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刘成珏还有另一件心病为解决,那日他得知了仙女姑娘的姓名,谁知几日后去街道司找,却被告知司内没有一个叫林含的人,男的女的都没有。刘成珏扑了个空,到处也找不到她,心里别提多苦。


    无法,他只好先回了洗剑城,他爹找他照旧是担忧他的安危,如今常萤山秘宝的消息纷纷扬扬,武林暗流涌动,这回直接是把刘成珏关了两个月。


    刘成珏自然急坏了,更是寻死觅活地求刘无咎解除婚约,没想到竟然成了。


    他现在是自由之身,就想会苏州守着,只等再遇心上人。结果他爹让他来泽川山庄贺寿,这个节骨眼上怎好忤逆,他只好来啦。


    听闻青峰盟林静含也要来,刘成珏只盼着别遇见尴尬才好。


    嫌弃泽川山庄进出都要用船,刘成珏觉得不甚自由,便任性地住在了湖边。


    进的这间客栈占地挺广,黑瓦白墙,典型的江南水乡风情,回字型的结构,一个大大的天井里放了山石和莲花缸,还种了一棵银杏树,小桥流水,取意静谧。谁进来看这敞亮的地界,都觉得钱花得蛮值。


    刘成珏定了两间房,就看见客桌上坐着的女子回过了头来,他看到那张清冷高华的脸,一时间又是惊艳又是惊喜,日思夜想的人怎的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他急步上前唤道:“林含姑娘,你怎也在此处?”


    林静含也是惊讶,谁能想到江南竟然这么小,她答道:“来给泽川庄主祝寿。”


    “真是凑巧,我也是,”刘成珏刚坐下,就有跑堂的给林静含上了菜,他方知道她等着吃饭呢,于是说道:“林含姑娘好久不见,这顿饭可否由我做东?”


    “刘少侠客气了,不如坐下一同用饭。”林静含摆摆手说道。


    此举正中刘成珏下怀,他道:“蒙林含姑娘多次相救,不如就唤我阿珏吧,林含姑娘,这段时日你去哪了,我去街道司寻你,却发现你不在。”


    林静含反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啊,没有,”刘成珏挠挠头,“只是无事,想找姑娘同游苏州罢了,没想到和姑娘错过了。”


    “其实我并不在街道司做事。”林静含想了想,反正迟早也要知道,不如现在就告诉自己的真名。


    “哦,那林含姑娘是在哪里高就?”刘成珏忙问道。


    林静含答道:“我真名就林静含,是青峰盟少主。”


    “哦……啊?”刘成珏直接站了起来,瞪圆了眼睛直愣愣看着她,好像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你说你叫什么?”


    “林静含。”她皱了皱眉,又说了一遍。


    少年瞪着眼睛几乎收不回来,微张的嘴都忘了呼吸。林静含不明白他为何反应这么大,挥了挥手见他还是没反应,便不再管他,自顾自用了饭。


    林修收拾好了东西来吃饭,就看见在发愣的刘城珏,问道:“少主,这位是?”


    “洗剑城少主,不用管他。”林静含说道。


    “哦。”林修乖乖端起饭碗。


    刘成珏此刻内心一片兵荒马乱,她就是林静含,他的心上人居然就是未来的妻子!他先前还跟他爹说要退了这门亲事?!


    这这这,他一时不知该喜该急,各种想法混乱地交织在一起。


    这顿饭吃完了,刘城珏都没再说一句话,发呆着扶墙回了自己的房间。


    进了房间呆了半晌,他意识终于清明过来,赶紧找来笔墨提笔写了一封信,揪着跟他一起来太湖的随从,要他马上十万火急地吧这封信送回去洗剑城。


    随从苦涩说道:“可是城主让我贴身保护少爷的安全啊。”


    “我的安全?你现在不送这封信,我的命就要没了。”刘城珏急得把他退出了客栈,“去!快去!”说着就把他挟持上了一匹马。


    随从看他当真急切的模样,勉强说道:“好吧,但少爷千万别离了小铁。”小铁是另一个随从的名字。


    刘城珏快把头都点掉了:“知道了知道了!记住啊!一定要送到我爹他老人家的手里!”马车走远,他仍挥着手叮嘱道。


    回了客房,他直接扑到了床上,左右翻腾着,此刻只觉得心一剖两半,一半跟着快马回了洗剑城,一半在对面客房的林静含身上。


    我要不要去和静含姑娘说说话呢?他趴在被子上犹豫。但是说什么呢,要是冷场了她会不会觉得我无趣啊,再然后又想起了二人是未婚夫妻,以后成亲了的美好事物来,激动地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天渐渐黑了下来,夏夜的雨来的急,在卖力地敲打着窗户。太湖常年漫着水汽,入夜又下起了雨,湿气更重。刘成珏呆听着雨声,像是想到了什么,起身出了门。


    “笃笃笃——”林静含听得门响,过来开门,就见到刘城珏,模样甚是神采飞扬,编成小股辫子的头发梳成了高马尾,带着金纹额带,配着一张清澈俊秀的一张脸,实在是风华正茂,看着打扮像是要出门一般。


    他捧着一碗东西,明亮单纯的眼睛直看着她,微微结巴道:“下雨,雨了,太湖地湿,我给你端了一碗药汤。”


    林静含嗅了嗅药味,确实如他所说加了些祛湿的药材。


    “谢谢。”她勾起一抹轻笑,说着便想接过那碗药汤,又发觉到了他辫发已湿,看起来像是出去过。


    没想到刘城珏并不递给她,说道:“烫,我帮你放在桌子上吧。”


    “哦,好……”她打开了房间门,请他进来。屋内的不知与他的一般无二,刘成珏偏生起了擅闯女子闺房的羞耻感。


    刘城珏压下喜意,小心地将药汤搁在桌上,又张口准备说起他酝酿了半日的话头。


    这是,客栈的大堂穿来了一阵喧闹声,如今也是入夜,又下着雨,不知是何人赶路竟这般急。


    林静含住的房间在二楼,她走到过道上,往楼下看去,就见到了一伙人站满了客栈楼下,穿着黑色的箭鹤服,正是皇城司的人。


    一群黑衣之中,站着的一位白衣公子就显眼太多了,林静含心神一动,那竟是楚雪泽,他为何会和皇城司的人在一块。


    他恰好抬眸看来,与林静含目光相撞,还未来得急漾起惊喜的笑容,就瞧见了她身边的少年时,目光倏然转冷,只因隔得远,刘成珏毫无所觉。


    陆秉元也在,正坐在堂内喝茶,楚雪泽走过去和他说了几句话,他朝二楼看来,点了点头。接着楚雪泽就来寻林静含,只是身后还跟着一个皇城司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林静含看着步履有些急切走来的神仙公子,问道。


    “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他的面容像是被江南的烟雨洗过,沉蓝的瞳仁里也带着雾气,看着她,似带着不安和迷茫。


    刘成珏左看右看,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认识。又一个情敌?段青荇的身影浮现在了他的眼前。这容色极好的公子眼里的绻缱情意,真是瞎子都看得出来他对林静含有意思。


    但是没法,看他们确实有话要说,刘城珏只好假装潇洒的告别离去,顺道不忘嘱咐林静含趁热喝了药汤。


    楚雪泽目送着刘城珏离去,问道:“含娘,他是谁?”


    林静含道:“进来说吧。”楚雪泽迈步进去,身后的皇城司兵也跟了来。


    “我想与她独处。”楚雪泽斜眸睨他,是不容商量的模样。


    皇城司兵犹豫:“可是……”


    楚雪泽打断了他的踟蹰:“若真不放心,再叫一个人守着窗户就是了。”


    那人也不敢太过冒犯他的样子,点了点头朝楼下示意,接着就守在了门口。


    林静含听这对话,楚雪泽像是被皇城司给监禁起来了,万般谜团,只看眼前这人会不会为她解开。


    楚雪泽方才就看到了桌上的碗,焦急地拉着林静含的手问:“含娘可是生病了?”


    “不曾,这是刘公子送与我暖身的。”林静含感受到他的手因夜雨而冰凉,又覆了一只手上前,才问道:“你如何与陆秉元出现在这里?”


    “他看到了我身上的玉佛,就说我是皇子,但我半点不记得了。”他乖乖作答。


    陆秉元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消息,找到了他,还当真在他身上找到了代表着三皇子李昭的玉佛,楚雪泽自然说这是自己的,其余的事因年少在广霍城生了一场大病,便俱都不记得了。


    眼前的皇城司副使杀人不眨眼,若说是别人的,他怕是不会有命在。


    楚雪泽垂眸,他记得在广霍城的时候,自己曾说过家住黄药村,但当时林静含照顾另一个孩子去了,所以并没有听到。若是她师娘与她说了,他也有法子应付。


    林静含并未起疑,但从未听说过和元帝丢失了皇子,想来是皇家秘辛,便只问他:“那他该送你去京城,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这……我并不知他为何会在此,但是昨日我们遇到了杀手,他应该是不放心手下的人护送我,自己又不能即刻返回京城,才将我带在了身边。”楚雪泽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如今泽川庄主大寿,聚集了半个武林的人,陆秉元本就承皇命找常萤山秘宝,看来帮皇帝找儿子的差事也落在了他的身上,如今皇子找到了楚雪泽身上,剩下的就是常萤山的事了。


    “你,当真是皇子吗?”林静含看着他,一时有些扭转不过来。


    “他应该还不确定,只是看了玉佛就觉得我是。”楚雪泽抓紧了她的手,眸中的不安清晰可见。


    “若是,倒还好,若不是,他们会将你怎样?”


    “我也不知道。”但极大的可能是会被灭口。


    林静含觉得不能让楚雪泽的命随意捏在别人的手里,在他的手心写道:“你上京之时我会悄悄跟着你,若是出现异样,我就带你走。”这句话,是不能让外头的人听见的。


    楚雪泽自然没有不应的,在她的掌心写了一个“好”字。二人就这般说定了。


    “方才那个就是刘公子吗,含娘与他熟识?”楚雪泽目光又放在了那碗药汤上。


    林静含觉察不到他拈酸的心思,说道:“他是洗剑城的少主,今日凑巧遇见。”


    “还特意为你端来了一碗汤,你们是从小的玩伴?”楚雪泽的手指触碰上碗壁。


    林静含不解:“不是,不过是见过几次面,这碗汤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只是有些凉了,喝着难免有腥气,不如,我帮含娘倒了吧。”


    “好吧……”


    楚雪泽倒掉了那碗汤,他回头看去,林静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随手搁了瓷碗,笑着说道:“夜已深了,含娘敢了一天的路也累了,我服侍你安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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