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新制
总算清点完商队这边带回的巨额金银珠宝和大批珍品货物时,时间已是三天后,统计出来的天文数字,让户部官员激动到连夜写奏呈。
因吴尚青等人则是在船队靠岸之际,就已将提前准备好的秘信,通过可靠的隐秘渠道送入宫中。
所以柳明月和皇上更早知道相关详情,因为秘信中还附有很详实的清单与账本。
由于这两样东西太过重要,才没在此前与船队已经回来的消息一起送入宫中。
看到详细记载着每一笔交易的账本上,那一个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数字,即便确定商队不可能在这份账本上动手脚,皇上依旧感到有些不真实。
他是从真正的贫民阶层崛起的,可不是那种何不食肉糜的皇帝,知道什么东西大概是个什么物价,也知道做生意的大概利润空间。
“都是些民窑和民间作坊出产的普通货物,竟然都能卖出如此高价?”
这些民窑烧制的瓷器,以及品质也就中等的丝绸、茶叶等货物,在大安,基本都是经济条件略好的寻常人家,才会购买的日常用品。
结果一出海,竟然身价倍增,还不是只增加个一倍两倍,而是七倍、八倍,甚至是十几二十倍。
柳明月对此早就有心理准备,“正常情况下,应该没有这么高利润率,应该还是受大安在近几十年来,没有大规模商队出海的影响,使得这些物品的价格在海外持续走高,有些虚高。”
皇上难掩满心的激动和欣喜,看着看着,又忍不住扼腕。
“看来我们这次是捡了个大便宜啊,不过朕发现,这些成本价越贵的东西,赚得越多,我们当时应该多准备些这种贵的。”
越贵,卖出去的价格翻的倍数看起来不那么多,可是赚的却比普能货物多得多。
“您要知道,这可是海外贸易,海上充满太多不稳定因素,风险太大,带的货物价值如果太过昂贵,一旦出现事故,那个损失就太大了。”
说着,柳明月扬了扬手中的信纸。
“从吴尚青和魏长延他们汇报信息看,咱们的船队这次能顺利的满载而归,这个左子兴当居首功。”
皇上饶有兴致的拿过其中一份秘信,打开看了起来,随口问道。
“左子兴?朕听你提起过,好像还有些印象,一个因遭遇家庭变故而流亡海外的人,能在海外建立起一支势力的人才,看来他还真没辜负皇后的信任啊,对于这样的功臣,我们一定要重赏、重用!”
柳明月点头道,“是啊,臣妾当初虽然根据他个人的履历,得出他应该是个可用之才的判断,但是也没想到,他竟有如此之能,丰富的海上经验,让他具备敏锐的观察力与判断力,关键时刻能够掌控全场的魄力,从而才能在遇到危机时力挽狂澜。”
看完手上的这封秘信,皇上也感慨道。
“确实是个非常难得的人才啊,他若一直在大安,肯定也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啊。”
听得出皇上的欣赏和赞叹之情,柳明月笑着开玩笑道。
“若是一直留在大安,我们战队岂不是要少了一员得力大将,船队此行也将损失巨大,由此可见,这是天意,上天有意成全我们想在海上创下一番伟业的目标。”
皇上朗声笑着点头道,“不错、不错,皇后说得甚是,幸有他这位得力大将在,我们这次才能赚这么多,朕一定会让这些有功之臣获得应有的地位和待遇!”
朝堂上那么多只知道从他的内库掏钱的人,都能占据高位,风光无限,这些为给他们赚钱,在海外九死一生的拼命的人,凭什么不能获得应有的尊荣和待遇?
柳明月对此深以为然,“陛下的话,提醒了臣妾,正所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咱们也不能忽视中下边的人,除了应给的一些赏赐外,应该还要给予一定的地位才行。”
皇上摇头笑她太天真,“军中普通士兵数量那么多,咱们可没那么多的位置他们,遇上咱们愿意重视他们,能让他们拿到足额的赏赐,已经是他们的幸运了。”
说起这些,皇上算是深有感触,毕竟他自己就是一步步从底层奋斗上来的,若有可能,他当然也愿意给下边人更好的地位与待遇。
可是现实条件显然不允许,事关上数以百万计的士兵,想给他们改善一顿饭菜,都是一大笔钱,更别说是想要提升这些人的地位待遇了。
柳明月当然知道这种情况,叹了口气道。
“臣妾也是想到战队的那些人,情况比较特殊,他们在海上,真的是时刻都要面临生命风险,靠着他们赚了这么多钱,若不能多为他们争取些好处,臣妾这心里,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这话让皇上听着有些动容,“皇后可有什么想法?”
“战队被纳入朝廷后,肯定会被纳入兵部,然后按照军中的等级制度进行重组,臣妾想着,能不能趁此机会,实施一套新的等级体制,将现有的军中等级进行细分和调整……”
听到柳明月参考当前的军中等级制度,结合后世的军衔制度,整理出的一套新的军中等级结构,皇上若有所思。
“若按照你说的做,确实可以在不用增加管理位置的情况下,给普通士兵提供可提升身份和地位的机会,更能调动他们积极性,可是提升了他们的等级,也就意味着朝廷需要增加这部份的饷银的支出,朝廷那边,怕是不好通过啊。”
“所以臣妾说,可以先趁此机会,拿战队这边实验一下,看是否能达到预期效果,何况战队那边有私库,就算他们被纳入朝廷,他们接到商队护航任务,最少也能截取一半的酬劳,完全可以让朝廷一视同仁,按正常水付军资,剩下部分,就以身份补贴的方式,让战队自己承担。”
等到两人又就细节方面,都仔细商讨好,并记录下来后,皇上看着上面的内容笑着道。
“朝堂上的那些人,还在逼咱们退让,结果咱们又有了新的要求,他们若不识趣,我们还可以再多提些条件,朕就不信了,咱们给他们面子,他们却想上脸。”
柳明月笑着道,“因为在这个世上,像陛下这般大公无私的人,终究只是极少数,他们都知道出海的利益大,肯定想要趁机分一杯羹。”
毕竟大家心里都知道,只要他们能拿到商队与战队的权力,就算不在公中账本上动手脚,只需他们随便夹带些私船与货物,就能跟着赚大钱。
皇上当然也知道那些人都在打什么主意。
“哼,为了大安的江山社稷,咱们可以对朝廷让步,可不是让步给那些人中饱私囊的,给他们面子的时候,他们接着,就别怪朕不客气。”
有了这次足以让他一夜暴富的巨额收入,皇上说起话来,底气都足了许多。
宫中这次大赚了一笔的消息,肯定已经在民间传开了,他与皇后现在不仅有势,还足够有钱,外界还都知道他们对军中、对百姓都很大方事实,他完全可以更强势一些。
皇上与群臣之间,固然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但同时,也存在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的较劲关系。
当皇上抛开之前的顾虑,直接在朝堂上展现出他的强势态度时,那些大臣立刻察觉到风向有变,不敢再像之前那么咄咄逼人。
如此一来,各项问题的落实工作,就变得顺利了许多。
即便双方随后又在商队与战队人员的身份转换,以及战队纳入朝廷后实施新等级制度等事,又起了争议,可是这个争议没能持续两天,就以皇上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对策而结束。
大臣们同意给吴尚青等人相应的官位,皇上则答应,战队被纳入兵部后,实施新等级制度增加的支出,由战队自行承担。
议定好这些事,下朝后,有些大臣不甘心的围住兵部新任尚书钱裕和户部李尚书。
“钱尚书、李尚书,你们怎么能答应呢?这不是荒唐吗?哪有让几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刚入朝为官,就直接获封四品官位的?”
钱尚书的脸色本就不大好,又被人这么质问,看了眼李尚书道。
“本官刚入京不久,对朝廷的一些旧例,都不太熟悉,不过是看李尚书怎么做,就跟着照做而已,反正这些本就是新增的位置,他们又只是在部里只挂职,真要说起来,对朝廷又没什么影响,诸位何必揪着不放呢?”
此话一出,算是将在场的人都得罪个遍,黑着脸的李尚书被推在了前面,其他人则被内涵多管闲事瞎操心。
即便这位钱尚书已经在兵部上任近半年,依旧没有融入朝堂的迹象,说话做事都非常直接,一板一眼,执拗起来,谁的面子都不给。
让人严重怀疑,这位是皇上特意调到京中,给他们这些人添堵的。
“钱尚书,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护航战队纳入兵部后,就是朝廷的海上驻军,理应调遣经验丰富的将领过去整顿驻军才对,这么一支两万人规模的军队,怎能交给两个小年轻呢?”
钱裕有些不耐烦的回道,“你这是在教本官做事?海上驻军驻守的是海域,在此之前,大安就没有擅长海上作战的将领,调遣别的将军过去干什么?让他淹死在海里,去整顿鬼吗?”
对于海上作战队被纳入兵部,名义上受兵部管辖,实则兵部对其没什么干涉权的事,钱裕的心情本就有些复杂,偏又遇上这些人,让他忍无可忍,说话也就愈发的不客气。
不过钱裕说得也是一个显而易见,却被那些人有意无视的关键事实。
“钱尚书说得对,有志不在年高,老夫就是因为很相信陛下与娘娘的用人眼光,才会应下此事,人家吴大人虽然年纪轻,但是他们组建起了船队,有经验、有功绩啊,船队若能在他的带领下,为朝廷多赚些钱,本官不介意让他兼任户部尚书。”
得,这回真是找错人了,这李尚书更是朝中数得上名号的难缠人物。
看着周围的人不甘而又无奈的退开,李尚书跟上招呼都不打一下,直接离开的钱裕道。
“分明是你自己没那么反对,才会答应下来,凭什么你将责任都推到老夫身上?”
钱裕是皇上提拔上来的人,当然也是深得皇上信任的人,以他的立场,当然不好跳出来反对皇上的安排,准确的说,如今的整个兵部上下都是如此。
这次反对声最大,跳得最高的人,还真没几个是出自户部与兵部的人。
“本官觉得,若直接说我没想反对,又会引来那些人的长篇大论,不如推到李尚书身上省事,反正李尚书应付这些人的经验,比本官丰富。”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的订阅、收藏、评论及营养液支持!
122
第122章
震惊
李尚书怒瞪着钱尚书离开的背影,他觉得自己真是看走了眼,原以为这钱裕说话做事直来直去,是个典型的军中出身的莽汉,如今看来,他也不是个好的。
难怪在兵部出事后,是这位被调回京中任兵部尚书,这位的心眼可不比朝中其他人少。
李尚书也算是看出来了,皇上、皇后这是已打定主意,商队与战队可以在名义上归属朝廷,但是在人事任免等方面的问题,任由他们两位直接把控,不容其他人染指。
对此,李尚书虽然多少会感到有些不甘,但是只要的商队将来出海赚的钱,以直接交到户部大库,一切都好说。
倒是对兵部而言,战队被纳入兵部后,真就彻底成了名义上的挂靠,兵部只担了个名头而已,可他甚至不敢在朝堂上直接提出来,那钱裕的心中肯定更不爽。
有了这个对比,李尚书更觉得自家户部算是占了大便宜,实在没什么好不甘的。
又想到钱裕之前的黑脸,李尚书只觉有些幸灾乐祸,他认为自己肯定是被对方给迁怒了,才被那家伙给毫不客气的针对。
却不知钱裕回到自己的公房中后,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那些人都当他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莽汉,才会在朝中横冲直撞,谁的面子都不给。
他是在兵部遭到由上到下的大清洗后,才得以上位的,所以他非常清楚自己能坐稳兵部尚书之位的依仗,就是皇上的信任和重视。
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要全力配合皇上的一切指示,遵从皇上的心意,与朝中其它各部都保持距离。
不过他也知道,独木难支,还容易被针对,所以他也不便表现得太直接,甚至会在有需要的时候,尽量配合朝中那些人的想法,给出一些应有的反应。
例如这次的海上护航战队被纳入兵部,兵部却只占据着名义上的管辖权,一切任由宫中二位说了算的事。
他是真不觉得这有什么,毕竟在他看来,这天下都在皇上、皇后的掌控当中,他们这些朝中大臣,本就只是给这二位办事的,而这二位本就拥有直接管辖一切事务的权力。
可是那些人却都觉得,他这个兵部尚书应该为此感到生气、愤怒、失望和憋屈,却还不敢当着皇上的面提出反对。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不合群,他也只能怀着复杂的心情,通过毫不留情面的怼人来展现自己的态度,让人觉得他也对这件事不满。
想起朝中那些对这件本与他们没多大关系的事,反应那么激烈的人,钱裕才真心感到不满。
那些人的手,真是伸得太长了,大家都同为皇上的臣子,兵部这摊子活儿,都被皇上交给他管了。
可那些人整天上窜下跳的不是想往兵部塞人,就是拿自己不当外人,打着为兵部争取应有权益的名义,在朝堂上与皇上较劲,简直是没将他放在眼里,他可都给记下了。
下朝后发生的这一幕,柳明月当然也有及时听说消息。
“这位钱尚书,还真是个挺意思的人。”
说他粗莽吧,可人家很擅长把握分寸,说他精明圆滑吧,得罪人的话,他能张口就来,得罪人的事,他做起来也没什么顾忌,让人气恨之余,又拿他无可奈何,甚至还在不经意间对其放下警惕,觉得这人好利用。
皇上难掩得意的回道,“这是当然,谁要是将他表面上的言行当真了,就离吃亏不远了,这位可是个真正的聪明人。”
说起这个,他忍不住感慨道。
“朕当年就曾考虑过将他留在京中,但是终究有些不放心,直到经过这次的事,朕才发现,还是用聪明人更省心省力,用那些蠢货,简直是在害人害己。”
当年是因为觉得钱裕这人太聪明,让对方在朝中身居高位,掌握实权,可能会对皇权构成威胁。
今时不同往日,大安已初步摆脱开朝时根基不稳,还要面对内忧外患的窘境,皇上已经有信心可以驾驭得了这种聪明人,而现在的朝堂,也确实需要真正的能臣。
柳明月笑着点头道,“臣妾记得,这位的来历似乎有些特殊?”
“嗯,他曾是朕的手下败将,这家伙能屈能伸,见机快,发现自己不是对手后,就赶紧降了,后来跟着朕,也立下过不少功劳,要不是当时的大势已定,没给他留下多少发挥余地,开国立朝时,他肯定能凭军功混个世袭的爵位。”
不过正因如此,钱裕的身份就显得有些尴尬了,是跟着皇上一起开国立朝的功臣,却因时间短,立下的功劳不算多,资历不够深,不被功臣派系所承认。
他虽然也曾是割据一方的首领,是带兵归附皇上的,但他又是在开国立朝前,就被纳入皇上麾下的人,让后来才俯首称臣的那些人看不上。
从之前的兵部官员的构成上,就能看出,皇上更信任,也更照顾功臣这个群体中的人。
“陛下当年的选择没错,现在的决定也没错,真正的聪明人,都知道该如何顺应时势,目前看来,这位钱尚书没让陛下失望。”
皇上点头道,“是啊,他确实挺聪明,知道朕不愿看到兵部与其他各部走得近,他就主动将那些人都给得罪个遍,只要他能一直不改初心,咱们当然也会给他应有的尊荣。”
次日,由集庆快马送入京中的奏呈抵京,首先被送入户部后,李尚书被随奏折一起被送到的文书内容,震惊得赫然站起身。
“这……仅这么一趟下来,竟有这么多!”
在户部干了大半辈子,李尚书经手过的钱财,可以说是不计其数,绝对算得上是大开过眼界的人。
可是即便如此,当他看到被派往集庆负责给船队核算税收的主事,发回奏呈中,列出的那一串串代表着巨额财物的数字时,依旧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收到消息迅速赶过来其他官员过来时,看到的正是李尚书愣站在的那里,满脸质疑的看着手中那份文书的一幕。
“大人,是集庆那边来消息了?船队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之前提起船队,他们只会怀着羡慕嫉妒恨的心情,如今那船队,准确的说,应该是其中的商队,归属他们户部了,再提起时,他们只会感到亲切。
哪怕对于商队虽被纳入户部,可上面宁愿任命一个小年轻当负责人,也不从他们户部调人过去的事,心里颇有微词,他们依旧为这件事感到高兴。
因为大家都知道有了商队后,户部大库相当于是多了一大收入来源,从而有望摆脱当前这负债累累的困境。
而户部有钱了,他们这些人的待遇,当然也能得一些相应的改善。
【作者有话说】
抱歉,有事耽误了一下,这章还没写完,先按时更上,就是短了点。
123
第123章
惊闻
听到手下的询问,李尚书才反应过来,不过他深吸了口了气,缓和了一下刚才几乎气摒住呼吸所引起的不适。
“那边的情况很好,船队上下都很配合,这趟出去的收获极大,你们来得正好,随本官一起去见崔相。”
见李尚书只说收获极大,没打算告诉他们具体有多少,众人都有些焦急,却又不敢追问,只能赶紧应下,随自家尚书一起去崔相所在公房。
崔相看到文书后,也有被震惊到,不过他的反应更快。
“早就听说过不少海贸有多赚钱的消息,但是老夫也没想到,竟能赚钱到如此地步,你们户部,这回可真是占大便宜了。”
李尚书之前固然为文书上的信息感到震惊,可他更多的还是因为想到这么赚钱的商队,已落到他们户部名下感到激动与振奋。
哪怕在来时路上已调整好情绪,此刻听到崔相的话,还是忍不住眉开眼笑。
“哈哈,崔公言重了,商队虽是纳入户部,但也相当于是纳入朝廷,是咱们整个朝廷上下,这次都赚大了。”
崔相点头道,“看到这个,就更能理解陛下当时的心情了,陛下与娘娘,真是大气!!”
李尚书也对此深以为然,不过一想到约定好的税收优惠折扣,他又忍不住感到心疼。
“要是早知道船队此行竟能有如此大的收获,当初在商定税收优惠时,我们应该少让些的。”
看到文书上的数额时,崔相其实也下意识生出了类似的懊恼情绪,但他还是义正严辞的说道。
“陛下与娘娘如此高义,直接将如此赚钱的商队都让给朝廷了,吾等岂可再计较这点?”
李尚书笑着应下,一群人亲自核算好这笔应缴税款额度后,才带着集庆那边的奏呈与文书,一起去见皇上、皇后。
他们都知道,宫中有自己的途径,收到相关消息的速度,肯定比他们更快,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必不可少的。
皇上也知道户部已经接到来自集庆的奏报的事,也知道崔相既然带着户部的人来见他们,肯定是因已经算收的税款,脸色难免有些难看。
船队此行赚得多,固然是件可喜可贺的事,可是赚得越多,即便有优惠,需要交的税也越多。
而且下金蛋的金鸡还给让了出去,他与皇后只保留一小部分的分红权,再也没有能像这般一夜暴富的机会,皇上的心情当然好不了。
李尚书等人见状,都变得十分小心,再不敢说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触皇上的霉头。
等到船队首次出海,赚取高达数百万两白银的消息传出后,有些想要反对户部给出的税收优惠,却为时已晚,因为相关批复和指示,都已快速送至集庆。
与之一同抵达集庆的,还有出发更早的宣旨和封赏仪队。
用三年的拼命奋斗,成功换取一个令人惊喜的高起点,和一条锦绣前程,让商队与战队中的那些出身于大招募的人,都在现场激动到泪流满面,因为他们的职位最低都是八品起步。
当商队与战队中的普通人出身的船员和成员们,听到他们也有封赏时,都有些难以置信。
而现实就是,朝廷都给了他们正式的身份,商队的普通船员,会结合他们的表现、功劳、加入商队年限,给予不同等级的船员身份,共五等。
战队归入兵部后,被正式更名为大安海军,普通成员也能获封不同等级的士兵身份,从而获取相应的地位与待遇。
吴尚青和魏长延,被分别任命为商队统领和海军统领,皆为在六部挂职的四品官,这绝对是无数人努力奋斗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的高度。
相比较这两人的惊喜和激动,被封为四品的镇海指挥使的左子兴,虽然也很高兴,但是看起来就稳重多了。
朝廷派来的钦差,不仅宣读了封赏圣旨,还有在集庆府分别修建海贸司与海军大营的圣旨。
哪怕接下来的时间,将会非常的繁忙,当天晚上,吴尚青等人出面包下集庆所有的酒楼庆功,同时招待钦差、地方官员、驻军、户部官员等人。
席间酒过三巡,有人忍不住感慨道,“如今朝廷真是越来越有钱了,现在你们海军实施新制,这普通士兵的收入都能增加一大截,不知何时能让我们这些驻军也能沾沾光啊。”
军中出身的人纷纷附和,他们也很眼馋新制,作为军中人,他们都能意识到,普通士兵有了上升渠道和提升身份待遇的机会后,一定能更卖命。
可是他们也听说了,如今这新制只是在海军试行,还让海军自行承担施行新制所增加的那部分支出。
这么一来,他们虽然眼馋,倒也谈不上有多羡慕或嫉妒,毕竟他们自家要是有私库,能承担起那部分额外支出,朝廷可能也不介意让他们也试行新制。
“杨统领,你想沾光,容易啊,将你们的人,也拉到海上去练练,再有商队出海时,你们也去争取一下护航机会,到时候肯定不少赚银子,有钱了,还不是什么都好说!”
此话一出,众人皆大笑出声,杨统领连连摆手道。
“不成、不成,让一群旱鸭子下海,那不是让人去送死吗?咱可没命赚护航的银子。”
众人再次大笑,有人感叹道,“所以说,看到别人升官发财,我可能会眼红,但是像魏统领、吴统领、左指挥使这等,敢在海上博命的英杰升官发财,我老刘只有佩服,没有半点的不服!”
许多人都跟附和,他们这些在近海之地任职的人,哪怕没有亲自出过海,也都知道海上有多凶险。
场上的氛围也因此而变得格外高涨,丰盛的宴席,不断呈上的美酒,让人兴致大发,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有人小声议论道,“要我说啊,还是皇上和娘娘讲义气,对手*下这些有功之人,真是不吝封赏啊,据说朝堂上的反对声大着呢,二位还是力排众议,坚持定下了这些封赏。”
“在这件事情上,皇上和娘娘做得确实没得说,不过依在下之见,他们在处理平国公府的事情上,还是太狠辣了些,不管怎么说,那平国公不仅是宗亲,还是开国功臣,怎能一点情面都不讲,直接将人家一大家子都给斩了呢?”
坐在不远处的左子兴无意间听到这话,刚端起的酒被洒出大半,随后便听到另一人不满的回道。
“嘁,那平国公府犯下的可是谋逆之罪,还都罪证确凿的那种,不把他们都给斩首,留着他们当示范,让后来者都有样学样,跟着造反谋逆吗?”
有人赶紧附和道,“就是,在这件事情上,绝对是那平国公一家罪有应得,要怪,只能怪那一家子太贪婪,有了国公之位,又掌着实权,还不知足。”
“我这不是想着,那平国公一家的图谋,被发现得早,还没来得及实施,没给朝廷造成什么损失,罪不至此吗?”
“什么叫罪不至此?非要等到他们正式动手,让好不容易才安宁了几年的江山再起战事,死伤无数后,才能算是人家谋逆了?”
“就是,陈学政,依我看,你真是书读得太多,都有些不分是非轻重了。”
左子兴深吸口气,往自己的酒杯里添满酒后,走到这一桌,客气的敬了他们一杯后,才以仿若只是好奇般的语气问道。
“在下刚才在一旁,无意间听了一耳朵,仿佛是那平国公一家犯了谋逆大罪,满门被斩了?”
众人当然都很乐意与这位年纪轻轻,官位却在他们之上的新贵交好,听到他问这事,有人迫不及待的回话道。
“左大人竟然不知此事?哦,也对,船队是去岁秋季出海的,平国公府谋逆一案,是在年前爆发出来的,左大人刚回来,不知道也正常。”
“就是,左大人不知道也正常,要我说啊,那平国公府一家绝对是罪有应得,我有同窗在京中,听他说,本来是皇上给那平国公府指了一门好亲事,平国公世子上京筹备亲事期间,以从南境运聘礼为由,夹带了大量武器和私采金矿得来的金子上京,被稽查司发现异常,由此顺藤摸瓜,才发现他们意图谋反的事。”
另一人接过话道,“什么指婚,我听说,是那位因在京城地动中立下大功,获封乡君的杨家大小姐之父,杨御史亲自用他女儿的功劳,换来的指婚,没想到就因为这场亲事,不仅暴露出平国仅府勾结异族和宁威侯府的事,还被查出平国府才是户部挪用军资一案主谋的事。”
“王兄,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那人难掩得意的回道,“我连襟在大理寺任职,知道的内情当然多,我还知道,查抄平国公府的当天,那杨乡君就在娘娘的特许下,与那平国公世子和离了,也算是格外开恩。”
“这很正常,人家杨乡君毕竟是有功之人,皇后娘娘对有功之人,向来宽厚。”
王大人道,“你们不知道吧,那杨乡君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外甥女,听说皇上和皇后都不赞成这门亲事,是杨家非要坚持,又在皇上提出要重赏那杨家大小姐时,在朝堂上当众提得这个赐婚请求,平国公府那边也同意这门亲事,皇上才不得不同意下旨赐婚。”
“啧啧,没想到这里边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内情,要不是听你说得这么详细,还真容易让人误会,以为是上边给那平国公府下套,才赐下这门亲事呢。”
“可不是嘛,听说那两家勋贵出事的时候,我也忍不住想得有点多,事实证明,在这件事情上,宫中绝对做得仁至义尽,实在是那平国公府和宁威侯府太作死,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干那大逆不道的事。”
“我就不明白了,那京中的宁威侯府,和远在西南边境的平国公府,是怎么勾搭上的呢?”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是因那平国公和宁威侯,也能勉强算得上是连襟,那宁威侯的一个宠妾,是平国公夫人的姐姐……”
说起这些不知真假的小道消息,众人是越说越赵兴奋,早忘了他们本来是为了给左子兴这位新贵解惑,才会说起这些。
左子兴拿着空酒杯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次回大安,竟然会在第一时间听说这个消息。
这个消息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有些伤感失落,可更多的,竟然是觉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许多。
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因为那位亲生父亲的死亡,而生出本该有的悲伤情绪,左子兴不免生出一些自我怀疑,难道他竟生得如此冷血无情,才会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死亡一事,无动于衷,对下令杀掉他父亲一家的皇上,更是生不出半分怨愤?
他早就知道平国公和宁威侯是故交的关系,也知道他那后母刘氏的姐姐是宁威侯的宠妾,那刘氏正是在宁威侯的牵线下,才与平国公厮混在一起的事。
可他没有想到,他那个懦弱无能的父亲,竟能糊涂到放着位高权重的勋贵不当,胆敢生出谋逆之心的地步,不得不承认,那刘氏母子在笼络他父亲的这件事情上,绝对是极有手腕。
可惜他们的野心与能力不相匹配,看不清形势,才会落得如此境地。
想到这些,左子兴突然感到释然了,因为与此同时,他已意识到,他的父亲在当年对他这个嫡长子的死,肯定也无动于衷,才会做得出不仅不追究刘氏派人追杀他的恶行,还继续信任刘氏,任其摆布,从而酿下后来的滔天大祸。
所以说,当他听到自己的父亲身死时,没什么伤心的感觉,也很正常,毕竟在他父亲心中,他早死了,而他也确实算得上是死过一次的人,‘死人’还有什么好伤心的。
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眼角还是悄然流下一滴被他迅速抹去的水滴。
【作者有话说】
124
第124章
遇故
庆功宴结束后,魏长延关心的问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看你后来情绪一直不高的样子。”
面对好友的关心,左子兴摇摇头,叹了口气道。
“只是意外听到些故人下场凄凉的消息,心里难免有些感慨,原本还有些担心,这下倒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结合对方在之前曾提到过的身世经历,魏长延瞬间明白过来,肯定是对方那位本来位高权重的父亲出事了。
而他也曾在席间听人说起,说是他们出海后不久,就爆发了兵部上下排除异己,挪用大量军资,进行利益交换,甚至还牵扯到谋逆重罪,使得整个兵部都被彻底清洗,涉案者众多,许多人被斩首,乃至被灭门的都有好些家的消息。
难道左子兴家也是其中之一?魏长延不禁有些担忧,若牵扯到谋逆重罪,哪怕左子兴早已隐姓埋名,脱离了家族,怕是也将难脱牵连。
“子兴兄,要不,你这次找个理由告假,就不要进京了吧?”
见魏长延猜到些什么后,第一反应就是想阻止他进京,这份维护之心,让左子兴有些感动。
“不用,大丈夫在世,当顶天立地,之前我顾忌孝道,才会隐姓埋名,不愿正式出现在人前,如今,倒是没有什么顾虑了。”
不用顾虑孝道了,也就意味着对方的父亲已经不在人世,甚至可能是灭门了,属于在那场大案中牵扯颇深,罪责极大者,魏长延更加担忧了。
“子兴兄当然是无辜清白的,东家也知道,可你实在不必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咱们以后都会长时间留在这边或是出海,只要避过这次,以后就更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那场在朝野上下都引起了轩然大波的重案,刚结案不久,左子兴现在出现在京中谢恩受赏,少不了会被知道他身份的故人认出来,若能再拖个几年,事过境迁,也就不会有人发现他的身世了。
左子兴当然知道的好友的想法,在知道他的身份有异的情况,依旧全心全意信任他、维护他的心意,让他在感动之余,心情也好转了许多。
“长延兄不必多虑,只要咱们的东家不介意我的身份,就算被故人认出来也无妨,难道你不相信他们二位的容人之量吗?”
魏长延想想,发现好像还真是如此,与其背负着身份上的问题,在人后苟且偷生,还不如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将自己的身份过个明路,活得更加坦荡自在。
到时候,大不了他拿自己的功劳跟上面求情,再加上左子兴自己的功劳,怎么着也能让其全身而退。
“也罢,做人就该活得坦荡,既然子兴兄选了这条路,兄弟我也只能全力支持你了。”
回去后,收到商队和战队的人喝高了以后,闹出一桩桩让人糟心的纠纷,魏长延忍不住庆幸道。
“之前我提出要举办庆功宴时,幸有子兴兄及时阻止,要不然,就凭这些家伙喝多了以后,这么能惹事生非的熊样,还真不知道今天的封赏会被打几折。”
生气归生气,还是要尽快给手下那些家伙收拾烂摊子,都是一起出海,齐心闯过无数次生死关的同伴,所有战队成员之间的感情,要尤为深厚一些。
看着魏长延一边抱怨,一边忙碌的身影,左子兴长吁了口气,他更加肯定自己的选择了。
他知道,这次与同伴们一起进京接受正式的封赏,他那位伯父肯定会认出他,他也能确定,他伯父只会想着补偿他,而不是因他父亲的罪行迁怒他。
不过他一定会回来,回海上,而不是留在京中那个差点要了他的命,现已要了他父亲一家命的名利场。
因为这里的这些与他肝胆相照、生死与共的同伴,值得!
心中有了目标与方向,因听闻平国公府一家的遭遇而生出的那些复杂情绪,都一消而空。
与户部结算完税银后,船队带回的金银,大半被就近存入集庆的银庄,小半会被送入宫中。
那些自海外带回的珠宝、香料、药材等奇珍,也是大半都被交接给那些分别来自大安各地,已聚集到集庆的宫中产业管事手中。
品质最佳,最珍贵的那一小部分,当然要被送入京中,一部分留着在京中卖高价,一部分送入宫中。
所以吴尚青、左子兴、魏长延等人上京时,依旧带着一支防卫森严的船队。
走在内陆河道上,看着沿岸的风景,蒋清言忍不住感慨道。
“三年过去,这沿河两岸看上去发生了不少变化啊,当年走这条水路入海时,那紧张而又忐忑的心情,我至今还觉得记忆犹新。”
吴尚青笑着问道,“这次重走这条水路,是不是有种衣锦还乡的感觉?”
蒋清言点头又摇头道,“有点,不过更多的,还是觉得这河道太过狭窄,船行速度太慢了点儿,当年我是第一次乘船,感觉特别新奇,觉得这沿河两岸的景色特别壮观,所以给我留下的印象特别深刻。”
结果现在重走这条水路,却发现,不过如此而已。
“这是因为清言被开阔了眼界,才会生出这种落差感,你要知道,内陆有内陆的特点和优势,海上有海上的特色和缺点。”
蒋清言点头道,“这倒是,现在坐在内陆的船上,我有自信可以面对一切意外和风险,再也不用担心会掉水里淹死了。”
但是在海上的时候,他可没这个信心,因为海上的风险之大,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所无法想像的。
魏长延摇摇头道,“清言兄,你可不要将话说得太满,这内陆的河道遇到天气恶劣,爆发大洪水的时候,那凶险程度,可也不能小觑。”
刚登上船,将他们一起回京的何忠走了过来,笑着附和道。
“魏统领说得是,这内陆的水爆发起来,也厉害着呢,若非朝廷在去岁新修了一座苍河大坝,东河府在去岁可就遭难了。”
众人看到这位过来,纷纷起身对这位施礼,这位执掌银庄,兼任户部侍郎,是位三品大员,与他一同过来的,是一同回京的苏福公公。
这二位都是深得皇上信重的人物,虽为宦官,但是在外的声望与口碑都很不错。
“诸位不必多礼,说起来,咱们当年都曾是故人,没想到再次相见,竟是在这种情况下,恭喜诸位,立下如此大功,让我们银庄也能跟着受惠!”
吴尚青等人当年在御林卫受训时,没少见到这位何公公,没想到这位竟然舍得放弃皇上身边大红人的位置,选择放外任。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这位能被任命为银庄大掌事,也能充分彰显出皇上、皇后对他的信任和重视。
双方寒暄了几句后,何忠看向左子兴,弯腰拱手施礼道。
“少将军,多年不见,看到您能安然无恙,陛下一定会非常欣喜!”
左子兴也没想到,他竟这么快就遇上熟识的故人,赶紧抬手扶住对方道。
“何叔不可这样,真要算起来,我现在还是戴罪之身呢。”
何忠被迫站直身体,听到他这话,难掩怒意的回道。
“少将军何罪之有,你用赫赫战功,为他们换来高官显爵,结果却被那些眼皮子浅的无情无义之辈,给逼得流落海外,生死不知,陛下每每想起此事,都觉心痛不已,懊恼自己当年没能保护好你。”
左子兴闻言,也忍不住热泪盈眶,皇伯父,是在这个世上,唯一会真正关心爱护他的至亲了。
“都是我的不是!”
见这位还好好活着,却没回京去找皇上,何忠当然知道他在顾虑些什么。
“少将军别误会陛下就好,当年为了给您出头,陛下才会与那一家子撕破脸,原以为将他们安排到边境平和的西南,让他们享一世荣华也就罢了,却没料到,他们竟因此而怀恨在心,竟在外生了不臣之心。”
左子兴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苦笑着回道。
“我听说那件事情时,就已经猜到这里面的内情了,伯父没有半点对不起他们的地方,倒是他们的恶行,却让伯父的清名一再受损,是他们对不起伯父的关照和维护,死不足惜!”
他本名叫徐清平,皇上当年曾当众说要将他父亲封为平王,一有平定江山之意,还有就是为他这个平王世子彰名,只因皇上认为他才该是名副其实的平王。
等到他重返大安,得知他那位父亲被封为平国公时,他就知道,这是伯父为给他出头,才会宁愿背负外人的非议和误解,坚持自毁前诺。
他也知道,这件事肯定会让那一家子感到如鲠在喉,相当于是给他报了仇,所以他心中的怨恨都因伯父的这份心意而消减,只想隐姓埋名了此余生。
却没料到,那些人比他原以为的还要更贪婪,更愚蠢,有了尊荣地位和权力,就认不清自己,从而早早的将自己送上死路,还连累他皇伯父再次背负上不讲情义的非议。
【作者有话说】
125
第125章
缘浅
听得出左子兴是真的没有因平国公府被灭一事,对皇上心生芥蒂,何忠欣慰不已,连连点头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能看到少将军平安归来,陛下总算能放下这桩心事了。”
想到皇上的情况,何忠欣慰之余,更觉心酸,忍不住抹了把眼泪,让左子兴下意识生出一些不好的预感。
他虽因自家伯父的关系,与这位有过不少接触,但是两人之间谈不上有私交,更没什么深厚的感情可讲。
对方看到他的反应如此大,着实有些不对劲,毕竟其效忠的陛下又不在此地,以对方如今的身份与地位,实在没必要在其他人面前做戏。
苏福也是知情者,知道何忠在哭什么,在一旁强笑着打圆场道。
“何大人也真是的,他乡遇故人,再怎么欣喜,也不该如此激动啊,让不知内情的人看到,岂不误会。”
吴尚青等人此刻就有些懵,他们已经听出左子兴的身份应当很不简单,在皇上心中颇有地位,才会使得这位皇上身边的大红人,都对他如此恭敬和重视。
何忠抹掉眼泪道,“是啊,这可是件大喜事,少将军果然不负陛下所言,是位真正的人中龙凤,无论在哪里,在什么情况下,都有本事出人头地。”
他在来前,就已经听说左子兴这位新晋镇海指挥使的大名,年纪轻轻的,就极有手段与能力,甚至可以说是后来者居上,在商队与战队中享有极高的威信。
连同样是年轻俊杰的后起之秀魏长延与吴尚青,都对其颇为推崇和信服,所以何忠此来既为好奇,也抱着想与对方结交一番的心思。
却没料到,他到地方后,一眼认出,这位正是遭继母派人追杀,被迫逃往海外后生死不明,这些年一直杳无音讯的平国公长子。
听人提起伯父当年对他的夸赞,左子兴抛开心头的点疑虑,露出一抹有些怀念和感慨的笑容。
“何叔说笑了,伯父当年不过是出于对晚辈的偏爱,才会那般夸赞在下,能取得此番成就,仰仗的是我们商队和战队所有成员,齐心协力下的共同努力。”
何忠笑看向众人,点头赞赏道,“嗯,你们这些年轻人,真的都很出色,本官也没有想到,短短三年时间,你们就能取得如此大的成就,没有辜负陛下和娘娘对你们的厚望。”
众人连连谦虚,暂时放下心中的复杂情绪,与对方聊了起来。
哪怕这位已经不再是何大总管,可是只需看看现任大总管在对方面前毕恭毕敬的态度,就知道这位即便已经被放了外任,在宫中贵人面前的地位却不减。
毕竟身为皇上身边的近侍,现任苏大总管肯定很了解皇上的心思。
“……都是通过大招募选拔出来的年轻俊杰,将来若有机会共事,你们身为这批人的前辈,可以尽量关照一下,依官之见,陛下与娘娘很愿意给你们这些有能力,还勇于担当任事的年轻人,多提供机会,用心做事才是正途,这次上京,可不要被京中浮华给迷花了眼。”
众人赶紧应下,并向对方真心致谢,他们心里清楚,对方肯定是看在左子兴与他们关系很好的份上,才这般不吝提点。
等到何忠等人离开,回属于银庄的船上后,左子兴拱手向众人赔罪道。
“实非在下有意隐瞒,实因在下的身世经历,有些让人难以启齿,还有可能会给大家惹来麻烦,在下才不曾向大家提起。”
吴尚青托住他的手道,“子兴兄不必如此,哪怕只是从旁听到些,我们也都有所猜测,能理解你的苦衷。”
蒋清言赶紧附和道,“是啊,子兴兄不必觉得过意不去,谁还没点过去呢,肯定不好挂在嘴边四处宣扬。”
何况听得出来,左子兴所经历的不幸和麻烦,是人命关天的那种,肯定不能轻易对外透露。
见众人都表示不介意,左子兴这才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我本名叫徐清平,字子兴,母亲是平国公原配,姓左,她去逝得早,我在外祖家长到十五岁,在外祖父母相继过世后,才回到父亲身边,伯父,也就是陛下对我多有关照,曾将我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我,后来我慢慢的开始带兵,却因年少而无法服众,便抬出我父亲的名头,后来的事情你们可能猜到了。”
吴尚青点点道,“难怪早些年没听说平国公有什么才干,却在开国前的那几年,突然崛起,接连立下赫赫战功,子兴兄实在厉害!”
面对众人的敬佩和夸赞,左子兴摇摇头道。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实在不值一提,之所以要跟大家解释一下,是希望大家不要误会我伯父,也就是陛下,他是为了给我出头,才会在开国大封功臣时,将原定的王爵降为公爵,实非像外人所揣测的那样,舍不得封与他一同打天下的族人王爵。”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
“陛下与我们徐氏宗族里的那些人,没什么感情可言,早年还曾饱受那些人的欺凌,才是陛下没有大封宗室的原因。”
魏长延点头道,“你放心,我们都知道,陛下与娘娘都是有功必赏之人,为人大度,心怀百姓,可敬可佩。”
绝对不像某些人所诽谤的那样,会苛待功臣、不讲情义。
左子兴点头道,“是啊,我伯父能有今天,不曾得族内半分帮助,连我那父亲在内,他能在那乱世中活下来,都是靠我伯父的庇护和关照,我伯母非常贤良,对族里也多有照顾,徐氏族人才能度过最艰难的那几年。”
吴尚青道,“这么说,陛下与娘娘对那徐氏宗族的人,其实仁至义尽,结果那些人却不曾对外提起陛下和娘娘对他们的恩德,陛下不封他们是对的。”
若有提起,他们不至于从不曾听说过相关消息。
“依我看,陛下没有大封宗室,何尝不是对那些人的保护呢?要不然,以那些人的心性,估计他们的下场比……也很惨!”
左子兴知道蒋清言想说的是,那些人的下场会比平国公府更惨,洒然一笑道。
“我也认为,徐氏的那些人若得了高位,下场可能比平国公府更惨,因为他们更加愚昧无知,与陛下无半点恩义可讲。”
他那位父亲,与皇上之间,多少还存在相处多年的旧情,可是那些人,不仅与他父亲一样无能,还一样的贪婪无知,去了京城,只会被人利用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皇上没想着报复那些人,也没想着要利用那些人,甚至还庇护了那些人,只是无视那些人,绝对可以称得上是非常的宽容大度了。
听得出左子兴是真的对平国公府被灭门一事释怀了,众人都放心不少,说话也少了分小心。
周围没有其他人后,魏长延才感慨道。
“真没想到,你竟是平国公长子,还好你够低调谨慎,若在去年回大安时走露了消息,可能就危险了。”
那时的平国公府还处如日中天的状态,是大安最显赫的权贵,更重要的是,他们那时不仅执掌着西南边境的驻军,还手握数万私兵和大量火器,想要对付左子兴,实在是太容易了。
左子兴苦笑着回道,“是啊,长延兄不怪我隐瞒就好,不过当时的我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敢挪用军资豢养私军,差点令西北边境失守,让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的大安再次被异族入侵。”
“子兴兄能如此深明大义,在下佩服至极,怎么可能怪你隐瞒,说句冒昧的话,他们此举实在是自寻死路、罪不可赦,子兴兄实在不必为此介怀。”
左子兴叹了口气道,“长延兄放心,我能想得开,也能放得下。”
说起这些,魏长延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说起来,我的遭遇也好不到哪去,我家继母是我母亲的庶妹,借照顾我之名,住到我家,后来嫁给我父亲当继室,前两年待我还不错,没想到等她有了儿子,我就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愿看到我出头,收买我母亲留下的老仆,屡次在考前给我下药,致使我一再失利,当年才不得不选择赌一把,参加大招募。”
左子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对方才好,他与继母刘氏没见几次面,对其只有怨恨,没有丝毫情义可讲,所以对方容不下他,想要杀他,他都只觉得恨,就是对他那位不作为的父亲,感情略显复杂。
可是魏长延与他的继母之间,这感情纠纷就有些难以言喻了,而且他那继母不管是因胆小,还是怎样,终究没有对他下死手。
“看来我们都是父母亲缘浅之人,既然命中注定得不到,也就不值得我们强求,以长延兄现在的身份,回去后,也算是衣锦还乡了,等到京中事了,长延兄要不要回去一趟。”
魏长延笑道,“既然父母缘浅,我又何必还要在意他们,何必回去让他们沾光,就这么让他们知道,我即便不走科举,依旧能坐上高位,还让他们高攀不上,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报复。”
“你就不怕他们主动找过来?”
“不怕,那些人还是比较要面子的,就算他们不要面子的找过来,就说我出海了,让他们找不到人,他们也拿我无可奈何,反正我们干的是拿命换前程的活儿,生死都能看淡,我还能怕他们。”
魏长延觉得,让他用自己拿命换来的前程,去庇护坏他前程,逼得他走上这条路的人,给那些人谋福祉,他能死不瞑目,所以他其实特别能够理解皇上不愿大封徐氏宗族的心理。
【作者有话说】
126
第126章
冲动
宫中这段时间很忙,好在操办庆功宴的事,完全可以交给太子妃全权负责,柳明月才得以安心的处理朝政和大招募的事。
“太子和吴尚青、魏长延他们是旧识,就特许他也出席这场庆功宴吧?”
皇上点头道,“可以,再过个把月,就该给他解禁了,提前让他出来走动走动也好,希望他这次受了教训后,能争气些吧。”
说起这个话题,皇上就觉有些不甘心,这次进京谢恩的主角,都是一群二十出头的年轻有为之士,将他的这些儿子给衬托得更让人失望了。
柳明月知道皇上的那点复杂情绪,可是对于皇上的子嗣中,除了年龄最小的两个,其他那些,连女儿女婿在内,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特别出色的事实,她也无可奈何。
在外人看来,可能会觉得她这个皇后为稳固太子的地位,不愿看到其他皇子受重用,仗着自己能临朝,又深得皇上信任,不给那些皇子出头机会,可是天地良心,她还真没干过那种事。
倒也不是说她品德有多高尚,或者说是对自己和太子有信心,才不将其他皇子放在眼里。
主要是因那些皇子,没有天资特别聪明出色的不说,性格方面也都各有各的问题。
总而言之,就是没一个能继承到他们父亲的本事,徐氏宗族祖传的野心贪婪倒是不缺。
连曾被原主被为大敌的五皇子在内,都是年纪越大,某些性格上的缺点也都越明显,相较之下,太子耳根子软,有些迂腐的缺点,都被衬得不算什么了。
所以压根就等不到柳明月出手,皇上自己就主动将那些人给摁了下去,不愿给他们出头的机会。
因为在经历过平国公府的谋逆后,皇上对这些变得更为警惕,他不想在有朝一日,亲自对儿子出手,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们手足相残,就从开始就不给那些皇子们野心膨胀的机会。
反正有皇后全心全意的全力帮他,他也不需要让那些儿子、女婿们在朝堂上帮他,仅用一些无关紧要的闲差打发了他们。
柳明月真的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对相关安排发表任何观点,在这件事情,皇上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她懒得在意外界所流传的那些风言风语。
考虑到皇上的身体状态,同时也为获得皇上的欢心,何忠回京后,第一时间进宫汇报消息时,就提起了左子兴的身份。
见皇上有些不敢相信,何忠十分肯定的回道。
“陛下,老臣已经当面确认过,那左子兴,真的就是少将军,他已知道平国公府的罪行,并为此自称是戴罪身,对陛下并无怨言。”
因骤然听说他那大侄子还活着的消息,被震惊得站起了身的皇上闻言,喃声道。
“那孩子跟他爹的性子截然不同,是个知道好歹的,当然不会记恨有朕,只是朕若早知道他还活着,可能……”
柳明月知道皇上想要说什么,从旁接过话道。
“陛下若早知道,不仅您左右为难,也让咱们大侄子难做,如今这般,乃是天意,所以陛下完全不必因此而感到有负担。”
有了她的这番肯定和安抚,皇上激动而又懊恼的心情,这才得以缓和。
“只是那徐继宗再怎么不是东西,可他毕竟是清平的亲爹,朕却亲自下斩了他,就算清平是明事理的,感情上,怕是也很难不对朕心生芥蒂啊。”
柳明月却对此持不同看法。
“陛下既然认为咱们大侄子是个知道好歹的,就该更相信他一些,他被那刘氏派人追杀,被迫流亡海外隐姓埋名,有家不得归时,只有陛下愿意为他出头,他那个亲爹有还不如没有,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加入战队,重回大安后,都没想过要来找陛下,还不是怕给您这个伯父添麻烦。”
何忠赶紧附和道,“娘娘说得是,老臣见到少将军时,他也曾说过类似的话,觉得因为他与平国公府的人,让陛下的清名一再受损,特别对不起陛下,平国公府的那些人都死不足惜。”
皇上才欣慰的坐了回去,这才注意到何忠还跪着,抬手道。
“你赶紧起来吧,赐坐,一段时间没回来,你倒是变得拘谨了不少,这次幸好有你及时发现了此事,让朕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要不然,当众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大侄子,皇上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当众失态。
眼瞅着自己的儿子一个个的都不争气,当年那个聪明伶俐、有勇有谋,让他感到无比投缘和欣赏的大侄子,能活着回来,也算是*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欣慰。
同时也让他对徐氏血脉稍微多了点信心,应该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恭喜陛下,清平侄儿能平安归来,也算是让陛下多年的夙愿得偿,实在是可喜可贺。”
已经彻底平复好情绪的皇上笑着点头道。
“同喜、同喜,朕也是万万没有想到,战队竟然能将清平从海外带回来,给朕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想起皇上每次提起这个大侄子时的盛赞之辞,柳明月笑着道。
“臣妾当年与这位大侄子没什么接触,对他也不怎么了解,不过通过他在加入战队后的表现看,陛下确实没有夸大其辞,大侄子确实称得上是人中龙凤,才能先是在海外创下一番基业,加入战队后,又能在短时间内,凭自身能力折服所有共事之人。”
说起这些,皇上显然也是颇为欣慰。
“是啊,这孩子当年就没有辜负朕的厚望,哪怕被迫流亡海外,依旧能在逆境中奋发向上,着实令人欣慰啊,可惜……”
可惜,大侄子竟摊上那么一个爹,而他,却没摊上这么一个好大儿。
皇上虽然没将自己的遗憾说出口,但是柳明月能领会得到,要是原主,肯定少不了会对此有意见,但她是真不介意,还为朝廷多了这么一位栋梁之材感到欣慰。
“既然知道左子兴是大侄子,陛下可以重新考虑一下对他的安置问题,不过依臣妾之见,陛下最好先在私下里见见他,听听他自己的想法。”
皇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以左子兴在加入战队后立下的功劳,能获封四品镇海指挥使,绝对是得益于他与皇后的有心提拔和器重。
但是以其本为徐清平,是皇上最为欣赏和倚重的大侄子身份,这四品镇海指挥使的官位,就有些配不上对方了。
而平国公府犯下谋逆重罪,被判满门抄斩在前,若是现在就大张旗鼓的公开他的真实身份,哪怕他的名字已被以早亡之名,从宗室玉碟上划去,也势必会引来朝野上下的质疑和非议。
皇上无奈叹了口气道,“还是皇后考虑周到,待朕询问过他本人的想法后,再考虑要将他安排哪个位置上才合适的问题。”
想了下,他又忍不住道,“朕欲将当年就想给他的平王之位,封赏给他,皇后意下如何?”
柳明月觉得皇上对这位大侄子的喜爱之情,尚在那些皇子之上。
“臣妾对此并无异议,不过臣妾想劝陛下缓缓再办此事,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咱们目前还没给皇子们封王,先给大侄子封王,怕是会给他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皇子们即便不受重视,没什么实权,可他们的身份摆在那里,身为皇上的儿子,势必会引来一些追随者。
若那些皇子因封爵一事而仇恨徐清平,难保不会让那些自命甚高的皇子感到受辱,由此而此引发的怨愤和恼恨,不敢冲着宫中发泄,却有可能发泄在徐清平身上。
听出柳明月话中的深意,皇上当即眉头一皱,可是随即便想到徐清平之所以会失联这么多年的原因,不禁有些气馁,有心算无心,让人防不胜防,他纵为皇上,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保全对方。
“皇后说得对,朕还是在见过大侄子后,再考虑这件事情吧。”
分别坐在一旁与站在一旁的何忠与苏福,将帝后的这番对话听在耳中,对皇上到底有多么喜爱和重视那位平国公长子的事,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和认知。
也难怪皇后会拿诸位皇子的态度,委婉的劝皇上暂先打消封王的想法。
两人都能想像得到,若皇上在没给自己的亲生儿子封王的情况下,先给侄子封王,相当于是在公开打诸位皇子的脸,让人知道他们当儿子的还不及当侄子的受宠和受重视。
所以听到皇上答应了皇后的提议,他们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若是皇上非要坚持这么做,朝野上下的反对声,绝对会很大,他们固然会毫不犹豫的站在皇上这边,可是在他们看来,目前做这件事,确实有些不合时机。
皇上显然是因出于私人情感,才会以稍显急躁的冲动情绪,提出封王一事,还好有皇后能从旁劝着,皇上也还算愿意听劝。
左子兴知道何忠进宫后,肯定会提起他的事,但他不知道,皇上在得知他的消息后,惊喜之余,竟然冲动到想为他直接封王。
他还是在大安正式开国立朝之前的那段时间,到过京城,在京中生活过一段时间。
如今再次进京,心情分外复杂的同时,还觉得京中十分陌生,见身边的同伴也比他好不到哪去,好像首次进京,不时发出一声惊叹的模样,深感无语。
“你们才离京不到三年,就将京城中这些都给忘记了吗?”
搞得好像他们才是离京多年的样子,至于吗?
吴尚青抱着一堆东西回道,“子兴兄有所不知,实在是我们虽然只离京三年,但是这次回来,却有种恍如隔世船的感觉,这京城中的变化也实在太大了些,热闹了好多,也增加了好多从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稀奇物件。”
蒋清言也同样挽着大包小包,还不时往嘴里塞块点心。
“就是,明明只离开三年,却让我觉得仿佛离开的十年不止,这京城里面的变化也太大了,子兴兄,说来你可能不信,此地在早前,是块又破又挤的地方,没想到这里现在竟然变大变模样,完全看不出过去那脏乱差的旧模样。”
左子兴却道,“清言兄可能忘了,我曾跟你们提起过,当年就是我带着大安军首先攻入京中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里原本的模样?你们见到过的,可能已经是开国后,经朝廷整顿过的模样。”
在那样的乱世中,纵然是京城中的居民,尤其是这些底层居民,处境有多么艰难,他可是比谁都清楚。
没想到开国仅七年,这京中就焕然一新,固然有着在去岁遭遇地动的原因,可是若非朝廷处置得当,又舍得不吝代价的赈济百姓,如何能有现在的繁荣昌盛?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的投雷、订阅、收藏、评论及营养液支持。
127
第127章
任务
“看到此地环境与人的前后差别,我才真正明白,何所谓先贤所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连左子兴在内,都曾是读书人,听到魏长延这么说,都觉深有同感。
在外闲逛了大半天,在外用过晚饭后,一行人才回到朝廷为他们安排的住处,左子兴有些好奇的问道。
“难得回京,你们就不想着去拜访一下同窗故友?”
他是因为情况特殊,才不准备去见谁,结果他这些同伴,似乎也都有意往外跑,在外消磨时间,左子兴有些担心他们是不是为了照顾他。
吴尚青迅速回道,“子兴兄,你可别多想,你那天应该也有听到何大人的提点,我们是通过大招募入仕的,与科举出身的那些故交,有些不同,目前形势不明,最好的方式,就是彼此先远着些,以免在不知不觉中做下什么错事,害人害己,悔之不及。”
魏长延等人点头附和,进京后,得知今年又要举办大招募,大批来自各地已通过初选的应招者,现在都被聚集在城外的庄子上接受培训。
可以说,宫中对第二场大招募的重视程度,甚至还在他们那批之上,而他们那批人,现在多数都已有了各自的大好前程。
若没有何忠的提醒,他们可能不会多想,但是何忠既然特意点出‘出身’这点,肯定有其深意,由不得他们不多思多虑,多有顾忌。
“原来如此,我倒是忽视了这些,也是,咱们的前程得来不易,肯定是小心无大错。”
左子兴的外祖父是位有着举人功名的教书先生,所以他在那个乱世,虽然没能考取什么功名,但他没少读书,再加上外祖父的悉心教导,让对某些事也知道一些。
只是随着他伯父开国称帝,他因身份成了宗室子弟,已经不用考虑功名出身问题,这些年又一直远在海外,更没再考虑过这些,不过听他们一解释,他就能理解了。
蒋清言忍不住感慨道,“所以说,还是海上呆着最舒心,压根就不用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
魏长延叹了口气道,“大家心里明白就好,反正我们在京中呆不了几日,尽量避着些、注意些,应该问题不大。”
三年来,他们开始还曾与同窗故友有联系,后来给常出海,联系的就少了,对京中的事情并不了解。
之前在船上听到何忠的提醒时,他们心中其实还有些疑惑,通过大招募入仕,怎么就成出身了?还值得让何忠这等人物特意提点他们?
等到了京中,听到的消息多了,知道的多了,他们才隐约明白过来。
而他们这群四品、五品、六品、七品的新晋官员进京,势必也会引起一些重视,若是他们不知注意分寸,可能在无意间坏事了,自己还毫无所觉。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次日一早,还没到预定好的入宫时间,就有宫中内侍前来宣召他们三个四品的先行进宫。
知道左子兴真实身份的几人,下意识看向他,左子兴心中有些紧张和激动,面上却不显。
“大家不必多虑,我们都坦然遵照内官的安排做就行,回头在宫中再见。”
左子兴也能猜到,应该是他伯父在得知他的消息后,想要先见见他,叫到吴尚青和魏长延,有掩人耳目之意。
因当天会在宫中举行献宝和封赏仪式,仪式结束后,还会举办盛大在庆功宴,所以早朝结束得较快。
左子兴被人带到勤务殿的后室见皇上,柳明月在勤务殿中接见吴尚青和魏长延。
“本宫虽在当年看出你们都是有勇有谋的有志之士,但是当时也没料到,你们竟能在短时间内,成长到如此地步,让本宫十分欣慰。”
两人赶紧谢恩,随后由魏长延便语气真诚的回道。
“臣等实在不敢居功,若没有娘娘的鼎力支持和关照,给战队和商队提供了最好的待遇和条件,臣等也没有机会取得这些成就,若非遇上左指挥使,以臣等浅薄的见识和经验,恐怕也应付不了海外那些危机。”
吴尚青也跟着回道,“是的,这趟出海,若非有左指挥使屡次在危急关头力挽狂澜,臣等恐会有负陛下与娘娘的厚望,却能得陛下和娘娘如此提携,臣等惭愧!”
柳明月很欣赏他们这份坦诚和义气,笑着颔首道。
“此行出海的经过,你们都曾向陛下与本宫禀报过,所以,对于左子兴的功劳,陛下与本宫心里都有数,你们不用再当面强调一遍。”
听得出皇后提起左子兴时,语气轻松,即便发现他们的那点小心思,也没有与他们计较的意思,两人都暗自放心不少,又赶忙请罪。
柳明月摆摆手道,“你们不必紧张,召你们过来,本宫也有件事,要嘱咐你们一下。”
说着,柳明月抬手示意了一下,冯氏姐妹随即上前接过她手中的一幅图。
“这是蒋清言呈上的海图,你们应该不陌生,若本宫没有记错的话,在这边的这个方位,应该有一座面积颇大的岛,在这座岛上的许多人,都是世代以当海盗为生,也是多年来,无数次袭扰我们海域和沿海区域的祸首。”
过去的两年多,他们的船没往皇后所说的那片海域去,但是他们只需稍作回想,就能知道皇后所说是哪座岛、哪些人。
他们没少遇上,也没少灭杀,只是此前没有刻意针对过那些人而已,现在听到皇后郑重其事的指出那座岛,两人都有些不解和意外,却听皇后接着道。
“所以,我们双方是不死不休的世仇,本宫这次要交代给你们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从现在起,首先是要重点剿灭从这个岛上出来的海盗,其次,就是多方打听那里的消息,与他们通商也是一种方式,但是你们一定要记住了,这座岛上的人,绝对不可深交。”
听得出柳明月语气中的冷厉,两人心中一惊,毫无异议的一口应下,恨不得再来个赌咒发誓,让皇后能够相信他们一定会完成任务的决心。
柳明月满意的点头,“咱们大安人,向来讲究要以和为贵,你们也不必刻意做什么,更不用急,这是一个长期任务,知道吗?”
两人再次应下,其实心中很有些疑惑不解,不过他们很识趣的没有多问。
皇后说什么就是什么,逻辑也很简单,都是‘不死不休’的世仇的,当然是对方都得死,自家大安才能活得好的关系。
说完这件事,双方又聊起一些海上见闻,柳明月结合她自身所知道的一些信息,也给他们提了一些建议,方便他们下次出海时,顺道找找那些海外特产。
看到皇上带着左子兴过来,柳明月看着这个正在给她行礼,因在海外多年,皮肤变得黑黄,身材健硕,与原主印象中的那个气质儒雅的大侄子样貌截然不同的青年,扶起他,叹了口气道。
“这些年,真是苦了你这孩子,不过能看到你平安归来,我与你伯父都十分欣慰,以后留在京中好好调养一番。”
左子兴闻言,感激之余,愧疚的回道。
“多谢伯母的关心和爱护,只是侄儿已经禀明伯父,相比较回京,侄儿已经习惯了海上生活,更喜欢留在海外。”
柳明月皱眉道,“之前不知道你的身份,又得知你在海上生活与作战经验丰富,任由你留在海军任职也就罢了,如今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却不留在京中,见一面不易,岂不是要让你伯父时常惦念。”
【作者有话说】
128
第128章
激动
关键是这出海的事情吧,风险实在太大,不知道左子兴的真实身份时,柳明月认为对方是位非常难得海事专业人才。
这样的人才,用在合适的地方,不仅能为商队出海护航,还能为海军培养出更多的海事人才,势必能为大安的海军事业发展与腾飞,做出巨大贡献。
知道左子兴就是皇上心心念的大侄子后,柳明月再怎么感到遗憾,也只能做好让左子兴退出海军的打算。
哪怕这一决定可能会给海军接下来的发展,带来巨大损失,可是皇上的身体最重要,若这位大侄子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了,又在海外出个什么问题,以皇上现在身体状态,很有可能会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毕竟出海,从来都是一件拿命做赌注的事,若不是柳明月比谁都清楚,如今的大安若不尽快培养出强大的海军实力,将会给后世留下巨大的隐患,柳明月也不想让这些人去冒这个险。
加入战队近一年的时间,左子兴算是亲自体会到了宫中对战队上下的重视,不仅给尽量提供最完善的保命措施与装备,还给提供威力最强大的新式武器,专为战队研制的战船,更是一艘接一艘的下水,这一切的代价都不菲。
而负责主持这一切的人,都是他这位伯母,在其那么重视战队的情况下,却选择让他留在京中,是对方非常关照自己的表现。
“多谢伯母的关心,选择留在战队,是侄儿进京前,就已经做好的决定,侄儿已经适应海上生活,与同伴们也已培养出的默契,留在那里,侄儿不仅可以一展所长,也能活得更舒心,已经难以适应这京中繁华。”
皇上叹了口气道,“皇后,清平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我们做长辈的,只能尊重他的决定。”
柳明月深知他对这位大侄子的重视和爱护。
“陛下,您盼了这么多,好不容易才盼到他能平安归来。”
“知道他平安就好,何况我们已经为海军争取到了最大的自主权,倒也不用担心他会在那边受什么委屈,只能让他们在以后出海的时候,务必要多加小心了。”
左子兴也赶紧应道,“伯父、伯母放心,侄儿在海外多年,别的不说,保命本事绝对被锻炼出来了,对侄儿来说,能继续留在海军,才是最好的安排。”
柳明月也只能无奈应下,“好吧,你是个有主意的,而且我也看得出来,你与这些时刻惦记着要为你表功的同伴之间,确实感情深厚,留在海军,对你而言,可能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能得偿所愿,左子兴松了口气,赶紧道谢。
吴尚青和魏长延都觉有些意外,不过他们也都为此感到颇为欣喜。
毕竟他们比谁都清楚左子兴的本事,对方能继续留在海军,对他们而言,都相当于是多了一重保障。
不过在他们看来,左子兴放弃留在京中,也有些可惜,被内侍领到一间偏殿中休息,等待封赏仪式开始时,魏长延忍不住道。
“子兴兄,既然陛下和娘娘待你毫无隔阂,你为何不答应留下呢,你在海外这么多年,比谁都清楚出海的风险之大。”
他们都能感觉得到,皇上、皇后依旧视左子兴为自家子侄,是真心希望他能留在京中,不要继续留在海上冒险。
亲自感受到伯父、伯母对他的关照,左子兴彻底轻松下来,心情很好的回道。
“可我更喜欢在海上冒险的生活,能有机会参与大安海军的组建和发展壮大,对我而言,绝对是一件幸事,我当然不会放弃。”
哪怕他皇伯父直言,当年为他准备的王位,一直给他留着,他也坚持要以左子兴的身份,继续留在海军,而不是留在京中当徐清平。
海外的生活经历,让他十分清楚人生的短暂,生命的脆弱,他只想利用自己有限的生命,拼尽全力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而不是留在京中,为名利地位汲汲营营、勾心斗角,而且他也很担心,自己会在将来的有一天,彻底忘记自己原本的初心,甚至是变成像他父亲那样贪心不足的人。
几人退下去后,柳明月也忍不住感慨道。
“咱们这位大侄子,是真的很优秀,不仅能力出众,还心性坚定,难怪他能在历经九死一生的磨难后,还成长得更为优秀,心性也更为豁达。”
皇上十分赞成她的评价,“是啊,这孩子是真难得,他不欲在人前公开身份,也不想要王爵,只想做些自己想做的事,继续低调的当左子兴,朕答应了他,是咱们老徐家对不住这孩子啊。”
“老徐家也对不起陛下啊,可陛下对得起大侄子,而且看得出来,大侄子确实是个重情重义的,知道好歹,能够理解陛下所做的一切,您实在不必有负担。”
皇上笑着点头并感慨道,“皇后现在真是越来越会劝人了,听到你这么一说,朕这心里确实好受了许多,同时还发现,难怪朕会这么喜欢清平,咱们爷俩这辈子的遭遇,还真有些相似啊。”
大侄子是爹不爱母早逝,由外祖父、外祖母养大,他是父母双全却跟没有一样,由祖母有养大,他们两个都精明能干有本事,不像大多数徐家人那般愚蠢和贪婪。
柳明月早就发现,皇上之所以对这位大侄子如此重视,或者说是偏爱,除了对方确实很聪明能干,是那种长辈都会很喜欢的小辈外,还存在因两人那相似的成长经历与处境,而下意识产生的移情心理。
还好这位大侄子品性皆佳,是位值得信任和偏爱的人。
两人的时间也很紧张,简单聊了几句后,就分别换上各自的正装,出席接下来的封赏仪式。
即便这次被送入京中的金银珠宝和奇珍异宝,都只是船队带回来的一部分,但是仅这一部分,被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给相继抬入大殿内,又给逐一打开,展现给所有看时,还是成功让在场所有人都被晃到双眼。
再加上特意被放在两个托盘上的大叠金票和银票,令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生出一个想法,那就是,若有谁能给自己赚这么多的钱,他也会不遗余力的满足对方的要求。
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是那些自恃是百年望族出身的官员,也有被震惊到。
他们那些人家纵有数代、乃至十数代人积累下的大量土地与财富,都给抖出来算算,也未必能有船队出海半年,给皇上、皇后赚回来的多。
且不说有多少人在当场就动了心思,打算回去后就召集族人商讨组建船队出海的事。
在近两三年中,早已被大开了眼界的柳明月和皇上,虽对船队此行的收益感到十分满意,但是他们都很端得住,没表现出什么激动反应。
不过看到最后被抬上来的那些半死不活的苗,大小不一,看着灰突突的根状疙瘩,以及一些黄白色的颗粒时,柳明月差点在当场失去表情管理。
即便如此,她还是双眼晶亮,整个人都在瞬间变得特别振奋,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问道。
“吴统领,这些都是何物?你们,快给介绍介绍。”
察觉到柳明月的激动之情,皇上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就想到皇后曾与他提起过的事,她曾嘱咐船队在途经海外异邦时,顺便搜集些大安没有的作物种子,尤其是高产的粮食种子。
莫非船队真的找到了,下方这些就是?皇上也骤然双眼一亮。
看到他们本来打算留着在私下里敬献到宫中的东西,也被当成宝物端上了过来,吴尚青有些窘迫,听到皇后直接问起,他只好硬着头皮给介绍起来。
“回禀娘娘,这些都是臣等遵照您与陛下的嘱咐,在海外寻找的一些陌生作物,其中两样,据说是来自海外大陆的高产粮食,一为此物。”
吴尚青拿出其中一个灰色疙瘩,“此物为甘薯,据说亩产能在十余石,易存活,不必占用良田,一般的山地都能种植,臣等曾在船上尝试过种植,侥幸种活一些,只是受限于环境条件,收获并不理想,倒是收获了不少能当菜食用的叶茎。”
有人下意识回道,“亩产十余石?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亩产如此之高的粮食品种?”
吴尚青不卑不亢的回道,“在下也曾质疑此事,不过根据目前在尝试种植的结果看,此物确实是一种产量高,能饱腹的粮食品种。”
说完,吴尚青又拿起那颜色鲜艳的黄色颗粒。
“二位此物,名为玉蜀黍,据说亩产也能达到十石以上,只是受限于船上环境,而且种子得来不易,臣等没敢擅自尝试种植。”
柳明月紧盯着那两样熟悉而又陌生的粮品,心情十分激动,她万万没有想到,船队首次出海,就能有如此大的收获。
在她看来,这两样东西,才算是船队此行的最大收获,只要能带回这两样东西,哪怕在其它方面一无所获,她也觉得不亏。
“好、好,非常好,没想到你们此行,竟能有如此收获,陛下觉得,此事该如何安排合适?”
皇上立刻回道,“依朕之见,先将这些得来不易的种苗,分别交给司农司和皇庄,让他们进行分批试种,一旦能够证实它们确实是高产粮食,朕一定会重赏所有有功之士,尤其是当居首功的商队和战……海军。”
柳明月点头附和道,“陛下英明,若被证实这些作物的产量能高达十石以上,这绝对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的大功,确实该重赏。”
【作者有话说】
129
第129章
疑惑
“陛下,依老臣之见,年轻人做事,难免有些不谨慎,能亩产十石以上的粮食,乃是亘古未有之事,何必为此兴师动众?”
皇上大义凛然的沉声回道,“民以食为天,就算这些粮种的产量达不到十石以上,能为我大安增加两种新粮,也是大功一件,朝廷绝对不会亏待有功之人,也绝对不容怠慢任何与民生有关的事情。”
柳明月笑盈盈的站起身,拱手施礼道,“陛下圣明!今日能得这新粮种,实乃我大安百姓之福,也是江山之幸,恭贺陛下!”
皇上满意的笑着颔首,“嗯,皇后说得对,无论如何,能得新粮种,本身就是是我大安百姓福,江山之幸。”
眼看皇后已经下了定论,皇上龙心大悦,殿内众官员,就算是仍在心中存有疑虑者,也只能跟着一起称颂和恭贺皇上。
再敢跳出来说些什么,不管是扫皇上的兴,还是惹得皇后失去耐心的后果,都不是他们所愿意看到的。
表面热闹非凡,暗地里却暗波涌动,充满各种试探、权衡与算计的庆功宴结束后,魏长延一行人心情激动而又复杂的回到暂住处。
蒋清言扶着额头道,“我一直自负海量,没想到在这种场合,还是不够看啊,还好咱们常留京中,要不然,仅喝酒这一关都难过。”
吴尚青道,“对于这件事,你倒是不用担心,听说娘娘早在去岁代理朝政时,就曾有言在先,喝酒容易误事,谁要是因酒误了本职工作,罪加一等,宫中也从那时起,非必要,很少举办宫宴。”
蒋清言闻言,顿时生出一种与有荣焉之感。
“这么说来,宫中为给我等庆功,竟然特意举办这么一场宫宴,还真是我们的荣幸啊!”
吴尚青笑着点头道,“是啊,不过这里面可能也还有别的用意吧,不过此事过后,你们海军那边,应该可以放手扩充规模了。”
蒋清言的脑子还没转过来,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就变了,魏长延就已经接过话道。
“是啊,此事过后,我们海军以后不愁生意了,幸好子兴兄选择留下,要不然,我还真撑不起来。”
左子兴笑着道,“长延兄不必妄自菲薄,比起我,你不过是缺了些经验而已,这趟下来,你的进步极快,也完全具备可独挡一面的能力。”
蒋清言有些疑惑的看着众人,觉得本就昏沉的脑子,似乎变得更为不听使唤了。
“你们都在打什么哑迷,我怎么就没听明白呢?难道是我错过了什么重要旨意?”
吴尚青笑着解释道,“这倒没有,清言兄不必多虑,我们说得是钱帛动人心,这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上交我们此次出海赚到的钱,肯定会让许多人心动,从而决定也要组建船队出海,这么一来,你们海军岂不是不愁生意了。”
蒋清言点头道,“是啊,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来,不过想要组建船队,可不是件容易事,就算规模小点的船队,也得投个上百万两银子吧,有钱人能有那么多?”
魏长延对此比较了解,“这有什么,一家钱不够,多拉几家一起合作,不就行了。”
吴尚青随后接过话道,“你们可别小看那些大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家底都厚实着呢。”
说着,他还给几人介绍了几位在外素以两袖清风,生活简朴而著称的大人,实际上是个什么出身,家里估计有多少顷地,多少产业。
“虽在此前就已发现,尚青兄在打探消息方面,特别有一手,但在此次进京后,我才发现,之前在海外,实在限制了尚青的发挥啊。”
听到左子兴充满钦佩的感慨,魏长延大笑着回道。
“哈哈,他当年可是我们书院里最有名的包打听,说来也怪,我们时常在一起,偏偏就他总能知道些我们毫无所觉的消息。”
被魏长延揭了老底,吴尚青也恼,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自得。
“哼,娘娘说了,能当包打听,也是一门了不起的本事,她在发现我有这方面的特长后,十分赞赏,还说希望我能将之发扬光大,好好用在正途。”
听到此话,其他人都有些意外,蒋清言更是下意识道。
“你不是在吹牛吧?娘娘那般光风霁月的人,怎么可能会觉得善于察三访四、东捱西问是特长?”
吴尚青不满的撇了对方一眼,看到对方真敢在宫宴那等场合喝得醉醺醺的样子,也就懒得跟这个缺心眼的家伙计较了。
“清言兄竟然会问出这个问题,难道你连稽查司的存在都不知道吗?”
听到稽查司三字,蒋清言觉得自己本来有些昏沉的脑子,瞬间清明了大半,赶紧回道。
“尚青兄说笑了,在下怎会连稽查司都不知道,现在想想,若尚青兄没有加入商队,而是加入稽查司,肯定也将大有所为!”
吴尚青哼了一声道,“相比较稽查司,我还是觉得能去商队更好,在那里,我同样也能一展所长。”
左子兴对此深以为然,“不错,尚青兄善于打听消息的本事,在海外依旧能发挥重要作用,这次能带回那两样令陛下和娘娘欣喜的粮种,尚青兄当居首功。”
在这件事情上,其他人也都认同,哪怕是在语言有交通不便的情况下,这位依旧能在不引人瞩目的前提下,将他们愿意高价换购高产粮种的消息悄悄放出去,打听到当地是否有高产粮种,从而换来那两样让宫中高度重视的粮种,确实居功至伟。
面对左子兴的真心夸赞,吴尚青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连连谦虚了几句。
虽然除蒋清言外,其他人都用各自的方式避酒,但是大家都多少都喝了点,尤其是陪皇上、皇后一起举杯同庆的酒,都是实打实的都给喝了下去,众人聊了会儿后,就各自回房休息。
左子兴一直到回房后,才放任自己露出真实情绪,他在得知自家族伯先是*让皇后代理朝政,后来又让皇后继续临朝的消息后,其实一直心怀隐忧。
因为以他对自家族伯的了解,知道若非必要,对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有可能会动摇其皇权地位的决定。
哪怕民间都说是因帝后伉俪情深,皇上才会如此信任皇后,从而造就二圣临朝的佳话。
可是左子兴跟在皇上身边的那段日子里,虽然很少见到他那位伯母,但也察觉得到,这对夫妻之前的感情,并不算和睦,更别说是所谓的伉俪情深。
所以这次进京、进宫,他也带着想要解开这一疑问的目标,然而这趟下来,他不仅没能释疑,还感到更为疑惑了。
他最担心的,是他族伯在去岁的西北之战中身受重伤,身体虚弱,承担不了日理万机的辛劳,才不得不放权给皇后,让皇后继续临朝帮忙理政。
可是从今天看到皇上不仅精气神正常,且在宫宴上,因心情好而喝了不少酒,却没什么不适反应的状态看,实在不像是重伤未愈的样子。
他还有另一个担忧,就是担忧是不是他那位不太熟悉的伯母,因当上皇后而野心膨胀,又获得了代理朝政的机会,还代理了半年多,趁机做了什么,让他族伯忌惮,不得不答应让她继续临朝。
可是通过一天的观察,他已发现,帝后之间的关系,竟然真像民间所称颂的那般和睦,夫妻二人配合默契,稳稳的拿捏着一众朝臣。
而且皇后一直将自己的身份摆得很正,若无需要,甚至都不多开口,没有半点强出风头的言行。
从那些大臣对她基本都持忌惮或敬重的态度,基本没什么人会试图巴结讨好她的现场情况上,可以看出,她并没有在朝中拉帮结派,培育属于她的势力。
更重要的是,基本可以确定他族伯对皇后临朝一事,毫无芥蒂,且在人前毫不掩饰自己对皇后的信任。
皇后的娘家亲戚,除了在去岁突然被皇上提拔到督察院的那位杨御史外,没有任何人被重用,即便是那位杨御史,也不过得了个四品的职位,后来也没得到什么特别关照。
所以这么一天下来,左子兴更觉疑惑了,实在想不通,这里边到底存在怎样的内情,才会导致如今这‘二圣临朝’的现象出现。
若非顾虑到平国公府谋逆一案,将会带来的负面影响,以及他若留在族伯身边,得到族伯的关照,会再次让皇子们心生不满,他再怎么喜欢海军,也会坚持留在京中弄清楚此事。
想到这些,左子兴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在让他稍感庆幸的是,目前看来,这夫妻二人还真像外界所流传的那样,帝后同心为国为民。
次日朝结束后,吴尚青回了趟家,晚上回来后,他私下找到左子兴。
“子兴兄,这次回去,我听了一件事,可能与你有些关系。”
左子兴早知道对方家里开书院的事,他能确定,自己除了与吴尚青是同僚兼好友外,与对方家里没有任何联系。
而且他相信吴尚青是个知道轻重的可靠之人,不可能回去说他的事儿。
“你且说说看,你家人怎么会知道在下?”
吴尚青摇摇头道,“他们当然不知道你,是我这次回去,听说一桩闻的具体内情后,觉得这件事可能与你有些关系。”
听吴尚青讲起那位杨御史,也是也就是皇后的大姐夫,在朝堂上,当众拿女儿提前发现地动前兆,从而让京城内外免遭巨大损失的大功,换取与‘平国公长子’赐婚圣旨的事,左子兴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哪怕他是在父亲还没被正式封为平国公之前,就已被迫流亡海外,后来又被划掉宗室玉碟上的名字,可是真要算起来,他才是正经的平国公长子。
而那杨家,又为何会在素不相识的情况下,愿意拿那样的大功换取这么一门亲事呢?
“你也不必多虑,虽说我们知道你才是正经的平国公长子,但是别人不知道啊,皇上、皇后本来不赞成这门亲事,但是杨家坚持,皇上才答应给那位杨乡君和平国公世子赐婚,最后那两人成亲没几天,随着平国公府的事曝露,两人就和离了。”
别人不知道平国公长子到底是谁,他族伯肯定知道,他伯母也知道,而那杨乡君,似乎是皇后外甥女,所以他们才会不赞成那门亲事,可那杨家为何非要坚持与‘平国公长子’的亲事?
【作者有话说】
130
第130章
看出
“原来那杨家和平国公府结亲的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不过的这件事应该与我无关才对,毕竟我与那杨家素无瓜葛,他们当年可能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左子兴这话倒也不算是在完全敷衍对方,因为他打小就没在父亲身边长大,知道他存在的人并不多。
许多与他父亲打过交道的人,甚至都不知道他父亲还有个原配发妻和嫡长子,以为那刘氏就是他的原配,即便在他回到父亲身边后,他父亲也不会在外提起这些。
倒是他伯父身边的亲近之人,都知道他,因为只有他伯父会正视他的存在和身份,愿意关心和教导他。
吴尚青摇摇头道,“我原本也这么认为,以为那杨家提亲时说得‘平国公长子’,代表的是那平国公世子,可是我在听说另一个消息后,就不这么认为了。”
在左子兴不解的目光中,吴尚青也没有卖关子。
“据说在大理寺抄没平国公府时,负责那桩案子的大理寺少卿常明仁,在现场转达娘娘的口谕,说是特许那杨乡君与平国公世子和离时,那杨乡君本来还在维护夫家,想要求见娘娘为夫家求情,可是当她听说平国公长子另有其人,已经被平国公继室刘氏派人杀害后,她骤然改了态度,说自己所嫁非人,当即选择和离归家。”
也正因此,吴尚青才敏锐的察觉到,那杨家在并不了解平国公府中的那些人和事的情况下,执意要与对方联姻,很有可能是冲着左子兴来的,却错嫁给了那平国公世子。
左子兴也有这种猜测,但是他也实在想不通此事背后倒底存在怎样的内情,这般被人无端惦记的滋味,也着实有些不好受。
“可我当年领兵打仗时,因为年少,又要照顾父亲在军中的威望,在外面的名声并不显,只有伯……陛下身边的少数人知道我的身份和存在,甚至与娘娘的接触也不多,那杨家又如何会知道我?”
若说知道,好像也不对,毕竟对方似乎弄错了‘平国公长子’到底代表着的是谁,从而落得个‘所嫁非人’的下场。
由此也能看出,皇后在明知事有蹊跷的情况下,并没有看在亲戚情分上,将自己的存在告诉杨家。
即便是吴尚青一向在分析和提取消息重点方面极具天赋,此刻也无法凭借已知条件分析出这件事情的内情,尤其是杨家的动机,所以他只能提醒一下左子兴。
“多谢尚青兄告诉我这些,让我能对此有所准备。”
若没有这个提醒,左子兴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在外多年,在已经没几个人知道他的情况下,仍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惦记他。
而且可以确定的是,对方绝对是想从他身上图谋着什么。
只是说来可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是值得对方所图谋的。
左子兴等人此行上京,除了接受封赏外,还有就是分别与他们所属各部进行工作上的对接,商讨接下来的发展与规划。
虽然他们年轻得过分,过分到让许多年龄比他们大、资历比他们深的人眼红,但因他们不仅品级地位高,还拥有圣宠,也没人敢给他们脸色,或是施绊子。
因为自打皇后临朝一来,朝中就开始逐渐盛行起一股风气,那就是,不干事就有可能被取代,做不好事,就有可能被调职,总有那些愿意做事,还能做得好事的人,时刻在无人知道的地方等着取代他们。
被皇后罚回家中闭门思过半年多的工部尚书,就是个最典型的例子,其他人又如何敢怠慢。
这让本来还有些担心自己等人会被刁难的众人,都觉松了口气,毕竟从参加封赏宴开始,他们就能明显察觉到朝中许多大人物对他们的反感与排斥。
“看来各部官员虽然排斥我们这些人,但在做事方面,还是很讲原则的。”
听到蒋清言的感慨,魏长延等人只能庆幸,这家伙幸亏在当年选了大招募,还坚定的选择留在战队中。
就凭他在某些人与事情上的理解反应能力,他若是通过科举入仕,只会落得个被人利用人彻底,还丝毫无所觉的下场。
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凭借擅长绘制海图的功劳,坐上如今的从五品主事之位。
吴尚青正欲开口提醒,却被左子兴给制止住。
“清言兄还是要牢记何大人的提醒为好,我们最好能与京中这些官员保持距离,何况交浅不言深,不管双方共事再怎么和睦,最好也不要跟他们提起我们这边的人与事。”
蒋清言连忙点头,自信满满的回道。
“子兴兄放心,我可不傻,当然不会在这种事关前程的事情上疏忽大意,为免会不小心失言,我可是一直坚持不接任何不相干的话题。”
听到他这么说,大家才觉放心,毕竟这位当年即便是以末尾的名次取得举人功名,但也足以表明这位的脑力绝对够用,就是在某些方面,没什么天赋而已。
魏长延笑着点头道,“如此甚好,我们在京中呆不了几天,大家都再坚持一下,一定不可给人留下可趁之机,以免节外生枝。”
他之所以会这么说,当然不是无的放矢,这段时间以来,他们都曾收到来自各方势力的试探和拉拢,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人算计成功。
人各有志,纵然做不到让所有人都同心协力的拒绝一切诱惑,但是魏长延还是希望他们这些核心人物,能够不改初心,不被这京中浮华所获。
吴尚青对此深以为然,回京的这段时间,他已打听到许多消息,算是成功弥补上了自己不在京中的这三年来的消息空白。
“不错,我们能有今日,实属侥幸,只有全心全意的忠君敬上,才算是没有辜负这场大机缘。”
左子兴道,“这是当然,不过那些人还想靠着我们赚钱,也不敢真得罪我们,大家也不用太过退让,让人觉得我们势弱。”
除了朝堂政务外,柳明月虽将大半精力都放在即将进行的大招募考核上,但也没有忽略左子兴等人在京中的表现。
皇上更是因他大侄子的存在,对他们尤为关注一些。
“陛下既然关心他,何去趁他尚在京中,多召他过来见见,或者您也可以私下去见见他。”
皇上摇摇头道,“还是不了,既然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朕又何必去打扰,知道他还活得好好的,在与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一起,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行了。”
柳明月叹了口气道,“看得出来,他一直挺关心我们两人的状态,估计是在担心您的身体,或是怀疑臣妾是不是起了篡权的野心,陛下难道不打算跟他说明一下情况?”
听到皇后说他侄子在怀疑她这个皇后起了篡权的野心,皇上忍不住摇头失笑,不过他对此也有所察觉。
“还是不了,你所做的一切,都能经得起质疑,朕的状态维持得也还不错,任他再怎么质疑,也找不到突破口,最终只能相信外界最广为流传的说法。”
柳明月也确实没将对方的那点怀疑放在心上,毕竟她所面对的更多,来自朝中的各种质疑和试探,更是从未停止过。
不过皇上不知道的是,他大侄子就是左子兴,能在流亡海外期间,组建起一支海上势力,还能活着回大安的事,让柳明月更加肯定杨宛如确实有着类似重生的际遇。
想必在其所知道的未来,左子兴不仅能活着回来,还成为了不起的大人物,才会让对方在自己面前心存优越感。
就是不知道,左子兴在对方所知道的将来中,是以什么方式登上高位的,最终到底登上了什么样的地位,才会令杨宛如一心想要抱其大腿?
莫非是皇位?可是仔细想想,柳明月觉得这个可能不大。
看得出来,这位大侄子对他的伯父,怀着颇为深厚的孺慕之情。
从对方能够彻底抛开血脉亲情的滤镜,认为自家渣爹死有余辜,对皇上下旨杀他渣爹的行为毫无芥蒂的反应中,不难看出这份感情在其心中的地位,应该远在他与自家渣爹间的父子亲情之上。
这样一个能明辨是非,还尤其重情重义的人,肯定道德感极强,怎么可能做得出篡权夺位之举?
何况从杨宛如虽然知道左子兴最后能成为笑到最后的大人物,但是并不知道平国公长子非平国公世子,从而嫁错人的反应中,也能佐证这一点。
新皇登基,朝野上下肯定都会将他的身世给彻底捊清一遍,肯定不至于出现新帝都登基了,民间还总以语焉不详的‘平国公长子’的身份来议论对方的现象。
而‘平国公长子’这个身份之所以会如此深入人心,肯定也是因为对方做了什么与此相关,却让人印象极为深刻的事,从而使得这个身份变成左子兴身上的一个人尽皆知的标签。
所以柳明月不仅没有因其在未来登上高位的可能,而对他心生忌惮与防备,还觉得这个人,确实是个能担大任的人才,海军将因他的存在而变得未来可期。
要不是考虑到在拆穿对方的同时,也会暴露自己身上的异常,柳明月其实很想将杨宛如召过来,仔细问问她都知道些什么。
若能掌握先机,无异于是在开挂,加上自己身上本就有的挂,柳明月觉得自己肯定能合理利用这些资源,将利益最大化。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而已,从对方将一把好牌打成如此地步,就能知道,这位姑娘所掌握的信息中,有价值的内容可能并不多。
柳明月不知道的是,正因她的意外出现,才导致许多事情的走向,彻底偏离原定的发展轨迹,从而将人家所掌握的重要先机都相继变成鸡肋。
可她这个始作甬都毫无觉也就罢了,还认为是对方所知道的有价值的内容不多,才会将一把好牌打成烂牌。
此时还在庄子上接受培训的杨宛如尚不知道,她曾心心念念,从而为她带来一场失败婚姻的主角,真正的平国公长子,已在京中,是位备受朝野重视的年轻将领,毫不留恋皇上许给他的王爵和京中繁华。
短短一个多月的培训,让杨宛如和她的同伴们,都得到由内到外的磨砺,从而周身都出现了脱胎换骨般的明显变化。
在庄子里,男女虽是分开接受培训,但是她们这些女子所学的培训内容,与男子所学的那些差不多。
除了有读书写字法规礼仪等方面的培训,还有体力运动方面的培训,本就会读书写字的人,还要负责教导不会读书写字的同伴。
同伴们完成得的不好,达不到教席的要求,她们所有人都要跟着受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规则,在此被利用和展现得淋漓尽致。
在这种高压氛围中,为了不让同伴连累到自己,也为了让自己不连累到同伴,所有人都全力全意的全力帮扶同伴,自己更是分外努力,睁眼闭眼想的都是教席布置的作业,考核的要求,根本无暇想别的。
而他们在培训中的表现和进步,都会被以文字的方式,及时送入宫中,方便柳明月及时了解这边的动向,增强她对那些人的持续了解。
皇上登基后,为了能尽快稳定朝堂,封赏了许多在民间声望颇高的人士,多是些饱读诗书之人,从而为自己获得一个在民间广纳贤才、礼贤下士的好名声。
可是在柳明月看来,以那种方式选入朝堂的所谓人才,有相当一部分,都只是些沽名钓誉之辈而已,在发挥完他们被选入朝堂的价值后,已经变成了朝廷发展的绊脚石。
通过大招募的方式,从民间发掘出这些人,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广纳天下贤才。
尤其是其中几位尤其擅长农事的人,她恨不得立刻将人送入司农司或皇庄,让他们加入高产粮种的本土培育工作。
【作者有话说】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