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虐心甜宠 > 伪装疯批 > 50-60
    第51章 沙漠七日危情(三)


    亲一下还能理解为不小心蹭到, 亲两下……


    那就有点太不小心了。


    比较特别的意外。


    沈言假装没看到,洗漱过后准备出去找布雷兹商量一下怎么去救法尔森


    按着把手下压外推,没推动。


    门被反锁了。


    沈言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后退两步, 环视房间, 一抬头就能看见在门框上冒红光的监控。


    沈言对着监控打招呼, 把它当对讲机, “布雷兹,你在哪?开门, 我去找你。”


    “布雷兹说不让你出去。”


    沈言回头。


    一个幽幽的小声音出现,小布扒着床沿探出个脑袋,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言。


    像恐怖电影里无处不在的诡异娃娃。


    沈言看笑了,大跨步走过去,把不太开心的幽怨小布抱起来, 捏了捏它的脸,“谁家小机器人的嘴巴撅得能挂三个大油瓶呀?”


    小布惊慌失措地摸自己的嘴, 确定它的确还是正常形态后, 又重新幽怨地看沈言, “不是我。”


    沈言故意夸张它的样子,也很幽怨道:“不~是~我~”


    小布:“……”


    沈言笑出声, 摸摸小布脑袋,“上次是我不好, 二话不说把你拆了,小布别生我气, 我给你买能源原料吃, 行不行?”


    “我是机器人,我没有加载情绪系统,我不会生气。”小布顿了一下, 小心翼翼地看向沈言,“沈言,你对我很好,但是对不起,我不能违背我的底层逻辑代码,无法做到停止监控。”


    沈言:“包括现在?”


    小布小声说:“是的。”它缓缓地靠在沈言肩膀上,搂着沈言的脖子,“对不起。”


    布雷兹在小布身上下了很多心血,本来就精致的机器人,在升级过后,头发和皮肤几乎和人类无异。


    从木呆呆变得会撒娇了。


    沈言被可爱到,捂住小布的眼睛亲了亲它的脸蛋,然后松手把它放床上,走到窗台边,笑眯眯地看小布:“布雷兹是我的好朋友,我允许监视。”


    咔哒。


    门在这时候打开。


    抱着小布的沈言转头,捏着小布的手,对他挥挥,“你来得好快。”


    布雷兹在他几步外站定,浅淡的金色长发束成马尾,只额前散碎着几分碎发,穿着护卫队特制的黑色板正制服,更显肩宽腿长,禁欲冷酷,不好接近。


    搞得沈言有点怀疑,是不是阮知闲给他安的舌环出故障,害他误会好人。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布雷兹打断他的思绪,“饿不饿?这里好吃的东西不多,要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沈言从他的话语中听出几分危险的倾向,不动声色道:“没事,我们今天就可以走。”


    布雷兹:“不行。”


    “……什么意思?”


    布雷兹把小布从沈言胳膊上抱下来,让它出去,房间只剩他和沈言。


    布雷兹的表情没有变化,可沈言敏锐地感知到些许危险,忍不住笑道:“你该不会又要囚禁我,让我哪都去不了吧?”


    “沈言,别这么想我。”


    布雷兹垂眸,眼睫微颤,“你刚遭受电刑,身体还没好,我只是希望你多休息。”


    “为什么锁门?”


    “怕你醒了乱跑,找不到你。”


    “小布说你不让我出去。”


    “很久之前的指令,忘记改。”


    “房间里为什么安监控?”


    “每个房间都有,你不喜欢,可以拆了。”


    布雷兹对答如流。


    但每一句话都让沈言觉得怪怪的。


    怪就怪吧。


    沈言没往深了想,站久了,还没好全的腿直发软,嘶了一声,布雷兹上前两步,有力的胳膊稳稳地将他搀扶起来。


    沈言被布雷兹扶到床上靠坐着,布雷兹在床边坐下,不紧不慢道:“法尔森那边你别操心,你暂时在驻地养伤,我和瓦伦想办法带他回来。”


    沈言:“我和你们一起去。”


    布雷兹自顾自道:“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沈言沉默几秒,望着布雷兹的眼睛,肯定道:“你不想我冒险。”


    “是。”布雷兹甚至笑了下,“沈言,有什么事交给我去做就好,如果再让我看见你尸首分离的样子,我一定会发疯。”


    沈言:“……”


    现在的精神状态估计也不太健康。


    沈言百感交集,最后只能干巴巴道:“放心,我做事有计划,下次无论什么行动我都和你说,不让你担心。”


    布雷兹淡淡地看了沈言一眼,没说话,捉起他的一只手,指尖拂过他手背上电出来的血管纹路。


    “如果我没及时赶到,之后的电击会让你失禁,你会狼狈地在陌生人面前哀求、尖叫,口齿不清地求他停下来,丢尽面子和尊严。”


    他抬眸,直勾勾的盯着他,“沈言,这也在你的计划中吗?”


    沈言:“……不至于。”


    布雷兹:“你应该有想到最坏的后果,可你还是这么做了。”


    沈言再次沉默。


    现在的布雷兹有点可怕。


    沈言也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厚道,朋友全心全意为他着想,而他瞒来瞒去,为了追求效率做事偏激,让人家担心。


    沈言放软语气,侧过头看他,“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冒险,就算不得不这么做,也一定和你商量后再行动,好不好?”


    布雷兹没明确地回答沈言,只深深地望着他,“真的吗?”


    沈言严肃地竖起三根手指,“当然,假如我有半个字谎话……”


    “誓言是最没用的保证。”布雷兹按下沈言的手,“沈言,你不用发誓,我永远信你。”


    说完,他非常自然地凑过去,在沈言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动作很快,快到沈言都没反应过来,布雷兹就已经坐正了,面不改色道:“法尔森的庭审有可操作的空间,你只管休息,我会尽快把这件事解决。”


    沈言愣了几秒,点头说好。


    布雷兹离开,门果然没再上锁,小布探头探脑地进来,钻进沈言被窝,仰头看他。


    沈言还沉浸在仿佛被霸总溺爱了的震撼中,一时没留意到小布,直到小布哽咽着说外面有坏人追杀他,这才反应过来。


    “什么坏人?”


    小布缩进沈言怀里,抱紧他,刚要说话,门又被重重地敲了几下。


    门把转动,瓦伦怒气冲冲地进了房间,看到沈言后,气势一顿,旋即目光落在扒着沈言不放的小布身上。


    他快步上前,把小布从沈言身上扯下来,凶神恶煞像是要把小布干碎的样子,沈言不明所以,下意识维护道:“瓦伦,放它下来,它怎么你了?”


    瓦伦冷笑,把小布用力丢开,掀开被子把沈言团进自己怀中,恶声恶气道:“它说看到你和布雷兹接吻,还说你们俩两个单独在房间交流感情,让我滚。”


    他抿着唇,借着这点火气,理直气壮道:“小言,别厚此薄彼,你也得亲我。”


    说完,声音小了点,疯狂暗示:“咋俩好像还没亲过嘴呢。”


    这个嘴是不能亲的。


    沈言让他看舌尖上的环,瓦伦喉结微动,红着脸凑过来要亲,沈言躲了下,捂住他嘴巴,解释环的作用。


    最后总结道:“再亲,你和我都会死。”


    “碍事的东西。”瓦伦躺进被窝,把靠坐着的沈言也拖了下来,环着他的腰,闷闷不乐道:“明天你不许让布雷兹亲,让我亲。”


    沈言敷衍:“再说吧。”


    瓦伦亲完,布雷兹看到环的数字变化,说不定会在下一天趁他睡着偷亲回来。


    布雷兹亲完瓦伦亲,瓦伦亲完布雷兹亲……


    陷入死循环,他不用休息了。


    沈言在瓦伦怀里动了动,侧身背对着瓦伦,还是困。


    但是睡不着,头脑是清明的,身体不舒服。


    瓦伦像个大火炉,胸膛熨着他的后背,热气能好像能渗进胸腔里去,很快他也变得暖融融。


    他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时,被甩到一边的小布慢慢爬起,走到床边爬床,被手疾眼快的瓦伦揪住脑袋一把扔了出去。


    沈言皱眉,压住瓦伦的胳膊,“你别欺负小布,”


    小布好像被摔懵了,顶级的材料没那么容易坏,外面一切如常,只是不知道里面的零件是不是有问题,以至于小机器人抬了抬手指,又把手指放下,垂着头一动不动了。


    沈言要去检查小布的情况,被瓦伦锁在怀里动不了。


    瓦伦:“我刚刚根本没用力,这要是能坏,我直接顺窗户跳下去摔死。”


    沈言的注意力又转向瓦伦,好笑道:“摔不死吧?这才三楼。”


    瓦伦瞪大眼睛,故作生气地咬了下沈言耳尖,“你什么意思?非得我真死了你才知道心疼?”


    沈言被他咬得有点痒,别过头,安抚道:“好啦,我去检查一下。”


    “我选修的学科也有机器人研修专项。”瓦伦看向那边的小布,“你躺着,我去修。”


    “我特别会,保证让它完、好、如、初。”


    瓦伦这话是对小布说的,威胁的意味不加掩饰。


    小布动了动,缓缓爬起,慢腾腾地走到床边,这回不敢上床了,很乖地看着沈言,“沈言,他不喜欢我,我就不上去陪你啦。”


    “我只是机器人,很笨,不太懂人类的微妙情绪……抱歉。”


    小布蹙眉,目光幽幽地落在瓦伦身上,“您还在生气吗?感觉您脾气不太好,有进行过心理测试吗?您知道您的行为和正常人差距蛮大吗?”


    就差明着说瓦伦不是正常人,纯是心理有问题的暴力狂了。


    瓦伦被恶心笑了,给沈言灌枕头风。


    “机器人哪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装得挺可怜,全是布雷兹教的。”


    瓦伦一想到那个装腔作势的男的就生气,但他是小三,他才是那个拆散人家家庭的人,从道德的角度是他不道德,指责布雷兹显然不太合适。


    瓦伦的记忆只剩他军校之前那段,参与实验和实验后的所有都记不得,被折磨得有些扭曲的性格同样一键还原,尚且有点良心。


    但是不多。


    满肚子心眼,但在这方面实在没什么经验的瓦伦,只能模仿他爱看的恋爱小说里的桥段,继续跟沈言蛐蛐:“都说物随主人,机器人都这么有心机,它的主人肯定比他还有心机。”


    “不像我,直来直去,说喜欢你,就是真的喜欢。”


    第52章 沙漠七日危情(四)


    被瓦伦搂在怀中沈言, 听着他动人的真心话,没回答,只是握紧了瓦伦的手。


    脑袋里却在想另一件事。


    瓦伦的失忆不太正常。


    在研究所被折磨三年都没失忆的瓦伦,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又恰好的, 在一个籍籍无名的地下拳场, 将实验室之后的所有记忆都忘了个干净?


    暂且把锅推给阮知闲。


    那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本来就够恋爱脑了。


    阮知闲讨厌三言两语就能交出真心的恋爱脑, 而瓦伦显然是典型中的典型。


    原文里还不太明显,直到完结瓦伦也没找到他心目中的理想恋人。


    在此期间, 他强取豪夺来的“恋人”,没多久就会被他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弄死,爱得浮于表面,不是很真。


    更像是表演出来的喜欢,他本人依旧独立冷静, 和恋爱脑的差别不是一星半点。


    但现在……


    沈言扭头,主动亲了下瓦伦的脸, “我也喜欢你。”


    瓦伦愣了下, 小麦色皮肤颜色变得更深了点, 呼吸加重,把头埋在沈言肩颈处, 闷声闷气道:“小言……”


    慢慢火热起来的瓦伦,顶着沈言的后腰。


    沈言闭眼, 缓声道:“你不要乱动,我头好痛, 先睡一会。”


    瓦伦:“嗯。”


    真就一动不动了。


    火热的瓦伦依旧火热, 但是对于沈言的服从,压过了他本身的欲望。


    沈言第一次被他顶着,还觉得很惶恐, 害怕瓦伦激动起来,给他顶穿了。


    如今的他脱胎换骨,不仅装作看不见面不改色,还能继续接着思考。


    阮知闲不会把无用之人留在身边,更何况是失忆后,野性几乎被削减至没有的瓦伦。


    一定是瓦伦的某个特质,让“恋爱脑”这一条无关紧要,甚至成为锦上添花的一点。


    布雷兹和法尔森也一样。


    而他们身上这个重要的特质,估计就是阮知闲组建以他为核心的团队,而他本人渐渐淡出核心位置,转为观察状态的根本原因。


    沈言感觉自己隐约摸到了破题的关键。


    离阮知闲好像又近了一点。


    在瓦伦过高的体温包围中,计划在脑海中生成。


    他得想办法让这个团队似散非散。


    让阮知闲无法呆在场外静观其变。


    把他拖进来,让他着急。


    着急才有破绽-


    沈言已经睡了挺长时间,下午快六点醒了。


    一睁眼,就看见支着脑袋,目不转睛盯着他看的瓦伦。


    目光太炙热,简直能把人烤熟,沈言打了个哈欠下床洗漱,瓦伦又亦步亦趋地黏了上来。


    沈言吐掉泡沫,擦了擦唇,平静地描述事实:“瓦伦,你很粘人。”


    “我得一直守着你。”瓦伦和沈言的身高差挺大,他得弓着腰才能从后面抱住沈言,“布雷兹太狡猾,稍不留神,我就亲不到你了。”


    沈言笑:“还想着这事呢?”


    “当然。”


    瓦伦对自己的第三者身份接受良好,在沈言睡觉期间,他一直想着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把布雷兹干掉,让沈言只属于他一个人。


    越想越觉得可行。


    差点动手。


    如果不是沈言在他怀里睡觉的样子太可爱,抱着他不放手……


    布雷兹活不过今晚。


    瓦伦的心机都写在脸上,杀意明显到是个人都不会忽略。


    沈言用手肘快准狠地怼他肋下,瓦伦不痛不痒,脸上的表情收敛,故作无辜:“怎么了?”


    沈言:“布雷兹要是死了,我也和他一起死。”


    瓦伦呼吸一滞,咬牙切齿恶狠狠道:“你就这么喜欢他?”


    沈言淡淡:“是啊。”


    一个小脑袋扶着浴室门门框往里看,嘴角弯弯,笑得很矜持。


    瓦伦敏锐地捕捉到这点小动静,神情阴鸷地看过去时,小布脸上的笑没消失,还背着沈言,故意眨了眨眼,挑衅意味很浓。


    有昨天的经历,瓦伦已经明白了这个小破东西就是在故意找揍,反正它只是个机器人,代码还在就能换无数个身体,打坏了也没关系。


    它目的就是让沈言心疼,让沈言觉得他是一个控制不住脾气的暴力狂。


    瓦伦对他冷笑,又继续粘沈言不放,委屈道:“那我呢?”


    “一样,你们两个最好都活着。”沈言顿了下,把他推开些,“热,而且你很重,压得我肩膀痛。”


    小布见缝插针卖安利,“我的身体骨骼框架采用的是全黑星最高级的hde352材质,能够自行调节重量,沈言,你要抱抱我吗?”


    瓦伦危险道:“沈言,它很碍事,我能把它弄走吗?”


    “不能。”


    沈言在瓦伦心碎的目光下,把小布抱了起来,揉了揉他脑袋。


    “布雷兹在哪?我有事找他。”


    小布眯起眼睛,“布雷兹不在驻地,他说他去救法尔森,之后一段时间都不在。”


    顿了下,又骄傲道:“我被布雷兹赋予了驻地内的相关权限,你有什么需求和我说就好啦!”


    瓦伦双手插兜晃悠过来,以迅雷不及之势直接把小布提起。


    小布启动防护,已经做好被摔飞的准备时,瓦伦却轻手轻脚地把它放在了地上。


    瓦伦善解人意,“小言一天没吃东西了,你去弄点吃的来。”


    小布看向瓦伦,疑惑道:“你的名字是沈言吗?”


    瓦伦:“……”


    真是用尽了这辈子的道德素养才没把这鸟玩意一脚踩扁。


    一眼照看不到,俩人又要打起来,沈言立刻道:“是的,很饿,麻烦小布了。”


    小布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瓦伦松了口气,得知情敌不在驻地,他的精神状态也不是那么紧绷了。


    他再一次粘上去,“沈言,你再和我说说,你是怎么爱上我的吧。”


    沈言:“……好。”.


    晚上瓦伦想继续和沈言贴贴,被沈言好说歹说地劝了回去。


    房里的监控在小布过来送饭菜时拆掉了,门锁限制也被解除,沈言出去转了一圈,可能是布雷兹有交代,碰到的人表情算不上和蔼,但也没见了他这个陌生的面孔,就要把他抓走。


    到了晚上,沈言和瓦伦他们两个还被邀请过去开派对,瓦伦被人笑眯眯地灌酒,没喝几口就醉倒了,被人送回他的房间。


    沙漠驻地的玩乐有限,打了会牌,因为明天其他人还有监管任务,将近十二点就散了。


    沈言同样喝了不少,被人搀回去后,在小布的帮助下,才勉强完成清洗。


    小布爬上床,先是小声叫了几次沈言,见沈言没有反应,又大胆地上手戳他的脸。


    在酒精的蒸腾下,沈言的脸很热,小布把手全覆盖上去,用力摸了摸。


    沈言已经没有动静,呼吸绵长,像是睡着了。


    小布无声地凑近些,把耳朵贴在沈言胸口,黑暗中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


    它维持着这个动作十五秒,这才悄悄地、不留任何痕迹地从床上爬下来。


    它将自己探听到的沈言相关数据,发给它的主人。


    【初步判断,沈言已进入深度睡眠。】


    【沈言睡眠时间约为3-5标准时,1:00时入睡程度最深,3:00后惊醒的概率在百分之五十左右,建议您尽快行动。】


    【或者使用药物稳定沈言状况。】


    【需要我代为润滑吗?】


    小机器人等了一会,没能等到主人的下一步指令,准备好的药收回,它默默离开。


    房间很安静。


    沈言的酒量很不错,察觉到那些人有意灌酒后,沈言便留出五分理智,装着醉醺醺的样子,看看之后有什么变化。


    白天睡了很久的沈言,现在根本不困,安静等待今晚的主人公到达。


    黑夜之中,任何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门把手下压,咔哒的开门声后,又轻巧地咔哒一声关上。


    带跟的皮靴和地面相碰,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床边。


    有人在看他。


    沈言闻到浅淡的冷香,毫不意外地想:


    是布雷兹。


    小布和他是一伙的,说着去救法尔森,其实他只是不出面。


    装乖,装听话,好像什么都顺着他。


    门锁和监控这两个压根无关紧要,沙漠驻地就这么大,监控到处都是,就算卸了房间里的,还有一个小布盯着他呢。


    被他的死相刺激到的布雷兹,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床另一边下陷,有人上了床,掀开被子,跨坐在沈言腰间,将沈言整个笼进他铸成的牢笼中,低头,微凉的吻,轻轻落在沈言的眉间。


    细碎柔软的吻,密密麻麻地侵犯着这位无知无觉,完全被他欺骗隐瞒的可怜羔羊。


    亲吻只有两次,以唇与唇的相触为开关,三分钟内的所有解除都只算一次。


    一旦分开,哪怕只有一秒,也会算在下一次。


    布雷兹做了很多功课。


    布雷兹将脑袋沉了下去,吻住沈言。


    舌尖毫不费力地顶开沈言的齿关,探进去,像是游走在自己领地的主人,勾引他的舌尖,让它和自己纠缠不清。


    不敢太用力,克制地吮吸沈言的唇瓣,脑海中浮现出上一次被他吻过的沈言可爱的样子,眸色渐暗,身体也渐渐热了起来。


    失控。


    三分钟好短。


    布雷兹掐着最后一秒离开沈言,暧昧的银丝在同样暧昧的夜中一瞬而逝。


    他痴痴地盯着沈言被他亲得过分红软的唇,知道自己应该再一次吻上去,更用力,更缠绵,留下一些痕迹,让瓦伦没有和沈言接吻的机会。


    可是不行。


    布雷兹抬眸,平静地和不知什么时候睁眼的沈言对视。


    “你醒了。”布雷兹不抱希望地问:“我可以继续吗?”


    第53章 沙漠七日危情(五)


    布雷兹动作不变, 和沈言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表情淡淡,看不出半点做坏事被抓包的尴尬不安。


    沈言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转移视线, 擦掉唇上的津液, 突然笑了下。


    布雷兹:“很好笑?”


    “不, 我只是想到法尔森。”沈言又看向布雷兹,调侃道:“我以为这种事只有他能做的出来。”


    “他脸皮厚。”布雷兹:“所以你很亲近他, 还被你允许吃……”


    “停。”


    沈言连忙叫停那个听着怪诡异的字眼,挑起布雷兹垂落的一小段长发,绕了两圈,轻轻勾了下,声音和缓, “别压着我了,这么说话不舒服。”


    两人离得太近, 清浅的柠檬薄荷味在体温的蒸腾下, 完全不清爽干脆, 丝丝缕缕,暧昧得让人脸红。


    布雷兹盯着沈言看了几秒, 起身,虚虚跪坐着。


    原本俯趴的姿势只是让沈言感受到布雷兹的体温。


    现在坐起, 沈言能更直观地感受到,布雷兹体型等各方面的优越。


    布雷兹不尴尬, 尴尬的就变成了沈言。


    沈言默默下了床, 打开安了过滤装置的窗户,点了根烟,坐在窗边的小圆桌椅子上, 没什么表情地深深吐了口气。


    烦。


    他得重新审视和布雷兹之间的关系。


    他身边总是围着很多人,也有看起来笔直笔直的哥们向他告白。


    拒绝以后虽然回不到以前无话不说状态,但他们很聪明,清楚沈言讨厌什么,于是把爱深深地藏起来,为了留在他身边做他的亲密朋友,连半点马脚都不敢露。


    而这个世界太危险,有今天没明天的,大家的精神状态都比较极端。


    尤其是布雷兹他们,偏执,想要什么,不择手段地一定要得到。


    布雷兹很好,沈言也愿意回馈同样的好。


    但他是真不觉得,自己能越过朋友,把布雷兹摆在“爱人”的位置上。


    说起来沈言自己都觉得好笑,和阮知闲做了这么多次的他,竟然是铁血纯爱党。


    他一生只会有一个爱人。


    他应该把全部的、绝对忠诚的爱,毫无保留地交给他的爱人。


    他在感情中占据主导,由他来专制地判断究竟谁该在这个位置上。


    而在他真正爱上某个人之前,任何人的逾越行为,都会引起他的反感。


    在小屋那阵,沈言让布雷兹走,给了他脱离旋涡的机会,他没走。


    要是还能装着当朋友,也不是不行。


    可惜。


    变本加厉,重蹈覆辙。


    沈言的烟燃了一半,他透过薄薄的一层烟雾,望向在床上,解开裤子拉链,握着大布布,缓慢上下的布雷兹。


    两人对视,布雷兹面无表情地加快速度。


    疯了。


    沈言没什么情绪道:“布雷兹,如果你现在回去,我可以假装今天什么都没发生。”


    “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假装。”布雷兹扯唇,颜色浅淡的眸中满溢着侵略性的欲,声音很平稳:


    “沈言,你对一个在你床上,想要趁你醉酒侵犯你,此刻正看着你幻想你高潮的样子自慰的变态,说可以假装。”


    沈言:“……”


    布雷兹笑,他惩罚自己似的,弄得很重。


    被虐待的大布布依然精神,对着沈言点头哈腰,在布雷兹的控制下,甚至还流出了感动的眼泪。


    布雷兹擦掉大布布的眼泪,把眼泪抹在大布布身上。


    布雷兹:“我知道你酒量,你根本没醉。”


    沈言沉默。


    布雷兹的腰部以上和腰部以下割裂成两个人,他冷静地问沈言:“你不问我为什么过来吗?”


    沈言掸了掸烟灰,不爱做阅读理解的人,其实心里门儿清,“我在十三区那几个月的安排没和你说,害你找了我小三个月,当朋友也不过如此,和瓦伦法尔森一样被瞒着,不如不当。”


    “说到底,你还是没办法接受我去死,即便是假的也不行。”沈言看向他,“你想替我去死,想为我冒险,想承担一切我可能遭遇的伤害。”


    “你知道我不会让朋友这样。”


    “对。”布雷兹低笑,“你都清、楚……沈言……哈……”


    笑没持续太久,布雷兹额角渗出了汗,无论如何都无法到达彼岸的迟滞感让他皱起眉头,有些烦躁。


    实在出不来,他把还滚烫的大布布强行塞了回去,布料顶端很快就晕出并不体面的深色,他去洗了手,坐到沈言对面。


    沈言的烟还剩四分之一,要熄灭在烟灰缸时,被布雷兹拦住,截了过来。


    沈言思考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咬东西,烟嘴上有明显的咬痕。


    布雷兹不会抽烟,学着沈言的样子,喊着烟嘴用力吸了一口,旋即皱着眉,咳嗽几声,把烟碾灭。


    沈言:“不是什么好习惯,别学这个。”


    “没学。”布雷兹看向沈言:“只是喜欢留有你气味的东西。”


    说完又别过头,“既然不是朋友,随便我做什么,别管我了。”


    沈言反复品味从布雷兹嘴里说出的“不是朋友”这四个字,意味不明的笑了声,像是放弃了什么包袱,眼睛弯起来,语气很轻松,“那是不是也代表我可以对你做朋友以外的事情?”


    布雷兹:“是。”


    “包括利用、伤害、欺骗?”


    “包括利用、伤害、欺骗。”


    “你可能会死。”


    沈言的话说的咄咄逼人,直直盯着布雷兹,眼底蕴着极淡的光,“不后悔?”


    “不后悔。”布雷兹柔和道:“我乐意至极。”


    沈言眼底的那点光消失,他笑起来,起身跨坐在布雷兹的腿上。


    布雷兹仰头,沈言捧着他的下颌,轻快地吻他的唇,一触即离。


    从窗外揉进来的清冷月光薄纱般罩在交叠的两人身上。


    布雷兹环着他的腰,沈言埋首在布雷兹的颈窝处,透着柠檬薄荷味道的发丝柔柔地贴着他的脸颊。


    布雷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见沈言声音很轻地说:


    “给我留几个吻痕吧。”


    “我要利用你了。”.


    瓦伦早上八点多钟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沈言。


    他敲了两下门,听见里面没有动静,小心按着门把把门推开,看见床上的沈言团着被子睡得正香,蹑手蹑脚的凑过去,想要偷亲,走到床边却发现沈言睁着眼睛,根本没睡。


    瓦伦开朗道:“早上好,沈言,我想亲嘴。”


    沈言对他探出舌尖,瓦伦看着舌环上的数字,僵住,咬牙切齿地攥紧了拳头,“布雷兹昨天来了?”


    掀开被子的沈言,脖子上有两枚鲜明的红色痕迹,脖子和肩膀连接的那块皮肉好像很得肆虐者的喜爱,青紫的齿痕和红艳的吻痕几乎连成一片,印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沈言被他这一质问,好像挺不自在似的摸了摸肩颈处的痕迹,有点痛,眉头飞快的皱了一下,再看向瓦伦时又恢复正常,“对,天没亮又走了。”


    瓦伦气到说不出话。


    等沈言从浴室出来,换上新衣服,他才调整好情绪,强压下把布雷兹撕碎的欲望,有些粗暴地抓住沈言,把他按在墙上。


    沈言不太自在地动了动手腕,垂着眼睛,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打出扇形的阴影,再向下就是被人吻得红肿的唇,不知道多用力,唇瓣上都被亲出了细小的伤口。


    瓦伦不知道自己以前什么样,但他失忆以后,经常性地胸闷气短,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太讨厌,以至于在地下拳场的擂台下手死黑,借着暴力发泄心中郁气。


    本以为是没找到老婆的缘故,现在老婆找到了,病情不好反重。


    他一只手就能控制住沈言的两只手腕,鼻尖贴到沈言脖子边嗅嗅,用的都是同一种洗发水,按理来说应该闻不到多特别的味道,但他就是奇怪,讨厌,恶心。


    难闻。


    模糊的声音在他脑袋里反复徘徊,被压扁的小面包跳来跳去,这回说的不是多喜庆的话,它们的尖叫特别刺耳——


    “骗子!骗子!骗子!”


    “他不爱你!他是骗子!”


    瓦伦头疼,本来就凶戾吓人的长相,沉着脸时更显出一百二十分的恐怖,他微微偏了偏头,空的那只手的掌根,用力敲击自己的脑袋,想把小面包赶出去。


    可是越敲越多,直至铺满他整个视野。


    密密麻麻的嘈杂声音,全都在重复“骗子”这个字眼。


    而瓦伦竟然并不觉得生气,好像早早就知道了眼前这个人完全不像他表现得那么温顺。


    “瓦伦……好疼……”


    低低的,有些颤抖的声音,穿透小面包的屏障,小面包缓缓散去。


    瓦伦看到沈言发白的脸,和隐约畏惧的神情,他骤然清醒。


    立刻松手,后退一步,后怕又后悔地要解释,话到嘴边,和沈言强撑着的笑脸相对时,那些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瓦伦力气太大,平时会可以控制着点,控制不住的时候就变成了灾难。


    沈言手腕快被攥废了,手指发抖合拢费力使不上劲,他只能缓慢的弯曲手指,不看瓦伦,盯着自己手腕,笑道:“算命的说我骨重四两,得亏它够结实,不然就得麻烦你当一下摩托车,背着我横穿沙漠去小镇看病了。”


    瓦伦笑不出来。


    沈言也不该笑。


    沈言现在像是被伤害过无数次,所以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习惯性的拿玩笑掩盖过去。


    他凑过去想看沈言伤成什么样,身体刚往前倾了一点,沈言很细微的瑟缩了一下,旋即舒展开来,主动把手腕递过去让他看。


    红了,估计很快就会变成青紫。


    瓦伦:“……我去找药。”


    “没事。”沈言叫住他,摆了摆手,“只是手腕,已经不痛了。”


    沈言这话说的无所谓。


    但始终观察他表情的瓦伦,敏锐的察觉到,沈言轻松之下的疲惫和隐忍。


    瓦伦指尖微颤。


    也许……


    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不像沈言描述的那样美好。


    第54章 沙漠七日危情(六)


    生疑的瓦伦, 这段时间再品味沈言给他讲的爱情故事,嘴里再咂摸不出半点甜味。


    满满的全是酸涩。


    沈言爱上他之前,他用武力威逼利诱, 又仗着沈言善良、心软, 卖惨装可怜, 一番强取豪夺, 这才成功融入这个家。


    在此过程中,沈言被折磨得多惨, 不必多说。


    可如此坎坷,结果竟然不是好的。


    沈言很少和他说三个人在一起之后的事,而他也因为不想听而从未主动提起。


    现在想想,比起忘记讲,沈言更像是主动回避。


    回避什么?


    当然是一地鸡毛。


    想到沈言手腕的伤, 想到明明是他受伤,却强打起精神安慰自己的样子, 瓦伦的心就像是被十几个小面包用力冲撞。


    撞得鼻青脸肿, 钝痛。


    瓦伦从驻地一直跑到沙漠小镇, 在小镇买了食物和药后,又抱着它们飞快地往回跑。


    粗粝的沙打在脸上, 让人几乎睁不开眼,冬日的狂风如冷刀割人。


    旁人寸步难行的环境, 瓦伦如履平地。


    呼啸的风声从耳边穿过,在无边无际的沙漠中, 混乱的头脑渐渐清明。


    他有病。


    病又不是不能治。


    在病情得到控制之前, 尽量和沈言保持距离就好了。


    他不会允许自己再伤害沈言。


    瓦伦抵达驻地时,那些巡逻的人看他像在看怪物。


    想通了的瓦伦心情不错,还冲他们笑, 笑得那几个人连忙收回视线,不敢继续看他。


    布雷兹开放了沈言和瓦伦的权限,关卡可以随意进出。


    瓦伦先去除沙区甩掉满身沙子,又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抓了个挺利落帅气的发型。


    看着镜中的自己,瓦伦不算特别满意,但以他的审美,弄成这样已经是极限。


    他收回视线,提着药离开房间。


    沈言不怎么出去,这几天大部分活动都在布雷兹安排的房间,很好找。


    来回六百多千米的路,瓦伦花了十个小时才回来。


    冬天天黑得早,不过下午六点多,太阳就要落山,荒漠中的红日好像比高楼大厦霓虹满天的赛博都市,更纯粹耀眼。


    门没关,虚掩着,妖冶的橙红色日光,从小缝射出,切割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瓦伦听到细碎的声响,有人在叫布雷兹的名字,很轻,像在哭。


    某种奇异的指引,让他放轻脚步、放缓呼吸。


    越靠近那道光,越靠近那扇门,瓦伦的速度就越慢,脚像是被黏在地上,深陷沼泽,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可走廊一共就这么长,再怎么不愿意不接受,也终究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他在门缝停下,眼睛一眨不眨地往房间里看。


    骑跨在布雷兹身上的沈言,力竭似的趴在布雷兹身上,布雷兹搂着他的背和腰,两人交缠的地方用被子盖住,但光看它上下起伏的程度,就知道被子底下做得又多激烈。


    瓦伦脑袋嗡得一声,心如擂鼓,死死盯着床和床上的那两个人,盯得眼睛发酸。


    良久,他讽刺地扯唇。


    沈言之前和他说,他们已经约好了,亲亲可以,做不行,因为还没结婚,要等结婚才可以。


    他还多问了一句,布雷兹是不是也没和他做过。


    沈言毫不犹豫地点头,说是,说没做过。


    信誓旦旦,说得像真的。


    夕阳渐沉。


    切割大理石的光,又来切割他。


    凌迟般的痛感,终于在日落时结束。


    房间陷入沉沉的黑。


    瓦伦面无表情,用力推门,弄出点声响。


    沈言看过来,瓦伦手指收紧,盯着他泛着水意的眼睛,冷冰冰道:


    “沈言,你是不想做。”他不紧不慢地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沈言,“还是不想和我做?”


    空气静的吓人。


    布雷兹动作很快,把两人腰间的被子往上拉,盖住二人,目光如利剑般刺向瓦伦:“滚出去。”


    瓦伦神情越发冰冷,语言也极尽尖锐:“沈言,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被操傻了吗?还是他干得你说不出话?”


    “……瓦伦。”


    沈言虚弱地支起身体,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地方,他闷哼一声,眉头蹙起,差点又趴回去。


    他再一次缓慢起身,被子滑落,露出一身过于剧烈的痕迹。


    没有一个属于瓦伦。


    瓦伦像是被烫到了似的,眼珠震颤,猛的扭头移开视线。


    或许是因为太过愤怒,愤怒到极致,竟然觉得平静。


    平静地想,他要杀了布雷兹。


    然后把沈言带走,洗干净,覆盖掉他身上所有肮脏丑陋的痕迹。


    会花费很多时间。


    更简单的解决方法不是没有。


    杀了沈言,几秒钟就能解决。


    瓦伦扭头,滞涩的目光又重新放在沈言身上。


    两人已经分开了,布雷兹没脱衣服,只解开了裤子拉链,裤子已经变得脏兮兮,空气中弥散着奇怪的味道。


    沈言用被子包裹自己,难堪道:“你先出去,我这个样子……不好看。”


    瓦伦纹丝不动,讽笑道:“沈言,为什么你的羞耻心只对我一个人生效?”


    沈言沉默几秒,也破罐子破摔,松开被子,略过僵硬的瓦伦,直挺挺赤裸裸地去了浴室。


    在浴室水声响起的瞬间,瓦伦暴起,猛地冲向下了床,正在打开衣柜门的布雷兹。


    他这一下完全没有留力,就是奔着直取布雷兹性命去的,拳头带着破风的烈烈响声,直击布雷兹的头颅。


    鲜少有人能闪开这一下,布雷兹的改造针对大脑而非身体,他反应很快,快的是对周围的感知。


    布雷兹知道瓦伦正准备要他命,他却完全不闪躲,就站在原处,等瓦伦攻击。


    瓦伦敏锐的直觉,让他在转瞬间做出反应,威力巨大的拳头最终的落点更改为旁边的衣柜,以他的拳头为中心,衣柜包括衣柜后面的墙壁,都轰然而碎。


    这一拳要是真落在布雷兹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瓦伦收手,布雷兹淡淡地看他,问道:“不杀我?”


    瓦伦阴沉地盯着布雷兹,好像要从他的气定神闲中,找到他恐惧的蛛丝马迹。


    没找到。


    布雷兹是真不怕,随便掸了掸身上刚刚溅到的浮灰,“你可以动手,我身上没有任何防护装备。”


    “上赶着找死,把沈言让给我。”瓦伦嗤笑:“你以为我信?”


    布雷兹现在算不上多体面,当着情敌的面换裤子这事他确实也做不到,随便找了个衣服围在腰间,没什么表情地看瓦伦:


    “随便你信不信,这是你此后唯一能杀了我的机会。”


    瓦伦惊疑不定地看着布雷兹。


    布雷兹用终端给下属发了几句话,让他们撤掉这一层的监控,并吩咐今天十二点之前不要进来。


    下属回复收到。


    他把对话界面让瓦伦看,语气平平道:“还需要我做什么,才能让你杀了我?”


    瓦伦皱眉,指节发痒,却因为他这诡异的态度,不敢轻易动手。


    瓦伦直接道:“你有病?”


    说完,他突然反应过来,冷笑道:“你以为你死在我手上,就能让沈言记你一辈子吗?”


    “现代科技让一个人失忆的方法太多了,我可以提取沈言的记忆,篡改你和他之间的所有回忆,让他以为今天和他做的人是我。”


    布雷兹眼底微光闪烁,过了几秒才道:“你可以试试。”


    瓦伦一开始其实也没想到这个,越想越觉得靠谱。


    只是这样的机构只在六区及六区以上,价格昂贵并且不是有钱就能做的到。


    没关系。


    总会有办法的。


    想通了的瓦伦嘴角上扬,他盯着布雷兹,手高高抬起,做出要一巴掌把他脑袋扇飞的架势。


    “我允许你死之前再说一句话。”


    布雷兹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又被谨慎的瓦伦打断:“不许说你爱沈言,与这个相关的也不行。”


    布雷兹闭上眼睛:“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沈言恰好就是这个时候出来的。


    看到对峙的两人,沈言瞳孔一缩,飞快地冲过去横插在两人之间,一边想着好经典,这种要打去练舞室打的场景真的出现在他的身上。


    一边在电光火石之间思考解决方法。


    这栋楼太隔音,房间内的每一个小房间也很隔音。


    以至于在浴室的他是真听不到外面两人的声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瓦伦来之前,他已经和布雷兹商量好了这场戏的细节。


    为了保障布雷兹的人身安全,布雷兹带了一次性超强电网,电网会在他身体表层形成隔膜,触电者会立刻失去行动能力。


    对于瓦伦来说这点电当然是无关痛痒,但是电网对瓦伦造成的阻滞,足够布雷兹在这短暂的时间,给他来上一针。


    准备的很充分。


    唯独没算好一点。


    布雷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他赌沈言不是完全的冷酷无情,希望死在他的计划中,让他永远无法忘记这个人。


    还好,他出来的及时。


    沈言后怕,但面上不显,望着瓦伦,看着他眸底的冰寒,深深吸了口气。


    “瓦伦,我们不合适。”沈言眼眶发红,声线有些颤抖,“还是当朋友吧,行不行?”


    第55章 沙漠七日危情(七)


    头顶的灯很亮, 照着房间内的断壁残垣,透着一股人走茶凉的凄惨。


    房间被瓦伦砸得不像样子,幸好窗台那边的小圆桌并未受到波及。


    沈言拖了把椅子到小圆桌边上, 找了半根烟, 没有打火机, 只是咬着解馋。


    瓦伦走了。


    瓦伦当然不可能同意当朋友, 把他扒拉开,杀心不死, 还想对布雷兹动手。


    地上全是瓦伦那一拳干出来的碎片,沈言的手被一枚钉子戳穿,这点疼其没什么,但沈言刻意痛呼出声。


    剑拔弩张的两人立刻看了过来,沈言在两人的注视下, 把钉子拔了出来,随手丢开。


    钉子掉在瓦伦脚尖, 轻轻地碰了他一下。


    而这时的他也酝酿好了情绪, 绝望地说已经受够了瓦伦的折磨, 边说边又随手找了个长钉顶着自己的脖子。


    一副要与布雷兹生死相随的样子。


    不仅如此。


    还有一堆对于这个状态的瓦伦而言,格外杀人诛心的话。


    最后把人给说走了。


    沈言咬得烟上下翘, 情绪顶得太强烈,他有点累。


    出去找药箱的布雷兹回到房间, 知道沈言会抽烟,顺便把打火机也带了回来。


    他先给沈言点了烟, 随后半跪在沈言身前, 小心地把沈言受了伤,流着血的右手捧过来,用酒精给他清创。


    沈言垂眸看他, “电网呢?用一下我看看。”


    布雷兹面不改色:“坏了。”


    “注射器?”


    “还在,没来得及用。”


    沈言呵了一声,抓住布雷兹的头发,强迫他仰头看自己,“是没来得及用,还是不准备用?”


    布雷兹的表情很平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弯了弯唇角,笃定道:“沈言,你舍不得我。”


    “你现在死了会很麻烦。”


    沈言松手,止了血的伤口,因为他刚刚的用力,又有点渗血,粘在布雷兹的额发上。


    布雷兹随意捋了捋,将血液在指尖撵开,继续给沈言包扎,“谁会让你觉得麻烦。阮知闲?”


    沈言并不意外布雷兹会猜到这个,在他们几个面前,阮知闲做事从来不加掩饰,光明正大就差把幕后主使这四个字贴在脸上。


    于是只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他在玩一场很危险的游戏。”布雷兹动作轻柔地将纱布一圈圈地缠好,手法专业,“沈言,你知道的比我多,我不劝你。”


    “我只希望在你遇到危险时,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我。”


    他把剩下的绷带打了个结,把沈言的手好好地放了回去,起身绕到沈言身后,扣住沈言的肩膀,让他往后靠。


    手指轻巧地取掉沈言手里的半根烟,没怎么用力地扣住沈言的脖子,捧起他的下巴,让他仰头看自己。


    他飞快地换了衣服,即便是制服之外的常服,他也选择搭配得很优雅有格调。


    每一根发丝都精致得一如往常。


    他微微俯身,微凉的浅金色发丝,垂落在沈言耳际,搔得他有点痒。


    颜色同样浅淡的眸中,倒映着平静望过来的沈言。


    十二点已过。


    他在沈言的唇角落下一吻。


    “别心软,拜托。”-


    沈言不搞事的情况下,沙漠驻地其实挺没意思。


    他让布雷兹在房里装了二十几个摄像头,一天二十四小时开着,而他在摄像头下安然自若,吃吃喝喝睡睡,醒了就打打游戏,看看小说电视剧。


    也不出屋,只是时不时地在窗口站一会,抽根烟,看看外面的景色。


    摄像头安上以后,沈言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和布雷兹的相处仿佛回到了同居时期,极其融洽。


    舌环的数字稳定保持在一,每次刷新都会立刻清空,布雷兹能在莫比乌斯那鬼地方忍那么长时间,却忍不了等天亮再来吻他。


    这么悠闲的日子过了大概四天,沈言收到一条消息,依旧是熟悉的匿名。


    一张地图,两张照片,以及若干段驻地内劳工尸体处理的视频。


    照片是一堆炸药,地图则圈画出照片的位置。


    沈言一一看过以后,把这些东西都转发给布雷兹。


    布雷兹彻底毁掉的只是莫比乌斯,不是他在此期间积攒的势力,沈言暂时没有走的意思,布雷兹愿意奉陪,他不习惯被人压着的感觉,也不想让沈言未来做事束手束脚。


    一番操作之下,布雷兹从空降的老板亲戚,一跃成为真正有实权的股东之一。


    除了陪沈言,他还得处理驻地内的许多要事,而这批炸药从未经过报备,问来问去,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它究竟是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没过多久,放在地下的那批炸药就都被取出来充公,劳工们依旧日夜劳作,每天该死多少人,还死多少人。


    一切古井无波,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法尔森的庭审时间逼近,说着要去救法尔森的沈言没有任何行动的意思。


    他不提,布雷兹也当没这事。


    直到电视里出现法尔森庭审提前的新闻。


    法尔森的头发变长了,散碎地遮着他的眉眼,应该是在监狱里拍的照片,人瘦了不少,看向镜头的眼睛黑森森的一片。


    这件事在七区闹得挺大,警察查到最后,惊讶地发现除了那三个亿之外,他身上还背了二十几条人命。


    作案手法熟练,处理尸体干净,像是那些位高权重的人蓄养的杀手,训练有素,一击致命。


    但是最奇怪的就是这点,他本该效忠的“主人”,最后也死在他的手里,从十三区到七区,每个暂时没能查出的大案,都有他存在的身影。


    上到名流权贵,下到老人小孩和狗,有逻辑的随机杀人。


    法尔森声名大噪,猎奇的各家媒体纷纷赶来采访,想挖他凄惨痛苦的过去,以解释他如今性格扭曲、杀人如麻的原因。


    法尔森统统拒绝,只接受了拥有全部十三区插播权限的官方记者的邀请。


    接到这样珍贵的机会,记者非常激动,熬夜查资料做功课,信心满满地采访,最后失魂落魄地出来。


    法尔森根本不是正常人,无论他问什么,永远只按顺序回答三句话:


    “为什么不来找我?”


    “妈妈,等我出去。”


    “我很想你。”


    循环往复。


    直到问无可问,探访时间结束,被狱警压回去-


    这条新闻播放时,沈言正和布雷兹一起下棋。


    围棋,下了已经快二十分钟,棋盘上黑白两方实力均衡,打得有来有回,看着很过瘾。


    没人动,自己打开的投影上投着法尔森的脸,布满了整个墙壁的荧幕,让他深幽的眼睛鬼气森森,好像能越过投影,从里面爬出来。


    但是没能影响到布雷兹和沈言。


    布雷兹在新闻结束后坦白道:“我没去救他,说可以在庭审结束前运作关系也是假的,法尔森的案子判完以后,他估计不会在七区服刑。”


    沈言落下一子,盘亘在棋盘上的白龙,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他的围捕,被尽数屠去。


    沈言把白子挑出,笑了声:“救不救都行,小变态不是说了?他会自己出来。”


    “不太可能。”布雷兹盯着棋,指尖轻轻敲击桌面,“高区监狱管理严格,如果阮知闲不插手,他不可能靠自己离开。”


    沈言意义不明地哼笑,布雷兹也沉默下来。


    布雷兹知道阮知闲手段,当初他能那么快地解决莫比乌斯,后面也有阮知闲的助力。


    阮知闲的背景很神秘,他动用了全部力量,也没能查到多少有用的东西,更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这人混沌、无序,他、法尔森、瓦伦一直都被阮知闲牵着走,只是棋子,压根没有和他对弈的资格。


    而沈言……


    像是棋子,又像棋手。


    他探究的目光落在沈言身上,沈言把白子放罐里,靠在椅子上等布雷兹继续。


    布雷兹盯着空了许多的棋盘,捏着白子思考良久,脑中飞快推演着每一子落下后可能产生的结果。


    沉默了三分钟后,投子认输。


    沈言分拣棋子,边拣边笑:“你后面还是可以搏一搏的。”


    “现在输是输,十五回以后输也是输。”布雷兹面无表情,“下一局你该让我四子,我是新手。”


    “好啊。”沈言把分好的棋递给布雷兹,挑衅地抬了抬眉:“让你七子,新手。”.


    新闻播出的第二日,法尔森庭审,罪名累累不可饶恕,最终判了一百一十年,服刑监狱是六区的方块监狱。


    当天晚上,沈言从梦中醒来,额角被冰凉坚硬,棱角分明的什么东西顶着。


    应该是枪。


    沈言望着茫茫的黑,平静的想。


    这个房间的窗帘很厚,拉上以后基本看不到人,黑得会让人觉得自己瞎了。


    他看不到阮知闲,朝着那支枪的方向,转动脑袋。


    枪口纹丝不动,粗粝地刮过他的眉骨,最终停在眉心。


    沈言淡淡道:“阮知闲,来了为什么不开灯?”


    咔哒。


    不是开灯的声音。


    阮知闲压下保险栓,指腹搭在扳机上,微微施力。


    “哥,三分钟。”他用枪顶了顶沈言的脑袋,语气冷漠,“给我一个还留着你的理由。”


    沈言平静:“你在观察一个完美家庭的经营方式,以我为中心,寻找趋恶成善的可能性。”


    枪收了起来。


    阮知闲钻进被窝,把枪塞沈言手里,低声笑道:“里面没子弹,吓吓你。”


    第56章 想跑


    沈言没去检查弹夹, 这种小事阮知闲没必要骗他。


    但对于后面的“吓吓你”,沈言暂时存疑。


    阮知闲要是想杀他,不只有枪这一种方式。


    沈言不说话, 捂着阮知闲的嘴把他推开, 开了灯后也没回床上, 就站那望着阮知闲, 露出很失望的表情:“你来这就为了问我这个?”


    “是啊。”阮知闲望着沈言的眼神堪称含情脉脉,“我不来, 哥会更失望吧。”


    听他说话这语气,沈言立刻明白了阮知闲现在才是真的对他上心,把他圈为“自己人”。


    算不上知己,勉强称得上“朋友”。


    沈言心里有谱后,对于阮知闲本人的了解更深刻, 也更清楚他喜欢什么样的人。


    沈言飞快变脸,看着阮知闲似笑非笑。


    他故意做阮知闲不希望看到的事, 打乱他的计划, 忽略他给自己安排的需要参与的支线任务, 把主导权全都交给别人,自己什么都不干, 像摆烂。


    从阮知闲的角度来看,这种突然发癫的行为, 要么是猜错了他的目的,并自以为是地朝着错误的方向一路狂奔。


    要么是刻意为之, 不要想大象就一定会想大象, 反证法,错即是对。


    沈言猜出最终结果,只等他来盖棺定论, 颁发奖杯。


    所以他来了。


    带着一支没装子弹的枪。


    沈言猜,阮知闲的心理活动大概是这样。


    但想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极限,关于一区他几乎一无所知,要想深挖阮知闲做这事的根本原因,实在是很难。


    幸好这个答案已经足够堵住阮知闲的嘴。


    阮知闲身上好像安了沈言的雷达跟踪系统,沈言在床上他就钻被窝,沈言下床搁墙边站着,他也跟过去,必须得把距离维持在两米以内。


    “答案已经出来了,哥还要继续陪我玩吗?”阮知闲捧起沈言的脸,让他不得不看自己,微微低头,轻轻碰了碰他的唇。


    “有哥在,结局一目了然,这次观察继续与否,都无关紧要,就这样结束也好。”


    “哥,和我回一区吧。”


    沈言:“不要。”


    阮知闲的嘴角落下,“为什么?”


    一区,最理想的完美世界,十三区至二区全都为它服务,对外的形象极其优越,一区就是掌控世界的中心,一区人是最接近于神的存在。


    在一段时间的洗脑后,大部分人都接受了这一设定,对一区极度推崇、向往,以至于英雄电影最终的奖励不是金钱爱情,而是成为一区的一员。


    沈言觉得这个设定很扯淡,但既然是小说的世界观,他也没必要多计较。


    而且阮知闲的问题,针对的也不是这个。


    阮知闲希望他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所以压根就没考虑过,沈言猜到他的目的后,丧失兴趣,不愿意继续和他玩下去。


    当沈言拒绝,他才有了点危机感。


    阮知闲不是内耗的人,谁让他有危机感,他就让谁死。


    把小说看了不下五遍的沈言深知这变态的本性,微微偏过头,直勾勾地盯着他,“过程就不重要吗?”


    阮知闲顿了下。


    沈言勾着阮知闲的脖子,压低声音。


    “我玩得正开心,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给我把游戏继续下去。”


    “在我尽兴之前,我不许你离席。”


    在阮知闲逐渐火热的目光中,沈言松手,轻笑着拍了拍阮知闲的脸。


    “知闲,别扫兴。”.


    跑。


    必须得跑。


    要是被弄到一区,什么都不知道,在阮知闲的计划里被随意摆弄,一辈子装疯批,搞极限生存,他作为阳光开朗的普通人,实在是有点难以承受。


    别最后真给他弄成变态,身上连半点原来的沈言的痕迹都没有,完全变成另一个人,那就太绝望了。


    而且,他要是不跑,阮知闲在游戏结束后清场,布雷兹、瓦伦和法尔森,甚至之前和他接触过的一些人,都可能被他无情地清理掉。


    让阮知闲知道,他是骗子,完全不理解不认同也无所谓他的理念,确实只是因为怕他才搞这一套又一套,而他本身也不是什么神秘莫测的疯批,只是个有点小聪明的普通人——


    只有这样,意识到自己竟然被骗了的小心眼阮知闲,才会留下他们,让他们也感受和自己相似的恶心。


    之后有两种可能,一是回归原著剧情,继续找人完成观察。


    二是掘地三尺,找到他,狠狠地报复回去。


    得跑到一个阮知闲找不到的地方。


    可是,他大爷的,往哪跑?哪是阮知闲绝对找不到的地方?


    整个世界都为一区服务,一区天龙人想干嘛干嘛,他怎么跑?


    跑地府去吗?哈哈。


    干。


    沈言睁眼,满肚子怨气,怨气比躺在他旁边,阴沉地摸他萘子的法尔森还重。


    法尔森还以为沈言不愿意亲近他,手上力度加重,翻身覆到沈言身上,把他的衣服全都推上去,盯着他,指腹揉捻已经挺起来的沈言,又往上拽。


    非常粗暴的蹂躏。


    沈言扼住他的手腕,冷笑:“法尔森,我给你脸了?滚。”


    “我只听妈妈的话。”法尔森继续挤压沈言,表情沉冷,“妈妈不会见死不救,你不是我妈妈。”


    沈言气笑了,“法尔森,你有种把手放下来说话。”


    法尔森神情突然变得温柔,他凑过去吻沈言下巴,愉悦道:


    “沈言,来当我的狗吧。”


    他微凉的唇一路下滑,在沈言脖子上嘬出两个印子,又继续,挑逗似地用舌尖顶了下沈言。


    “只要你对我汪汪叫,主人就会把好多好吃的狗骨头带回来,好不好?”


    “沈言,来嘛,叫一叫。”


    法尔森抵着沈言的右手食指,悄悄探出一个针头,他挺得意地对着沈言勾勾手指,笑得挺开心,“你自己叫,还是等我给你打了药,你再叫?”


    沈言沉默几秒,抓着法尔森的头发,一推一拉,位置调转,法尔森被他直接按在了床上。


    法尔森明明有反抗的能力,可他没动,定定的注视着他。


    沈言居高临下,扣着他的脖子,手指缓慢收紧。


    “为什么不反抗?你力气比我大吧。”


    法尔森不说话,喉结微动,飞快地喘了下。


    “准备得真全,还有药?”沈言毫不留情地给他一巴掌,“不是要给我打药?用啊。”


    法尔森面颊晕起两抹酡红。


    细长的针尖亮出。


    在沈言的注视下,他缓慢地把药,推进自己身体。


    “我错了。”


    “惩罚我的自私吧,妈妈……”.


    沈言下床的时候,法尔森的药劲还没过,蜷缩在床上,浑身发抖,冒着热气,嘴里还塞着沈言的衣服。


    他眯着眼睛,在朦胧的泪中,盯着换衣服的沈言,抱着沈言盖过的被子,小幅度地动着腰,往前顶,隔靴搔痒。


    药真是给沈言准备的,所以对人体的伤害不大,就是难受,从小腹腾升起的燥火,让身体的每一寸感官都格外敏感。


    沈言的睡衣布料在他唇齿间,浸着他的口水,被迫咬紧,舌头被压在下面动弹不得,很干,张嘴的时间久了,下颌发酸又有点痛。


    唉,都怪他。


    汪得太吵太大声,让妈妈讨厌,这才堵他的嘴。


    沈言没有束缚他的手,打他的时候让他跪好自己背在身后,现在惩罚已经结束,沈言去洗漱,他完全没必要再接受这样的软折磨,大可以拿下来让下巴活动活动。


    可是……


    妈妈的衣服。


    法尔森把衣服在口腔外的那些布料往上兜,盖住脸,捂着,感受着布料的柔软和浅淡的香,深深地吸气,让这味道在他的身体里停留,直至无法忍受,才缓缓吐出。


    被沈言气息包裹的法尔森,越发后悔、自责。


    妈妈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啊。


    他只是坐坐牢,又不是真的死了,怪妈妈干嘛?


    还好妈妈依然愿意管教他,没给他真的动手的机会。


    喜欢妈妈。


    法尔森低低地哼了声,稍微多用了点力气顶撞被子。


    沈言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两眼一黑。


    沈言闭上眼睛缓了几秒,做好心理建设,这才走过去,把衣服从他嘴里抽出来。


    法尔森痴痴地望着他,小声地:“汪汪。”


    “别狗叫。”沈言碰了碰他被扇肿的脸,“你怎么出来的?”


    沈言的手挺凉,法尔森哆嗦一下,旋即眷恋地贴过去,“不知道,有人带我来,我就来了。”


    “阮知闲?”


    “是的。”


    一猜就是。


    庭审当天晚上阮知闲来找他,第二天法尔森出现在他床上,其中关联可想而知。


    别的问题没有问的必要,沈言给布雷兹打电话,终端响了几声,快挂断时才接通。


    沈言开门见山:“布雷兹,我在这边的事已经做完了,现在准备去天堂岛,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布雷兹被驻地资方叫走开了一晚上的会,声音听着有些疲惫,“天堂岛……那里最近不太安全,要我多准备些人手吗?”


    沈言:“不用,岛上有人。”


    “好,我大概三个小时后结束。”


    沈言挂断终端,去小圆桌那边坐着,翻看阮知闲发他的天堂岛相关资料。


    天堂岛的剧情在原著中所占篇幅不少,原本是写阮知闲绑架在天堂岛参赛的军校学生后,造成的一系列事故。


    但现在剧情变化,军校竞赛早在几个月前结束,没人搞事,竞赛完满结束,天堂岛也拉到不少投资,有钱更多地发展机械化的军事武器。


    在这个推崇生物科技的世界,九区的天堂岛算是另类,全力发展机械科技,顶尖的义体和武器都由这里产出,与社会风向背道而驰。


    虽然是行业领头人,但一区不但不管军事科技方面,反而略有打压的意思。


    换届选举后,原本的九区区长下台,为数不多的保护伞被撤,天堂岛上的军事基地更是举步维艰,不然也不会为了拉拢投资承办军校联赛。


    资料一一看过去,沈言眸光闪烁。


    军校联赛的确没有任何阻碍地完成了,学生安全归校,基地得到投资,资方获得产品。


    看似皆大欢喜的局面,却是暗藏汹涌。


    天堂岛在此后开启的军事展演,让来自各区的高层,都看到了高机械水平的,恐怖的毁灭性力量。


    于是各方入场,你争我抢,岛上格外热闹。


    沈言的目光落在未被重点标注的那一行话上。


    ——岛上出现疑似红星人员。


    沈言关闭终端,眼神闪烁。


    他知道该跑哪去了。


    第57章 天堂岛


    军校联赛结束后, 拉拢到投资的天堂岛负责人尝到甜头,为了让更多人参与进来,扩大影响力, 又举办了许多次活动。


    正在进行的这一次, 是以机械外骨骼等武器为卖点的娱乐性展演。


    感兴趣的宾客也可以下场参加产品试用。


    他们研发出来的新产品, 据说可以让人类在未经改造的情况下, 体会到顶级生物改造的肉体强度。


    这话说的很狂妄,但也确实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登岛的人络绎不绝。


    伪装过的沈言下了飞机, 和同样做了伪装的布雷兹、法尔森一起,被招待接走送去离军事基地较近的酒店。


    或许是因为猜到了阮知闲的终极谜底,阮知闲这次没当谜语人,信息给的很直接。


    ——高调行事的天堂岛引起了传统派的不满,传统势力的杀手隐匿其中, 预备刺杀天堂岛的负责人,破坏军事基地。


    而这些人破坏军事基地的手法极其简单粗暴, 藏在天堂岛的内鬼会根据情况决定要不要按下那个杀伤力强大到足以沉岛的按钮。


    阮知闲并不干涉他的选择。


    支持生物科技, 想要毁灭机械科技的传统派也好, 支持机械科技,厌恶生物科技的新派也罢, 两者都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沈言如何在双方的博弈中周旋, 领着那三个人一起打出最优解。


    当坏人,做好事, 这就是阮知闲这次观察的根本逻辑。


    从某种角度来说, 阮知闲的这个观察活动,在找到合适的人选后,本质其实还挺善良的。


    那也是他误打误撞的结果。


    不然就只能像原书中那样, 被阮知闲这个坏人一直带着干坏事,就会一直坏到底,完全没有实验成功的可能。


    其实这次实验也不算成功,只是阮知闲不知道。


    阮知闲要的是一个全员恶人的家庭。


    很遗憾,沈言不是坏人。


    在酒店入住的沈言拉开窗帘,看着科技感十足的街道和来来往往的过来参加活动的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上岛的人马甲披得一个比一个厚。


    要想找出那个红星的人,和红星搭上关系,比大海捞针还难。


    慢慢来吧。


    沈言收回目光,看了眼时间。


    展演还有三天开始。


    时间不算长,但应该也够他活动活动了。


    沈言拉上窗帘,报名参加了正式展演前每晚都有的宴会活动.


    能来岛上的都是非富即贵。


    会展持续半个月,分为前会后会两部分,前会主要面向中小势力以及部分纯为了装点门面的冤大头。


    后会才是重头戏,其中包括最新军事科技武器,花样繁多,价格昂贵且稀有,以供各大势力一展财力。


    而在会展正式开始之前,嘉宾登岛,作为预热的预热,还会有数场娱乐性质的展演。


    不卖杀伤力太大的东西,更倾向于润雨细无声地将产品普及出去,一件标准外骨骼的价格对于他们来说,比不过一顿下午茶。


    他们购买力很强,很好忽悠。


    晚上这几场宴会就是给这帮肥嘟嘟的小绵羊办的,方便他们交流情报,钓起他们的好奇心。


    沈言端着酒杯,听到旁边有人在谈天堂岛上的展品,兴致勃勃的说自己要拍什么时,自然而然地加入对话。


    “这几款外骨骼的材料都很不错,但如果让我选我肯定选Br开头的那个。”


    几人的目光看过来,沈言朝他们抬了抬酒杯,“打扰到你们了吗?”


    “没有。”一个背头男好奇道:“你是这里的员工?我记得展会上的拍品每样只有三件,试用明天才开,你怎么知道哪个好?”


    沈言顺其自然道:“我是B区展品的产品经理,今天参与宴会主要任务就是帮助各位答疑解惑,分析我们产品的利弊。”


    那群人半信半疑的扫视他,没听说有这么个人,但他表情太镇定,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便试探性地问了几个问题。


    沈言耐心地一一解答,看小说时无意间记下来的专有名词再加上他与生俱来的胡编乱造的能力,很快就把这几人忽悠得眼冒金光,连连点头,直称有理。


    完全不是产品经理的沈言,给每个人良心定制了一套专属于他们的外骨骼套装,准备优雅退场时,一个有点胖的女人叫住了他。


    她把手放嘴边,小声分享秘密:“我听说还有一件拍品不在名册上,很厉害的一件东西,真有这事吗?”


    另外几人也纷纷竖起耳朵。


    稀有的、少的,才是真正好的。


    最好是用钱都买不来,必须得托人求人,几经周折才能到手的,那才叫地道。


    沈言高中毕业后做过半个月的销售。


    没达到销冠的程度,但对于揣摩购买者的心理,还是挺有一套的。


    沈言顿住,态度冷淡许多,“不好意思,这个我不太了解。”


    女人一看就知道这人肯定有事藏着,更不肯放他走,和她的几个同伴一起留他喝酒,还说等宴会后再去酒吧玩一玩。


    天堂岛本来是纯粹的军事基地,后来为了吸引投资,又飞快地建造许多原本没有的设施以供上岛考察的富人们娱乐生活。


    沈言把姿态端得蛮高,这一圈人又非常好奇那件不在名册上的拍品是什么,沈言用了点谈话的技巧,套来套去,没套出什么有用的。


    倒也不是一无所获。


    沈言确定了这厅里的人应该都是和他们一样的傻白甜,今天晚上各家和平,应该不会有人动手搞事。


    沈言有点失望,又和他们聊了一会,这才脱身去听其他消息。


    法尔森和布雷兹都不喜欢宴会和人多的地方,前者去了天堂岛的机械义体展览处,后者累了许久,交代好沙漠驻地的事以后马不停蹄地上了飞机来天堂岛,此刻正在酒店睡着。


    但宴会厅内,阮知闲组建的完美家庭中,并非只有沈言一人。


    靠近宴会西北的位置是餐点区,沈言去拿小蛋糕垫垫肚子,旁边突然出现一个高大人影,就站在他旁边,也不说话。


    沈言夹完蛋糕,慢条斯理地插起一块,扭头看面无表情的瓦伦,把小蛋糕往他唇边顶,“你恢复记忆了?”


    瓦伦跟沈言较劲似的,也装作完全无所谓的样子,盯着沈言,像是要把沈言本人吃进去似的,咬掉那块蛋糕。


    “是啊,所有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沈言完全没被他这语气吓到,“既然你记得清楚,那就应该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逼阮知闲,让他把你的记忆还你。”


    瓦伦后续也想到了这一层。


    他身体素质彪悍,一般的药对他不起作用,更别说被打到失忆。


    阮知闲把记忆输还给他的时候,瓦伦就明白了,沈言其实是好心。


    但他还是没办法接受沈言和别人做。


    瓦伦冷冷道:“既然事出有因,那我就原谅你一次,我才是你的丈夫,让布雷兹离你远点,要是再给我戴绿帽子,我就把布雷兹弄死。”


    “真凶。”


    沈言感慨后,往他身边靠了靠,对他勾勾手指。


    瓦伦俯身,沈言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给你戴的帽子不只有布雷兹,你别总盯着他使劲。”


    “与其威胁我,不如好好学学情商智商,让我多喜欢你一些,演戏的时候也能更真。”


    瓦伦咬紧后槽牙,沈言勾着他的下巴,轻轻碰了碰他的唇。


    “今天的最后一个吻,给你。”


    瓦伦沉默几秒,周身气势不复冷硬,反而带着几分挫败和难受,“是布雷兹?”


    灼吻每天只能亲两次,第三次会有神经毒素在两人接吻时迅速放出,沈言说这是最后一个吻,那就意味着之前还亲过别人。


    沈言轻笑:“跟你说过了,你的帽子很多,别只盯着布雷兹。”


    之后就没再管瓦伦,三两口吃完盘子里的小蛋糕,又跑场上去到处忽悠人。


    看似没关注瓦伦的他,其实大部分活动都是在瓦伦附近。


    准确的说,是在瓦伦对面,被一身黑纱笼罩,穿得像个刚死了丈夫的女人附近。


    刚刚故意和瓦伦那么说话,也多少有点吸引她注意力的意思。


    艾薇,八区老大的老婆,灼吻就是八区老大为了限制她才做出来的。


    被强取豪夺的她,时时刻刻都盼望着八区老大去死,为此她不断出轨,寻找能够帮她一起干掉老大的强壮男人。


    原著中和瓦伦在天堂岛相识,熟稔的调情技巧很快就让瓦伦上钩,利用瓦伦杀死□□老大后,故意当着瓦伦的面和仇人调情,气得瓦伦一下把这二人通通捶死。


    仇人死了是真的死,而艾薇手底下有一家私人克隆实验室,隐蔽性极高,死而复生再简单不过。


    克隆技术真是死遁届的传奇。


    沈言必须得找一个不会让阮知闲怀疑的人,帮他完成逃离。


    宴会将要结束的最后一支舞,女人朝他翩翩走来,沈言也很识趣,弯腰邀请。


    在舒缓的音乐中,他听见艾薇真诚的声音。


    “你怎么把那个人弄得那么乖?”


    “教教我,条件任你开。”


    第58章 超级大坏蛋(一)


    沈言牵着艾薇的手, 带着她转了一圈,“我不太明白您什么意思。”


    “别装。”艾薇笑起来,“我一听就知道你和我是一类人。”


    沈言:“哪类人?”


    “你的问题很多哦, 小朋友。”


    宴会厅内的歌声渐渐紧凑起来, 沈言环着艾薇的腰, 凑在她耳边轻轻道:“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 艾薇小姐,你可以来蚂蚁酒店1321找我。”


    她没向沈言透露自己的名字。


    知道她身份的人不会主动靠近她。


    那次流血事件以后, 她就算是出现在公共场所,也不会有人大着胆子上来搭讪,生怕被她背后的那个男人报复。


    艾薇沉默了几秒,凝视沈言,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半点畏怯的痕迹, “什么时间都可以?”


    “当然。”


    艾薇意味深长道:“你不怕你男朋友撕了你?”


    “不怕。”


    沈言说着,往场外看, 瓦伦挺高个大个子, 立在场外, 目光始终死死地固定在沈言身上。


    沈言将艾薇又拉进一些,对着瓦伦背过身, 不顾他快要将自己洞穿的目光,在节奏的最高潮, 低笑着说了一句她无法拒绝的话。


    “您不好奇吗?”


    “您的丈夫和我的爱人,谁更厉害。”


    未等艾薇回答, 沈言松手, 交换舞伴,又去和别人相谈甚欢了-


    从宴会厅出来,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


    瓦伦臭着脸跟在沈言身后, 语气不好道:“你今天晚上和七个人跳舞,有五个人亲你脸,三个你亲了回去,沈言。”


    沈言毫不在意,在脑子里整合探听到的消息,眸中带着奕奕的光彩,“原来我只亲了三个。”


    顿了下,又意味不明地补充道:“数学小天才。”


    被讽刺的瓦伦默不作声地打开终端,还有五分钟十二点。


    舌环刷新。


    瓦伦眯起眼睛,把沈言拽到路边的小树林,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推按在大树上,将终端的投屏放在两人之间。


    距离十二点的倒计时还有三分钟。


    沈言看出来他的意思,无奈地想瓦伦确实是憋得不行,不太聪明的脑袋竟然开窍,无师自通地掌握了抢占先机的技巧。


    把这股劲放学习上,一个月内说不定能把火箭造出来。


    还有一分钟。


    进了树林以后两人都默契地没出声,降低了亮度的光屏横挡在二人之间,沈言双手插兜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瓦伦。


    但是也不跑不躲,被他圈在怀里的骗子的表情、动作都十分自然,好像一分钟后的亲吻,和洗碗拖地或者做作业没什么区别。


    只是极为平常的任务。


    瓦伦捏着沈言的下巴,刚要让他专心一点,却听一男一女两个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就在这说?你确定?”


    “天堂岛上到处都是监控,这是我在岛上找了三天才找到的风水宝地。”


    十二点已经到了。


    瓦伦刚要去驱逐那两个不长眼睛打扰他亲嘴的人,就被沈言拽住。


    沈言对他轻轻摇头,拉着他悄无声息地躲在树后。


    那两人在不远处停下,或许是知道一般没人会在这个时间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态度很放松。


    “展馆我探过了,还没进去就有人察觉到了我用来解决红外线的小机器,一堆人乌泱泱地赶过来,警戒强得不像普通展馆该有的水平。”


    “那只能等展览那天再动手了?我去多准备点炸药。”


    “我感觉不太行。”


    女人点烟,深深吸了一口,“看老大那边的意思吧,负责人到现在都没露面,估计是听到了点风声。”


    男人惊讶:“有内鬼?”


    女人用力捶了他两拳,“你有什么好惊讶的?对方给的钱要是比金主多,我肯定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男人:“哇,水水姐好有文化。”


    “别放屁,这是老大发来的总路线,十分钟内记住,之后会被销毁。”


    被称为水水姐的女人声音很耳熟,沈言悄悄探头,确定了她的长相后,又顺便把他们的行动路线也记了下来。


    两人的交流很简洁,没过一会就走了。


    沈言又等了几分钟,这才松了口气,从大树后面出来。


    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是教会里的愤怒,陈遇水。


    方骆给他的资料,只说她是八区普通大学的学生,档案简单得三分钟之内就能看完。


    听她的意思,好像要对负责人动手。


    他们是传统派的人。


    沈言抓起瓦伦的手,假装它是家里的小狗,严肃认真地一下下抚摸。


    传统派送过来的人只是给钱就能做任何事的佣兵吗?


    有点奇怪。


    这么大个军事基地,武装齐全,就算是训练有素的专业团队都不敢保证一定能在层层关卡之下,直取负责人性命。


    有所依仗,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沈言暂时没有思路。


    但是问题不大。


    两天后展演,或许可以去线路上堵他们一波,看看到底是怎个事。


    岛上各方势力复杂,只要有点搞事的苗头,沈言都不介意去掺一脚。


    阮知闲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肯定还在关注他,好奇他会带着瓦伦这几个人,在天堂岛上打出什么结局,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闹得越大越好。


    现在他掌握的信息还远远不够。


    离展会开始还有两天,展会会维持两个星期,在闭展前,他都有机会行动。


    沈言思考时,会不自觉地拉住身边随机的什么东西摩挲。


    当瓦伦低声叫他名字时,沈言才发现自己这次摸的是瓦伦的手。


    瓦伦小麦色的皮肤,在黑夜中看不出脸红,但听他比平时多了几分缠绵的声音,就知道他的状态不同于往常。


    还行,只是牵手,没拽到什么不该拽的东西。


    沈言的想法邪恶地歪了一下,看了眼时间。


    十二点半。


    如果艾薇上钩,想借着他和他的人除掉他老公,估计会在一点左右出现敲响他的房门。


    凌晨一点,一个很适合偷情的好时间。


    沈言抬眸和瓦伦对视。


    瓦伦喉结微动,眸光闪烁,在这短暂的对视中,飞快地找到了感觉。


    即使他和沈言是演出来的虚假爱人关系,但好像没人说过不能弄假成真。


    沈言为了让他找回记忆,甚至愿意和布雷兹做戏做到那个程度。


    被自己用力推开,钉子扎穿手掌,也没见他有多怪他。


    说他对自己没有感情,瓦伦是不信的。


    更何况……


    瓦伦的夜视能力极佳,乌漆嘛黑的夜中,他看到沈言对他笑,笑得眼睛弯了弯。


    下一秒,勾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飞快地啄了两下他的唇。


    刚刚反应过来的瓦伦,霎时间感觉一股热流兵分两路,一个冲到脑子,一个冲向不可说。


    之前比这吻得更深更重,都比不上此刻的刺激。


    瓦伦情难自抑地上前一步,沈言适时道:“走吧,回酒店。”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瓦伦的脸黑的能滴出墨来。


    酒店的豪华套房,床上的女人被绳子乱七八糟地绑了起来,发丝凌乱神情恐慌。


    沈言的镜头对准她,一把蝴蝶刀在他指节分明的手上灵活地转动,冷冽的刀光一闪而过。


    刀尖出镜,沈言轻佻地拍了拍女人的脸,扯掉她嘴巴里的布,女人立刻高声尖叫,“老公!快来救我!”


    这句话后,嘴巴又被堵住。


    沈言结束摄影,将这段视频发给艾薇的丈夫,八区的帮派大佬科尼。


    瓦伦面无表情地给艾薇松绑,艾薇起身,脑袋凑到沈言旁边,欣赏被“绑匪”折磨的脆弱可怜,很容易激起男人保护欲和凌虐欲的自己。


    “你很有趣。”艾薇爱不释手地把视频看了好几遍,“无论是捆绑的力度、样式,还是拍摄的角度、节奏,都十分专业,怎么练的?”


    沈言:“做过兼职。”


    “怪不得。”


    在瓦伦堪称死亡的凝视下,擅长以亲吻表达好感的艾薇,还是遗憾地坐了回去。


    她拨了拨柔软的波浪卷发,柔声道:“宝贝儿,这事要是成功,我愿意花一百万雇你来拍我和我情人们的片子。”


    沈言:“我对钱没有兴趣。”


    艾薇媚眼如丝,痴痴地笑:“那你对什么有兴趣?”


    沈言抬眸,看向艾薇:“我对你很有兴趣。”


    瓦伦忍无可忍,面带寒霜地走到沈言身边,一把捂住他的嘴,盯着艾薇,冷冰冰地威胁她:“沈言有男朋友了,你和他说话注意点”


    艾薇无辜眨眼,故作惊讶地看着沈言:“我们说什么了吗?”


    沈言没怎么用力地挠了两下瓦伦的手背,瓦伦被烫了似的,猛地把手挪开。


    恢复了嘴巴使用权的沈言,补充道:“我对您名下的生物试验室很感兴趣。”


    艾薇愣了一下,收了脸上暧昧的笑容,正经道:“你从哪知道的?”


    沈言:“不方便说。”


    生物试验室算是艾薇的底牌,就这么被人明晃晃地掀了出来,是个人心情都不会太好。


    做交易得明码标价,沈言把终端屏幕推到艾薇面前,上面是他和她老公的对话。


    “科尼很担心你,说会在五分钟内抵达这个蚂蚁酒店。”


    已经做过伪装的沈言,又应景地把自己顺手买下的恐怖分子面罩给瓦伦,两人一个人一个,罩在头上。


    沈言的声音因为面罩的缘故,有些闷。


    “你有五分钟的时间考虑,是主动合作,还是我拿枪逼你合作。”


    第59章 超级大坏蛋(二)


    艾薇喜欢和帅哥调情, 如果时间再多一点,沈言不介意用更温和的手段达成目的。


    但现在瓦伦在旁边虎视眈眈,好像再多说两句就要把人家捶死, 以至于沈言必须考虑一下他的心情。


    艾薇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看出来沈言对她的威胁实际上不包含危险的成分。


    她没看到枪, 就算沈言真的把枪掏出来, 她也不认为沈言会扣下扳机。


    一个闻所未闻的小毛头,知道她的身份和那个从未公之于众的实验室。


    不简单。


    艾薇眯起眼睛, 望着沈言,正经道:“你是谁的人?”


    沈言:“还有三分钟。”


    瓦伦走到窗边,提醒道:“沈言,有人来了。”


    沈言点点头,将倒计时缩短两分钟, “还有一分钟。”


    科尼太谨慎,不在岛上, 但是他的势力又足够让更多人登岛, 为爱玩的妻子保驾护航。


    艾薇轻笑, “你想要什么?”


    “克隆体。”


    “那你又能给我什么?”


    沈言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事妥了,把头套摘下来, 含笑看着艾薇,“比起科尼, 我觉得您更适合做帮派的老大。”


    艾薇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璇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年轻人, 够胆大。”


    瓦伦没看明白这边发生了什么,走到沈言身边,已经做好了带他离开的准备。


    可沈言只是拍了拍他的胳膊, 让他把面罩摘下来。


    瓦伦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乖乖照做。


    沈言姿态悠闲的开了一瓶酒,豪华包间里面的服务都是最顶尖的,即便是酒也是口感醇厚的好酒。


    度数不高,在透明的玻璃杯中,反射出瑰丽的浅粉色。


    气泡升腾。


    沈言给瓦伦和艾薇一人倒了一杯,瓦伦被沈言带着,和艾薇一起碰了碰。


    酒液清甜,沈言抿了一口,听到门口的敲门声后,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把门打开。


    门外的人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不用暴力破门,和沈言面面相觑了一秒,立刻将枪对准沈言,在即将开枪的瞬间,被瓦伦扭断了脖子。


    其他人见状便也将此事视为绑匪的危险信号,立刻准备进行凶猛的火力覆盖,在敌人未能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们先一步击毙。


    瓦伦敏锐地察觉到周围气氛的变化,嘴角咧开,在实验室中可以培养出来的战斗本能,让他肾上腺素飙升,已经做好了让此处变为血海的准备。


    沈言回头看了眼艾薇,隐约警告。


    “行了,逗你们玩儿的。”


    艾薇的声音从房内传来,打断了此刻越发激烈的隐形碰撞。


    她不紧不慢的从房中走过来,勾着沈言的胳膊,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


    “和老公开个玩笑,看看他是选我,还是选他那个不知道打哪来的妹妹,不要太紧张嘛。”


    这些人都是科尼派过来监视艾薇的帮派成员,上岛的时候艾薇说讨厌他们跟在后面,经过请示后分散开来,所以才会出现艾薇被劫持的意外。


    但说实话,他们不觉得这是意外。


    他们知道艾薇恶劣的本性,收到老大的消息后并不算特别紧张,看到艾薇完好无损,领头的队长感慨一声,果然如此。


    在艾薇和科尼的明争暗夺中,死了不少人。


    艾薇恨科尼,连带着恨为科尼做事的手下人,每次行动都会刻意让他们折损。


    队长目光从地上被扭断脖子的倒霉蛋,转向给他们开门的那个青年。


    这是艾薇的新宠?


    如果不是他,恐怕今天带来的人,有一半要死在蚂蚁酒店1321的门口。


    没有老大的命令,这些人不敢只听艾薇的话,凌晨快两点,给老大发消息,将这件事报告上去。


    科尼回话回得也很快,直接给艾薇打了通讯。


    沈言站在旁边,看艾薇和科尼他们俩有来有往地调情,每一句话好像很爱,实际上都冲着恨不得把彼此弄死的程度去,脑海里莫名浮现出阮知闲的脸。


    阮知闲……


    和科尼很像。


    好像很喜欢他,对他痴迷上头,缠着他做一次又一次,恨不得和他一起死在床上。


    实际真论喜欢,论爱,恐怕还比不上只把他当成完美母亲投影的法尔森。


    不知道这次天堂岛的行动,阮知闲准备扮演什么角色。


    在轮船上是服务生,摇身一变,又去教会里面装老实人。


    好像能永远游离在剧情之外,冷静地看戏。


    沈言垂眸,指节微蜷。


    那就多看看吧。


    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艾薇和科尼的语言争锋,最终以艾薇的主动挂断为结束。


    聊到最后,科尼急了,问给艾薇拍视频的人是谁,阴测测地威胁她,如果敢出轨他没安排给她的人,就减少她舌环上的数字,让她每天只能亲两个人。


    沈言:“……”


    虽然跟他没有关系,但是好像被cue到。


    艾薇看向沈言,无奈耸肩,“没办法,我的老公就是这么不讲理又讨人厌。”


    她又挥挥手,“好了,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


    得到了指令的众人默默离去。


    一场自导自演的闹剧草率地落下帷幕.


    艾薇离开。


    就算她还想和沈言深夜话聊,那个死鬼老公也不会同意。


    闹得这么大,还死了人,沈言和瓦伦被天堂岛上负责这件事的护卫队叫过去询问具体情况,又仔细核查了他们的身份,等到快四点多钟,才把他们两个放出来。


    小弟们训练有素的处理了尸体,这件事发生在展演开始之前,为了稳定岛上众人的心,天堂岛的管理层和科尼协商好后,将风声压了下去。


    幸好事发的时间是在一点多钟,该休息的人都休息了,小弟们又刻意没发出太大声响,真正目击现场的人很少,不了解实情。


    沈言换了个房间,瓦伦跟在沈言后面。


    两人一起进了房间,天已经快亮了,沈言打了个哈欠,精神很亢奋并不准备睡觉,去卫生间洗漱。


    水珠从沈言脸上滚落,眉眼被水打湿,看上去湿漉漉的。


    瓦伦盯着他,满腹心事的样子。


    沈言:“有什么问题?想问就问。”


    “克隆体。”


    瓦伦整理着自己的思绪,过了几秒,缓缓道:“你找她,是为了克隆自己?”


    “你又要做什么危险的事了吗?”


    沈言没说什么,掠过他,拉上窗帘,又检查了一遍房间,用布雷兹给他的小程序,暂时断掉房间内监控权限,确定这里不会有机械影响后,才开门见山地对瓦伦说:


    “我想死。”


    瓦伦呼吸一滞,“你说什么!”


    沈言叹气,慢悠悠地往瓦伦身边贴,抱着他,脑袋软绵绵地抵在他的颈窝。


    瓦伦一动不敢动,身体僵硬,但又要控制自己不要太硬,有意识的放松肌肉,调整姿势,试图让沈言靠得更舒服一点。


    非常难得。


    之前每一次的亲近,要么是被逼无奈,要么是别有所图,他虽然比沈言力气大,想要杀他实在是轻而易举,但在感情上,他始终被沈言牵着走,占尽下风。


    而此刻,沈言的脆弱更是前所未见,和之前扮演的爱情故事中的沈言,截然不同。


    有一股暖流在瓦伦胸口流转,他垂眸,用心感受沈言身上清爽味道和温暖的体温,心无杂念,只觉得格外安宁。


    这一刻,瓦伦感觉一切都很纯粹,包括两人扭曲怪异的感情。


    “怎么了?”瓦伦小心地揽住沈言,“我知道你总有你的计划,没有逼问你的意思,就算你不告诉我也可以。”


    沈言仰头,“我想死,我不想再继续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了。”


    沈言抿唇,眉头微微蹙起,毫无愧疚之心的把锅都推给阮知闲,“你也知道我们两个人的相识过程,在船上叫你老公,利用你,骗你,都是为了让我自己活下去。”


    “包括之后发生的所有事,其中都有阮知闲的影子。”


    “阮知闲把我当成棋子,喜欢看我狼狈求生的样子,即便我奋力反抗,在他的压力之下也无济于事。”


    瓦伦察觉到某种情感倾向的苗头,压着激动,不动声色道:“……所以?”


    沈言:“只靠我自己一个人不可能从他身边逃开,我需要有人帮我。”


    瓦伦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瞳孔微微收缩,不敢相信被沈言选中的人竟然是自己,于是刻意回避道:“法尔森不好说,布雷兹对你很好,他应该也会帮你。”


    沈言眼神闪烁,失落地往后退,“布雷兹很好,但是……”


    沈言的话头突然打住,飞快的变了表情,又挂上那副玩世不恭,好像谁都能骗一骗的笑。


    “开玩笑的,”


    瓦伦感觉心脏简直快不是自己的了,他拽住沈言,把沈言拉回怀里,语速飞快:“我愿意的,沈言,我愿意。”


    “你想带我一起走是吗?”


    沈言深深地吸了口气,没继续推拉,直接道:“是的,去一个安……”


    剩下的半句话被突然的敲门声打断。


    瓦伦和沈言齐齐看向门口。


    敲门声一下接着一下,不徐不缓。


    沈言过去开门。


    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推着餐车停在门口。


    “你好,客房服务。”


    “需要早点吗?”


    “哥。”


    第60章 超级大坏蛋(三)


    沈言可以确定这个房间的摄像头包括监听系统已经关闭, 他和瓦伦的对话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


    沈言从餐车上取了两样早餐,“就这些。”


    服务生没走,“就这些吗?”


    意思是要他把监控打开。


    酒店的房间内是不该有监控的, 但赛博世界的黑产无孔不入, 即便是刚建起来不到半年的普通酒店, 也会在隐秘的角落安置摄像头。


    除非真的有钱有权, 地位高到让天堂岛的负责人将之安排到特殊的落脚点,不然每个人的隐私都无法保障。


    沈言盯着他看了几秒, 挺阳光地笑了下,“我老公饭量大,把餐车都留下吧。”


    服务生定定地看他,脸上的笑容因为太过机械而显出几分伪人的感觉,“今天的机械义体预展将在半个小时后开始, 十分精彩,建议您不要错过。”


    “好的。”


    对话到此结束, 应该离开的人不离开, 沈言拉了拉餐车, 拉不动。


    两人再次对视时,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瓦伦这时候从沈言身后走过来, 搭着他肩膀,两米多的猛男柔情似水, 嗓子也夹了起来,本来就挺低沉的男声, 加了几分气泡感。


    “怎么这么久?”


    瓦伦随手拿了点吃的, 把餐车不容置喙地往外一推,关门。


    沈言忍不住笑出声,瓦伦看他笑, 自己也开心,黏黏糊糊地抱住沈言,刚张嘴要说点什么,被沈言捂住了嘴。


    被瓦伦挤到门板上的沈言,回味着关门时阮知闲骤降的嘴角。


    大力出奇迹。


    瓦伦不知道沈言在笑什么,只觉得他这副坏坏的样子,很可爱很喜欢。


    又想亲。


    沈言躲过,捧着瓦伦的脑袋,仰头在他下巴上轻轻啄了两下,随后推着他的肩膀,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分开些许。


    他打开终端,解除了监控上的限制。


    “刚刚那个服务生说有机械义体预展,凑凑热闹去。”.


    展场是一个露天的广场,被分割成不同的区域,种类很多,内脏骨骼等细碎的在西侧,东侧则是各种大件。


    沈言一眼就看到了法尔森。


    展会正中有体验项目,可以直接帮忙安装产品进行真实体验,场上的大部分受邀者改造程度在30%以下,他们也不喜欢这种被人当众摆弄的感觉。


    但是又好奇,所以都是让随行的保镖过去。


    法尔森属于是受邀者中的异类,几个月不见,身体被改造的地方又多了很多,台上机械师小心卸掉他右臂的皮肤,看到一条完整的机械手臂后,发出欣赏的感慨。


    “您的手臂已经很完美了,但是如果安上Rb三号,无论是敏捷性还是攻击性,都将更上一层楼。”


    法尔森乖乖点头,“我想试一下,谢谢。”


    沈言和瓦伦混入人群,看机械师利落地拆开法尔森的手臂,往里面加入零件后,又重新组装起来。


    展台右侧是二十厘米厚的钢板,机械师引着法尔森站在钢板前,骄傲道:“你现在可以向撕开纸张一样,撕开这个钢板。”


    围观者的半信半疑,这么厚,就算是纸张都不那么容易撕开,更别说钢板了。


    法尔森握着钢板,两只手向着不同方向用力。


    令人牙酸的钢铁扭曲声响起,钢板真被撕成了两半,众人惊呼,法尔森也很开心,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的新手臂,好像很喜欢的样子。


    下一秒,他眸光微顿,看到了站在人群中,平静地望着他的沈言。


    他立刻从三米高的台子上蹦了下去,主持人惊呼,以为他要跑路,连忙让安保把他们围起来。


    义体价格昂贵,这倒是次要的。


    主要是这种富有杀伤力的东西必须得进行报备,经过审批之后使用者才能带着它出现在人群之中,不然出售者和使用者都会有麻烦。


    法尔森全然不在意,直挺挺的冲到沈言身前,用那只能把钢板撕裂的手,一巴掌把沈言身边的瓦伦搡出去三米,然后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亲密密地抱住沈言。


    这小子不知道是长太快,还是悄悄地改过腿,原本比沈言矮了半头的他,现在基本和沈言持平,甚至还高了不少。


    他完全不在乎场合,雀跃道:“妈……哥哥你特意来找我吗?来看我改造吗?哥哥想看点刺激的吗?”


    沈言:“不想。”


    法尔森正在蓄力的手松开,垂着眼睛,遗憾道:“好吧。”


    或许是之前斗兽场上发挥太好,法尔森一直误会沈言喜欢血腥爱好暴力,并且一直试图从这方面找乐子给他看。


    只不过被沈言拦了下来,说自己有别的安排。


    沈言看向旁边脸色不怎么好的机械师,“抱歉,这是我弟弟,义体多少钱?”


    “六十万。”


    沈言:“买了。”


    机械师半信半疑地向他展示官网的支付界面。


    这小子昨天就来,把昨天展上的产品都试了个遍,嘴上说着妈妈一定会喜欢这个,好喜欢好想要,搞得他以为是个大单子,服务越发殷勤。


    直到结束也没花一分钱。


    沈言爽快地结了账,机械师看着脸色好转,让安保放松警惕,看着沈言两眼放光,“您的弟弟全身设备都有进步的空间,这里至少有七十多种适合他升级的产品,您……”


    “不要相信他的鬼话!!”


    突然有人高声打断机械师。


    所有人纷纷看了过去。


    那人是个看着挺壮的光头,改造应该超过了75%,他按开自己的胸口,让人们看他的身体内部。


    除了一颗被透明材质的盒子罩住的心脏外,其余器官都已经被机械替代。


    “骗局!机械改造都是骗局!”


    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样子,几乎是有些癫狂地敞开胸怀让每一个人看他那颗颜色发乌的心脏,吓得旁人连连后退。


    安保队上前想要制服他,这么多人不适合使用枪支,棍子一下下砸在他身上,触机时发出的声音不是□□的闷响,而是砸到铁块的吭吭声。


    光头留下黑色的血泪,抓住两个安保队员甩飞出去,继续慷慨激昂道:


    “他们说机械改造才是人类真正的进化方向,骗我过来当志愿者,把我改成不人不鬼的样子以后又弃之不管,此后的每个月我都在岛上苟延残喘,靠他们施舍的镇定剂活着!”


    “机械改造就是骗局!所有人都会被他们的机器控制!如果真的相信,你们完了,这个世界也完了!”


    “不要信啊!!!”


    机械师脸色微沉,人群有些骚动,安保们被弄伤了好几个,端着枪试图逼退光头,光头却抓着心脏直挺挺的上前和枪杆硬刚,手臂前半截往下一坠,里面是黑漆漆的枪。


    刚才就是因为怕伤到其他人,安保们才没动用武器,眼下看光头实在不受控制,这才不得不向他开枪。


    光头四处躲藏,好好的展会变成了枪战现场。


    群众作鸟兽散,沈言离光头最近,不知道是腿脚不好还是没反应过来,跑得慢了些,被光头一把抓过去当人质。


    枪声立刻停止。


    在瓦伦和法尔森目露凶光面色阴沉地看过来时,沈言不动声色地对他们两个摇摇头。


    瓦伦没看懂,只知道沈言现在很危险,他要把光头的头扭下来踹飞出去,卸掉他的四肢掏出他的心脏——


    “蠢东西。”


    法尔森拽着快要失控的瓦伦,新改的手臂的确好用,力气够大,瓦伦被拽的顿了一下,皱眉扭头看他,“滚。”


    法尔森用气声道:“妈妈的计划。”


    瓦伦愣了一下,腿不受控制,好像挺不甘心的还要继续往前去。


    法尔森啧了声,不情不愿道:“你想让妈妈讨厌你吗?”


    这话比用火箭炮对着他都管用。


    瓦伦的脚硬生生停住,额角绷起青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言。


    法尔森就放松多了,甚至颇为自得。


    要是没有他,瓦伦就该坏事了。


    他该管妈妈要点什么奖励呢?


    只是吃一吃不太够了。


    他想要更多.


    沈言被法尔森盯得恶寒,不知道这小变态又在想什么鬼东西。


    又想要奖励吗?


    他可没奖励再给他了。


    沈言移开视线,小心抓着男人的枪口,装出哆嗦害怕的样子,“大哥,别激动,我特别认同你的说法,你看,我没有任何改造,连接口都没有!”


    光头一顿,眼睛下意识地看沈言的脖颈,光滑白皙的皮肤下是均匀的骨节,的确没有任何改造过的痕迹。


    沉默几秒后,光头冷笑一声,枪管更重地顶了下沈言的下颌,“是,你不改造,你让别人改造,连你的弟弟都能下得去手,你能是什么好人?”


    “怎么能这么说?他是自愿的。”沈言继续刺激他,飞快道:“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机械维护的确需要很多钱,像你这种人心生怨怼也正常,我给你钱,你放走我,行不行?”


    这话明明能用更好听一点的说法,可沈言没有,甚至还补上一句更恶心人的话。


    “别装正直,你这种人我见的多了。”


    “十三区来的吧?”


    不出所料,沈言被打晕了。


    再醒来是在岛上的内部医院。


    护士看他醒了,给他测了测体温,又检查了一番数值,确定他没事后,松了口气。


    “很抱歉让您在岛上受伤,为表歉意,本次活动的负责人会亲自出面和您商谈后续的解决方案。”


    “希望您不要把今天发生的事说出去,拜托了。”

图片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