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母觉得女儿应是误解了,或者就只是纯粹的杞人忧天,不过她转念一想,或许女儿这样想更好。


    “既然你不喜元珏,那他不行岂不是最好?反正你也跟他没有感情,全当是以后在皇宫里守活寡,也省得你费劲跑山上做尼姑了,岂不两全其美?”


    她不禁顺着她的意思,只是又巧妙道,“这样大家也都能满意,皇上他自己有问题,咱们萧家更不用怕皇家来怪罪。”


    萧母的话使萧婉不禁也拨云见日。


    对啊,反正元珏不行,又怕他什么?还怕他能突然变好非礼自己啊?即便嫁给他,对自己来说这段婚姻就是有名无实,照样能过自己渴望的清净日子,以后有机会的话,她还能跟元珏好好商量,互不打扰彼此平静的生活。


    她思考后,不禁恍然大悟,觉得母亲说得确实也有些道理。


    这下她似乎也找不到来抗拒这场婚事的理由了,想想元珏那张英俊的脸,除了令她会不经意想起肖似的元瑜外,自己似乎也不算是讨厌他?


    要不要就这样顺其自然呢?


    她还没想好要如何开口回复母亲,但对于自己来说,心底反正这也算是默认了。


    萧母见女儿神色,自然也是心领神会,她明白女儿的羞赧,于是也十分善解人意地又替她做主道,“呵呵,即便你不说,母亲心里也都明白,我这便去向陛下回禀,他应是不会再阻挠你回家。”


    萧婉不禁又点点头,虽是做出了决定,但心里依旧还是有些忐忑,惶恐日后的宫廷生活。


    好在母亲温暖的掌心给了她安慰。


    萧母只是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心,即便嫁入宫中,你父亲在朝堂,我们也都在京里,以后想要见面,也随时都能入宫拜见你的,而且你也可以回家省亲……即便以后不在我们身边住着,我们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力量,默默保护着你,女儿你只需记住,即便独自在深宫中,你也并不是一个人,在你的背后,还有我们站着,任凭你永远依靠信赖。”


    “嗯。”


    萧婉听了母亲细致关怀的话语,不禁又红了眼眶,内心感动地点头轻应了一声。


    有这么可靠又爱她的父母,妥善安排好一切,连自己的后路都已经先想好,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即便是为了那些真心关心自己的人,纵使前路真有坎坷,她也要勇敢去面对自己的人生。


    “那母亲便先走了,等会再来接你回家。”


    萧母话落后,最后只是又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宣政殿。


    后来皇帝他们果然不出萧母所料,萧婉当夜便又回了自己的家,次日一清早,天才蒙蒙亮,元氏皇家便来丞相府下聘,各种珍稀贵重的聘礼,一箱又一箱连绵不绝搬进来,随着侍仆打开,宣旨太监则在一旁比对报数,从早上庭院内的树叶上还有露珠,到太阳西移,午时烈日炙烤干了所有水雾,所有聘礼才全部搬完,直到堆满了整个丞相府,庭院内再也存放不下。


    这皇室排场令素来见怪了场面的萧怿,也不禁乐得合不拢嘴,连连对身边家人道,“皇恩浩荡,萧家殊荣啊!”


    萧母不禁也很高兴,倒不是因为这满院子的财物,而是因为透过这些东西,足以证明陛下他对婉儿的重视,日后即便入了宫,肯定也能受人尊重,不至于被人欺负。


    “是啊,等婚礼那天,咱们也得给婉儿多陪送些嫁妆,唯有良田千亩,十里红妆,才不辱没了皇室威仪风光,用心良苦。”


    萧母不禁也感叹道,她身边的萧父更是又点点头,深以为然。


    “婉儿,陛下他如此看中你,日后你入了宫,可一定要恪守妇道,母仪天下,方才对得起这琳琅满目,不负皇室对你的厚望。”


    萧父突然又回想起前车之鉴,不禁又转眸又对一旁静立的萧婉严肃了脸叮嘱道。


    就算是按照迎娶皇后的规格来看,今日这礼也着实多了些,这贵重心里,萧家也必然要时刻在心里感恩,不忘皇家对萧氏的器重与信任。


    决不能再闹出上回逃婚那样的丑事。


    “啊哈哈……女儿谨记父亲教诲。”


    萧婉看到父亲严厉的面容,也只能又呵呵干笑道,以掩饰内心的紧张慌乱。


    她还能再说什么呢?也只能又在心里暗道元珏这家伙心思缜密,小心眼忒多!


    为了防止她逃婚,用得着这么显示皇恩浩荡吗?简直可谓是捧杀,若她这回真有心思逃跑,只怕就是她的父母,日后逮住她了都得剥她一层皮,她敢不从才怪了。


    更何况元珏不比元瑜,他的皇帝,掌握着生杀大权,别看他看着漫不经心好说话,给人随和的错觉,但惹怒了他,恐有灭族之祸。


    同一个招数不能使用两次,自讨苦吃更是不可,既然元珏棋胜一招,她也只能见好就收了。


    她甚至在想当初元瑜若是肯对她使出这些心眼儿,只怕自己重生后也不好摆脱他。


    不得不说元珏这招确实高明,恩威并施,可不叫人喜悦之余,又诚惶诚恐,提心吊胆,也不怪他父亲会敲打自己,更小心谨慎地受着了。


    “呵呵,陛下太后已经看过日子了,下月十五是难得的黄道吉日,宜动迁,嫁娶,萧丞相若无异议,老奴便回宫回禀陛下,就决定这个吉日婚嫁啦?”


    那老宦官又笑眼盈盈地看向他们询问道。


    “自然,臣等并无异议,一切全凭陛下太后做主,也劳烦公公转达圣听了。”


    萧丞相也又和善道,他看向一旁的侍从,目光示意,那侍从便心领神会地上前,低头将一袋银钱捧给了面前的内监。


    “萧丞相!这……”


    那宦官看了眼面前的钱袋,并未直接伸手接过,反而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神色。


    “公公但收便是,你远道而来,不辞辛苦,今日时辰已经不早,既然公公还要赶着回宫复命,我也就不强留你在府内用饭了,还望公公不要介意,这袋子银钱也就只是小小心意,犒劳公公的辛苦费,然而虽然礼轻,情意却重,还望公公能够收下,待会儿到了陛下太后面前,只要如实禀告便可。”


    萧怿只是又一脸落落大方道,那宦官见状,便也就不再推辞,只笑眼盈盈地伸手拿过,又向面前人心领神会地拱手行礼道,“萧丞相可真是太客气了,既然如此,那老奴便就收下了,等到了陛下太后娘娘面前,一定好好美言几句,方不辜负这番心意。”


    萧怿如此会做人,他也没理由不与他交好。


    那宦官最后只又辞行道,“那老奴这边先回宫了,告辞。”


    萧怿亦是也又对他拱手温声道,“公公慢走。”


    那宦官谦让点头,这才又携带着众多宫仆,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萧府,萧家众人不禁也又目送着他们离开。


    萧婉目光静静地看着面前渐渐消失的一群人影,却是神游天外,心里又默默思索感叹起来。


    下月十五……没想到在与元瑜分道扬镳后,自己居然还能赶在他与徐惠的婚事之前,先嫁给元珏,这可真是天意弄人。


    她觉得不免有些讽刺可笑。


    这算什么?当夜她曾信誓旦旦地对元瑜说,自己与元珏并无私情,然而如今却又这样顺理成章地接受皇室的聘礼,嫁入元家,岂非不打自招,彻底坐实了那夜他痛骂自己背信弃义,攀龙附凤的恶意揣度。


    如此落人话柄,真是有理也说不清,毕竟事实胜于雄辩。


    她想自己谎话连篇,爱慕虚荣的抛夫名声,或许这辈子也洗不净了,在元瑜及世人面前,更是永远也无法抬头,挺直脊梁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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