏油杰把自己放下来，但完全没用, 拎着他后衣领的手攥得更紧了。
荆还戴着“封印颜值的眼镜”, 按理说夏油杰是认不出他的, 但他不能出声，又是一头银发, 让夏油杰很难不起疑。
“别乱动，让我看看你的脸。”
夏油杰沉着声音，语气有点凶，似乎想吓住这个乱动的怪小孩。
结果他话音才落，小孩儿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就因为过于剧烈的挣扎而掉了下来，摔在了地上。
啪嗒。
荆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似的，整个人忽然静止了。
他感觉到从脑后传来的直勾勾的视线，一阵阵头皮发麻。
“你的这副模样还真是令人怀念啊。”
夏油杰立刻就认出荆来，语尾又重新上扬了起来。
“荆君，好玩吗？”
这人该不会以为……他变成小孩的样子是为了潜入这里而专门搞出的手段吧？
荆不安地琢磨着夏油杰的语气。
现在他不乱动了，四肢自然地垂着，脑袋也抵着，像一只被叼住了后颈变得垂头丧气的白色小猫。
“……不是的。”
随时可能触发的反噬风险让荆无法流畅地解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只能耷拉着脑袋，可怜巴巴地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希望夏油杰能够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
“是事故。”荆指了指自己，“又被……诅咒了。”
脆脆的童音在放轻时听起来格外软糯，和夏油杰记忆中幼年狗卷荆喊出咒言时中气十足的感觉全然不同。
这是一种格外新奇的体验。
夏油杰弯身将荆放下来，用手指替他理了一下凌乱的银发。
修剪圆润的指尖轻轻拨开挡住眼眸的额发，夏油杰仔细打量着这张软嫩的圆脸，回想起将近二十年前的初遇，脑海里的记忆仍未褪色，还是鲜明的色彩。
荆弯下腰去捡摔在地上的眼镜，用袖子简单地擦了擦沾上的灰尘后塞进了运动裤的口袋里。
夏油杰望着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时又咽了下去，转而道：“……这术式很有意思啊。”
“咒灵呢？”
夏油杰倒很想把这只能力有趣的咒灵收为己用，要是之后荆再招惹自己的话，就用这个术式来惩罚他吧？
夏油杰想得倒是很美，但荆却转过身来比了个手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叹了一声：“已经祓除了啊，真是可惜。”
荆要是知道此刻夏油杰心里的想法，肯定会大骂他和五条悟是相同等级的变态。
但荆不知道，还很单纯地回答着夏油杰的问题。
“术式效果什么时候解除？”
“四天后。”
“不错。”
“……哈？”
“对了。”夏油杰忽然想起什么，依旧维持着弯身的动作，朝荆摊开了掌心，“交出来。”
荆懵懵地歪了下头。
“手机。”夏油杰道，“你突然出现在我的地盘上，还带着伪装用的道具，只能是因为在替高专做事吧？”
“你肯定带了手机，交出来。”夏油杰又重复了一遍，是不容置喙的命令语气。
荆模糊地“唔”了一声，磨磨蹭蹭扭扭捏捏。
夏油杰挑起眉：“你用成年人的身体都打不过我，难道还想用这副小孩子的身体违逆我吗？”
荆别着脸很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但最后还是乖乖地交出了手机。
“好孩子。”夏油杰笑盈盈地拍了拍荆的脑袋，站直了身体。
他握着荆的手机，大拇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了几下，很轻松地就解锁了。
看他如此轻车熟路，荆愣了一下：“……你知道？”
“当然，又不难猜。”夏油杰一副理所应当的口气，“你也不知道换一下密码，真是呆。”
荆：“……”
他当然也不会想到离开盘星教大本营后，自己的手机居然再一次落入了夏油杰的手中。
这次还是他自己交出去的，简直屈辱至极！
“你把LINE下回来了啊。”夏油杰饶有兴趣地翻看起荆的聊天记录来，“原来如此，还有一个人跟你一起进来了。”
荆没有给伏黑惠备注，伏黑惠的账号显示的就是他自己设置的昵称。夏油杰把两人的对话往前翻了一点，才看到荆对惠的称呼。
伏黑……
这两个字对于夏油杰来说过于刺目了。
即便伏黑甚尔已经死去，天内理子的生命也无法挽回了。
荆看到夏油杰瞬间变得冰冷的目光，心里很是不解。
突然这么生气，是看到什么了？
荆开始回想自己最近和五条悟有没有过什么很过分的对话。
应该是没有的。
上一次和五条悟聊天是前天晚上对方问他怎么不在高专，他说他接委托搞钱去了，然后五条悟给他发了几张大福的照片，说这孩子最近爱上了金枪鱼口味的猫罐头。
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了。
想到这里，荆恍然发觉他刚才自我反省的样子简直就像是被女朋友查手机时忐忑不安的心虚男人一样，心里更加别扭了。
“这个‘伏黑君’是什么人？”
夏油杰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把荆吓了一跳。
因为有乙骨的事在先，荆有点担心夏油杰也会对伏黑惠出手，或者再来一句“把伏黑惠也给我拉进盘星教”的逆天发言，所以犹犹豫豫的，在心里纠结要不要说。
夏油杰居高临下地望着荆。
“你要是不愿意说的话，我现在就去把他抓过来吧。”夏油杰道，“他就在附近不是么。”
这个坏心眼和尚还是这么擅长威胁他。
荆只好道：“……我说。”
夏油杰把手机还了回去，荆噼里啪啦地打起字。
【他叫伏黑惠，是五条前辈的养子。】
“还有呢？”
【他小时候曾经在五条家住过一段时间，现在是中学生，不出意外的话明年春天就要入学高专了。】
【我就只知道这么多。】
【他找我帮忙我才来的，我对他也不是很熟。】
其实住在伏黑家的这几天时间里，荆和这对姐弟的交流不算少，已经成为比较熟悉的朋友的，但是他不想告诉夏油杰太多，所以只拣些无关紧要的信息说。
还有就是，他隐瞒了伏黑津美纪的存在。
津美纪是没有咒力的普通人，对于讨厌人类的夏油杰来说，恐怕就如同一只可以随便踩上去碾死的蚂蚁。
为了津美纪，他也得搞清楚夏油杰为什么会在意惠。
“原来是那个时候……”夏油杰眼神动了动，似乎明白了什么，“怪不得。”
怪不得那段时间一放周末五条悟就回家回得那么积极，从前也没见他那么喜欢回五条家。
本来，像夏油杰这样心思细腻的人是不可能注意不到身边人的异样的，但他那个时候几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荆身上了。
像是在逃避天内理子的死一样，他很迫切地需要一个能够让他不去想那些事的人。
就像年幼时，荆将他从追赶不休的咒灵手下拯救出来一样。他希望这一次荆也能够拯救自己，拯救他内心逐渐开始崩塌的秩序。
狗卷荆是个很美好的人。
正义、善良、无畏，愿意帮助弱小，哪怕自己会受伤。
这个人正是他一直以来想要追寻的完美自我的投射。
他注视着荆，满心满念地想着荆。
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走在自己脚下的这条道路上。
如果看不到这个人的话，他就坚持不下去了。
——那早在他心底被否定了无数次的狗屎一样的正论。
忽然，手臂上传来不轻不重的力道。
夏油杰低头看去，是荆垫脚捉住了他的衣袖。
“你……生气了吗？”
荆仰起脸望着他，看起来小心翼翼。
夏油杰摇了摇头，说：“我只是在感慨罢了。”
感慨他因为荆而强撑下来的三年咒术师生涯，感慨他和五条悟果然是截然不同的人。
他大概能够猜到伏黑惠与伏黑甚尔之间的关系。
即便是那样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冷血之徒，也会有那么几个重视的人吧。
伏黑甚尔大约是临死前发现自己放不下孩子，才临时把人托付给了五条悟。
也就悟这个笨蛋会心无芥蒂地接纳敌人的小孩了。
如果换做是他的话……就做不到。
他不会因伏黑甚尔做下的事而迁怒伏黑惠，但也绝对没办法养着伏黑惠。
夏油杰摸了摸荆的头，重新恢复了笑容：“既然来都来了，就多陪我一会儿吧。”
他都这么说了，荆当然是抵抗不了的，只能任由男人把自己抱起来。
荆坐在夏油杰的手臂上，两只细嫩的胳膊环着对方的脖子用力抱着。
“放心吧，不会掉下去的。”见荆如此紧张，夏油杰随口安慰了一句，便抱着他走向宿舍楼的方向。
荆的手机静音了，揣在裤兜里。又因为人被夏油杰抱着，完全没办法看手机，结果完美错过了伏黑惠才发来的新消息。
伏黑惠：【狗卷先生，五条先生马上就要来了，您再坚持一下……】
第046章 七日正太（7）
走了几步, 夏油杰又接了个电话。
“他离开高专了？最近这一段时间他应该都在盯着学生们才对。”
“好，知道了。”
荆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夏油杰身上，脸靠近男人的颈侧，隐约听到一点电话里的声音。
好像是那个在筵山山脚的镇子里帮夏油杰看甜品店的女店员, 小松。
这次荆差不多可以确定了, 那个女人的确就是夏油杰用来监视高专动向的眼线。因为在通话里, 她提到了五条悟的名字。
“悟好像正往这边来呢。”夏油杰挂了电话，笑着对荆说，“多半是那个姓伏黑的少年找他来救你了。怎么样，期待吗？”
荆莫名联想起之前夏油杰说的他如果和五条悟正面开战就会把东京夷为平地的话, 实在是很难期待。
而且福利院里还有那么多普通人类小孩……有点不妙啊。
五条悟会顾及小孩子们，夏油杰可不会。
荆有点担心地抓紧夏油杰肩膀上的衣料，小声询问：“……你要和他打吗？”
“当然不会。”夏油杰语气轻快, “我只会让他追着我。”
……你们是佐助和鸣人吗？！
荆忍不住在心里槽了一句。
话说这家伙既然不准备开展, 怎么还一副完全不着急的样子？五条悟会飞，他也会吗？
接着就听夏油杰又道：“你会帮我拦住他的对吧, 荆君？”
“最不想让孩子们波及到战斗中来的人是你，不是么？”
荆：“……”
又来了，夏油杰又用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来威胁他, 偏偏每次都能正中他的软肋。
屡遭威胁的感觉让荆十分不痛快，夏油杰用他的原则和底线来逼迫他做事的时候，简直就像是故意在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他的不满，很是嘲讽。
——看吧, 因为你无用的善心, 现在你又得当我的帮手, 去阻碍五条悟的行动了。
夏油杰的表情，就像是在对他说这些一样。
荆有点气不过, 低下头在这人肩膀上用力咬了一口。
“……荆君。”这点疼痛对夏油杰而言算不上什么，他无奈道，“难不成身体变回了小孩子，人也跟着变幼稚了吗？”
荆含糊地哼唧了几声。
他就是要泄愤！
夏油杰今天来福利院本来是想从觉醒了术式的孩子们里面挑选个好苗子带在身边培养的，正好柴崎奈奈和黛比抓了只准一级咒灵，他打算顺便收服。
但既然五条悟马上就要来，挑选孩子的事就只能暂且搁置。
夏油杰带着荆步履匆匆地上了楼，将被制服的百目化为咒灵球吞了下去。
荆因为不想被柴崎奈奈认出来，所以全程都把脑袋埋在夏油杰的肩窝处，整个人仅仅依偎在夏油杰的怀里，只留个后脑勺给其他人。
看起来就像是个格外黏人的孩子。
柴崎奈奈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满头雾水。
“前辈……看起来挺喜欢的进助君的？”
她从来没见过夏油杰把哪个孩子一直抱在怀里过，眼前这幅画面总觉得充满了违和感。
夏油杰瞥了像鸵鸟似的埋着脑袋的荆，意味深长地勾起唇：“害羞的孩子总是格外惹人疼爱嘛。”
黛比倒是对此并不关心，只是告诉夏油杰：“浅井亚伦已经送到，我就先走了。”
“嗯。”夏油杰点了点头，“你快点走吧，小心撞到五条悟了。”
黛比冷淡的表情一凝：“他发现了？”
“稍微出了点纰漏。”夏油杰没有细说，“你小心一点就是了。”
黛比点了点头，立刻离开了。
荆趴在夏油杰胸前暗自想着：这个名叫黛比的诅咒师难不成是什么不能暴露的秘密武器之类的？
他想到黛比人物资料里写着的另一个身份——黑客。
“柴崎，你去让孩子们分散开，把他们混到那群猴崽子里去。”夏油杰接着吩咐道，“不要让他们跑出去。”
“好。”
柴崎也离开了，夏油杰这才把荆放回地上。
荆仰起脸问他：“……你又要走了？”
“嗯。”夏油杰轻轻应了一声，摘下左耳上的耳扩放入荆小小的手掌中。
荆有些迷惑地眨了眨眼睛。
“收好它，以后会有用处的。”夏油杰垂眸看他，低低道，“下次再见就是暑假后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一想到夏油杰让他拉乙骨忧太入伙的事，荆又开始头疼了。
荆收拢五指，将那枚耳扩放进了口袋里。
再抬起头时，那道高挑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五条悟的速度比荆预料的还要快得多。
荆刚从宿舍楼里下去，就看到草坪对面行政楼的顶端站着一个身着黑色制服的男人，一头银发耀眼，蒙眼的眼罩也摘了下来。
夏油杰这个时间差算得极准，恰好卡在五条悟抵达之前的几分钟走掉了，真是恐怖如斯。
但是和前几次的从容不同，这一次他被五条悟打了个措手不及，没有时间能清理掉留在这里的咒力残秽。
所以，即便夏油杰人已经跑路了，五条悟的六眼也能看到他留下的痕迹。
之前只是额头上沾了一点夏油杰的咒力残秽，就被五条悟那样质问了，这次岂不是更加完蛋……
荆越想越觉得郁闷。
每次只要他和这俩人撞在一起，最后倒霉的人一定是他。
真不愧是幸运F……
荆站在草坪上没有再继续往前走，直到五条悟直勾勾盯着某一个方向的视线终于收了回来，落在了他小小的身影上。
五条悟朝着荆招了招手，然后插进裤兜里，踩着天台的栏杆轻盈地跃了下来，稳稳当当地落在荆的面前。
那双苍蓝的眼眸里平静得看不见任何情绪，荆抬起头时骤然和五条悟对上了视线，心忽地飞快跳起来。
……这个眼神，绝对是发现什么了吧。
“前……”
“荆。”
银发男人忽然弯下身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荆的脸：“虽然我很想好好欣赏一下你现在的样子，但……”
“你被杰碰过了对吧？”
“从头到脚。”
这是一双极为美丽的眼睛，可被五条悟目不转睛地看着的时候，荆却不由地心生恐惧。
六眼冰凉的视线就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将他一层层拨开、彻底地解剖，看到最深处。
这个人大概……在生气。
意识到这一点的荆，内心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个强烈的念头。
——他的确不想让五条悟和夏油杰见面。
他害怕会发生他无法控制的场面。
五条悟望着僵住的荆，继续问道：“我的眼睛还能看见杰离去的方向，他刚才就在福利院，对吧？”
“他对你做什么了？”
在五条悟的逼问之下，荆暗自咬了咬牙，做了一个十分大胆的举动。
他朝着男人扑了过去，死死抱住了对方的腰。
五条悟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荆努力挤出几滴眼泪来，带着哭腔可怜兮兮地卖惨：“……他只是抱了我一下。”
“别的，什么都没有。”
“前辈，不相信我吗？”
他抬起脸来，一双圆溜溜的紫眸已经蓄起了泪水，含在通红的眼眶里将落未落。
五条悟似乎是被荆给整不会了，望着这张稚嫩可怜的脸半晌，才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先出去再说。”
他将荆捞起来抱进怀里，再次跃上屋顶，悄无声息地从福利院离开了。
几百米外的路口处，伏黑惠正在待机。
看到五条悟抱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走过来，他悬着的心好不容易放下，却又在看到荆通红的双眼时重新提了起来。
“……狗卷先生，您没事吧？”少年担心地询问，“是在福利院里发生什么了吗？”
他很难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狗卷先生哭成这样。
善良的伏黑惠很认真地关心着荆，没想到对方却委屈巴巴地指了指五条悟，然后把脸一扭，仿佛在说欺负他的人就是五条悟似的。
五条悟：“哈哈。”
“……请别装傻！”伏黑惠对荆的话深信不疑，毕竟某白毛混蛋在他这里已经没什么信用了。
“狗卷先生已经够倒霉了，您就不要趁他变成小孩子就随便欺负他了。”
荆：“……”
虽然很感谢惠帮他说话，但荆还是感觉自己的心被“已经够倒霉了”几个字狠狠地扎了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五条悟敷衍地应了一声，“惠，你先自己回去吧，我和荆一起回高专。”
伏黑惠愣了一下：“您不是说要我报告……”
“不用了。”五条悟扯了一下荆的脸蛋，“他来。”
对于伏黑惠而言，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用他报告，他正好可以回家接着复习了。
少年向两人道了别，独自回家去了。
等他的身影慢慢远去，五条悟才沉下声来对荆道：“你哭也没用，今天的事你必须解释清楚。”
荆很想跑，但是以他这身身体当然是跑不掉的。他被五条悟死死按在怀里，挣不动一点。
不知道接下来迎接他的会是审判，还是别的什么。
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作为狗卷棘的老师，五条悟一定会顾及对方，弟弟应该不至于受到他的牵连。
荆自暴自弃地趴在五条悟怀里装死，任由对方把他带回高专。
就在此时，系统忽然弹出一条支线任务完成的通知。
五十万円到账的同时，那条与夏油杰遗失物品有关的线索也显示在了任务框内。
物品位置线索：[]正藏于五条悟身上。
第047章 戒指
……在五条悟身上？！
这是荆完全没想过的。
他根本没头绪也不知道去哪里找的东西, 居然就近在眼前。
荆琢磨着:“你说我直接往五条前辈身上摸的话，会不会太唐突啊？”
系统:“……会像个变态。”
但是荆已经进行了一番自我攻略，得出一个结论:“反正我今天已经得罪过他了，要不一次性得罪完吧！”
虽然还不知道待会儿要被怎么收拾, 但是荆打算把能作的死一口气全作完。
毕竟人就是要活在当下！
荆想通之后立刻就开始行动了。
能藏在身上的东西肯定不大, 应该就塞在口袋里吧。
五条悟穿的是高专.制服, 明面上能看到的一共四个口袋，外套两个裤子两个，或许外套里面还有暗袋。
荆打算先从外面的口袋摸起。
此刻两人正坐在返回高专的计程车上，五条悟带着荆坐在后座, 依旧抱着他，似乎怕一个不留神他就会跑路似的。
这也正好方便了荆操作。他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唇，将罪恶的小手伸向了五条悟的外套口袋。
右边, 硬硬的, 方方的。
是手机。
左边，还是硬硬的, 方形，但边角带点弧度。
蓝牙耳机盒？
荆动作很轻摸索的速度也很快，但还是马上就被五条悟察觉了。他的手正要摸向裤兜, 就被五条悟捉住了。
五条悟挑了挑眉，一副“你小子想干什么坏事”的表情。
而荆眨巴眨巴眼睛，一副“我都变小孩了你就让让我吧”的表情。
“你在找什么？”五条悟玩笑似的说，“我身上可没什么高专机密哦。”
荆拧起眉心, 摇了摇头。
五条悟看着他依旧湿润通红的眼睛, 从裤兜里摸出手帕来:“擦一下吧。”
荆接过来手帕, 简单地擦去眼角残余的泪珠，脑子里思考着要如何把话题往夏油杰的遗失物品上引, 结果五条悟直接自爆了。
“你在找这个对吧。”五条悟拉开外套，从内袋里拿出一只小小的黑色绒布袋，“是杰告诉了你它的存在吗？”
尽管并不是，荆还是顺着五条悟的话点了点头。
“杰离开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它，我就收起来了。本来觉得你不会想再触及关于他的事，所以就一直犹豫着没有给你。”五条悟将那只带着体温的绒袋放进了荆的手心里，“最近稍微有点想通了……前天晚上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就是打算把这个交给你来着。”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荆把绒袋捧在掌心里，有点犹豫该不该现在就打开。
不知为何，他望着这只绒袋，觉得它就像是一只不能轻易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如果打开的话，会怎样呢？
五条悟似乎看出荆的犹豫，主动别过脸去，看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
荆小心翼翼地将绒袋拉开了，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一枚银色的素戒滚落在掌心。
刻在内里的几个英文字母，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反着冷冽的银光。
ibara.
这是他名字的罗马音。
荆怔住了，大脑似乎无法处理自己获取到的信息，不能正常运转。
“这个、本来是杰打算在毕业旅行结束的时候送给你的。”五条悟在一片寂静里开了口，“但是发生了那个意外……没有送出去。”
“抱歉，我应该早点给你的。结果拖了这么久。”
沉默良久后，荆才艰难地开口:“为什么……现在把这个给我了？”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因为想要公平竞争。”
【支线任务4已完成，获得任务奖励:回忆印象-最后的春天】
荆把戒指收好，从五条悟大腿上下来，独自坐在车窗边。
他有些迷茫，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才好了。
一直以来荆都是个积极的行动派，很少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害怕去想很多事，比如这枚素戒的意义，比如五条悟那句“想要公平竞争”的言下之意，比如他自己的本心。
五条悟总是表现得聒噪，被学生们称作“行走的公害”，但此刻也安静得像是变了个人，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两人分别坐在后座的两端，一人守着一扇车窗。
系统在此时出声了:“荆，你不看看新的‘回忆印象’吗？”
荆的声音显得有些丧气:“暂时先不看了吧。”
至今为止他为了活下去、为了成为警察、为了抓捕穷凶极恶的罪犯，做出过许多努力，跨越过许多难关，从未有过退缩的时候。
可哪怕是这样的他，也会有不敢面对的事。
说实话，他不是很擅长处理感情上的事。
回到高专后，五条悟首先带荆去了医务室。
家入硝子看到迷你版的荆，也很是惊喜:“原来小时候的荆君这么可爱啊——”
她用指尖轻轻戳了下荆的脸蛋，笑着说:“怪不得见了一次就让某人惦记了那么久呢。”
五条悟咳了一声:“硝子、你是哪边的啊？”
硝子故意道:“我原本就是夏油派哦～”
“只是因为他现在阵营不同了，我才勉为其难应援一下你呢。”
“比起爱撒娇的黏着系攻，我个人更偏好闷骚阴郁系攻哦～～”
“……我要把你的BL本全都烧了！”
五条悟鲜有破防的时候，硝子捂嘴轻笑起来。
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到可以肆无忌惮地戳彼此的痛脚，开心笑过之后又能一起约着喝酒吃饭，荆看着面前的两人，感觉心里酸酸胀胀的。
或许他很羡慕这种同期关系吧。
荆想起五条勉柔和的笑，想起这个人在自己面前表现出的温柔和体贴，那一年才十六岁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些全都是淬了毒的刀刃，会在未来他每一次想起五条勉时，残忍地割在心口。
“好了，不跟你闹了，正事要紧。”硝子敛去了笑容，弯身盯着荆打量，“虽然是那只咒灵的术式效果，但毕竟只改变了□□，没有触及灵魂，我觉得用反转术式也可一试。”
“话说五条，你真的舍得让荆君恢复原本的身体吗？我以为你会很喜欢小朋友荆君呢。”
五条悟抱着胳膊靠在一边的墙壁上。
“我待会儿还有话要跟荆说。对着这么一张小孩子的脸，我可说不出来啊。”
硝子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原来如此。”
“那就来试试吧。”
硝子尝试着用反转术式将荆的身体恢复原样。
幸运的是，成功了。
不幸的是，荆现在身上穿的是伏黑惠小时候的衣服，并不像特殊材质制成的高专.制服一样能跟着荆的身体变回去。
最后的结果就是，爆衣了。
哪怕淡定如硝子，此刻也红了脸，匆忙地抬手捂住了眼睛。
五条悟反应最快，立刻脱了制服外套将荆的身体包裹起来。
“五、五条……我先出去了，你赶紧找几件衣服给荆君穿上！”硝子说着，一溜烟地从医务室里逃了出去。
五条悟嘴角一抽：“医务室里哪来的衣服……”
他总不能把自己的裤子脱下来给荆穿吧？
荆也红了耳朵，把身上的衣服又向里扯了扯，小声咕哝道：“前辈倒是很淡定……”
“这不是当然的么。”五条悟摊了摊手，“你的身体我早八百年就看过了。”
“哈？！”
“杰的也是。”五条悟故意逗弄荆，“我们三个早就是‘坦诚相待’的关系了。”
荆：“……”
他刚想说，这也太银乱了，就听五条悟又悠闲地补了一句：“——在泡温泉的时候。”
“脸这么红，是想到哪里去了？”
荆拼命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想。
衣服的问题暂时无法解决，这个时候就该牛马学生们派上用场了。
五条悟在班级群组里问了一声谁现在在宿舍里，第一个应声的人是熊猫，于是五条悟就直接指使起了他，让熊猫进荆的房间里拿套衣服到医务室来。
熊猫：可是我没有狗卷老师房间的钥匙。
五条悟：这简单，你直接把门板卸了不就行了。
此时距离荆房间的新门板安上去还没过多久。
五条悟发完消息，又觉得自己身为老师居然指使学生卸宿舍的门也太过火了，事后校长肯定会怪他带坏熊猫，于是又撤回了消息重新发了一条。
五条悟：算了，你进我房间拿吧。
五条悟：钥匙就在门口的信箱里面。
熊猫拿上了衣服，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务室门口。不为别的，就为他从拿衣服这件事上嗅到了瓜的味道。
“老师——衣服来了——”
熊猫站在医务室门口呼唤，五条悟立刻来开了门，接过衣服：“辛苦你了熊猫君。”
熊猫实在太过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五条悟最开始才会让他去拿狗卷荆的衣服，于是仗着自己身形高大，一直朝着医务室里望。
五条悟当然不允许他看到荆一点，于是熊猫一边看他一边挡，你来我往好几个回合后，五条悟直接飞起一脚踹在了熊猫软绵绵的肚子上。
“走你——”
熊猫从楼梯上滚落下去，悲愤地大喊：“拒绝暴力！拒绝职权骚扰！！”
五条悟一把拉上了门，把熊猫的声音隔绝在外。
荆正披着五条悟的外套，坐在病床边沿。五条悟将叠好的衣服放在他手边，说：“先穿我的吧。”
“内裤是新的，放心穿。”
荆点了点头，背对着五条悟将衬衫长裤穿好。
荆比五条悟矮了十几厘米，骨架也小了一圈，穿五条悟的衣服其实有点勉强，上身效果是松松垮垮的。
五条悟看着荆半露在外的瘦削锁骨，心想：身体是早就看过的，但，荆还是穿着衣服的时候最好看。
荆在动作时无意中露出的锁骨和细白的手腕，睡懵时不小心蹭起衣角后露出来的一小截后腰，最是令人心痒。
“荆，我从很久以前就想说了。”五条悟慢慢地向着还低头扣着衬衫纽扣的荆走近，“你这人，总是有些粗神经。”
荆迷茫地抬起头来，还不太明白五条悟在说什么。可五条悟逼近时带来的压迫感，还是令他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后背抵上冰凉墙壁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医务室的角落之中。
“你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却还能面不改色地穿上我的衣服吗？”五条悟质问着，抬手将荆囿于墙角。
荆:“……”
荆抓狂了。
那不然要他怎么样！不穿难道.裸.着？！
第048章 debuff叠叠乐
不、等等。
刚才那个算是告白吗？！
荆忽然反应过来, 瞳孔地震。
这样的事对目前的他而言还是太超过了！
还有壁咚也是！！
荆立马一个弯身，从五条悟撑在墙壁上的左臂之下穿过去，跑得飞快。
五条悟：“……”
当然想从最强面前逃掉是不可能的，荆又被五条悟提溜着衣领从医务室门口抓了回来。
“你已经是重点监视对象了。”五条悟语气凉凉, “跑也没用, 反正都会被我抓回来的。”
荆：“……”
五条悟抱怨道：“话说、你这家伙拒绝人的方式也太失礼了吧！”
荆：“……对不起。”
五条悟松开荆, 又恢复平常那副不正经的模样：“反正我的心愿你已经知道了，那怂包没有送出去的东西我也替他送了，从现在开始我和杰就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荆莫名有种被威胁了的感觉。
【那个、我有选择困难症……】
【而且是个恋爱白痴……】
【不仅是个母胎solo, 也完全没有和男□□往的经验……】
【请放过我吧前辈！！！】
五条悟笑得灿烂：“不要。”
“要不这些话你去跟杰说，看看他要不要放弃吧~~”
荆看着这名表面上阳光开朗的白发男子，愈发想死。
这种心累的感觉竟该死的熟悉, 或许他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拿这个人毫无办法了。
无能的恋爱白痴荆唤出系统, 试图请教人工智能情感问题。
“你说我要怎么才能让五条悟放弃追我？”
“那太简单了。”系统语气轻快，“和夏油杰交往。”
荆：“……”
荆：“是非要二选一不可吗？”
系统只是重复了五条悟的那句话：“你自己看着办吧。”
办不了。
遇到这种无法处理的问题, 荆的做法一般都是脚踩西瓜皮，滑一步是一步。
荆唉声叹气地坐回了病床边，接着五条悟去把硝子叫了回来。
“怕你太有压力, 所以我没有叫校长来。”五条悟抱起胳膊靠坐在硝子的办公桌边，“荆，我和硝子都觉得你最近很奇怪，思来想去, 好像一切都是从你失联那几天开始的。”
“你不在高专的这几天时间里, 我又让人找到当时住在你隔壁病房的几个病人问过了, 他们都说你是突然出现在医院里的，之前没有见过你。”
“所以在来到产英会附属医院之前, 你到底在哪里？”
坐在转椅上的硝子注意到荆的嘴唇抿了抿，温声宽慰他道：“五条的语气可能有点严肃了，但是别担心，荆君。我们不是在审问你，只是作为前辈在关心遇到问题的后辈而已。”
“……你一直隐忍不言，是因为和夏油之间订立过什么‘束缚’吗？”
不是。
是因为游戏规则限制他向五条悟求助。
是因为夏油杰拿弟弟威胁他。
但是这些话，荆说不出口。
他不能，也不敢。
面对着对他如此宽容的两位前辈，荆依旧保持着沉默，纠结再三后，才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抱歉两位前辈，有的话不是我不想说，是我的确没办法说出口。】
【要不你们还是告诉校长吧，把我当做叛徒处理掉就好。】
荆说这些话是认真的，两人都看得出来。
硝子不由地蹙起眉心，显然是并不能认同荆提出的解决办法。
五条悟也是一样。
“直接处理掉你，当然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但是你死了，杰的问题也不可能完全解决。”五条悟道，“他大概只会变得更加疯狂。”
夏油杰对外表现出来的模样，像是一片平静无波的湖水，但五条悟知道，他挚友的灵魂之下分明就藏着随时会翻涌起来的惊涛骇浪。
看荆现在这副想说什么又不能说的样子，五条悟可以肯定绝对是夏油杰对荆做了什么。这家伙沉寂多年，最近却忽然开始频繁地活动，多半是要搞出个大事来了。
作为计划的一环，夏油杰利用了荆。
过去的夏油杰会不求回报真心实意地对荆好，可现在的夏油杰——或者应该称其为盘星教主，却未必。
即便不愿意意识到这一点，但五条悟还是不得不承认，夏油杰来真的了，他在利用荆。
或许是为了通过荆获取高专的内部情报，或许是为了用荆来限制自己的行动。五条悟在心里琢磨着，越想越觉得难受。
夏油杰离开的时候说他们已经是敌人了，这些年来五条悟对此一直没什么实感，因为这个人完全销声匿迹了，把自己掩藏得很好。
但现在，他不得不去面对诅咒师夏油杰了。
事情终于还是发展到了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那一步。
“这样吧，荆，既然你没法说出口，那我就换个问题问你，你认真回答我。”五条悟放下抱起的胳膊，朝着荆走近。
“你想阻止杰吗？”
这一点毫无疑问。
荆笃定而有力地点了下头，几乎不假思索。
五条悟望着他坚定的表情，忽而轻笑了一声：“果然，你还是你。”
面对质问时，荆总是三缄其口，明明有些事说出来就能解决，可荆就是不说，这实在不是荆一贯的作风。五条悟其实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或许荆不是不想向他求助，而是不能。
所以这一次，他不打算再继续逼问荆了，而是准备换一种方式。
“荆。”
五条悟很认真地喊了荆一声，正跪坐在病床上的银发青年顿时坐直了，绷紧了后背，仰着脸看向他。
“如果你没办法向我求助的话，那就让我来找你帮忙吧。”五条悟说，“帮我一起阻止杰，好吗？”
荆有些困惑地眨了下眼，就连硝子也不禁扭过头去看向五条悟。
“你可以继续做杰的耳目，同时也做我的耳目。”五条悟提出了一个方案，“就当做，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要求你去做双面间谍，怎么样？”
荆愣了一下，随后惊讶地睁大双眼。
五条悟这句话等于是在说，间谍这口黑锅他替自己背了，就算以后咒术界高层追究起来，也是五条悟全责。
荆怎么也想不到五条悟居然能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
硝子在一旁笑得无奈:“双面间谍……真亏你想的出来。”
“你该不会是想让荆君欠你一个大人情，好让他愧疚地决定和你交往吧。”
五条悟哈哈一笑:“这都被你发现了！”
两人玩笑似的聊起来，凝结的气氛这才变得稍微松弛了一些。
荆望着他们，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两人才好了。
尽管是出于无奈，但做错了事的人分明是他。可到头来帮他承担后果的人是五条悟，主动缓和气氛怕他难受的人是家入硝子。
尽管过去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但荆感觉自己已经有些明白为什么曾经的狗卷荆会收藏着三位前辈在天空树拍下的合照了。
能遇到这么好的人，是他的幸运。
任务面板刷新了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4:成为高专与盘星教的双面间谍
任务进度：
探听夏油杰的计划（0/1）
将计划告知五条悟（0/1）
任务奖励：
2，000，000円
与五条悟的三天两夜温泉之旅】
荆：？
等等这个任务奖励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奖励会是和五条悟一起泡温泉啊！！
而且荆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五条悟也是可以给他发布任务的NPC。
“这个该不会是游戏的恋爱线吧？”荆问系统，“我要是做了这个任务就等于走了五条悟线？”
系统：“那倒不会，奖励你是可以选择放弃的。”
“如果你真的特别特别想放弃的话~”
荆：“……你的语气为什么忽然这么荡漾，你很开心吗？”
系统：“哪有。”
系统：“顺便提醒你一下，如果你接取了这个任务，就意味着你之前接过的主线任务1要失败了，惩罚和上次一样。”
主线任务1是要求荆成为夏油杰的伙伴，如果荆选择成为双面间谍，那就不再是夏油杰的伙伴了。
“可是我已经和他缔结束缚了。”荆问，“任务失败后束缚的效果还会保留吗？”
系统答：“会。”
也就是说，这是一桩巨大的亏本买卖。
如果他打算重回高专阵营，就必须要承受保留与夏油杰的束缚+三个随机debuff+倒扣奖励金额的惩罚。
若荆真的只是一个玩家的话，他是不会做这种选择的。但他不是，他是切实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所以即便是亏本买卖也要做。
他要回到高专阵营，阻止夏油杰想要灭绝人类的疯狂妄想。
[是否接受主线任务4？]
[确定。]
[主线任务1已失败。]
[通用货币-1，000，000]
[获得随机debuff：[]的敌视]
[获得随机debuff：咒灵吸引体质]
[获得随机debuff：遭遇敌方boss夏油杰时，更容易触发对方的狂暴被动]
荆：……
荆：？？？
荆：“……你这随机debuff可真够随机的啊！”
甚至还和谐掉几个字！所以到底是谁在敌视他啊？？
系统：“你自己选的，自己受着吧。”
系统的声音有点幸灾乐祸，荆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狂暴被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049章 毕业旅行（1）
夜蛾正道知道了五条悟忽然跑去儿童福利院的事, 打来电话对他一通狂轰滥炸。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擅自行动！！”
“警视厅那边可是专门通知过不让我们轻举妄动的，你该不会把福利院闹得一团糟了吧？！”
五条悟嫌弃地把手机拿远，等老师咆哮完才无辜地说：“我没闹啊，我悄悄进悄悄出的, 看我多体谅你。”
夜蛾正道：“你要是真体谅我就该在去之前和我商量, 而不是先斩后奏。”
五条悟：“事事都要先打报告再做的话, 狡猾的狐狸早就跑出去十万八千里了。”
夜蛾正道噎了下，问：“你见到杰了？”
“差一点。”五条悟说，“虽然没捉到人，但我可以确定那座福利院就是盘星教的地盘。所以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控制着产英会的宫本财团, 以及受宫本财团支持的议员和政府官员，都在暗中给予盘星教支持。”
电话那头的夜蛾正道沉默良久后才重新开口：“如果盘星教牵扯的人和利益关系这么广的话，这件事恐怕不是我们能轻易处理的。”
五条悟轻轻嗤了一声：“要什么级别才能处理？难不成等着总理大臣来管吗？”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 日本人恐怕都要灭绝了。”
“……也不至于。”夜蛾正道叹了一声, “你想避开警视厅行动，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悟, 有一点我希望你能记住。”
“尽量不要和杰起正面冲突，不要把无辜的市民卷进来。”
五条悟笑了笑：“那是当然。”
他放下手机，对荆道：“你继续。”
荆正在告诉五条悟和家入硝子自己从夏油杰那里得到的情报, 尽管知道得并不多。
【有两个人我觉得值得注意一下。】
【一个是我的同期，伊藤奈奈，现在改姓柴崎，是福利院的院长。她原本已经离开咒术界了, 你们应该也知道, 现在不知怎么的加入了盘星教。】
【还有一个外国人诅咒师, 叫做黛比·费舍尔，她是个黑客。】
【另外费舍尔还从国外带回来一个名叫浅井亚伦的孩子, 包括他在内，福利院里现在一共有五个已经觉醒了术式的儿童。除了浅井以外，另外四个孩子都很认同夏油前辈的观点。】
“猴子论？”五条悟摸了摸下巴， “杰那家伙，这下真成邪教头子了啊。”
硝子若有所思：“他是不是想抢高专的未来生源？”
五条悟点头肯定：“直接从娃娃开始切断高专的生源，确实是个让高专快速倒闭的方法。”
荆：“……”这两人一本正经地说什么呢！
【所以、这些孩子要怎么办？】
“当然是要把他们抢回来了，不过这事不急，反正杰不会伤害未来的咒术师苗子，在这一点上还是可以相信他的。”五条悟道，“倒是警察系统里的渣滓该好好清理下了，不然迟早会成为高专的阻碍。”
硝子抬眼看他：“你想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打算找那位降谷课长再聊一聊。”五条悟弯起唇，“公安出身的人，应该最擅长捉内鬼了吧？”
“也是。”硝子赞同地点头，“警察系统内部的问题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硝子还要工作，五条悟不再打扰她，提溜着荆一起去操场附近的墙根底下喂猫。
大福轻盈地从墙上跳下来，先是乖巧地蹭了蹭五条悟的手背，然后才低下头去舔打开放在地上的金枪鱼猫罐头。
荆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
这人脸上被猫挠的痕迹也才痊愈没几天。
“想不到我怎么跟大福变亲近的？”五条悟用左手撑着脸，扭头去看身边蹲姿乖巧的荆。
荆摇了摇头。
“你猜猜？”
荆眼神疑惑。
五条悟指了指自己，毫不脸红地说：“因为我是人见人爱的五条悟。”
荆：“……”要不是真的打不过就揍他了！
五条悟聊天的话题总是很跳跃，他一边给猫咪顺毛一边低声道：“既然你们已经见过，那勉的事他也应该告诉你了吧？”
荆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很久以前我就因为勉的事和杰吵过架。”五条悟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连抚摸大福的动作都变得缓慢轻柔了些，“或许他从那个时候就想杀勉了，只是因为我把勉藏起来了他才没有动手。”
“其实很多事情，在那段时间里都是有端倪的，我明明都发现了，却天真地以为杰会像平时一样，自己生两天闷气就好了。”五条悟低低笑了一声，像在自嘲，“我们高三毕业之后杰时不时地就要在我面前提一提约好要陪你一起毕业旅行的事，当时我还总觉得他是故意要跟我秀呢。”
“现在回想起来，他应该就是为了那个约定才又硬撑了两年的吧。”五条悟喃喃着，“高三那年，灰原死的时候，杰看起来很奇怪……””那家伙，一直以来都活得太压抑了。他总是想要指引别人，却忘了好好关心一下自己。总是自己骗自己，到最后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荆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五条悟自说自话，并没有打断。
吃完了猫罐头的大福也安静地伏在地面上，一双漂亮的蓝色竖瞳好奇地盯着面前的银发男人，似乎想努力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我是个不太会后悔的人，这些年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当时灰原一个人做委托的时候我跟着去了的话，或者我没有硬要跟你们一起去镰仓的话，未来会不会变得不一样。”说到这里，五条悟顿了一下，将地上空了的罐头捡起来，随手掷进附近的垃圾桶里。
“算了，反正世上没有后悔药，未来是不会改变的，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五条悟抻抻胳膊伸了个懒腰，“走了走了，去给忧太开小灶咯——”
“前辈。”
许久不言的荆忽然出了声，等五条悟回过头来，就举起手机给他看。
【不是你的错。】
【说这种话可能有点不合适……但是，咒术界有这么多咒术师，前辈你也不可能每一个人都看顾得过来。就算灰原学长活了下来，未来或许也会有别的咒术师死去。】
【这件事怎么也怪不到你的头上。】
【之前我昏倒醒来之后，前辈不也是这样安慰我的吗？不要总是责备自己。】
【前辈已经做得很好啦！】
“你……”五条悟望着荆露出的温和笑容，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荆困惑地歪了歪头。
“就是因为你总是说这种话，我才……”五条悟叹了一声，又故意语气夸张地说，“算了算了，反正你惦记的人又不是我，走了，我要找个地方默默哭一晚上！让你这个没有心的臭男人后悔拒绝我！”
荆：“……”
行走的公害五条悟，正常运转中。
不同于夏油杰，五条悟很擅长用正向方法去调整自己的心态，所以总是很快就能恢复状态。他的强大之处不仅在于术式和咒力，更在于内心。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五条悟就不需要安慰，荆并不后悔刚才说出那番话。
毕竟越是强大的人，他人就越是只能看到他的力量，而忽视他的内心。
荆目送着五条悟远去，抱着大福准备回宿舍。
系统问：“你想起灰原的事了？”
“一点点。”荆说，“我的记忆一直是片段式恢复的，还是不全。尤其是关于那个人的，缺失了很多。”
明明家入硝子、五条悟的话语都能从某种程度上印证，夏油杰对他来说非常特别。可记忆里关于夏油杰的事，却总是模糊。
他高三那年的毕业旅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荆想起自己还没有点开看的那段“回忆印象”。
系统恰好在此时提醒他：“……不看看吗？”
“说不定里面就有你想知道的。”
看吧。
徒劳地猜来想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回到了宿舍后，荆把大福放在了猫爬架上，重新将五条悟交给他的戒指从绒袋里取出。
[是否进入回忆印象？]
[是。]
只一瞬的功夫，眼前的画面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入眼是，陌生的天花板。
等等？！
怎么又是陌生的天花板！！
荆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间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天花板的样式有点像他现在住的那间高专宿舍，但应该不是同一间。
这个天花板，看起来比较新。
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来揉了揉眼睛，把荆自己吓了一跳。他这才想起来，在回忆印象里他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的，也没办法改变这段记忆。他只是在自己的身体里重新经历一遍那些事而已。
揉完眼睛后，荆在床上翻了个身，无比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底——是那张他在心里偷偷夸过像东京街拍里盐系帅哥的脸。
……是夏油杰。
他们离得那么近，只隔着几厘米的距离，鼻尖差点就要相抵。
荆感受到左胸口处传来的剧烈跳动。他——应该说是数年前的他，在看到夏油杰安静的睡颜时，竟是这般的……情难自禁。
他抬起手来，用指尖轻轻戳了一下对方的脸，触感是出乎意料的柔软。
可偷偷乱戳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夏油杰一把捉住了。
披散着黑发的男人捏着他的手腕，眼眸睁开，狭长的狐狸眼里含着清浅的笑意，声音懒懒。
“荆君，早安。”
第050章 毕业旅行（2）
“早……”
荆轻轻回了一声, 音量低得像蚊子嗡似的，带着点晨起的沙哑。
夏油杰弯着眸子笑了一下，看上去心情不错。他松开了手，起身去拉窗帘, 春日熹微的阳光照射起来, 铺了满地金黄。
荆跪坐在床上, 目光一直跟随着对方的身影。
书桌上的台历，显示着今天日期是2010年的3月17日，正值毕业季。
这里是高专的学生宿舍，配置还算齐全的单人套间, 距离单人床不远处就摆着一台款式老旧的液晶电视和PS4。电视前则是两个蒲团，两个胡乱摆放在榻榻米上的游戏手柄，和堆叠成一小摞的各种游戏。
看起来, 夏油杰应该是他的游戏搭子, 昨天来宿舍陪他打游戏，夜深了就直接在这里睡下了。
嗯嗯, 一定是这样，否则两个大男人干嘛非要挤一张窄窄的单人床呢！
荆推理完，在心里不住地肯定自己的猜测。
反正他绝对不会是那种才成年没多久就和要好的学长滚到一张床上去的轻浮男人！
夏油杰平静的反应进一步印证了荆的猜测。
他撸下手腕上的发绳, 熟练地将过肩的黑发扎成了丸子头，淡淡地提起了某个闹腾的家伙：“说起来，昨天和悟碰面的时候，他又吵吵嚷嚷地说要跟着我们一起去旅行了, 你说带不带他？”
……好熟悉的感觉。
荆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从这么多年前开始夏油杰就喜欢让他做选择题了。
用最平淡的语气来拷问他, 真是个深不可测的男人。
如果是如今的荆, 面对癫里癫气的邪教头子，他为了不触怒对方可能会选择顺着夏油杰的意思回答。但2010年的狗卷荆还是个单纯的少年, 也不知道面前的男人未来会变成杀人如麻的诅咒师。
荆点了一下头，然后听见自己哑声说：“五条学长，一个人，很可怜。”
“他那是哪门子的可怜，每次在你面前可怜兮兮的样子都是故意装出来的，也只有你每次都依着他。”夏油杰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看不出什么情绪，“反正是你的毕业旅行，你愿意带上他的话，那就一起吧。”
荆又点了一下头，眼看着夏油杰套上外套要走了，赶忙下了床，匆忙用手机打下一行字凑到他眼前，眼巴巴地望着他。
【学长，下次什么时候有空陪我打游戏？】
“毕业仪式的时候吧，正好夜蛾老师喊我回来做演讲。”夏油杰轻轻摸了下荆的头发，又很快地收回手，问，“三月底你就该搬出宿舍了吧，找好新住处了吗？”
【还没有，不过大概会找离小棘的学校近一点的房子，然后接他回来住。】
【他现在在学校住宿，我不放心。】
荆在心里算了一下，这一年狗卷棘还在上小学，小学生住宿确实挺让人不安的，而且还因为术式没办法像普通孩子一样跟人交流，很容易被孤立吧。
“你也真是辛苦。”夏油杰叹了一声，拍拍荆的肩膀，“总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吧。”
荆应下了，送夏油杰离开了高专。
夏油杰是2008年毕业的，这个时候已经单独执业两年了，和高专的联系慢慢变淡，不像五条悟和家入硝子，一毕业就留下做教职工了。
荆回到宿舍里看了一下用红笔在台历上标注的日程。两天后就是他们这届毕业生的毕业仪式了，第二天就是和夏油杰约好的毕业旅行，3月21日这个日期上被画了三个大大的红圈。
这是荆做标记的习惯，三个圈代表这一天很重要很重要。
“这段记忆好长啊。”荆问系统，“我不会要在这里待到毕业旅行结束吧？”
系统说：“是，不过中间那几个无关紧要的日子都会跳过，你马上就能进入3月21日了。”
“等等。”荆有点奇怪地问，“什么样的日子叫无关紧要？”
系统回答得干脆：“没有夏油杰在的日子。”
荆无语了一下：“……你暗恋他吧？”
系统装死。
但是他的话让荆忽然有所启发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恢复记忆有三个方式，一是做梦，二是被某些关键词或物件触发PTSD，三就是系统里的“回忆印象”。
但通过这三种方式恢复的记忆又是截然不同的，正如系统所说，他在回忆印象里看到记忆都是和夏油杰有关的，触发道具也全是和夏油杰有关的物品。
这系统就像是想要他围着夏油杰转似的。
为什么呢？
荆想要继续往下想的时候，那股熟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大脑像是蒙了一层雾似的无法照常运转。
没有办法，荆只好放弃了。
只是这种大脑仿佛被什么东西操控限制着的感觉，实在是令人难受。
回忆印象并不是按照时间线一分一秒走的，只是眨下眼的功夫，周围的画面又变了。这一次，是在两天后的毕业典礼上。
这些年来咒术界青黄不接，咒术高专生源凋零，到荆这一届的时候，一个年级就只剩两个班了。
荆这个班原来有三个人，他自己加上伊藤奈奈和五条勉。高一开学的时候他们三个一同站在冥冥的身后听校长冗长无趣的说教，一晃三年过去，还是当初那个空荡老旧的礼堂，荆的身边就只剩下冥冥一个人了。
“今天的毕业典礼结束，我也要离开高专了。”趁着夜蛾正道在台上讲话的时候，冥冥压低了声音和荆说。
荆抬起迷茫的双眼望向她，表情仿佛在问“你要去哪里”。
冥冥似乎看懂了荆的眼神。
她说：“我本来就不怎么想当老师，只是突发奇想想要调剂一下心情罢了。现在我要继续忙公司的事了，那才是我真正想做的事业。”
“不过，我很喜欢你哦，狗卷君。”银发女人弯眸一笑，“你是个很可爱的学生。”
作为老师的冥冥不怎么爱夸学生，但她留下了一句夸赞，当做对荆的告别。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也是离别的季节。
荆站在台下，仰起脸看向被夜蛾正道硬拉过来做毕业致辞的夏油杰，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许多人都走了，但这个人还在。
夏油杰说会一直做他的游戏搭子，他们约好要一起去毕业旅行，一起度过一个又一个春天。
男人的目光扫过人影零落的台下，落在荆的脸上。
他们恰好对视上，不约而同地勾起唇角。
好奇怪……他和夏油杰是怎么回事？
荆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复刻着回忆里的举动，和记忆一同苏醒的还有心里某种异样的感情。那是一种被死死地压抑在心底，却依旧翻涌着想要冲出的冲动。
这场毕业典礼有些敷衍，很快就结束了，毕竟毕业生的绝大多数在毕业后依然会和高专保持紧密的联系，也依旧会和老师和同学见面，毕业典礼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学生们稀稀拉拉地散去，荆看到夏油杰在和夜蛾正道一边交谈着一边往外走，便小跑着到操场边的樱花树下去等着，直到夏油杰拨开花枝来到他的身边。
“你不去和冥姐告别吗？”
【她已经走啦。】
【反正以后也不是完全见不到了，都还在咒术界嘛~】
“也是。”夏油杰提起手里的纸袋递给荆，语气轻快，“给，是草莓奶油华夫饼。”
【我都要被你喂胖了——】
“你太瘦了，喂胖点才好。”夏油杰将纸袋直接塞进了荆的怀里，以免荆客气推脱。
荆看了看纸袋上的字样，应该是六本木那边一家很有名的西式甜点店铺，夏油杰现在的住处离那里挺远的，也不知道是特意绕路过去买的，还是正好有委托顺道过去带的。
荆喜欢吃甜食，尤其喜欢草莓酸酸甜甜的味道，对草莓味的甜品很是偏爱。不过和喜欢传统和式点心的五条悟不同，荆更偏爱西式甜点。
可惜的是，筵山山脚下那座小镇子太偏僻了，没有人会来这里开甜品店，镇子里只有一家老字号的和果子店，荆想吃点喜欢的还得跑大老远。
因此夏油杰毕业后的这两年时间里，但凡来高专，都会给荆带点他爱吃的。
两人肩并肩回了荆的宿舍，夏油杰轻车熟路去翻找游戏的时候，荆就坐在桌边美美地把华夫饼给吃掉了。最顶上点缀的那颗新鲜草莓个头不小，快要把荆的嘴巴给塞满了。
“今天打这个吧……”夏油杰一扭头，就看到荆含着鲜红的草莓腮帮子鼓鼓的可爱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像仓鼠一样。”他问，“好吃吗？”
荆一边嘎吱嘎吱嚼着满是酸甜汁水的草莓，一点忙不迭点头。
夏油杰望着他，半开玩笑似的说：“我该在镇子里买个店面专门给你开家甜品店的，可惜现在已经晚了。”
【那也太破费了！】
【学长总是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了！ovo】
“不需要你报答。”夏油杰走近了些，在荆身边的蒲团上坐下，微微倾身，抬手用拇指的指腹轻轻擦去荆唇角处殷红的草莓汁水。
“现在是我在报答你。”
太近了。
荆感觉到自己的耳根正在越变越烫。
“我是因为你，才会进入高专成为咒术师的。”
“所以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都可以，荆君。”夏油杰垂眸望着他，压低了声音，“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暧昧不明的话语，似真似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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