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赵长渊临走前的一句“来日方长”,许蕴灵丝毫没有感受到斗赢许蕴纯的喜悦,与之相反,连着三日,她愈发的坐立不安,每天都要想一遍赵长渊的话,她总觉得最后摄政王藏了些东西没说。可她到底不是赵长渊本人,无论如何推敲,也无法猜到摄政王的心思。
许蕴灵坐在书桌旁已有半个时辰,手里的纸张却一页未翻。脑海里依旧一团乱麻,她重重地叹气一声,搁了书,下巴垫在手背上,睁着眼睛忧虑重重地望着天边。
事到如今,她只希望摄政王看上的可真别换成了自己。
水兰和清月从屋外进来,一眼看到许蕴灵颓唐的神情,清月忧心道:“大姑娘,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许蕴灵还没回答,一旁的水兰急急说:“大姑娘可还是为了二姑娘的事烦心?今早奴婢听说了,二姑娘罚跪完,是让大少爷扶着出来的。往后少不得在府里碰见二姑娘,大姑娘您可得小心着些,别让二姑娘再算计了。”
许蕴灵心思原本在赵长渊身上,经水兰一提醒,她想到还有一个许蕴纯,立马坐直身子,面色严肃。
原来她也是猜测,许蕴纯与小说中反常的种种行为,是不是因为出现了她这个变数,才让许蕴纯的性格变了。可经过元府这一出,她发现许蕴纯仿佛能预料到赵长渊出现的地点,而后想法设法将自己推过去。她这才确定,许蕴纯恐怕是重生的。
虽然重生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许蕴灵想到自己都能活过来,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呢。
而且许蕴纯身为女主,定然比自己经历的更多,虽然不清楚这一世许蕴纯为何要逃离摄政王,可她对付自己的心思昭然若揭,她想让许蕴灵变成女主,去承受赵长渊的爱意。
想到此处,许蕴灵头皮顿时发麻,后背寒意迭起。她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正浓浓逼近她。
不行,她得逃。前有许蕴纯,后有摄政王,她就算能躲过一时,也躲不过一世。
“大姑娘,您怎么不说话?”水兰见许蕴灵迟迟不开口,担忧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许蕴灵立马回神,想了想说,“许久没去城里逛逛了,今日正好有空,随我出去走走。不必过于兴师动众,一切从简。”
两个丫头不疑有他,点点头,和许蕴灵一起换了身衣服便出了门。
京都城里繁华鼎沸,与彩灯节的夜晚不同,白日里的京都多了一份烟火气。只是许蕴灵毫无欣赏游逛的心思。她借着这次出行,悄悄打探通往城外的路。
离开的念头一旦冒出,便越来越无法忽视,她装作游玩的样子,一路到了京都城门口。
皇城的城墙巍峨壮观,气势磅礴。城楼旗帜猎猎,隔几米站着一个士兵。下方城门大开,两边各站一排士兵,正检查进出城门的人手里的路引。
许蕴灵下意识地走过去。
“大姑娘,再往前要出城了。”清月看了眼说。
“爹爹在城外吗?”许蕴灵知道许康辉今日在城外巡防,趁机找了个借口,往前走了两步。想看看外边是什么情况。然而她离城门还有五米远,却再也迈不开半步。
许蕴灵:???
怎么回事?
许蕴灵试图用力跨出去,可身前和脚下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拦住了她。无论她如何动作,也无法挪动分毫。
“大姑娘?”水兰和清月茫然地看着突然停住脚步的许蕴灵。
许蕴灵心中百转千回,一时想过数个念头,可无论哪一个也无法解释当下遇到的情况。而且她的身边还有水兰和清月两个丫头,实在不好多加动作。
“算了。”许蕴灵动了动脚,面上露出几分疲累来,“走得脚酸,我们去茶馆歇歇。”
来的路上许蕴灵看到了一家茶馆,大堂里有老头在说书,下面坐满了人。许蕴灵看着新鲜,和水兰清月两人在二楼寻了个雅座,叫了壶茶水,一碟瓜子和一碟果仁,一边吃一边听下方抑扬顿挫的说书声。
老头讲得内容有些无趣,左右不过是男女情爱,或是书生路遇奇迹最后高中状元的故事。许蕴灵的新鲜劲一过去,到后边有些兴致缺缺。
一直到了中场,大堂说书的老头说累了在休息,许蕴灵往下看了眼,起身说:“书听完了,我们走吧。”
然而走了两步,后面清月和水兰叫住她:“大姑娘。”
许蕴灵困惑:“怎么了?”
许蕴灵看向她们,却见两人一起红了脸,有些羞愧有些为难。清月难得吞吞吐吐起来:“大姑娘,出来匆忙,我们身上没、没带够银两。”
许蕴灵愣住了。
“大姑娘。”水兰红着脸期期艾艾道,“你身上有吗?”
许蕴灵低头茫然地看了看,抬眼和两个丫鬟殷切的目光对上,半晌无言。水兰和清月眼里的光黯淡下来,三个人堵在楼道里,不上不下,面面相觑。
许蕴灵哪里想到,自己遇上的第一个大难题,竟然是茶馆的银子问题。
她倒也不是没有,苏姨娘被敲打后,出于许康辉的威压,在祠堂抄经的几天,派人给扶风苑一共发了五十两。数量不多,不过也够许蕴灵用上一阵。今日临时出来,几人竟疏忽了。
“我们……”许蕴灵咳了声,略微尴尬地说,“我和水兰留下,清月你回去拿银子。”
清月忙点头:“好。”
哪成想,清月人都没走,小二从楼下走了上来,一眼瞅到站在楼梯口的主仆三人。他眼神立马扫到了她们的桌子,笑说:“客人是要走了吧,茶水瓜子果然一共一两。您请——”
小二笑着伸出手。
许蕴灵不好意思,声音都低了下来:“这个……我们没带够钱,能否让我丫鬟回去取,我留下来。”
小二听着听着笑容就变了。他呵笑了声:“原来是来白听书的啊,我瞧姑娘穿得像模像样,怎么连我们茶馆这点钱也要赖。”
“不是赖。”许蕴灵头一回感觉到了什么叫手足无措,忙着解释,“我和我的一个丫头留下,一个回去娶钱,我们在这里,等会儿就给补上。”
“谎话谁不会说。”小二嗤笑,“说不定你丫头前脚走,你们剩下的后脚就偷偷跑了。到时我们上哪去讨银子?甭骗我,这种事我见多了。”
许蕴灵耳根子泛红,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遭报应了,她好不容易说句真话,怎么就没人信。她到底是理亏的一方,解释道:“不会的,我们是总督府许家的人……”
“您编。”小二打断她,做了个请的姿势,“您继续编。您要是嫌弃楼梯地方不够大,下边请,下面老先生坐的位置好,又大又宽敞。”
“……”许蕴灵一时让小二挤兑的说不出话来。
“呵。”楼梯口冷不丁地冒出一道轻笑,耳熟地许蕴灵一个激灵,立马抬头看了过去。
三楼的楼梯口,不巧正站了个人,微垂着头,眸光似笑非笑。
四目相对。
许蕴灵瞬间哑然。
摄政王!这怎么又碰上了?!!
许蕴灵有点崩溃。为什么每次她出洋相,他都能“凑巧”撞上?!
赵长渊的目光从许蕴灵泛红的耳根轻轻掠过,而后看向她的脸庞。
原来狡黠的小姑娘,此刻换了个模样,没有了伶牙俐齿与聪慧,在小二面前反倒露出了局促的一面。
他眸光一动,声音缓缓,含着一丝打趣:“这一次,还需要我的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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