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乔宿进了马车又出来,银承侧目观察陈开扉的神色:“大人,这个楚成舟……”


    他调查过楚成舟的来历,是乔宿用三两银子买来的奴隶,可不说楚成舟的样貌气度,单说乔宿对他的态度,完全不像是对待下人,倒有种宠着哄着的感觉。


    陈开扉道:“别人的家事,不是我们该管的。不过,他被卖进奴隶市场前的身份想办法查清楚。”


    银承应了下来,转而笑道:“大人是不是也觉得楚成舟不像普通人?长得跟这个妖孽似的,尤其那双眼睛,我总感觉在阳光下会变颜色……”


    陈开扉脸色沉下来,银承悻悻地闭嘴。


    他们大人最不屑鬼神精怪之说,他一时忘形,触了陈开扉的忌讳,银承自知失言,一路上也没敢再跟陈开扉说话。


    从蓝山县到隐州要两日,当晚众人在一处驿站歇下,见陈开扉还阴沉着脸,银承便没跟过去,在外面守着郑雄的囚车。戌时饭后,银承瞧见乔宿的身影出了驿站,没一会儿楚成舟也走了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往同一个地方去了。


    两人的关系果然不一般。银承八卦兮兮地想着,眼见月色将两人吞没。


    “呸!难怪不同意婚事,小小年纪就会勾搭男人了!”囚车里的郑雄低声马车,恶毒地目光追随着乔宿的背影。


    银承听见了,往囚车上踹了一脚:“死到临头了嘴还不干净!要不要我帮你把嘴闭上?”


    郑雄往后一缩脑袋,身体蜷在一起,安静了。


    驿站附近有条河,河水不深,堪堪没过乔宿的大腿.根:“你看这里行不行,我给你看着,你快点去。”


    楚成舟被乔宿推着,心底陡然生出一股不爽,他又不是小姑娘,洗个澡还需要人守着?


    因为妖气压制而产生的不适在靠近乔宿之后已经好多了,乔宿却还当他很虚弱,非要拉着他来泡澡。


    “我不想……”楚成舟愤愤地开口。


    乔宿皱眉:“你不想什么?”


    “我不需要……”楚成舟的气势弱下去一点。


    “你担心我会偷看?”乔宿眉头皱的更深了,“生死关头你还担心这个?你放心,你没什么好看的。”


    “我已经没事了。”楚成舟强压住心底的怒火,他怎么就没什么好看的了?明明之前还夸他尾巴好看呢!


    人类果然是善变的生物!


    乔宿脸上写着不相信:“真的吗,可我看你傍晚下车的时候状态不好。是只要待在陈开扉身边就不舒服吗?”


    “你……”你这么关心我做什么?


    楚成舟心底那股气在胸口打了个转,被乔宿眼底真挚地关切击得粉碎:“他接触过一只很强大的猫妖,那只猫妖至少有五百年修为。”


    若是在灵气充裕的妖界,五百年的猫妖对他根本构不成威胁。可他在奴隶贩子手中辗转消耗的元气还没完全恢复,那只猫妖的妖气又很霸道。


    楚成舟的脸耷拉下来,十分挫败的样子。


    “哦,原来是只真的小猫啊。”乔宿喃喃道,“我都快忘了你是鱼蓝翅是鸟,会怕猫也很正常。”


    “我是鲛人,鲛人!”楚成舟抗议道。


    乔宿苦恼:“等我们去了隐州难免会遇上那只猫妖,到时候该怎么办?”


    楚成舟定定地望着她,眼底翻涌着一片蔚蓝寂静的海:“没事,刚刚接触到会有些排斥,我现在已经适应了。而且……有你在这里。”


    最后一句话楚成舟声音小到几乎听不清,乔宿听得不真切,但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你们有用,也是我的荣幸。”她认真的模样映入眼底,楚成舟的心脏狠狠地颤了颤。


    话锋一转,乔宿的笑容带上几分狡黠:“所以你们要好好给我当帮工,以后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肯定有你一碗汤喝。”


    楚成舟:“……”


    白感动了。


    ***


    月亮渐渐升高,照的囚车四周亮堂堂的,郑雄窝在角落,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乔宿和楚成舟离开的方向。


    “半个时辰了。”


    银承困意正浓,冷不丁听到囚车上传来郑雄阴恻恻的声音,顿时被吓得清醒起来。


    “关你屁事,老实待着。”银承道。


    郑雄不再说话,把头整个缩进臂弯,银承留了个心眼,和手下侍卫换岗时提醒对方要小心郑雄,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银承要回客栈休息时,乔宿和楚成舟也回来了,两人衣衫整洁脸色如常,乔宿还对银承友好的笑了笑。


    他们太过坦荡,银承为自己的妄自揣测感到羞愧,尴尬道:“乔姑娘这么晚才回来啊。”


    乔宿目送楚成舟上楼,回道:“有些事情要交代,此番和郑雄同行,心里总归有些担心。”


    真的是他误会了,原来楚成舟是乔宿买来当护卫的。


    但楚成舟看着就劲瘦,哪里有半分习武之人的样子?还得是他们来!


    银承对乔宿保证道:“姑娘放心,有我和兄弟们在,郑雄绝对翻不起风浪!”


    乔宿笑笑,眸子里仿佛盛进月光:“多谢。”


    第二日的路程,银承多派了两人守在囚车旁,但郑雄却不似昨天那般精神了,整个人都病恹恹的,哆哆嗦嗦地抱腿坐着,不时还要干呕两声。


    一个懂医术的侍卫查看过后称他在蓝山衙门受的伤还未好全,昨晚又受了风寒,情况不太好。


    反正都是个马上要被砍头的人,陈开扉也没有派人医治的意思,任由他这样半死不活地躺着。


    一行人到达隐州的时候已是傍晚,郑雄要被送往大牢,乔宿一伙人的马车则要去另一个方向的客栈,尘埃落定,以后他们与郑雄再无瓜葛。


    乔宿下车同陈开扉道谢告别之时,忽听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一声,回首望去,关押郑雄的囚车已然被打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从车上跳下来,手里一把匕首闪着亮光。


    “贱人!你毁我全家害我入狱!我死也要拉你下地狱!”郑雄怨恨之心强烈,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朝乔宿奔来,周遭几个佩戴武器的侍卫竟无一人反应过来。


    眼看郑雄的匕首就要刺向自己,乔宿耳边响起利剑出鞘的声音,白光闪过,郑雄的手腕上多了一道血痕,身体前倾跪倒在乔宿面前,匕首也掉落在地。


    “一群人做什么吃的!一个犯人都看不住!回去之后自行领罚!”陈开扉威慑力十足,震得众人不敢讲话,齐齐跪下领罚。


    他转向乔宿时又恢复了平时的儒雅,问道:“乔姑娘没事吧?”


    乔宿摇摇头,目光瞥向楚成舟所在的马车:“多谢陈大人。”


    “乔姑娘不必客气。”陈开扉指挥众人将郑雄抬走,他那一剑砍断了郑雄手腕的筋脉,他表现的却像是断了腿,被人架着才能走路,两条裤腿在半空晃晃荡荡仿佛里面是空的。


    陈开扉来不及多想,交代银承几句便要回去连夜审讯郑雄。


    银承护送她们去客栈,乔宿跟乔甘报过平安后却上了楚成舟的马车。


    马车上的鲛人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刚刚你是不是用法术了?”乔宿问道。


    过了好久才楚成舟才回应她,眼睛都懒得睁开,幽幽道:“是你的陈大人救了你,和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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