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内漆黑一片,随着密室门关闭,四周彻底安静下来,任何一点微小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江月还耳边传来衣料摩擦声,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暗室之中,人的注意力不自觉地集中起来,他低声开口:“你确定要在这里……”
一句话没说完,他已经被楚近楼堵住了唇,龙的气息无比清晰地压了过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郁,或许因为肩头那个新落成的标记,他变得对龙气格外敏感,很快就被带进了对方的状态当中。
他知道楚近楼不喜欢这样的环境,本想跟他说去卧房,可对方已经不由分说地凑了上来,他也只好不再询问。
小龙难道已经克服了小黑屋恐惧?
这密室是江月还以前闭关的地方,在这里干别的还是头一遭,这种感觉说实话有点奇怪,就像是原本正经的地方被开发出了不正经的用途,让人有种微妙的触犯禁忌感。
楚近楼伸手扣住了他的肩膀,似乎因他的不专心而感到不满,手头的动作变得粗暴了些,不像第一次那样温和而小心翼翼。
这好像是龙的天性,以前的他一直在克制天性,但这一次他不想克制了,他想要师尊记住,他也是一条有脾气的龙,徒弟做错了事会被惩罚,师尊做错了事,也同样要接受惩罚。
江月还忽然意识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跟楚近楼说“你说了算”,对方还就认真了,他感觉这条龙是故意的,故意弄疼他以表达自己被抛弃多时的委屈和埋怨,像在泄愤一般,把他肩头颈侧、胸前锁骨都咬出痕迹,甚至还在中途变成了龙,硬要两根一起。
江月还被逼无奈,只好又把特殊体质临时加回来用用,否则的话,他非要活活疼死不可。
直到三天后,楚近楼终于良心发现放过了他,那双金色眼眸在黑暗中显得很亮,凑在离他不足两寸远的地方,目光灼灼:“师尊还满意吗?”
江月还叹一口气,疲倦道:“满意。”
他已经非常累了,虽然时间并没有上一次长,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或许因为他身在位面当中,天道的能力有所削弱,临时加回来的体质也受到了影响。
反观楚近楼,现在还神采奕奕,一副能继续大战三百回合的模样。
他要是说不满意,还不得被按着再来几次,直到他说满意为止?
他还是及时止损比较好。
江月还感觉浑身都疼,从上到下从内到外,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只勉强给自己用了一道净衣诀,把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清理干净,随即靠在墙边,慢慢地调整着呼吸。
灵气在经脉中运行了几个周天,他总算觉得好一些了,终于又有力气开口,嗓音显得有些低哑:“为什么躲到这种地方来?”
楚近楼把扔在一旁的衣服捡起,抖了抖,将上面被压揉出的褶皱抖平,递给江月还,并捉住他的手腕,想帮他穿:“因为师尊太久不回来。”
江月还抬眼看他,没太理解这当中的因果关系,接了衣服:“我自己来。”
“师尊太久不回来,我忍不住想出去杀人。”
江月还缓慢地穿上衣服,因这动作,浑身又传来丝丝缕缕的酸疼:“嗯。”
“但那样师尊肯定会生气,我不想让师尊生气。”
“所以就把自己关进小黑屋,让自己处在恐惧当中,以压制杀欲?”江月还不知该说他什么好,只能叹气,“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
“我已经不害怕了,”楚近楼说着,用金色的眼眸紧紧盯着他,“师尊要说话算话,不准再有下一次。”
江月还莫名从他的语气当中听出“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不光要屠遍整个修真界,还要把你往死里干”的威胁意味,纵然他不在乎修真界是不是死光,但往死里干确实是受不了的,不禁微微抿唇:“算话。”
他赶紧跳过这个话题,冲对方招招手:“把你的翅膀变出来给我看看。”
楚近楼不太情愿,但还是照做了,金光一闪,一对漆黑的羽翼从背后冒出,即便是收拢状态,也存在感十足。
江月还将身体撑起一些,伸手捏住了对方的翅膀,与龙身不同,这对翅膀是覆有羽毛的,黑色的羽毛层层叠叠,乍一摸觉得厚重,整体却又十分轻盈。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鳞片与羽毛的奇异组合,两种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东西出现在了同一种生物身上,竟又结合得恰到好处,他边摸边问:“羽毛防水吗?”
“……防水,”楚近楼被他摸得很痒,很想挣扎,“入水时可以收起来。”
江月还点点头,一路顺着翅膀尖摸到了翅膀根部,对方正好赤着上身,他能很清楚地看到翅膀是从肩胛处生出,那里的肌肉十分有力,线条优美,漆黑的羽翼接在白皙的皮肤上,却也并不违和。
他还从没有探寻过楚近楼这种状态下的身体构造,就在刚才,他已经搞清了对方龙身时,那两个玩意是收在鳞片底下的,使用时才会探出,就像蛇一样。
他觉得应该多了解对方一些,指尖贴着那根笔直的脊线继续下移,直到被衣服挡住。
他已经知道了翅膀是从肩胛处接出,又开始好奇尾巴是从哪里长出来的,于是命令道:“解开我看看。”
“……师尊,”楚近楼耳根已经红了,他觉得身为龙,至少不应该被别人这么观看身体结构,内心有些抗拒,“师尊刚才难道没看到吗?”
“你给我机会去关注别的了吗?”江月还指尖轻点,“你自己不解,那我来?”
楚近楼被迫照做,感觉到对方的手指顺着尾椎滑向尾根,还认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江月还顺手攥了一把龙尾巴上的毛,觉得这毛手感也挺好的,光滑柔顺,被风扬起的时候尤其好看。
他这一拽,不知牵动了对方哪根敏感的神经,楚近楼浑身一颤,再也克制不住,拼命拍打了两下翅膀。
密室里的空间总共就这么一点,羽翼一张开,瞬间让人感到遮天蔽日,江月还猝不及防,疲累的身体让他的反应变得迟钝,没能躲开翅膀波及范围,被扫个正着。
他被风和羽毛扑了满脸,倒在地上,不太想起来了,倒下的同时,手指无意中擦过什么东西,有点凉。
他偏头看去:“这是什么?”
“……别动!”楚近楼忽然受到什么刺激般,一把将那个放在墙边的东西夺过,紧紧护在怀中,“这是我的!”
江月还莫名其妙,想起自己刚进密室时,对方好像就抱着什么东西,但捂得太紧,他只看到一点白色,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个。
什么东西,让楚近楼居然连他也防?
楚近楼警惕地盯着他,周身金光一闪,把翅膀和尾巴全收了起来,衣服也回到身上,紧接着他迅速起身,打开密室门,径直跑了出去。
江月还一阵怔愣,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对方没再回来。
这家伙居然撂下他跑了?
他一时分不清这是楚近楼无心之举,还是在刻意报复,他突然体验了一番“跟伴侣欢¨爱结束,伴侣爽完就跑”的落寞感,切身体会到自己这事确实办得不太地道。
于是他只好自己扶着墙站起身,一瘸一拐地离开密室,被外面过分明亮的光线晃得眯起眼,四下环顾,没找到楚近楼。
江月还紧了紧领口,尽可能把身上的痕迹遮住一些,出门找到了清离。
他看到清离头顶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顺口问:“你这毛病不是治好了吗?”
“别提了,”清离心情不太美妙,“谁知道那些果子时效只有五年,早就过期了。”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你院子里的树又开花了,应该过不了几天就会结果——你们可要努努力,多生……啊不,多结些果子给我吃。”
江月还一时无言,清离眯起狐狸眼,不怀好意地打量他:“师兄,这次好像是你输了,刚才我看到楚近楼跑出去,活蹦乱跳的,你倒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江月还不想跟他谈这个,问道:“对了,你既然看到他出来,有没有看到他抱着什么东西?”
“抱着东西?有啊,不是那颗蛋吗。”
江月还:“?”
“咳,”清离咳嗽一声,“师兄你还不知道吗?其实是一块玉,白色的,大概……这么大。”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但因为外形实在太像一颗蛋了,我就干脆称它为蛋。”
江月还皱眉:“哪里来的?”
“你飞升之后留下的,”清离道,“当时就出现在幽潭洞里,你坐过的那个蒲团上。后来楚近楼醒了,看到那颗蛋……不,玉,断定那是你留下来的,就一直宝贝着,不准别人碰,到哪都抱着。”
江月还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他知道那不是颗蛋吗?”
“知道,他又不傻。”清离压低了声音,“在玉被他抢走之前,我其实拿给萧易看过,萧易说他能断定,这块玉,和林恙给你造镇龙使用的玉,是同样的材质。”
江月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恍然开悟。
原来如此。
难怪那玉遍寻修真界只找到一块,原来是天道飞升后留下的东西。
“克己”之玉……克己之欲。
这是天道留下的警醒,难怪能镇住他的欲念。
只是……
江月还表情更奇怪了。
上任天道留下的克己玉是不规则的形状,看起来就是普通的玉而已,那为什么他的……偏偏是一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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