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放纵的暧昧带来的,便是晨起的尴尬。
姬羽无声坐在床榻里侧,看着周今沉自然而然伸手要她伺候穿衣的模样,心下很是不齿。
“要不我还是帮你喊丫鬟来吧……”她眼神躲躲闪闪,动了动跪坐着的腿,想要从床上爬下去,却被周今沉一抬完好的右腿,将她拦了回去。
他伸手,将人拉回到身前,捏着下巴指责道:“没良心的,昨夜枕着我的手臂睡了那么久,如今只不过要你帮我穿个衣裳,你都要推三阻四了?”
姬羽轻声反驳:“我没有要睡你的手臂。”
“那今早醒来,躺在我怀里的是哪只小野猫儿?”
周今沉昨夜后半夜是抱着人睡着的,一觉下去很是香甜,如今一大早醒来,眼角眉梢皆泛着餍足的笑意,逗弄起自家小媳妇儿来简直不要太得心应手。
见姬羽脸红的说不出话来,他又继续自问自答,凑在她耳边喑哑道:“是昨晚没吃饱,还非要赖在我身边,紧紧扒着我的腰,怎么赶也赶不走,怎么踢也踢不走的,小,色,猫。”
他话说到最后,带了十成十的挑逗意味,一字一顿,叫人大跌眼镜。
姬羽从未想过他还会有这等不正经的时候,慌慌张张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紧锢住后背,凑过脑袋来,挣扎间,两人的唇瓣轻擦而过,吓得她又是一阵轻颤。
从前没尝过那甘唇的滋味,倒也就罢了,只是昨晚他刚享受了那么久的香甜,酣畅淋漓,如今人又自己送上门来了,周今沉如何忍得住?
他大掌扣紧姬羽后脑,不由分说将她带到了紧贴自己胸膛的地方,只稍稍一低头,便吮住了昨晚那点销魂的味道。
情动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却需要弥久的缠绵去化解。
屋外的雨下了一整夜,到如今还是淅淅沥沥,不曾间断,空气中充满氤氲和潮湿,渐渐模糊了姬羽的眼。
不该是这样的,她想,明明她该推开这个男人的,明明她不该再勾他上瘾的,可是两人鼻息错乱交缠间,她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周今沉,朦朦胧胧的,竟不知不觉生出几分心疼。
她不知自己为何要心疼他,出身富贵,而今显赫的周家三爷,哪里轮得到她来心疼。
可她还是不忍拒绝他。
她迷迷糊糊,捧住周今沉的脸颊,抬起脑袋将自己往上送了送。
不仅没拒绝,甚至还晓得主动了。
缠着纱布的手动作还不利索,搭在他的脸上微微颤抖,可是她没有退缩,她叫周今沉知道,她是愿意的,她做这些,都是愿意的。
而对于周今沉来说,她这一连串的动作无异于最致命的催.情利器,从感受到她慢慢回应的那一刻起,他便掠夺的她更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恨不能将她拆吞入腹,一点一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至死方休。
渐渐的,心底里有什么东西叫嚣着升腾起来,想要冲破牢笼,在两人唇舌相依时不断地折磨他,侵蚀他,告诉他,要她。
周今沉喘着粗气,缓缓睁开眼睛,怀中的姬羽正闭目享受他带来的狂风暴雨,眉眼间俱是一派意乱情迷,他实在没忍住,重重又吮了一口娇嫩的唇舌,而后,突然一把推开了人,叫她在极致的缠绵暧昧间,不知所措地跌坐在厚厚的被褥上。
不行,他们还没成亲,他的腿伤还没好,他还没折磨够姬羽,他不能就这样给她。
他害怕,害怕自己一旦做了那种事情,就会一发不可收拾,爱她,宠她,疼她,为她所用,毫无底线,毫无原则,那样就又跟梦里一样了,他又会跟梦里一样,溃败地一塌糊涂。
他强压下身体里异样上涌的热血,红着眼眶骂了句:“不知羞耻!”
一时间,更多更难听的话也顺势滚到了嘴边,可是一见她脸颊因为方才的缠吻而泛起的潮红,那些话又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他只能别过脸,气道:“姬家送你过来,果然就是要你勾着男人做这种事,给我滚下去,自己穿好衣服离开。”
他在说什么?这明明不是他先主动的吗?
姬羽眨着眼平复了下稍起波澜的心情,心底里刚升起的一点不易察觉的火苗,就被他这话给浇灭了。
“我,我……”她张了张嘴,好半天,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周今沉兀自生着气,脾气越来越不耐烦:“滚出去!”
“那你衣服……”
他闻言,紧紧捂住盖在自己腰线以下的被子,警惕地看着姬羽:“不用你管。”
“哦。”姬羽虽还不知道他的脾气到底从何而来,但大抵也知道他此刻十分不待见自己,撑着手小心翼翼从床尾过去,下了床自己去穿衣服了。
周今沉隔着床帐,哀怨又贪婪地看着她朦胧姣好的身影。
他知道自己不是在气姬羽,他是在气他自己,气自己定力怎么这么差,一见到她,就忍不住乱了心神,既管不住手也管不住嘴,亲她不够,咬她不够,还想要将她彻底占为己有,叫她跟自己融为一体,不死不休。
当真是没骨气的东西。
姬羽穿好衣裳就离开了房间,他自己坐在床上,过了整整一柱香的时辰才将那股燥热纾解,而后摇铃叫扶松进来伺候自己。
“夫人呢?”扶松将他扶上轮椅后,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人的去向。
扶松答:“方才郎中来了,等在屋外,夫人出去后见到郎中,郎中便先跟她去了西厢给她换药。”
“西厢还有别的人吗?”
“别的人?应当没有,夫人的屋子,还没吩咐丫鬟伺候。”
“叫碧云和静水她们四个以后都跟着夫人走,夫人到哪她们到哪,不得怠慢。”
“是。”
“还有……”周今沉又补充道,“叫傅雨过来。”
将姬羽记入族谱之事,办的理所应当的顺利。也许是周今沉私底下早与各位族老打好了关系,又也许,是他给予冯家的那点生意起了作用,一路流程下来,族老们没意见,冯秋晚也没意见,当周今沉看见族谱簿上姬羽的名字紧紧跟在自己身后时,心下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明明已经过了家族上的明路了,明明两人已经可以算是夫妻了,可他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之中,把他们推的越来越远,越来越像陌生人。
那日晨间过后,姬羽便再没有主动靠近过周今沉,平日里两人不论是吃饭还是单独相处,她都是安安静静,低眉顺眼,偶尔他吩咐一声,她照他的要求办,也是尽量保持平静不说话,与他隔着相当的距离。
周今沉也不再时常逗弄她,只是经常默默看着她的背影发呆,一个人不知在冥想些什么。
那日的事,始终跟刺一般,扎在两人的心头,痛痒难消。
姬羽责备自己一时情迷乱了阵脚,居然会就这样随着周今沉胡闹,与他沉沦,那是平时的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往后断不能再如此;
而周今沉则在不停警告自己,美人计这种东西,梦里受的罪已经够了,这辈子,他再也不要遭那种苦,他不能再被姬羽牵着鼻子走,不能再沉溺于她的美好,堕落于她的指间。
两人各怀心事,生活在同一个院子里,这段日子过的可谓是小心谨慎。
直至这一日,终于到了姬羽心心念念的李家老太爷的寿宴。
她需要以周今沉未婚妻的身份,与他一道去赴宴。
那日定做的衣裳,这几日又陆陆续续送来许多,当姬羽觉得衣柜箱子都快摆不下的时候,周今沉便叫人将大部分衣裳都搬去了他那边。
“三爷说了,成亲后夫人的东西迟早都要搬过去,既然这边放不下,不如就先放一些去主屋,往后也好方便。”傅雨与她转告时是这般说的。
东西迟早要搬过去……搬过去……
姬羽只要一见到主屋那张床榻,就能想到那一个夜晚,那一个清晨,那些绵长又混乱的记忆。
尤其那些送寝衣来的嬷嬷们听到要直接将东西送到主屋,便都拿暧昧调笑的眼神瞧着姬羽。
无它,只是那些所谓的寝衣,一部分正经,一部分嘛,多多少少带了些床笫间的花样。
姬羽不想看到那些,便在整理时,刻意将它们压到了最底下。
这一日去李家的寿宴,她穿的是一身中规中矩不会出错的鹅黄厚长衫比甲,比甲边上还缝了细细软软的鹅毛,用以御寒。
只是她这一身在周今沉看来,还是过于单薄了。
“再去搭件披风来,别人还没走出门,就先病倒了。”
说话是周今沉惯有的毒舌风格。
姬羽微微点头,又回去披了件长米色披风。
出来的时候,正在院子里的周今沉听着动静,头也不必回,只轻抬了抬手,掌心向上,似在等着什么东西。
姬羽稳步上前,自觉将恢复不错的左手搭了上去。
周今沉一瞬握住,捏了两下,旋即,二人相视一笑,只那笑意,皆未及双方眼底。
傅雨在一旁默默看着,轻扯了扯嘴角。
好嘛,好一对举案齐眉假模假样的未婚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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