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经典数学题：一个泳池有两根水管, 一根进水，一根排水，如果单开进水管, 8小时可灌满水, 如果单开排水管，10小时可把水池的谁放光。现在池子是空的，如果两管同时开放，问多少小时能灌满一池水。
雾岛忆答：看我需求。
kp：……
这个人到底是真这么想的, 还是她不会做才故意这么说的, 感觉两种说法都能无缝衔接在雾岛忆身上。
直接问的话, 雾岛忆回答肯定是前者，但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让整个问题愈发扑朔迷离……
就很难评。
这边kp脑补得快把自己打出硬直了，那边雾岛忆携款潜逃、不, 是带上自己的灵魂宝石从晓美焰的公寓跑到佐仓杏子在见泷原落脚的酒店。
说起来也算是有趣，普通的民宿跟正常旅馆都会要求入住出示身份证明, 而像雾岛忆眼前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式高级酒店却反而跟路边汽车旅馆一样不需要那些手续, 导致佐仓杏子的住宿条件没法取中间值，只能在上下限上进行抉择。
而跟她一样的黑户面临着同样极端的选择，仿佛被无声催促着搞钱, 还要搞一笔大的……
嘛, 不过那都是别人的事, 跟她无关。
带着字面意义上的两袖清风, 雾岛忆随意地把脚踩进酒店, 去前台报出佐仓杏子的名字。
大概佐仓杏子在前台打过招呼了, 知道雾岛忆的名字后，前台就直接告诉她佐仓杏子的房间号, 顺便指示出电梯的方向。
81楼，不错的数字。
它的入住价格更加不错，也就是佐仓杏子的钱真是大街上捡来的，否则把雾岛忆卖了都不一定能卖出在这里住一周的价格。
“哟，杏子，我来找你玩啦~”
雾岛忆礼貌性敲门，没得到许可就直接推门进去，甚至还对着房间主人提出建议：“一个人住可要注意安全啊，看，你的门又没锁，这家酒店那么多智能锁的门，你偏偏住了一间怀旧经典款。”
“你要不要先反思一下我为什么要换房间，”佐仓杏子抄起沙发一只抱枕就甩过去，“要不是你每次来找我都要撬锁，我也不至于现在干脆不上锁，现在还有脸抱怨。”
雾岛忆不闪不避：“讳疾忌医可不行。”
“你说谁有疾？！”
被雾岛忆控制进程的不只有孵化者，还有佐仓杏子。
只是跟被抑制进程的孵化者不同，佐仓杏子是被促进的一方，比如曾经长期辍学、稍微复杂一点的句式都听不懂的佐仓杏子，现在已经是能够听懂成语、能跟雾岛忆怼得有来有回的佐仓杏子.33版了。
佐仓杏子.33版：“我看你的撬门才是有病了，赶紧去治吧。”
“是兴趣不是病，治不好的，我保证。”雾岛忆斩钉截铁。
“……你装也给我装出一副反思的样子来！”
跟佐仓杏子打完招呼，雾岛忆就切入正题：“丘比呢，杏子，你把我点单的丘比放哪里了？”
kp：别一副餐厅跑堂的朝后厨点菜的架势啊……
“在冰箱，”佐仓杏子脸色古怪，“你现在总可以说了吧，为什么要我给你捉一只丘比，还不能告诉晓美焰？”
“不告诉小焰是为了她好。”雾岛忆随口敷衍道，转身走去客厅。
这个套间没有厨房，冰箱立在客厅靠近阳台的地方，一些罐装饮料被堆在旁边地板上，大概是佐仓杏子为了腾出位置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事实也正是如此，她打开冰箱就看到一只闭着眼睛休眠的丘比被五花大绑团在冷藏层。
就在雾岛忆想取货时，冰箱门被关上。
“等等，”佐仓杏子一手按住冰箱门，“别想就这么糊弄过去，你还没告诉我你打算拿这只丘比做什么呢，它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什么要我帮你藏着掖着？”
雾岛忆反问：“瞧你这话说的，难道我会把好东西藏着掖着不给大家吗？”
“……”
佐仓杏子没有吱声，即使戴上了厚穿地心的滤镜，她也不得不承认雾岛忆就是那种人——打魔女的时候不见人影，掉悲叹之种了她第一个跑出来捡走，吃饭的时候没缺她一口，付账的时候永远找不到人——太TM的机灵了。
雾岛忆看出佐仓杏子的潜台词，笑容逐渐消失，转而使用B计划，真诚道：“杏子，相信我好么？我没打算利用丘比做坏事。”
[kp：雾岛忆话术5 1D100=39 失败]
[雾岛忆：你怎能判定我在说谎？！]
[kp：利用丘比对丘比做坏事为什么不能是坏事？]
[雾岛忆：你对丘比是不是过于偏爱了？]
[kp：kp偏爱npc，还用你打问号？]
[雾岛忆：……中。]
佐仓杏子静静看着她，按着冰箱门的手纹丝不动，显然没被雾岛忆的破烂诚意骗到，如果雾岛忆不给个合情合理的答案，下一秒她煮熟的丘比插着翅膀飞走也不是不可能的。
“好吧，我只告诉杏子你一个人，”雾岛忆掏出自己的灵魂宝石，“悄悄地告诉你，最保密最直接的方法是把记忆共享给你，来，接受吧~”
佐仓杏子将信将疑地接受了雾岛忆的魔法。
[kp：雾岛忆魔法应用对象——佐仓杏子]
[kp：雾岛忆 MP24-2=22/24]
趁佐仓杏子消化记忆时，雾岛忆拿出冷藏的丘比，体贴快速地离开房间，等她搭上电梯，佐仓杏子“你又拿上次的记忆搪塞我”的咆哮才将将出门。
所谓“上次的记忆”，即为这周目给佐仓杏子录入的33版佐仓杏子记忆，经过多次测试，重复播放一遍已有记忆除了让佐仓杏子发呆好给雾岛忆自己争取跑路时间以外，没有其他副作用。
当然，事后算账也没被雾岛忆算进副作用里。
不就是挨打嘛，打打打，往这儿打，只要不打死就随便打。——by 逐渐对自己hp永远不满能以平常心看待的雾岛忆
*
雾岛忆带着丘比打车，到见泷原郊外一座废弃教堂。
这还是佐仓杏子带她来过的地方，灯下黑的理论泛用性很广，在佐仓杏子冷静下来之前都不会找过来。
雾岛忆在丘比结束休眠前撸下了它耳朵长毛上挂着的一只金环，按落伍者给出的情报，这原本不是孵化者构造躯壳必备的结构，而是它潜移默化加上去的，功能很简单，抑制它的精神对躯壳的侵蚀，反过来，如果丘比躯壳上少了这个，落伍者对躯壳的入侵会变得容易，从而引起它的注意。
“……我该说‘好久不见’还是‘又见面了’呢，”被五花大绑的丘比睁开眼睛，熟悉的虹色在眼眸中跃动，“这次找我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雾岛忆托着下颌，好整以暇地看着它：“巧了，是坏消息。”
游泳池蓄水的关键点是端水，明晰同时进水出水的最终速率，从而得出自己需要的时间。
雾岛忆现在做的事，与在同时进水出水的游泳池里蓄水无异——将孵化者的矛头对准落伍者，挑拨落伍者关注孵化者，从而让人类在它们的交锋中隐身——这绝非长久之计，好比游泳池蓄水的终点是泳池容量，雾岛忆再想拉长战线，晓美焰的精神也不会允许。
落伍者不在地球上，雾岛忆想要下手也无从下手，能够动手脚的，只有孵化者。
所以雾岛忆成为了孵化者们的合作者，背刺可爱的毛茸茸，这样的经历可不多见，需要珍惜着使用。
孵化者最大的问题是它们本质上对人类漠不关心，它们需求的是维系宇宙的能源，雾岛忆没法提供，想要将它们的利益与雾岛忆绑定，不能说难，只能说没必要，雾岛忆本身迟早也是它们能源的一部分，字面意义上的利益共同体，没有尊重的必要。
在这场棋局里，雾岛忆一开始就失去了先机，成为了棋子，棋子想要背刺棋手，就只能跳反。
说起来对晓美焰有点残忍，但鹿目圆是雾岛忆准备的饵料，专门用来吊丘比胃口的，为此她好几个he被雾岛忆捣毁了。
时间溯回者，累世轮回的因果全系在鹿目圆一个人身上，造成了鹿目圆bug一样的强大，随着轮回次数越来越多，关注到那份bug异常现象的，也不止雾岛忆一个人。
孵化者对时间系魔法的执着心是落伍者添加的，比不过它们对能量追求的孜孜不倦，权衡利弊，孵化者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根本不用雾岛忆费心。
但落伍者就不同了。
“您的工具找到了一劳永逸的方案，”雾岛忆轻声诉说，“您自己也发现了，只要鹿目圆再重蹈几次覆辙，晓美焰就撑不住了，那时，魔女化的鹿目圆就会立刻完成丘比在这个星球上的能量指标，这颗小小星球的小小种族就会被它们榨干舍弃，到时候我们都将一无所有。”
“对时间系魔法的探索会在下一个星球上的智慧种族上开展，但那个种族是否合乎您的需求则另当别论，我想，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件愚蠢的事，您怎么想呢？”
[kp：暗投 ？？]
[kp：雾岛忆侦察25 1D100=10 困难成功]
雾岛忆视线锁定在自己手上的灵魂宝石上，从狭窄的反射镜面中，她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忽闪不定的虹光像是难以忍受一样在红色瞳眸下挣扎。
外星人的心绪没法用心理学判定，但只要是有感情的生物，情绪波动就能作为判断依。
——落伍者与丘比不同，它作为一只外星人，一只殖民过地球的外星人，居然存在正常的情绪波动，真是太棒了！
落伍者有没有说谎根本不重要，一切雾岛忆需要的情报都能从丘比那里得出——它的处境很差，否则不会潜伏在孵化者中不敢冒头；它有想要的东西需要借助丘比达成，否则它不会主动出现在雾岛忆面前……语言可以作假，但行动不能，行动是耿直的，必须是耿直的，真正想要的东西无法隐藏，对弱小如虫蜱的人类则更加没必要隐藏。
——它是真的想要回到同胞身边。
“如果您希望丘比们专注时间系魔法的研究，那么我有个提案希望您能听一下，一切顺利的话，我们或许都能得偿所愿。”
泳池的出水口被堵上了。
第082章 第 82 章
晓美焰总结了之前的败因, 首先要攻克的难点就是巴麻美，一旦争取到巴麻美站队，除非拿魔女实质去刺激她, 否则以巴麻美的实力就会成为自己时间魔法之外的压轴手段, 在控制美树沙耶香，跟佐仓杏子起冲突这两件事上都有奇效。
不过，有雾岛忆这张小王，佐仓杏子那边就不必担心, 在打魔女之夜的时候叫上就行, 晓美焰只需要专注见泷原的三人。
佐仓杏子跟巴麻美有旧, 原本从她那边入手接触巴麻美是最好的，但巴麻美很细心，佐仓杏子跟巴麻美接触有引爆魔法少女秘密的可能性，第87周目的悲剧再重演一次毫无意义。
雾岛忆就更别提了, 跟她相处一阵，原本能成为朋友的也要结仇了, 佐仓杏子到底是怎么跟雾岛忆成为朋友的, 这件事一直作为不可思议的谜题在晓美焰脑海里徘徊，换个说法，佐仓杏子到底是怎么忍住没把雾岛忆打死的？
佐仓杏子：……
排除法到最后, 能派上用场的也就晓美焰自己。
她虽然没有社交障碍, 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内向性格, 一直是被动社交, 例如鹿目圆主动过来跟她打招呼, 从来没踏出过第一步。
雾岛忆提议魔法少女有独特的交往技巧, 不利用就太可惜了，她保证整个流程顺理成章, 水到渠成——比如魔法少女一起打魔女，并肩作战后就能顺理成章地交换名字，不需要技巧，保真保熟。
听起来像是在画饼诈骗，但确实有道理。
——所以晓美焰出现在这里。
距离热闹街市不到30米距离的巷子，能从狭长的光线看到街道上路过的行人，他们或结伴或独行，唯一的共同点是没有朝这个破旧阴暗的巷子投来多余的目光。
正合我意。
晓美焰背着光朝巷子深处走去，终点是一栋被废弃的宅邸，因为城市建设规划，途径道路被封锁，里面的人家又发生了些难以言说的坏事，只能废置，据说宅邸没被废弃时，宅邸内部曾经建有漂亮的蔷薇庭院，那或许是蔷薇魔女的起点。
时隔许久才出现去拜访的客人，这次却是为了给她带去终点，估计蔷薇魔女自己也没想到吧。
不过话虽如此，随着晓美焰逐步接近，周围的墙壁开始扭曲变化，这样下去，不等她进入宅邸就会先进入魔女结界。
[kp：暗投 ？？]
晓美焰脚步陡然停顿，眼神锐利地扫向身后——一抹白色的灵巧身影带着金色的光芒窜向街道。
电光石火间，晓美焰反应过来，从圆盘中拿出手枪，立刻抛下魔女转身追了上去。
这个时间，美树沙耶香会带鹿目圆在街边的影音店里选给上条恭介的音碟，那家店距离这里不远……丘比会盯上小圆的！
前方窜来窜去的丘比似乎察觉到自己被人追赶，转而往更加狭窄难以进入的地方钻，突出一个“我没法阻拦你，就让其他东西阻拦”的巧思，简单而有效，切实地让晓美焰追击变得困难起来。
“奇怪，你到底为什么看起来对我那么大的敌意？”丘比踩着横出来的铁杠，发挥身体小巧的优势，从缝隙中轻轻一跃，就跑到晓美焰伸手都无法够到的位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嘛，那个问题暂时无法从你身上得到答案，先放置不管，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么，失礼了，我先离开了~”
街道背面的暗巷是一片被废置的地带，跟那栋宅邸一样，都因为城市规划而被废置，最近已经做好了拆除准备，只要等到工人到位就能正式开始拆除作业，所以到处都是锁链封条，防止他人误入。
无意间让晓美焰的行动处处受限，大概是被盗37次的东洋火药库的怨念所导致的。
如果晓美焰只是普通的魔法少女，确实会如丘比所想被限制住行动让它跑掉，但晓美焰不是。
丘比刚刚朝街道踏出一步，子弹就洞穿了它的尾巴。
碍事的锁链同时断裂，身后的晓美焰不知何时已经不在狭窄的限制中，脱身站在空旷地带上朝它举枪射击，眨眼间，第二发子弹射出枪膛。
【救救我！】
奇异的求救声跟歌声完全不是同一个音色，鹿目圆取下耳机，四处张望，以为是现实中有谁在求救，但店内的人说说笑笑，同来的美树沙耶香仍然沉浸在音乐中，完全不像是听到求救声的样子。
鹿目圆：是我听错了吗？
【救救我，小圆！】
指名道姓的求救，幻听也不至于如此吧？
[kp：暗投 ？？]
鹿目圆肯定自己没有幻听，想要回应那份求救……不，是【必须】要回应那份求救。
【请救救我……】
柔软的求救声牵引着鹿目圆的行动，指引她离开店内，朝外走去，而在她离开没几秒，美树沙耶香就结束了试听，狐疑地跟过去。
“喂，小圆，你去哪？”
鹿目圆像是没有听到美树沙耶香的声音，忧心忡忡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进，越走越偏僻，美树沙耶香摸不着头脑地跟上去。
最后两人一前一后抵达了目的地，一个光线供给格外吝啬的巷子里。
施工标志沉默寂寥地横在巷口，被两个女孩理所当然地无视了，它什么也没说，毕竟它只是个施工标志，什么都不能说，如果它能开口的话，早在第一个黑长直进去的时候就破口大骂了不是。
“是谁，是谁啊？”鹿目圆走进昏暗的巷子，对着谜之求救声发问，“你是谁？”
空旷的空间只有她的回音，没有另一个声音。
落后的美树沙耶香猛地捂住心脏，陷入头脑风暴。
天啦撸，小圆在跟谁说话？另一个自己？看不见的迷之小人？难道是有看不见的妖怪在遮她的眼？怎么办怎么办，她要不要先找个趁手的东西作为武器以防万一？
鹿目圆路过一堆施工设施，走到巷子的尽头——一张铁丝网严密地拦住了她前面的道路，像是在说“前面的区域以后再来探索”之类的话，比随便一个人就能跨过去的施工标志中用多了。
（施工标志：禁止拉踩！）
就在鹿目圆觉得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理智逐渐恢复，开始疑惑自己为什么一个人来不允许进入的地方，至少叫上沙耶香或者大人一起——
“嘭！”
从上方的通风管道中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一只十斤的猫钻进去了找不到北，鹿目圆刚刚抬头，就见上方的通风管道裂开一道缝，缝隙越来越大，里面掉出一坨白色的毛团。
毛团有呼吸地起伏着，皮毛乱糟糟的，身上沾染了不少血色，看起来不像是猫，耳朵很长，兔子的话，尾巴又太长……不对，现在不是考虑别人种族的时候！
鹿目圆急忙上前把小动物捧起来：“是你吗，向我求救的？”
脏兮兮的小毛团虚弱点头：“救救我……”
声音对上了！
“哐啷——”
锁链摔在地上，铁丝网步了施工标志的后尘，给来人让出通路。
漆黑长发，秀丽端庄的冷然颜色，与校服略显不同的装束，鹿目圆知道来人的身份。
“小焰？”
转校生，心脏有些问题，却比她自己还要熟悉保健室的位置，谜一样的新同学，晓美焰。
“离开那家伙。”晓美焰看丘比的眼神越发冷酷。
“可、可是，这孩子受伤了……”鹿目圆看看眼神冷酷的同学，再看看奄奄一息的萌物，下意识把丘比抱住背过去，“不、不行的，请不要做过分的事！”
“和你没有关系。”晓美焰走过去，寸步不让。
鹿目圆试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据理力争：“但是这孩子朝我求救了，我听到了，它说救救我！”
“是吗。”晓美焰扑克脸一动不动，内心已经把丘比碾碎又拼起来再碾碎三遍有余。
卑鄙的家伙，就知道利用小圆的善良，这个距离小圆不可能自己跑过来，一定是暗地里做了什么手脚把小圆诱导过来的！
晓美焰猜得八九不离十，但她一时还真拿不出什么证据——丘比卑鄙是真的卑鄙，但表面工程做得也是真的好。
就在晓美焰表面上跟鹿目圆僵持不下实则僵住的时候，一团可视化的高浓度二氧化碳涌出，飞一样扑面而来，完成了干扰视线的作用后被人连瓶带喷一起朝晓美焰的位置丢了过去。
用光的灭火器在地上咕噜噜滚向远方，晓美焰没有多做关注，在她的视野中心，繁多的蝴蝶整齐排布在墙壁上，枯黄的枝叶，繁华的蝴蝶，美不胜收的蔷薇……宛如万花筒一样将她捕捉。
偏偏在这种时候……
丘比很棘手，但是魔女同样棘手，尤其是现在小圆还没走远，放任魔女随便活动，搞不好就会把人卷进来，只能先解决眼前的麻烦了。
*
“怎么回事，那个是转校生对吧，”美树沙耶香带头跑路，边跑边问，“这次是cosplay然后当杀人狂吗？还有你怀里的是什么，不是玩偶是动物吗？”
[kp：暗投 ？？]
即使跑得很狼狈，鹿目圆依旧没有松手，言词中透出古怪的坚决：“不知道，虽然不知道，但一定要救这孩子。”
美树沙耶香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没等她找出原因，异变先一步抵达。
“咦，紧急出口呢，这里是哪里？”
“这里太奇怪了，道路在不断变化……”
繁茂的枝叶攀爬墙壁，现实被撕裂，蔷薇庭院映入眼帘，怪异的荆棘拦住去路，到处繁花盛开，扭曲灿烂，蝴蝶造型的长灯，穿着整齐西装的小丑，色彩复杂的蝴蝶……一同在弯月下的蔷薇丛中翩翩起舞，美得惊心动魄，触目惊心。
[kp：蔷薇魔女，性质是不守信，其全部的力量都是为了美丽的蔷薇，虽然从夺取误闯结界的人的生命力的蔷薇那里分享着益处，但是对外人踏入并破坏结界感到非常厌恶。]
[kp：“她们是未知的花朵，被我们所折断……无论如何蔷薇是最重要的！”]
美树沙耶香环顾四周，找不到来时的影子：“真是的，到底怎么回事？”
鹿目圆抱着丘比扭头：“有什么东西……”
梳着波洛小胡子的使魔从没有蔷薇的枝丫下抬头，与藤蔓一起朝二人包围过去，造型古怪还有几分可爱，但一人高的尺寸就让那份可爱荡然无存，当它们露出满溢绝望的黑洞眼睛与牙齿时，就只剩下了可怖二字。
“开玩笑的吧，我一定在做噩梦吧，对吧，小圆？”
搞不清事情发展的两个少女相拥，互相支撑着彼此，但两个人的恐慌靠在一起是无法内耗清空的，只能让恐慌如同火中干草，风吹越盛。
不知道是恐惧的火焰会先将她们燃烧殆尽，还是周围的使魔会先将她们化作蔷薇的养料？
*
“居然在这种地方出现魔女，魔法少女真是一刻也不得闲呢。”
金卷双马尾的女生轻轻叹气，将自己买的东西放在巷口，无视了施工标志的阻拦，走入暗巷，主动踏入结界，她手上的灵魂宝石散发着温暖的黄光，给她指引魔女跟生还者的位置。
施工标志：……下辈子转生成欢迎光临的招牌估计也不错。
巴麻美是魔法少女老手了，有自己一套打魔女的流程，打魔女很重要，但救生还者更重要，所以每次进魔女结界她都会优先去搜寻生还者的踪迹，这次也不例外。
出现在临近闹市的魔女很少见，但巴麻美现在顾着去救人，没空去思考其他，以前也有几次经历，她在找人时被拖延了一会儿，还活着的人就……自那以后，巴麻美在救人的时候行动就会比较粗暴，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抵达。
“哐——”
“嘭！”
“哗啦嚓——”
碍事的铁丝网、锁链、施工设备跟结界覆盖的使魔一起被爽快地轰飞，为了节约时间，巴麻美没给自己变身，一路亮着灵魂宝石过来。
万幸，这次她赶上了，两个生还者虽然满目仓皇，却都还活着。
起手用魔力清场，包围着二人的使魔雪花般融化，确保危机解除，巴麻美这才放缓脚步，脸上也带出笑意：“刚才真危险啊，但是已经没事了。”
走近看到其中一人怀抱着丘比，巴麻美笑意更盛：“哎呀，你们救了丘比呢，谢谢你们，这孩子是我重要的朋友……”
“我被它呼唤了，”鹿目圆既是向巴麻美解释，又是向美树沙耶香解释，“脑子里直接响起这孩子的声音……”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终于……不，是新的，有资质的同伴。
巴麻美在心里如此对自己说。
她要拿出最好的表现，不能沮丧，不能丢脸——告诉她们，成为魔法少女是件值得她们向往的事。
那样的话，她就能……不再孤单一人。
*
晓美焰在硝烟味的蔷薇庭院搜寻魔女的本体，她的军火将周围的地犁了一遍，都没能找到魔女的位置，明明不是多强的魔女，却很能跑。
难道跑去小圆那边了？
晓美焰没在原地逗留，沿着使魔的残留的痕迹追过去，却正好撞上了巴麻美将整个结界击溃，魔女藏匿在使魔中四散跑掉。
她晚了一步，而且，局面变成她最不想面对的样子。
鹿目圆抱着丘比面露担忧，美树沙耶香看她的视线充满警惕跟敌意，巴麻美微笑着，话里却显而易见地跟她划开分派：“魔女逃走了呢，想要收拾她的话请快点追过去，这次就让给你了。”
晓美焰辩解：“我要找的是——”
“真是听不懂人话呢，”巴麻美不客气地打断了晓美焰的话，“我的意思是这次就放过你。”
晓美焰看着下方巍然不动的巴麻美，内心串台了一秒。
佐仓杏子说得对，巴麻美这个人死脑筋，一旦有了第一印象就很容易固执己见，例如丘比，除非把一切掰开了揉碎了告诉她，否则她都会坚定站在丘比那边，但是那样的话——
巴麻美第二道逐客令下达：“你不觉得我们跟没必要的麻烦无缘吗？”
晓美焰衡量了下自己跟巴麻美的战力差距，加上她的魔法，初见杀的概率很高，但是——晓美焰扫了一眼旁边的小圆跟丘比，转身离开，却还是没绷住，在脸上露出悔恨的表情。
现在如果对巴麻美下手，小圆很有可能当场跟丘比缔结契约——
她又失手了！
*
“无论多少次都觉得巴麻美真是便利啊。”
雾岛忆感慨着蹲在巷口挑挑拣拣便利袋里的东西，这些都是巴麻美买的，但巴麻美不会再想得起来了，所以她就干脆自取，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kp：雾岛忆催眠70（原61）1D100=48 成功]
[kp：雾岛忆催眠70（原61）1D100=30 困难成功]
[kp：雾岛忆催眠70（原61）1D100=11 极难成功]
数次催眠叠加成思想钢印类的东西，雾岛忆自己也说不清那是什么东西，但是有用就行。
借口自己也是魔法少女找巴麻美投诚，借口成为她的同伴，表演自己的魔法给她看，顺理成章将对方的记忆篡改，只要编入这三次催眠经历，巴麻美就会无条件听从雾岛忆的指示，而她本人甚至不会意识到雾岛忆做了什么。
用起来便利，还免费，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雾岛忆挑来挑去发现都是自己爱吃的，干脆提着袋子走了。
Lucky~！
第083章 第 83 章
巴麻美解决完跟晓美焰的小摩擦, 顺理成章带着美树沙耶香跟鹿目圆回公寓，直到她想招待二人打开冰箱看到只剩三分之一的蛋糕时，才恍惚想起今天她原本是要出去采购点心的。
虽然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但为了不知何时可能出现的并肩作战的同伴, 巴麻美一直会做好招待的准备……只是，为什么刚才空手回来了呢？
[kp：巴麻美意志45 1D100=64 失败]
疑问只是在脑海里盘旋了一阵就自动消退，巴麻美自嘲了下自己的粗心大意就继续拿出冰箱里的蛋糕，切成三份, 又泡了一壶热茶端出来, 不算丰盛, 但作为招待也足够了。
而在晓美焰的公寓里，雾岛忆在对着自己辛苦提回来的蛋糕点兵点将，都是自己喜欢的口味，先吃哪个就只能靠随机, 没等她点出来今天的幸运受害糕，公寓的门就先被人从外面打开。
晓美焰早上阳光灿烂地出发, 现在阴沉沉地回来了。
“呀, 小焰，心情看起来不太好，”罪魁祸首挑出一只圆润的面包撕开包装袋, 含糊不清道, “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 让我开心一下。”
kp：你的幸灾乐祸已经连掩饰都不掩饰了吗？
晓美焰：“……”
晓美焰再次在心里回忆了下自己为什么要找这个人合作, 想起来这不是她选不选的问题, 而是她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的事实, 顿时整个人更加阴郁。
雾岛忆更加好奇：“怎么怎么，果然发生了什么吧？”
心情虽然跌到最低端, 晓美焰却还是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雾岛忆，重点圈在巴麻美跟丘比两个标红角色已经跟鹿目圆接触了这件事上。
雾岛忆听得一脸认真。
很好，确认晓美焰没有发现异常。
晓美焰不知道自己正在被眼前这个嘴巴不停消灭点心的家伙评估，将今天的事重新过了一遍内心也恢复平静，如果她做不到的话也不至于能撑到现在。
“巴麻美那边暂时走不通了，现在凑上去只会被当成别有用心，”晓美焰对这个流程熟练得很，“不过也不全是坏事，有巴麻美在，至少短时间内小圆不会立刻被骗成魔法少女。”
雾岛忆挑眉：“真的吗，麻美可是很想要一个能并肩作战的同伴的，中途估计会比丘比还要积极地劝诱她们加入哦。”
“即便如此，巴麻美也是个优秀善良的人，”晓美焰语气肯定，“她不会为了自己的心愿而向她们隐瞒成为魔法少女的弊端，这就是她与丘比最大的不同。”
哪怕巴麻美本人知道的，仅仅是冰山一角，是成为魔法少女最微不足道的弊端。
“既然你有了判断，那么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雾岛忆耸肩，“别忘了，你的敌人不是魔法少女，而是别的东西。”
[kp：暗投 ？？]
晓美焰简单地用过晚餐，收拾好装备外出：“原本预定铲除的魔女目标还没动手，蔷薇魔女又在外面流窜，估计会很耗时间，今晚我不回来了。”
“你的话有点像中年大叔难得休假日却提着鱼竿对老婆说的，这就是七年之痒……”面对晓美焰险恶的视线，雾岛忆乖巧收声，甜蜜地换了台词，“一路顺风~”
kp：这下既视感更强了喂！
*
鹿目圆家。
鹿目圆因为下午到现在的奇幻经历心一直怦怦跳，而到自己家门口想起来自己招呼都没跟家里人打一声这么晚才回来，又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心跳剧烈运动。
天已经黑透了，鹿目圆身上没有手表，不晓得时间，跟巴麻美畅聊魔法少女在兴头上也顾不上去看时钟，但看自家跟邻居都是一片漆黑，现在估计也是大家洗洗睡的时间了。
第一次这么晚回家，鹿目圆就像第一次犯错的小动物一样，鬼鬼祟祟地开门，轻手轻脚地关上，再踮起脚尖在一片漆黑中摸回自己房间，突出一个做贼心虚的案例演示。
“小圆？”
鹿目圆：“！！！”
二楼转角楼梯的灯亮了，照亮了鹿目圆吓得五官各自逃窜的脸，也照亮了端着茶杯的爸爸眼镜反光。
鹿目圆心虚气短，不敢抬头看鹿目爸爸的脸色，硬着头皮开口：“爸爸……晚上好。”
“晚上好，”鹿目爸爸声音平静，“这么晚才回来，吃过晚饭了吗？”
鹿目圆更加歉疚：“吃过了。”
“那就好，”鹿目爸爸语气温和，“时间不早了，快点洗漱上床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呢，晚安，小圆。”
鹿目圆：“晚安，爸爸。”
鹿目圆手脚僵硬地回了自己房间，鹿目爸爸的好脾气让她松懈下来，甚至忘记问一声妈妈是什么反应，也许这就是人类双螺旋结构上的拖延基因在垂死挣扎吧。
不过，即使现在不问，明天也会知道的……这么一想，奇幻冒险带来的快乐就彻底消失了。
鹿目圆做完个人卫生，把书包里的作业拿出来，苦哈哈地点上台灯，开始一支笔，一本作业，创造奇迹。
庆幸的是老师布置的作业向来不多，这种奇迹美树沙耶香三天两头都在创造，鹿目圆虽然没有实际操作过几次，但依然在午夜前顺利完成。
整理好书包，鹿目圆躺到自己床上，脑袋里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好一阵没有睡意，又爬起来点上灯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想象着自己成为魔法少女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子。
会像麻美学姐一样，穿着华丽的洋服，手上拿着魔杖跟魔女战斗吗？
那样的话……
[kp：暗投 ？？]
叩叩。
鹿目圆的窗户动了，坐在书桌前的鹿目圆不动了。
妖怪？幽灵？非法入侵……还是魔女？！
人小且脆弱的bug僵着脸缓缓看向窗户——一抹鬼屋常见的幽灵白布贴在窗户上，没有规则的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窗户玻璃。
鹿目圆内心尖叫：是鬼啊啊啊！
白布幽灵跟僵硬的鹿目圆对上视线，顿时更加积极地敲窗户。
——盐，要去厨房拿盐……
【小圆，开开窗户好吗，外面的也是魔法少女哦。】
[kp：暗投 ？？]
丘比的声音介入鹿目圆思维，但不知道是不是环境因素，现在鹿目圆怎么听都觉得是大灰狼在门口忽悠她开门的路数。
鹿目圆不仅没有开窗，甚至把窗户锁上了。
[雾岛忆：这个锁，锁匠是能开的吧？]
[kp：等等等等，你想对无辜女孩的房间做什么？！]
[雾岛忆：什么做什么，是她先不让我进去的。]
[kp：雾岛忆锁匠90 1D100=16 极难成功]
今非昔比，雾岛忆虽然妙手卡在70，但她的锁匠没有卡，对现在的她来说，区区少女窗户上的小小机关如今已经毫无意义，只是稍微动一下手指跟铁丝就能轻易拨开的程度，只要她想，甚至能不留下丝毫痕迹。
雾岛忆帅气地打开窗户，又很丢人地先把半个身子挂在窗台，才勉强翻进来，还没等她落地，就被一只一米高的玩偶扑脸。
[kp：雾岛忆闪避70 1D100=79 失败]
鹿目圆一边拿玩偶痛击雾岛忆的脸，一边胆怯地尖叫：“哇啊！你不要过来啊——！”
雾岛忆被玩偶打得满头问号。
你是什么人，怎么能抢人家迪亚波罗的台词？
“噗，不要打了——噗啊！”
[kp：暗投 ？？]
雾岛忆的求饶声跟房间门打开的声音一起被鹿目圆的声音压下去，导致晚上加班回来的鹿目询子听到动静敲门没反应，一开门就看见自己的女儿在压着一个小姑娘打。
鹿目询子：“怎么这么吵啊……小圆？？？”
鹿目圆停手，看看门口的妈妈心里有了底，再移开手上的玩偶看下面，披着床单的雾岛忆全身乱糟糟，在地板上蛄蛹了几秒，迅速进入装死状态。
“小圆，”鹿目询子用全新的眼光看向自己内向的女儿，“你在学校也是这样的吗？”
鹿目圆张口想反驳，耳边却传来丘比的声音。
【啊，所以说了是魔法少女啦，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唉。】
鹿目圆讷讷放下凶器。
啊，原来真是自己搞错了……
*
半夜三更，鹿目家的客厅亮起了灯。
雾岛忆坐在餐桌前吧唧吧唧吃热腾腾的包子，原本是鹿目询子晚上买回来当晚饭的，不过鹿目圆那一份晚饭没动，被鹿目知久放在冰箱，她热了下刚好填饱肚子，包子就让给了雾岛忆，权当女儿暴打她的赔礼。
鹿目圆手上也有一只包子，不过只是过了一遍手，最后还是进了雾岛忆的肚子。
雾岛忆跟鹿目询子吃饱喝足，鹿目询子一边犯困一边问起她的身份，重点是这么晚了为什么还在小圆房间挨揍。
鹿目圆听到挨揍两个字，脑袋深深往下埋。
但她同样好奇。
kp也很好奇，在心理学65面前，话术5的家伙能怎么回答。
“因为我是魔法少女，”雾岛忆真诚地答道，“魔法少女是自由的，白天不见踪影，晚上到处都是，所以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不奇怪。”
鹿目圆：咦咦咦！！！
鹿目圆如果是只猫，现在身上的毛应该都根根炸开了。
这是能告诉妈妈的话题吗，妈妈会相信吗……不对，麻美学姐不是说要保密的吗？
热锅上的小圆，堂堂出演.jpg
鹿目询子抱着水杯忍不住笑了下，笑眯眯地点头：“是是，魔法少女呢，阿姨我懂的，真是青春啊，不愧是初中二年级生，小圆也交到了很有个性的朋友呢，妈妈我很高兴哦~”
鹿目圆：……
“不，小圆妈妈你误会了，我不是初中二年级生，虽然我确实13岁，”雾岛忆拿出自己的学校名牌，为自己正名，“现在我已经高中三年级了。”
“哇，好厉害啊，”鹿目询子捧场地轻轻鼓掌，然后对她挤眉弄眼，“不愧是魔法少女~”
“过奖过奖。”雾岛忆说着谦虚的话，表情只能看得出得意两个字，或者得意忘形四个字。
kp：这个时候你就入戏了是吧。
鹿目询子打了个哈欠，精力不支地挥手：“那今天就委屈魔法少女在小圆的房间将就一下了，吃完东西记得刷牙，早点睡哦~”
鹿目圆坐在椅子上，耳朵跟脸早就红透了。
被妈妈当成中二妄想的一员，比她想象得还要羞耻……
第084章 第 84 章
鹿目圆也没想到, 她第二次关上自己房间的门，居然怀揣着同一种松了口气的心情。
不过这次她没彻底松懈，毕竟房间里还有一只多出来的魔法少女, 还是半夜翻窗爬进来d——“等等！你在做什么！”
雾岛忆坐在书桌前, 动作自然地翻了一页桌面摊开的笔记本，动作闲适自然，比鹿目圆还要像这个房间的主人。
“做什么？看不就知道咯，”雾岛忆一边未经许可翻阅少女的笔记, 一边用微妙的目光打量鹿目圆, “不过, 真看不出来，小圆你真是表里如一的粉嫩少女心，变身想要蓬蓬裙吗？”
“呜哇啊！”
鹿目圆扑上去从雾岛忆手上抢回自己笔记，牢牢抱在怀里, 小圆脸通红。
虽然理智上知道这不是什么值得害羞的事，但自己内心的想法被还不熟悉的人一言道出, 羞耻心会暂时蒙蔽理智, 驱动她做出亡羊补牢的事。
而完全没有羞耻心的人则在“不要断章取义”里断章取义，甚至没理解到她在害羞什么。
“你在害羞什么？”雾岛忆困惑地歪头，“你写写画画的时候都没有羞耻得停手, 给我看一下也没关系的吧？”
“不是的！”鹿目圆反驳, 意识到时间深夜将声音降低, “你可以看, 但是……应该先跟我说一声, 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雾岛忆：“……好麻烦啊。”
“别那么说……真的有吗, ”鹿目圆期期艾艾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是你先未经许可翻动我的笔记，有错在先。”
“好啦，那种细枝末节的小事别纠结了，”雾岛忆轻描淡写地翻篇，踹掉拖鞋爬上绵软的大床，钻进被窝只露出脑袋，跟她动作一样溜地转移话题，“你不想知道我是谁，找你是来做什么的吗？”
鹿目圆顿了顿，跟着一起坐进被子：“丘比说你是魔法少女，给妈妈的名牌上也写着你的名字，那个，雾岛同学。”
“你应该叫我前辈，毕竟我高三。”雾岛忆认真道。
“哦，好，雾岛前……”鹿目圆眼睁睁看着雾岛忆比自己还要幼一点的脸，张了张口，最后憋出四个字，“雾岛同学。”
雾岛忆看过去，鹿目圆眼神躲躲闪闪，就是不改口。
真该让佐仓杏子来看看，这才叫油盐不进。——by 雾岛忆
“小圆，你想成为魔法少女吗？”
鹿目圆脸上仍有热意，看雾岛忆的眼神有些闪烁，微微点了点头，将脸埋进被子里：“我这样的人，能成为魔法少女……就好了。”
[kp：雾岛忆心理学50 1D100=？？]
自卑，不自信爬满了她的脸，眼睛却带着无法忽视的、独属于坚韧的光彩。
这样的人，一旦下定决心，就无法更改——是雾岛忆苦手的类型。
“小圆，你可以成为的，只要你想，你就能成为魔法少女，你具备极佳的资质，只是，”雾岛忆蛄蛹到鹿目圆身侧，将自己的灵魂宝石放在二人中间，“在那之前你需要知道一些大多数魔法少女不知道的事实。”
鹿目圆看着被银饰包裹露出些微透明色调的灵魂宝石，微微睁大眼睛：“大家不知道的事实……麻美学姐也不知道吗？”
“是，是连巴麻美都不知道的事实，”雾岛忆兀地笑了下，“不如说，是不能让她知道。”
巴麻美精神太脆，战斗力却跟精神强度呈现反比，就跟□□拟人似的。
“麻美的魔法是缎带魔法，我的魔法是记忆魔法，”雾岛忆真诚道，“她能用魔法构造出一次性的燧发枪，我没那么强，只能将记忆分享给别人——记忆不会说谎，小圆。”
“你愿意接受我的记忆，然后为我保密吗？”
[kp：暗投 ？？]
浅薄的光芒覆盖在灵魂宝石周边，像是若有似无的一层梦幻泡影。
鹿目圆憧憬地双眸看着与巴麻美不同却一样漂亮的宝石，毫无疑问地点头。
这是最佳下手时机。
鹿目圆刚刚认知到魔法少女的存在，对魔法少女认知浅薄而天真，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不知道魔法少女里也有坏人，对晓美焰也只是觉得她们之间或许存在误会，把话说开就一切都好，单纯好骗，没有难度。
[kp：雾岛忆魔法应用对象——鹿目圆]
[kp：雾岛忆 MP20-2=18/24]
记忆确实不会说谎，但人会。
被人为操控的记忆，又怎么不会说谎呢？
“你费这么大力气，就是为了用记忆蒙骗鹿目圆，让她许下对你有益的愿望吗？”落伍者套着丘比的皮套蹦跶出来，“为此，还特意让我屏蔽了晓美焰的信号。”
“为什么我要做那么麻烦的事？”雾岛忆艰难地翻窗，爬出小圆卧室，“想要愿望的话，直接拿个凄惨点的说辞拜托她，小圆又不会拒绝，你想听的话，我现在就能说几个版本给你听听。”
落伍者不解：“那你是为什么给她那些虚假记忆？”
雾岛忆跳进黑漆漆的草丛，回头看了眼陷入睡眠的房间：“谁说那是虚假的，我可没说假话，记忆完全是真实的，我只是稍微剪辑了一下，跟孵化者做的事半斤八两。”
落伍者强调她跟丘比的不同：“你说的半斤和八两之间差的可不像是只有一点的样子。”
“说真的，现在是你关心那些细枝末节的时候吗？”雾岛忆摊手，真心实意地提醒它，“现在跟丘比赛跑，要在它们检索到幻梦境把那块地方掘地三尺之前把自己藏起来的，是谁？”
落伍者：“……是我。”
“那就请你闭上嘴，听我的指示。”
月光皎洁，如同雾岛忆灵魂宝石上的银饰，散发着没有温度的冰凉微光，均匀播撒在大地上。
*
鹿目圆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她梦到世界颠倒，黑白交织，善恶混乱，仿佛标榜8+的游戏撕掉了虚假甜蜜的外衣，露出20+的内里，不正经地把她拖入混沌，然后对她说欢迎光临。
她梦到了自己，成为了想象中的魔法少女，与巴麻美并肩作战。
她梦到了巴麻美，数次救她于危难之中的可靠学姐，下一秒成为了最大的危难。
她梦到了美树沙耶香，为了上条同学一次次做出牺牲，一次次成为魔法少女，却怎么也得不到一个好的结局。
许多、许许多多的悲伤与难过在梦中不断闪现出没，悲剧的连锁强硬蛮横，无法打破，但不能放弃，现在放弃就一切都完了。
上面那句话不是鹿目圆说的，在梦中她口不能言，却看到了几乎所有人，只是到最后都没看见晓美焰出现，只听到她的声音。
听到晓美焰用疲倦的声音，说自己不能放弃。
接着，鹿目圆从梦中醒来。
床上空落落的，只有她一个人，昨晚雾岛忆躺的位置空空如也，要不是窗户上的脚印，鹿目圆还以为她是自己做梦梦出来的人，床头则趴着一只丘比，似乎在休眠。
什么时候进来的？
鹿目圆擦擦眼睛起床。
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内容充实又玄乎，鹿目圆下意识想要找人倾诉，却及时想起雾岛忆要她保密的事。
跟一周目被要求保密下一周目就当着全班人的面公开的晓美焰不同，鹿目圆是会遵守规则的好孩子，答应了保密就谁也不告诉。
不过，雾岛忆说要告诉她麻美学姐都不知道的秘密，为什么她看到的都是些让人难过的事呢？
那些让人难过的事，跟魔法少女有什么关联吗？
就像读了一本推理小说，读完前情提要却发现推理的正戏被删了，直到拿刷牙杯站在镜子前刷牙，鹿目圆还在思考这件事。
“早啊小圆，”睡眼迷蒙的鹿目询子打着哈欠进来洗漱，“小亿呢？”
鹿目圆神思不属道：“已经离开了。”
“欸，那孩子能起那么早的吗，看起来明明是一副赖床入魂的样子，真叫人意外，我还想留她一起吃早饭呢，”鹿目询子拿冷水清醒神志，“对了，你昨晚好像很晚才回来的，小亿留宿的事也没提前跟爸爸说。”
“对不起，”鹿目圆歉疚道，“学校的前辈招待我去她家，一时忘记了时间。”
鹿目询子心大地摆手：“没事，我们家没有门禁那种东西，只是晚饭前要给家里打个招呼……”
鹿目圆小心瞥了下泡在旁边水池里的丘比。
妈妈真的看不见它啊。
*
晓美焰辛苦了一晚上，收获颇丰，回到公寓时虽然已经天蒙蒙亮，还是抓紧时间补了个觉。
魔法少女的魔力能做到很多事，包括驱散睡意跟身体上的疲倦，连饥饿也是能靠魔力填饱，但现在晓美焰要节省魔力留着打终局，自然能睡就睡，能省就省。
早上7点晓美焰很自律地醒过来，只睡了两小时不到，洗漱后稍微清醒一点打算在学校眯一会儿，还去厨房做了一菜一汤早饭，而她眼中无所事事的雾岛忆却跟死了一样埋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晓美焰掀开被子，雾岛忆裹着厚实的毛毯蜷缩在床上，巍然不动。
“你昨晚做贼了吗？”
“我做慈善去了。”
第085章 第 85 章
丘比的存在, 让鹿目圆认知中的魔法少女从梦幻走到现实——不可思议，神秘，华丽, 正义。
跟丘比待在一起, 每一秒鹿目圆就觉得自己对魔法少女更加向往。
不过……
鹿目圆在课堂上分心，视线悄悄看向转校生的方向。
实际的魔法少女有跟幻想出入的地方，大家并不是齐心协力跟邪恶战斗，还有魔力消耗的事需要考虑, 因此存在冲突。
而且, 雾岛忆给她看的那些奇怪的画面, 着实让人不安，但她又说要保密……麻美学姐说下午放学后会让她们去实地看看魔法少女的工作，会跟那些画面有关吗？
【你好像很烦恼呢，小圆。】
丘比的声音突然出现, 吓了鹿目圆一跳，她在心里有些慌张道：“丘比, 不, 那个，我……”
【别担心，我没有让其他人听到我们聊天, 可以告诉我你在苦恼什么吗, 我会保密的。】
鹿目圆心动了一下, 但想起要保密的事又想摇头。
[kp：暗投 ？？]
突然鹿目圆想起来, 雾岛忆给她看记忆的时候丘比也在场, 也就是说, 丘比不用她说也已经知情了，没有保密的必要。
“是雾岛同学的事, ”鹿目圆在心中回答，“她给我看了很多奇怪的画面，说是记忆。”
【雾岛亿啊，她的魔法确实是记忆相关的，也能做到将自己的记忆跟其他人共享，有什么问题吗？】
鹿目圆：“但是我看到了很多可怕的画面。”
“我认识的人，熟悉的朋友们，还有我自己，在成为魔法少女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失败，承受痛苦，最后面临悲伤的结局……”
躲在教室外的丘比一边听鹿目圆的讲述，一边拼凑起雾岛忆给她看的记忆全貌。
雾岛忆没有将魔法少女终将成为魔女的事编进去，也将灵魂宝石与魔法少女之间的关联性藏起来，给鹿目圆看的，是晓美焰的记忆编织成的——失败。
是想要通过将坏结局提前放送，从而避免鹿目圆成为魔法少女吗？
不，如果这个方法真的有效，晓美焰早就用了，也不必特意瞒着她，难道还有别的目的？
——怀疑的种子播下，思考静静助它生根，等待发芽的到来。
“呐，丘比，”鹿目圆悄悄又瞄了晓美焰一眼，“雾岛同学是不是认识小焰？”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因为我后来思考过了，看着那些奇怪的画面的‘我’是第一人称视角，长相我没有看见，但是声音跟小焰很像，”鹿目圆慎重道，“我对魔法不知道很多，但是自己的记忆应该是不能随便给别人看的东西，所以才想到，雾岛同学是不是认识小焰，她们的关系会不会很好……”
【原来如此，你是这么想的啊，也确实有可能，但也有另一种可能被你忽视了哦，小圆。】
鹿目圆：“什么？”
【你看到的可能是雾岛亿未经许可、擅自从别人大脑窃取来的记忆，她跟晓美焰别说认识了，说不定还结过仇。】
鹿目圆听丘比给她扯出来的可能性，有些想为不在场的雾岛忆伸张正义，但她想了想昨晚发生的事——半夜敲窗，开锁爬进来，非法入侵民宅；未经许可翻阅她放在桌面的笔记，还完全不当一回事。
鹿目圆：“……”
辩解的话别说到嘴边了，她连想都想不太出来合适的洗白词，关键是雾岛忆表现得坦坦荡荡，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搞得她都快以为雾岛忆真是个清纯不做作的人了。
丘比的话不中听，但鹿目圆清醒又理智地默认了。
雾岛就是那样的人啊。
蹲在教室外的丘比见鹿目圆打消了去接触晓美焰的倾向，满意地晃了晃尾巴。
雾岛亿这个人道德上有所缺失……好吧，是缺了很大一块，但在这种时候反倒是方便它转移鹿目圆的视线。
剩下的时间还有两周，如果还找不到落伍者的下落，收割掉鹿目圆的能量结束这个行星的使命也无妨，反正孵化者不亏。
[kp：暗投 ？？]
隐秘的通讯被呼叫，丘比踩着走廊的地板堂而皇之地离开，现在是上课时间，走廊空空荡荡，显得丘比愈发渺小。
*
“你的计划关键点是得到鹿目圆的信任，但是，”落伍者又在对雾岛忆的计划指手画脚，“你给她那些记忆，画蛇添足，不是一下就把自己推到对立面上了？”
雾岛忆手上翻了翻从丘比躯壳上撸下来的金色圆环：“你懂很多成语啊，现在有个叫‘杞人忧天’的很适合你哦。”
“我没在跟你开玩笑，”落伍者不太高兴道，“你一上来就给鹿目圆透了低，等事情全部暴露出来，她只会怨恨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将一切都告诉她，进而怀疑你的立场，将你跟孵化者归为一类，到时候你怎么能保证她不会许一个针对你跟孵化者的愿望。”
雾岛忆吐槽：“孵化者的灵魂提取技术你搞不定，在这儿给我提意见倒是一套一套的，欺软怕硬么你？”
“你可一点都不软，”落伍者反驳，“如果你的计划成功，孵化者们将会永远与安宁绝缘——”
“Boom，Spoiler alert（剧透警告）。”
雾岛忆打断落伍者的话：“我好不容易才憋出来的计划，你想就这么给我剧透干净吗，你是来跟我狼狈为奸的，还是来背刺中伤的？”
落伍者：“我只是希望明明有很高成功率的计划，不要因为你瞎折腾，最后连累我一起失败。”
“你听得见自己说了多么冷酷的话吗？”雾岛忆将手上的金环丢回去，“你虽然活得比我久，但对人的认知还是很一般，在魔法少女存在的世界，你可以对爱与希望抱有更多的期待。”
落伍者沉默，开始思考现在撤回火星，跟雾岛忆掰了，重新想办法避开孵化者搜寻的概率有多高。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别看我这样，我可是现在少有的相信爱与希望的魔法少女，”雾岛忆朝落伍者眨眼，“所以我才给鹿目圆提前剧透了一部分。”
落伍者：自己剧透别人就行，我剧透一下她的计划就不行……这家伙真的很双标，而且还双标得明目张胆。
雾岛忆伸手撸了撸顶着丘比躯壳的落伍者脑壳：“被剧透的那一部分是我们成功的第一步。”
人会思考，否则与蒙昧动植物无异，人应当思考，否则无法诞生任何值得称赞的事物——思考是人的本能。
雾岛忆所做的，就是将一把残破的钥匙交予鹿目圆。
鹿目圆得到钥匙后会本能地进行思考，钥匙属于谁，对应的锁又在哪里——而这就是雾岛忆想要的。
将疑问的种子埋进鹿目圆心里，剩下的，就任由时间去滋养，去发酵。
鹿目圆会被好奇心驱动着寻求答案，注意到晓美焰，注意到晓美焰的反常，注意到晓美焰不让她发现的……在合适的时间，揭露合适的真相，人自然会做出自己该做的事，整个流程水到渠成。
雾岛忆相信爱与希望，相信比起报复丘比与自己，鹿目圆会最先对晓美焰投向视线，到时候，魔女之夜，晓美焰的轮回，都会由鹿目圆结束。
这是针对鹿目圆身上庞大因果bug的计划，简单粗陋，但雾岛忆有信心，不会有人戳破它。
唯一能提前打破计划的是孵化者，但孵化者绝不会主动揭开幕布，甚至会千方百计阻止鹿目圆接近晓美焰——为了让她最后在魔女之夜面前献出自己的灵魂成为魔法少女，成为供宇宙存续下去的能量。
计划交叉，存在一小段利益共存空间，不加以利用，岂不是浪费？
不知不觉，丘比会自动帮助雾岛忆完善计划，查漏补缺，说这份计划其实是由雾岛忆跟不知情的孵化者联手完成的都可以。
而排除掉鹿目圆bug的干扰项，就是落伍者登场的时候了。
“对了，其他魔法少女该怎么办？”落伍者觉得她们也蛮碍事的，“要在最后先让她们退场吗？”
雾岛忆叹息：“巴麻美很好用啊。”
落伍者理解：“她的实力确实不错，那就留下她……”
“不不不，你理解错了，”雾岛忆敲了下落伍者脑袋，“巴麻美很好用，无论她站在哪边都会影响情况，所以才要物尽其用，只有她第一个退场，鹿目圆那边的进程才能加速。”
“美国人有句话，‘时间就是金钱’，”雾岛忆走到客厅，拍拍悬挂钟表的墙壁，“对我们来说更加严苛，时间就是生命，再多金钱也买不到。”
“魔女之夜会比原定时间来得更快，这一点你跟晓美焰最清楚。”
*
孵化者说平行世界的存在对人类无所谓，是基于仅有一条世界线为前提给出的结论，是正确的。
但晓美焰无数次的时间溯回将结论成立的前提条件破坏了。
她切实地在改变过去与未来，真实地存在着各个平行世界，将它们从原本单一的结局中带出，走向不同的世界线，却又都在最后加以否定。
晓美焰改变的不仅是鹿目圆身上的因果，还有更加深远的影响在变动。
晓美焰不知道前者，但后者——
66周目时，魔女之夜提前了一天出现，也就是那时，晓美焰才认知到，自己魔法的副作用不仅是连累一只雾岛亿那么简单。
也是那时起，她变得只会在自己生存到极限时间后才回到最开始——无论当时，鹿目圆是死是活。
第086章 第 86 章
巴麻美的思维停止在魔女的口腔在自己眼前放大的一瞬。
真的太快了, 从她胜券在握，将玩偶样子的零食魔女打到了无生息，到玩偶外壳中钻出一只能用庞大来形容的巨大魔女, 巴麻美甚至没能看清它三角形的鲨鱼齿是怎么张开的, 她的视野就一片漆黑。
死亡总是这么突然，从来不讲礼貌。
巴麻美甚至被剥夺了走马灯的权利，她只来得及发出茫然的“欸”就被宣告她抵达了人生的终点站。
好短啊，她的人生。
哪怕有丘比将她变成魔法少女活下来, 还是太短了……亦或者, 这就是她抛弃家人许愿独活的代价？
……
…………
思考的时间好像太长了？我没有死去, 是被谁救下来了吗？是小圆吗？
真是太糟糕了，原本还想在小圆面前耍耍前辈的威风，却以那样难看的样子被魔女打倒了，被自己保护的后辈救下来, 等恢复后可不能再犯这样的错……
巴麻美在漆黑中摸索着，像是回到曾经独自一人的状态, 自言自语给自己鼓劲, 她的视野也逐渐开始蒙蒙亮。
“你在做什么？”
伴随一道陌生的声音，巴麻美后颈感到一阵拉扯，像是被人拎猫一样提起来, 脚碰不到地面, 顿时惊慌起来。
无论你是谁, 请放下我！
巴麻美一边挣扎一边试着出声, 但任凭她嘴巴开开合合, 她的喉咙都像是压根没长声带一样发不出声音。
[kp：巴麻美力量30 1D100=39 失败]
[kp：雾岛忆力量50 1D100=44 成功]
“咦咦咦, 为什么挣扎起来了，我又没有噶你蛋, 说到底，你根本都没有那个装置，”像是对巴麻美的挣扎感到奇怪，那个声音把她提到了更高的地方，还晃了两下，“好不容易手术成功了，对主刀师傅都不说声谢谢吗？嗯？”
巴麻美脑袋有些混乱，听起来是说话的人救了她，那她确实该感谢对方，但她现在处于无法发声的状态暂时没法说……还有别晃了！
眼球器官终于告别的信号接触不良的窘境，光线成型，色彩形状重新出现在巴麻美视野里。
巴麻美看着眼前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巨人：“……”
雾岛忆好整以暇地看着手上的丘比壳子，期待里面的巴麻美发现自己没死会有什么反应，是喜极而泣，还是悔不当初？
kp：就一张毛脸，你能看出个屁。
事实出乎kp预料，雾岛忆手上提着的丘比恢复视力后安静了三秒，然后就跟突然发现自己身后有根黄瓜的飞猫一样表演了一个在空中重新驯服四肢，四只爪子各自为战，拼命挣扎。
[kp：巴麻美敏捷70 1D100=28 困难成功]
[kp：雾岛忆敏捷80 1D100=19 困难成功]
在巴麻美的不懈努力下，她成功从雾岛忆手下救出了自己后颈，但雾岛忆早有准备，先一步拽住想呲溜飞檐走壁的丘比尾巴，任凭巴麻美如何撒腿想跑，都没能跑出雾岛忆的手掌心。
“丘比你怎么了，”雾岛忆明知故问，“是昨天嘎蛋给你造成的伤害太大了，现在想跑了？”
巴麻美挣扎中看到周围家具大小，再听到雾岛忆对她的称呼，终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毛茸茸，肉乎乎，完全符合一个猫控少女爱好的梅花掌。
她变成丘比了？！
这展开很魔法少女，巴麻美理智上能接受，但情感是不受控制的。
——我变成丘比了！！！
雾岛忆就看着原本精神百倍疑似发癫的丘比，突然像是被人击晕一样失去灵魂，成为一根随风摇摆的丘比条。
“噗哈，你这是在表演生无可恋吗？”雾岛忆承认自己有被娱乐到，顺手把巴麻美放进猫窝里，猫窝原本的主人黑着一张猫脸看不出情绪。
巴麻美趴在暖和舒适的猫窝里，宕机的脑袋逐渐恢复运转，她抬头看向雾岛忆，张口一串皇帝的新语言，除了费劲，什么内容都没传达出去。
“别急嘛，给你的新身体一点适应时间，”雾岛忆对自己许多周目累积下来的研究成功还是很有耐心的，“丘比的身体原本就只是作为意识载体用的，对身体歇菜，只有灵魂能用的存在来说，是适合得不得了的好载体，对你应该也非常对症。”
巴麻美艰难地消化雾岛忆说的话。
“不过你也真是太乱来了，”话音一转，雾岛忆开始抱怨，“你原本该退场的时间还在后面，怎么在零食魔女那里倒下了，如果不是我刚巧在附近，你就要与世长辞了。”
雾岛忆回忆那个场景，肯定地点头：“没错，而且还是尸骨无存的那种与世长辞，毕竟都被啃成那副样子了，介于史莱姆跟烂泥之间，你自己想象吧。”
巴麻美：“……”
巴麻美猜到自己没反应过来魔女二阶段突袭的下场有点惨，没想到会这么惨，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啊！
“糟糕，小圆！”巴麻美情急之下勉强恢复了语言能力，只是没法断句，语言破碎得很，“魔女，小圆，危险！”
“哦，能说话了，干得好哦~”雾岛忆像是看到婴儿第一次说话的妈妈一样，欣慰鼓掌，“不用担心小圆，小焰会去救她的，杏子说你死脑筋的话还真没说错，就算想把跟你不对头的小焰关在外面，起码先听她把话说完吧，你要是多上点心，也不至于现在变成这副样子，你说是吧？”
巴麻美沉默着点头，既是在反思，又是在后悔。
但在雾岛忆眼里，只是可爱的小动物在做可爱的动作，可爱成精了。
[雾岛忆：如果丘比的app能数值化，我想也不会低于90。]
[kp：这是专挑人喜欢的方向捏的壳子，而且本质不是人，100是人类美貌的极限，不是丘比的。]
[雾岛忆：哇，果然我做的是好事。]
[kp：……？]
[kp：你什么因果关系？]
[雾岛忆：因为巴麻美原本app没那么高，原本都领盒饭了，在我帮助下不仅活着，现在app还100+了，赚得盆满钵满，啧，真是羡慕她，居然能遇到我这样的贵人，啧啧啧。]
[kp：……]
明明说的跟做的事难得表里如一，这个人为什么还能将好事说成这么让人来气的样子？
kp的CPU烧了。
雾岛忆沉迷了一会儿丘比（巴麻美），趁巴麻美还在思考人生，复盘她的魔法少女生涯，雾岛忆从瓦楞纸箱里掏出三个崭新的猫窝。
这个家的原住猫眼睛一亮，准备将三个猫窝都据为己有，每个都盖一只猫爪印章作证，再蹭蹭气味，不让它们重蹈被第三者霸占的覆辙。
我爱我窝.jpg
雾岛忆随便它去蹭，反正最后也不属于它。
没错，这三个猫窝就跟现在巴麻美躺的那只一样，是雾岛忆给其他魔法少女准备的。
[雾岛忆：我有一个梦想。]
[kp：我不想听。]
[雾岛忆：这可由不得你，你的机制允许，你就得听。]
[kp：……]
[雾岛忆：众所周知，救命之恩就该以身相许，总有一天，我会让这三只猫窝都住上魔法少女，然后，嘿嘿嘿——]
[kp：！你要对她们做什么阴暗扭曲的事？！]
[雾岛忆：嘿嘿嘿，到时候，佐仓杏子负责赚钱养我，鹿目圆负责打魔女养我，晓美焰负责拿外卖养我，巴麻美负责写作业养我，我真是羡慕我自己！]
[kp：。]
雾岛忆把每个魔法少女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用心之险恶，令kp胆寒。
珈百璃的堕落都没她能堕的。——by kp
*
劳模，全称劳动模范，指人类中为集体做出卓越贡献的劳动者。
柯南里的劳模叫琴酒，他贡献了酒厂最高的KPI，铠三里的劳模叫端木，他贡献了最多的欧克瑟击杀数。
落伍者寻思，自己现在是个人的话，高低也得拿一个劳模称号。
毕竟它现在是真的在007盯那几个魔法少女，观测飘忽不定的平行世界就够累的，它还要拼上老命昼夜不分地盯那几个变量，劳模不给它给谁？
给只会摸鱼划水捡漏的雾岛忆吗？
kp恨铁不成钢：你TM倒是别跟那玩意儿合作啊！
如果落伍者能听见，估计会大声反驳，自己老底都要被孵化者抄出来了，再不解决它们，自己就要成为有史以来第一只被自己的工具反杀的米·戈了！
参考米·戈在造的生物机械冥卫一，大抵上这个种族是有点“被自己工具反杀”的血脉在身上的。
不过落伍者好就好在它到现在藏得严实，孵化者又很谨慎，才没把火烧到明面上。
落伍者这才有机会悄悄跟雾岛忆联手，作为支配孵化者的一方暗度陈仓，在巴麻美自己都反应不过来的时间内将她的灵魂宝石长距离传送，从而让巴麻美在它的记录中死亡，实则塞进一只断网的丘比躯壳。
雾岛忆或许不知道怎么将魔法少女在丘比躯壳上玩死者苏生，但落伍者控制丘比上万年，比孵化者都熟悉丘比的构造，专业对口得不能再对口。
不过，落伍者有一点不太明白，又碍于被雾岛忆说啰嗦不愿意去问她。
为什么要让这些魔法少女活下来呢？
退场后还有她们派得上的用场吗？
第087章 第 87 章
多亏晓美焰最近高强度讨伐魔女夜不归宿, 所以不会发现巴麻美就在她的公寓，转念一想，之所以晓美焰这么高强度讨伐魔女, 就是因为巴麻美率先退场, 所以想要攒更多的悲叹之种面对终局，前因互为后果，共同点是都在为雾岛忆的野望添砖加瓦。
堆在墙角的瓦楞纸箱，晓美焰已经连碰都不碰了, 自然无从发现里面被雾岛忆偷梁换柱, 表面一层衣服下面, 藏着四只断网的丘比，现在巴麻美用了一只，还有三只。
雾岛忆搁那给巴麻美洗脑“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没有身体劳动来抵”的狗言狗语。
[kp：雾岛忆催眠70 自动成功]
原本的思想钢印还没处理, 现在巴麻美自然是雾岛忆说什么是什么，虽然没有kp以为的那么邪恶, 但催眠跟魔法少女还是出现在同一行句子里, 并且在现实中走出了比R18漫画更野的路子。
雾岛·罪恶的地主阶级·忆：“今晚的晚饭做好了吗，麻美？”
巴·被奴役而不自知·麻美：“做好了，要我端过来吗？”
“用这副身体做饭真是辛苦你了。”话虽如此, 雾岛忆坐在餐桌前一动不动等着吃, 连去帮忙端盘子都想法都没有, 可以看出是真的很虚伪了, 甚至虚伪到了疑似真诚的地步。
巴麻美控制着猫咪大小的身体把餐盘一个个端出来, 道德感正常的人看到九个里有十个会于心不忍, 但房间里只有一个没有道德的人，硬是看着小动物为自己服务。
kp：好屑。
而且按照雾岛忆的设计, 这只是个开始，将来还会出现善良温柔的丘比（鹿目圆），赚钱养家的暴躁丘比（佐仓杏子）和被迫害打工的坚强丘比（晓美焰）……不能想，越想越ooc，丘比的本质明明是没有感情的小工具啊。
[kp：下一个退场的魔法少女是谁？]
[雾岛忆：杏子吧，不过也有可能是另外两个，权看她们的抗压能力。]
[kp：美树沙耶香呢？]
[雾岛忆：她太容易钻牛角尖了，要救太麻烦，用处却不算多，性价比比其他人低，得不偿失。]
[kp：你当自己在百货商店购物吗？]
[雾岛忆：那也是你先设计的建筑。]
[kp：。]
现在说是尘埃落定还太早，但雾岛忆已经决定半场开香槟了。
不过她还是杵杏子的，希望佐仓杏子能晚点退场，最好是在魔女之夜的时候再退场，跟晓美焰不同，佐仓杏子是真的会揍她，现在她还在生气，就算套上丘比的壳子，估计也会揍她。
雾岛忆对自己的战力很有逼数，而且佐仓杏子每次揍她的时候总是能投出很离谱的数字，然后打掉她半管血……
雾岛忆想着想着把三只丘比往箱子底部推了推。
能选的话，她当然希望等佐仓杏子不生气了再变成丘比，那样对自己的hp也更健康。
[kp：那要来试试问一下骰娘吗，下一个退场的魔法少女是谁。]
[雾岛忆：好啊，希望不要是杏子，她现在还在气头上。]
[kp：过幸运，成功就不是，反之就是她。]
[kp：雾岛忆幸运50 1D100=95 失败]
[雾岛忆：啊。]
[kp：啊。]
*
落伍者加班加点盯人，在跟同样没日没夜保护鹿目圆的晓美焰竞争全剧劳模的荣誉。
它与孵化者不同，虽然同样是个外星种族，情感反馈却类人，但即便如此，它仍然贯彻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句狭隘却被无数次验证过真实性的金科玉律。
落伍者看着美树沙耶香走上其他平行世界她走过的绝路，看着她向丘比许愿，看着她用这份力量救下鹿目圆，却越来越跟晓美焰不对付，到最后连晓美焰的帮助都不愿意接受。
它对美树沙耶香没有恶意，她是人类的少女，跟身体一样不成熟的心灵需要时间去生长，但孵化者却让她们在卵里死去——无法理解。
落伍者确实提供了情感转换能量的技术，那却是建立在孵化者一族自身具备完美的对灵魂改造技术为前提上的，作为掌握一定黑暗知识的米·戈，它居然也无法理解其中的知识。
而具备这样知识的种族却无法离开这个濒死的宇宙，也没有毁灭世界，而是想着如何获取能量让整个宇宙存续下去……
难以理解。
落伍者对孵化者的研究止步于此，现在它关注着魔法少女，对魔法少女们倒是能理解一二，但也止步于理解。
魔法少女真正在意的东西，她们的喜怒哀乐，落伍者并不在意，也因此在美树沙耶香跟佐仓杏子相遇的时候，它并没有上心。
但对佐仓杏子来说，为他人许愿、一腔热血的美树沙耶香真的很扎眼，扎眼到她忍不住想让人赶紧从自己眼前消失。
这都不是第一次了混蛋，到底什么时候这个笨蛋能不做哪些吃力不讨好的蠢事啊！
“你要犯蠢到什么时候！”又一次阻止美树沙耶香讨伐路边使魔，佐仓杏子直接拿长枪指着她，言词激烈，“都说了多少次，那样的使魔就算打倒了也得不到悲叹之种，对我们根本没有好处，不如说反而有很多坏处，这种简单的道理你都听不懂吗？！”
“你才是在犯蠢！”美树沙耶香同样提剑指着佐仓杏子，“魔法少女就该惩恶扬善，无论多小的邪恶，放任它们就是在伤害普通人，这种道理你的双亲没有教过你吗！”
两人互踩雷点以示尊敬，火药味逐渐浓郁，战斗一触即发。
落伍者：只是意见相悖而已，坐下来谈一谈不行吗？为什么动不动就同类相残了？
[kp：佐仓杏子枪术80 1D100=17 极难成功]
[kp：美树沙耶香 剑术40 1D100=7 极难成功]
佐仓杏子枪法犀利，战斗经验丰富，一上手就压着美树沙耶香打，但美树沙耶香超常发挥了一把，像是打了肾上腺素一样拿着半吊子的剑术跟佐仓杏子打得有来有回。
但佐仓杏子魔力更加充裕，美树沙耶香败北只是时间问题。
被剧透了一半的鹿目圆一跑过来就看见二人打出了真火，身上都出现了不少血迹，但她一个人没法劝阻她们停手。
丘比趁机卖安利，鹿目圆刚刚心动，听着她身上监听内容的晓美焰就及时赶到。
落伍者：哦，四个魔法少女都到齐了。
说起来，雾岛忆准备的躯壳只剩下三具，这里有一个人不用退场吗？
疑问没有摆架子，很快给了落伍者答案。
鹿目圆得到了半吊子的剧透，意识到魔法少女这份工作跟她想象中的完全天差地别，不是什么正经东西，还相当有害。
有害的东西，就该禁止。
鹿目圆思维简单，行动直接，在美树沙耶香第二次跟佐仓杏子起争执准备使用魔法时，果断拿走了不对她设防的美树沙耶香手里的灵魂宝石，阻止她跟佐仓杏子无意义的争斗，也阻止她魔力消耗过度。
鹿目圆手上的灵魂宝石，里面的蓝色已经深邃到接近黑色！
那些记忆让她产生了一种模糊的直觉，魔力消耗干净，灵魂宝石彻底变黑后，会有非常严重的后果……
“小圆，你在做什么！快还给我，你难道是站在那家伙那边——”
鹿目圆走出不到20米，美树沙耶香就像断电的玩偶一样倒下——佐仓杏子没让她摔在地上，接住了她。
“沙耶香？”鹿目圆停下脚步，带着灵魂宝石返回，“为什么突然倒下来，是累了吗？”
佐仓杏子：“……”
绯红色的魔法少女将人放下，平静道：“别随便拿走魔法少女的灵魂宝石，听名字你还不懂吗，那是魔法少女的灵魂，你拿走了这家伙的灵魂，要她怎么动啊。”
“什么……不会吧……”
鹿目圆睁大眼睛，将灵魂宝石放回美树沙耶香身边。
如同电池被放进玩具里一样，美树沙耶香睁开了眼睛。
*
“你说没法转移是什么意思？”
雾岛忆都拿出丘比的躯壳准备开盲盒了，却被落伍者告知了它能力有限，这比论文死线前一天你都在美滋滋想着放假，却突然被通知选题被人烤了吃掉还要叫人难受。
“字面意思，”落伍者也有些不解，“佐仓杏子的行动太奇怪了，怎么会有人想着用自己的灵魂跟魔女同归于尽。”
“……你说谁？”
“佐仓杏子，”落伍者重复了一遍，“不过她当时魔力消耗过头了，美树沙耶香直接越过使魔成为魔女，实力不是半吊子的她能解决的，同归于尽算是一种战术，只是我不觉得那是人类应该采取的行动，应当有更加聪明的解决方法，不是吗？”
“……没错。”
雾岛忆把三只躯壳从桌面扫进垃圾桶。
落伍者：“你好像不太开心，是因为佐仓杏子死了吗，我虽然能达成空间上的传送，但她铁了心破碎魔法宝石，我也无计可施。”
“这不是不开心的表情，落伍者，这是后悔。”
——那顿揍不该逃避的！
第088章 第 88 章
没有开到自己想开的盲盒, 又想到盲盒以后也不会再复版，雾岛忆萎靡不振了数日，巴麻美给她一天三餐变着法塞点心, 才总算在kp给她加体型之前, 把人哄回正经事上。
kp：啧。
4月7日。
没有了巴麻美、美树沙耶香和佐仓杏子，时间线再次跟前一周目重叠，晓美焰只能带着战力5的气氛组（雾岛忆）单人通关最终boss。
也是这份紧张感，让晓美焰最近越来越不常回公寓, 哪怕巴麻美有心想跟她接触, 但以晓美焰给她的印象, 先不说对方会不会相信自己，估计连一句话的时间都不会给她，只会给她一包子弹，把丘比打成筛子。
巴麻美：惜命.jpg。
巴麻美自然有感觉到魔女之夜即将在见泷原降临, 有心想做什么，却看雾岛忆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不由得也按捺住自己。
不好好思考就无谋的后果, 她已经不想尝第二次了。
能让她以这副样子活下来，那么，对魔女之夜, 雾岛一定也有适当的应对办法吧？
*
鹿目圆与丘比决裂了。
沙耶香与杏子事件后, 她意识到丘比那副吉祥物的表皮下根本不是小可那样可爱的东西, 不如说那更接近一种伪装, 让她们掉以轻心的伪装。
但是目的呢？目的难道只是欺骗大家, 让大家在绝望中死去吗？
鹿目圆憋不住问题, 直接找到丘比当面质问，这也是他们决裂的缘由。
丘比对自己的能源指标很有耐心, 加上它判断将缘由告知鹿目圆反而能促进对方许愿，因此将很多不对普通魔法少女公开的情报都告诉了对方，还很贴心地带她亲眼目睹了一遍，希望鹿目圆能对它们改观。
从结果来看，鹿目圆确实对它们改观了，彻底将它们排除在能用语言交流情感的范畴之外。
好比人类不会跟端上餐桌的猪说话。
“我们孵化者姑且是把人类当做智慧生命平等对待的，比你们对家畜好多了哦，”丘比坦然接受了鹿目圆的抗拒，摇着尾巴离开，“嘛，假如你回心转意的话，欢迎随时来找我许愿，我会一直等着你的，小圆。”
鹿目圆在公园长椅上做了一会儿，直到天黑，路灯亮起，她才朝家里走去。
平常妈妈时不时在餐桌上说些社会艰难的事，越是成为大人就越想变成小孩，她却想快点长大，长大了就能做更多的事，变得厉害，能帮得上妈妈的忙，跟妈妈一起喝酒，但是……
鹿目圆跟父母打了声招呼，吃完晚饭回去自己房间。
她屈膝靠坐在门后，脸深深埋在膝盖内，小声啜泣起来。
——原来长大是这么痛苦的事吗？
“咔嗒。”
鹿目圆警觉地抬起脸，脸上潮湿水润，像是被打哭了蜷缩起来的小刺猬。
传出动静的是窗户，窗外还印着一张熟悉的脸。
鹿目圆擦干眼泪慢吞吞地靠近窗户，打开窗户让人进来，省得对方又开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雾岛忆拿出自己带的纸袋塞过去：“哟，小圆，我听说沙耶香的事了，带了东西来慰问你，顺便你退后一点，让我进去。”
鹿目圆&kp：……很怪，听起来没什么毛病，但就是很怪。
雾岛忆用很对不起那张脸的姿势翻窗进来，然后又自然地从鹿目圆手上把纸袋拿回去拆开，直接吃了起来。
kp：你还记得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吗？
鹿目圆跟雾岛忆的见面次数不多，却也开始习惯她直来直去的秉性，没有说什么，还给她倒了一杯茶。
“看你的样子，已经能理解我给你的那些记忆了，”雾岛忆边吃边喝，还不耽误她聊天，“还有别的疑问吗？”
鹿目圆点头：“那些记忆……是小焰的吧？”
“嗯，”雾岛忆坦然承认，“她的魔法能重新开始，但每次开始我都会记住一切，说实话，看她为了别人一个人奔走在那些时间线上，我也差不多该生气了，你觉得呢？”
“是因为我，小焰才做了这些，我知道的，但是，”鹿目圆哽咽道，“但是我却想不出除了许愿以外的方法，让她不再这么痛苦。”
“你知道？”雾岛忆舔掉嘴边的点心碎屑，好奇道，“我还没有给你全部的记忆，你怎么会知道，还是说需要我再问一遍，你有别的疑问吗？”
[kp：暗投 ？？]
鹿目圆已经不是一开始的鹿目圆了，她知道丘比会隐瞒、会骗人，所以……魔法少女就完全诚实吗？
鹿目圆看向雾岛忆，语气不确定却很坚定：“你给我看的记忆，有缺陷吗？”
“宾果！”雾岛忆打了个响指，“毕竟是小焰长时间累积下来的记忆，一点点全看一遍你的脑袋就会先受不了，所以我挑了重点给你。”
“经过你的筛选……”鹿目圆没有感慨雾岛忆的贴心，而是直直看着她，“也就是，你不让我知道的事，我就会不知道。”
雾岛忆放下茶杯，笑道：“你这个性格实在是对我不友好，能挑的话，我一定不会选择你，这不是完全没办法了嘛。”
……
鹿目圆突兀地站起来：“你！你是站在丘比那边的！”
“太武断了吧？”雾岛忆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别擅自把别人分好坏啊，丘比的事还没教会你看人不能看表面的道理吗？”
“那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把事实告诉大家，那样的话，小焰就不会跟大家产生隔阂，她说的话麻美学姐就听得进去了！”鹿目圆言词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激烈，如果不是不想惊动父母，她的声音会更加尖锐。
“你说这个？那你不该问我，该去问小焰，不过，答案我已经早就告诉你了，冷静下来思考一下，或者，”雾岛忆拿出自己的灵魂宝石，“我将雾岛亿的记忆补全给你，这也是这次我来找你的目的。”
[kp：暗投 ？？]
“我不要！”鹿目圆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那块宝石，“虽然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但你这次也可能给我那些被你篡改过的记忆，我没办法就这么相信你！”
“为什么要说这么伤人的话？我有对你做什么坏事吗？”雾岛忆挑眉，“你应该知道，你认识的魔法少女们变成如今这样，跟我是无关的，即使不相信记忆，你也该去相信晓美焰，我可是被她拘禁过好几个周目，但悲剧没有改变，一切反而变得更糟了。”
“我也是魔法少女，是受害人，真正值得你排斥的，是加害者，是丘比才对吧？”
[kp：暗投 ？？]
[kp：雾岛忆心理学50 1D100=？？]
鹿目圆牢牢锁住自己外露的情感，心灵之窗除了排斥什么都没有展现出来，甚至肉眼可见地更加警惕戒备。
雾岛忆：啊，是大失败啊。
kp：嗯，是大失败呢。
“唉，好吧，看来我在你心里的信赖已经破产了，”雾岛忆放下自己的灵魂宝石，“这个我不行，就换另一个我来说服你。”
“另一个……你？”
[雾岛亿：换人啦，kp！]
[kp：哦。]
鹿目圆看着眼前的白发少女闭上眼睛，她感知到的那种危险而深沉的东西也从她身上褪去，整个人焕然一新。
“呜，”雾岛亿睁开眼睛，朝鹿目圆眨了眨眼睛，“你就是我现在的饲养员吗？”
“什、什么？”鹿目圆愣住，“事到如今，你是想装傻吗？”
“‘事到如今’，”雾岛亿颔首，“看来事情已经快要解决了，另一个我很能干嘛，我很快就能得偿所愿了！”
[kp：暗投 ？？]
鹿目圆实在没法忽视雾岛亿前后的转变，但还是忍不住开口：“你的‘得偿所愿’，是指什么？”
这也是一直盘桓在鹿目圆心底的疑问。
雾岛忆到底打算做什么，给她记忆乍看之下像是在帮助她，但却隐瞒了最重要的情报，又像是站在丘比那边。
鹿目圆想问却不敢问，担心雾岛忆又给她虚假的答案，亦或是给了真实的答案她也分辨不出来……
“我的目的就是一个。”
雾岛亿拿起鹿目圆书桌上的台历，指着上面4月14日的日期：“这天是我的升学考试，我要参加考试考上大学，然后——”
雾岛亿将手指移向后一天：“这天会出成绩，所以我必须要活到那一天，亲眼看到结果。”
“但是啊，”雾岛亿放下台历，叹气，“倒霉的魔女之夜4月15日降临，身为见泷原魔法少女的你们不能解决的话，它就会暴走牵连到风见野，还没有人能解决它的话，世界就要完蛋，如果不出现一个救世主，苦恼的可是我啊。”
[kp：暗投 ？？]
就像直觉雾岛忆在撒谎一样，直觉告诉鹿目圆，眼前的雾岛亿没有隐瞒，她的愿望是真的，苦恼也是真的。
“那，‘另一个你’是？”鹿目圆问。
雾岛亿贯彻了自己诚实的设定：“字面意思，就是另一个我，我患有健忘症跟超忆症，每天经历的事会记得清清楚楚，但第二天睡一觉醒来就会忘得一干二净，以前学习的知识都还算简单，所以一直糊弄过来也马马虎虎，但要考上大学靠临阵磨枪的半吊子水平就不行了。”
“我向丘比许愿，哪怕宇宙毁灭，我的记忆也不会被我遗忘，然后，”雾岛亿拿食指戳了戳自己左边脑袋，“另一个我出现了，她接受了以往被我遗忘的那些记忆，替我接受我不能接受的记忆，然后在我无计可施时代替我行动，直到现在。”
说着，雾岛亿朝鹿目圆笑了笑：“说起来，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我跟另一个我以外，只有你一个人哦，没有名字的救世主大人~”
“不，我不是什么救世主，而且我还……”鹿目圆声音低下去，摇头，“不是，我知道你跟那个人是两个人了，但我不是什么救世主，我什么都做不到，谁都没救下来，是个无能的人……呜！”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雾岛亿拿纸袋里的点心堵住鹿目圆自怨自艾的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才不关心，说到底我对你一无所知，我相信的是另一个我。”
“相信她会把我需要的一切都奉献给我。”
“尤其是我想要得不能更想的未来。”
“所以你也相信我吧，”雾岛亿弯起眼睛，“哪怕不相信另一个我，为了我们共同的祈愿，结束这个悲伤的轮回，见到4月16日的太阳，相信我吧，救世主大人。”
[kp：雾岛亿说服20（奖励骰+1）2D100=47、1 大成功]
第089章 第 89 章
花言巧语并不是适合雾岛亿的成语, 她在如何使用虚伪动听的话打动别人的课程里最多只能拿个不及格，她的话不仅不动听，还很容易让人来气, 最可气的就是她话里十有八九都是真实。
但也因此, 只要忍耐住雾岛亿的ky，哪怕自己不愿意也会不由得倾向于信任她，在有对照组的情况下，效果尤其拔群。
“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 就听听吧。”——这是大部分善良守序阵营给自己洗脑的主要组成。
鹿目圆也这么说服自己听进去了。
“我可以相信雾岛同学, 但我还是没法信任另一个你, ”鹿目圆接受了雾岛亿，同时也坚持己见，“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 让我感觉非常不好，抱歉, 明明她也是雾岛同学, 但是……”
“忆，记忆的忆。”
鹿目圆没接上话题：“什么？”
“我在说名字啦，另一个我的名字是‘忆’, 记忆的‘忆’, ”雾岛亿指指自己左边脑袋, 然后指指自己, “我是‘亿’, 亿万富翁的‘亿’。”
鹿目圆：“那个, 发音不是一样吗？能起到区分作用吗？”
雾岛亿：“不能~”
鹿目圆：“……”
“总之，”鹿目圆被打断了一下, 说话也没刚才那么坚决，“另一个雾岛同学说要给我剩下小焰的记忆……”
“你又说错了，”雾岛亿梅开二度，“她不是要给你小焰的记忆，是给我的。”
“你的，也就是另一个雾岛同学的——”
雾岛亿笑着第三次打断对方：“所以不是说了吗，我跟她是分开的两个人，记忆当然也不共通，只是她那边记忆量更多，我的比较少，所以我也能完成她未完成的事，将记忆托付给你。”
“如何，救世主大人，”雾岛亿手上的灵魂宝石缓缓绽出银色微光，“在被雾岛忆欺骗过后，你还愿意相信雾岛亿吗？”
面对这个直白又简单的问题，鹿目圆犹豫起来。
——罗曼·罗兰说过，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就像雾岛亿深知自己与善良绝缘，她同样清楚面对这个问题，鹿目圆会给出怎样的答案。
即使被丘比欺骗，被魔法少女隐瞒，即使被命运再三戏弄，鹿目圆终究会给出她心中不变的答案，果断又任性。
——是雾岛亿苦手的类型。
*
4月12日，魔女之夜提前到来。
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最后一次了，所以……一定要突破！
[kp：魔女之夜mod运行中……]
[kp：舞台装置魔女 HP=500/500，未一击毙命时，每分钟回1%HP，损失HP超过50%，每秒回1%HP，且第一次损失HP超过80%后回每秒回10%HP，同时30秒内未彻底击败，则进入二阶段。]
[kp：魔女之夜buff1——每三分钟，50米内的人物进行sc。]
[kp：魔女之夜buff2——激活，基于回溯中遇到的魔女之夜次数，给予当前魔女之夜43*10%攻击加成。]
[kp：魔女之夜buff3——未激活。]
[kp：目前可公开的情报①物理攻击-90%。]
[kp：目前可公开的情报②魔法攻击-50%。]
[kp：目前可公开的情报③复数使魔存在时，第一次死亡可豁免。]
[雾岛亿：怎么，看起来比第一次还难打了？还出名刀了？？？]
[kp：boss嘛，体谅一下咯，话说，buff3如果被激活就不难打了。]
[雾岛亿：buff3是什么？]
[kp：对魔女之夜特攻，魔女之夜的攻击有概率无效，打倒一次魔女之夜就能激活。]
[雾岛亿：……]
[雾岛亿：你还记得为什么晓美焰没完没了地轮回吗？是她不愿意停下吗？]
[kp：。]
[kp：检测到晓美焰存在对魔女之夜适应性，buff1免疫。]
[雾岛亿：我不服！我也要挂！]
[kp：你每次遇事不决就跑路，跟人家压根没正面对上过几次，凭什么要挂。]
[雾岛亿：跑路的是雾岛忆，不是我！]
[kp：好家伙，这么分是吧，那行，快到三分钟了，来过san。]
[雾岛亿：换人换人！]
[kp：呵。]
舞台装置魔女高悬在半空中，头朝下，齿轮在上。
雾岛忆却想起来对方逆位的样子，只有一次，仅有一次，那一次风暴从见泷原席卷到风见野，声势浩大，无可阻挡，想必在她死后也会蔓延到更远的地方，将整个星球破坏殆尽吧。
如果上周目鹿目圆的魔女对上逆位舞台装置魔女，都是毁灭世界的级别，不知道谁比较强。
好奇心在心里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回肚子。
嘛，那个答案估计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
猎猎风声，呜呜大作。
晓美焰站在风暴对面，静静等待着舞台装置魔女的登场。
盛大演出的幕帘升起，由大象踩死老鼠开始热场表演，花花绿绿的彩带自它们开始，没有攻击欲望的使魔骑着棉花糖一样的羊驼紧随其后，再往后五角星房屋式样的小车咕噜噜前进，大象，彩带，使魔，小车……
百鬼夜行，无外如此。
在所有彩带联结的最中央，阴云密布，只是眨了一下眼，魔女便裹挟着燃烧废墟一同降临。
彩带尾端如同绞刑一样紧箍住魔女的脖颈，它尖锐的笑声，华丽的衣着，中空的躯体，漆黑的齿轮……
一切都跟晓美焰记忆中的别无二致。
这次一定。
迄今为止积累的军火在时停中尽数展开，为了一次解决魔女，她不会节省。
[kp：晓美焰时停输出统计……]
[kp：AT-4发射107，命中70，RPG-7发射13，命中1。]
[kp：造成伤害70*3D10+4D10=2140]
[kp：舞台装置魔女受到实际伤害214，剩余HP=286/500]
马戏团使魔被大范围清场，暴露出一片真空地带，舞台装置魔女被打得绞索断裂，同时得到了自由，能够在天空移动。
晓美焰解除时停后，按照她计算过无数遍的结果开始在附近假设了弹射装置的岸边奔跑，用她准备好的迫机炮将魔女逼入她预设好的地点。
[kp：晓美焰幸运85 1D100=48 成功]
舞台装置魔女笑着在空中飘荡，无拘无束，可有可无地避开导弹，来到工厂跟电台高塔林立的地区。
在舞台装置魔女的位置与高塔重合的瞬间，晓美焰按下爆破键。
高塔接二连三地倒下，有的跟魔女擦身而过，有的命中目标砸在魔女身上，但不过须臾魔女的烈焰就将压在身上的铁塔燃烧殆尽，但它的高度也在下降，那正是晓美焰想要的。
[kp：晓美焰 MP15-1=14/18]
满载的油罐车在她的控制箱沿着桥梁飞出，撞在魔女脸上，然后爆炸将它厚重的妆容撞出一个缺角。
[kp：造成伤害6D10=31]
[kp：舞台装置魔女 HP=305/500]
舞台装置魔女注意到闹腾的魔法少女，进一步降低高度，直到站在桥上的晓美焰能够平时对方狰狞的红唇，她依然跳下桥梁。
[kp：晓美焰 MP14-4=10/18]
4台88式岸置反舰导弹车浮出水面，每辆车都有6发，瞄准魔女正体一同发射，因为目标高度被压得很低，24发炮弹尽数击中，巨大的冲击力将魔女击飞到下一地点，接下来，便是着地点空洞里密布300立方米的感应式爆破地雷登场了。
[kp：暗投 ？？]
炽热的白光在远处点亮，金色的爆破直冲云霄，将天空密布的乌云都照亮了几分，让人产生即将放晴的错觉。
晓美焰站在岸边，视线紧盯着燃烧地带。
那是她经过数十次研究计算出来坐标，不可能有错，魔女一定会死在里面，一定——
[kp：晓美焰闪避60 1D100=43 成功]
一束尖锐的黑光突破爆破烟雾刺向晓美焰，一击不中后溃散成四个少女的形象在空中飘散。
晓美焰心中一点躲过攻击的喜悦都没有。
远处爆炸终于停息，蓝色洋服的魔女缓缓升起，重新悬挂在半空，她的裙装出现破损，但却气势更加狂放，如同被蝼蚁激怒，它所在的空间一瞬间天崩地裂，高温围绕着它不断攀升，耀眼得仿佛它才是肩负着拯救世界使命的救世主，而晓美焰才是那个阻碍它的反派。
以舞台装置魔女为圆心，无形的震波扩散开来，摧枯拉朽般摧毁着一切林立的存在，建筑，路灯，汽车，邮筒，武器……人的造物在它的力量下迅速破碎，连一片碎片都难以寻觅，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kp：晓美焰幸运85 1D100=100 大失败]
晓美焰想用魔法，却发现为了刚才的战斗，她已经用光了所有能用的手段，包括她能暂停的时间也被耗尽了。
魔女没有针对她，只是震荡的余波就将她所在的地方夷为平地。
晓美焰轻飘飘地来到空中，瓦砾碎片与一丝恍惚同时在她眼前飘过，蜥蜴能断尾再生，她能吗？
——不能了。
天空越来越远，长发将视野变得狭隘，一切是昏暗无光，晓美焰重重地落下。
[kp：雾岛忆敏捷80 1D100=66 普通成功]
晓美焰在摔在地上变成吼姆拉酱之前，先摔进一个柔软的垫子上，然后带着柔软的垫子一起掉在地上。
[kp：冲击伤害1D6+下落1D3+1，投吧。]
[雾岛忆：骰娘保我！]
[kp：雾岛忆受到伤害1D6+1D3+1=4]
[kp：雾岛忆剩余hp=5/9]
[kp：……]
[kp：看来是杏子在保你。]
第090章 第 90 章
[kp：晓美焰受到伤害1D6+1D3+1=8]
[kp：晓美焰剩余hp=1/9]
[kp：一次性损失最大hp一半以上, 体质检定。]
[kp：晓美焰体质45 1D100=29 成功]
[雾岛忆：哇，这个人比我的运气差多了，这就是没有后台的下场吗, 啧啧啧。]
[kp：你距离体质检定也只差一点, 五十步就别笑百步了。]
[雾岛忆：一点的差别也是差别，更何况我跟她差了一半！]
[kp：啧。]
雾岛忆吐了一口血，艰难地从晓美焰身下蛄蛹出来，避免持续掉血的可能。
晓美焰的状况更加狼狈, 她虽然意识还算清醒, 身上的骨头却碎了数根, 脆弱的内脏被断骨刺破，体内不断有可怕温暖的感觉……如果她不是魔法少女，她现在已经连在维持意识清醒都做不到了。
即便如此，晓美焰还是硬撑着说：“为什么, 你会在这里？”
其实她想问为什么雾岛忆没有跑路，但那话对一个来救自己的人来说实在有点过分, 她说不出口。
“你的表情简直是在问我为什么没丢下你跑路, ”雾岛忆捂着腰腹站起来，叹气，“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啊？”
见风使舵, 逃命狐獴, 偷吃老鼠……脑袋浮现的词汇里, 居然没有一个称得上完全褒义的。
晓美焰闭了闭眼, 想说些什么, 却发现一抹粉色在朝自己这边接近。
“你, ”晓美焰一度颓废的胸部开始剧烈起伏，“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以为救了你不算我罪大恶极的罪行之一, ”雾岛忆眨了眨眼，“还是说我误会了，你其实不希望我救？”
晓美焰低声：“别曲解我的话，你明明知道我意思！”
雾岛忆扭脸：“是吗，我知道吗？不知道呢。”
一目了然的敷衍，一目了然地拖延时间，晓美焰却被这具不争气身体拖累，既没法揍雾岛忆，又没法阻止鹿目圆过来。
“抱歉，我们来晚了，小焰。”
鹿目圆气喘吁吁地来到晓美焰面前，身上好几处脏污破损，看来在来时也并非一帆风顺。
“别过来！”晓美焰几乎是拿全身的力气在说话，“这不该是你这样的一般人踏足的地方，快点离开！去跟你的家人避难！”
鹿目圆被吼得一愣，然后露出些微的苦笑：“已经跟家人告别过了，放心吧，小焰，而且小焰也知道的吧，这不是跟我无关的事。”
“小圆，你知道了什么……不对，”晓美焰看向雾岛忆，“告别是什么指什么？”
“哇，你的直觉还真准啊，”雾岛忆颔首，“我暂时让小圆的家人忘记了她的存在，如果能回得去，就将小圆跟那些记忆还给他们，回不去的话，这样就可以，反正刚才魔女乱来的时候，有践踏过那片住宅区，身份证据都无需费心，很便利吧~”
晓美焰&鹿目圆：“……”
雾岛忆：“……好吧，我闭嘴。”
[雾岛忆：啧，两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kp：算我求你，注意点气氛。]
“小圆，你是被这家伙骗了才到这里的，你没有过来的必要，”晓美焰强撑着把雾岛忆的脸推开，“所以现在回去吧，回到你家人身边，让这家伙把记忆还给你的家人，然后在安全的地方——”
“不是的，小焰，”鹿目圆摇头，伸手握住了晓美焰的手，“忆将你的记忆给了我，亿又将她自己的记忆给了我，多亏了她们，我才知道事情的全貌，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我已经知道了，知道小焰是为了我才这么辛苦，为了我才一直坚持到现在，无论受了多么严重的伤，心里有多么难过，一直忍耐着……”
晓美焰做过的梦里都没有想过，会有鹿目圆知晓一切的时候，她只要暗处守候着鹿目圆平安就足够了，她以为自己只要做个不为人知的守候者就够了……
“够了，小圆，你能过来看我已经足够了，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晓美焰紧紧握住鹿目圆的手，“我可以回去再一次——”
“不，回不去的吧，”雾岛忆不解风情地插话，“丘比告诉我了，你每次回去都会叠加小圆身上的因果，所以你越是重新开始，小圆就越是会被你塑造成更加优秀素质的魔法少女，魔女之夜也会越强，它也告诉过你，所以你刚才重伤得爬都爬不起来了还不倒置时间，你自己也不想回去了吧。”
晓美焰另一只手按住圆盘：“那我该怎么办？”
“打不败魔女只好重新开始，但重新开始也只是让小圆受更多的苦，那结果，我做的一切都是——”
神秘的紫色宝石一点点被腐烂的黑色侵蚀，眨眼便漫过中央线。
“所以我带小圆来了。”
鹿目圆点头看向左侧，晓美焰擎着泪看过去——被万众瞩目的丘比站在碎裂瓦砾上歪了歪脑袋，可可爱爱。
“小圆？”晓美焰无力地垂下手腕，失去挽留对方的力气。
鹿目圆抱着晓美焰一下下地安抚对方，语气温柔地说着绝不更改的肯定句：“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愿望，为此，我要使用我的生命。”
“不要，那样的话，那样的话，”晓美焰忍耐许久的眼泪落下，“我又是为了什么才……”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小焰，到最后都没听你的劝告，”鹿目圆擦去她的眼泪，“因为有小焰一直、一直守护着我，才有了现在的我，真的对不起，而这样的我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愿望，相信我，我不会让小焰迄今为止做的一切白费。”
“小圆……？”
鹿目圆离开晓美焰身侧，走到丘比面前，晓美焰却没再继续阻止，只有泪水在静静流淌。
[雾岛忆：呜哇，晓美焰真是太双标了！凭什么小圆说相信就相信，我说相信还要过考察期！]
[kp：……建议你反思一下自己，出问题多找找自己的原因，别找其他人的。]
[雾岛忆：你是不是在PUA我？警觉.jpg]
梦中情单下达，丘比来了精神：“包含了无数世界的命运，成了因果特异点的你的话，多么异想天开的愿望都可以实现吧。”
鹿目圆直面丘比，割舍了最后一丝不安：“听起来像是真的。”
“那么，鹿目圆，”丘比端坐在残破的残桓上，背后是世界毁灭的景象，以不变的姿态注视着她，问出了它向所有魔法少女问过的问题，“以你的灵魂作为代价，你有什么愿望？”
“我……”
鹿目圆背对晓美焰跟雾岛忆，将一切不舍眷恋从胸腔排出，只留下坚定。
“我想把所有的魔女在诞生之前消灭，所有的宇宙，过去和未来所有的魔女，由我亲手。”
丘比波澜不惊的运行程序第一次出现波动：“这份祈祷……那样的祈祷实现的话，可不是时间干涉的级别了，是对因果律本身的反逆！——你真的打算成为神吗？”
“神还是别的什么都无所谓，”鹿目圆否定了丘比的揣测，“迄今为止跟魔女战斗过的大家、曾经相信过希望的魔法少女，我不想让她们哭泣，希望她们到最后都保持笑容……对此进行妨碍的规则，由我来破坏给你看，改变给你看……这就是我的祈愿，我的愿望。”
“来，实现吧！——孵化者。”
耀眼的光线以鹿目圆为中心诞生，那是配得上救世主的光辉。
*
“许愿的定语？”
“嗯哼，”雾岛亿越过残桓断壁，朝下方的鹿目圆伸手，“既然决定了利用孵化者的许愿解决问题，不详细了解它们的运作机制，岂不是太浪费了。”
“孵化者的话几乎都是有缺漏的实话，许愿上也有隐瞒，资质不足的魔法少女如果许下庞大的愿望，实现了一瞬也是实现，而之后她就会变成魔女，但对小圆来说，情况反过来，许下莫比乌斯愿望也未尝不可。”
鹿目圆伸手握住雾岛忆的手，攀爬到二楼：“雾岛同学是怎么知道的？”
“案例太多总结出来的，孵化者的经历也是记忆，被我看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
鹿目圆想到自己看到过的画面，下意识开口：“不难受吗？”
“……”
雾岛亿轻轻笑了声，松开手：“当然难受，所以另一个我才出现了，她是为了救我出现的，所以……也请你救救她。”
[kp：禁止道德绑架！]
[雾岛亿：救世主大人都没意见，你禁止了又有什么用。]
鹿目圆擦了擦额头冒出的细汗，眼睛坚定：“嗯，我会尽全力的。”
*
成为救世主的前提有三个。
一，面对世界毁灭的危机。
二，拥有成为救世主的素质。
三，想要拯救世界的坚定信念。
当三者齐聚，救世主就会诞生，无论她之前有多怯懦内向，是个多么普通又正常的人，救世的奇迹都会残忍无情地降临在她身上，剥去她身为人时的欢乐与喜悦，最终剥离个体，从此只依靠自己心中微不足道的善良温柔去面对足以压垮整个世界的绝望与恶意。
就像魔法少女。
第091章 第 91 章
粉嫩嫩的荷叶边, 白蒙蒙的蓬蓬裙，蓬松可爱，华丽梦幻, 此刻从幻想中跳出来的少女除了“魔法少女”以外, 再难用其他身份指代。
“小圆这幅样子真是好久不见，”雾岛忆瘫在晓美焰身边，“我居然有些想念了。”
在河边那个对着水里倒映出自己变身的样子害羞的少女，不成熟又单纯, 现在就算得到了成长, 经历了惨痛的挫折, 依然以这副样子出现，像是在证明她不可动摇的本性。
雾岛忆微不可闻地叹气。
晓美焰则没有回答，只是注视着她的心之所向，似乎要将一切都刻入魂灵一样专注。
天空的阴云再透不出一丝光线, 魔女刺耳的笑声奏响了世界末日的乐章。
刺眼的白色光芒点亮了末日一角。
鹿目圆站在末日景象面前，直面舞台装置魔女, 她手上握着的并非常规意义上的武器, 而是一支枝丫点缀花苞的树枝，当顶端花苞盛开，尾端枝条延展, 粉色光线作为弓弦连接首尾, 便成了最初鹿目圆手上拿着的弓。
站在废墟之上, 救世主拉开弓弦, 盛大的粉色火焰自花朵开始燃烧, 渲染出一片不规则羽翼。
上方阴云中显现数个圆环结构的图案, 如同齿轮，又比齿轮更加简练美观, 仅以直线与圆组成。
[kp：雾岛忆侦察25 1D100=23 成功]
[kp：雾岛忆灵感90 1D100=12 极难成功]
雾岛忆不清楚头顶图案的全部内容，却从中看到了眼熟的组成，那是孵化者在给她净化灵魂宝石时，自己灵魂宝石记录下来过的图案，也就是说，在鹿目圆头顶的圆环，大概率有跟净化类似的功能。
可是舞台装置魔女已经连可供净化的灵魂宝石都没有了，要怎么净化？
鹿目圆将弓箭从舞台装置魔女的方向移开，对准上方。
雾岛忆：“……”
天真理想主义的脑袋里到底都装着什么呢？真是叫人想不通。
粉色弓矢刺入图案，像是为它注入了能量，上空图案一瞬间绽放出复杂瑰丽的延展曲线，无形的震荡以它为圆心飞速朝四周扩散，所过之处，阴云皆散，在舞台装置魔女控制下喧闹不休的狂风与火焰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只有碧蓝的天空与轻飘飘的白云被允许留下。
不仅如此，无数的粉色光矢从图案首位的圆心诞生，向着人类无法追溯的久远过去飞去，向着人类或将抵达的未来出发。
祂不会改变历史，不会否定她们的愿望，不会剥夺魔法少女们耗尽一切达成的成果……只是在一切结束之后，在她们变成那副样子之前，祂会带走她们。
【你们不会去诅咒、去暗害任何人，因果全部由我来接收，所以我也拜托你们，直到最后都要相信自己。】
晓美焰记忆中的无尽黑夜结束了，永远都打不到的舞台装置魔女也自主降下高度。
当魔女来到魔法少女面前，尖锐刺耳的笑声变成释然的哭泣，褪去了华丽的洋装，不再拥有形体与正反，只剩下漆黑的齿轮难以消解。
“已经够了，已经……够了，不用再怨恨谁了，不用再诅咒谁了，”魔法少女朝她张开双臂，“在变成那种样子之前，就让我来接收你吧。”
围绕齿轮的魔法少女剪影不断起舞，与齿轮一起被圆环之理覆盖。
强烈的光芒轻而易举地超越了人类想象的极限，将片刻前奄奄一息的天地照得雪白透亮，一切人与物都融化在这慈悲的光明中。
[kp：暗投 ？？]
*
晓美焰睁开眼睛，身上没有痛楚，脚下是白色的大地，四周漆黑无光，寂静无声。
“呀，小焰，你醒了，”阴魂不散的白毛在这个时候出现，倒是让人有些安慰，她伸手把人从地面拉起来，“欢迎来到新世界。”
晓美焰：“新世界？”
“基于小圆所带来的新法则，宇宙被再编制了，说是新世界也可以。”与孵化者一模一样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几乎让晓美焰ptsd拔枪，也是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手上的圆盘不见了，手背上只有菱形的灵魂宝石。
黯淡的星星逐渐在黑布上浮现，又慢慢变亮。
“冷静点，那家伙不是孵化者，它自称落伍者，虽然同样不是人，”雾岛忆裹着她被单色的白披风拍拍晓美焰的肩膀，“但观测宇宙它比较有经验，听听也无妨。”
“谢谢你的介绍，雾岛，另外也请你不要再戒备了，晓美焰，我的实体不在这个地方，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而且比起这个，现在有别的更值得我们关注，比如，见证鹿目圆这一存在的结局。”
晓美焰环顾四周，寻找粉色的身影，却只找到了明暗星海，蓝色地球……与一颗漆黑的陨石。
“那就是她的祈祷带来的灵魂宝石。”
“怎么会……”
晓美焰追逐着陨石，尽力去看，只从五彩斑斓的诅咒间隙中隐约看到一丝粉光，又在下一瞬被更加深邃的诅咒覆盖。
“作为实现那过于宏大的祈祷的代价，小圆所背负的是同等量的诅咒，你知道吗，与制造一个宇宙同等的希望达成了平等，也就是说，同时带来了足以让一个宇宙终结的绝望。”
“理所当然。”
被深不见底的诅咒与绝望裹挟，陨石大小的灵魂宝石坠落地球，漆黑的灵魂宝石释放出凶暴的诅咒，一瞬间就将整个地球吞没，四散的诅咒扔不罢休，扩散到了宇宙，最终将整个宇宙都纳为己用。
没有希望，只有绝望。
[kp：绝望的魔女，其性质是强诉，力尽死去的所有魔法少女与未能得以实现的所有希望的代行者。在能够改写这宇宙的希望诞生同时自绝望之泥中诞生，将无终无止的悲鸣集于一身，从而不断膨胀着的空气人偶。]
[kp：只要魔法少女的因果仍在循环，这个魔女便会膨胀到更为异常的大小，终将连银河也会承受不住其体量而崩溃吧，之后——]
“嗯，没关系，”祂的声音从宇宙外侧传达进来，安抚着唯二能听到的魔法少女，“我的愿望是消灭所有的魔女，真的实现了的话，我就再没有绝望的必要了！”
从祂的样子上，已经再也找不到魔法少女的影子，只剩下美好神圣的女孩表象，任何人看到祂都不会觉得祂是人，实际上也确实不再是了。
净化的弓矢第二次穿透圆环，这次的目标是祂的魔女——严格来说，那并非祂的魔女，甚至不是任何人的魔女，但确实是因祂的许愿而生。
现在，也因为祂的许愿而灭。
世界的重构在这一刻彻底完成闭环，作为异物的鹿目圆被排斥出宇宙物质体系，不再归纳入现实。
这样一来，鹿目圆的人生就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了。
只有作为圆环之理的概念永存于世间。
*
雾岛忆知道的就是那么多。
她的记忆是锁死的，宇宙毁灭了都不会从她脑子里消失，更何况现在宇宙也没有毁灭，所以——
“啊，你问我记不记得小圆？”雾岛忆看着晓美焰凝重的表情，一脸莫名其妙，“我现在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我在你心里居然是会连救世主大人都忘记的没良心的人吗？”
晓美焰瞳孔一缩，伸手抓住了雾岛忆的手腕，脸上的表情混杂着悲伤与喜悦，焦急寻求认同：“没错，小圆是救了我……救了所有魔法少女的人，不是我的妄想，是真实存在过的人，对吧？”
雾岛忆拿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下颌，用全新的眼神打量她：“没良心的原来是你？”
“不是！”
晓美焰松开雾岛忆的手腕，伸手按了按头上的缎带，表情比一开始轻快些，也不显得咄咄逼人，倒是跟最初见面的时候有些像了：“我……我只是遇到了大家，遇到了麻美学姐，美树沙耶香，还有小圆的家人，他们都不记得小圆，不记得他们有过那么一个朋友家人……”
“那不是很正常吗？”雾岛忆托着下颌，“她们又不是时间系魔法的使用者，话说回来，你能保存记忆我才觉得奇怪，你的时间魔法用不了了，现在用的什么魔法？”
“……”
晓美焰别开脸：“是记忆的魔法。”
“记忆？”雾岛忆放下手，坐直了一点，“说得清楚一点。”
“……跟你一样，”晓美焰有些心虚，又觉得自己这心虚实在没必要，却仍然控制不住地心虚，“操控记忆的魔法。”
雾岛忆：“……”
[雾岛忆：我被演了！]
[雾岛忆：哇靠！我就知道我跟鹿目圆合不来！没想到她居然在这里暗算我！！！]
[kp：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是晓美焰希望自己不要遗忘鹿目圆才有的这个魔法，人家鹿目圆只是顺水推舟——]
[雾岛忆：太卑鄙了！连许愿都要抄袭我的！]
[kp：。]
[雾岛忆：这个世界不能有第二个记忆操控！否则我的记忆就不保险了，还有被乱改的可能性！]
[kp：你说的是你自己吧，人家好端端的干嘛去改你的记忆……]
[雾岛忆：我信你个鬼！晓美焰san只有10点，做出什么怪事都不奇怪！]
[kp：……你想做什么？！]
[雾岛忆：危险就该扼杀在摇篮里。]
[kp：……]
[kp：呵，你试试。]
[kp：暗投 ？？]
[kp：暗投 ？？]
4月12日。
曾经是魔女之夜提前抵达的日期，后来是神明诞生的日期，现在——是廷达罗斯猎犬追过来的日期。
第092章 第 92 章
晓美焰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 在她以为这个世上除了自己再也没有人知道有鹿目圆存在过，一个人孤独难安的时候，跳出来一个雾岛亿说她知道。
——只有自己知道的鹿目圆多了一个人知道。
晓美焰原本以为自己会排斥这种感觉, 但心底涌出来的只有庆幸。
就像在她一个人时间旅行时, 雾岛亿总会跳出来碎碎念要她负责，现在她的出现，带给晓美焰的感觉除了安心以外，找不到其他适合的形容词。
——太好了, 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记得, 小圆不是我幻想出来的虚拟人物, 而是切实存在过的人。
这样一来，在没有小圆的世界里，她也能坚持下去了。
虽然靠着雾岛亿活下去听起来实在不怎么靠谱，而且不知为何还有种要倒大霉的毛骨悚然感……但总之, 知道小圆的只有她们两个了，在没有小圆的世界, 互相扶持着活下去吧。
晓美焰甩掉脑袋里的纷杂念头, 开始尝试跟雾岛亿说些正常朋友能说得来的话题。
……
…………
晓美焰，一款被动交流型人才，目前唯一的朋友鹿目圆是个能成神且已经成神的好孩子。
社交能力徘徊在负无穷到零之间。
之前轮回里都是雾岛亿在说怪话, 她做的只有一边听一边忍耐着不去打人, 那种交流怎么看都不太健康, 对身体还有害。
想到在奇异空间内, 鹿目圆向她保密、希望晓美焰自己从雾岛亿口中得知的“雾岛亿的秘密”, 晓美焰鼓起了勇气。
“雾岛, 那个——”
[kp：雾岛忆灵感90 1D100=41 困难成功]
寒意从脊髓窜上天灵盖，人类不讲科学的第六感同时向大脑竖起了画着感叹号的黄色三角形。
前方危险, 危险降临！
“有话待会儿再说，”雾岛忆没有寻找哪里有奇怪的雾飘出来，干脆拉着晓美焰跑路，“我们先找一只丘比。”
晓美焰动作果断地跟着她跑，语气有些迷茫：“丘比，找它做什么？”
“你是不是忘记了，”雾岛忆头也不回地往公园外跑，“魔女之夜以外，我们还有个敌人。”
“！”晓美焰猛地扭头。
现在正是傍晚，天边残阳似血，路灯还没上班，公园附近却也没有玩耍散步的人们，这点是值得高兴的，人少不仅方便她们跑路，也减少了伤亡。
[kp：暗投 ？？]
90度的墙角冒出一团烟雾，浓郁的靛青色，而随着烟雾扩散，颜色转为蓝，烟雾顶端逐渐形成面目狰狞的异形头颅，长舌探出下颌，四处嗅探空气中猎物的余味。
忽然，比阳光还要炽烈的黄色眼睛锁定了晓美焰，异样到看不出发达不发达的肌群一瞬间活动起来，朝着二人逃跑的方向走直线冲过来。
[kp：晓美焰特殊规则不满足成立条件已失效，进入理智检定，成功1D3，失败1D20。]
[雾岛忆：不是吧，阿sir，这个时候你给我削一刀，是要我死吗？]
[kp：少作怪，你明明心里清楚。]
[雾岛忆：鹿目圆罩她！]
[kp：晓美焰 san10 1D100=6 成功]
[kp：晓美焰扣除理智1D3=2]
[kp：晓美焰剩余san=8]
[雾岛忆：啧，果然是个拼后台的时代。]
[kp：……你TM到底是希望她过还是不希望她过？]
晓美焰目光眩晕了一秒，内心反胃与惶恐上升，又在理智的作用下强压下去，她的脚步只停滞了半秒，情绪就调整到临战状态on。
“是我太天真了，”晓美焰跟着雾岛忆往风见野郊外跑，“我以为不能使用时间魔法后，它就会消失。”
“很遗憾，追在我们身后的怪物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种族，它们的居所都不一定在这个宇宙，嘛，从概率上来说，被撵着跑的现状我也猜到了。”
[kp：过敏捷。]
[kp：雾岛忆敏捷80 1D100=25 困难成功]
[kp：晓美焰敏捷60 1D100=57 成功]
[kp：廷达罗斯猎犬敏捷50 1D100=1 大成功]
[雾岛忆：kp你是不是暗箱操作？]
[kp：我不是，我没有，这都是骰娘的选择。]
身后追逐她们的怪物爆发出一阵怪力，过于刺激的加速让它身上介于青与蓝的脓液飞溅到地面，不消片刻便在地面微不可见地蠕动起来，假如有幸运儿不慎踩进去，将它当成坏的史莱姆，生还概率或者会提高一点。
廷达罗斯猎犬的速度极快，雾岛忆先觉拉着晓美焰提前跑路带来的优势转眼便耗尽了。
飞，比跑的快——廷达罗斯.jpg
[kp：雾岛忆魔法应用——共鸣]
[kp：雾岛忆 MP20-1=19/24]
【奇怪，这个波长，人类应该不具备发现的才能才对。】
天籁之音！
雾岛忆快速道：“现在到我面前，孵化者，你在上个周目有东西存放在我这里。”
【时间系魔法使用者吗？好的，我就在你前方25米的位置。】
前方25米是连接风见野与见泷原的大桥，桥下是一条河流，河流两岸草地在夜间显得发黑，因此，丘比的白毛就愈发显眼。
当毛茸茸白色生物出现的那一刻，不管孵化者曾经带给魔法少女多少悲伤，这一刻，雾岛忆要感激它。
——感激它的忘我献身。
[雾岛忆：哼哈哈哈，这一刻我等好久了！]
丘比跳出来刚想问雾岛忆它存了什么东西在她那里，就看到了追在两个人身后越来越近的廷达罗斯猎犬。
丘比：“……”
贴脸开大，逃肯定是逃不掉了，只能舍弃这具躯壳。
“晓美焰，给我30秒，”雾岛忆拎兔子一样抓起丘比耳朵长毛，顺手撸掉它耳朵上的一只金环，“从现在开始计时。”
“30秒，我明白了。”
晓美焰没有问为什么，转身直面廷达罗斯猎犬，虽然这不是她第一次跟异形怪物面对面，但生理上的不适总归无法避免，不过晓美焰习惯了忍耐，现在也不觉得太过难捱。
1、2、3……
廷达罗斯猎犬没有人类复杂的心绪，直接莽了上来，朝晓美焰张开类蛇结构的口腔。
[kp：廷达罗斯猎犬舌笞90 1D100=78 成功]
[kp：晓美焰闪避60 1D100=23 困难成功]
晓美焰的身体机能在魔法少女中排不上前列，她体弱多病又不是空头设定而是实打实的存在，先天素质放在那，能有现在称得上矫健的身手只能归结于努力，血多于汗的努力。
晓美焰侧身躲开满载黏液的异形的舌吻攻击，再一晃眼，手上便多出一把紫黑色的弓。
7、8、9……
[kp：晓美焰弓术70 1D100=39 成功]
在轮回中叠数据的不只有雾岛忆，晓美焰同样在叠，开枪发炮，投掷计算，都是为了打倒魔女之夜，至于学习弓箭是为了谁，不言而喻。
紫色光芒的箭矢在极近距离发射，刺入廷达罗斯猎犬覆盖全身的脓液，直击本体。
[kp：魔法伤害有效。]
[kp：造成伤害1D8+1-护甲2=2]
[kp：廷达罗斯猎犬 hp=21/23]
[雾岛忆：哇，打完魔女之夜后，觉得廷达罗斯猎犬的血条好和蔼可亲啊。]
[kp：魔女之夜是你打的吗就在这儿感慨。]
[雾岛忆：如打。]
异形橙黄的瞳孔骤缩，没有朝逮着一只丘比神神叨叨碎碎念的雾岛忆攻击，而是转身，死盯着晓美焰一个人。
13、14、15……30秒，好长啊。
[kp：廷达洛斯猎犬格斗90 1D100=48 成功]
[kp：晓美焰反击50 1D100=11 极难成功]
异形怪物用前爪攻击，锋利的爪子闪烁着比剃刀还要危险的弧光，没人怀疑它能不能用爪子像人撕开棉花一样撕开人类。
晓美焰及时拿弓身挡住它的爪牙，同时一只手拉开无形弓弦，第二支箭射出。
[kp：魔法伤害有效。]
[kp：造成伤害1D8+1-护甲2=6]
[kp：廷达罗斯猎犬 hp=15/23]
迎头痛击让廷达洛斯猎犬身上的黏液一瞬间炸开，晓美焰不得不后退。
[kp：廷达罗斯猎犬恢复4点hp。]
[kp：廷达罗斯猎犬 hp=19/23]
[雾岛忆：回血真是坏文明。]
[kp：pc少管npc的事。]
[kp：晓美焰闪避60 1D100=73 失败]
晓美焰闪避慢了一拍，拿着弓抵挡怪物攻击的手上沾上了青蓝黏液，而她对面邪恶的怪物发出了像是笑声一样的古怪音调。
晓美焰忽略手上的不适感，在心里冷静计数。
28、29、30！
[kp：暗投 ？？]
“这么做可就真没有回头路了，”落伍者控制丘比躯壳说话，“我和你，跟孵化者都要结下不死不休的仇。”
“闭嘴吧你，我同伴都要挂了你还给我逼逼，”雾岛忆没看身后战况都知道人跟非人打起来谁占优势，“你不动手我就把你老巢告诉孵化者，反正我只是要一个能帮我摆脱狗子的，是你还是孵化者，我都不挑。”
[kp：雾岛忆恐吓45 1D100=31 成功]
落伍者只是想给自己提提逼格，不是想跟雾岛忆翻脸。
“好吧，那么——”
“孵化者记录终端开始导入影像资料——廷达罗斯猎犬。”
廷达罗斯猎犬名称的由来——凡目击者，必被追踪，凡追踪者，必被咬杀。
孵化者自然目击过，还不止一次，它们的特殊存在方式能靠躯壳死亡躲避追杀，但落伍者拥有它们记录的绝对控制权，往其中植入能被廷达罗斯猎犬嗅探到的观测视线，想再靠舍弃躯壳躲避就不现实了，廷达罗斯猎犬会追逐拥有视线记录的所有孵化者，将它们赶尽杀绝。
无论它们是在地球还是在外太空，是在这个宇宙还是在其他宇宙，廷达罗斯猎犬都不会停下脚步，除非视线彻底消失。
3、2、1。
“导入完成。”
第093章 第 93 章
深山老林里有一支与世隔绝的族群, 他们不算多淳朴，却相当守旧排外，凡是有外界的人出现就统统杀死, 凡是有族人想去外界就会剥皮示众, 两个凡是造成了他们族群内遗传病多发，眼看健康的孩子越来越少，最后一个男孩病倒时，族人终于开始焦虑反思族内的规定是不是有问题。
族长年幼的女儿不知道那么深奥的问题, 那是等她继承族长之位后才需要思考的东西, 她现在只是担忧自己青梅竹马是否能活下来。
丘比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说只要签订契约向它许愿就能治好青梅竹马，作为代价也只是成为战士与一种叫魔兽的东西战斗。
族长女儿从未见过魔兽，他们族群所处的位置只有动植物，而在族人眼中成为战士是光荣的事, 但考虑到需要面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野兽，族长女儿有些犹豫。
丘比很好心地说它会等她考虑好。
第二天青梅竹马的病情加重, 族长女儿放下了那些细枝末节, 到约定的地方呼唤丘比。
直到天黑，丘比也没有出现。
说会等她考虑好是骗她的吗？
族长女儿感到上当受骗，气呼呼地回去族地, 然后得知族长也就是她的母亲力排众议, 决定带着族人离开山里, 搬去人多一点的乡村城镇。
生病的孩子们也都被带走, 他们或许能得救或许不能, 但族内的女孩总可以接触到健康的男孩, 最起码能解决族群延续的问题。
族长女儿懵懵懂懂，但也听懂自己的青梅竹马有了活下来的可能性, 跟随族人一起很是开心地离开了大山。
而在距离约定地方三十米之外的树丛，树叶土地上沾染了不少蓝色黏液，地上一只穿着金环的白色长条泡在血水洼里，点点蓝色在血洼上漂浮，周围像是被暴走的熊袭击过，数根树上烙印着深刻的抓痕，为血洼提供内容物的还有一地小型动物的尸体，它们的伤口都有与周围一样的蓝色黏液。
数日后，黏液就会消灭剩下的尸体，到时候这里就会形成蓝色黏液的集群，如果再有一些猎物送上门献上血肉养分，假以时日，积少成多，说不定会有机会形成一片绝不美观的蓝色“湖泊”。
想想就让人兴致盎……毛骨悚然呢。
*
同一时间，地球上多处正在发生传销的地点都发生了异变，有正在许愿的少女，有准备许愿的少女，有刚刚许完愿的少女，她们面前都存在着许愿环节必不可缺的丘比。
丘比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从小于120角的墙角、装饰品角落、灵魂宝石尖端……不断有青蓝色的烟雾逸散出来。
“这是什么？”一脚踩在魔法少女界线上的少女下意识询问丘比，“是魔兽吗？”
丘比却没有回答她。
丘比作为孵化者的躯壳，一个孵化者常年控制复数的躯壳行动，但如果所有的躯壳同一时间被咬死，孵化者也会被迫停摆，也就是人类意义上的死亡。
确认自己以外的躯壳尽数被猎杀殆尽，这只孵化者毫不犹豫地肯定了少女的猜测，煽动对方与猎犬战斗，给自己争取跑路时间。
至于刚刚成为魔法少女的她们能不能打得过，她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那不在孵化者的考虑范围之内，如果孵化者们都这么死了，供养这个宇宙的能量又能由谁去收集——这才是孵化者应该考虑的事。
当务之急，得先生存下来，找出原因，解决问题，否则在宇宙寂灭之前，孵化者先被杀光就什么意义都没有了。
*
晓美焰成功拖延住异形怪物30秒，即使没有枪械辅助，她积累下来的经验与能力照样能打输出。
30秒是雾岛忆留出来专门跟落伍者扯皮、让它做好心理准备、上传的时间总和。
晓美焰不清楚雾岛忆30秒内做了什么，但她清楚地看到30秒一到，面前的异形突然像是炸毛一样朝着四周空气低吼，仿佛有她看不见的敌人在围攻它，青色的烟雾逐渐笼罩住它。
不管为什么，现在都是好机会。
晓美焰刚拉开弓弦，却听见雾岛忆在后面喊：“要走了哦，得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不然我们也得被牵连进去。”
晓美焰后退几步，转身来到雾岛忆面前：“牵连是指被什么牵连？”
“喏。”雾岛忆朝左前方的河岸边努努嘴。
晓美焰看过去，看到了一只白色的丘比，这里人际罕见，它面前却有一个陌生的少女，似乎正在劝诱对方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
现在魔法少女已经不会再因为绝望变成魔女，需要讨伐的猎物是从扭曲的人心中诞生的魔兽，因而晓美焰不觉得自己有理由去阻止对方。
而在他们的脚下的草地中，却升腾起一股晓美焰眼熟的青蓝色烟雾，若隐若现的异形怪物在烟雾中凝实。
“你别盯着看啊，那东西对视线很敏感的，再被缠上了我可没办法救你。”雾岛忆别开脸，不去看那边，“现在是狗咬狗的时间，在最后一只丘比被咬死之前，那些东西暂时都不会找上你，但你如果自讨苦吃的话，就另当别论了，珍惜自己的性命吧。”
“……”晓美焰看着雾岛忆手上的丘比，用视线询问为什么没有怪物咬死她手上的丘比。
“这家伙不是孵化者，你也认识它的，”雾岛忆拎着丘比壳子晃了晃，“它是落伍者，之前跟我们一起见证救世主大人成神的外星人，顺便一提，它就是导致孵化者现在被狗追着咬的天选内鬼。”
“嗨，”落伍者礼貌朝晓美焰打了声招呼，扭头朝雾岛忆抗议，“既然我们利害一致，可以请你用更褒义一点的词来形容我吗？”
雾岛忆：“那，天选内人？”
落伍者陷入沉默：“……”关键点确实在“内鬼”两个字上，但你改成“内人”算什么褒义？
晓美焰没再看落伍者，而是看向雾岛忆：“你没看见吗，那里除了丘比以外，还有其他人在。”
“我看得见，”雾岛忆有些摸不着头脑，“所以呢？”
落伍者用同情的眼光看晓美焰，遇上这样的同族，真是人类作恶多端最直观的体现了。
晓美焰张了张口：“你……”
“啊啊啊——！”
河岸边刺耳的尖叫声打断了晓美焰的话，她下意识扭头想去看声源，却被雾岛忆及时按住了。
“听听我的忠告不会有坏处的，晓美小姐，”雾岛忆不怎么严实地捂住她的耳朵，“走吧走吧，你之前说小圆父母不记得她了，没关系，我这边有之前他们关于小圆所有的记忆，现在刚好派得上用场，我们去找他们，让他们想起小圆吧。”
[kp：暗投 ？？]
晓美焰心里动摇了一瞬，却很快否定了雾岛忆的做法。
现在的状况正是小圆期望的，家人不记得她的存在就不会为她的消失伤心，如果这个时候将记忆还给他们，只是让小圆跟她的家人一起痛苦。
“比起那个，那些怪物会不断袭击丘比，但丘比还周围有无辜的魔法少女——”
“啊啊啊啊啊啊——！”
比一开始还要刺耳的尖叫拼命地在求救，还没许愿成为魔法少女，少女就眼睁睁看着吉祥物被突然出现的怪物咬死，紧接着怪物就朝她扑了过来，誓要将目击者也一同赶尽杀绝。
“不要去管，被猎犬盯上就完蛋了，现在世界各处都在发生类似的事，你就算现在救了她也只是搭上了自己，划不来的，”雾岛忆拉住晓美焰的手，“往好处想想，现在整个地球、不，整个宇宙的孵化者都在这种绝境中挣扎，不是它们死就是猎犬亡，我们完全不会亏。”
[kp：力量对抗]
[kp：雾岛忆力量50 1D100=78 失败]
[kp：晓美焰力量40 1D100=20 困难成功]
雾岛忆想拉着晓美焰撤退，拉着人的手却突然被一阵大力甩开。
“不行，我做不到。”晓美焰撂下这句话，就转身朝河岸奔去。
雾岛忆扶额：“明明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笨蛋也给我有个限度吧。”
好不容易想出办法让孵化者插队暴死，既能给她们争取日常生活的时间，又能报复孵化者，干嘛要自己上赶着送？
“我一时都分不清到底你是人类还是我是人类，”落伍者摇头，“你很聪明，所以很清楚这个决定对其他人的影响，你对同族的无情超出了我的想象，如果不是这个决定对孵化者的影响更加决绝，我都有些怀疑你到底是人还是孵化者了？”
“明明只是个外星人，居然这么多愁善感，”雾岛忆有些犹豫自己是丢下晓美焰跑路还是等等再丢下晓美焰跑路，“难怪能发明情感能量提取技术。”
落伍者受宠若惊：“你在夸我吗？”
[雾岛忆：kp，你的npc怎么感觉有些抖M。]
[kp：你问我？]
“唉，不过你希望我有什么反应呢？”
“那些被牵连进来的人我根本不认识，陌生人怎么样如果我一个个去在意了，这个地球上70亿人口，我怎么在意得过来，还不如干脆全不放在心上。”
落伍者：“……哪怕是你导致的大量伤亡？”
不止丘比，魔法少女、目击猎犬的人、动物都会被卷入死亡的绞肉机，夜幕降临，原本是该日落而息的时间，警笛声却接二连三地响起来。
红蓝色光与警笛声相辅相成，像是一场盛大歌剧刚刚开幕。
“怎么会是我导致的，”雾岛忆眨了眨眼，“电闸是你拉的，廷达罗斯猎犬是晓美焰的锅，而你跟晓美焰都跟孵化者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联，怎么看，都是孵化者们自寻来的死路，自讨来的苦头。”
“那些被牵连进来的陌生人如果要怨恨的话，就去怨恨孵化者吧，它们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不是我哦。”
第094章 第 94 章
在落伍者因为雾岛忆的强词夺理无语凝噎时, 河岸边的战斗已经结束。
陌生的魔法少女预备役已经不在原地，从河岸边走上来的只有晓美焰一个人，她的状况看起来还好, 衣服没有什么损伤, 头发上的缎带鲜艳如昔，只是她的表情更加冰冷。
“咦，你活着回来啦，了不起, ”雾岛忆凑上去, 像是刚才的分歧没产生过一样, 自然道，“那我们走吧，落伍者会给我们播报还生还的孵化者数量，等它们归零的时候, 我们就彻底安全了。”
“无论那个时候，这个世界会被破坏到什么地步, 你都不在乎吗？”晓美焰被背叛一样质问她, “哪怕现在就有很多人在被那些怪物牵连进来，你也看见了，刚才的女孩还不是魔法少女也被盯上了, 面对那种怪物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雾岛忆侧了侧脑袋, 反问她：“别说得你很在乎一样, 你不是只在乎小圆吗？”
“……”
雾岛忆说中了, 晓美焰确实在乎小圆超过在乎世界。
她想要救人, 是想让小圆救下的人继续活着, 她想要拯救世界，是为了让小圆救下的世界继续存续……她所做的一切, 都是为了不让小圆做的一切白费。
“这是小圆付出性命保护的世界，我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晓美焰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跟雾岛忆之间的分歧，“包括你，雾岛亿。”
一辆呼啸着救火声音的红色消防车从她们身边路过，照亮了晓美焰右半边身子与雾岛忆的左半边。
黑夜中，警笛声、救护声、消防声……像是一整个世界的突发情况在今天到来，地球上各个城市都燃烧起了火光，再发达的公共救援也焦头烂额。
城市内绝望的哭喊声，一瞬间连郊外的二人都听得到。
雾岛忆觉得吵闹，拿落伍者的大尾巴堵了堵自己耳朵，发现效果不佳，才放开了它。
晓美焰左手按住右手手背，表情像是在忍耐着什么，眉头紧皱：“到现在你还不懂吗，自己究竟做了多么糟糕的事——唔！”
黑长直少女表情陡然变化，身体下弯，像是被人朝肚子打了一拳，忍不住蜷缩起来。
[kp：雾岛忆心理学50 1D100=？？]
晓美焰是雾岛忆心理咨询的老客户了，看穿她的心思并不是难事。
雾岛忆一开始以为晓美焰是被她恶心得要吐了，现在看来，那并非源自情感上的变化，而是生理上的痛苦。
“别逞强了，”雾岛忆靠近她，“做都做了，现在谴责我也来不及了，如果你想，我回头可以找个墓碑下跪道歉，还不满意的话，我也随便你处置，但现在你得先去趟医院，不是吗？”
晓美焰双腿颤抖，瘫坐在路边草地上，手撑着地面，被她捂着的地方也露了出来——令人惊奇的是，晓美焰右手跟她腹部都没有流血的迹象，也没有哪里缺一块少一块，反倒是手背上灵魂宝石附近多了些什么。
雾岛忆蹲下，将晓美焰右手凑到眼前仔细端详。
[kp：雾岛忆侦察25 1D100=11 困难成功]
青蓝色的黏液沾附在紫色菱形宝石上，反射出奇异扭曲的幽光，这晓美焰在与廷达罗斯猎犬战斗拖延时间时，无意间沾染上的。
而这无意沾染的“污渍”，却在以极细微的速度在宝石上移动——它并不是单纯的污渍，更像是一种活着的生物，晓美焰现在的痛苦十有八九是它带来的。
啧，非人生物真是麻烦，只是遗留下来的一点污渍，就能让人痛苦不堪，后患无穷。
越是思考，雾岛忆越是觉得自己果断英明。
天知道留着孵化者，还会给人类留下什么样的隐患。
[kp：暗投 ？？]
“这是猎犬身上的黏液，”落伍者见多识广，蹲在晓美焰身边，“除了廷达罗斯的生物，碰到它都会被侵蚀。”
晓美焰像是灵魂被一点点咬碎蚕食，细细密密的痛楚让她说话艰难：“很……难办……吗？”
“难办倒不至于，”落伍者摇头，“用火能彻底消灭，想要去掉的话，拿布擦拭或着拿水冲洗都可以。”
雾岛忆看着不远处的河边，主动请缨：“交给我吧~”
晓美焰没有意见，将手背上的灵魂宝石取下解除变身，同时恢复了灵魂宝石椭圆形的模样交给雾岛忆，小心地没有碰到上面的黏液，也没有让黏液碰到雾岛忆。
雾岛忆拿了灵魂宝石，跑去河边冲洗，再将宝石还给晓美焰。
[kp：暗投 ？？]
随着灵魂宝石被洗干净重新回到晓美焰身边，晓美焰的脸色也逐渐好转，虽然仍然苍白，却没有继续痛苦。
落伍者晃了晃尾巴：“再怎么看都觉得很有趣，到底孵化者是怎么将你们的灵魂变成那么小的一块石头，还没有断绝灵魂与身体的联系，果然是很奇特的种族。”
“我知道按照人类的伦理观，你们不会原谅孵化者，不过孵化者对你们灵魂的操作技术实在奇妙。”
晓美焰没有管落伍者的发言，她站起来，身体却打了个摆子。
[kp：雾岛忆敏捷80 1D100=79 成功]
晓美焰没站稳，险些从斜坡摔下去，但雾岛忆反应很快，及时拉住她站在路边，没让她滚到河里。
晓美焰有些恍惚：“奇怪，手脚没有力气……”
“这也是难免的事，”落伍者踩着雾岛忆的身体爬到她的肩膀上，对晓美焰摇头，“我刚才说了，孵化者的灵魂技术很是奇妙，你们的灵魂都变成一颗坚固又脆弱的石头，它比人的血肉坚固，但是想要破坏它比打破人体的平衡还要简单，就像精密的钟表，只要有一颗螺丝坏掉，整个钟表都会失去作用，你们的灵魂宝石也是同样的道理。”
“猎犬的黏液侵蚀了灵魂宝石，导致灵魂宝石损坏，你的灵魂破碎一角，但更严重的是孵化者的灵魂物质化技术出现破绽，你的灵魂与身体之间的联系正在逐渐断裂。”
“比较让我意外的是，你的灵魂宝石看起来还挺完整，是渗透到内部了吗？”
“魔法不能修复吗？”雾岛忆挑眉打断了它。
“钟表的滴答声能修复坏掉的齿轮吗？”落伍者用疑问回答。
“人死无法复生是个狭隘的谚语，却揭露了一个事实，也是我观测孵化者数万年得到的结论，”落伍者叹息道，“已经离开身体的灵魂，永远无法重新回到身体，死者不能苏生。”
“你们的灵魂早已脱离身体，只有一丝联系，或早或晚，联系断裂，你的灵魂就会彻底与身体诀别。”
“也就是你们人类定义的死亡。”
晓美焰攥着自己看不出异样的灵魂宝石，冷静道：“也就是说，我马上就要死了吗？”
“最快也要24小时，最慢不超过48小时，”落伍者踩着雾岛忆的肩膀答道，“这个数据迄今为止从未有过出入，如果你能继续存活，我会很高兴地记录下人类在灵魂上的突破。”
“……”
见晓美焰陷入沉默，雾岛忆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往好处想，接下来你就不用再操心这个被小圆重塑的世界如何了，也不用再担心那些在清扫丘比时被牵连进去的无关者了，你现在就剩下最多48小时，什么都做不到了，一身轻松地回去小圆身边，不也挺好的嘛~”
“……”
[kp：说点人话。]
[雾岛忆：人话是指什么，人说的话？那我一直在说啊。]
[kp：……]
晓美焰越过雾岛忆，抬头看向见泷原的方向，漆黑的夜空下，一桥之隔，燃烧的火焰、五光十色的地上探灯、吵闹的喧哗声……
一切都在这一刻远离，只有河岸的微凉晚风擦过皮肤，带来一阵战栗。
天空没有星星，也看不到月亮。
“接下来，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晓美焰仿佛自言自语，声音融化在风中，不期待人回答。
“谁知道呢，魔女没有了，但是有了魔兽，”雾岛忆轻飘飘地回答她，“魔法少女没有了，估计也会有别的什么人顶上，就算毁灭，人类也不会再因为目的是提取能源的外星人想整个大的完蛋了。”
“就算毁灭？”
“就算毁灭。”
晓美焰不知道为什么雾岛忆能这么轻飘飘地说出那么沉重的话题，那种不在乎任何人、不在乎世界的心情她无法理解。
雾岛忆也不需要别人去理解她。
世界正陷入外星生物自相残杀带来的灾祸中，大量目击者、救护人员都受到了牵连，其中包括魔法少女们，有丘比的地方几乎都会有魔法少女，九成的魔法少女被牵连进来，跟丘比一起走上末路。
那之后魔兽要怎么办，人心的黑暗要如何驱散，孵化者真的会就此从宇宙消失吗？
问题太多，时间太短。
越是想要什么，越是感觉到自身的无力。
……
再无可救药，这也是小圆拼命救下来的世界，怎么能让雾岛忆随心所欲地破坏。
晓美焰走上连接见泷原与风见野的桥，背对雾岛忆：“如果巴麻美还活着，我会提醒她注意你，你太危险了。”
“真的假的，监狱长大人，我都陪你坐牢这么长时间了，还不放过我，真是无情。”
雾岛忆只是慨叹一声，没有去阻拦晓美焰，她对自己的战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带着落伍者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很快走到她原本跑路时路过的公园。
公园现在没人，只有哗啦啦的喷泉水声，有几分静谧，但都被一墙之隔的繁忙马路压下去了。
在公园门口数到第五辆救护车时，雾岛忆选中了这个地方。
“抱歉啊，我本来就没有将多余的期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习惯，一次都没有过。”
趁四周没有车辆，她将一枚紫色带瑕疵的宝石放在马路中央，戳了戳上面斑驳的新鲜损耗。
“原谅我吧，不原谅也可以，总之，见到小圆了记得代我问好哦。”
“再见啦，小焰。”
第095章 第 95 章
今夜是个不眠之夜, 直到深夜，嘈杂不休的警笛与事件的喧哗才渐渐平息，月亮也在午夜时分缓缓出现。
月色覆盖大地, 对地面的一切一视同仁, 包括躺在地面了无生息的少女，皎洁的月色笼罩她全身，像是给她盖上了一层纯白婚纱。
“……”
落伍者踩在水泥浇筑的地面，一言不发地盯了一会儿尸体, 然后向背后的人开口：“你在为她清洗宝石的时候, 替换了她的灵魂宝石, 而晓美焰，因为灵魂与身体的联系逐步崩解，所以没能察觉到自己手上的是冒牌货。”
“你对自己的同类下手真是毫不留情呢。”
“我不这么做真被巴麻美找上门，倒霉的就是我了, ”雾岛忆叹息一声，将散落在少女面容上的长发撩开, “尤其是我为了通过考试, 完全复刻了一周目的作弊流程，而早有防备的巴麻美，我对她洗脑的成功概率都不到十分之一, 考虑考虑马上要进入考场的我的心情吧。”
雾岛亿的一生所愿是考上大学, 在这个节骨眼上, 任何想要阻碍她抵达终点的障碍, 都要彻底排除。
落伍者对雾岛忆的执着心很摸不着头脑：“……好吧, 那这具遗体要怎么处理, 通知她的家人回收吗？”
“不，那太麻烦了, 晓美焰的行径路线不难查，我后天就要考试了，被警察找上门要求配合可不行。”
雾岛忆矮身伸手穿过晓美焰的后颈跟腿弯，试图将人抱起来。
[kp：过个力量吧。]
[雾岛忆：？]
[kp：雾岛忆力量50 1D100=86 失败]
雾岛忆高估了自己的力气，抱着晓美焰一起扑街，手背蹭到粗糙坚硬的地面，划出数道血丝。
[kp：雾岛忆 hp-1]
[kp：雾岛忆剩余hp=8/9]
雾岛忆菜得落伍者都有些不忍直视，主动提出帮忙处理尸体，省得雾岛忆自讨苦吃。
雾岛忆：“……好叭，顺便一提，你不会打着处理的幌子其实想要人家的脑子吧？”
确实这么想的落伍者：“你有读心术？！”
“我明白了，不会把她交给你的，”雾岛忆把晓美焰摆摆好，打了个空间转移的士，“把我跟晓美焰一起转移去富士山火山口。”
落伍者犹有些不甘心：“她已经死了，脑子给我也没关系吧？”
“转移啦转移，”雾岛忆无所谓地催促它，“不然我就拽掉你耳朵上的金环，让你永远只能在幻梦境待着。”
落伍者：“……”
*
富士山，据说一次喷发就能彻底改变日本地形的活火山，在安静沉睡的时候，是整个国家拉动旅游GDP增长的主力军，同样是这个国家的文化符号之一，地位无需质疑。
而现在，它成为了无良国民毁尸灭迹的方便道具。
在落伍者惋惜的目光中，遗体落入火山岩浆，高温一瞬间点燃衣物与油脂，在岩浆中爆出一朵漂亮的红色火花。
“说起来，我其实还不清楚晓美焰的死因呢。”雾岛忆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落伍者仰头看向她，“不是因为灵魂宝石被道路上的车压碎了才死的吗？”
“你确定吗？”雾岛忆反问道，“灵魂宝石与身体之间的联系是什么时候断裂的，灵魂宝石是什么时候破碎的，你能确定谁先谁后吗？”
“理论上是后者先，毕竟迄今为止还没有过联系在半小时内断裂的情况，不过，”落伍者严谨道，“那是在那些人随身携带灵魂宝石为前提下的结论，晓美焰跟灵魂宝石的距离不断拉开的前提下，联系提前断裂也有可能……”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落伍者低头看向岩浆，“灵魂宝石与身体都不存在，已经无法取证……我明白了，你不愿意将她的大脑交给我不是为了晓美焰，而是为了你自己，你一点都不愿意给自己留下麻烦。”
雾岛忆挥了挥空气中的硫磺气味：“谢谢夸奖，但说真的，我们可以走了，虽然这具身体待再长时间都不会死，但心理上会。”
落伍者叹息：“人类啊……”
*
4月14日，早上9点45，雾岛亿风一样冲出酒店。
鹿目圆妈妈识人真的很绝，轮回这么多次，雾岛亿都没能改掉赖床的习惯，5点闹钟就开始上班，雾岛亿却还是在考试前15分钟才醒悟过来。
而雾岛亿早在考试前就踹掉了想要陪读的家长，以父母给她的压力太大为理由，一个人搬去了酒店住，房钱是掏的晓美焰遗产——也就是她没花过几次的生活费，顺便吃饭也是拿的人家那张萨利亚会员卡，反正放着也是吃灰。
前两天的动荡没有对不知情者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变化，哪怕人心再惶惶，升学考试也不会延期。
在暗桩木村老师彻底崩溃的前4分钟，捏着他一家子经济命脉的白毛美少女终于在关门前抵达考场。
木村流一将装有准考证和考试用具的袋子塞给雾岛亿，然后踩着考试开始的铃声把人推进考场，直到雾岛亿乖乖坐在她的位子上，他才在教室外狠狠松了口气。
保住了，自己跟弟弟终于不会被高利贷追着要钱了。
考场中的雾岛亿不知道木村流一的心理流程，或者知道也不在意，她现在全神贯注在这场考试上。
[雾岛亿：机会难得，让我体验一下你的考试吧~]
[kp：体验……啧，考试分三场，文科，理科，综合。]
[雾岛亿：我最近听说有语文数学英语来着……]
[kp：有吗？对地球文明的挖掘还真是一日千里，嘛，目前就这三场。]
[雾岛亿：话虽如此，但过的还是只有教育吧。]
[kp：你明白就好。]
[雾岛亿：啊。]
[kp：雾岛亿教育64 1D100=78 失败]
[kp：雾岛亿教育64 1D100=71 失败]
[kp：雾岛亿教育64 1D100=65 失败]
[雾岛亿：啊？——啊？？？]
[雾岛亿：雾岛忆刷数据都把教育刷到80，为什么会是64？？？]
[kp：因为你的教育是64。]
[雾岛亿：……？！]
[kp：需要考试的是你，不是雾岛忆，雾岛忆是你为了承载轮回记忆与被你健忘症遗忘记忆的载体，她的唯一愿望是你活下去，你们的san值扣除规律都完全不同，所以在考试时，她无法取代你出现，除非你现场san值扣光然后下线，但那么做雾岛忆也会崩溃。]
[kp：骰娘还是公平的，你刷到80就会成功了，很可惜。]
[雾岛亿：……]
[雾岛亿：呵，区区教育——概率果然不可信，最重要的事就该自己亲手完成，用不容概率影响的方法！]
[kp：别把作弊用那么冠冕堂皇的方式说出来！]
雾岛亿答卷答得一塌糊涂，随意地提前交给了监考老师，很是爽快地跑路了，反正答得再差，都不会影响她通过。
提前做好万全之策，果然没错。
不愧是我.jpg。
*
落伍者待在空空荡荡的桥洞里，等雾岛亿汇合。
据说这里是雾岛亿跟佐仓杏子第一次碰面的地方，但这里没有一点居住痕迹，所以雾岛亿就冒出了一个想法。
一周目的佐仓杏子并不是因为居住在桥洞里，所以才遇到了无家可归的雾岛亿，因果关系或许应该反过来，佐仓杏子是看到了游魂一样的雾岛亿，才穿上风见野学园的校服装找个借口接近她，目的大概是——防止她想不开？
听着很胡扯，却是雾岛亿能为一周目佐仓杏子种种行为作出的最合理推测。
粗暴又简单的佐仓杏子，其实意外地善良体贴，听着简直像是一个笑话，雾岛亿现在做的一切，便是在验证这个“笑话”。
雾岛亿按照原本的路线从学校离开，回到酒店，然后来到桥洞。
天色渐暗，时间来到17:08。
雾岛亿没有吃午饭，拿出了自己全部的耐心来等待一个结果。
落伍者待在雾岛亿身边，见证她的结局。
如果佐仓杏子没有出现，雾岛亿又会做些什么呢？它很好奇，却又有些恐惧。
恐惧来源于未知，在雾岛亿的所作所为里，它看不到任何约束，但也仅限于人类层面上的约束……那为什么自己会感到恐惧呢？
雾岛亿并不可怕，真要打起来，她甚至称得上毫无反抗之力。
到底它是从哪里汲取到的恐惧？
18:34，气温陡然降低，外面开始下雨。
19:10，桥洞外出现了雨声以外的声音，有塑料袋摩擦的声音，有鞋子踩在软烂泥土上靠近的声音……
“喂，”绯红色长发的少女出现在桥洞外，身上的制服一半被雨水打湿，一半即将被打湿，手里的塑料袋里透出红色水果的样子，“这种时间还在外面游荡，鬼鬼祟祟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语气不善，表情也不善，但她的出现已经证明了一切。
雾岛亿将挡路的落伍者踢开，欢快地扑到自己未来的饲养员身上，感动得眼泪汪汪：“杏子，终于又看到既是黑户又辍学的你了！”
落伍者打出问号：这是你该说的话？？？
佐仓杏子更加直接，把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甩到地上：“你来找揍的是吧？！”
桥外大雨倾盆，细密的暴雨编织成一张网，将躲在桥洞里的两人一物都关在其中，如同雾岛亿灵魂宝石上密布的银饰。
*
4月16日。
雾岛亿“成功”考上了期望的大学，成为了13岁的大学生，跑去东京上大学也不忘记带上佐仓杏子负责打魔兽养她。
虽然走了很长很绕的弯路，雾岛亿还是过上了自己期望的美好生活。
[kp：Happy end结局保存ing——]
[kp：The end——“贪婪魔王”。]
真心与魂灵都不会交给任何人，他人能窥见的只有被允许窥探到的部分，他人能接触的只有被允许接触到的部分。
不择手段将想要的一切都纳入手中，神明也好，恶魔也好，只要是妨碍自己的障碍就全部排除，不计后果，不计代价。
贪婪的魔王绝不会将自己的财宝交给任何人。
能与之分享的，只有自己。
第096章 第 96 章
Caster第一次跑团记录以“He”收场, 但说实话，在场的谁都不觉得那是正经He。
阿灵魂发问：“这种结局也能算He？kp你对He的定义是不是有毛病？我的老婆们可是被这坨史莱姆害死了啊！”
这坨史莱姆·Caster：“我不是我没有！”
贝多芬瞄了一眼阿穿的牛头简笔画皮肤，对阿口中新增的老婆们不置可否。
“……”kp沉默了一会儿, 艰难道, “虽然但是，当时的结局判定条件只关乎雾岛亿是否考入大学，所以哪怕她用的是卑鄙肮脏的手段，又为了达成结局天怒人怨的事干了一堆, 只要完成任务, 结局就会判定He。”
达摩克里斯：“明白了, 是摸索阶段惯有的不完全漏洞。”
“就像游戏一开始体力跟道具都源源不断，等运营上了路子，东西资源就都变得拮据小气，”Ellis叹气, 给自己戴上痛苦面具，“但凡脑叶公司里有一个小圆部长, 或者安吉拉干脆就是小圆的话……”
Caster捂住了Ellis的嘴：“别剧透了, 我还没跑过你那个模组。”
“可恶，居然吃到了未成年少女的软饭，”阿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我好羡慕、不对, 我鄙视你！”
Caster挺起胸膛：“我凭实力端来的饭, 凭什么不吃？”
“说起来, 我算是知道你的教育不足恐惧症是打哪来的了, ”达摩克里斯表情微妙, “3个骰子，64%的成功率, 你居然一个没过……一开始就被运气之神抛弃了么。”
“闭嘴，这里没有欧洲人发言的机会！”
“所以你们明白了吧，”kp看其他人火力对准Caster，很是欣慰，“都是因为Caster在模组里乱来，害得我之后准备的剧情一个都没接上，我是为了大家的游戏体验才忍不住想给大家一点提示，以限制的方式。”
贝多芬敷衍点头：“限制着限制着，世界就毁灭了是吧，中间值你是半点不看啊。”
Ellis感慨：“这就是Caster存活世界的七分之一吗？”
“不对哦，”Caster冒头，“这个模组里，世界也毁灭了。”
阿&贝多芬&达摩克里斯&Ellis：“？？？”
kp：“……”
kp别过脸，狡辩：“咳，那个，毕竟我在剧本上还是有所追求的，而且即使是He，也有愉快地一起赴死的那种He不是吗，我这也是为了大家的游戏体验……”
阿扑过去跳脸：“喂！你个混邪kp到底对我愉快可爱的魔法少女们做了什么啊！”
“不是你的，非要说的话，是我的……牛头简笔画人离我远一点！”
kp跟阿开始西班牙传统艺术时，Ellis从Caster手下挣脱，好奇地向他打听：“那个世界也毁灭了，怎么毁灭的？”
“很普通地毁灭掉了，”Caster淡定道，“能量耗尽，宇宙陷入冰冷的黑暗，不再有支持生命活动的光和热，最后抵达彻底的热寂终焉。”
贝多芬咂舌：“无所属的小型宇宙总是这个定番收场。”
“这个结局，”达摩克里斯摸了摸自己五彩斑斓的黑色下颌，“看来孵化者说的是真的……等等，这么说的话，那岂不是你害那个宇宙完蛋的？”
Caster理不直气也壮：“你非要开上帝视角甩锅就没意思了。”
贝多芬狐疑：“话虽如此，你当时真的对这个结局一无所知吗？”
Caster想也不想：“当然是假的，kp那么明显的恶趣味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贝多芬&达摩克里斯：“……”
贝多芬：“坦诚对一般人来说都是个优点，怎么放在你身上就变成缺点了？”
达摩克里斯深表赞同。
趁Caster被另外令人挤兑，Ellis从Caster的压制下彻底脱身，摆弄了一会儿数据存储卡，调出当时收录的后日谈。
*
【佐仓杏子】
夜风吹着，霓虹灯亮着，到处光彩照人五光十色，这就是东京的夜景。
“居然一口气从风见野那个乡下地方跑来了这里，”绯红色的少女坐在红色东京塔的钢块上，跟自己性格不符地叹了口气，“我是着了什么魔啊？”
佐仓杏子从来没打算离开过风见野，至少在遇见雾岛亿之前都没这个想法。
因为她的家人都在风见野。
说她愚蠢也好，天真也罢。
现在整个风见野知道她父母的人都没有几个了，只有接手案件的警察还有几个，记得父亲案子的陌生人估计也还有，想也知道，作为牧师却亲手杀害自己妻儿，作为人茶余饭后的闲谈，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佐仓杏子离开了家，离开了家人的坟墓，离开了邻居，离开了学校，离开了朋友，离开了一切认识她的人……却没能离开风见野。
或许是因为，她内心深处对于家庭，对于曾经贫穷辛苦却彼此扶持的一家四口，还有所留恋吧。
但在雾岛亿那个麻烦鬼出现后，那些留恋，佐仓杏子连回忆的机会都没有。
先是莫名其妙粘过来，说自己是她在轮回里交的朋友，死缠烂打赖上她，嘛，其实魔法少女大抵都有些反常，时间轮回那种幻想系的东西确实有可能，反正都是魔法少女，雾岛亿又确实很菜，带带她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
到此为止，佐仓杏子都还只是抱着宽容又乐观的心态，但在接下来相处的时间里，她的心态被迫在“炸裂”跟“即将炸裂”之间徘徊。
魔兽打不过，就（重音）会成天cos啦啦队，出工不出力，事后逼她上去还总是嚷嚷着肚子饿，带她去萨利亚却说自己吃腻了想吃更好的高级料理……都允许她白嫖了居然还有脸挑食！
一周七天，她们有六天在吵架，剩下一天是佐仓杏子让步，要不是雾岛亿还有一对父母在风见野，佐仓杏子都想把人踢出去了。
这个时候，佐仓杏子想到了巴麻美，巴麻美之前因为理念原因跟她闹掰了，人在见泷原，但巴麻美带她的时候，总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吧？
佐仓杏子出于某种心思，收拾收拾去见泷原找巴麻美取经，想给巴麻美开开眼界，同时也希望把雾岛亿交给巴麻美辅导一阵子，毕竟她打也打了，也没见雾岛亿哪里改了，硬的不行就只能来软的。
巴麻美倒是很乐于助人，承诺会帮忙，结果半周后就把人送回风见野，委婉地说雾岛亿不适合成为魔法少女。
举个例子，她现在教导的后辈美树沙耶香天赋不怎么样，但努力上进，为人又正义，反观雾岛亿不仅偷懒赖床，还趁她后辈不注意，用魔法诈骗她家里人，才几天的功夫，连房子都要挂牌出售了，再成长下去，还不知道魔兽跟她之间，谁的危险性更大。
佐仓杏子就像是班级里倒数第一名的家长，在班主任面前抬不起头。
这什么糟心又丢人的东西啊！
而等假期过去，雾岛亿跑去东京上大学时，佐仓杏子却还是没丢下包袱，选择跟着一起去了东京，还被丢进一所中学开始上学。
……
不然怎么办，放着这家伙饿死吗？！
高处不胜寒，冷风吹得佐仓杏子阵阵酸爽，魔兽越是在人多的地方越是密集，东京更是多不胜数。
往好处想，陪那家伙念书的这几年，她都不用担心灵魂宝石的魔力了。
东京，原本浮华又喧杂的都市，恶性事件频发，但在某个经常受气需要发泄的魔法少女的辛勤努力下，三五不时就会出现一段让人心暖的和平时期。
铁塔上一抹绯红一跃而下，将不走运的魔兽一枪捅穿。
今夜无人入眠。
【佐仓杏子end：负重前行】
*
贝多芬：“负重啊。”
达摩克里斯：“负重呢。”
Ellis：“负重——”
Caster：“对我有什么不满直说啊，干嘛阴阳怪气？！”
“不是阴阳怪气，”达摩克里斯坦诚地跟桌面上的史莱姆对视，“这是感同身受。”
Caster：“……”
Ellis：“总觉得有些对不起佐仓小姐，她好辛苦啊。”
“打住，你们别太过分，”Caster吐槽，“看看我以前的行动模式，再对比一下现在，你们都应该感谢我才对，从懒得救到现在那么多次带你们跨越死地成为救世主，我都可以上表劳模了好吗。”
贝多芬：“真的吗，前一个劳模是琴酒的那种？”
“别迫害琴酒了，他已经够惨的了！”那边跟kp斗牛的阿忙中还不忘记抽空照看一下自己的老婆之一，“我想看看我的老婆们的结局！快给我放出来！”
达摩克里斯：“那我也想看看丘比们的结局，难得有把自己捏得那么美观的反派。”
“我比较好奇落伍者的身份，”贝多芬戳了戳Caster，“那玩意不是米·戈吧。”
Caster无所谓地摊了摊两个小角：“不知道，你用剪刀的时候还会注意那把剪刀是谁递给你的吗？”
冷酷无情Caster。——by 在场的所有人
第097章 第 97 章
东方的传说中, 主张世界初生时是一片混沌，有人打破卵壳才有了天地山川、日月星辰，西方的传说则试图捏造一个全能之神, 创造了他们所能观测到的一切, 而无论是哪边的传说，都有一条默认的潜规则——人类是被创造出来的。
近代科学的诞生冲击了那些传说，将人类的诞生归于自然选择下的结果，一个美妙的意外。
随着时代变迁, 科学发展, 想必现在公认的结论也会有被推翻的一天。
但要孵化者们回答, 它们会赞成自然选择的成因，当然，前提是它们本身会被归类到能对人类进行筛选的“自然”中。
毕竟它们从人类拥有历史以前就出现在人类身边，一直注视着、陪伴着人类的演化变迁, 偶尔客串一把神明带人类避开天灾，好让人类继续繁衍生息下去, 直到他们拥有成熟的社会体系。
说一句整个人类文明是在孵化者们的看护下发展起来的, 也不为过。
韭菜长大了，就可以收割。
魔法少女们对孵化者的怨怼在它们的眼中真是毫无道理可言，孵化者认为自己前期投入的成本值得它们得到这些回报, 更何况在科技差距如此之大的情况下, 它们没有直接像人类圈养牲畜一样圈养人类、将全人类继续进行筛选就已经是道德的体现, 更别提守护人类集体成长、实现人类个体心愿……
都做到这种地步了, 为什么不肯老老实实地将“鸡蛋”交给它们？
人类不也经常给母鸡投喂饲料, 然后拿走了人家的孩子吗？他们所做的根本没有区别呀。
直到宇宙因为某个少女重构, 孵化者们都没有得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它们没有感情，永远无法切身理解人类, 人类搞不懂自己是如何诞生的，孵化者们却不同，无论多久远的记忆它们都记得清清楚楚，但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永远是使命。
宇宙重构，魔女从未出现过，孵化者们对人类的引导依然存在。
魔法少女们虽然无法扭曲成魔女释放大量能量，但魔法少女却能通过铲除从人心中诞生的魔兽得到净化灵魂宝石的方块，那些方块净化完就能成为纯粹的能源供孵化者回收使用，效率不算高，却能够勉强抑制住热寂的到来。
这个宇宙大部分已经死掉了，活下来的少了，消耗也就变小了。
尽管如此，孵化者还是想要更高效率的能源收集。
挑战一下人类的潜能，深挖深挖，说不定就能收集到足够整个宇宙复活的能量，同时完成它们的使命——
孵化出足以颠覆宇宙灭亡结局的文明。
孵化者诞生的宇宙已经不可考证，它们只会出现在即将毁灭的宇宙，不停地为挽救宇宙灭亡而奔波，不明缘由，不求回报，但很多宇宙文明认为是孵化者带来了宇宙灭亡的灾难，一有能力就会尝试驱逐孵化者，孵化者不会离开，直到宇宙彻底毁灭，它们才会奔赴下一个即将毁灭的宇宙。
孵化者是它们的核心目的，最起初它们不叫这个名字。
那个名字是专有名词，无法用其他语言文字描绘，非要找个相近的词指代，应该是——“人类”。
旧时代的孵化者没能逃过宇宙毁灭，大部分随着宇宙死亡，小部分逃逸去其他宇宙，然后开始研究宇宙毁灭的原因，舍弃一切可以舍弃的，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不断研究，不断实验，不断重来……最终成为了现在的孵化者。
求知心是无底黑洞，目的成为唯一统括。
倘若地球上的人类没有随着宇宙一起毁灭，他们或许也有成为孵化者的可能性，不过在孵化者目睹这个可能性之前，它们先一步被廷达罗斯猎犬盯上了。
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有魔法少女许愿穿梭时间的时候，连累了跟她一起的丘比，但当时孵化者只需要付出一具躯壳，而不是像现在，无论换多少具躯壳，都会被猎犬追踪咬死。
很快孵化者发现，猎犬们不是盯着它们的躯壳，而是盯着它们的意识追逐过来的，也就是，除非孵化者们的意识彻底消失，否则猎犬永远不会停止追杀，无论孵化者逃去哪里，这个宇宙的荒漠也好，其他宇宙也好，猎犬永远能跨越维度追杀。
孵化者：太不讲理了！
*
“阿嚏！”
东京大学一年级生在自己的单人宿舍里打了个鬼鬼祟祟的喷嚏，她旁边的中学生冷漠地往旁边避了避。
雾岛亿：“杏子你小小的一步，对我造成的伤害有多大，你知道吗？”
“你又惹谁厌了，”佐仓杏子见怪不怪，语气淡定，“这么深的夜，想起来还要骂你两句。”
雾岛亿：“就不能是有谁在想念我，或者我感冒了吗？”
“魔法少女不会感冒。”佐仓杏子冷酷地否定了第二个选项，至于第一个，连提到的必要都没有。
“你这样不行啊，杏子，”雾岛亿不赞同地对她摇头，“你这么说话，很容易暴露我们魔法少女的身份的，万一引来奇怪的研究狂跟更加奇怪的触手怪怎么办？”
“……”
佐仓杏子带着羞耻把人拽着衣领拖起来，按在墙上：“你又去买R18杂志了吧！你知道自己才13岁吗！”
“不是！”雾岛亿振振有词道，“加上轮回里的年龄，我现在已经19岁了，去逛逛R18的摊子有什么不可以的——呜哇！”
“好哇，”佐仓杏子被气笑了，“你又去人多的地方滥用魔法了，难怪最近你的耗魔变多了，我还以为你去打魔兽……什么19岁，我不承认，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我交出来！”
雾岛亿犹豫了一下：“你也要看吗？”
“闭嘴！我要烧了那些东西！”
雾岛亿：“呜哇，我要抗议杏子独/裁！”
“抗议无效，”佐仓杏子把雾岛亿随手一丢，自己撸袖子动手在她的宿舍里检查违禁物品，“今天起，你的魔力也要限制。”
雾岛亿柔弱地倚靠在墙角：“为什么魔法少女要彼此伤害呢？”
“因为你欠打。”
佐仓杏子掀开枕头，从下面摸出一本尺度很大的写真，封面是某知名的欧洲红发女郎，书架上每隔三本就夹着一本魔法少女的本子，床垫下还有一张R18书籍的借阅卡……收拾出一摞半人高的的R18，佐仓杏子面无表情地点火。
雾岛亿嘤嘤：“不要啊，那些是我租来的，等会儿还要高价转租出去……”
不仅看R18，还兼职二道贩子……
佐仓杏子冷酷地烧掉了违禁书籍，然后没收了她给雾岛亿留的净化灵魂宝石用的小方块，一边烧一边对着自家不争气的玩意儿念叨邻居家的孩子。
比如美树沙耶香，人家就会兢兢业业地打魔兽，为人还正义，不求雾岛亿学人家见义勇为，至少也给她当个正常人，辛苦考上东大数学系就是为了藏匿这些不学无术的小道具的吗！
雾岛亿：“……”
雾岛亿听得痛苦，立刻切了雾岛忆出来听佐仓杏子唠叨。
雾岛忆：“……”MD。
*
落伍者目前住在幻梦境。
地球的幻梦境现在空荡得很，一部分住的是弗洛伊德跟他的病人，一部分是一些又弱又菜的非人生物，落伍者就是后者。
它的肉身与常规米戈不同，是一团粉红色的实体，强度与人类的大脑接近，一捧就碎，但看起来完全不像。
肉身常年泡在绿色容器中，无法移动，无法交流，只有意识得到了自由。
奇妙的是，宇宙重构能蝴蝶掉孵化者群体在这个宇宙的历史，却无法蝴蝶掉落伍者的，它依旧能观测到其他平行时空，那些孵化者群体的历史也都被改变了，它清楚地观测到由一位少女引发的奇迹，那只能用神迹形容。
晓美焰死亡时，她被时光之尘腌入味的身体同样唤起了神迹，只是除了它以外不再有能观测到的人。
嗯，雾岛亿也没看见。
那个少女好像对雾岛亿的做法非常不开心，特意屏蔽掉了雾岛亿，被她接走的晓美焰却没有那么生气，反而劝少女不要生气，毕竟那是雾岛亿。
落伍者：或许晓美焰不只是被时光之尘腌入味了，还被雾岛亿腌入味了。
更离谱的是，少女还听进去了。
落伍者：搞什么啊，雾岛亿是什么万能的借口吗，说一句是雾岛亿就能理解了？我不能理解！
总之，超量的因果能达成奇迹这点已经毋庸置疑，落伍者虽然没有那么多的因果，却也超过了一般生命的累积。
它尝试重复少女的奇迹，不是为了成神，而是为自己打通回家的路，指引个方向也好啊。
在尝试过程中，它同步观测了无数的平行世界，每一个自己都没有得偿所愿，它的因果指向——一直是这个宇宙，这个星球。
地球上存在米·戈吗？
落伍者不清楚，但有结果总是好的，现在孵化者自顾无暇，它趁机卷了一条孵化者躯壳的生产线，作为它稳定降临地球的代行躯壳，三五不时就出现在雾岛亿身边……
没办法，地球上的魔法少女数量断崖式减少，能看到躯壳的人原本就少，现在少之又少，想找个能帮上它忙的，首先得让对方看见自己吧，它又不是孵化者，常年尼特的外星人宁可找熟悉有点坑的熟人，也不愿意去找不认识但可能很好的陌生人，情理之中地走上愿打愿挨的M路线。
为了找雾岛亿帮忙，落伍者不得不给雾岛亿提供她想要的便利，时间一长，佐仓杏子对落伍者的态度越来越恶劣，仿佛是它带坏了雾岛亿。
落伍者：雾岛亿还需要带坏吗？
落伍者非常委屈。
*
孵化者没有办法再出现在这个宇宙，地球上的魔法少女也无法增多。
怀揣希望的少女们，没有再得到奇迹降临，不得不在失望与痛苦中进行选择，有的会就此绝望地消失在繁忙人流中，平凡又痛苦地长大，丢掉破碎的梦成为普通的大人，有的选择亲手去创造奇迹，抱着梦想的残骸与希望一起负重前行，哪怕她们不会成功，哪怕成功了她们也不再需要，但总有人会需要的。
魔法少女不断减少，但人心的黑暗不会减少。
时代每进步一次，人心都会产生大量的怨念不满，久而久之，不自然的死亡被人注意到，新的课题开展，看不见的人在死亡中寻找规律，摸黑前行。
社会福利、基础保障、资源再生……
所有人都是文明的一环，为了解决急需解决的问题，人类不断进步，寻求更美好的世界。
一切都在往最好的方向发展，好像有天上的神明在不断伸出援手，指引方向。
解除了孵化者的限制，技术上得到突破，人类终于发现了自己宇宙需要面对的危机，而那时，银河系百分之五十陷入完全静默，到处黑暗冰冷，无光无热，危机悄然而至，近在咫尺，他们已经没有犹豫害怕的余地了。
集合了整个地球的资源人力，人类造出了诺亚方舟，能搭载一万人在宇宙航行500年，500年找不到宜居地，人类还是会毁灭，但那已经是当前的极限了，剩下只能交给搭乘诺亚方舟的人们。
人类的少数精英被带上诺亚方舟，他们携带着整个地球的记录，在宇宙彻底死亡前，在其他知情人与不知情人的欢呼中，离开了地球。
离开地球的第二个小时，宇宙最后的恒星熄灭，整个宇宙的光热湮灭，三小时后，地球成为宇宙众多黑暗坟茔中的一座。
而载着地球希望的诺亚方舟，仿佛被谁护航似的，轻易地离开了已经灭亡的宇宙，在他们的隔壁宇宙，不知道宜居不宜居，却同样面临着危机。
我们都终将毁灭。
但希望不会。
生命会自己找到出路。
——致终将消逝的你我
第098章 第 98 章
画面定格在恢弘的飞船与一片崭新的宇宙。
Ellis中肯地评价：“虽然是世界毁灭的结局, 但不知道为什么，给人一种还有希望的感觉。”
“毕竟是魔法少女的模组，”kp解释道, “爱与希望全部消失的话, 岂不是完全没有魔法少女的意义了。”
贝多芬：“话虽如此，但结果魔法少女也不剩几个了。”
“最后成为都市传说不也挺好的吗，”Ellis微微侧身，“少女怀揣希望是很好, 但将一切希望都压在魔法少女身上, 实在太重了, 我很喜欢结局所有人一起面对危机，哪怕没有度过，大家一起死掉也让人暖心。”
Caster抖了下：“那可太暖心了。”
“说起来，”达摩克里斯看向Caster, “雾岛亿的那张卡怎么样了，她搭上诺亚方舟离开地球了吗？”
“没有吧, ”Caster不太确定, “雾岛亿起床起不来，如果诺亚方舟按时发车，估计会赶不上。”
“你为什么不确定, ”Ellis茫然, “不是你的卡吗？”
Caste摊手：“那张卡背景里世界都铁定毁灭了, 重启要找借口太麻烦, 我就没要。”
“赖床吗, ”达摩克里斯叹气, “因为这种理由殉地球了，总觉得很微妙。”
“赶上了哦, ”kp回答了达摩克里斯的问题，“地球毁灭是在模组结束时间20年后，雾岛亿当时33岁（Caster：39！），是一枚杰出的数学家，就算她赖床也会被打包带走的。”
Caster怒而拍桌：“这也太不民主了，我的隐私权呢？”
kp有理有据：“恕我直言，雾岛亿在佐仓杏子那里没有隐私权。”
“呜呜~”针锋相对中，阿眼泪汪汪地介入，“对不起Caster，我误会你了。”
Caster：“……？”
kp：“？”
“你原来也在一开始就觉醒了吗，”牛头简笔画人抱着史莱姆乱蹭，“你那么早就知道人类性的吸引力了，我们果然是心灵的挚友——”
“不！我不是我没有！”Caster拼命挣扎，“我可纯洁了！”
“呜哇，恶心~”阿手一软，史莱姆啪叽摔在桌子上，“我好心待你，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恶心我？”
贝多芬&kp：“+1。”
达摩克里斯：“同感。”
Ellis也不相信Caster的话：“那你为什么要藏匿R18的书，还藏了那么多，已经不是能用好奇解释的数量了。”
Caster大声：“因为很刺激啊。”
阿语气深沉：“你果然是我的灵魂挚友……”
“换个方式表达同样的意思，你觉得我们缺那点理解能力？”贝多芬语气微妙。
“不！你先入为主了，倒是别听阿的颜色发言啊！”Caster声嘶力竭，“我真的只是觉得很刺激，背着杏子藏一堆她不允许的违禁物，被发现了会被毒打，在挨揍的边缘大鹏展翅，就是这样我才会觉得刺激啊！”
贝多芬&达摩克里斯&Ellis：变态。
阿：“……切。”
“切什么切！你戴着黄色的眼镜才看谁都是黄色的，”Caster正义凛然，“热衷搞颜色的只有你！”
“不对吧，你不也喜欢搞一些道具挑战别人的接受底线，跟你比起来，阿都算纯爱了，”贝多芬摸着下巴，有理有据地分析，“而且搞颜色也不能忽略达摩克里斯吧，他之前要不是年龄限制，孩子都不知道搞出多少个了……不，即使有年龄限制，他也搞出两个了。”
Ellis震惊地看向达摩克里斯。
达摩克里斯坚强地反驳道：“我觉得只是用一些身体组织跟一些乱七八糟的黑泥通过法阵组成的小怪物，不算是孩子。”
贝多芬摊手：“你非要这么想也可以。”
达摩克里斯觉得自己被针对了，且拿到了主观上的证据，提交给kp，kp不受理，问就是非酋针对欧皇，天经地义。
“说到孩子，Ellis角色卡的孩子才叫多，”kp兴致勃勃地拿出一张角色卡，“他这张卡素质特别高，被邪教徒洗脑，泡进黑山羊原液，从此不停繁育孩子，那个星球上已经全是他的孩子了。”
“哇哦~”*4。
Ellis：“谁都有翻车的时候！”
“翻车最惨烈的时候啊，”阿抱着手臂回忆，“果然是第一次跟贝多芬组队的时候，完全没想过会以那种方式结团，是我小瞧了非酋的能量。”
Ellis：“欸？”
“哈？”贝多芬见有顶锅朝自己盖过来，“你的运气也不怎么样，没有新手运脑洞又大得离谱，还不愿意往正常路线上靠，才导致整条船都翻了。”
Ellis：“不，等等，我没有想打听你们翻车最惨烈的经历，不用告诉我也可……呜呜呜！”
Caster捂住Ellis的嘴，朝kp招手：“快快，那船翻得有多惨烈，我想知道！现在！立刻！马上！”
阿&贝多芬：连演都不演一下，就这么想看人乐子吗你！
达摩克里斯举手：“我也想看，说不定能从资本家的黑历史里翻出他的弱点。”
kp：“……你可以不用这么直白的。”
kp撤掉播放完的存储卡，换了一张。
*
同样的小木屋，所在位置却不在雪山，而是悬崖，下方的漆黑海浪不断拍打崖岸，冲出的浪花几乎能触碰到木屋屋顶。
大雨噼里啪啦地下着，时不时掺杂着雷声轰鸣，将屋内照得雪亮。
而在没有打雷时，木屋内的光线则全靠桌面中央的煤油灯提供，介于暗淡与明亮之间，能看清人，也只能看清人。
kp套着经典黑兜帽坐在首座，左边是一个马赛克人，右边也是一个马赛克人，唯一不同点在于一个头顶顶着“阿”，一个头顶顶着“贝多芬”。
“我先确认一下，”kp率先发言，“你知道跑团吧？”
kp问的是阿，贝多芬是老手了。
“跑团啊，”阿拿着自己手上的空白人物卡，昏暗的光线没有造成他任何视线上的不便，拿着笔直接欢快地填起来，嘴巴也不闲着，“我知道的，最新播出的失落文明节目，我每天都有看，是一种角色扮演游戏是吧，这个我拿手！不会有人比我更会角色扮演了！”
“对呢，”贝多芬拿着人物卡，忧郁地叹气，“我试营业的情侣酒店，你一个人也能在里面演个全套，我接到举报说有人在酒店里非法分裂自己精神的时候，你还能演一出生离死别……你可太会演了。”
kp好奇道：“结果最后举报是怎么解决的？花信用？”
“我给他做了全套精神检查，拿了免责，”贝多芬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拜他所赐，情侣酒店吸引来的全是单身客人，被智脑判定不符合情侣酒店定义，最后整改成单人演绎酒店……大受欢迎。”
kp：“哇哦。”
资本家挣钱的方式，真是多种多样呢。
阿：“我车好卡了！”
还没动手的贝多芬：“啊？”
还没告诉他们背景的kp：“啊？”
kp拿卡扫了一眼，然后立刻把卡撕了：“重车，模组背景还没有时空警察那种东西。”
阿试图挣扎一下：“kp，你听我说……”
kp：“重车。”
阿据理力争：“能无视时代出现在任意时间点，才是时空警察的特点啊！”
kp：“重车。”
阿：“……”
贝多芬：“噗。”
阿被复读机打败，跟贝多芬回到同一起跑线，老老实实等kp发号施令。
“首先背景时间是1920年，”kp翻开自己面前的大部头书，从中间念起，“第一次世界大战已经停战了两年，但局势依旧紧张，欧洲资料包记得看，别车出一张德国人再问我为什么英国警察没事找你的茬。”
车了张德国国籍时空警察卡的阿：“……”
“幸运随机，总点数500，技能最高90，大成功大失败都只有一个点数，你们的职业可以自选，但身份背景是来自同一个组织的调查员，建议你们合作，毕竟这个模组难度还是有一点的。”
贝多芬问：“可以带枪吗？”
kp礼貌道：“请。”
贝多芬：“……”
阿语气深沉：“看来是有点难度。”
“某一天你们收到了组织老大的直属命令，”kp翻页，“你们的组织得到了一个绝密消息，需要你们去大西洋的某艘船上进行验证，然后将‘某样东西’带回组织。”
“为什么情报这么含糊？”阿吐槽，“某艘船，某一天，某样东西，‘某’是谁？”
kp：“导入的时候会告诉你。”
贝多芬：“那我们怎么上船？是落地在船上吗？”
kp合上书：“不，会根据你们的卡安排导入，推荐技能外语、游泳、斗殴，建议在体质上点高一点，以免晕船。”
贝多芬：……斗殴居然是推荐技能啊。
“OK，kp我车好了！”阿速度快得像根本没经过大脑思考。
[kp：乔瑟·乔斯达，男，36岁，职业船长，自小在麦哲伦故事中长大的西班牙人，长大后自然成为了一名英俊的船长，20年来无证出海，但他精湛的航行技术征服了世界三大洋，受到社会认可，不酗酒不抽烟，广受船员好评，只是他开过的船不知道为什么寿命都很短。]
[kp：基本属性一览——
STR（力量）：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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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P（外貌）：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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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不太吉利的技术工种，行吧，”kp看着人物卡里的机械维修和电气维修后的点数，忍不住咂舌，“但这样一来战斗压力就全在贝多芬身上了。”
贝多芬面不改色地交卡：“……我猜到会这样了。”
[kp：瓦妮莎·威什·米哈伊洛夫，女，24岁，自称业余艺术爱好者，斯拉夫人的悍勇根植基因，受冻土栽培的精锐，有过三任不同国籍的丈夫却都接连早逝，被邻居称为“徒有财产的可怜寡妇”，目前正在招募第四任，欢迎有志青年报名，信用评级低于80免谈。]
[kp：基本属性一览——
STR（力量）：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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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p：这不黑寡妇吗？
“OK，武力担当加技术工种也是经典搭配了，”kp爽快地通过了这张卡，“顺便一提，有些关键NPC的行动逻辑我参考了你们之前的一位玩家。”
阿：“是彩蛋，好耶！”
kp微妙地笑了下：“彩蛋？算是吧。”
贝多芬：心中不祥的预感一层层泛滥。
窗外闪电咔嚓一声，屋内雪白一片，再恢复平静时，两个马赛克人已经不在原地，只剩下kp打开一本全新的剧本。
第099章 第 99 章
[欢迎来到永生模组——]
[确认调查员接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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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0年5月17日。
海上航行数日的海豚小子号经过直布罗陀回到西班牙加的斯, 载着一船贵重货物停靠在阿尔赫西拉斯港。
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在卸货区等待一整天的商人急忙招呼雇佣来的拉货劳工朝着船舷停靠侧一拥而上，战后海运刚刚复苏, 在当局出台稳定的货物订购政策之前, 受欢迎又稀有的珍奇货物都是要靠抢的。
船员搬着货物下船，立刻被一群人争相包围。
“别挤了，都退后！”
“香料，有印度的香料吗？什么价格我都收！”
“中国的瓷器, 破损的10比塞塔一件, 完好的50比塞塔一件……”
“我先来的, 这箱绸缎是我的！”
“走开，我付钱了，谁先抢到是谁的！”
“喂，往后退往后退, 前面的人别再挤了，要掉下去了——哇啊啊啊！”
勉强维持的秩序得不到尊重, 最靠水边的人掉下去了一个, 冒了一堆泡泡才飘在船头的水上，四肢并用地扑腾着，暴露了他旱鸭子的本性, 但岸边的人都忙着搬货, 场面沸反盈天, 听到他求救声下水救人的一个也没有。
就在他绝望时——“扑通”。
红白相间的木头救生圈被丢进海里, 很快上浮, 飘到了掉进水里的倒霉蛋手边。
倒霉蛋抓着救生圈, 狠狠咳出呛进肺管里的水，把气喘匀, 才抹了把脸看向救生圈来的方向。
船头上站着一个没穿外套的红发男人，上半身前倾趴在栏杆上，指着海面上的倒霉蛋，没什么正经样子地在跟身后的大副聊天：“看啊，安塞尔，西班牙居然还有不会游泳的人！”
大副推了推眼镜：“不用我提醒你也该知道，住在西班牙的不全是西班牙人。”
“切，你真没幽默感，”男人从栏杆上起身，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穿在身上，“趁那些商人被船员吸引了，我也得赶紧下船，不然被缠上就麻烦了。”
“拿船员当诱饵吗，”大副摇头，“他们真是跟了个糟糕的船长。”
船长头也不回地摆手：“再糟糕也把你们都带回来了，给我对船长大人更尊重一点~”
大副推了推眼镜，一言不发地去收拾船长室。
正如船长所言，他再糟糕也把船员一个不落地带回来了，而且每次航行都是如此，作为船长，没有人比他更可靠、更值得尊敬了。
……但船长不经夸，很容易就会被吹得找不到边，平时尊敬放在心里就够了，不表现出来是这艘船的潜规则。
船长还不知道自家大副内心一波多折，他悄咪咪从船尾下船，通过港口安静人少的地方离开了自己的船，哼着乱七八糟的水手调回家。
“哟，乔瑟，”路过的摊贩见到他就热情打招呼，“要来点葡萄吗，出海很难吃到吧？”
“算了，葡萄酒我都喝腻了，暂时连看都不想看了，”船长停在水果摊前，“来点脆的苹果。”
“谢谢惠顾！”
船长抱着一堆苹果回家，路过邻居家的小孩，直接丢了一颗给小孩，接着一堆聪明小鬼跑过来有模有样地伸手，他干脆把苹果都抛给他们，自己就留了一个。
时隔半个月回家，他的房子却跟离开时没多大变化，他的邻居居功至伟。
乔瑟·乔斯达将身上刚穿了一会儿的外套脱下，然后从酒架上取下一瓶威士忌，苹果就威士忌，就是他今天的午餐，再睡个午觉，好好休息——
“叮铃铃！”
乔瑟看了看刚开口的酒瓶，在心里又后悔了一遍自己为什么要跟风安装有线电话，便利是便利了，但都是方便别人打搅自己。
“叮铃铃！”
乔瑟放下酒瓶，朝喋喋不休的恼人铃声走去，接起话筒：“伟大的船长乔瑟·乔斯达刚刚结束航行需要休息，没有什么事请不要随便打电话过来。”
电话那边原本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改口了：“……自己说自己伟大，你不觉得很羞耻吗？”
“这是事实，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乔瑟往沙发上一躺，揉了揉自己红发，“你倒是，难得给我一通电话，不会只是为了闲聊吧。”
“是好消息，”电话那边的声音经过电流，些微失色，“你延毕第21年的论文定下了，只要解决了这次的任务，你今年就能毕业了。”
[乔瑟：你说的组织是学校？？？]
[kp：是啊，很惊喜吧？]
[乔瑟：但我要的不是这种组织啊！我想要更黑暗、离谱、风雨飘摇、腥风血雨的那种……不对！为什么我延毕21年了！我什么时候上的大学？能延毕21年的大学，他正经吗？]
[kp：当然正经，马塞诸塞州的常春藤盟校，校区所在处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教学设施先进，师资力量雄厚。]
[乔瑟：可疑。]
“真的假的，”乔瑟已经惨败21次，学会了谨慎，“这次的论文题目是什么？”
“永生。”
乔瑟：“你说实话，学校其实永远不想我毕业，所以才间接用这种论文题目为难我。”
“不是啦，”电话那边笑了声，“不是要你找到让人永生的方法，只是学校最近嗅到了暴风雨的气息。”
乔瑟翘起二郎腿，冷哼：“船长在海边都没嗅到，你们怎么嗅到的，学校养狗了吗不成。”
“唔，差不多吧，有毕业的调查员带来消息，发现了永生者活动的痕迹，亲眼见证对方被列车碾碎，然后——嘭。”
“尸体在眼前死而复生。”
乔瑟严谨道：“眼花的可能性呢？”
“没有，”电话那边很有耐心，“因为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深入调查后发现那个永生者每隔二十年就会搬家一次，最早能追溯到60年前，感谢上帝吧，他的邻居没有都被赶去挖战壕。”
“那两个调查员，一个深挖对方背景顺便通知学校，另一个还在跟踪，你的任务就是配合正在跟踪永生者的前辈，拿下永生者，带回学校。”
乔瑟慎重道：“万一他不是永生者呢？”
“不是也要带回来，死而复生同样稀奇，”电话那边顿了顿，“只要抓到人，你就能拿到毕业证。”
乔瑟：“死活不论？”
电话对面很果断：“不论。”
“好，”乔瑟一个挺身从沙发上站起来，“今年我毕业定了！”
电话：“……”
说实在的，这话他已经听不下21遍了，耳朵现在都没有长茧子还真是医学奇迹。
“前辈什么时候来，我去买点面包喂他。”乔瑟把刚脱没多久的外套又穿上，不打算睡一下午了，准备出门采购。
“别说得像是喂动物一样，而且也不是‘他’，是她，应该是俄罗斯人，你准备点酒就好。”
乔瑟吐槽：“你这都是对俄罗斯人的刻板印象。”
“刻板印象总比没印象好，算算时间，差不多今天就会到。”
话音刚落，乔瑟家门就被人敲了两下，周围的邻居都知道他的习惯不会在今天打扰，来的要么是来找他算账的船员，要么是陌生人。
“听起来人到了，跟前辈好好相处，我等你们的好消息，Bye~”
电话潇洒挂断。
乔瑟去开门，伴随正午阳光出现的是一片阴影。
门口站着一个带着宽檐黑帽的年轻女性，脚边放着一只棕色的手提箱，穿着修身的黑色长裙将皮肤遮的严严实实，身高跟乔瑟打了个平手，灰色的眼珠，棕发，略显圆润的脸庞，与东方人颇为相近的长相，毫无疑问的东斯拉夫人。
“你就是延毕21年的学弟，乔瑟·乔斯达？”年轻女人挑眉，上下扫了乔瑟两眼，“真看不出来已经36岁了，欧洲人不是老得快么。”
“俄罗斯人不也是欧洲人吗，你也看着挺年轻的，”乔瑟让开门口，“虽然现在叫苏联了。”
“谁知道呢，”年轻女人走进屋子，解开帽子，“一般热卖书籍铺货欧洲的时候，没把俄罗斯算进去，等到铺货亚洲的时候，都以为俄罗斯有货了，结果俄罗斯到底算是欧洲还是亚洲，简直没个准数，而且我不是看着年轻，而是真的年轻，毕竟今年我才24，学弟。”
36岁还在延毕的乔瑟：“啧。”
“初次见面，”女人伸手跟乔瑟握手，“我的名字是瓦妮莎，俄罗斯名字太长你也记不住，叫我瓦妮莎就可以。”
“哦。”乔瑟没什么绅士风度地点头。
瓦妮莎坐在乔瑟的沙发上，不见外地拿起他刚开的威士忌就吹了半瓶，砸吧砸吧嘴放下酒瓶：“学弟，你这酒怎么没味儿啊？”
乔瑟对俄罗斯人的刻板印象加深了。
“事不宜迟，我们说点正事吧，”瓦妮莎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箱子放在餐桌上打开，“来，和我们接下来的目标打个招呼吧，你的毕业论文，跟我的调查中心……”
箱子打开，里面没有一件衣服，只是整齐堆放着雪白的文件跟几只牛皮纸袋，瓦妮莎从中抽出一只牛皮纸袋，拆开封口，取出一张照片放在乔瑟面前。
“永生者——麦扎·阿瓦洛(Maiza Avaro)。”
第100章 第 100 章
棕发, 戴半黑框眼镜，镜片下的眼睛被眯起来看不清瞳色，高额深目, 鼻高且狭, 标准的欧罗巴人种，照片是偷拍到的，他似乎正在与谁交谈，神情自然, 即使只看相片, 也能让人发自内心地感受到对方如沐春风般的和煦话术。
乔瑟：“我能问个问题吗？”
瓦妮莎：“讲。”
“既然连照片都有了, 论文人在哪你也知道，随便雇两个打手不就搞定了？”乔瑟不明所以，“没必要非得绕一个圈子找上我吧？”
瓦妮莎反应了一会儿“论文人”是谁，给出了一个大道至简的答案：“尝试过, 打不过。”
乔瑟：“？”
“曾经雇佣了七八个小混混装作去找茬，以防万一还给他们配置了枪, 结果连拔枪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照面就被打趴下，”瓦妮莎叹息，“而且还很克制地点到即止, 没有一个受到不可逆的伤害, 控制力好到让人来气。”
[乔瑟：换个说法？]
[瓦妮莎：斗殴90自带弹反跟无限血条。]
[乔瑟：这就直观多了……kp, 你要我们拿头去打！]
[kp：为什么你们脑袋里装的都是打打杀杀？]
“麻醉呢, ”乔瑟灵光一现, “最近偷猎的人想要搞一张好皮都会用麻醉/枪, 对论文人使用麻醉怎么样？”
“不怎么样，”瓦妮莎撇了下嘴, “他对医药学特别精通，而且戒心特别高，偶尔还会给自己的食物取样检测……现在他的警报还没响，我追踪他不被发现就很勉强了，你能想象麻醉真的打中了，他会有什么反应吗？”
乔瑟：“总不能当场汽化，从人世间消失吧？”
瓦妮莎语气幽幽：“万一呢。”
乔瑟：“……好吧，确实不是完全不可能。”
乔瑟思考了一会儿，没想出怎么搞到论文人的方法，有些麻爪：“完球，我这次不会又要延毕了吧！”
“嘛，没必要这么快放弃，”瓦妮莎冷静道，“我观察了他这么久，还是有点收获的。”
乔瑟：“比如？”
“比如永生者也是会睡觉的，”瓦妮莎成竹在胸，“只要我们趁他睡觉的时候给他一针肌肉松弛再加一针麻醉保险，控制住药量不让他死去，就能捕获永生者。”
“也就是说，”乔瑟摸了摸自己下巴，“关键点是怎么入侵论文人的卧室而不惊动他……好H啊。”
瓦妮莎：“？”
kp：？
乔瑟能一下子抓住重点她很高兴，但他从哪看出里面有H因素的？
“总之，目前的计划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找个机会在目标睡觉时下手，”瓦妮莎收回对乔瑟的有色眼镜，在箱子里捏了捏其他牛皮纸袋，从中拿出一个拆开，倒出四只小巧注射器，推进器分为两种颜色，她指着蓝色的说，“这个是麻醉，黄色的是肌肉松弛。”
“噫，你好懂啊，”乔瑟拿起黄色的注射器，感慨万千，“真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人。”
瓦妮莎警觉：“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我都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乔瑟耸肩：“害羞什么，都决定要入侵一个成年男性的卧室了，这点觉悟都拿不出来吗？”
“你要我拿出什么觉悟？”
乔瑟给了她一个“这还用说”的眼神，没回答瓦妮莎的问题，而是问起了别的：“论文人有个意大利名字，他是意大利人吗？”
“……”瓦妮莎隐约觉得乔瑟语气不对劲，但还是诚实回答他，“国籍已经查无可证，目前用的国籍是美国人，但他身上有意大利人的通心粉味，八成是意大利人。”
“那就没问题了。”
乔瑟走到自己落灰的衣柜前，打开柜子，开始对着衣服挑挑拣拣。
瓦妮莎不解：“什么没问题？”
“既然是意大利人的话，”乔瑟一边从衣柜里拿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一边理所当然地回答瓦妮莎，“我只要跟他睡一觉就能找到机会把他打包回来了。”
瓦妮莎：“？！”
kp：？！
kp有些难绷，好不容易才送走一个麻烦精，为什么又撞上一个想跟npc发展粉红支线的家伙，老老实实跟npc交个正经朋友对调查员来说难吗？难吗？！
瓦妮莎想尽了一生严肃的事才绷住了表情，理智地反驳：“我觉得不行，目标都永生了，这方面的戒心不会低。”
“嗨呀，感情的事哪有那么黑白分明，”乔瑟掏出一件白色衬衫给自己穿上，将纽扣一颗颗扣好，“在学校那边你是前辈，但在感情方面，叔叔我才是前辈。”
[瓦妮莎：就凭你36岁单身？]
[乔瑟：禁止人身攻击！]
瓦妮莎坐在沙发上，眼睁睁看着乔瑟穿了件簇新的白衬衫，骚包地在对着镜子打理头发，被海风吹蓬松的红发不情不愿地恢复成顺滑状态，等到他叼着一根蓝色发带绑起散落红发时，瓦妮莎已经面无表情。
刚下船疲惫又粗糙的船长焕然一新，刮掉多余的胡茬，洗干净脸，换上新衣服，就立刻变成一只配得上app75的红毛大叔。
app50的瓦妮莎：还别说，你还别说。
[瓦妮莎：虽然听起来很难绷，但看样子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kp：你？]
[乔瑟：是吧，我魅惑点了50可不是白点的。]
[kp：你们？]
瓦妮莎将箱子里的东西都收回去，包括照片资料跟注射器：“值得一试，我带你去目标下榻的旅馆，事成的话，东西我晚上再带过去给你。”
乔瑟自信地啃了一口苹果。
*
加的斯很大，阿尔赫西拉斯也不小，尤其是战后渔业船运开始复苏，阿尔赫西拉斯的商业也得到了增长，光是市内数得上的旅馆就有不下十家。
瓦妮莎目的明确，带着乔瑟很快抵达目标下榻的旅馆。
乔瑟微微诧异。
大力水手酒馆，在本地开了三十年的老酒馆，外地人别说来了，没点门路都不会知道，酒馆二楼提供住宿，但一般睡的都是醉鬼，第二天就会被赶走，酒馆老板更是从来不留陌生人住宿。
“你确定论文人住在这里吗？”乔瑟语气里没有怀疑，只是在求证。
瓦妮莎：“我确定。”
“那我们就不能冒然去接近他了，”乔瑟挠乱了自己刚刚打理好的头发，解开领结，松开衬衫扣子，“换个方式，我们先去接近老板。”
在瓦妮莎疑问的眼神中，乔瑟一脚踢开酒馆的小木门，朝里面吼了一嗓子：“老板，端酒上来，我家里库存都没了！”
船在卸货，现在正是水手跟劳工忙碌的时候，酒馆里除了老板几乎没人。
“混蛋jojo，一下船就来找事儿，”中年人骂骂咧咧地从吧台后面端来两手都快抓不住的四杯啤酒放在乔瑟面前，瞪了他一眼，“你上次才从我这里拿走的酒，都够你喝到下个月了，怎么可能这么快喝光？”
乔瑟笑嘻嘻地把瓦妮莎往前面一推：“这不是来了个超能喝的嘛，我那一点点库存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你说是吧，瓦妮莎。”
“……”瓦妮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出一串英语，“抱歉，我不懂西班牙语。”
乔瑟：嘎？
[瓦妮莎：我母语是俄语，外语英语跟德语，西班牙语没点。]
[乔瑟：你为什么不点？]
[瓦妮莎：因为你点了啊！]
[乔瑟：……也就是说，刚才在我家里的时候，我们一个俄罗斯人跟一个西班牙人在用英语交流？]
[kp：正解。]
乔瑟沉默地灌了一杯啤酒，面对好奇的老板，他选择加深刻板印象：“俄罗斯人，你懂得。”
老板了然：“哦，原来如此。”
[瓦妮莎：你的人物设定有没有什么万人迷失智光环？]
[乔瑟：没有，不过我是这片最好的船长。]
[瓦妮莎：怎么个好法？]
[乔瑟：我能把人带出海，就一定能把人带回来，老板的儿子现在是我的大副。]
[瓦妮莎：我靠，智脑设定补全也太TM细了。]
[乔瑟：+1。]
乔瑟灌了两大杯啤酒，觉得是时候了，喊住了在吧台后面擦杯子的老板：“老板，今晚我大概走不了了，在你这儿凑合一晚上，成不？”
老板露出为难的神色：“……今天不行，不，最近7天都不行。”
乔瑟好奇地追问：“为什么？”
[kp：暗投 ？？]
老板看了眼瓦妮莎，没怎么犹豫就回答了，用西班牙语：“我有个远道而来的朋友暂时住在二楼，他有些神秘主义，你别到处跟别人说啊。”
[瓦妮莎：加密通话可还行。]
[乔瑟：没事儿，回头我给你翻译。]
“神秘主义啊，没问题，谁不知道我乔瑟·乔斯达嘴巴最严了，”乔瑟把自己胸口拍得邦邦作响，面不改色道，“不过难得有缘，晚上我一个人过来，能跟你那个神秘主义朋友一起喝一杯吗？”
[kp：乔瑟信用评级60 1D100=29 困难成功]
老板眉间的皱纹浅了些，对着乔瑟摇头：“他在码头那边忙着找船去美国，说是会很晚回来，还是算了吧。”
“这样啊，那太遗憾了。”乔瑟灌下第三杯啤酒，正打算去灌第四杯的时候，手捞了个空，蓝色眼睛有些茫然地跟手边摆了7杯空啤酒杯的瓦妮莎对视。
瓦妮莎：“？”
[乔瑟：《论俄罗斯人的刻板印象来源于俄罗斯人》。]
[瓦妮莎：也不能全怪俄罗斯人，我纯粹是自己比较渴水，嘛，这种小事无关紧要，你拿到目标的情报了吗？]
[乔瑟：拿到了，我们去码头整点薯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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