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原文的情节,六皇子燕辞云在宴席上遇刺,中了一支涂了西域蛇毒的袖里箭。而幸运的是,在场有一名姓韩的官员,家中刚好有一位来自西域的妾室,父亲便是一名养蛇人,她对于各种西域毒蛇和解毒之法都较为了解。
皇帝派了人快马加鞭的将这名西域来的女子送入了宫,女子帮着燕辞云解了毒,皇帝和宁贵妃待要赏赐此女时,却不想她忽而跪下,声泪俱下的讲述自己因着貌美如何受尽苦楚,最后辗转被风流成性的韩大人纳了回去,如今行到了青春的末端,眼见着恩宠不在,容不下她的主母恨不得将她发卖了出去,日子很是凄苦。
是以她不要钱财,只求能离了韩家,在宫中谋个差事,做一名寻常的宫人,图个一辈子安稳,再无人欺凌。
救了皇子,这样微不足道的请求自然不在话下,于是这名来自西域的女子从此便成了宁贵妃身边的一个颇有地位的宫人。
而六皇子虽然蛇毒已解,但天生体弱的他经此一番折腾,身子已然大不如前,加之毒物伤身,余毒也需要将养祛除,完全恢复尚需时日,勉强挨到第二年,便过世了。
宁贵妃伤心欲绝,只是心下也明了,蛇毒已解,是六皇子体弱,亏了的身子难以对抗余毒的侵害,倒也非这西域女子的错,于是并未迁怒于她。
然而她却不知,这名来自西域的女子,其实是皇后一派的人。
这世间哪来这般的巧事,袖里箭上的毒恰好有人能解,这一切,不过是皇后的一场精心策划,为的就是将这个西域女子送到宁贵妃的身边。
六皇子体弱,皇后一早算好了,即便是解了蛇毒,身弱的他依然挨不过这毒性对身体造成的亏空,这实是一石二鸟之计。
祁懿美将面前的酒水饮下,压下微微有些惊惶的心绪,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祁懿美,你的神情实不大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祁懿美偏过头,对上了一双漆黑幽然的含情目,漂亮得尤比天上的星辰还要耀眼,他定定的望着她,向来淡然的目光中隐隐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关切。
这孩子,今天会中了箭,只剩下一年的命了。
今日过后,他将终日卧病在床,大病小病不断,再不能如常人一般在阳光下散步,饶是他有再多的聪明才智,却也不能再踏进学堂了。
想到两人这些时日相处的时光,燕辞云外表总是一副美人隔云端般的浅浅的疏离,实则内里只是个敏感脆弱的孩子,那些冷淡,不过是他保护自己的屏障,毕竟没有希望,自然也不会有失望。
多年的病痛令他对一切失去了向往,仿佛只有这样,他才不那么难受,不那么渴望健康,渴望和别的孩子一样。
三皇子嫉妒他得了母亲更多的爱,殊不知燕辞云却羡慕他可以生为一个阳光健康的孩子。
祁懿美心绪翻涌,一时间喉间有些哽咽,深吸了口气平稳了下,细细思忖着,朝燕辞云道:“六殿下,我确是有些难受,您、您能陪我一同回去吗……?”
燕辞云面色微滞,并未想到祁懿美会这般软声求他,在他的印象里,祁懿美作为祁丞相的独子,并不是一个十分软弱的男孩。
明知道该拒绝,可是见她眼含薄雾,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认真,隐隐透着几许哀求,许是因着身子不适,神色间有些伤感,竟显了几分令人怜惜的脆弱来。
凝视着这样的祁懿美,他竟一时语塞,不知怎的,就说不出这拒绝的话了。
也许祁懿美是真的很痛吧,刚刚额上都出了一层薄汗了。
燕辞云垂目不语,眉头微蹙,似是在思量着。
祁懿美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那刺客就在这宴席上,原文里对六皇子这个很早便挂了的角色有关的情节本就描写的少,加上她还没认真看,现下里根本不知道这刺客到底是何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将他从宴席上带离。
可偏偏,有刺客的事还无法同他诉说。
咬了咬牙,祁懿美伸手拉住燕辞云的袖口,满眼恳求的道:“殿下,我真的很难受,四殿下的寿辰,我、我不敢一个人回去,我怕得罪了他。殿下就看在这些时日我在殿下身边还算尽力的份上,帮帮我吧,就说是您有些不适,我们快些一同回去吧。”
燕辞云担忧的目光在祁懿美的身上扫了一圈,似是有些为难,因着饮了果汁而异常红润的小口微启,欲言又止。
“四皇兄并非这般小气之人,只是这场宴席是父皇点名要我来参加的,如今才刚开始上菜,我便要走……”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句子倒像是被他吞没在那张红红的小口里了。
微垂了目光,他带了些无可奈何,道:“唉,罢了,就依你吧。”
许是祁懿美满心的担忧害怕令她的面色过于苍白,看着倒的确是十分难受的模样,燕辞云终归没能忍下心来派个宫人送她回去。
祁懿美本以为他解释这一番这是要拒绝了,没想竟会答应她这样略显不讲理的要求,心下大石终于落了地,一边不忘继续装着病弱一边急急的道:“那、那快赶紧走吧。”
燕辞云起了身,伸手理了下金色锦袍的衣摆,便要朝上位的皇帝走去。
祁懿美心中的惶恐依旧未减,目光在席间环视着,警惕的望着在场之人。
也许是燕辞云忽的站起了身更加显眼而利于下手,祁懿美竟是一眼便瞧见了十几步距离处一个假装在倒酒的宫女,面色惨白的放下酒壶,伸手摸向了袖中。
一瞬间,祁懿美的脑中闪过许多念头,而最清晰的一个,便是她一定要阻止这一切发生。
她仿佛看到了这个和她相处了几月的漂亮而身弱的孩子,痛苦着死去的画面。
她来不及深想,身子已然动了起来。
燕辞云刚迈了一步,忽觉身后一阵推力,随后他略显狼狈的跌在了地上,饶是地上铺了上好的地毯,膝盖和手肘上依旧火辣辣的疼。
一个柔软的身子伏在他的背上,燕辞云目光中含着几许惊诧,凛着一双美目起身朝后望了去。
是祁懿美。
她静静的躺在他的身后,像是一片飘落的花瓣,柔软而纤弱的依在地上。
祁懿美的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微蹙着眉,似是极力忍耐着痛楚,胸膛起伏很大,呼吸显得有些吃力。
她肘部上方的大臂外侧,是一支约半尺长的精致小箭,殷红的鲜血已然顺着伤口在她的袖子上晕染开来,像是一朵鲜艳的梅花,而她却仿佛已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燕辞云呆滞在了当场,怔怔的望着身侧躺着的人,好似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又好似是过于惶恐,忘记了反应。
原本热闹的酒席瞬时安静了,人人都将目光投在了这忽而倒在席上的两个孩子。
守在席上的侍卫反应极快,只是那宫女显然是一早领过吩咐,一击不中,并不贪图再次出手,而是当机立断的直接抬手朝着自己的喉咙射了一箭,精巧的小箭穿喉而入,侍卫一拥而上之时,她已然没气了。
变故只在瞬间。
仪态万千的宁贵妃第一个回过神来惊恐的扑了过去,先是微抖着手抚上燕辞云茫然的小脸,紧张的问道:“云儿,你可有受伤?”
燕辞云好似被吓着了一般,一张漂亮的脸蛋仿若失了魂,怔忡着,并未回应母亲的问询。
宁贵妃一双水眸瞬时红了,又去望边上躺着的祁懿美,伸手关切的摸了摸她苍白的额头。
这时皇帝和皇后也已然行了过来,祁丞相也从官员的席间急着行了出来。
皇帝要冷静许多,他低身检查了两个孩子,而他身后,一名紫衣宫装的年轻男子已然开始发号施令,吩咐着宫人去请御医前来。
紫衣男子生了一副好相貌,眉眼间带着几分媚意,只是过于冷艳阴柔,正是宫中的掌印桓亦如。
安排好了救治之事,他似是不经意的望了一眼地上的人,狭长的眼眸流转间,无人注意到,那阴凉的目光中,一抹意味不明的玩味一瞬即逝。
……
祁懿美再次恢复意识,是被痛醒的。
手臂上很痛,远比她这两世经历过的所有外伤都要痛,她不禁有些疑惑,微侧了头望过去,只见袖子上的布料已然被除了去,她的一支胳膊裸露着,伤口处已然上好了药,被包扎得十分整齐。
身边一阵响动,祁懿美循声望去,候在床边的正是小青。
因着祁懿美真实身份不宜泄露,祁丞相并未准其他宫人近她的身,昏迷这几日自然也都是小青照料的。
这时他满眼欢喜,激动的差点打翻了椅子,站起身来几步冲到了祁懿美的身侧,欣喜的道:“公子,你终于醒了!可有哪里觉得不适?”
祁懿美勉力朝他笑了笑,声音中带了些虚弱,道:“我胳膊疼,像是被碾断了又重新连上,再碾断,那般疼。”
小青望向她包扎得好好的手臂,有些难过的道:“那位丽丝夫人说,这西域蛇毒便是如此的,无论伤口有多小,都是会剧痛不止的,即便是解了毒,也还是要疼上些时日的。”
祁懿美听罢,只觉得手臂上的创口更痛了,浑身都疼出了一层冷汗,勉强留了几丝清明,想了想他的话。
看来一切都如原著中一样进行着,韩大人来自西域的妾室丽丝夫人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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