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三国]您的监督员已上线 > 19、断案(上)
    一壶茶,茶香自壶顶飘散,醇香的茶从壶嘴缓缓倒出,自月下漾起一圈圈银花。


    少年披散着乌发,低眉顺目满是温顺。他缓缓将茶杯送到陈纪面前,目光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殷切和期待。


    “此乃阿正亲自炒制的茶叶,托人在郊外打了清澈的山泉熬煮而成的茶水。”


    陈群很少与陈纪面对面相谈而坐,更别提今日夜里月下煮茶。


    陈纪相貌虽然清俊,但已然苍老了许多。他的鬓角开始有了白发,日复一复抽丝狂涨。


    他本来就是六个兄弟里年龄最大的,成家最晚的,将近十年的时间内,陈群的日渐拔高,也与他的苍老形成对比。


    陈群看着他满面红光,双目含笑,细细品味那壶清茶,真就像是杯中之物一般眼里盛满了月光。


    “阿父平日甚忙,每每从书院回来都是已然黄昏时,父子之间许久未曾这般清闲自在地喝茶。”陈群见他面露满意之色,心里也是自然平静了些,主动挑起话头。


    陈纪笑道:“我们家素来是隔辈更亲。不管是你还是你的那些从兄们,都乐于与你祖父亲近。”


    “我等一辈也是各有所务。”


    陈群摇摇头,解释道:“祖父年长,从兄弟们自然应当多关心些。”


    “阿父和各位叔父平日甚忙,我们也不便打搅。只是偶尔清闲才好亲近。”


    陈纪点点头,把茶杯重新放回到桌子上。陈群挺直背脊,清辉照衣裳,在地面上铺上一层朦朦胧胧的暗影。他想要倒茶的动作被制止下来,抬头一看父亲忽然严肃起来的眉眼。


    “听说近些日子许县有一件命案,与你有些牵连?”


    “阿父知晓……”陈群抬眼看向陈纪,满眼疑惑。


    后者一道眉微微上抬,似乎有些自得之意,却又故意嗔怪他自以为瞒过长辈。“汤县尉私下曾与我说起过。你祖父虽然一向与你亲厚,但是这件事情他虽然不说,我也是知晓的。”


    ”阿翁的意思是让你自己去处理,毕竟此事与你干系确实不大。”


    陈群沉默许久,一直聆听父亲的话,听到后半句的时候他轻轻抬眼,低声反驳道:“阿父,观王家的说法是此女自己溺亡。可是汤县尉疑心并非如此。王家人是县里的大户,之前一向专横虽然未曾触犯过律法可是这一次实在难以服众。”


    “阿正以为此事有蹊跷。”


    陈纪看向他的双目,其中一片沉静犹如深潭之水。前者沉默一会儿,忽然将壶中冷了一半的茶水倒入两人壶中,分别送在俩人面前的。


    他作了一个“喝”的手势,却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去做去吧。”


    “我知道你有这样的想法,汤县尉也并非迂腐之人。”


    “见你平日里读的律法一类典籍,并不能只会纸上谈兵。若有本事为民伸冤,便放手去做,不能因为怯懦而违背本性。”


    陈群应声,陈纪见夜已深了,便拎了茶壶离开凉亭,只留下陈群一人独坐其中。


    少年人看着莲花池中的娉婷粉莲,尽显袅娜高洁。他眉头轻皱,全然想起了之前横陈的女尸,面色浮肿惹人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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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衙外鼓声大作,县尉回府自然升堂断案。


    陈群站在堂中屏风边上,正好半掩他的身形,因此大堂外的乡民没有看见他。


    衙内分为大堂和后堂,秦、汉制度中,县尉主掌治安捕盗之事,一般大县二人,小县一人。


    县尉断案时允许乡民“旁诫”,众目睽睽之中确保断案的公平严正。而陈群与汤县尉交好,站在屏风后旁听,是经过了他的允许。


    王家的确是县里的劣绅,而且专横跋扈。祖上曾经有人当过大官,熟读律法,因此自恃懂得些许律法,便在规绳一边反复横跳,平时也拿他没法。


    县尉下意识地认为那女子死得蹊跷,便传了现在王家的主人来。


    王琮人模人样,玉冠锦袍,在公堂之上自恃冷静。大堂外的听众议论纷纷,有的窃窃私语,骂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前日三渔民自县外河中发现一女尸,经过查证是王氏女婢,自新汲卖入许县王琮家中为婢,短短几日暴毙。”


    门吏将一男带入公堂,蓬头垢面,黑面麻衣,身形瘦弱。只见他抬头,陈群仔细辨认,是那人的少年。


    那少年眼里含泪,黑脸透红,愤愤不平的模样。“张宥,你是何时将你小妹卖入王府,之后可与她见过面?”


    少年磕了几个头,只说自从将小妹卖出,从此就没有看过他。只求县尉能够找出凶手。


    汤县尉沉吟片刻,让仵作上来,并且将尸检情况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此女名为张倩,死因确实是溺水,通过对尸体的检查,死者后背和腿上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紫青伤痕。”


    “大的有六寸多,不似男子的脚印,小的仅有指甲盖长,但是深而尖。”


    县尉将头扭过来,看向王琮:“王琮,你言婢女之死乃是意外溺亡,可是为何身上有伤痕?”


    “本官怀疑是你府中虐待致死。”


    王琮说道:“县尉,此女虽为我府中婢子,然死于郊外,溺水而亡。至于身上伤痕可能是杀人途中反抗所致。”


    “而且昨日县尉已经问过我府中上下,此女一直以来普普通通,不曾惹人注意。忽然死于郊外,我们没有注意也是自然。”


    对于这种没有证据无法定罪的案子,死者不过是主人家中的一个奴婢,死因不明,一般都最多只能判主人赔偿钱财。


    陈群从屏风后走出来,公堂之上冲着汤县尉行了个揖礼,轻声说道:“县尉,王琮所言不错,然死者身份虽然轻贱,但人命珍贵。”


    “此案诸多疑点,不能匆匆判决。”


    县尉问道:“陈公子有何见地?”


    陈群说道:“在下方才看过死者的伤痕,很像是被人踢踹掐捻所致。”


    “仵作也说,伤痕形状很像脚印,但是太小不像成年男子。”


    “我怀疑乃是府中女眷虐待所致。”


    汤县尉点点头,叫人传唤王琮妻妾。王琮正妻早亡,此人风流好色,但是只有一名小妾,刚刚成为正妻。


    妻为李氏,长得明媚动人,一袭艳色长裙,虽在后院但仍然如娇花一般艳丽。但是久看无味,陈群不免想到为什么王琮从未娶妾。


    李氏一上堂就显得惴惴不安,经过询问之后承认张倩是刚刚进来的婢女,因为乖巧听话,做事稳重所以就让她给自己梳头。


    “只是自从前日,便再也没见过她,不曾想竟然是死了。”


    汤县尉在她身上打量片刻,引得李氏脸色稍变。前者忽然指向他的一双绣鞋,在裙摆之下若隐若现,那一双足小巧可人。


    他叫李氏撩起裙摆露出绣鞋,有心着估计,刚好有六寸多一点。若是见过伤痕,应当是能将二者对比起来,很是吻合。


    县尉让小吏带她下去与张倩身上的伤痕进行对比,不一会儿就见李氏面色苍白地被带上来。她的脚印与张倩背上的紫痕十分吻合。


    李氏辩驳说道:“女子脚印大多都是这般大,而且我一介女子,怎么能将她杀死。”


    她这番话没有什么逻辑,反而让县尉皱眉。


    陈群走上来,就着袖子抓住这个女人的手,伸到前来给县尉观察:“李氏留有长甲,又尖又长,与那种抓痕十分相似。”


    王琮替妻子申辩,说:“此女出身低贱,手脚不干净,几次盗窃小君的朱玉宝饰。


    “主人家教训手脚不干净的婢子,并不致命。完全是合理合法。”


    那小妹的兄长在一旁听着,只是哭,竟然也不辩驳。


    汤县尉皱眉,只说着:“本官听你府里人说,李氏善妒,所以喜欢打骂那些年轻貌美的婢子。”


    “自从张倩卖身进入王府之中,你对他很是留意,叫她给你妻梳头,便是你自己的主意。”


    陈群上前来,站在县尉旁对着他耳语几番。那县尉点点头同意了什么,叫人把李氏和王琮分别带走。


    临走之时,陈群余光看见看热闹的乡人里,郭嘉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待他回望之时,挑眉眨眼,浑然一副挑逗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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