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山芙走回家,看到卯二姐母亲正佝偻着身体坐在门口洗衣裳。


    看到女儿回来了,她擦擦头上的汗,“给你留了饭,在灶台上。”


    徐山芙:“哦。”


    她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先去了卯二姐瘫痪丈夫的房间,门一打开就看到一个男人挺直地躺在炕上。


    看到她来,那男人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都......滚。”


    徐山芙插着腰站在门口,“你放心,我这就滚,等我滚了,你就可以没吃没喝地饿死在床上,等人发现的时候肯定连尸体都臭了。”


    看那男人一下子闭了嘴,徐山芙转身去了厨房,却发现锅台上只有一碗稀粥,这怎么吃?


    她四处翻腾了一阵子,锅碗瓢盆发出叮呤哐啷的声音。


    便宜弟弟的声音传来,“安静点,我在读书。”


    她就跟没听见似的,拿着锅里刚烙好的饼子吃了起来。


    啊,香,她已经二百年没吃过人类食物了,现在吃什么都是绝世美味。


    母亲听到弟弟呼喊赶忙走进来,刚想叫她安静点,却看到她手上拿着烙饼在吃,急忙喊道,


    “这是我给家宝做的,你快放下!”


    卯二姐本名叫孙招娣,因为属兔,上头还有个早早就殁了的姐姐,这才叫卯二姐,弟弟却叫孙家宝,啧啧,真是明显的差异。


    她眼皮都没抬一下,“为什么给他做的我就不能吃,家里挣钱的是谁?”


    她母亲第一次被女儿这样顶撞,顿时有些怔愣,“可是,你弟弟要读书,费脑......”


    徐山芙直白道:“我每天伺候人不费力气啊,我就该喝西北风活着?”


    “可,可我不也吃这些?”


    “你作贱自己我可不,我金贵着呢。”说罢,她径直去了便宜弟弟屋里,她啪的一下推开门,屋里的孙家宝被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看他这副对姐姐毫不尊重的模样,可想而知平日里是什么态度。


    徐山芙过去一看,书都是反的,这小子一天到晚都干什么呢?


    “起来,去院子里挑水,再去把家里的地给我拖了。”


    孙家宝一脸不可思议,“你疯了?”


    她一巴掌扇到他头上,“怎么和姐姐说话呢?”


    赶来的卯二姐她娘刚好看到自己的心肝被打,她冲过来抬手就要打女儿的脸,被徐山芙眼疾手快躲了过去。


    “怎么了,他每天白吃白喝的,还不许做点活了,我告诉你,这是我家,你俩要是不想待了就滚出去,要是想待,现在起就给我老老实实的。”


    她娘实在不理解自己女儿今天怎么突然转了性似的,然而紧接着就听她说道:


    “我是想着你俩孤儿寡母的不好过,这才把你们接到我夫家来,想着我不在的时候,可以帮我照顾照顾家里病人,和我夫君说说话,你俩倒好,我夫君身上都长褥疮了,整日就躺在炕上过死人似的日子,居然没个人管,要不是我在高宅做工,我肯定是日日都要陪在夫君身边的,哪会叫你们如此磋磨他?”


    卯二姐娘自认确实对女婿照顾不够,看女儿是为这事发火,顿时底气不足,女人嘛,嫁了人后一颗心扑在男人身上很正常,她自己也是,所以并不觉得女儿此时有什么不对。


    何况她与儿子在之前的庄子上吃不饱,穿不暖的,现在回去只怕屋子都没了,于是对徐山芙赔了个笑脸,冲着儿子说道:“家宝,别和姐姐置气,她是心疼姐夫呢,你去和给姐夫擦擦身子,娘去给你姐夫熬药。”


    又安抚徐山芙:“你这孩子就是个劈里啪啦的性子,有话好好讲不就是了,你想吃什么,娘再去给你做。”


    “也不要什么复杂的,给我炒几个小菜,再蒸点大白米饭,然后叫孙家宝去烧一桶热水来,我要泡脚。”


    “......好,好,娘这就去啊。”


    晚上,徐山芙一边奴役着孙家宝给自己捏肩,一边快乐地啃着果子,还是做人舒服啊。


    她思考了一下目前的情况,直接让高翠兰和高子平私奔是不现实的,高家发现人跑了肯定要追,高翠兰的垃圾爹妈不提,高子平他娘就有点无辜了,所以得想一个更保险的办法。


    再一个呢,上辈子高翠兰吃了那么多苦,她总得想办法找补回来一点这心里才舒服不是?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一箭双雕的好办法,只是这还得需要高翠兰的配合才行。


    第二天她围着高翠兰撒娇,“妹妹,好妹妹,你就答应我吧,这肯定能把高文业那个小鳖孙给收拾了,你不用干别的,到时候配合地哭一下就成。”


    高翠兰扭过脸去,“好,好吧。”


    当天中午,徐山芙果然准时听到了高文业的敲门声,这人也真是执着,被赶出去这么多次,还隔三岔五就来撞撞南墙。


    她哗的一下拉开门,笑着对高文业说:“就知道二少爷要来,大少奶奶让我给您留着门呢。”


    高文业猥琐的脸上浮起一个惊喜的笑容,“嫂嫂,嫂嫂这是想通了?”


    徐山芙点点头,“知道您是个好的,我们奶奶平日里也寂寞......您只管明儿个晚上亥时过来,到时候自然有你的好处。”


    高文业迫不及待地点头,“好,好,我明儿个晚上再来,叫嫂嫂养好身子等着我。”


    等他走远,徐山芙忍不住恶心地拍了拍身上的鸡皮疙瘩,果然古人早熟,这么大点的孩子在现代只怕还在上初中呢,在这居然一天到晚就想着偷鸡摸狗的事了。


    当晚刚好是高子平来找高翠兰的日子,等他俩互相诉完衷肠了,徐山芙拦住高子平,把他叫到角落处。


    “我问你,你想不想和兰妹妹私奔?”


    高子平愣住了,随后回答道:“我想,做梦都想。”


    “那你就听我的,我有办法把她全须全尾的给你送出去,咱俩今晚......”


    高子平听她说完略有些迟疑,可最后还是同意了,看来跟高翠兰远走高飞的愿望终究压过了人伦道德的枷锁。


    他点点头,“行!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做。”


    所以当晚,两人就把高文生的坟给刨了。


    天公作美,当夜还下着大雨,雷声震天。


    准确的来说,是高子平刨坟,她在旁边看着。


    等他将棺材整个挖出来了,徐山芙将手里的东西丢了进去。


    哼哼,这下够高家人兵荒马乱一阵了。


    果然,高文生被刨坟的事很快就被路过的放羊娃发现了。


    高老太太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晕了过去,随后赶忙叫上一帮子人赶到现场。


    高家庄所有人都埋在这片山上,所以这么大的事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人,此刻都围在高文生坟边指指点点。


    坟墓被人挖开后又被雨水冲刷,脚印和锹的痕迹都没有了,只有骨架子露在外面,此刻瞅着很是有些玄乎的样子。


    “我看这怎么,怎么好像不是叫人刨的,像雷劈的!”


    “人死了连坟都被老天爷劈开,该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坏事,叫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吧?”


    “他生前是个病鬼,只怕连门都没出过几次,能做什么坏事,我看这雷劈的只怕另有他人。”


    高老太太颤颤巍巍地扶着佛菩萨的手,小心翼翼问道:“您看,您看这是?”


    这佛菩萨其实就是个靠着三脚猫功夫坑蒙拐骗的,哪里懂什么真正的法术,此刻也只能故作深沉道:“不可说。”


    高老太太听见这话,嘴皮子愈发抖动起来。


    这时,突然有人指着坟墓说道:“里面有东西!”


    大家一拥而上,“什么呀,啥东西!”


    手最快那人将东西拿起来,居然是条鱼,而且还活着!


    人群里顿时穿出一片哗然,“我的天呐,棺材里怎么会有鱼?”


    “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怪的事。”


    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把鱼刨开看看!”


    顿时得到一堆人的相应:


    “是,把鱼刨开看看!”


    “看看里面有啥!”


    没想到的是,鱼肚子里居然装着一块布条,上面血淋淋地四个大字:


    鸠占鹊巢


    高老太太顿时瘫倒在地,鸠占鹊巢,这是,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文生想说什么?


    有人问道:“鸠占鹊巢,啥意思?”


    稍微读过点书的孙家宝赶紧卖弄道:“这是指斑鸠笨拙不会搭窝,就强占喜鹊窝来住的意思。”


    旁边人懂了,“就是好处叫别人占了的意思嘛!”


    高老太太听见这话,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看向人群里的高文业,只见他惨白着脸,站得离棺材远远的。


    高文业确实害怕,只因他到底是个半大孩子,怕的是森森白骨,可这一幕落到老太太眼里就成了其他意思。


    最后还是族老硬撑着站出来主持大局:“文生的墓不甚被雷劈开,咱们作为同族,又是乡亲父老,不可随意说嘴,重新收敛掩埋起来便是。”


    当晚,老太太受惊严重,早早睡下了。


    高文业本该侍疾的,可他惦记着嫂嫂,真是急得坐立不安,好不容易撑到了亥时,赶忙往高翠兰的院子去。


    见四周无人,他敲了敲大门,“嫂嫂可是睡了,是我,文业弟弟?”


图片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